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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esi

短小精悍诡异故事(转载)希望大家没看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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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颠倒

  你是害怕了么?
  还是,
  你很想他。

  在怪事发生以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宇。
  他就像班上可有可无的一份子。
  没有人注意,也没有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他太普通了,
  走路轻手轻脚,
  不喜欢抛头露面,
  你撞到了他,
  他会先说对不起。

  我曾经想,
  这样一个人,甚至死了,我们都不会注意到吧。
  可是,
  他才死去一天,
  我们谈论的都是他。

  宇死掉的第二天,怪事就不停地发生。
  各种各样恐怖的留言和怪谈开始流传了起来。
  可能是人出于对死亡的未知带来的恐惧,
  所以才会编出各种各样的怪谈来解释死亡,
  可是这种解释,
  总让人更加恐惧。

  值得讽刺的是,
  一个生前人人都不会正眼去看的人,
  死了才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

  当人心惶惶的时候,
  我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是宇的女朋友。

  女孩和宇一样,不受人重视。
  没有个性,不够活泼,相貌平凡。
  从宇死了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平静,
  所以我注意到了他。

  当所有人安静的时候,我们只会注意到那些喧闹的人,
  相对,
  在所有人喧闹的时候,我们才会注意到那些一直安静的人。

  女孩保持着这种安静,
  直到有一天,
  发生了一件我永生难忘的事情。

  那天,我们的毕业照洗出来了。
  可惜,宇没有赶上和我们合影,
  不过,
  如果他赶得上,
  那么谁又会在乎他的存在?
  如果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那又何必赶上?

  拿到照片不久,女孩子突然叫了一声。
  很怪的一声,
  恐惧,惊讶,
  绝望。

  全班人都回过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

  里面有216个人。

  全系加上老师,一共有216人。
  当然除了宇。

  然后,女孩的第二句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那天,我没有来。
  她说。

  每个人拿到这样大型的合影照片,第一眼总是去关注自己。
  谁会去认真数有多少人呢?
  多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每个人都颤抖着双手开始点算照片里的人数。

  “真的有2,216个。”

  一个女生先点完,颤抖着说,然后昏了过去。
  人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后来,有人拿着照片和系里每个人参加了合影的人仔细核对,
  除了宇的女朋友不在之外,
  每个人都曾出席,
  也没有任何外人参加,
  相片里其实只有215人。

  于是,大家用很恶毒的眼光看着宇的女朋友。
  仿佛她是恐惧的制造者,
  她很仓皇,只是埋着头,不敢顶撞。
  甚至有的女生,当着她的面叫她疯子。

  原来恐惧也能引起人的愤怒,
  或者,人常用愤怒来掩饰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相信她没有说谎。
  我把照片放得很大,挂在墙上,天天出神地看。
  终于有一天,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得意地走到了女孩的面前。
  她,埋着头。
  我把照片,扬扬。

  我知道谁是多出来的人了,你看这里。

  我指着照片的一角,人和人间有个淡淡的影子,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注意。
  是一双光着的脚。
  一个人在那里倒立着。

  别担心,只是有人恶作剧,
  你只是,太紧张了。

  我安慰着她。

  她埋着头,没有说话,
  手急促地搓着裙子,
  半响只说了一句话:

  宇死的那天,
  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头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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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0:30 | 显示全部楼层
  腐烂

  肮脏而湿润的地板,恶臭又冰冷的空气。

  一个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排干瘪的人影,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
  炕旁边,有一具深度腐烂的尸体。

  虽然戴着口罩,可我还是几欲呕吐。
  我把录音笔小心地对准土炕最里面那老人的嘴。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
  谁能相信,
  世上有这样悲惨的人活着。

  死去的是谁?我问。
  老人瘦得像个骷髅,眼眶深陷,屋里没有电灯所以光线昏暗,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瞎了。
  是我的大儿子,老人说,他想离开我,所以就死了。

  老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肩膀附近有的地方有细小的破皮,似乎可以看见肋骨。
  我打量了一下他身旁油腻破烂的被单,有一个空当,还有被翻开的痕迹。下面露出一些黄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好象真的是有人离开了。
  于是那个人就死了。

  这样活着,
  我们都明白死了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是,
  人总是喜欢本能地选择痛苦地活下去。
  这就是人的精神,
  也是人的悲剧。

  不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我的女人丢下了孩子离开了我。
  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这一家人再不依靠任何人,任何事,我们要自己活下去。

  我怜悯地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们,
  他们有男有女。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

  只是选择活着,
  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忍住颤抖,

  问老人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
  都是自己选择躺在这里的吗?

  老人的眼里突然在黑暗中发出带着渴望和骄傲的目光。
  他说:
  一开始,是我要他们留下来的,现在他们,谁也不能离开了。
  然后,
  我们继续,
  在繁殖。

  不信,你揭开被子看看。

  我头皮一阵发麻,
  用不止抖动的手鼓足勇气揭开泛黄的被单。

  被单下的土炕上,
  长着密密麻麻的血管,
  从老人的身下发散出来,
  连接着每一个人,
  他们瘦如骨架的身躯上都爬满了血管。

  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在大儿子的位置上,有一些断裂了,但断裂的血管纠结在了一起,盘着了一个婴儿的形状,
  婴儿的头部已经成型,头盖骨却还没有完全合拢,里面是微微蠕动的血管和神经。

  这是我的孙子。
  老人惨淡的脸上扑满了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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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轮回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抱里,
  吻软的嘴唇,
  如花瓣贴在肩上。

  “你,
  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么?”
  她问我。

  “死的滋味一点都不痛苦,
  我死过许多次。”
  她说。

  “其实生和死只是人的一段旅程,
  我们都不记得如何开始,
  又何必在意怎么结束呢?”

  “可是,
  为什么,
  我被卡在了这段旅途之中?”

  “每次我死去以后,很快又会回来。
  不管我是淹死,电死,毒死,
  死到最后的感觉都是一样。
  死的感觉是,
  你突然觉得什么都明白了,
  也什么都不会想了,
  或许什么都明白了我们都什么都不会想了。
  眼睛前面有一些亮光,
  或者是五彩缤纷的幻象,
  你的身体感觉被温柔地撕扯成碎片,
  你没有力气,
  会被隐约的温暖带走。
  或者只要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你都会不自觉地跟着离开。”

  “你感觉得到,
  它正在带走你。”

  “所以,
  请一定不要离开我。”

  她很认真地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美。
  我不忍心打断她的幻想,
  她本是应该幻想的年纪。

  后来的某一天晚上,
  月光如水,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套衣服

  我的车轻轻地就把她卷了下去,
  车子撵过她胸腔的时候,温柔地一沉,然后继续向前压碎颈部,把头颅挤到一边,
  我感觉得到,
  她的嘴唇被磨得稀烂。

  做完这一切,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她不会回来了。”
  “我要你保证,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妻子的声音很冰冷,
  自从她出现以后,
  她一直都这样冰冷。

  逃离现场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一切都结束了么?
  既然许多事我们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结束,
  那我们为什么努力停止?

  杀了她的以后,
  我有些怀念她,
  怀念她温柔的嘴唇,
  既然明知会牵挂,
  为什么要结束?

  或者就是因为我们有那么多不想结束的结束,
  人活着的时候才会苦。

  拥挤的人间,我开始徘徊欢场,寻找其他短暂的快乐,
  只要有一丝的温暖存在,
  都会把我带走。

  我想起她说的话,
  死的感觉就是哪怕是再短暂再微弱的温暖你都会如获至宝。
  那么,
  究竟死的是她,
  还是我?

  直到有一天,
  宿醉的我回到家里,
  她却站在我的面前,迎接着我。

  她就是我的妻子,
  有着温软的嘴唇。

  “你能告诉我,
  死的真正感觉么?”
  我喘息着问。

  她微笑着,
  把我像个孩子一样拥抱在胸前,
  轻声说:

  “死很孤独。”

  这样在孤独的世界里不断抛弃着自己的轮回,
  就是我们,
  至上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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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她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有了这个名字的,
  这个名字就叫十三.

  起他名字的人叫作福叔,是个喜欢赌色子的单身汉。
  她现在连福叔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只还记得福叔有只母狗叫福嫂。
  福叔是在窑子里面和一个有钱的大爷争个叫小翠儿的被打死的。

  然后十三又开始了流浪,带着福嫂。后来福嫂生了一个叫福弟的狗也就死掉了。

  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呢?十三自己也忘记了。
  就像她忘记了自己饿过多少次一样。
  她没有门派,没有一套全的剑法。她是实力是靠一次又一次的实战获得的。
  就杀人方面,她是个专家。

  她今年应该是二十岁了,如果福叔收留她的时候猜她十三岁是正确的的话。
  多好的年纪啊,似乎是该掌握一切的时候。
  她却背着满身怕人的刀疤,藏身在城隍庙的佛像后面。
  那段时间人们还传说着那里老是闹鬼。

  没有事情的晚上,她就会和福弟一起打望着对面的大院。
  那个大院的主人叫雪初晴,大家都叫她雪大小姐。

  雪初晴,雪初晴。

  大家都是这样私下议论着她,当面还是很郑重地叫她雪大小姐。
  她漂亮,年轻还特别有钱。
  十三和福弟每天晚上都看着她的大院发呆。

  十三不能住大院,她的仇家太多了。
  她根本不能停下来。

  于是还是这样的生活,还是每天杀人,逃亡。

  本来十三和雪大小姐是永远不可能认识的,但是偏偏命运就是那么一点点凑巧。
  他们不小心认识了,

  那个下午,她们很愉快地在一起,忘记了身份,忘记了一切。
  他们像是一对年龄相仿的闺中姐妹一样。
  最后她们约定,一起过新年。
  新年,这是十三第一次能确定自己过新年。
  她好几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雪初晴邀请她参加她家里的全城最盛大的晚宴。
  她花了平生最大的一笔钱,买了一大堆有点俗还有点土的衣服。
  她穿上了那些衣服,她有些笨拙地舞蹈。
  年三十那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穿上了自以为最漂亮的衣服来到了大院的门口。
  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少女。

  月亮已经悄悄地探出了头。

  十三的被刺中的身躯在空中美丽地盘旋着,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悲愤的声音
  “爹,我终于亲手为你报仇了。”
  十三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有如花季的少女一样羞涩又恬静。

  没有人会告诉雪大小姐诛杀一个杀手这样又小又扫兴的事情。
  她现在正在晚宴的中心,还是那样美丽和安静,虽然眼里多了一点孤独。
  可能她也不会记得有一个女孩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度过新年。
  她有许多朋友,
  她毕竟太忙了.

  月亮有些模糊地挂在空中,月光照在十三倒在的街角,照在她还微微痉挛的瘦小身躯上。
  当鞭炮声音和福弟的哀鸣如同全世界的叹息在她身边响起的时候,
  她的脸上还带着新年的憧憬和少女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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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粘连

  我每一秒钟都在后悔,
  离开了你。

  那男人告诉我,
  他们那段时间曾不断地争吵,
  一次比一次激烈,
  毫不让步地争吵。

  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
  为了谁给予谁的多少。

  可不论争吵多少次,
  他们都没有能够分开。
  也许恨有多少,
  也代表着爱有多少,
  没有了相互的痴缠,
  也就没有了互相的憎恨吧。

  女的十二岁就跟了他,
  实在是分不开了,
  他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一种习惯,
  是呼吸的空气。

  如果有一个人,
  已经和你纠结粘连在了一起,
  他的消失,
  你真的能承受么?

  把自己的人生交给那个人,
  就算他再不珍惜,
  你真的有勇气夺回吗?

  如果你有勇气夺回,
  你敢直视生活的面目全非吗?

  所以那个女人活得太紧张太紧张,
  一件小事可以让她失控,
  一句话也能逼着她抓狂。

  她很迷惘。

  她不停地试探,
  她每天闻他的衣裤,
  她偷听他每一个电话,
  她扮作其他的女人给他发简讯……

  她在寻找什么答案?
  那个答案,
  她能不能承受?

  可是,
  我们总是习惯于寻找那些我们根本就无法承受的东西。

  男人说决定离开女的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累了。

  女人痛哭,癫狂,尖叫,咒骂。
  她拉着男人的手,
  她掐着男人的手,
  她抓着男人的手,
  她不停地说对不起,
  她咬牙切齿地诅咒他。

  爱已覆水。

  要明白这一句话,
  还要经历怎样的挣扎?

  女人的手拉得太过用力,
  男人挣脱的时候感到一丝刺痛,
  好象被她吸住了一样。

  男人发现手上血肉模糊,
  女人掩面倒在了地上,
  她哭泣,流出来的却也是血。

  分手的地方是一个荒凉的地方,
  也许分手的地方总是荒凉的地方。

  夜风轻吹,树影摇曳。

  男人心中一动,抱住了女人。

  这样的爱,谁也走不出去了吧。

  你是为了什么,
  还抓住了那个人?
  是为了赌注一样孤苦伶仃的命运,
  还是为了,
  多年前只属于他的如痴如醉的微笑。

  男人感觉到有一种力量,
  紧紧地,
  把他和女人的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女人带着幸福的笑容,
  垂下了手,
  男人这才注意到,
  她刚在掩面哭泣的时候,
  皮肤的怪异沾力,
  让女人把自己的脸剥了下来。

  我脸色苍白地冷笑,
  你编这个故事是想我相信那女孩子不是被你杀害的吗?

  面对我的质问,
  男人并没有反驳,
  甚至连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他看着窗外,
  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这才看见他的右手。

  男人的右手上粘连着一片已经萎缩的表皮,
  上面还连着一些女人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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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3:31 | 显示全部楼层
  闪灵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你开始害怕黑夜的吗?

  就是你杀了她那天起。

  你杀了她,却忘记了把她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从此,你发现身边有许多怪事发生了。

  你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
  发现卫生间有许多她的发丝。

  你总是听见有人为你收拾餐具,
  回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照片总是出现在你的桌上。

  到了晚上,
  恐惧更是包围着你。

  写字台下面常常传来她的哭声,
  窗户上看见模糊的脸,
  有时候甚至看见她满脸是血从床底下钻出来。

  你是个孤僻的人,
  她被你杀死以后就一个人生活着。

  你不够勇敢,
  每天晚上必须点着灯才能入睡。

  你曾多么害怕失去她,
  现在却多么害怕她出现。

  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每一个转身,
  可能,
  都会有一双绝望的眼睛凝望。

  究竟,
  她的尸体在哪里?

  终于有一天,
  你低头洗脸的时候想了起来。

  那一天,
  你就站在这洗手池边,小心地洗着手上的血迹。

  你吃掉了她,
  因为你相信这样她才永远不会离开你。

  现在你不能承受的,
  是她永不止的怨恨,
  还是无法自拔的失去感?

  你不敢抬起头看自己,
  你害怕,
  因为现在,
  她就是你,
  你就是她。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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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爬 行

  妻子再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开始爬行。

  她爬行的方式很怪,
  全身像受到什么重压一样匍匐着,
  然后脊背用力地向上顶。

  她游走在家的每个角落,
  无声地,

  从我第一次出手打她开始,
  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这些年我对她不好,
  她也对我不好,
  可是两个难以相处的人却相处了这么多年。

  这很奇怪,
  有时候水火不容的两人总是拖拖拉拉地纠缠一生,
  而相亲相爱的一对却不能长相厮守。

  她是个很好强的人,
  她对我是带着歧视的。
  可是当她为了我第一次堕胎以后,
  这样的情况变完全相反了。

  于是我看着她,
  我明白,
  这个人其实很自卑。

  她害怕,
  害怕我会抛弃她,
  但是她不愿让我发现,
  如果被我发现,
  好象就彻底交出了自己。

  我抓住了这点,
  对她恶劣着。
  我羞辱她,
  我讥笑她,
  她克制着全身颤抖但是一言不发。

  终于我出手打了她。
  她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上去看看她是不是被我打死了。
  她却开始了爬行。

  她的头仰得高高地,
  用高傲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眼神激怒了我,
  我一脚蹬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歪倒了在旁边,
  可不一会儿,
  又以爬行的姿势出现在我的面前。

  从那一次,
  我常常打她,
  她不还手,
  不说话,
  继续爬行着在家里生活着。

  每次我看见她以那种奇怪的方式爬行,
  然后抬起头,
  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
  我的脊背就一阵寒冷。

  终于有一天回家,
  她缓缓从卧室爬出看着我的时候。
  我静静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我,
  我看着她。

  岁月为什么会挑选我们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警察来了以后,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里。

  你确定你太太死的时候你不在家吗?
  警察问。

  我冷笑,
  我不怕他发现我并不难过,
  因为我制作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当然,我就在这走廊的尽头发现她的尸体的。
  我向后扬扬手。

  这时我看见。
  妻子向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爬行着,
  她被扭断的脖子上晃晃悠悠地挂着头颅,
  睁着无言的眼睛,
  朝着我默默地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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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销 魂

  我能感觉到,
  丈夫已经渐渐走出了我们的生活。

  仔细想一想,
  当时真的不应该那样对他。

  他的事业一度很不顺心。
  盛气凌人的上司,勾心斗角的同事,
  再加上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工作。
  让一个本是健谈开朗的人,
  变得沉默孤僻。

  我也曾想过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好好地帮助他。

  他总是拒绝我的好意,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做一些小的工艺品。

  于是慢慢我也学会了和别人一样冷眼看着他。

  我的耐心,
  是在他终于开始连续几天不回家的时候用尽的。

  冷战,吵闹,
  吵闹,冷战。

  丈夫就从那时候开始越来越远离家庭,
  回到家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如痴如醉。

  甚至每次他回到家,
  轻手轻脚,偷偷摸摸,
  脸上还带着轻松得意的表情。

  我总是问:你到哪里去了?
  他总是回答:在某某朋友那里。
  这就算是给了交待一个交待。

  后来,就算我才从那个某某朋友那里回来,
  他还是告诉我他和那个人在一起。

  作为一个女人,
  我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
  我的忍耐到了极限,
  我跟踪了他,
  来到了一个普通的酒店。

  服务员告诉我他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606号。
  普通的房间。
  有彩电,热水器,双人床,没有空调。

  四月暖春,
  我知道打开了门,
  这个季节就结束了。

  还是没有办法一定要打开的啊!
  就像我们漫漫人生的许多结束,
  人们总是安慰自己那是上天安排的,
  其实大多都是我们自己无可奈何不得不去结束的结束。

  房间里,
  烟雾弥漫,
  我的丈夫蜷缩在角落。

  我冷笑说你想不到罢。

  丈夫却不吃惊。
  他的声线镇定而且温和。

  你等等,我和他们聊聊便过来。
  我听到他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阴暗的房间里还有许多人影。
  走近一看,
  却都是粗糙而僵硬的木偶。

  木偶的脸上都简陋地画着五官,
  可我还是能分辨出,
  那是丈夫的亲戚,朋友,同事,
  还有我。

  丈夫正用礼貌的口吻和他们交谈着,
  他的脸显得愉悦和满足。

  他还不时看看那长得像我的木偶。

  一些阳光从微风吹动的窗帘洒了进来,
  照在丈夫和木偶们身上。
  他和模样像我的那个木偶对视了一眼,
  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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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6:53 | 显示全部楼层
  公 主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你的公主,
  你能不能,
  当然地爱我?

  家人常常警惕地对我说,
  别太理会弟弟,
  他脑子有问题。

  这个弟弟是很小的时候被拣回来的。
  我们不好不坏地养活着他。
  他很内向,
  矮矮胖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
  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皮。

  和女友暂时分开回到老家居住的几天,
  我发现弟弟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
  我更惊讶的是家里的人居然每次都不闻不问。

  直到有一天,
  有一群人竟然在家门口打他,
  他被当场扒个精光,
  露出了里面女人的内衣裤,
  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

  出于再平常不过的正义感,
  我赶走了那些羞辱他的人,
  弟弟赤裸地倒在泥地里不停颤抖,
  他的脸上,
  却显出平生以来从没有过的幸福的光芒。

  我很理解地安慰他,
  他却乘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可笑的要求,
  他求我陪他一次,
  就一次,
  去买那些可笑的女人衣服。

  整件事情里,
  最可笑的是我的怜悯,
  一时的心软竟然让我答应了他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很快就后悔了。

  他带我来到一家很大型的内衣店,
  似乎是我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他兴奋地满脸通红,
  他旁若无人地挑选,
  他放开喉咙砍价,
  他甚至拿起那些胸罩内裤在我面前比比划划。

  他问:
  好看么?
  好看么?

  一个人的尴尬很容易会变成愤怒,
  我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下理解到了这点。

  好看,
  我冷笑说,
  你真像个公主。

  人群嘲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把我们包围在中央。
  弟弟却没有领悟到我话语里的讽刺,
  他幸福地快要晕了过去,
  原本暗淡的眼眸变得明亮。

  一个丑陋的身影,
  站在内衣店的门口,
  在人群轻蔑的眼神中,
  嘴里只重复着一个句子:

  你真像个公主,
  你真像个公主。

  后来在闲聊中,一个长辈告诉我弟弟得了绝症,可能活不过一个星期了。

  这孩子没着没落的一生,
  临走前,
  我们还是满足他一个愿望罢,
  长辈说。

  我的同情已经耗尽,
  我望着怯生生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弟弟,
  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最新款的丁字裤?

  他不在意我的嘲讽,
  激动地像条肥狗一样说:

  我想做你的公主,
  一天也好。

  我看着那张肥胖的脸,忍不住一阵恶心。
  我的善良还不至于允许我陪着一头爱穿女人衣服的变态猪一起发疯。

  好啊。
  我压抑住想痛殴他的冲动,
  明天,你做我的公主,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夜,
  我和女友通电话。

  我想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来车站接我。
  我说。
  我开始厌恶这个地方了。

  匡当,
  有东西落在地上。

  我回过头,
  弟弟站在身后。

  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绝望。

  我真的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对一个常常被伤害的人,
  似乎继续再伤害他,
  我们也心安理得。

  滚开,
  丑八怪!
  我恶毒地说,
  她才是我的公主!

  我故意用了最伤害他的句子。

  他没有生气,
  可能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生气。
  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
  车站,
  阴霾的天空。

  等了许久,
  女友还是没有来,
  电话也无法接通,
  我在焦急中突然被一阵恐惧的尖叫吸引。

  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

  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

  肥胖的身躯,
  肮脏染血的公主裙,

  血是从他的脸上流下来的,
  看不清楚五官,
  上面用粗线缝着一张东西,
  一张人皮,
  我女友的脸皮。

  也许是痛苦,也许是笨拙,
  那张脸皮被他肥胖的脸绷得变形。

  我脚一软,
  跌坐在地上。

  我,
  我现在是你的公主了么?

  弟弟用血肉模糊的脸对着我,
  他的眼里,
  闪动着伤心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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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巷

  每次经过小巷的时候,
  女友都忍不住向那边张望。

  那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巷,
  两侧都是高大的建筑物旁的围墙。
  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小巷,
  可是,
  你和我存在的理由是否又合理呢?

  这条小巷,
  是女友的前任男友死去的地方,
  那个男人被人割断喉咙,
  跪在那里一夜才被发现。

  我曾相信自己是个很包容的人,
  即使对爱情也是这样。

  我允许了她。
  允许了她每一次在我面前祭奠不属于我的爱情。

  可我不能忍受的是,
  每一次我们吵架以后女友总会失踪,
  然后我会在小巷的附近找到她。

  我相信换了谁也无法忍受。

  如果爱着一个人,
  却明白永远无法完全占据她的心,
  甚至永远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里,
  谁能坦然接受呢?

  朋友听说以后,
  都劝我离开她,
  离开一个走不出去的女人。

  可是,
  如果真的轻松到说离开就可以离开,
  那么谁还会为感情烦恼呢?

  我们终于大吵了一架,
  然后她又消失了。

  我又来到了那个小巷前,
  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小巷在我的面前,
  黑暗不知延伸到何处,
  很像我们的爱情,
  那么普通,却吞噬掉整个世界。

  这么久以来,
  我一直不敢走进去,
  可是今天,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就像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
  不管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谁能预见有一天,
  我们的相聚和别离。

  小巷很深,
  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走了一会儿,
  就再也没有一丝光线。

  我扶着墙壁,上面爬满了青苔,
  一种腐败的味道。

  突然,我碰到了墙壁,
  我开始以为,
  已经走到了头,
  可是,伸手一摸之后我才发现不对劲了。

  四面都变成了墙壁。

  在黑暗中,
  没有一点亮光,
  我呼唤着女友的名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我伸手到哪个方向,
  摸到的都是墙壁。

  走不出去了么?
  就像我们许多的悲伤和绝望。

  我感觉到恐惧,
  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想起自己还带着电话,
  连忙接通。

  是女友打来的。

  你在哪里?!
  我问。

  还是那里。
  她的语气有点抱歉。

  我也在那里,
  我急切地说,
  我今天走进小巷里出不来了!

  什么小巷?
  女友很诧异地说。

  就是你以前男朋友死掉的小巷!
  我吼了出来。

  他就指着墙壁死在路边,
  女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那里哪有什么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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