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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yaoyumao

转载+连载 (落魄秀才赶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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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返回与田古道汇合,田古道听完骂个不停:“奶奶个牛自宫,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如此为老不尊,哪有一点阉割大师的风范!怕是他一辈子憋不出个男娃出来,将火气在我们身上不成,奶奶个泡菜,你憋不出来,可以找我们帮忙啊……”

    待这厮骂了个痛快之后,我们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决定去村里人家打听一下情况,再作决议。

    没过久,田古道探得信息归来。

    据村里的乡亲说,牛之宫原本很和善,最近出了点事,所以火气特别大。

    原来,前不久,牛之宫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说是来赎命根子的,可却拿不出赎书契约,牛之宫自然不肯。

    来人只好如实相告,说是家兄新亡,他是替自家兄弟来租用他人命根子的。说自己亡兄以前是兵营中人,在一次撕杀中被敌人砍掉了命根子,几经医治,虽保住了性命,但至死之前,胯下一直少了那物什。

    牛之宫听了他的陈述,心下也生出怜悯,于是在自家命根子博物院里,挑了根陈年太监鞭给他,此根已经寄放三十一载,一直无人来赎领。

    来人赶紧将命根子精心包了,付了巨额赎金,道谢而去。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来人之后,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外地人,也说是来赎命根子,同样拿不出赎书,理由是文书已经在一场大火中焚毁,却能说出命根子主人的一切特征。牛之宫没有理睬来人,于是,来人跪着不肯离开,死死哀求。牛之宫只好挑了条陈年老根给他,来人感谢万分,留下重金答谢。

    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三次。

    牛之宫甚是纳闷,却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些时日,牛之宫家里来了几个官差,将其带到衙门问讯。

    原来,那三个来牛家赎命根子的人,全是慈利宋氏豪门的佣人,赎回去的命根子全被主人炖人鞭汤吃了,说是人鞭汤可以补阳,主人叫宋三万。

    宋三万年轻时在本地靠贩卖猪牛为生,赚了些银子后,就外出经商,在广东开硅肆,后来在常年在苏杭一带做绸缎生意,没几年,绸缎分号遍布各地,赚了不少银子,成为家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巨贾。

    宋三万年事已高,逐回乡省亲。

    大概是厌倦了外面的喧哗,宋三万每年都要回家乡常住,一般数月半载,并建造了豪华私宅,据说私宅之华丽,足以与苏杭一带的名园相媲美,号称当地第一华宅。腰缠万贯的宋三万乐善好施,斥巨资在当地修路架桥,兴办学堂,造福乡亲,深得乡人称颂。

    为当地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宋三万发财的传奇故事,还有他让人大跌眼镜的怪异饮食方法。

    有人说他有异食癖。

    烤鹅鸭掌是宋三万带给乡人的第一道怪菜。

    这道菜的做法程序是,将活鸭放在带罩子的微热铁板之上,把涂着调料的铁板加温。活鸭因为热,会在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开始跳。最后鸭掌烧好了,鸭子却还活着,切下脚装盘上桌,鸭子做其它用。

    宋三万俨然一个美食家。一次,村里一个小伙子捉到了一只甲鱼,宋三万将其买下,邀请村里的老者一起进食。宋三万嘱仆人将鲜活的甲鱼放在有调料的凉汤中用慢火煨,甲鱼是活的,当水渐渐升温后,甲鱼就会因为热而喝汤,调料就慢慢进入了甲鱼的体内。渐渐火越来越热,看着锅中甲鱼痛苦的翻滚,举箸之人无不兴奋异常。最后甲鱼熟了时,外面的汤和甲鱼喝下的汤,使甲鱼肉味中都有汤的味道,味道鲜美无比。

    乡野之人,哪里见过这种吃法,大开眼界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模仿者渐多,致使甲鱼身价倍增。也有捉得巨大龟鳖的,也会主动送至宋府卖钱。

    后来有人受了他的启发,研制出了“红烧活鱼”。那鱼被厨师用湿布包着头和尾在油锅里炸熟身上的肉,放在盘中,浇上卤汁端上筵席时,鱼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据说此后,当地人做红白喜事的宴席上,必有这道菜肴。

    宋三万真正让乡亲们开了眼界的是“浇驴肉”。

    浇驴肉,先将活驴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宋三万指定要吃某一部分,厨师就剥下那一块的驴皮,露出鲜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

    在民间,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一说,意即食驴肉可以大补。正营如此,浇驴肉的吃法深受当地上层人物推崇,纷纷效仿,吃法也不断创新。有人干脆开了家专吃驴子肉的美食馆,这酒馆取名为“驴香馆”。酒馆烹炒的驴肉最香美,在慈利一带远近闻名,每天来饮酒品鲜者有上千人。

    “浇驴肉”的烹调方法是,在地上钉四根木桩,把一头养肥的草驴的四条腿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又有横木固定驴头驴尾,使驴不能动。这时用滚开水浇驴的身体,把毛刮净,然后用快刀割驴身上的肉。用餐的顾客想吃驴身上的哪一块肉,可以提出来,主人当场割下进行烹调。客人们吃得心满意足、挺胸腆肚走出酒馆时,那驴还没有气绝。有时一头驴子要卖一两天,直到把驴身上的肉割得差不多了,才把奄奄一息的驴子开膛破肚,驴子这才死去。

    这个驴香馆给的客人络绎不绝,老板赚得金满银满。这个老板倒也是个念恩之人,据说他隔阮五,就要邀请宋三万去免费进食,一则为感谢宋三万给了他发财的灵感与技术,二则可以为自己的酒馆捧捧场,做个活广告。

    不久,类似于驴香馆这等酒肆不断冒出,形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美食寨落。很多原本养猪的农家,见有利可图,都改为养驴子了。

    因为自己吃“浇驴肉”而使得驴肉大为畅销,且宰杀方法与烹调技术不断发扬光大,是宋三万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不过,当地人步子总是跟不上宋三万的步伐。宋三万每次回家居住,都会带回新的烹调美食。不过,并不是每道菜大家都可以消受得起的。

    宋三万去了一趟广东之后,就带会了一只猴子,那猴子活泼可爱,甚是机灵,惹来很多人来观赏逗玩,觉得很似乎有趣。可没几个天,这只活泼机灵的猴子却成了一道名贵的佳肴“活猴脑”。宋三万把那猴子用铁链锁着,牵到筵席上固定后,嘱下人当场砸开猴子的头颅,然后用汤匙取猴子的热脑浆,美滋滋地享用,而那只可怜的猴子则惨叫不止,流泪不已。

    宋三万的虐食方法,也引起过一些议论,有人指责他不顾纲伦,乱杀无辜,甚至与喜观“炮烙”酷刑的纣王无异。但由于他平日为百姓做够少好事,又与官府达人熟络,加上效仿其饮食的人很多,故也无大碍,觉得他那是有品味的美食。

    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因为酷爱虐食,宋三万在食用“人鞭汤”的时候,就遭人报官。

    原来,宋三万最近喜欢上了抽大烟。这大烟犹如婊子,一旦粘上,就欲罢不能。

    民谣说“大烟是杆枪,不打自受伤”,自从抽大烟之后,宋三万行房事,每每觉得不能尽兴,慢慢地,阳~~物举而不挺,挺而不坚,让宋三万很是恼火,看着身边美色如云,却不能尽情享受,这比恶疾更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为了此事,宋三万费了不少神,遍访名医,看过郎中,吃过偏方,却没什么起色。

    后来,他身边的一个家仆告诉他一个祖传偏方——食“天地人和汤”进补,可以治阳痿。

    所谓天地人和汤,就是民间说的人鞭汤。民间素有“吃什么补什么”的谚语。如果阳痿,人鞭是最好的补物,只是一鞭万金难求,所以大都以牛鞭、狗鞭充数。人们最为常见的“绒壮阳汤”即是如此,以海狗鞭、牛鞭、狗鞭为主料,辅以鸡肉、菟丝子、肉苁蓉、枸杞子等配料,再加入绍酒、花椒、生姜、葱白等佐料文火炖熟,坚持食之,即可暖肾壮阳,益精补髓,用于肾阳虚,阳痿,早泄,遗精,形寒畏冷,神疲乏力等症状。

    宋三万吃过多少绒汤,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可阳痿却不见明显好转。

    对于家仆提供的“天地人和汤”,宋三万起初没有在意,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为人鞭是弄不到手的,连想都不敢想,要去人家的阳~~物,这与杀人越货又有何异,岂不是要人性命,再说,就算人家已经死亡,家人也不会出卖他的阳~~物,这是恶不可赦的事情。

    不过,家仆给宋三万出了个点子,宋三万大喜过望,连声称好,并赐了家仆银两。

    其实,家仆出的点子,就是事先编好故事,到牛之宫那里诈人鞭,即太监的命根子。

    这个“天地人和汤”的制作也很是讲究。取成年男人阳~~物一根,配树蛇鞭一双,人形千年何首乌一个,配其他中药补品,取天上头雷过后之雨水,以及童子尿些许,文火炖了,饮食。

    从牛之宫那里诈得一根太监的鞭子后,宋三万如法炮制,食后,果然觉得疗效显著。

    于是,嘱仆人再去牛之宫诈鞭。第二次之后,其诡秘偏方被人察觉,有人觉得宋三万食人鞭,行为异常,怀疑他与命案相关,逐报了官。

    官府逐一调查,当然也牵扯到了蒙在鼓里的牛之宫。于是,牛之宫也被官府传讯。

    幸好宋三万、家仆与牛之宫的供述对得上号,加上宋三万家人花费了银两打点,第二天就了事。

    不过,牛之宫心里却很不痛快,首先是自己被宋三万的家仆耍了,一屁股的火。其次,此事立马传得满城风雨,对他的名声是个打击。从未进过衙门的牛之宫,没想到会因此被官差传讯,心里窝火得很,觉得脸色挂不住。

    正因如此,他最近对前来赎命根子的人甚是敏感,始终保持着警惕,生怕再次被人讹诈,节外生枝吃上官司。

    虽然我们有太监仇沙的赎物文书,可是,受了惊吓的牛之宫有些草木皆兵,使得我们的赎物行动受到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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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赎不回仇沙的命根子,我们此次赶尸就会受阻,时间也会因此拖延,显然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我与田古道商量对策,考虑来考虑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先礼后兵,奶奶个泡菜,牛之宫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们无礼了。秀才,我看只有强取了。”

    “如何强取?”

    “让鬼崽妖夜晚潜入牛府,将仇沙的命根子偷出来得了。”

    “那岂不是强闯民宅抢劫吗?万一他告官,我们会理亏。”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将赎金放在他府中即可,这样就算不得抢劫了。”

    “如此操作至少比抢劫要好点,毕竟付了赎金。”

    两人讨论了一番,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等着夜晚来临。

    暮色渐浓,田古道带着鬼崽妖往牛之宫家里摸去,我负责看守死尸。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田古道折了回来,背着一个麻袋,举止慌张。

    原来,鬼崽妖潜入牛府后,没多久就来到了命根子博物院。可房门紧闭,已经被牛之宫锁死。见进不去,鬼崽妖灵机一动,取出檀弓,透过窗栏,对准里面吊在屋梁上的命根子、屋内的木匣子以及坛坛罐罐一段弹射,东西掉落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牛之宫闻得声响,立即掌灯而至。

    开门入房,见到屋内一片狼藉,哭丧着脸,嚎叫不已。

    这时,牛之宫看到田古道在窗口晃动,立即追出来,边追边喊:“兔崽子,老子宰了你!”

    在这当口,鬼崽妖趁机溜入屋内,但鬼崽癣不识字,见到这么多命根子,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哪一个是仇沙的命根子。一阵犹豫之后,鬼崽妖一把将所有的命根子用袋子装了,扔给在围墙外接应的田古道。

    听得屋子内发出声响,牛之宫叫声不好,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连忙返回屋内。鬼崽邀状,知道逃跑已经来不及,便将麻袋丢了出去。田古道手忙脚乱背着一麻袋的命根子奔我而来。

    这牛之宫的命根子博物院里安装了机关,用以防不测。屋内一阵追跑,见捉不到鬼崽妖,牛之宫按下机关,从屋顶掉下一个巨大的网罩,将鬼崽妖牢牢网住。

    我与田古道顾不了多想,将麻袋打开,倒出所有的命根子,放肆翻寻,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仇沙的阳~~物,我与田古道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仇沙的阳~~物已经被慈利的美食家宋三万炖着吃了?果真如此,那就惨了!

    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容我与田古道多想,准备撕破脸皮找牛之宫算账。

    正在我们准备朝牛府而去的时候,突然,我们藏尸的洞里深处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我仔细一看,发现藏尸的洞里有阴河。婴儿啼哭的声音,来自阴河的远处。

    我点燃火把,寻声而入,深入洞穴数丈,啼哭声越来越大,只见一个长得像壁虎一样的怪物躺在阴河之中,体型庞大,身长四五尺,足有六十余斤,怪物长着四只脚。那怪物头部扁平、钝圆,口大,眼不发达,没有眼睑。身体前部扁平,至尾部逐渐转为侧扁。体两侧有明显的肤褶,四肢短扁,指、趾前五后四,具微蹼。尾圆形,尾上下有鳍状物。体表光滑,布满粘液。身体背面为黑色和棕红色相杂,腹面颜色浅淡,背具有深色大黑花斑。

    我立马停住脚步,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此等怪物,不知道它到底是否具有攻击性。

    “是大鲵!”田古道听得我的叫声,立马奔过来察看,“不要怕,它不会主动攻击人,不过这种体形巨大大鲵极为罕见。因为它叫声像婴儿,我们那里也叫其为娃娃鱼。它的身子颜色能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可以在水里和陆地生活,用肺和皮肤呼吸。”

    “它不善于追捕,只是椅在滩口的乱石间,发现猎物经过时,进行突然袭击。因它口中的牙齿又尖又密,猎物进入口内后很难逃掉。它的牙齿不能咀嚼,只是张口将食物囫囵吞下,然后在胃中慢慢消化。娃娃鱼有很强的耐饥本领,甚至盯三年不吃也不会饿死。它同时也能暴食,饱餐一顿可增加体重的五分之一。食物缺乏时,还会出现同类相残的现象,甚至以卵充饥。喜食鱼、蟹、虾、蛙和蛇等水生动物。”

    “其叫声哀哀,如婴儿之啼哭,尤其每当夜深人静,娃娃鱼哀哀啼哭,人们闻之不乏落泪。在我们那里的人们,遇到这种东西一般不捉捕,认为不吉利。我们隔壁村上的一对父子不信邪,去捉捕卖钱,结果那父亲的手被一之巨鲵咬断,并被大鲵吞食了,其状惨不忍睹。”

    听田古道这么一说,我本恐悚的心稍微安了点。

    “咔嚓!”这时洞口突然也发出异动,我刚刚稍微安顿的心又提到嗓子上。

    我与田古道回头一看,发现是仇沙的死尸被惊尸,发出异响。

    原来,那死尸听了娃娃鱼的啼哭声,加上洞内阴气缠身,使得死尸的魂魄受到惊扰,竟然破窍而出。把死尸受到惊扰后,径自迈开僵硬的碎步,朝洞外走去。

    “不好!”我正准备追上去,将那死尸镇住。

    此时,那死尸朝着牛府的方向走去。

    “且慢!看看这死尸到底要干什么再说,我看他好像要朝牛之宫家里去。”田古道一把将我拖住,制止了我。

    这时,我们才猛然想起鬼崽妖还被牛之宫截在家里,得去把他搭救出来。于是,我们决定跟在那死尸后面,见机行事。

    那死尸果然朝牛府而去,田古道肩上扛着装着命根子的麻袋。

    待到屋前,只见牛府灯火通明,大门洞开,鬼崽鸦绑在门前的护柱上,还有几个壮年男子站在一旁,估计是牛之宫从村里叫来壮胆帮忙的。

    仇沙的死尸不管那么多,一直往前走。

    “站住,你们你不要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会中你们的计!”牛之宫一声厉喝。

    原来,牛之宫以为仇沙的死尸是我们所扮吓唬他的。

    “不好,只怕要出事。”我喊了一声。

    “先别管,吓唬吓唬这死犟老头再说。”田古道幸灾乐祸。

    那死尸不紧不慢地挪着脚步,将至门前,那两个壮汉一把将死尸按住。

    “那是一具僵尸,你们赶紧松手,否则会恶鬼附身!”田古道喊话。

    那两壮汉不信,以为是骗他们。

    “不相信?那你们摸摸他的脉搏,看有没有跳动!”田古道提示他们。

    那两男子依言而行,突然他们脸色声音俱变:“牛爷,你过来看看,这人全身冰凉,没有脉搏!”

    “还不相信啊,那你用手感觉一下他的鼻子,看有没有气息。”田古道再次提醒那两壮汉,那两人照话做了,试探了一阵,突然脸色剧变,惊呼一声:“我的妈呀,真是僵尸!”

    话音未落,两人腿下生风,一路狂奔,神情充满恐惧。

    “别信他们妖言惑众”,显然,牛之宫不信,走上前去,亲自用手试探那死尸的嘴鼻,少顷,立马弹开,声音颤栗道:“你们玩真的?!”

    那死尸也不理睬他,迈过大门,自顾往屋里走去。

    “牛爷,刚才进屋的就是仇沙的尸体,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将他的命根子卖给了别人!”我厉声问道。

    “没有,没有!”

    “那为何这一袋命根子里没有仇沙的?”田古道拍着肩上的麻袋质问。

    “我料想你们会来偷仇沙的宝贝,于是将它放在了我的卧室,我马上给你们取出来。”牛之宫有些惊慌失措。

    “救命啊!”突然,从内屋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

    我们与牛之宫一起奔入里屋,却见那死尸已经闯入了牛之宫的卧室,在一个箱子前伫立不动。

    “两位师傅,求你们赶紧施法制止那东西,别吓着女眷,我马上将他的命根子拿出来。”牛之宫没有了之前的神气,语气了带着哀求。

    我们立马施法,费了一些神,将死尸镇住。

    我与田古道暗自惊奇,这死尸居然会自己寻找命根子。

    而牛之宫也打开死尸前的那个箱子,从里边取出一个锦盒,然后再打开锦盒盖子,只见里面赫然躺这一个萎缩的阳~~物,牛之宫从阳~~物的下面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那是几十年以前,仇沙被阉割时里的字据,上面还有仇沙的亲笔签字。

    牛之宫将阳~~物以及字据还与我们。我们接过那宝贝,将赎金递给牛之宫。牛之宫连连摆手,死活不肯收下。

    “如果你不收下,仇沙的魂魄只怕也不会同意,况且,这是你理应所得。如果你不收下,只怕仇沙的魂魄难以安生,万一留在你这里,怕也不好。”牛之宫见我们如此说,只好将赎金收了,并将鬼崽妖放了,道歉不已。

    田古道也将一麻袋的命根子还与牛之宫,说了几声对不起。

    趁着天色未明,我们干脆借牛之宫放置命根子的博物院,欲将那阳~~具缝合在仇沙的肉身之上。在我们缝合的时候,突然感觉门外吹来一股阴风,将屋内的油灯熄灭。

    牛之宫有些慌乱,颤抖地说:“两位兄弟,你们还有什么指教就请明示,别再捉弄老夫了。”

    这老鬼以为是我们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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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额头上抚弄三下,抹下阳火,见屋内有游魂在游荡,游魂足有百多个,我猜想,这些鬼魂大多应是牛之宫保存过的命根子的主人。于是我取出虎牙镇尺,一把将这些野鬼镇收了,心里高兴得很,这下发财了,一次就收了百余游魂祭镇尺。

    待牛之宫嘱婆娘重新点燃油灯,他脸色大变,原来刚刚还在瓦钵里那个永顺太监的阳~~物,居然跳到了外面,我劝慰他几句,告诉他不碍的,因为新近割下来的阳~~物,其阳气尚存,见了仇沙缝合阳~~物,逐有感应,大多是羡慕之情,于是也想寻找自己的主人,想与主人肉身汇合。

    牛之宫将信将疑,神色茫然,大约是一下经历了太多的变端,还没有缓过神来。

    缝合仇沙的阳~~物,显然没有我们想像的顺利,我是大男人,哪里做过这等针线细活,穿针引线,屡屡不得要领,不是刺了手,就是接合不贴切。田古道虽然针线活手艺不错,但是缝人的手艺还是技术差一筹。

    牛之宫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还是让我那婆娘帮你们缝合吧。”

    我们自然求之不得。只见那婆娘动作娴熟,在仇沙的胯下飞针走线,我猜想她那技术绝不亚于牛之宫的阉割绝活,几下就完事。

    我们再次谢过,然后封尸作法,半个时辰的光景,一切妥当,赶着死尸上路,与牛之宫道别而去。

    走出没几步,只听得牛之宫与婆娘在唠叨:娘的,最近邪乎得很,怕是碰到鬼了……

    8、田小妹青楼卖艺

    自从破解了尸体快行术,我们赶起尸来如虎添翼,速度快了许多,节省了不少时间。

    我们此次所赶的仇沙的死尸目的地在罕来凤,龙山里耶是必经之地。于是,我们决定先回一趟里耶,将身上的银子卸在租住的“去影楼”,这样一则可以减轻重量,便于轻装上阵;二则更加安全。

    里耶,久违的里耶,我们又回来了。

    回到去影楼,我们将仇沙的尸体安置在房子的门后,然后埋头狠狠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秀才,不知道田小妹和王二丫他们在干什么?”

    我知道田古道是想见王二丫。这家伙只怕已经对那丫头产生了好感。

    田古道见我没有搭理,便跑到二楼的栅栏,吵着对面喊道:“王二丫……王二丫……,田小姐……田小姐……”

    喊了半天,对面也没有声响。

    “秀才,对面没有反应,难道这两个小妮子不在?”

    此时我依然没有睡醒,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在外赶尸,操心得很,哪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管她们在不在,你去找找吧。”

    田古道听了我的话,立即跑下楼去。

    他在对面田小妹租住的楼下放肆捶打门板,却无人应声。

    “秀才,她们不在屋子里,不知道她们做什么去了?”

    “不会吧,不是说好让她们在里耶等我们的吗!”

    “秀才,我们得赶紧找到这两个女人,要不我们身上的蛊毒怎么解啊?没有解药,我们就只有坐着等死了!”

    “这俩小娘们不会已跑回凤凰家里吧!”听田古道这么一说,我也心下一紧。

    “我们的小命还捏在她们手里,这如何是好……”田古道有些急了。

    “先莫急,你先去街上寻访她们,如果寻到,这次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蛊毒的解药拿到手。”

    “问题是,这解药又如何才能拿得到手呢,怕是很困难哦。”

    “如果寻到她们,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这个办法必须由你出面,只怕会为难你。”

    “由我出面?你说说看。”

    “我看王二丫似乎对你有好感,干脆你施美人计,先将王二丫的心偷到,然后再将解药偷出来,这样,我们的蛊毒就可以解除了。”

    “凭什么让我牺牲色相?你为何不去啊,我看田小妹对你也有好感,还是你出面更有把握。”

    田古道居然一副不为美色所动的样子,这让我始料未及。

    我瞄了一眼田古道,知道他赌我不敢去施美人计,看出他有讨价还价的意思:“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谁去就奖励十两银子,好不好?”

    “罢了罢了,还是你去吧,如果将解药拿到手,可以奖励你二十两银子。”我说道。

    “那好吧,我去试试。”田古道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其实心里喜滋滋:“那我马上就去找了……”

    田古道转身跑出了去影楼,屁颠屁颠的。其实我知道田古道的高兴,还隐藏着一层意思。

    今天是单月的初一,因为与李小姐的尸体发生够洁之事,按照师父的教示,他每逢农历单月初一,需要找一处女行房事,以排移体内的晦气与阴脉。

    离了“去影楼”,他就吹着口哨向里耶的青楼摸去。

    田古道要去的青楼,就是“夺翠楼”,老鸨子姬三娘曾经盛情邀请我与田小妹去那里表演对歌。

    田古道来到夺翠楼门前,揣了揣腰里的银子,那是树木洞的乡亲们在赌注中奉献的银子。田古道见荷包很沉,一脚迈顾院的门槛,底气十足。

    进得楼牌,却引来二楼一群青楼女子的一阵议论——

    “这不是街头的那个赶尸匠吗?”

    “好像是的、,她们那天晚上与两个女子搞对歌赛的时候,我去看了的,好像就是他!”

    “不会吧,赶尸匠也有来青楼的?听说赶尸匠是不能近女色的呀!”

    “鬼知道,这年头哪有那么多规矩,规矩还不是人定出来的。按照朝廷律令,不是也不准官员来青楼吗,可我们这里何时又断过官员?”

    “哎呀,赶尸匠身上只怕有很浓的邪气哦,和他上床会不会鬼附身啊?!”

    “死丫头,别吓唬我们,只怕这赶尸匠阴气很重,谁被他点中就完蛋了,这银子还是别赚的好……”

    “赶快进屋去,万一被他看中就麻烦了!”

    众妓女听了这话,纷纷缩进屋子,生怕被田古道点中。

    这群妓女一边躲进屋里,一边却透过帘子与窗格好奇地望着楼下的田古道,估计是想看看倒霉的是谁。

    “老板娘,赶快出来接客啊!老子今天要玩个痛快!”田古道进得厅堂,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往桌子上一甩,显得豪气万丈。

    刚才那帮躲起来的妓女见了田古道的架势,顿时争相恐后地钻了出来,向楼下的田古道卖弄风骚,眼睛却盯住那沉沉的银子不放。

    “老板娘,安排个处子,老子今天要开处!”田古道神情张扬。

    听田古道说要“开处”,那帮刚才还在卖弄风骚的妓女立马变换了脸谱。

    “妈的,这土不拉矶的猴样,还要处子……”

    “这家伙的银子十有八九是歪道搞来的……”

    “我们宁可不赚这个银子,万一被鬼附身就麻烦大了……”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处子,真是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田古道听得上面的妓女在议论自己,也不生气,便从袋里摸出一把铜钱,往地上一撒:“爷今天高兴,就撒点铜钱玩一玩,谁捡到谁拿走啊,就当是爷买个开心……”

    二楼的妓女见了,竞相往楼下跑,其中后面的一个妓女踩到前面妓女的裙子,翻到在地,发生连锁反应,顿时倒了一地。

    前面几个倒地的,迅速爬起,接着往楼下跑去。

    “哈哈,哈弓…”田古道一边撒着手中的铜钱,一边望着众妓女的怪样开怀大笑。

    “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田公子啊!我今天早上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知道一定是有贵人光临,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妓院老板姬三娘从后堂走了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尽管姬三娘声音咸湿得很,脸上堆满媚笑,眼神却参杂着疑惑望着田古道。

    姬三娘知道大生意上门,亲自出来接待,那张老脸不知道陪出多少笑容,显示出一贯的老练献媚。半老半娇的声音能拎出水来:“田公子啊,多时不见,刚赚了大把的银子回来吧,你真是贵人啊,今天来的正好,我们夺翠楼刚好从苏杭引进了一批处子,是经过专门的严格挑选的,绝对是十打十的处女,年龄都不过十六,遍体流香,玉色缠陈。这一批处子更是我派人亲自去杭州挑选,嫩翠欲滴,她们已经沐浴熏体十来天,专门等你常尝鲜,一旦试过,包你满意,终身难忘……倘若你满意,我让那丫头再陪你三天,不另收你的银子……”

    听得姬三娘“买一送三”的促销承诺,田古道脸上笑成麻花。

    “姑娘们,还不快将田公子扶上楼去!安排个上好的厢房……”姬三娘一声吆喝,那群正在地上抢钱的妓女,马上围拢来,簇拥着田古道上楼。

    田古道好像被绑架似的,脚不由自主跟着往上走,头却转过来望着姬三娘大喊:“我是来开处的,我要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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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众妓女故意不理他,田古道甚是着急,愈是着急愈是喊个不停。

    “田公子,你放心,我这不就是去给你安排处子吗……”姬三娘如此回答,田古道方安下心来,没有再折腾。

    一众妓女将田古道拖进一间上等厢房,然后纵容道:“田公子,我们再接着玩撒钱的游戏好不好,我们保准让你开心……”

    “好哇,接着玩!”田古道接过话茬。

    众妓女充满期待地望着田古道。

    “玩个屁!你们真以为老子傻啊!奶奶个泡菜!”田古道突然话锋一转。

    众妓女哄然。

    这时,姬三娘进屋,将妓女轰走,然后手一招,只见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模样的女子,姿态扭扭捏捏。那女子表情羞涩,犹如一枚没有熟透的青果,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丝哀怨,微缩的眉间写满了慌乱。

    老鸨子还在东说西说,田古道如满弦之箭,早已按奈不住了。

    老鸨子也识趣,找个借口离去。

    少顷,灯熄灭了,接着,里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却被屋外的浪声笑语所淹没……

    我一觉醒来,天色已沉。

    这时,楼下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田古道归巢,与鬼崽妖一起下楼开门。

    “杜公子,你们好难找哦,我都来几次了,总是吃的闭门福今天终于见着了……”

    我开门一看,却是房东马寡妇,原来到了交房租的时间了。

    我立即折回去拿银子。

    “杜公子,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是不是里面藏了小姑娘啊?”马寡妇一张抹满了胭脂的老脸绽放着肉麻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分的光芒。

    我躲过她的眼神:“哪里,哪里,请进,请进!”

    马寡妇推门而入,门板抵着门后的死尸,再也打不开。

    马寡妇挨着门缝里进屋,往门后一看,见是一个戴着斗蓬的人,以为是田古道与他开玩笑:“田公子,你这是做甚?还和我玩捉迷藏?”

    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往对方手上一掐,对方却毫无反应。马寡妇有些郁闷,以为是田古道故意吓唬她,便摘掉对方的斗笠。

    这时,天色已晚,阳光西沉,屋里并不清楚,门板后面更是黝黑,但是,那死尸头上的黄黄的辰州府却还是晃眼,仇沙的尸体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马寡妇知道那是一具死尸,不禁打了个寒战,声音发颤,刚才一脸肉麻的笑容荡然无存:“我的个娘呀,你们怎么将喜神赶进我的屋子来?!阿弥陀佛……”

    我听到马寡妇的叫声,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忘记了那具死尸的事情。

    这时,马寡妇已经退出门外,远远地站在街道中间,以泼妇骂街的姿态开始叫喊:“姓杜的,你个天杀的,怎么把死人往我的房子里赶……”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如果不赶紧制止,就会将事态扩大,到时就难以收场。

    于是,我走到马寡妇跟前,低声道:“千万别大声吆喝,否则惊动了死尸的魂魄,他就会跟着你回家……”

    这一招果然很灵,马寡妇听我一说,脸色顷刻大变,刚才的彪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公子,你就行行好吧,我一个寡妇人家,不想节外生枝,你也知道,我们这一带都忌讳自己的房子放置死人,这是很不吉利的,求求你们,去别处租房吧……”

    要我们搬家?我们一下子到哪里去租房子。再说,我们明天还要接着赶路,将仇沙送回老家。

    我没有同意她的要求,将银子往她手里一递。

    马寡妇抽开手,死活不肯接受租银。

    两人你推我拒,僵持了一阵。这时,过往的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的好奇地望着我们。

    为了不被人注意,我只好将银子收了,退回房子。

    那马寡妇死活不进屋,咬定要我们搬家。而我也拿出杀手锏,不肯退房,因为我们的契约压根就没有到期,离双方约定的日期还早得很。

    大概是听了我先前的吓唬,马寡妇也不敢大声张扬。又见我不肯让步,便只身退去。

    我料想马寡妇受了我的恫吓,应该不敢再来兴风作浪。于是,嘱咐鬼崽妖呆在家,我也出去转悠一阵,顺便去看看田古道到底是否还在妓院。

    出得去影楼,我朝着“夺翠楼”的方向而去。不一会,便来到了夺翠楼前。

    夺翠楼,是里耶城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准确地说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建筑群。

    楼牌前,左右两边各挂一串大红灯笼,红红的灯笼上两行黑色的大字分外耀眼,仔细一看,知道是一副招揽生意的楹联:

    一壶春酒煮良宵,缠绵云雨声声慢,色夺川贵

    两袖莺燕舞天下,燕瘦环肥步步媚,翠冠里耶

    横批:楼外无楼

    一看这幅楹联,就知道对联里隐藏了“夺翠楼”的牌号,也可以看出这家青楼的老板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张扬跋扈的文字,没有十足的底气是绝对不敢张贴的,否则被人砸了场子也难说。

    这时,我听得身边有几个男子也在抬望红灯笼上的楹联,窃窃私语。

    “这幅对联好是好,却不如我来改一下。”

    “你如何改的,说出来欣赏欣赏嘛!”

    “燕瘦环肥千姿百态,长枪短炮百家争鸣。”

    “哈哈,不错!我也想了一副——裤袋一松,千夫吃荤;床板一响,黄金万两。”

    几个人发出猥琐的淫笑。

    听到楼下几人的淫笑,楼上眺台处涌出一群妓女,频频朝街头招手,搔首弄姿:“下面的公子,快快上来,让奴家好生伺候你,包你销魂……”

    “娘子,我们荷包里没有银子,赊账不?”一名男子轻佻答道。

    “死鬼,等你赚了银子再来不迟,奴家等着你呀……”一妓女嗔骂着。

    几个男子大笑而去。

    眺台处的妓女便将目光扫向我:“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进来……”

    我心下想:春宵值千金倒是你们,倘若进去我怕是要亏千金。

    正想向她们打听田古道是否在里面,此时,突然从楼上传出一阵古筝声。那曲目是很熟悉的《梅花三弄》。

    只闻得那古筝声声,散音缓起,气氛肃穆深沉的曲调,勾勒出一幅霜晨雪夜的若隐若现的画面,前半阕奏出了清幽、舒畅的泛音曲调,表现了梅花高洁、安详的静态;接着,弦声节奏突变,有风云交加之感,展现出一幅梅花迎风斗雪的意境,在紧张的情绪表现中把全曲推向了高潮。乐曲的尾声不断飘出袅袅余音,并出现短暂的调性游移和转调,最后趋于平稳,在平静的气氛中结束。

    我心下纳闷,这红粉青楼,居然还有如此不俗的乐曲!这弹琴的定是颇具风骨之人。

    据我所知,此前,这夺翠楼里的乐声,大多为缠绵之音。莫非是新来的歌妓?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我不禁高声吟起了陆放翁的《梅花绝句》。

    大约是听到我的吟诗声,楼上停顿片刻,稍作迟疑,琴声又起,且伴有歌声飘出,女子唱的正是柳永的《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那声音所表达出的悲秋、相思和愁恨,让我猝然落泪。

    仿佛使人感觉到了傍晚的阵阵急雨,洒落江面,经过一番风雨的洗涤,又到了清冷的秋天。随着歌声,亦知寒风越刮越凄惨,山河显得冷冷清清,落日余辉映照在楼。四到处红花凋落,绿叶稀疏,而滚滚长江水,无声无息地向东流去……

    那歌声,夹杂着琴声,悠扬凄婉,缠绵舒曼,让人心酸,泪水就泉水般地往外涌。

    被那歌声、琴声所感染,也勾起了我思乡之情。

    出来拜师赶尸已有些时日,一直没能回家看看,不知道家里人是否安然,也不知道我离家时那只刚刚断奶的小黄狗是否已经长高……

    念想至此,我再次吟词相应——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我念此词,其实只是好奇,这楼上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到底为何流落于烟花粉楼?

    她刚才所唱《八声甘州》太过凄婉,我想以苏轼的豪气稀释一下,也算是劝勉,当然,更主要的是,我想以此引起她的注意,看能否一睹她的芳容。

    想到这里,我心下不免也有些发笑,笑自己太多情。难怪历来风流才子都流连于烟花之地,看来也不全是为了满足私欲,有时是巧遇佳人不能自拔而已。

    果然,楼上琴声息落,歌声中止,少顷,只闻得楼上传来楼板响动的声音,我抬头一望,却见一女子正从厢房走出,来到眺台。

    我定神一看,当下吓了我一大跳!

    楼上站着的竟然是田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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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再仔细一瞧,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田小妹往下俯视,见是我,同样也颇感意外。

    “田小妹,你为何来这种地方?”我朝她喊道。

    “你管得着吗!”田小妹居然很横。

    “几日不见,就入了青楼当歌妓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不用你管!”田小妹没好气。

    王二丫也跟在后面帮腔:“我们做什么用得着你操心吗?”

    这俩小娘们的回答是让我窝火。

    我甚是诧异:好端端的良家女子,为何非要往烟花红楼的火坑里跳?

    听她们说话的口吻,似乎并非受人要挟。

    这时,夺翠楼的老鸨子姬三娘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杜公子啊!杜公子近来无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田小姐你应该认识的,现在是我们夺翠楼的金牌艺姬,如果杜公子有兴趣的话,欢迎上来点歌,田小姐为你弹琴……”

    田小妹这女子太无羞耻之心,我决定好好奚落她一番。

    姬三娘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便道:“我们田小姐脾气不好,得罪了公子,还望你多多海涵。适才我见你们互不让步,我倒有个好建议,不如你们才子佳人,来个比试,不知道杜公子觉得一下如何?”

    “无妨,比什么?”我回答。

    “先比对联吧,你们轮流出联,让对方来对。”姬三娘道,诉出主意,边吆喝这招揽过往行人来看热闹:“快来看呀,杜公子与田小姐擂台比试开始啦……”

    听到吆喝,少顷即围过来很多人,足有上百人之多。

    “姬三娘,今天是比武招亲吗?我们可以报名不?”一名青年男子在楼下起哄。

    “这个新来的小妞真漂亮,比哪门子武嘛,不如直接抛绣球得了!”又有人跟着起哄。

    “姬三娘,你在这里摆擂台比试,我问你,比试输了的一方可有惩罚?”

    “当然要有惩罚,否则没有看头。我觉得,如果女的输了,就要嫁给男的做娘子;如果男的输了,就要娶女的做老婆。”

    “哈哈,这不明摆着都是男的沾光吗!”

    “倘若这样,我也舀名参加,反栈吃亏……”

    楼下围拢来的旁观者你一言我一语,引发阵阵笑声和起哄声,现场顿时有了气氛。

    “去去去,别在这里起哄,今儿个是比文。先对对联,由杜公子先出联!”姬三娘临时客串当起了主持人。

    我决定好好奚落这个小娘们一番。

    “奸字三个女,一个女,两个女,三个女,女女相诱,青楼女子不知羞耻!”

    我给出了第一道楹联(繁体奸字为三个女字组成),以此来讽刺做皮肉生意的妓女。

    对联一出,即赢得了围观者的齐声喝彩。

    田小妹一听我的上联,脸上露出怒容,大约是不满我将她归入青楼女子。沉思顷刻,她就张口答道——

    “品字三张口,一张口,两张口,三张口,口口相传,缺德秀才积点口德!”

    楼上的一帮没有待客的青楼女子早已出来助威,听得田小妹一说完,也在姬三娘的率领下鼓掌叫好。

    “策女,支边女,两女聚头为娼妓!”

    我接着出联,这是一个拆字联,将娼妓二字拆开后合拢,便成了对联。众看客鼓掌叫好。

    此时,楼上楼下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阵容。楼下的围观者大多为男人,支持我。楼上的都是女人,声援田小妹。

    “者侧豕,罗侧豕,双豕走路乃猪猡!”田小妹很从容。众妓女抚掌不已。

    轮到田小妹出联:“张口娼,闭口妓,狗秀才信口雌黄,本姑娘卖艺不卖身,何耻之有?”

    我接着答出下联:“站即歌,坐即舞,死丫头搔首弄姿,青楼女载歌又载舞,一丘之貉!”

    “两日为昌,既然不是娼妓之娼,为何加口便唱?”我出联。

    “三犬蝁,既然不是丧家之犬,为何舔口便吠?”田小妹接下联。

    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青楼戏子无情无义!”我出联暗讽田小妹。

    “赶尸失魂,秀才落魄,赶尸秀才失魂落魄!”田小妹也不甘示弱。

    大约是听得消息,不时有人赶来,不肯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见我嗤笑青楼女子,田小妹很是气愤,便出联为歌妓昭雪:“艳过六朝,情深班蔡,柳如是谁人能比?”

    我立即答道:“无视三从,贱言四德,烟花女人可尽夫!”

    我的话音未落,楼下的围观者立即掌声暴动。

    田小妹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开展反击:“白日里满嘴孔孟道德,沉暮间结伴青楼红舍,读书人多是轻薄郎!”

    这话一语中的,甚有杀伤力!流连于青楼的大多是读书的风流公子。

    夺翠楼上的一窝子妓女尖叫不断,邻处几家妓院的妓女也站在自家眺台上,鼓掌不已。

    这场面,已经演变成了男人与妓女的战争,各自捍卫着各自的尊严。

    我与田小妹不过是这两个群体的代言人而已。

    我正在寻思如如何对答为好,突然,从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是刺耳:“秀才,你何时来这里的?上来玩玩吧,这里面的小妞真她娘的不错……”

    原来是田古道在楼上临街厢房的窗口探出头来,朝我喊话。

    “田古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王二丫突然发出尖叫,脸上很是不悦,引来一阵嘘声。

    这狗东西叫的真不是时候。

    我之前还寄厚望于他,让他使美男计通过王二丫骗出蛊毒的解药,这下估计也要泡汤了。

    才被田小妹讥笑,自己居然又有熟人在这里嫖娼,让我很是难堪,脸丢大了!

    听到田古道叫唤我,夺翠楼及附近几家妓女的纷纷发出起哄的声音。同时齐声吟诵着田小妹刚才出、的联句:“白日里满嘴孔孟道德,沉暮间结伴青楼红舍,读书人多是轻薄郎!”

    我被她们的起哄声搞得有些乱了方寸,加上田古道的出现,让我顿感斯文扫地,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被剥了,脸上不免有些发臊。

    越是如此,越是慌乱,越是慌乱,脑子越跟不上趟。

    这时,我突然瞥见一个青楼女子在路边卖弄风骚,朝路人频频招手,于是灵机一动,悟出一联:“揽客时一脸阿谀媚笑,下床后只认黄金白银,风尘女哪有贞烈妇!”

    楼下的围观者一见我对了上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掌声雷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谁言青楼无贞妇!”田小妹以联反驳。

    “上有嘴巴,下有鸡巴,本公子痛出白花银,我说牌坊有处子!”正在我思索回应的时候,田古道居然吟出一联,立即引来一阵骚动。

    且不说他的下联文采平仄对仗如何,刚看内容就粗俗不堪,有辱斯文,简直是给我丢脸!

    然而,对于田古道的对联,居然赢得了楼下围观众男子的高声喝彩和掌声。喝彩声中,夹杂着妓女的谩骂声。

    见此情景,田古道很是受用,频频朝楼下的人群招收致意。

    正在他得意之际,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至,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田古道已经面目全非,全身被蔬菜叶、鸡蛋及西红柿等盖住了,蛋黄不时从他的脸上往下流……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田古道抹了脸上的杂物,正要发威声讨,突然,从楼上发出一声女人的惨叫……

    “是不是又有处子被开苞啦……”有人猜测着,引来一片附和声。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只见一个女人衣冠不整,披头散发惊窜而出,边跑边大喊:“有鬼!有鬼啊……”

    一个男人见状,取笑道:“我看你自己就是鬼!”

    旁人哄笑不已,并不时津津乐道地交流着。

    这时,那披发女子突然扑倒在地。

    吵闹声噶然而止。

    一阵沉寂,大家醒悟过来,纷纷涌上前去,手忙脚乱,有的给女子捶背,有的甩手,场面有些乱。

    众人注意的焦点转向了女子。我与田小妹被凉了起来。

    “掐她的人中!”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挤了进来,众人让出一条道来,郎中将女子抱在怀里,掐住她的人中,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入女子口中。

    不一会,那女子终于苏醒过来,眼神游荡,惊魂未定,可能是惊吓过度所致。

    过了片刻,女子开始缓过神来,看了看周边的人,见有自己熟悉的姐妹在身边,大约确定尚在阳间,开始陆陆续续的讲述。

    眼熟的人知道这是夺翠楼的妓女,花名秋菊。

    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人们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暮色刚至,便有一名狎客揭了她的牌。和老鸨子说,此次特意来夺翠楼,就是为了会一会秋菊。

    秋菊来到客人的厢房,却见房间昏暗。秋菊便要掌灯,客人连说不可。秋菊说太黑没有情调,掌了灯也让我好看看公子容貌。言语间,已将烛灯点燃。秋菊在跳跃的烛光下,朝客人望去,脉脉含情,却见客人刻意躲避。

    秋菊好生奇怪,越躲越想看看,便哄客人自己闭上眼睛,最后撒娇地吊在客人的脖子上,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却见那男客年岁颇轻,但面貌怪异,五官不清,轮廓难辨,秋菊望而生畏,大骇,惊然松开。

    客人也不生气,反过来安慰秋菊道:“娘子不必害怕,你是你已故的丈夫,多时不见娘子,甚是想念,故特意跑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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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家境贫寒的秋菊,八岁即做了邻村王姓富庶人家的童养媳,待秋菊长到十四岁时,已经开落成一个婷婷美少女。这年,十八岁的丈夫王某突然染病,久治不愈,家里人便让秋菊与王某拜堂成亲,以冲喜驱邪。然后,冲喜还是没能挽救丈夫王某的性命,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秋菊便开始了守寡,过了一年,自己尚处壮年的公公,居然想打儿媳的主意,被秋菊俨然拒绝,从此怀恨在心,便四处说她是扫帚星,要将她扫地出门,以此逼她就范。秋菊忍无可忍,便离家出走,最后误入青楼至今。

    听说客人是自己已故的丈夫,秋菊仍然心有余悸。后又听客人说起两人小时的一些琐事,居然对得上号。秋菊心下更是奇异。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忆往事,谈笑间,忽见客人颜色惨变,然后对秋菊说“日后我会常来看你”,转瞬形影顿逝。秋菊大骇,惊呼有鬼。

    众人听秋菊如此一说,纷纷咂嘴吐舌,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日后还会常来看我!呜呜……”秋菊突然哽咽起来,显然,她最怕的就是这句话,她担心从此会受亡夫游魂的骚扰而不得安模

    众人听她这样一说,跟着脸色惶然,纷纷举首四顾,生怕那游魂就在自己身后。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秋菊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她的姐妹们轮番安慰着她,眼神却很不自信。

    旁人开始议论纷纷。

    “赶紧去请一个道士前来施法镇妖,否则这里怕是永无宁日了……”

    “娘的,这鬼不会跑到我们家里去吧……”

    “嘘,说话小心点,万一被这鬼帖了,就会跟着你回家……”

    “回家进门的时候,赶紧用艾叶或者雄黄熏一下再进门,可以祛邪……”

    “不怕,我家大门装了照妖镜……”

    听旁人这么一议论,秋菊更加害怕,哭声慢慢大起来。

    正在人们心神不定的时候,马寡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知道为何有鬼缠身吗?”

    众人经她这么一问,不明就里,纷纷摇头,然后将眼光投向她,很期待地等着她给出答案。马寡妇似乎有真经在手,也不忙着回答,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狗卵日的马寡妇,你快点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人群里一个男人禁不住骂了起来。

    马寡妇顿时没有了骄傲的神色,匆忙环视了一圈,然后指着我和田古道说:“我看就是他们俩搞的鬼,他们是赶尸匠……”

    众人听了,纷纷以责备的眼神望着我,眼神里又带着一丝恐惧。

    马寡妇的表现让我始料未及,我立即成为了众矢之的,有口难辨。

    “大家都知道,赶尸的人身上阴气很重,身上附着很多死人的亡魂,这些游魂一旦飘荡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我看刚才发生在秋菊身上的怪事,就是那个姓田的赶尸匠来嫖娼时带进夺翠楼的……”马寡妇不依不饶,接着制造恐怖气氛。

    围在我身边的人群,即刻像退潮的水,唯恐避让不及。

    我是在没有料想到,先前得罪了马寡妇,她会来如此阴险毒辣的一招。

    不能让她再这里继续大放厥词,如此败坏我们赶尸人的名号,得赶紧想办法制止。

    “大家不要惊慌,我可以告诉各位,赶尸人身上绝对不会阴气太重,更不会有野鬼附身!道理很简单,果真如此,赶尸人还赶得动尸体吗?果真如此,还不早就被鬼魂所害?果真如此,只怕已经死了几百回了……”我放声道。

    旁人听了,相互议论,不时伴有点头的动作。看样子,我的说法让人信罚

    “大家知道身上阴气最重的是哪种人吗?”我反问道。

    众人摇头。

    “是寡妇。我们知道,女为阴,男为阳,如果阴阳失调,就会产生变数。尤其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因为长久不接触男人,所以阴气最重……”我接着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众人颔首相向,似乎认同我的说法。

    马寡妇脸呈猪肝色,愤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很久没有碰男人……”

    “难道你平素偷汉子?”田古道突然在楼上伸出脑袋喊了一句。

    “你……你们……”马寡妇欲辩无辞,吃了个哑巴亏。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哄笑。

    这时,姬三娘也走下楼来。

    我将她唤至跟前,悄悄对她说:“现在最尴尬的是你,如果传出夺翠楼闹鬼,恐怕从此再也无人光顾,你就要关张啦……”

    听我这么一说,姬三娘果然紧张得很,急忙向我问计:“杜公子,你给想个办法,扭转一下局面,求求你了,回头我安排夺翠楼最好的姑娘供你无偿享乐……”

    于是,我对她耳语一番,姬三娘依计而去。

    不一会,姬三娘站在夺翠楼的眺台上,朝下面大声喊道:“各位街坊,刚才秋菊的表演还算逼真吗?”

    众人一头雾水。

    “秋菊适才的举止,是我们事先安排的一个节目,供大家娱乐,如果你们觉得隧演逼真的话,请来点掌声!”

    只见秋菊也被姬三娘推到了前台,脸上露出笑容,但笑容却略显勉强。

    楼下随即响起了阵阵掌声,大家重现笑颜,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至于马寡妇的事,刚才我打听了一下,马寡妇与杜公子并无什么大的过节,两人只是因为房租问题产生过意见,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泄愤,就当是玩笑,大家不要当真。”

    众人抬三娘如此一说,先是哄然,随即又有了新的话题,相互议论,慢慢散去。

    我走进夺翠楼,对姬三娘表示赞许。知道马寡妇已经被她摆平,不再滋事。

    然后,我将秋菊喊了过来。

    虽然刚才在眺台强作欢颜,看得出现在秋菊还是心有余悸,我安慰烁句。

    只见王某的魂魄一直在夺翠楼附近游离,他总是朝着夺翠楼的方向仰望着,时而叹息,时而低头,久久不肯离去。

    “大胆野鬼,为何总是纠缠于此?”我用鬼语和他交流。

    “法师有所不知,里面有我妻子,我并非纠缠于她,只是来看看她罢了。”那魂魄道。

    “你与秋菊已是阴阳两隔,不要再来此地,人鬼不是一个世界可以相容。”

    那鬼魂还想申辩,田古道在一旁嚷嚷:秀才,别和他啰嗦,赶紧将他收了!”

    那鬼欲逃跑,田古道连忙取出锁鬼绳,往下面一抛,牢牢将其锁住。那鬼在放肆挣扎,越挣扎却傅得越紧。我从怀里取出用虎牙镇尺,一把将他镇了。

    然后告诉秋菊,王某的游魂不会再来骚扰她。秋菊感激不尽,再三谢过。

    一切妥当,姬三娘硬拉着我,要兑现之前的承诺,要夺翠楼的金牌花魁陪我。

    我死活不肯,夺路而逃。

    田古道说:“姬三娘,秀才还是童子身,你不要害他,要害就害我嘛……”

    我喊了田古道,欲出门回家,却遇见田小妹与王二丫正要回家。

    “哼……”两路人一碰面,相互给对方以脸色。

    虽然同路而行,却互不搭理。

    田古道想打破僵局,率先搭讪:“田小姐,刚才你才思文涌,真是不错……”

    “田古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刚才在夺翠楼干了什么!”王二丫一声凌厉的质问,让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又被人抓住了辫子,做不得声。

    四人踽踽而行,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从王二丫的口里,我们知道了她们去夺翠楼的真相——

    原来她们俩带来的盘缠已经全部花完了,碍于面子,又不好向我们开口借钱。两人回到里耶住处,正在发愁之际,遇到姬三娘,姬三娘知道情形后,盛情邀请田小妹去夺翠楼弹琴献唱,并承诺薪酬比其他歌妓高出一倍。由于囊中羞涩,田小妹也就顺势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原来如此!

    回到住处,我觉得错怪了田小妹,有些对不起她们,于是便让田古道送些银两过去。

    “秀才,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了田小妹?我看你们俩似乎相互有那么点意思了!”田古道取笑我。

    我否认。

    “还不承认,如果你不喜欢她,她去妓院关你屁事!看把你急得……”

    “我看王二丫才喜欢上你了,得知你在妓院开处时,她对你大喊大叫!”

    “嘿嘿,是吗?”

    “赶紧将银子送过去,顺便认个错,然后再施展美男计,将蛊毒的解药拿出来!”

    于是,田古道从荷包里取出二十两银子,包好,下楼,过街,敲门……

    听得对面吱呀的开门声,我从窗格里看见田古道进得屋去。

    少顷,只见田古道连滚带爬,被王二丫撵了出来,样子很滑稽。

    随即,那个装银子的包裹也被扔了出来,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田古道狼狈地折了回来。

    “你看看,连个银子都送不出去,哎……”我对田古道很不满意。

    “王二丫那小娘们对我去青楼开处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话不投机,就将我轰了出来!”

    “看来王二丫对你有意思了,否则你去青楼关她什么事,用不着如此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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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如果不将这些银子送过去,恐怕田小妹和王二丫明天又要去夺翠楼弹琴卖唱了。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说实话,与这两个小冤家,是不打不相识,一路相伴而行,虽然被她们施了蛊毒,但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恨意,相反,似乎倒有了一丝感情。

    这种感情很复杂,既不同于男女私情,又有别于兄妹之情,更不是路人相熟的感觉,这种感情很微妙,微妙得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常

    我寻思着,得把银子送过去才是。想必是这两女子有骨气,不肯接受别人无偿施舍。

    于是,我在一个条子上写了一行字“这些银子不是施舍,只是暂时借给你们,待你们手头宽绰时再还与我们”,然后嘱鬼崽妖将银子送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鬼崽涯蹦跳跳回来,对面果然将银子收下了。

    拂晓时分,鸡鸣乳,我们就起床,趁街上尚无人迹的时候,赶着仇沙的死尸出了里耶城,往罕来凤仇沙的老家方向而去。

    我们一直往北,再往北。

    行至八面山背子岩的时候,晨雾尚未散去。

    一路上不断发现有青花瓷碗及碎片,起始我并未注意,当鬼崽疡起一只水碗玩耍时,我仔细抚摩了一番。从青花瓷碗的烧制工艺以及绘画手法来看,应该是明朝的瓷器。

    我甚是纳闷,为何此处有这么多明朝的青花瓷碎片?难道这里以前是繁华的商道?抑或是驿道?

    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山岩峭壁前,越接近山岩的时候,青花碎片就越来越多起来。

    我曾经听私塾先生说过龙山一带有异族人活动的痕迹,莫非这里就是他们的集居地?

    正在我沉思之际,突然闻得鬼崽妖发出异样的叫声。

    我心下一紧,提醒田古道注意周围环境,以防不测。

    “秀才,快看,那悬岩上挂着好多的棺材!”田古道发出惊异的叫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前方山崖狭长,东西两侧奇峰挺拔,险拔峻峭的岩穴之间,许多棺木半悬山崖,在薄雾里若隐若现,显得诡异。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悬棺悬置的方式不尽相同,不外乎三种:一种是在峭壁凹入可避风处,凿孔插桩,架棺于上;二种是凿岩为穴,置棺于内;三种是利用岩壁天然缝隙或洞穴,置棺于内。

    走近了一看,令人惊讶的是,置悬棺的岩壁上有许多红色彩绘壁画,内容丰富,线条粗犷,构图简练,形象逼真,具有浓浓的异族风格。

    这些悬棺离地有的高达数十丈,一般也在五丈以上。

    我数了一下,悬棺居然有二十多具。

    这时,我心里除了感觉怪异之外,还多了一份担忧:这些悬棺不会作怪吧!

    “秀才,我看可能是僰人!我小时候听老辈人说起过,好像从云南迁徙过一批异族人,为了躲避朝廷的血洗,逃难至此隐匿下来。

    僰人是先秦时期就在云贵地区居住的一个古老民族。据史书记载,明朝时期,朝廷曾经几次向僰人发起进攻,尽管明王朝兵强马壮,武器精良,但在与僰人的数次交战中,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当时明王朝调集了云贵川三省的大军,包围了僰人的山寨,于是数万僰人就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与人数多过自己十倍的敌人决一死战,就在这儿安放祖先灵柩;要么就接受明军的招安,选择屈辱地投降。

    传说僰人内部的争论很大。当时在近千僰人的山寨中,有大多数选择向朝廷投降。而其他的则迁徙他乡,从此隐居起来。

    难道这里就是隐居的僰人古部落遗址?

    或是这里还生活着僰人的后裔?

    这些棺材是怎样放上去的?

    里面葬的是什么人?

    死者是什么民族?

    为何葬法与辰州、永顺府其他地方不一样?

    田古道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

    其实田古道的疑惑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不过,我与田古道没有争论出个所以然。

    “这里是不是僰人并不重要,还是留给搞古物堪考的慢慢考究吧,我们是赶尸的,不管这事。”

    我再次环视四周,只见这里山势险峻,当地人依断壁悬崖,筑为营盘村寨,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受田古道关于这里是僰人隐居地的暗示,远眺群山,依稀可以想见昔日刀光剑影的景象。据此地利修筑防御工事,纵有千军万马,想要攻将上来,亦非易事。

    “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我怎么感觉这里怪怪的,不会出什么古怪吧?”

    此时,鬼崽妖再次发出怪异的叫声。

    “不好,有鬼!”

    田古道突然惊叫一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山岩的峭壁间,一具悬棺处,有人影时隐时现。

    鬼是人死之后的灵魂,正常死亡的就不会出来作祟,只有那些死得不“干净”的,才会成为邪鬼。比如在苗人看来,比如因意外事件猝死或暴毙者,就叫作死得不“干净”,而这样的死者是不能与祖坟一起下葬的。即使是正常死亡,安葬前,家人也必须请法师施法,其间最重要的事情是请法师给亡人开路,否则亡者到不了祖先住地,不能与祖先同居。法师要历数死者一生的事迹,然后再指引死者走过三十二段荆棘丛生的路,亡魂方能回到祖先聚居之地。

    “师兄,难道是那悬棺里的僵尸出来觅食?”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僵尸一般再晚上活动,现在还是早晨,怎么会有僵尸出没?”

    “也有僵尸不怕阳光的。我爷爷就讲过关于僵尸的故事……”

    僵尸的故事,在辰州等地并不稀奇,其中广为流传的就有这么一个——大致是说清朝初年,有一个靠山的小村落,村中一个无赖因盗墓而中尸毒,后虽被一老人救回,但因再度做不当的事,被全村的人打了一顿,再丢在后山草丛中让他自生自灭。过了几天,他再来求救,但这次没人愿意帮他。村民们将他打他一顿,然后绑在树上,虽有人出言劝阻,但无人理会。最后他死在树上,晚上村民想将之安葬,但发现尸首不见。最后他回来杀了全村,村民因被咬而一个一个变为僵尸,一些及时离开的村民在早上回村探望时也惨成僵尸。

    “奶奶个泡菜,难道真的遇到僵尸了?”田古道骂了起来。

    “我看这里风水独特,如果悬崖峭壁上的悬棺里的死尸久葬不腐,又加上这里环境幽静,是很好的养尸之地。一个尸体放在暗处有精力或接近生命的地方,这尸体就会吸收精力,或者是吸收了阳气,借人生气而尸变。尸体入葬即使过百年,肌肉毛发也不会腐坏,这时尸体的毛发、指甲会继续生长,从而变成僵尸。”

    如果发现了僵尸要近早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僵尸在经逛形之后成为无思考、没有自制力,只会杀人饮血的活死人。

    “快看,刚才那影子进入棺材里面了!”田古道惊呼,却不敢大声。

    “莫非是僵尸觅食后,见晨光出来,便返回棺材休养去了?”

    “肯定是的!僵尸一般都是晚上出来,天亮之前消失……”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别这些僵尸纠缠,又要应付,费时费力的。”

    于是,我们扯开脚步往前而行。田古道在身后催促着快走。

    我们一直往里走,却感觉越走越深,似乎没有尽头的感觉。

    此处多是羊肠小道,两边要么是山岩峭壁,要么是深渊。可以行走的道路很窄,仅仅可以容下一人,且路边多是矮草灌木,正因如此,我们也不敢走的太快,生怕稍有闪失,死尸就会掉下深渊。

    当我们拾阶而上,来到一处转弯处,越过石阶小坡,准备稍微休歇一会。

    “哐……哐……”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小阴锣的声音。那锣声,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之地,显得尤为阴森惨烈。

    我们下意识地往前面望去,只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正朝我们走来。

    “不好!也是赶尸的,奶奶个泡菜,居然在这鬼地方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柳派的师兄弟……”田古道骂骂咧咧。

    赶尸人极不情愿在路上遇到其他的赶尸队伍,尤其是迎面而来的赶尸帮。

    做赶尸一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两队赶尸人马迎面相遇,那么,法术低的赶尸匠必须主动让道,让法术高的赶尸匠先走。

    如果相遇的是同门弟子,则相对好办,一般以进入师的先后或辈分来决定让道的秩序。如果是相熟的,则更加随意。无论如何,同门同派的相遇,绝对不会发生冲突。

    倘若相遇的两队赶尸匠不是一个门派的,则往往会发生一些冲突,因为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法术比对方低,这样传出去,不但会丢了自家门派的脸面,还有留下笑柄,遭人讥笑。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般以斗法的形式来解决。待决出法术高低之后,法术低的一方只好自认倒霉,技不如人也容不得不低头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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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章台从掩映,郢路更参差。见说风流极,来当婀娜时。桥回行欲断,堤远意相随。忍放花如雪,青楼扑酒旗。”田古道诵声朗朗,这是我柳派弟子互认师门的诗文暗号。

    田古道诗声朗朗,半响,对面来人回应。

    看来对方非我柳门弟子。

    田古道不甘心,继续念契子:“杨柳青青坠地垂,絮花漫漫搅天飞。谁家玉笛最招魂,阴阳路上我逍遥……”

    大凡江湖人士以及赶尸人听到这样的契子,就会知道是柳门赶尸弟子。因为柳派一门,在江湖上颇具威望,很多赶尸门派听到这样的契子,便会主动让路,以示对柳派的尊重。

    又是一阵等候,对面来人还是没有应声,脚步却不停止,直往我们而来。

    “奶奶个泡菜,这两个家伙比我们柳派还牛,看来是有点法术,否则胆敢如此放肆!”田古道对我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作好应对的准备!”我发出指令。

    只见对方越来越近,终于从薄雾中现出人影来。

    对方只有两个人影,五短身材,身板单薄,一前一后,前面的戴着棕斗笠,后面的身着法袍。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中,走在后面的是赶尸匠,前面的则是一具死尸。

    我当下有些郁闷,对方一个法师,居然敢和我们三个活人叫板,看来真不是省油的灯。会不会是某个门派的祖先级的人物?或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容不得我们多想,对方已经逼近。

    “师兄,我看我们就用我们刚破解的尸体快速行走术,就可以将对方制伏,让他大惊失色,不得不罚”田古道建议道。

    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无需再施其他的法术。

    于是,我们按照我们通晓的独门技诀,将松籽压在死尸的鸠尾穴上,然后施咒。只见那死尸突然加快速度,直往对面而去。

    “等着看好戏吧!”田古道充满期待地说。

    此时,两队人们相距不过十丈。

    对方见了快速迎面而来的死尸,好像有些诧异,稍有迟疑,只见后面的法师挨着死尸摸索一阵,对方刚才还陆行走的死尸,居然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且行走的速度比我们所赶的死尸的速度还要快!

    “不可能……”刚才还信心满怀的田古道懵了。

    我也被吓了一跳。难道一直没有破解的尸体快行术早已被人破译?!

    没容我多想,不一会功夫,两具死尸便在路中相遇了,由于双方行走的速度过快,两具尸体相碰的一刹那,各自反弹一小步,然后又挨在一起,停止不动!

    两具死尸面对面碰在一起,紧紧挨着,似乎谁也不让谁。

    仇沙的尸体比对方的死尸要高出一个脑袋。

    在这山野之间,两具尸体狭路相逢,只怕也是有些传奇。

    “赶紧念还魂生力咒!将对方死尸撞倒!”我喊道。

    于是,我与田古道一起念起咒语。还魂生力咒可以使死尸在瞬间发力,这种爆发力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虽然无需通过手脚来施展,但却可以透过身子对目标进行浸透,内力强大。

    对面的法师见我们念咒,倒不着急,似乎再暗中运气,然后猛然举起双手,往自己押送的死尸身上一掌击过去,嘴里低喝一声,只见对方死尸突然前冲,将仇沙的尸体推倒在地。

    扑通一声,仇沙的尸体往脑后勺的方向一倒。对方的死尸踩在仇沙的躯体上走了过来。然后快速朝我们走来,后面的法师也一阵小跑紧紧跟上。

    我和田古道大惊不已!

    当那尸体经过我们身边时,我们想都没想,情不自禁给它让出一条道来。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田古道伸出自己的右脚,想给那死尸使绊子,哪知那死尸居然突然提腿,好像是避让,田古道的阴谋没有得逞。

    后面的法师过身后,敲了一下手里的阴锣,似乎再提醒前面的路人,有好像在向我们示停

    “奶奶个泡菜,这是哪个门派的?怎么这么牛啊!”田古道一边和我将仇沙的尸体扶起,嘴里很不服气,“我就不信邪,我们追上去再后面探个究竟……”

    我们将尸体安顿好,然后折了回去。

    只见那法师正在一个稍微宽阔的地方休整,此处的右侧正好是悬棺。

    田古道让我再施异尸术,施法,再与对方比个高低。

    其实,我心里也不服气,就依了他,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丫,然后念咒施法,再将树枝丫往空中一抛,化作一条狗突然朝对方的尸体奔去。

    赶尸人最怕的就是狗。因为尸体一旦被狗咬过,就会发生变数,难以再前进。

    却见那法师似乎早有预料,已将尸体靠坐在岩石的石壁边,岩石的顶部即是高高的悬棺,那法师然后眼睛微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待那狗即将近身的时候,突然右手一扬,甩出一把桃木剑,那狗顿时现出原形,变成树枝丫掉在地上。

    我见此术被他所破,正寻思着出狠招。

    突然,从那靠着石壁的尸体的头顶滑下一根绳索,一个打扮怪异的黑影正顺着绳索往下滑。

    当黑影看到下面靠着一具死尸时,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时,那法师也看到了下滑的黑影,一惊,正准备移走尸体。

    法师与黑影对视片刻,那黑影继续下滑,掉在了那死尸的身后,双手紧紧掐住那死尸的脖子,然后张开嘴巴,往死尸的脖子处嗅闻。

    法师想一把拉过死尸避让,却没来得及,

    我们走近一看,发觉大事不好!

    那黑影原来是个人啊,只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目光痴呆,从衣服上看,似乎就是我们先前看到爬进悬棺里的僵尸!

    “僵尸!”我和田古道几乎同时发出惊呼,想提醒对方躲避。

    那法师却充耳不闻,走上前去,朝那僵尸扇了一个耳光。

    “奶奶个泡菜,看来这赶尸匠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敢打僵尸的耳光!”田古道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那僵尸先是一愣,大约对有人居然不怕他很是诧异。既然甩开手中死尸,朝赶尸匠扑来……

    让人意外的是,适才被僵尸掐住脖子的死尸,居然头部在左右扭动,难道那死尸被僵尸侵扰后也变成了僵尸?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更让我们倍感诧异的是,那死尸居然朝我们喊话:“杜不伦,田古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还玩真的了?!”

    我与田古道面面相觑,这死尸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待那声音重复了一次,我们才听出原来是王二丫的声音!

    真是邪门啦,今天怕是遇到鬼了。

    这时,那僵尸已经将赶尸匠的脖子掐住,赶尸匠吐着长长的舌头,脚不停地挣扎抖动。

    “王八蛋,你们还不快将我们小姐放啦!想要我们的命啊!”王二丫朝我们猛喊。

    原来她以为那僵尸是我们施法搞的鬼!

    而那个所谓的赶尸匠原来是田小妹扮演的!

    我的天哪!她们以为那僵尸是我们施法变化而成。

    “那是山岩峭壁上悬棺里的僵尸,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我们施法所化!”我赶紧将真相告诉她们。

    王二丫一听,一把将身上的斗笠和长袍外套解了,丢到一边,只见她脸色大变。而田小妹也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脸上露出恐惧绝望的神色。

    “快,将我们小姐救下来!”

    经王二丫这么一喊,我们如梦初醒,便操起法器朝那僵尸而去。

    僵尸与一般的死尸不同。他们集天地怨气、晦气、灵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屏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正因如此,死尸的游魂如果机缘巧合,还可以投胎转世。而僵尸游离于天地人三界六道之外,永世不得超度。

    所以,对付僵尸与对付死尸的办法不尽相同。对付僵尸比较惯用的办法主要有这么几种。

    第一个办法是化解其怨气,就可以使其失去力量,因为僵尸在人间以怨为力。化解其怨气,取菩提子七七四十九粒,以可以辟邪祛秽的石南藤编制串成佛珠,挂在僵尸的脖子上,即可将其制伏。

    第二个办法则用枣核七枚,钉入尸脊背穴,可以使其失去攻击力。

    第三个办法则是终极灭尸方法,即火焚。放火烧之,僵尸会发出啧啧之声,血涌骨鸣,最终倒地而化。

    从目前的境况来看,前面两种办法因没有道具都无法实施,要想制伏僵尸,只有使用火攻了。

    于是,我嘱田古道取火镰点火,我取虎牙镇尺攻其头部,鬼崽妖从地上捡起一根尖尖的树枝,跳到其背上,从其耳朵孔穿插进去。

    那僵尸惨叫一声。火苗,从僵尸的衣袍腰间燃起,可那僵尸还是死死掐住田小妹不放,我一急,便用镇尺朝僵尸后脑勺猛然击去,那僵尸脑袋一弹,松开双手,摇摇晃晃,挣扎着,朝山崖边一条溪涧奔去。

    我和田古道操起桃木剑,穷追不舍,欲往僵尸的后背刺去。

    那小溪离悬崖足有两丈之高,那僵尸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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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扑通……”只见下面溅起一阵很高的浪花,那僵尸被水流冲将下去。

    “秀才,那僵尸不会在下游上岸,然后去祸害他人吧?”田古道有些担心。

    “不会,那僵尸已经被火所伤,体内经脉已断,怨气在体内不能积聚,活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支离破碎……”

    我们回头,发现田小妹惊魂未定,王二丫在一旁不断安抚。

    我们走上去,田小妹一把抓住我的衣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生怕再有僵尸骚扰。

    我和田古道不得要领地安慰了两个女人一番。待他们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之后,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田小妹与王二丫受了我们的银子后,第二天便来去影楼致谢。

    敲门半天,已是人去楼空。

    两人手上有了银子,也不必再去夺翠楼卖艺。本想回凤凰老家算了,但是关于来此寻亲一直无果,怕回去交不了差,心里觉得空荡,在里耶没有什么熟人,闲着无聊,加上之前与我们一路赶尸,觉得很是刺激好玩,便快速追寻我们而来。

    因为一路看我们赶尸,瞟学了一些皮毛,就装扮成一尸一人,来逗逗我们。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僵尸,受了惊吓,伤了元气。

    原来如此!我们之前的困惑也随之而解。

    “秀才,刚才那僵尸掐了我们两人的脖子,不会有什么意外吧?”田小妹对被僵尸掐过耿耿于怀,还是放心不下。

    我看了看两人的脖子,没有破皮,“不会的,活人只有被僵尸咬过,才会变成僵尸。否则没有问题的。”

    两女子这才放心下来。

    “你们俩也太缺德了吧,害得心里发毛,暗想,怎么还有如此厉害的赶尸匠呢,以后我们的江湖地位就这样毁了……”田古道又恢复了嬉笑的本能。

    “哈哈,其实我与那杀手的死尸相遇时,我心里也是在打鼓呢,但是小姐要我强作镇定……”王二丫接过话茬。

    “我当时也甚是奇怪,怎么以前从未失手的咒语就失灵了呢……”我插话。

    “你那咒语对死尸管用,对活人当然没有作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笨得可以……”田小妹也恢复了常态,“呵呵,你们那法术算是白使了真是对牛弹琴啊……我给你们讲个道士斗法的故事吧:说是一个云游道士夜遇一漆黑的怪物,连忙立住,念念有词,伸手一指,大喊一声:倒!可是,前面的怪物没有倒下去。道士又念念有词大喊一声:倒!前面的怪物依旧立着。道士还是念着驱鬼符,一次次大喊:倒!倒!倒!直到东方破晓,才看清楚前面立着一根杆子,道士上前一脚将其扫翻,摇起法铃,念着驱鬼咒顺着粪勺转圈。这时,一农民挑粪来了,见了这个道士的怪模怪样,好不惊奇,说:你这是干吗?这是我放在这里的一个粪勺!”

    “哈弓…哈哈弓…”

    几个人放声大笑。

    “我看你们就像那个笨道士……”王二丫幸灾乐祸讥讽我们。

    就在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一个五旬左右的山民路过此地。我们喊住他,向他打听悬棺的事。

    “这些仙棺存在很久了,却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弄上去的,里面睡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的事情……不过,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些选怪好像是外来的异族人所安置。据说将肉身悬空,灵魂便能上天入地,获取神力,庇护子孙后代……”

    “你你们这里以前闹过僵尸吗?”

    “也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村里请了几十个法术高深的法师作了法,就没有再闹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有人说,那僵尸根本就不是什么僵尸,是人装扮的。”

    “人为何要装扮成僵尸呢?”

    “装扮成僵尸,是想盗宝。”

    “盗什么宝?这么有什么宝贝可盗?”

    “你们有所不知,关于悬棺,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这个传说与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藏宝有关。就在咸丰七年,石达开自天京出走,率数万部队辗转于江南各地。咸丰十一年,石达开进入湖南,经靖州、沅州到泸溪、永绥,于同治元年经龙山进入罕来凤,再入四川境。传说石达开随军带有金银珠宝若干,分散藏于辰州府、永顺府一带的大山中。有人说石达开怕财宝被人发掘出来,就在龙山等地的悬岩峭壁上凿洞置悬棺,将金银珠宝放在棺材里面,以此掩人耳目。”

    “那这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那悬棺里到底有没有金银珠宝呢?”

    “鬼知道!在我们这一带,是非常忌讳撬别人棺材的,撬亡魂棺椁是要遭报应的。因此没有知道里面到底是人还是金银珠宝。”

    “难道就没有人好奇,上去看过吗?”

    “有啊,据说上去的都是盗墓人,他们听了这些传说后,经常趁黑,装扮成僵尸的模样,爬上悬棺,撬棺偷盗珠宝……”

    “那么有没有人盗到过珠宝呢?”

    “也没人知道,因为就算有人上去了,盗珠宝的人自己绝对不会声张,声音这一直是个谜……”

    这位山民的一番话,再次让我们感到意外。

    几个人啧啧不已。

    “秀才,你说刚才我们看到的僵尸,到底是真的僵尸?还是盗宝贼?”田古道这么一问,引起了我们几个的兴趣。

    大家纷纷猜测。我认为是僵尸,因为这么高的悬棺,一般人是不可能上去的。

    田小妹作猛然醒悟状:“真有可能是盗宝贼,我好像感觉他的手有温度啊。”

    田小妹问王二丫,王二丫摇头,说:“记不得了,我当时被吓懵了,浑身皮都是麻的,哪里还可以感觉温度……”

    关于那家伙,到底是僵尸,还是盗宝贼,几个人没有争论出结果,也许和这里的山民一样充满迷惑……

    几个人在悬棺峭壁下歇了一阵,继续前行。

    在路上,我与田古道悄悄商议,这次无论如何得将蛊毒的解药弄到手。

    于是,田古道开始施展美男计,讨好两名女子,重点目标锁定王二丫。

    可是,人家王二丫根本就不领情,一个劲儿骂田古道是淫棍。

    田古道很窝火,又不好发作。

    晌午时分,我们终于翻越了石岩,下了山坡,却见一条河涧横盘在眼前。河道水流甚急,水面足有四丈之宽。

    我们有些傻眼。

    左顾右盼,却没有船只,这里是山野之地,人迹罕至,不见人烟。

    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沿着河道顺逆流而上,大约走了五六里地,水流并无轻缓的迹象。

    我和田古道决定淌水过河,否则会耽误很多时间。

    我们选了一个水流稍微轻缓的地方,田古道先下河试了试水深,他淌了过去,水面大多齐腰,最浅也过了膝盖。

    折回后,田古道要先背田小妹、王二丫过河。

    那两女子死活不肯,说男女授受不亲。

    其实我知道,在凤凰的土家山寨里,有这么一个风俗:没有出阁的女子,如果被男人背了,那么,就要嫁给这名男子。

    见两女子的表情,我心里很想发笑。

    田古道没有办法,只好无辜地望着我。

    我便与田古道去山林,折了几捆竹子,然后用山藤绑好,做成临时的筏子。

    由于筏子不大,承受力有限,每次只能运送三人,必须分数趟才能过完河。

    我们先将仇沙尸体、鬼崽妖运送过河,最后,田古道再将两女子接过河来。

    田小妹有些晕水,站在竹筏的前头,表情慌乱。

    田古道手里的篙子深一杆浅一杆,那筏子晃晃悠悠,两女子在竹筏上惊叫。

    当行至河道中间时,田古道手中的篙子猛然往后一送,那筏子速度陡然较快,田小妹没有站稳,扑通一声掉入了河道。

    “救命啊,救命啊……”田小妹双手在水里扑通扑通折腾不停,不时呛水,神情慌乱。

    见到田小妹落水,王二丫奋不顾生,往河道纵声一跳,将田小妹一把提了起来。

    两人一站直,却见河水只到了腰部。

    田小妹定了定神,大约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脸上讪讪,样子很是滑稽。

    田古道与王二丫将田小妹重新拉上竹筏,田小妹再也不敢站着,干脆平躺在筏子上,一阵折腾,田小妹终于在几人的搀扶下上得岸来。

    浑身水漉漉的,田小妹很是狼狈。

    王二丫与田小妹两人包裹里的衣裳,也因为在筏子上被水浸透,不便更换。

    于是,我们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拾了些干柴枝,燃起火堆,让两女子烘干湿衣裳。我们则退在一侧。

    “秀才,这次要弄到蛊毒解药,只怕也有难度……”趁着两女子烘衣裳的时机,田古道对我说。

    我沉思一会,然后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我怕你做不到啊……”

    “救命要紧,有什么做不到的,你说出来就是……”

    我将田古道唤至跟前,然后对他一阵耳语。

    “秀才,你真是坏的很,亏你想得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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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01: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静坐了一阵,估计时机差不多了,田古道便依计而行。

    田古道偷偷地溜到两女子的火堆旁,眼睛往里窥望。

    良久,他居然呆在那里一动未动。

    我一看不对头。这家伙只怕是看见了女人的酮体,眼睛发直,忘记了正事。

    原来,两个女人将身上的衣裳逐一烘干,烘干一件,凉在周边的树枝上,然后再接着烘干里面的衣裳,。不一会,两人的衣裳基本被脱了下来,挂满了周边的树上,花花绿绿一大片。

    鬼崽妖拿起檀弓,朝他屁股上射去,田古道被击中屁股,疼痛无比,却不敢做声,这才如梦初醒,将俩女子凉在树枝上已经烘干的衣裳一件件收了。

    没多久,田古道便抱回一大堆女人的衣物,一副大喜过望的神色:“秀才,那俩娘们的外套全部被我拿了,现在她们每人只剩下一件几乎都遮不住身子的内衣啦!”

    于是,我便朝火堆边大喊一声:“田小姐,差不多了吗,准备开路啦!”

    少顷,只见那边发出一声尖叫:“天哪,我们烘干的衣裳不见了,秀才,你们看到我们的衣裳吗?”

    我们答道:“我们哪里看到你们的衣裳啊……”

    “不可能!我们烘干就放在了周边的树枝上,难道有小偷不成?”

    “对对对,可能是偷衣贼将你们的衣裳偷走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本来就很偏僻,鬼影子都看不到,哪来什么小偷?”

    “你们别急,我们帮你们寻找一下……”

    “快点啊……”

    我与田古道假装转了一圈,再回来:“找到了,你们的衣裳被人扔在不远处,估计是小偷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走了……”

    “闲话少说,先将我们的衣裳快快拿过来……”

    “好,我马上就给你们送过来……”

    “别,别,你们不能过来,我们身上没穿什么衣物,不方便,你们还是将衣裳用力扔过来吧……”

    “将衣裳给你们倒也无妨,不过你们时候也要感谢感谢我们啊?”

    “怎么感谢?”

    “比如将蛊毒的解药给我们,你们觉得如何?”田古道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早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小偷,根本就是你们偷的,无非是想要解药,无耻的东西……”王二丫骂骂咧咧。

    “要不要衣裳,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这荒郊野外的,一丝不挂,只怕有伤风化,且周边荒无人迹,买布匹的织铺也找不到,山风又很大……”我假装善意地提醒。

    “无耻,你们太无耻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是不是男人啊……”田小妹怒道。

    “我们不是男人,我们是赶尸人,这样算下三滥吗?比起放蛊的下三滥还是要好很多吧……”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的蛊毒马上就会发作,全身肿烂化脓……”王二丫耍起泼来。

    “放肆骂吧,我们就先走了哦,不陪你们啦,你们在这里慢慢呆着吧,除了夜间出来些毒蛇、大虫与豹子之外,孤魂野鬼应该不会太多……”我故意吓唬她们。

    那边不语。

    然后,我们假装收拾行头,准备离开。

    当我们赶着死尸走出两丈的时候,身后终于发出了吼叫:“王八蛋,站住!”

    “愿意交出解药啦?”

    “交你个头啊,你们根本就没有蛊毒,说放了你们的蛊毒,是吓唬你们的!”田小妹道。

    “真的没有施蛊在你们身上,当初这么说,就是想讹你们……”王二丫也在一旁信誓旦旦。

    “谁信啊!”

    “真的没有放你们的蛊啊……”

    “你们已经失去诚信了,先前就已经被你们骗垢次了,这次休想再骗我们了!”我有些气急。

    “不信?那我问你们,你们身上现在是否有异样症状?是不是有中毒的感觉?”田小妹提醒我们。

    “现在没有异样感觉,不代表没有中蛊毒啊,蛊毒是慢慢发作的,有的需要几年才发作,别再诈我们了……”我反驳道。

    “秀才,别理睬这两个骗子了,我们还是赶路吧!”田古道假装催促着我上路。

    于是,我们再次起脚赶路。

    “慢!我承认骗了你们,好,我们这就将解药给你们!”大约怕我们真的离去,田小妹终于承认对我们施了蛊。

    于是,我们停下前进的脚步。

    为了防止两个女子再次骗我们,田古道将一件外衣扔了过去:“王二丫你先穿上衣裳,将解药拿出来!”

    王二丫连忙将外衣穿上,从身边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青花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些药粉给我们。

    “我们怎么知道这就是解药?”我多了一个心眼。

    “这种解药服用后,片刻就会浑身发热,满头大汗,经脉大通,然后连打数个喷嚏,蛊毒即自行解除。”王二丫回答道。

    “如果发现不是解药,我们就将手里的衣裳扔进河里……”田古道一边接过解药,连忙服下,一边又威胁着。

    我们服下这些粉末,果然浑身燥热,汗流浃背,心脏跳动的速度明显加快,感觉血管里有激流奔腾……不一会,果然不停地打着喷嚏,在过了一阵,顿感全身精神大振,整个人轻松不少。

    这时,王二丫一把夺过我们手里的衣裳,跑过去与田小妹一起更衣。

    待更衣妥当,两个女子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王二丫发出满脸诡异的笑:“服用解药后感觉如何?”

    娘的,难道有中了这小娘们的诡计?

    “哈弓…哈弓…你们刚才服用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解药,而是蛊毒的第二重药末。服了第二重蛊药之后,第一重蛊药的毒性就更加大了……如此一来,最高明的药师也解不了我们所下的蛊毒了……”王二丫发出恐怖的笑声。

    老天,果然中计了!

    其实,事先我就预料这娘们会耍把戏,但是要取解药,我们又别无他法,只好听信于她。

    田古道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气得发紫,青筋暴起,一个冀就窜到了王二丫的身后,一把将她钳住,掐着她的脖子:“你这个臭娘们,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你掐啊,掐死我得了,不掐的你就不是个男人……”王二丫居然不怕,一边踹着粗气,一边口气铁硬。她知道田古道在没有十足把握拿到解药之前,是不敢贸然下手的。受制于人,真是拿她们没有办法。

    见软硬不吃,田古道像只泄气的球,松开了王二丫。

    “你们可听好啦,以后别再使这种阴招了,好好逗我们小姐开心,弄不好哪那天我们小姐一高兴,主动将解药给你们也是可能的,但是,你们要记住一句话,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慢熬吧。如果一辈子没有让我们开心,那就熬一辈子吧……”

    王二丫露出胜利的笑容。

    我们气得发抖。

    这俩娘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已经完全被搞晕了头。不知道到底该相信她们哪一句。

    我甚至怀疑,我们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们的,否则怎么遇上她们两个冤家。

    “秀才,最毒妇人心啊,最毒妇人心啊,惹不起,我们总躲得起吧,让这俩骚娘们滚蛋吧,眼不见为净……”

    田古道的这句话让我颇感意外。

    田古道对这俩女人一直心存好感,执意让她们跟着我们,之前我想赶走她们,他还出面求情,还说搞什么“花派赶尸”。现在突然态度大改,看来,在被捉弄多次后,他对这俩女子也失去信心了。

    田古道的想法正合我意。虽然,我现在对这两女子并无恶意,但是赶尸带着女人,本来就不是很方便,加上赶尸队伍的人越多,就行动不便,也影响速速。

    于是,我们决定让俩女子离开,别再跟着我们。

    见我们责令她们离开,田小妹与王二丫嘴巴虽然很硬,可脚却不移动。

    我猜想,如果要返回,现在只能走原路。

    可那路上又是僵尸,又是悬棺,又是险道,还要淌水,估计她们还是胆子小,心里害怕,所以不敢贸然折回。似乎还是想跟在我们身后。

    正在僵持之际,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心下一紧,如此生僻之地,怎么有人来往?

    我们回过头去,却见是一名行者打扮的男子。

    正在疑惑之际,却见那男子率先开口,朗出杜牧的诗句——

    数树新开翠影齐,

    倚风情态被春迷。

    依依故国樊川恨,

    半掩村桥半拂溪。

    原来是我柳派弟子,适才所念诗句,是在试探我们是否也是柳派弟子。

    我赶紧回了话——

    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

    态浓谁为识,力弱自难持。

    学舞枝翻袖,呈妆叶展眉。

    如何一攀折,怀友又题诗。

    那男子听了我的答话,赶紧过来作揖示意。交谈一番,才知道他是我从未谋过面的三师兄,最近奉师父向天朴之命,特意通知门下众弟子准备参加每两年一次的赶尸大会。

    我与田古道也连忙行礼致意。

    三师兄看到鬼崽宴上扛的走尸幡旗,又见有两女子在旁,有些困惑。

    我与田古道告诉他不碍事,他才将我们拉到一边,小声交代一番:“今年的赶尸大会将于十天后,在龙山县的乌龙山举行,凡我柳派弟子皆须精心筹备,热忱参与,最好有新奇特技出手,或是自我研习出的赶尸绝活展示,以此兴我赶尸秘术,扬我柳派威名……”

    一番交代之后,三师兄随即飘隐而去。

    我让田小妹与王二丫紧跟其后,也可以壮个胆,有个照应。

    两名女子并不领情。站在原处不动。

    知道我们不愿意带他们同行,两人便脸生怒气,愤愤然,拂袖而去……

    “秀才,她们不会出事吧……”望着两人清瘦的背影,田古道又生出一丝担忧,似乎还有一丝自责。

    我一把拉过田古道:“马上就是赶尸大会了,到时各路赶尸门派都会参加,师父向天朴也会前往,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赶尸还带着女人同行,只怕会嗤笑不已,师父脸上也挂不住,还是罢了,由她们去吧!”

    听我这么一说,田古道觉得甚有道理,也没有再言语。

    两个女子离开后,路上没了先前的热闹,显得冷清不少,我们很少说话,赶着死尸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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