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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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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7 23:42: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冥妃传说续)
因为这是冥妃传说的续部,所以我改用第三人称来写,能够更好的叙述整个故事,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一章
  清风徐来,带来萧瑟与哀愁的惆怅,吹得两旁新种植的翠竹沙沙作响。
  至雪依回来后,她几乎把冥府空旷的地方都种满了树。她说下次若有人火气冲天的时候,起码有能藏身之地。
  静静的忘川水,清亮碧绿,犹如晶莹透亮的温玉,片片雪白的莲花花瓣随着水轻悠悠的漂过,把碧玉的忘川水点染得更柔更美。
  冥府中央最高的楼阁上,明珠流照,明亮温存的光芒包裹着冥府的每一个角落。
  在鬼声鼎沸中,沿着一脉绿阴走去,寻得一座幽静的楼阁。楼畔有一座精雕细琢的木雕凉亭,四周围以薄纱,微风浮动,飘动如飞。凉亭的木几上放着一个古琴,琴边依着一只散发着微柔光芒的白笛。
  一黑一白两抹影子,立于其间。
  白衣男子,一头黑发,用一根白色绣带系在长长的黑发上,微微成为一束,散落在腰间。
  一袭白色的长衫,清风徐来,衣袂飘带,在空中轻舞,宽松的衣袍之下隐隐现出无限美好的形体轮廓。
  他脸上漾着不悦和担忧,蹙眉合眼,在睁开,深邃的眼始终不离开眼前的楼阁。
  黑眸中闪烁着微微的急燥和怒意的光芒,让人不敢迎视。
  身边的黑衣男子,肩宽背厚,身段修长,垂着眼睑,抿着唇不作声,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着白衣男子开口出声。
  他深知肚明,若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王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他不能保证,眼前的人能够还能站在这里,耐着性子在等几天?
  “在想什么呢?”冥天完全平静下来,他知道今天雪依又不会从这里走出来了。深邃的眸子再度恢复正常的冰深,倾斜的视线望着身边沐浴在光中漆黑的身影。
  什么时候起,他放弃那原本属于自己的颜色呢?
  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穿上她钟爱的白衫。
  什么时候起,他收敛了自己的冷漠。
  “王,若想见她,走进去就行。”雷霆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经意浮现在嘴角。
  “不能。我答应过她,她不开门,我就不能去见她。”冥天淡淡的回答,甚至没有看向雷霆。
  雷霆清澈的瞳眸裏辉映著似雪的身影。“既然冥妃说了,您就先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冥妃出来了,自会有人通报的。”他好言相劝说着眼前这个放下大量工作的王。
  “可是,该死的她,却让我等了足足的一个月。”声音带着怒气从牙齿间磨出。双手握紧,指骨隐隐青白。
  黝黑的的眸子被熊熊怒火点染了,冰冷的语气,冰冷的话语,包含了他已经快到极点的信息。
  雪依啊雪依,你在躲在这小小楼阁里,整个冥府都会为你大雨倾盆殃及池鱼,你怎能忍心。
  “可是,王,是你自己亲口答应她的。”雷霆好心的提醒道。
  冥天站在楼阁面前,眼神沉冷得有些接近阴鸷。薄唇抿得死紧,该死,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她这个无理的请求,弄得自己心慌意乱,痛苦不堪。
  “王雪依,等你出来,你死定了。”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深怕这样让他滋长上去,让自己失去理智,把眼前这栋碍眼的楼阁给化为灰烬。
  “哎……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答应冥妃,现在,后悔了……”话没说完,就被雷霆活生生给咽了回去。
  一双凌厉的双眼瞪着他:“雷霆,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呆腻了,想换到个工作?”冥天淡淡的问他:“或者是想让我割了你的舌头。”
  雷霆咽了咽在喉头逗留的唾液,戒慎的说:“是我多嘴了。”
  “原来等待是那么难熬,她等我的千年时光里,每天都在经历这种感觉。”他心情恶劣的念着。“真想抚摸她冰凉如丝缎的发,真想吻她温润的唇。”
  雷霆实在受不了主子这副模样。“王,灵翼说,你这种状态在人间叫做性饥渴。”这话的调侃意味至少有九成九。
  紧蹙的浓眉,眼中凌烈的目光,辐射出如寒潭的冰冷,冥天左手一挥,一阵狂风乍起,雷霆头上覆盖着宽额的发丝如飘飞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随风儿打几个转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多说一个字,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冥天言简意赅的发出警告,俊邪的脸上闪过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他正找不到人泄愤呢?
  汗涔涔自额际滑落,不论听到什么,都不会在搭话了,我可不想身首异处。雷霆只是在脑海里闪过这个意念,抿紧嘴巴,他可不想当王泄愤的工具。
  四周顿时没有了人声,死寂一片,只有忘川河流淌过所发出的水声。
“你在多说一个字,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冥天言简意赅的发出警告,俊邪的脸上闪过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他正找不到人泄愤呢?
  汗涔涔自额际滑落,不论听到什么,都不会在搭话了,我可不想身首异处。雷霆只是在脑海里闪过这个意念,抿紧嘴巴,他可不想当王泄愤的工具。
  四周顿时没有了人声,死寂一片,只有忘川河流淌过所发出的水声。
  时间伴随着流水冉冉流走,不知过了多久。
  “王,冥妃交待的事情,您该怎么处理呢?”雷霆徐缓的说,注视着一脸沉思的冥王,等待着答案。
  冥天细细思虑半晌,才忆起何事。
  垂下头,从袍子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放在掌心。
  一块晶莹剔透,雕刻精致的玉在他手中重见天日,放射出一种淡蓝的光华,从玉的最中央透着微弱的银光。
  纯洁质优的温玉精雕细琢成一片长长弯弯曲曲的树叶,叶脉分明,线条流畅精美,在叶的背后藏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浮雕而成,蝴蝶精雕细琢,造形古朴,别具匠心。
  微弱的银色逐渐变强,本来就依附在上面强大灵力四散了出来,朦胧的光弥漫着,柔和的光芒不断的旋绕在它的四周。
  “虽然雪依招惹麻烦的工夫,已经司空见惯,但是这件事情,我真的很难为她善后。”他眼中闪动着一丝难解的愁绪。
  他不想招惹人间的事情,可是这事儿又不能不管,哪怕雪依不去招惹,这事情也早晚会找上他。
  “人间的四大镇守使应该不知道这块玉佩在我们手中吧?”
  “是,还不知道玉雪煞在我们手中。”雷霆低声回答,旋即又补充道:“但是,只是时间问题。”
  冥天看着他,表情严肃的点点头“我知道。”
  冥天对着玉雪煞轻轻的呼气,灵力迅速集拢,无数晶莹的雪花在其间迅速聚集靠拢,数以千计的雪花汇聚成一道硕大的星芒。
  星芒中央白衣飘飘,若隐若现。
  大量灵力涌现,闪烁着白金般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若隐若现身体空间。光芒中央的男子身体修长,面容完美无暇,五官的搭配精致柔和,是神明所雕刻出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深深蹙起的眉下漾着满眼的温柔与忧伤,自然抿着的唇形状好看,脸上没有笑容,让人有不敢靠近的冷漠,周遭的空气都如夜风般冰凉。
  他像雕像般的凝固在眼前,永远不会有变化的表情,永远不会跳动的心,也永远没有气息。
  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有耳却不能听。
  古琴边上的白笛,开始独自演奏着凄凉婉转的曲子,一如这世上最悲伤的歌。
  风荡起柔波,四面八方响彻着同一个名字,透着哀怨,带着悲凉。
  怀柔,怀柔,怀柔……。
  不是来至口,而是来至铭刻入心的呼唤。
  “华服已蚀,肉身不在,究竟你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冥天抬起头来问他,徐缓醇厚的声音在幽冥中回荡。
  眼前的人理所当然是无法回答,现在的他肉身已经完全归回尘土,三魂七魄空因心底最深沉的执念,只剩下七魄之一爱,空留人间,其余的都已灰飞烟灭了。
  “空留下爱她的心,又能怎么样。为了哪个人,值得如此执著,让自己受这么多的苦吗?”那双深邃的眼眸,竟也沾染上了淡淡哀伤。
  沉吟半刻之后,冥天略有所思地眯起忧伤的双眸。“你定认为是值得,才会这么做。不用在呼唤她的名字了,她听不到的。这样只会消耗尽你所剩无几的灵力,连爱魄也荡然无存,消失于天地间。回玉佩里去吧?”冥天低语着,双手覆盖在玉佩上,人影瞬间消失于无形,徒留一块小小的玉佩,冰凉透骨的躺在冥天手心。
  “王,此事该如何解决。”雷霆担忧的问道。
  “等他们找上我,再从选宗主,现任宗主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魄,因执念太深,依附在玉佩上不肯散去。”冥天冷漠的说着,不再带任何的情感。
  若换他,他是否也能为雪依灰飞烟灭。
  能执念如此,独留爱魄游荡于天地,一遍遍唤着她的名,惦念着对她的情。
一条长长的暗红地毯,一路上一直铺到气势雄伟辉煌的黑色宫殿内。
  幽冥殿的大厅,无数巨大的紫玉石柱挺拔于其间,一个个支撑着殿顶如鼎天而立。所有圆柱上,屋檐上都雕龙画凤,时而腾空欲飞,时而温婉缠绵,时而展翅纷飞,时而缠绕相拥。
  幽冥大殿内,在丛朝臣和侍卫的拱卫下,冥天高高在上的端坐在王座之中。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阶下半跪在面前四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和身后的一排年轻人。
  年轻人中有男有女,个个面无表情,冷峻的外表下悄悄释放出微弱的灵力。
  他们有意隐藏灵力,续而不敢太张狂,细细的维持着周遭释放的灵气,时隐时放。
  冥天泰然自若的扫视底下的‘活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殿中的每一个人。
  幽冥殿下,两排聚集了一堆朝臣和侍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战战兢兢的谨慎表情。
  唯独冥王身边的左将鸢进,右将戎谏和守卫长雷霆肃然而立,随时准备好迎战的准备。
  难道阶下的小娃儿们,真以为他们察觉不出他们周遭释放出的冰冷灵力。
  “冥王,那块代表人界宗家地位象征的玉雪煞,真的不准备归还我们?”空旷的大殿内苍老的声音在回响着。
  冥天冷冷的撇嘴嗤声道:“不是我不还,而是你们根本不是玉雪煞的主人。”他冷笑,目光如寒冰似的扫过那个老态龙钟的长老。
  “不管我们是不是玉雪煞的主人,那块玉是属于人间的。”另外一个长老接口道,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
  “可是它现在好像赖着我怀里,不肯走。”冥天有些不耐烦地捏捏鼻梁。
  “但是人间不能交给冥界之手吧?”身后的年轻人附和着阴冷的低笑起来。随即立刻被前方见气氛有异的长老,使眼神制止了。
  “笑话,我可没有沾惹麻烦的习惯,也没有统治三界的野心。”
  幽冥殿内弥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胆颤气氛,紧迫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好,请冥王把玉雪煞交出来,好让我们带走。”这次出声的是身后一位年轻人。
  “好笑,你让我交,我就交,你当我是什么?”冥天嘴角泛着冷笑,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成冰块般,他目光夹带着一抹令人战栗的阴冷。
  “今天,我们一定要带走代表宗家地位的玉雪煞。”最中央的白发长老抬起头神色冷毅坚决地说着。
  身后的年轻人听到指令般,将灵力释放到最高点,四周已布好防护透明的圆球,其余灵力集中在指端。
  而冥天的左右大将同样蠢蠢欲动,微蓝的光芒集中在雷霆指间,这场冥府人间之间,眼看一触即发。
  “住手,谁让你们在我面前释放灵力。想掀了我幽冥殿的顶盖才罢手。”冥王脸色遽然一变,勃然大怒的对雷霆他们喝道。“你们也是,敢在我冥界的地盘上造次。是不是,你们太过于高估自己,认为能够活着走出这幽冥殿。”他徐缓的说道,话语中的威胁昭然若揭。
  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所有的喧嚣在片刻间无踪。
  两方人马都纷纷戒慎的吞吞口水,收起了灵力。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冥王突然眯起眼,一脸的邪魅诡异的笑。“我给你们就是了,若你们拿得走的话。”
  啪的一声,玉雪煞应声被冥王扔到了大殿中央。
  “若我们能带走玉雪煞,你定不会刁难我们。”长老抬起头来,双眼中蕴满了希望。
  冥天浓眉皱了起来,人能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不给时要强抢硬夺,给了又唯恐有诈。
  “你们认为冥王有意欺骗你们不成。”鸢进实在沉不住气了,眼下的这些人越来越无理。
  戎谏也火气四溅,沉着脸喝道:“我们冥王的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质疑。”
  只有雷霆不怒不慌,嘴角泛笑,沉静的看着眼下的一群人,怎么才能把玉雪煞给带走。
  冥天眸子骤然一沉,从眸底进射出深切不耐烦的眼神,他实在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心中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雪依今天是否会从楼阁里走出来。
  四个白发苍苍的人间的镇守使,东南西北的围着玉雪煞站了一圈。
  每个人的目光都殷切的想先出手去拿玉雪煞,又迟迟不敢伸出手,生怕自己不是玉雪煞的主人,在后辈面前丢了老脸。
  冥天将一切看在眼中,徐缓的眯起黑眸,眸中的光彩更加难解。
  “东老,你在我们里面最为年长,请你先来。”西家长老徐徐的说道,脸上满是皱纹,年老得不知岁数。
  每一双殷切的目光都转向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大家目光里同时又充满了不安,唯恐玉雪煞选定了东家长老,那下一任的宗家就是东家的囊中之物。
  人类是个矛盾的统一体,贪婪又虚伪。
  在大家的鼎立推崇下,东家长老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拐杖,硬着头皮的应承下来,缓步朝中央走了出来,缓缓低下身子。
  指间即将要接触到玉佩的时候,颤抖的手明显犹豫退缩了一下,旋即又伸了出去,当他指腹触碰到了玉雪煞,众人目光一致,气氛更加紧绷。
  东家长老使劲了老半天,脸红气喘、汗水也沁出了额际,可玉雪煞坚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随着时间的流动,他眸中神光散乱,神色越来越焦躁,颤抖的手冰冷潮湿,却依然不死心的一遍遍尝试。
  当被东家的后生看不过,拉回来的时候,怒火已经将他双眼炙红。
  每个去尝试拿起玉雪煞的人,去时踌躇满志,满心雀跃。却神色涣散,步履蹒跚的回来。
  幽冥殿下的人们围绕着玉雪煞一遍遍不耐其烦的尝试,就怕错过了这次,幸运就降临到别人的头上。
  可是偏偏地上的玉雪煞就像落地生根般,不论怎么努力,都丝毫不动,最终只能以彻底失败告终。
  然而又不死心的,再一次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坐在王座上的冥王,十指在半空握紧了又松、放松了又握,重覆好几回,浓眉深锁,宣告到他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讯息。
  眼下这群不死心的人真是可恶之极。
  忍无可忍的冥天,眸中的异常烦躁全部转化成为锐利的冰刃,周遭的气息全都变了,仿佛谁都妄想接触,若接触将全部瞬间化为冰柱。
  雷霆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在等,等着耐着性子陪着眼下这些人类,耗磨时间的“超级火山”将在何时爆发?
  对于他这个耐性不是很好的主人,他是在清楚不过了。
  冥天站了起来,幽冷的看着阶下这群让他耐性消耗光的人类,头一遭领教到弃而不舍的恐怖。
  “你们玩够了没有?”他微微垂下眼帘,唇际忽掠过一丝狞笑。
  阶下的人霍然抬起头,视线集中在冥天似笑非笑的阴冷邪魅的表情上,纷纷无法克制地瑟缩了一下,停住了手中的尝试。
  “若玩够,我将要送客了,别说我没尽够地主之谊。”冥天浓眉微皱,挥手示意鸢进,戎谏不要跟着下来,自己则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看来你们带不走玉雪煞,可别说我冥天没有归还。”他冷漠的断言。
  左手一挥,舞动堆绣宽袖,玉雪煞已经静谧的躺在冥天的手心。
  “看来这块玉佩认定我是他的主子了,若想拿回的话,请新的主子来。”冥天淡漠的说,深邃的黑眸,此时格外的明亮。
  这场闹剧,终于可以走上尾声。
  大殿众人脸上现出死灰的挫败神情,已无来时般的嚣张气焰,拿不走玉雪煞的是他们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
  冥天很满意他们现在脸上浮现的神情,笔直往幽冥殿外走去。
  突然身后散发出逼人的杀气,冥天眼中寒芒闪动。
  鸢进,戎谏没料到主子会遭遇突袭,一时失措。
  “王,小心。”雷霆连忙叫着,声音中透着惊慌。这么近的距离,连瞬间移动的可能性都没用。雷霆立即为冥天撑开防护结界,却还是慢了一步,一只由灵力幻化的冷箭已经朝他的心脏附近笔直飞来。
  冥天冰冷的黑色眸子不见丝毫应有的情绪,侧目朝飞来的冷箭瞥去。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撑开了防护结界,根据灵力的强弱,展现出不同强弱的光,星星点点,分外醒目。
  雷霆脸色发白,心里发寒,瞥着五六丈之外,若是往常他一定不会这么担心,但是现在冥王的身体已经今非昔比。
  冷箭射向他的胸膛,只差一点就命中心脏。
  冥天在一片寂静中显得诡异,笑容森冷。
  无数的风从脚下向上升腾,透着寒气,冰凉刺骨。冷箭悬停于半空,被风阻挡在心脏的前端。
  他的长发和白衫都被风扬起,微微垂下眼帘,唇际忽掠过一丝冷笑,缥缈如冰冷夜风,犹带一丝夜色的深沉。
  一片冷幽的蓝色光华从体内渗出,游离在全身白衫的表面。
  冥天双目一凛,连浓眉都没挑动,逼人的杀气辐射,四散开来。
  他双手为心,弥漫在身体表层的蓝光集中在宽袖上,左右手往外旋转舞动,锋利的冷箭瞬间化为乌有。
  右手再次伴着一截宽袖挥了出去,蓝光脱离宽袖飞出。
  森寒的蓝光划破长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光芒。
  接着,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又听到“哐”的一声,巨大的紫玉石柱震动起来,被灵力幻化的蓝色飞刀刀刃划破,紫玉石柱从中断裂,上部分的柱子开始摇摇晃晃的瓦解,甚至感觉到整个地板都在震动。
  周围的人因柱子倒塌而惊慌,纷纷用瞬移四处逃窜。
  冥天略略偏头,嘴角微勾,黝黑的眸子已经转化成嗜血的红瞳,煞是狰狞,让人一望,就觉得不寒而栗,
  前方释放冷箭的年青男子,右臂被刀刃化过绽开了一道血沟,汩汩地涌着鲜血。
  “啧,射偏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冥天笑容加深几分,黑眸中满溢着阴寒之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纷纷逃散,能离那个放冷箭的年青人有多远,就逃多远,免遭受池鱼之殃。
  年青人身躯僵硬,脸色泛青,捂住伤口的手不停的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只差因过于恐惧而昏死过去。
  冥天缓慢的朝他一步步靠近,步履触地无声,如最优雅的兽。
  全身辐射出阴鸷的寒气,让年青人本能的朝门外逃跑。
  深邃而犀利的黑眸,如盯住猎物的黑豹,幽冷的看着到口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
  他如同嗜血猛兽一般兴奋的战栗着,把玩着猎物,直至玩腻之后,迫不及待的扑向猎物,瞬间移动到他的前方。
  高出年青人半个头的冥天按住他的天灵盖,凌厉的眼锁住他。
  “你还想往那儿逃窜,我已经玩腻了。”冥天眯着眼,笑容狰狞,笑声沙哑,眼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从反抗挣扎到歇斯底里的狂吼,呜咽,悲鸣。
  “告诉我,是谁指示你来杀我的。”他徐缓的说着,“若说了,我会大发慈悲的给你一个全尸。”
  “不知道。”他惊恐的叨念着模糊字句。
  “反正我对你的答案也不敢兴趣。”血红的眸子如极端饥渴需要血的兽,狰狞得让整个大殿上的人不寒而栗。
  他的五个指尖上吐出一轮轮淡蓝的辉芒,辉芒骤涨变成深蓝。
  深蓝色的光华扩大,游离在冥天整个掌上,他唇旁挑起冷笑,仔细地凝视年青人最后惊恐万分的脸,眼睛瞳孔放大,脸上肌肉不断的开始痉挛。
  “砰”残忍的字眼和笑声从冥天口中逸出,他才是黑暗中最残暴的野兽,而雪依却是能困住他体内那头嗜血野兽最温柔的锁链。
  应声,那人的脖颈上的头颅被劈裂开来,笔直飞于半空中,鲜血汩汩地涌出,嘴角的血快速渗出,再来是眼,鼻孔,最后是双耳,血瞬间流满了脸,然后在空中回旋划过一道弧形,跌落了下来,未待落地,就被冥天再次挥舞宽绣,弹出的蓝色冰刃,劈的粉碎,血桨肉泥脑髓混成一片,溅了一地。
  脖颈以下成了大窟窿,鲜血喷涌如柱,四处溅开。身躯徐缓倒下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抽搐了片刻,终于不再动弹了。
  殷红的血染红了冥天雪白的长衫,好比朵朵血梅,千开万绽,夺目惊魄。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气氛压抑到人几乎窒息,周遭的人类都已经毛骨悚然,看傻了眼。
  冥王收起诡异的笑容,神情沉肃如静止的雕像般,脸上手上全沾满了血液,四周静得骇吓人。
  殿上其余的众人屏息,别说出声,连呼吸的勇气几乎都没有,每双眼中,都流露出对冥王的胆怯。
  “雷霆。”冥天总算开口,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属下在。”雷霆匆促的出现在冥天前面,单脚屈膝跪地。
  冥天抬手拭去脸颊上的血迹,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抿着唇,微微蹙着眉,额间冒着冷汗。
  “王,要不要把他们一行人全部抓起来。”雷霆维持镇定的问道。
  “不用,这事情和人界没有关系。这个人不是人界的,他属冥界的恶鬼道,那人的元灵被他吞噬了。”冥天停下片刻,暗暗不断调整呼吸,惨白的面容在白袍下异常明显。“向鸢进,戎谏交待一下,处理这里的事情,平安的送殿上的人返回人界,并且把这个人的身份解释清楚,向我对他们表示歉意。”冥天全身紧绷,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雷霆快速的交待完一切,旋即又瞬间移动回来。
  “王,交待结束了,你没事吧?”雷霆焦急的话中盛满了关心。
  真不愧是他最亲信的部下,无论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带我出去,不用走的,用瞬的。去那儿都行,就是别去雪依所在的小楼阁,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冥天皱着眉头,声音变得颤抖,冷汗直流,湿润了几层衣衫。
  双手攀在雷霆的肩上,视线有些模糊,真不想有人看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
  雷霆无声无息的把冥天瞬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四周渐渐静了下去,只听见冥天的呼吸微弱而短促。
  一阵晕眩让他脚一软,有险些跌倒,雷霆慌忙的扶住他站稳后,冥天胃中的痛楚让他全身软弱,他颤抖的快要倒下去。
  他捂住胸口,心口猛烈的抽搐,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胃不停的摩擦,五脏六腑都不停的翻搅,疼得他脸色泛着青紫色,他费力的克制着。
  许久之后,深锁的浓眉舒展了,眼底如寒谭的眸子化了开来,冰冷苍白的脸色有了血色,刚才激烈的神色被平静所取代。胸口仍然时不时痛楚,让他倚着喘息,只是痛楚的时间慢慢变短。
  “王,你该做决定了。”待冥天稍微舒服一点,雷霆开口劝道。此事实在不能在拖下去了。
  “我知道了,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就召集十大阎罗王,和汴月召开冥界大会。”他蹙着眉,胸中的痛楚已经平静下来,散乱的黑发掩盖了他那双黑夜般的眉目。
  冥天心底闪过些许哀伤,不停盘算着这样的时间还剩下多少天。
  而他,该怎么告诉雪依这个消息?
  冥府中央最高的楼阁上,明珠耀眼的光芒已经慢慢的黯然失色了。
  而他自己,这副躯体已经到了极限,体内的灵力已经透支,机能已经腐朽,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岁月如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静静地永不停息的忘川水,转眼又是万年。
  为何这个万年,心中一点都不希望到来,他宁可受尽折磨痛苦,也不愿意再离开雪依一天。


[ 本帖最后由 mirror 于 2007-11-27 09:34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23:46: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冥府的风徐徐地吹拂着,忘情川里,荷叶在微风摇曳,长茎的荷花一朵朵绽放开来,轻柔舒展着雪白粉嫩的荷瓣,一阵微风轻轻掠过,带着清香沁人心房。
  忘情川河畔精致的楼阁,微微白光弥漫在周遭,像一朵初开的荷,纯净清幽,轻婉圣洁。
  通往室内的雕花门上垂挂着一幅薄纱,随风轻轻舞动,厅内的景物若隐若现。
  风吹开了薄纱,在屋子最深处的厅中,坐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厅的角落里,几株刚剪下的长茎荷花,荷花似雪般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风轻轻拂着薄纱,象一片清晨的薄雾。风起时,也吹散了几瓣荷花,雪白的荷叶缓缓的无声的轻触地面,随即又被风带起,花瓣在室内纷飞,旋转,好似雪花飘飞,又好似温柔白羽。
  青年女子坐在那儿,银白的光芒依附在她的四周,一袭柔软的白色衣绫拂过地面,脸上的肌肤白皙细致,黑如点漆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低着头凝视着自己胸前椭圆形的白色光芒,紧紧的咬着红嫩的唇瓣,微蹙着弯弯的眉,一脸焦急的喃喃自语。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你就可以成形了,千万不要放弃啊!”雪依叨念着模糊的字句,接着将自己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椭圆形的辉芒中。
  椭圆的白色光芒这次和以往不一般,以前任随雪依无止尽的注入灵力,却不吸收。今天却好似听懂了话,像婴儿使劲允吸母乳般,迅速的吸收着雪依的灵力。
  “对,就是这样,加油。”看着手中的辉芒聚涨,雪依的心中浮现一股温柔的暖流,因为属于她和冥天的孩子将要诞生了。
  就像冥天造物般,冥界的万物在他脑海浮现,塑造,成形,最后由他的灵力化成实体。
  不论是十大阎罗王,或是雷霆、鸢进,戎谏都是由他最早亲手所塑,所以说大家是他的臣民,不如说是他的孩子来得贴切些。
  无论个性还是分配能力,几乎在创造的时候就已经成形。
  而分有冥天一半灵力的她,也同样拥有这份能力。只是这份能力,随着时间的推逝,似乎已经变得很薄弱了,无法为孩子形成的瞬间提供原动力。
  要不,她早让冥天为她塑造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让她过足母亲的瘾。
  当母亲,是她为人时,最初始的心愿。也是作为女人最大的心愿,为心爱的男人生下爱的结晶。
  生前,无法实现。死后,更无法弥补这个缺憾。
  神邸,鬼魂,都是无法像人类一样孕育出自己的孩子。
  人类,却不一样,它是特殊体,需要繁衍后代,需要世世轮回,需要爱恨痴嗔。
  从上次雪依从天界回来,她开始大胆的幻想,想运用羽帝的那份灵力加上冥天的灵力,塑造出一个小小的生命。
  她太想太想要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冥天的孩子。
  于是,她瞒着冥天开始创造属于她的孩子。
  她创造这个孩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这个孩子是个女儿,有着像她的外表,冥天的个性。
  以后若自己和冥天出去周游三界的时候,可以把冥界扔给她看管,若像冥天的个性,一定能镇压住雷霆,右左大将那些火山冰块木头。
  倘若有一天,羽帝需要这半边灵力的时候。大不了,自己委屈一点,把女儿嫁给他。
  她不敢告诉冥天这个孩子的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和强迫他答应让自己呆在这个小楼阁里。
  她怕他不答应,他不会希望这个孩子身上有羽帝的灵力。
  她会是天使和恶魔的综合体。
  不论他答应与否,她都做了,孩子在她的双手中就快诞生了。
  想到这里,雪依脸上漾着慈母温柔的笑容。
  属于她的孩子,流有冥天灵力的孩子,她的小天使,她的小恶魔。
  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不断地光球里闪烁出来,雪依不停的凝聚着灵力,慢慢的身体迟钝了下来,灵力像被掏尽了吸干了般,她开始慢慢喘气,冷汗争先恐後地从黏湿的额际涔涔滑落下来。
  耀眼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视野,怀中的白色光芒好像有了生命般,缓缓脱离了雪依的双手,向半空中飘浮而去,强烈刺眼的光辉慢慢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绚丽的光芒。
  一轮皎皎的辉芒悬挂在半空,好像一轮圆圆的月。
  绚丽无比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孩童。长长的黑色头发缠绕着她卷曲的身子,好像一个包得只剩下头的蚕茧。
  她四肢屈曲盘旋,然后慢慢舒展开身子,椭圆形的光芒被她拉伸得很长很长。
  光芒呈现破裂的样子,炽烈的白色光芒碎散开来,星星点点,分外醒目。
  四溅的星芒闪烁着,直至消散,好像一场划破天际的流星雨,串串流萤,由天而溅落的星芒雨,眩亮的光芒一闪即逝。
  半空中,悬浮着一个莫约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女,圆圆的脸蛋粉噜噜的煞是好看,一双明皓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国度。身后的黑发如一帘丝幕,那丝缎般的黑发很长,将她围裹在内。
  雪依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风舞时,长长的发在风中飘飞,宛如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美人像,眉眼里全是纵容和疼爱。
  女孩戒慎地打量她,有些陌生而心存畏惧,不敢靠近过来。
  雪依垫着脚慢慢的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在几尺外看着、轻轻地喘气凝聚着勇气,半晌之后才谨慎的靠近小小少女。
  她看着女孩,女孩瞅着她。
  彼此开始熟悉,无声的爱在空气中传递。
  整个月的相处,她细柔而甜美的声音,小女孩是熟悉的,只是刚出生的她,正在温习着还在光芒中,所接受到的知识,有些模糊,需要细细的回忆,才能想起。
  “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她又朝女孩逼近一些。
  女孩仍然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用如夜的黑眸滴溜溜的望着她。
  她站在女孩面前,只有一步之隔。“不要害怕好吗?”
  随着这句问话,她伸出手去,却不够高,够不着孩子。
  雪依对她扯了一抹微笑,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么把这个小精灵给弄进自己怀里,让她抱个够。
  女孩看她抓不到自己,露出带着小小梨窝的笑颜。
  看小小少女没有反抗和逃跑的样子,又不愿弄疼孩子,硬扯孩子入怀,可又控制不住想拥抱这个孩子的冲动,只能自己悬空飘起来,体力明显不足,整个人有些保持不住平衡。
  她紧张硬吞了好几口唾液,才满脸欣喜的抬起手抚摸着小女孩稚嫩的脸蛋。
  “我是你的娘哦!我是娘……记住了吗?”微笑的脸庞堆砌成一朵最温柔灿烂的鲜花。心底无法压抑,她失笑地把孩子抱入怀中,宠溺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
  一遍遍不耐其烦的重复着:“我是娘了。”
  她拥抱着孩子,以最细微的声音,缓缓说出心中无法仰制的喜悦:“我是娘了,真的很幸福。”
  一个女人何其有幸,能得到一个最爱自己的人,一个可爱聪慧的孩子,而她两者皆有了,就算要让她形神俱灭,雪依连眼都不眨就点头答应。
  怀中的孩子用小小的手,轻轻的触摸她的头发,她的脸。而后不再认生的紧抱着她不放,口中轻轻的唤着刚才所接收的字眼:“娘……。”
  听到幼儿的第一声呼唤,她将脸埋进孩子的颈旁,轻轻摩擦女孩儿柔嫩的脸颊,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腮庞,她潸然泪下。
  倏地,雪依全身虚脱无法保持平衡,顷刻间所剩余的力量也消失了般。
  抱着孩子,身体如失重般坠落,摇摇晃晃从半空中倒下,摔得个七荤八素。
  已透支的体力,让她无法在支撑着身子悬浮在半空中了,倒下去时,她依然下意识地将孩子护在了胸前。
  雪依眼睛很疲惫,很想睡去,但还是仓皇失措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雪依不放心的朝孩子周身打量,发现她没什么事情,全身松弛了下来。
  怀里的孩子乌溜溜的眼珠里好像有雾气,她静静的瞅着他,眼珠一点转也不转。
  “娘……娘”晶莹剔透如水晶般透明的泪珠,从她大大的眼里开始坠落,穿过粉颊上的小小梨窝,直滑落到颈间,嘴越张越大,从缀泣转为大声啼哭起来。
  霎那间,伴随她几声哭泣,冥界开始地动山摇的晃起来,天地为之变色。
  “糟糕了,这孩子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雪依震惊的一时失了神,心急地想抱住孩子哄着,可是疲惫的倦意如浪潮般一波一波的冲击脑神经。“别哭……乖。”
  眼前逐渐的昏黑,意识逐渐远去,就连孩子的啼哭听起来也那么不真切了。
“小鬼,滚开。”冥天恼火的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真想把这个不知道那儿来的小丫头丢进油锅里。
    “不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一次要跨入自己的地盘,接近自己娘时,小小的手指上泛着红光,大惊失色的朝他连连发射小小火
    雷霆、鸢进,戎谏还有一群喽罗躲在窗棂外面,以视点绝佳的位置,全程目睹里面上演的第二场好戏。
    自从中午冥府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冥天就感应到事情的源头在这里,匆匆忙忙赶来,就看见雪依躺在地上,一个小女娃坐在她身旁啼哭。
    当看见有人来时,女孩有一瞬间愕然,然后发出更惊人的大哭声,哭得冥府像波涛上的浪花,前后左右,摇摆不定。
    看冥天要接近雪依的时候,女孩惊惧地猛然大哭,挥舞着双手,“你走开,走开,不需接近娘。”她死都不肯让冥天碰雪依一下。
    听到眼皮低下的小娃儿唤雪依娘,冥天一时傻眼,震惊的抽了口气,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双眼迸出欲噬人的怒火。
    他命令雷霆抱住了孩子。
    雷霆眼明手快的一把扯住孩子,用强硬的臂膀困住她,不论她怎么挣扎着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束缚。
    冥天抱起雪依,脸上有种奇异的表情,不知是怒还是笑。眼底像有某种东西闪过,心中混着困惑,挣扎和对这没有停止的啼哭不知所措。
    心中各种情绪翻腾,难以澄清那到底是什么?
    只能确认一点,再让她哭下去,他的冥界定被这小娃儿给毁了不可。
    “你是个坏人,快放开我娘。”那哭声是无比的凄惨。
    冥天丝毫没有理会,把雪依放在床上,伸出手背拭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阴沉的脸上顿时放松开来,只是灵力释放过度,没大碍。
    片刻之间,又听到女娃尖锐的啼哭声在耳边扩散开。
    他刚有些许平息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燃,雪依居然没有和他商量过,就自己造出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
冥天合上双目,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可是心中的火气还是在心中蔓延开来。他坐在床边,牙齿咬住下唇,手握得紧紧的看着现在睡得香甜的雪依。
    “等你起来,不解释清楚的话,小心我拔了你的皮。”冥天挑着浓眉,狠狠瞪着怒目望着熟睡中的她。
    她睡得很香,有微微的鼾声,脸上还漾着甜甜的微笑。
    让冥天有几秒钟的失神,但旋即惊醒,四周的墙壁地板依旧在摇动,原来他的冥妃把这晃动当成摇篮,怪不得睡得如此香甜。
    好不容易才见着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都被这凄惨的啼哭给淹没了。
    “你给我闭嘴,不许哭了。”冥天恶狠狠地喊着,回头开始料理让他心情恶劣的元凶。
    “走开,你是坏人,坏人。”她大声的啼哭,换来冥府的又一次地动山摇。然后胡乱地挥打双手,生气的想推开雷霆。
    奈何小小的手臂怎能推动雷霆的铜墙铁壁。
  渐渐的愤怒点燃了孩子的双眼,指尖被红色的光芒染红了,
    雷霆只觉得身后有股热气,转身一看,身后的黑色长衫底部已经,由下至上的开始燃烧起来。
    顷刻之间,雷霆平静的脸上化为惊乱之色。
    女孩乘机狠狠咬了束缚自己的臂膀一大口。
    雷霆被左右夹攻,只得松了手,先着手处理身后的事。倘若再不处理,他雷霆外号不能叫冰山,该改叫雷黑炭还实际些。    小小的身子蹦到地上,迅速飞奔到雪依身边,对着床上正在熟睡的雪依求救般的唤道:“娘,有坏人,要抓我。”
    “不许哭了,在哭我把你扔出冥府。”冥天威胁的撂下狠话,眼中蒸腾着怒火,以及复杂的情绪笼罩着面容。
    看着他全身辐射出寒气,女孩小小的身子吓得直发抖,可是依然拗着性子大声哭泣。
    冥天两眼之间射出锐利的光芒,大指和食指之间泛起幽蓝的光环,手指下面“嗡”地一声弹出了一道蓝色的光芒,向孩子喉间飞去,顷刻之间,任随女孩哭得在凄厉,冥府也坚若磐石般不再摇动。
    她浅浅地喘着气,抬起布满惊惧的苍白小脸。看周围不再摇动,便喘息着停下了哭声。
    “哭啊!怎么现在不哭了。”冥天不带感情的冷血问着,边说边向她逼近。
    “你不要过来。”女孩低嚷着,手也在瞬间抬了起来。小小的手上,旋绕着淡淡的红光,色泽十分诡异。
    冥天根本不为之所动,继续逼近。
    几个小小火球砸向冥天,他全身凝起蓝色的光球,击散一个个火球。
    有些火球偏了方向,朝雷霆的方位砸去。
    雷霆连连从门边窜去,顺势出去。
    对于这场女儿和父亲争夺女人的战争,他这个外人实在不好插手,伤了谁都会死得很惨。
    “这趟浑水可趟不得。”雷霆低声咕哝,同时转身向后:“王,我得出去换套衣衫。你们继续,小心别过了火,把整个冥府给烧了就成。”他勉强扯出一嘴夸张的笑容“别误伤了冥妃。” 
  闻言,冥天脸色铁青的震了一下。
    将萦绕在指间的淡蓝色的光芒收回,忍耐的注视着小女孩。
    她应该是他和雪依的孩子,又或者是雪依和羽帝的孩子。想到这里,又让他妒恼了起来。
    冥天没有再开口说话,只一径盯着她瞧,女孩那清秀的脸庞分明就和雪依如出一册,自己又怎么能忍心伤害。
    他叹息的揉揉太阳穴,不再靠近雪依。 l
    女孩看他没有靠近,也收起了灵力,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床上。
    小手像八爪鱼般的紧紧拉住雪依。眼神警戒的瞄着冥天,寸步不离。
    冥天浓眉都纠结起来了,“这孩子的倔强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只看见屋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冥天的身上。这倔强顽固火爆的个性除了像他还有第二人选吗?
    窗外看好戏的一排人,纷纷探着脑袋,从窗棂向里面看去。
    “这是我们高高在上的王吗?”戎谏惊讶的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杀人如麻的冥王?”鸢进怔愣着附和。
    “这是我们阴冷邪肆的王?”雷霆旋即补充着。
    看着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王这幅模样,都纷纷摇晃着脑袋,长叹一口气。
    看来以后这位第二号小冥王,有大家受的了。
        小楼阁外面,
    风里含着淡淡的花香。
    树阴被风吹得轻轻摇拽着。
    一群脑袋挂在窗沿上,戎谏目光一闪,压低声音的嚷着:“开始了,开始了。”
    每个人眼底都有了亮晶晶的光芒流转。
    看着怒火再次酝酿中的冥天,大家又开始新的一轮下注,赌这次主子能不能靠近冥妃。
    “我买小主子赢。”戎谏开始压注,后面一群喽喽也纷纷掏钱给予支持。
    对于那个孩子的身份,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了,因为孩子还没有赐名,所以大家都亲切的背地里唤她小主子。
    “我也买小主子赢。”鸢进也放下一锭小小的冥元。
    戎谏态度凝重的抬头望向鸢进,脸上不悦的问:“你小子,这么抠门,就这么少。”
    “你也知道月底了,手头紧。”鸢进一脸嬉笑神色。
    “怎么的,工资全用在哪位美女身上了。”戎谏调侃道。
    “昨天去阴司街来了一群新的歌姬,个个是绝色美女。那甜润的歌声让我神迷心醉,不是说吹,场内场外人人听得如痴如醉。”鸢进眯着眼回顾着昨夜的美境,失神的傻笑着。
    “总算知道,你小子为什么一到月底就揭不开锅了。泡妹妹,不能到阴司街去,那里开销大。要去,去待生城,全是即将要转生的,每天都不用对着一张脸,又不花钱。”戎谏也笑着分析自己泡妹妹之道。
    “啧,刚培养好感情,人家就给你说再见,转世投胎去了,有什么好的。”鸢进很不给面子道,看来这样的苦果自己已经尝试过了。
    “总比枉死城的那些母夜叉好吧?”戎谏摸摸鼻子,口气略带嘲讽,看来在此上面吃过大亏。 
      “总比枉死城的那些母夜叉好吧?”戎谏摸摸鼻子,口气略带嘲讽,看来在此上面吃过大亏。
    “雷霆大哥,听说你以前和孟婆有过那么一腿?”戎谏嬉笑着,把矛头指向,目不转睛看着屋里战况的雷霆。
    “谁说的。”雷霆转过头,口气冷得像冰。
    “孟婆。”戎谏,鸢进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回答。
    “没有的事情。”雷霆哼了一声,显然不想再说下去。
    “那你准备买那一边。”看雷霆根本没有接下去的打算,戎谏直接换个话题。
    “那一边啊?”雷霆有些犹豫的挑了一下眉,接着把怀里的钱袋全部压到冥天那一注上。
    雷霆沉吟着,说不定今天他福星高照,幸运之至,就让他猜准了呢?
    屋内,气氛已经酝酿好,好戏正开锣,一场父女争夺大战,再次展开。
    “她是我的冥妃。”冥天不自在的瞬间吼了出来,却看见她毫不退让的样子,浓眉都纠结起来。“让我过去,看看她。”
    “她是我娘,我不让你碰她,你是坏人,我要保护娘。”小小的身体挡在床边,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你这小丫头,我不收拾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冥天提高声音,额角青筋直跳。
    “收拾就收拾我才不怕你呢?”女孩撇撇小嘴,发现眼前的人看起来神情凶恶,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他根本就不靠近来,只是远远的暴跳如雷。
    “我就不相信,我堂堂的冥王还收拾不动你这小小的毛孩子。”他心中一凛,愤怒的吼了出来。
    旋即就后悔了,若真一时间动气把她给扔出冥界,雪依起来估计又不知道和他闹到哪边天去了。“算了。不和你个毛孩子计较。”
    他浓眉紧缩,想到雪依的眼泪,无论是再强的怒火,都能在瞬间平息。
    爱情会让人变成傻瓜,无论对方带你将去地狱还是天堂,都甘之如愿,人如此,鬼如此,神亦如此。
    窗外大多数人已经偷偷掩着嘴笑起来,眼里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紧绷的空气仿佛一松。
    “你要抢我娘,我不喜欢你,不要你接近她”女孩童稚的话语立刻又让外面一排人笑得险些岔了气。
    冥天俊朗刚劲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红起来。
    他至高无上的冥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小不点儿在这里争风吃醋,面子往那儿搁。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起来。
    “小丫头,好好照顾你娘。”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溶进一声叹息当中。
    窗外是几人欢喜,几人忧愁,特别是雷霆。
    “不会吧?王就这样收手了。冥妃被小娃儿给抢走了。”听到冥天的话,他先是一愣,跟着低嚷了出来。 a2BtFGyZ
    “雷霆大哥,别沮丧,今天大不了我请客,一起去阴司街听歌看舞。”戎谏劝说道。
    “你说的。”雷霆应道,嘴边浮起一个奇怪的笑。
    “当然,用你的钱请客嘛。”戎谏把钱袋在雷霆眼前晃了晃,一脸占了便宜的坏笑。
    戎谏兴冲冲的打开钱袋,探头朝袋子里张望。暗自忖思,有这么大袋冥币,够自己这个月风流快活,不用闹穷了。
    片刻以后,他惊疑的睁大了眼,脸在瞬间扭曲掉了,徐缓的抬头,瞪着雷霆。呼吸急促,握紧了拳头,手中的钱袋“咯咯”作响。
          “你给我的这一袋是什么?”他怒喝着。
    “钱币啊!”看戎谏依旧瞪着自己,他好心的补充道:“对了好像是清朝人类使用的铜钱。”
    “你带着这种钱在身上做什么?”戎谏气结的横眉冷瞪,只差把雷霆的头当这袋清朝古钱币,捏得粉碎。
    “今天有个转生清朝女鬼,说我百年前帮过她,硬塞给我这袋铜钱。
    没待雷霆把话说完,戎谏已经暴跳如雷地开始破口大骂:“那你,怎么能把这种钱拿来当赌注,我要冥币,给我换袋冥币。    “你又没有规定要拿冥币当赌注。”雷霆无可奈何的手一摊。
    “气死我,雷霆,你有种,下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休想我带你去。”戎谏转身朝鸢进狂奔而去。“鸢进,我们两个换一袋。”
    鸢进冷冷地睨视著他哭丧著的脸“不能。”他毫无转还余地的拒绝。
    “戎谏,你亲口答应晚上请客的。”雷霆冷笑着接口。
    “去你的,给我一袋这种钱,还想让我请你。”戎谏嗤之以鼻,不满之极。
    外面的喧笑声,经由风的传播,由远而近地,传进冥天的耳朵里。    冥天倚靠着门,双臂抱胸地合上眼,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想得好久,只是听到耳边经由风带来的这一翻话,蹙起的浓眉舒张开来,嘴角勾出似有似无的笑容。
    “这群笨蛋,连我都敢拿来赌,一群活腻的家伙,看我下次怎么整治你们。”
    风轻轻吹,下起花瓣雨,落英缤纷;     
            风轻轻吹,吹走了眼泪,温柔里醉;
    风轻轻吹,花顺着水流,无止无休;
    风轻轻吹,梦回君不知,泪眼凄迷;
    风轻轻吹,梦里陪君笑,不诉离伤;    风轻轻吹,香魂伴君右,只记今昭。
    睡梦中,雪依依稀听见,不知谁在忘情川畔轻轻的歌唱,凄美哀怨的声音透着梦回君畔的思念情怀。风儿轻轻吹,歌谣吹进香甜的睡梦中,让人梦呓的跟着轻轻附和.


[ 本帖最后由 dyzm 于 2007-6-28 00: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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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等待冥天把公事处理结束,又顺便到忘情川畔为雪依栽采了几枝含苞待放的长茎荷花,回到那栋小小的楼阁里。
    没有预期的嘈杂的人声,整个寝殿之内,寂静如同千年难开的陵墓,无声而冷寂。
    冥天急步走了进去,唯恐出了什么事情。
    当他挑开纱帘,脑子出现瞬间空白,阴冷的脸上浮现一丝很温柔的笑容,笑容里漫溢着疼爱。
    他刁蛮霸道的‘女儿’已经在雪依的怀抱里,睡得又香又甜。
    晶莹粉嫩的脸上,漾着浅浅红晕,可爱得不得了,看见这一幕,他的眉目中堆砌着父亲的温柔。
    冥天走到厅的角落里,荷花依旧开着,很雅的白莲,可惜香气已经淡去,快速换上新采的莲花,回到床边。
    屏气凝神,气不敢大喘一个抱起孩子,走到门边,交给门外和自己一起来的雷霆手里。
    “让宫娥们,好好看着她。雪依起来,找不到她,我会很伤脑筋的。”嘴角噙着笑,再看一眼孩子的睡庞,脸上不易察觉地流露出怜爱的神情。
    “王,你最近要注意你的身子。”雷霆不放心的提醒道。
    他微微一怔,一语不发的沉默,半晌才应道:“我知道了。”他手一挥,衣袖轻扫而过,关上了门。
他微微一怔,一语不发的沉默,半晌才应道:“我知道了。”他手一挥,衣袖轻扫而过,关上了门。
    回身行至床畔,床上的人儿,似乎少了什么般,睡得不太安稳,粉红的嘴唇紧抿着,睫毛轻轻颤抖。
    冥天倚在床上,姿态惬意地往后一靠。
    嘴角浅含着笑,把手臂放在她的头下面,她仿佛察觉到他的存在,寻找温暖般的蠕动,往他怀中钻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着他,继续她香甜的梦。
    冥天抱着怀里柔软的娇躯,他的双眸闪着疲倦,还有若隐若现的忧伤。
    “依儿,冥府要靠你打理一段时间,你可别和小恶魔一起把我的冥界给毁了。”他轻轻的低下头,朝她的额际落下一个吻。
    “我不能照顾你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珠的光芒黯淡了,没有那么暖和了,你要多穿点衣服,别冻着。”冥天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着,有些冰冷的唇瓣轻轻的摩擦着她,真想一直搂着她睡下去。
    真想让依儿永远在他柔情万丈所建筑的宫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又怕这玉宇琼楼成不了她所要的天堂。
    不知是怀里的人听到他的话般,还是感受到他冰冷。
    一脸愁容。冥天伸出手,抚去她轻颦的秀眉。
    “放心,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在你能触及的地方。”冥天将唇瓣移到她的耳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轻声承诺道。
    怀中的人嘴角噙着莞儿的笑容,进入下一轮的梦境。
    ************
    风吹帘动,含苞欲放的花雷,正微启花瓣,有的已绽开花雷。
    洁白的花瓣晶莹透剔,绚丽无比。
    一缕缕淡淡幽香扑鼻而来,慢慢地渗入到肺腑,令满室清香馥郁。
    “唔……”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雪依悠悠转醒,吃惊地看着映入眼帘的冥天。
    冷冷地对视,冥天硬邦邦地说:“你起来了。”
    接触到他深寒的目光,雪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眉敛目,抿紧嘴唇,双手紧紧握住衣衫的一角,目光游移不敢在对视他。
    嘴里嗫嚅地问着:“孩子呢?”
    “你是想听我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了呢?还是想知道我把她扔到冥界外面去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眼中翻腾着怒意。
    “死了,扔了。”听见冥天的话,雪依突然冒出一身冷汗,抬起头震惊的望着他。
    “恩,扔了。”怕她听不见似的,冰寒的声音再次复述了一遍。
    她心沉下了深渊寒潭底,凉意瞬间泛过她的四肢百骇。
    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雪依忍着怒意,“你好残忍,真的好残忍。”歇斯底地吼着起身朝门口奔去。
    “谁叫你擅自做决定,不经由我同意。”冥天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用强硬如石的臂膀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你把她扔那儿去了,我要去找她,她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拚命的想挣脱他的束缚,但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不用去找了,说不定都被冥界的那些野兽给吃得连骨头也没剩下一根儿。”冥天徐缓的眯起眸子,看着怀中的雪依气得煞白的脸,心想着他的处罚已经够了。
    怀中的人儿已经不再反抗,只是不停的咬住唇瓣,睫毛不停的颤抖,水雾弥漫在眼中,脸上已经没有激烈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哀伤。
     心依然还停留在连骨头也每剩下一根儿这句话里。
    “要哭了?”他的目光爱怜的锁住那双泫然欲滴的眸子。
    雪依不说话的撇过了头,脸色绷得紧紧的,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掉落一滴。
    他一向冷酷无情,行事作风凶悍,本以为他变了,不会那么残忍冷酷了。
    可他怎么能扔下那么可爱的孩子。
    都怪自己,每天想做母亲,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害死了,雪依深深的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情绪当中。
    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地落下,雪依用手背不停的擦拭,可是眼泪坠落的速度远远超过自己擦拭的速度。
    冥天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和他刚才的冷酷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用手轻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凝视着他。
    雪依的身躯僵硬了,双眼闭得紧紧的,眼角渗出泪。
    “不要哭了,好吗?”冥天温柔的替她擦拭着不断的滑落的泪水。抹不干的泪水,让他心中泛起歉意,他玩得太过火了。
    “依儿,你在哭下去,我不保证我会真的把那个孩子,在今天之内给扔出冥界。”他在她耳边柔声的威胁道。
    雪依抬起头,怔怔然的凝视着他,细细消化着他的意思,眼泪活活被她的眼眶给打道回府。
    “作为处罚,骗你的,她现在应该在隔壁的房间睡觉。”他极为缓慢的说道,注视着她的脸庞。“谁让你为了那个丫头,冷落了我足足的一个月。”眯起的眸子,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雪依的握紧的拳头,挥舞着猛击他的胸部。“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冥天一把扣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在敲打:“再打下去,我死了你可不要哭。”
    “骗人,你是个永远不死的恶魔。”雪依撇着嘴,对他骗自己的事情还是没有释怀。
    “我是恶魔,你是恶魔的新娘。”冥天轻轻拂起一缕滑落的青丝。
    “我才不做恶魔的新娘,我是只九条命的猫。”雪依从拾笑颜,无瑕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为什么是九条命的猫。”他蹙起眉,困惑不解的望着他。
    “若你有危险,我会用我每一次的命去交换。无论死多少次,我都会回到冥府,回到你的身边。”雪依柔声轻笑着解释道。
    “你敢在说一次。”一声暴喝惊碎满室宁静,笑容在一瞬间凝固。
    雪依略仰起面,不知所措的迎上他刚刚还是满脸堆砌着笑容的脸上,霎那布满了阴鸷。
    她微微一悚,深吸口气用细颤颤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若下次,你还敢说你死在我面前,哪怕你有九条命,少了一条。我就毁天灭地,让整个世界与你一起陪葬,怎么样。”冥天阴冷的说,全身辐射出怒气,不安和恐惧。

“若下次,你还敢说你死在我面前,哪怕你有九条命,少了一条。我就毁天灭地,让整个世界与你一起陪葬,怎么样。”冥天阴冷的说,全身辐射出怒气,不安和恐惧。
    雪依不禁打了个寒颤,彻底被他的语气给吓住了。
    从他的语气,他的声音,她知道他有多么认真,她知道若有那么一天,他真的会那么做的。
    “不要。”她惊恐的打断他,将手放在他的唇上,封碱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一些让自己惊惧的话来。
    冥天牢牢的抱住她,已经尝试过一次失去她的滋味了,那种痛不欲生感觉不想再有第二次。“不许死,有九条命也不能死。”他紧紧的搂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安抚他狂肆的灵魂。“若真的有一天,我们都要消失的话,请你带我一起……”
    “不要说了。不论我去那儿,死多少次,我都会回来的,我定回到你的身边,不让你孤寂万年的。”
    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挡在你身前,比你早走一步,为你关上那扇门,不让你进去。雪依在心中补了一句。
    “倘若我真的离开你,你就去娶一堆冥姬,气死我好了,到时候我会阴魂不散的跑来,把你那一堆子冥妃扔进油锅,抛入火海中。”雪依轻声笑着,两只手还做着往外抛的动作。
    他望定她,没有反映,黑眸依然冰冷无波,眉目间有股淡淡的哀。
    看他绷着脸冰冷沉默,雪依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垫起脚,用吻封碱他失控恐慌的心,安抚他忐忑不安的灵魂。
    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怒气缓慢的褪去,淹没在这轻柔的吻里,冥天知道她所说的事情,他不会允许发生,永远不会。
    ************
    突然感觉有个多余的东西强行介入他们之间,试图拉开他们的距离。
    雪依低下头,一双明皓的双眸弥漫着雾气的望着自己,里面仿佛写满了委屈,让人心疼极了。
    雪依欣喜若狂的挣开冥天的怀抱,蹲下去抱住女孩的小身子。
    “宝贝,娘好想你,娘还以为今生见不着你了。”雪依心疼地以唇在她脸颊摩挲着。
    “娘。”委屈的眼泪从眼眶漫溢了出来,猛的大哭起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雪依哄拍着女儿。
    一只小小的手指向冥天冷若冰霜的脸,小脸哭得梨花带泪,雪依轻轻抚去她的眼泪,心疼的说道“别哭了,宝贝。”然后狠狠的瞪了冥天一眼,这么小的孩子,真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时候,受了多少苦。
    冥天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姿态冷凝的站在一旁。
    “他是怎么欺负你的。”雪依忿忿不平的要替女儿报仇。
    “他要抢走娘。”她认真的哭着回答。
    冥天眉宇间有淡淡的笑意,姿态闲然的靠在窗边,双手环抱于胸前。
    窗外的柳树垂下来的浓阴,掩盖了明珠的光芒,透过斑驳的树影,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窗外的柳树垂下来的浓阴,掩盖了明珠的光芒,透过斑驳的树影,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
    雪依有些好笑的思量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这个问题。“他是你爹,不会抢走娘的。”
    “他是坏人,今天想带走娘,我有保护好娘哦。”女孩在雪依的怀里破泣为笑,手舞足蹈的说。
    雪依回头望朝他,冥天目光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对于,刚才他和小女孩抢夺雪依的一幕,他只能沉默以对,应该是无颜面对才是。
    他冥王的一世英明,毁于今朝。
    “那,告诉娘,你是怎么保护娘的。”雪依眼中闪着好奇的看向冥天。
    听到这里,冥天的剑眉更加紧皱,双目合闭,柔软的风吹过,树荫在他的脸上手舞足蹈的闪烁。
    “这样哦!”女孩说着,手瞬间抬了起来,上面依附着红色的火光,随着小小手的翻动,一枚火红的光芒划破空气中翻腾袭卷的气流,笔直朝冥天飞去。
    雪依双目圆瞪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下巴脱臼般,嘴大大的张着,无力收回。
    冥天不徐不疾的伸出手,接下飞过来的火团,炙热的红球凝在冥天宽厚的手心,如同一朵绽放妖艳的红玫瑰。
    目光锐利深邃的看着怔愣中的雪依,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笑意。他抬起手,把灼烧的火团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灭了。
    雪依啼笑皆非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另外一团火球已经蓄势待发了,吓得她连忙出手制止了。
    “不许这样,他是你爹,和娘一样疼爱你的人哦。”
    “不要,我只要娘。”听到雪依的话,女孩扁着嘴。
    雪依有些歉意的看向冥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这么讨厌他。
    孩子紧紧攀着雪依的脖子,不让她靠近冥天。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
    “今天,把你让给她,但是明天一天你是我的,时间得由我安排。”冥天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语气中不容拒绝。
    “冥天,你生我气吗?”雪依轻启温润的唇,半晌后才吐出轻柔的话语,轻似一阵呢喃!
    “……”他不解的望向她。
    “我擅自用你和羽帝的灵力铸造了这个孩子。”雪依说出她说担忧的问题,怕他不接受这个孩子。
    “你说我该生气吗?”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问。
    望入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雪依没有开口,连双眼都徐缓的闭上了,用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
    看到雪依这副模样,他不禁苦笑道。“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曾反对过吗?你说什么?我曾拒绝?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无论多么任性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无论你想要世间任何的东西,我都会不择手段的捧到你的面前,只要你永远保持你的笑颜。
    他能操控千军万马,他可以冷血的挥刀血染每一寸土地,可是他却见不得她的眼泪,只想让她在他身边,永远快乐的笑,幸福的生活。
    甜蜜的承诺由远到近,她抬起头,望向他的双眸。
    冥天已经靠在她的身旁,他伸出手把她怀中的小身体高高提起,另外一只手将她圈在怀中,紧紧的贴在胸膛上。
    “依儿,我爱你。”冥天散落的头发覆盖在她的脸上,与她的发缠融在一起,全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心中一震,甜蜜的话让人心醉神迷,她靠在他的胸前淡淡一笑。
    “我也爱你,冥天,爱到骨子里,爱到没有你就无法呼吸,没有你的温度我会冻死,没有你的爱我会哭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饿死,渴死。”雪依窝在冥天怀里,一切言行都在述说着,甜蜜而任性的话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冥天低首吻她,然后靠在她的发鬓低声细语,语调中带着些许调侃:“你不吃东西饿不死,不喝东西渴不死,没有我的温度你也不会死。你可是有九条命的猫。”
    “你坏,打趣我。”雪依白皙精致的脸颊上泛起红晕,语气也带了些撒娇的味儿。
    他把头紧紧埋靠在她的发鬓,深深地吸着属于她的幽香。
    她把头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内,想融入他血肉,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不必分离。
    “娘,呜呜!!!”悬挂在冥天手中的小人儿,哭得搐搐咽咽,伤心之极。
    完全沉浸在甜蜜世界的两人,除了彼此,谁还看得见她这个小小的第三者。
    “娘,真的被坏人抢走了,不要我了。”女孩发出更大更惊人的哭泣声。一个有些年代的古董雕花玻璃镜,上面映着两个绝世容颜。
    男的有英气逼人的剑眉、冰冷锐利的的双眼、直挺坚毅的鼻,前额覆盖着丝丝缕缕的黑发,一股王者威严的感觉在他无笑意的脸上流淌。
    女的相比没有男的那么出色,但也有着姣好的容貌,细细弯弯的黛眉似月,清若秋水的眸子,含情脉脉的望着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柔软娇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男子不知说了什么?换来女子的笑容漾然如花。
    古董雕花玻璃镜上,上面满刻着龙凤呈祥的细密图案,这块镜子是几百年前,冥天从人间为雪依带来的,也是近千载沉默无声的岁月中,他唯一送给她的东西,是她的宝贝。哪怕在人间百年都惦念着,因为看见镜子,就像看见他的面容一样。
    “冥天,你到底要带我去那儿。”雪依为他解开长衫顶上的衣扣,除下腰带,褪去纯白绣着银色暗花的长衫。
    又转身行至右边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件纯棉料子的白色衬衫,和一条亚麻休闲男裤,一双精致的新皮鞋躺在衬衣和裤子的最上面,被雪依一并抱了出来。这些都是她在人间时为他所买的,逛街的时候瞥见,觉得非常适合他,不知不觉就买了。
    “昨天就说过了,今天你属于我。”冥天抬眼望着她,脸上扬起似有似无的笑容。
    “我又没说不属于你,只是我们趁女儿睡着了出去,她起来会哭的。”她蹙起秀眉,脸上荡着担忧。
    “我觉得那个小家伙不像是我和你的女儿,到是很像……”冥天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脸上浮现上淡淡的不悦。
    “像什么?”雪依眉蹙得更紧了。
    “像羽帝派来破坏我们感情的小恶魔。”冥天的目光变得严厉,冷冷的注视着她,有些孩子气。
    “胡说,羽帝从来没有见过她。”雪依又气又好笑的瞪着他,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表情。
    吃味和妒忌,证明了他很在乎她。
    “可是她不喜欢我,甚至是很讨厌我。”冥天拧眉沉声说。
    “那是她不熟悉你。”雪依拿起一枚木梳,握起他的一簇长发,仔细地梳理着。
    黑发梳理后,从头上解下自己发上的白色绣带,为他系上。
    雪依脸上突然多了抹淡淡的笑意,这么长的头发,配上现代的服饰,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笑什么?”冥天从镜子里望见她傻傻的笑颜。
    “你怎么突然要想穿人类的服装,去人界呢?”雪依一脸的不解。
    冥天回头专注的凝视着她,她如黑缎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微风拂来,有些凌乱的舞动。
    “你不是很早就想让我和人类一样,携着你的手一起逛街,吃东西,买东西?”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眼中多了抹宠溺的温柔。
    “可是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她温柔的笑着凝视他。
    “我放假几天,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可是我想好好陪你,最近我会努力的收敛我的脾气,温柔的对你。”他灼热的目光包围了她。“还有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随着身体越来越差,心中就越来越惶惶不安。
    冥天他怕,怕再过几天,自己会出什么差错,这样他就无法把那份属于她的礼物送出。倘若真的出什么事情,他宁可牺牲一切,也要保全她。
    不安在心口撩动,像一把刚刚燃烧起来的火把,不停的焚熏着他。
    “礼物?”她不解的开口问他,笔直的望入那双带着神秘的黑眸中。
    “嗯,礼物。”他应道。
    “什么礼物?”她满腹疑问的看着他。
    “秘密。”
    “透露一点。”一脸好奇的看着。
    他扣住她的下颚,将她扯入怀中,居高临下的俯望她,唇瓣掠过她的发,附在耳边说道“不告诉你。”明珠流光四照,褪去往日的黯淡,今天格外的明亮。
    光芒耀眼纯净,温和似清水月光般的淡柔。
    冥王的官邸深处,有座幽静雅致的院落。
    四周无数的丝绸垂挂其间,清风掠过,柔柔的白色波浪迭起。
    光芒下站立着一个男子。
    暖暖柔柔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如子夜般漆黑的短发在风中闪耀,清风徐来,将他合身的白衬衣吹得服服帖帖的,衬衫的纽扣没有完全扣好,随意敞开隐约可见宽阔的胸膛,精美的宛如艺术品。
    第一眼看见现代版的冥天,雪依呆怔在原地,有些痴傻。
    这身打扮,没有了王的霸气,没有了神的飘逸,没有了如刀芒上的寒气。
    他不是阴冷邪肆的鬼王,到像是祥和慈悲的天使。
    雪依心跳如擂鼓般,额头已被光芒晒得微微有些暖意,用力的咽了咽喉间的唾液,生怕它不小心从嘴里掉出来,因为自己的丈夫这样子,真的很引人犯罪。
    “看够了没有?”他勾了勾唇角,淡淡的问。
    雪依怔怔的点点头,还有些没有回神。
    他这副模样到人界去,会不会迷得其他女子神魂颠倒啊!
    现在突然开始担心起来,想让他恢复成原来冷若冰霜的样子了,起码不会担心被别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你的头发。”雪依心中有些忧虑的看向他。
    “施了障眼法,让肉眼看起来是短发。”他轻描淡写的说。“现在人界男的不是都是短发吗?会很奇怪吗?”
    “奇怪,才怪,帅得不得了,都让我开始担心了。”她的薄唇上,染了一抹笑。
    “担心什么?”他眯起眸子,笑容逐渐淡去,察觉到她的话中有异。
    “担心你把人界的女子迷得七荤八素,全部死了来冥界找你。”她语带玩味的说。
    “我还怕你把人界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来找你呢?”他反唇相讥道。
    “那冥界可有得忙了。”听到这儿,雪依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我会把那些追你而来的男子全部打入畜生道。”他抱起她纤细的腰,俊朗的五官全是飞扬跋扈的笑意。
    “那我会把那些随你而来的女生全扔到油锅里。”说归说,她可不敢做。
    “我们走吧?再不走小丫头要起床了。”
    冥天牢牢抱住她,瞬间二次空间转移,消失在冥府,只剩下光芒筛落绿意盎然的嫩枝,忘情川的水涣涣流淌,荷叶在风中悠悠摇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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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2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一场倾盆大雨,伴着清新的气息,两旁的树木,间距很均匀,一眼望不到尽头,直通望大道的深处。
    两旁都是造型几乎一样的白色别墅,掩映在万绿丛中。
    他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沉默的走着,穿梭在大道上,偶尔走走停停,好像在确认什么?
    手心与手心相接触,一股暖流,随着血液缓缓而过,流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那里滋生出一朵名为幸福的花。
    两旁的树木,高大挺拔,密密麻麻。
    道路湿润而富有弹性,风起时,里面散发着芬芳的气息。
    雪依静默的跟着他的脚步,任他拉着手,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只希望是条没有尽头的路,好让他们悠悠携手走着,没有责任,没有负担,没有等待,只有他们两个。一场倾盆大雨,伴着清新的气息,两旁的树木,间距很均匀,一眼望不到尽头,直通望大道的深处。
  两旁都是造型几乎一样的白色别墅,掩映在万绿丛中。
    他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沉默的走着,穿梭在大道上,偶尔走走停停,好像在确认什么?
   手心与手心相接触,一股暖流,随着血液缓缓而过,流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那里滋生出一朵名为幸福的花。
    两旁的树木,高大挺拔,密密麻麻。
  道路湿润而富有弹性,风起时,里面散发着芬芳的气息。
    雪依静默的跟着他的脚步,任他拉着手,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只希望是条没有尽头的路,好让他们悠悠携手走着,没有责任,没有负担,没有等待,只有他们两个。
     雨水敲打着伞顶,一直响个不停。
     雨滴顺着伞边缘坠落,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她有些心疼,把伞朝他那面移了移。
     冥天却突兀的停下来,皱着浓眉。
     雪依不由自主地惊跳了一下,这才瞪眼瞋怪地瞥向他,害她差点走出伞外,被雨浇成落汤鸡。
     冥天徐缓的摇着头,满脸黑线地低咒着。他发现兜兜转转,自己围着这群白色的建筑物又绕了一圈。
   “怎么不走了,我还想让你这样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世界尽头呢?”她轻声笑着说出自己心底的希望。
   “人类做那么多相似的建筑物,能分清楚吗?不是怕吓到人,我早瞬间转移了,这么辛苦干嘛。”又是一连串愤怒的咒骂。
   远远地有人在说话,还有拖得长长的呼唤和回应声,回荡在这透明的雨中,伴着滴滴嗒嗒的雨声。
   “雪依。”他唤她,有些无力感。
   “……”
   “我迷路了。”他轻扬嘴角自嘲道,像个找不到回家路,有些无助彷徨的孩子。
   “能告诉我,你要带我去那儿吗?”雪依满腹的疑惑,实在不了解他今天的种种行径。
   冥天抿着唇,不说话,久久,才蠕动着唇瓣。
   他话未出口之前……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迎着雨,手上提着两个大袋子在雨中蹒跚的跑着,与雪依擦身而过的碰撞了一下。
   “小姐,对不起,有没有撞疼你。”
     她周身溅着雨滴,略带一点污尘,就像笼罩在一件银白色的薄沙中,和蔼慈祥的脸上挂着歉意。
    “我没事情。”雪依含笑的抬起头,眼前的人让她的血瞬间凝固了,她的视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张开嘴,久久不能呼吸,不能言语。
     那是张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容颜, 那是儿时记忆中最熟悉,最甜美的容颜。
     仿佛跌入千年的时空隧道中,望着千年前熟悉的容颜,喉间涌上阵阵克制不住的哽咽,无法克制从眼角泛滥出来的泪水。
     穿越了时空,千年的岁月,让她回到那旧时梦幻的岁月。
     悠悠的,前尘往事,尽现眼前。
   ………………(回忆)
     铜镜前,她为雪依梳理长发时,专注的模样。
     烛火下,她为雪依缝补衣衫,偶尔不小心针尖扎到手,放在唇际轻轻吮吸,嘴里还叨念着,小雪依,今天又调皮了,好好的衣服都被刮得到处都是口子。
     每次偷跑出去玩,回家的时候,都看见她苍老的身子在将军府门口流连张望。
     看着她眸中的焦急,那么的担忧。
     小雪依,跑出去玩,要给奶娘交待一句,奶娘很担心怕你从那棵树上摔下来,怕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怕你出去时候不小心伤着那儿。
     颤悠悠的手上递来一碗热腾腾的鲜奶,不许扁嘴,不许挑食,这样依儿才能快点长大,奶娘还想看依儿当新娘呢!
     她嘘寒问暖的语气,那么温柔,生怕依儿受了一丝委屈。
     她一边护着依儿,一边替依儿收拾闯祸留下的烂瘫子,像别人诚恳的道歉,那时候她总是把腰弯得很低很低。
  她抚摸依儿头发时候,是那么的宠溺,她的手势,是那么的美,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温柔。
     尽管转身已是千年,她的笑容依旧温柔,她的声音如往昔般轻柔似春风,她的目光依旧很轻柔。
     还记得吗?那个让你时时刻刻担忧的小女孩,那个调皮捣蛋爱受伤的小女孩,那个喜欢搂着你的颈,贴在你脸上磨蹭的小女孩。
  ……………………
     “现在雨下得很大,若你们不介意,可以到我家来等雨停了再走。”她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好啊!谢谢你。”冥天立刻笑着应道,他正犯愁找不到呢?
     “走吧,前面那栋就是了。”她指着前面那栋白色小楼说道。
     冥天拉着雪依的手,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蒙着一层晶莹的雾气,冥天叹了口气,紧握她的手转身跟随妇人而去。雨点敲打着玻璃窗,高高低低的响个不停。花园里,在密集的雨幕中,湿漉漉的小树也顺从地垂下枝条。
     雪依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成呆滞状态。
     冥天宁静的坐在沙发上,对视着还没回神的雪依,脸上挂着淡然的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他知道这份礼物是她所喜欢,她所渴望的,她的家人。
     不论轮回的几世,也是她最亲最想念的亲人。
     她的家人每世轮回他都知道。只是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毕竟已经千年,在她亲人的记忆里,已经早已没有了她的存在。
     一世情缘,一世恩情,千年情缘已经断了,大家眼中的彼此都已经是陌生人。
     她仰起面,有些苍白,手指微微发抖,眸子有着不真实感。
     “冥天,我是不是眼花,是不是作梦。”她用力的揉着双眼,一字一句不敢置信的问他。
     “不是。”他的笑容温和似春风,柔柔轻轻的声音包裹着雪依。
     “她是我的奶娘。”雪依再次寻求答案。
     “不是,她是你奶娘的转世,只是拥有同一个灵魂。”
     “她是我的奶娘。”她重复着。
     “她不记得你了,已经不是那个有着和你相同回忆的人了。”不论她能不能接受,他都要把话说尽。
     “我知道。”她转过头,望向窗外,雨滴敲打着窗外花坛中的花草,几朵小小的红花把整个花坛映衬得异常鲜艳。“可是她还是我的奶娘。我记忆中温柔的奶娘。”温润的唇上,浮现哀伤的笑容。
     *********************
     一个银闪闪的杯子,上面满刻着细密图案,半盏棕黄色的,喷香细腻的奶茶。
     “今天雨下得很大。”冥天端起手中的杯子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
     “是啊!”坐在雪依一侧的妇女开口应道。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有机会可以报答你。”冥天凝神专注的望着雪依。
     她怔怔的望着身旁的妇人,已经望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妇人望穿,收进神魂中,镂刻入骨。
    “不用道谢,只是小事一桩,我姓张,你们叫我张阿姨就好,我是这里的管家。”张阿姨笑眯眯看着身边的雪依。“你不喜欢喝奶茶吗?”
     雪依依旧望着她,穷尽所有力气的望着她,生怕转了眼,她就会消失了般。
     窗外依旧传来淅沥的雨声,从外面飘进来丝丝的凉意。
     “我脸上有什么吗?”
     良久,她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奶茶要热腾腾的才好喝,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她的声音极轻,语气极柔,有如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心中窒息的感觉蔓延过全身,耳边又想起她千年前的话语,小雪依,新鲜的奶茶要热腾腾的才好喝,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她收回视线,端起杯子,杯里的奶茶如初冬落雪微融的湖面,静谧的躺在小小的杯里。
     “喝喝看,我泡制的奶茶全家人都很喜欢的。”张阿姨微笑的看着她,笑容温柔似翡翠般淡绿的江水,怡淡恬静。
     她凝视着杯子里的奶茶良久,深吸一口气,放在了唇边。
     茶气淡淡轻袅,缓缓上升如烟的热气湿润了她浓密的睫毛。
     雪依轻轻的啜了一口,香甜可口,散发出浓浓的奶香,有着草原的味道。
     “好喝吗?”她亲切的笑着问雪依,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急切的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隐约有一抹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浮现,分不清来至于梦中,还是现实,总有一张甜甜的小笑脸漾在心头,像花一样甜美绽放的笑容。
     “恩,好好喝。”她露出孩子般稚气的笑容。
     “好喝就好,好喝就好,喝完我在给你泡。”眼神里,是难以言传的疼爱。
   一个轻柔的女声自门外飘出,随风吹进了雪依的耳中。
   “我们回来了。”
   一抹小小的身影从门外窜了进来。
   她赫然惊怔的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霎那,她的全身一僵,那声音透过记忆深处,去触摸心底最深的地方。
   “外面雨下得很大很大,幸好我们已经在车上了,要不准成落汤鸡了。”那很好听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飘进耳朵里。
   她惊怔地扭头看去,熟悉的身影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眼前,让她恍惚到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为真实,不知今夕何夕。
   迎面的对视,逐渐哽咽的声音,冥天给她的这个礼物好大好重,大到心里放不下,重到她的心承载不动。
   昔日的亲娘,旧时的亲人,亲梅竹马的哥哥。
   往事如梦,一个不真实的梦,回忆如歌,在心的最深处一遍遍的吟唱。一起走过的日子,甜蜜而凄凉的风景,在她满眼盈盈的泪光中一一呈现。那些永远成为她自己记得的,孤独的记忆啊!她们永远忘却的记忆。
   寂寞的回忆,甜蜜的回忆,悲泣的回忆,远去的过去……。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原来在神魂深处你们都还记着雪依。”雪依的声音轻柔极了,像落花触地般的轻。
     有风,带着凉意,自门前飘来,和着淡淡青草的气息,雨的湿气。
     大家朝门口看去,一个全身湿淋淋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正弯下腰褪去鞋子,身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不停往下坠落,滴在地板上,轻轻溅起几朵细碎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响声。
     带着抱怨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屋里。
     “这雨下个没完没了了,害我冷个半死。”随即周身的凉意十分配合似的,让他不由自主的连着发出两个响亮的喷嚏。
     他抬头,发现屋子里坐着陌生人,眼中闪过惊讶,却没有多加开口,只是带着戒慎一一的扫过。
     他走过来,笑着把手递交给冥天。
     “你好。我叫王景天”
     冥天也把手递过去,两只手握在一起。
     “我叫冥天,今天打扰你们了。”冥天淡淡说道,朝雪依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雪依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细细的品味他千年未变的容颜,他少了份严厉,多了份儒生般的温和,眉宇间少了分将军的暴戾,却多了分父亲的温柔。
     王景天眼中闪过些许光芒,眯起了眸子,仔细思虑,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
     倏地,低嚷出声。
     “对了,是你,就是你。”
     目光一致望定了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还记得你,两年前,在医院我夫人难产,那时候情况很危机,是你救了她。”王景天黑瞳一黯,努力的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我只是主治医生之一。”冥天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语带过,只是视线依然斜睨着雪依。
    雪依抬起头,肩膀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原来他一直为她守护着家人。
   “我记得你进去前,还安慰我说,叫我放心,绝对没问题的。当时听到你这么一说,我混乱不堪的情绪马上就稳定下来了。”王景天徐缓的说着,眼中满溢着感激。“莲儿,我给你说过的,就是他。”
   “真的太谢谢你了。”莲依眼中不尽的感激,眸中有着薄薄的雾气,若没有冥天这位恩人,她估计和丈夫天人永隔了。
   “不必道谢,那是我应该做的。”冥天淡然一笑,端起手中的杯子微微啜了一口。
   “这位是?” 王景天的视线落到斜对面雪依身上。
   伴随着茶杯落在杯碟上的声音,冥天介绍着:“她是我的夫人,王雪依。”
   “你好。”雪依轻声问候。
   迎面的对视,默默的凝视,穿透过层叠千年的帘幕,千年的岁月淹没人世,如浮云般静静流远。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他问得轻柔,脸上的笑像暖暖的春风,扑面而来,让她一颗心暖烘烘的。
   “不曾见过。”雪依瞬间惊愕,旋即维持住平静。
   “可是我确定我见过你,虽然不知道在那里。”王景天注视着她,她的眉目烙印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那抹熟悉,就像失散多年为见的亲人。
   突然觉得语气有些暧昧,像在搭讪似的,王景天歉意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种亲人的熟悉感觉漾在心间,而且越来越强烈。”
   “我也有这种感觉。”张阿姨端着新泡制的奶茶,站在沙发旁,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我也是,总觉得是遗散了很久的亲人归来的感觉。”莲依不介意丈夫以这样的目光凝视别的女人,也不介意他暧昧的语气,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好似替她所说。
   “我喜欢阿姨,所以要当朋友。”王之达也发表着感言。
   窗外的雨逐渐小了,雨珠儿沿着屋檐滑落,残叶在风雨中,旋转,挣扎,坠落,终结束了它一生的使命。
   “也许,也许我们前世见过,也许是上辈子,也许是上上辈子。”雪依看向他们,神色复杂,黑眸里流露出悲伤。
   透着窗棂,静静等待落日雨停,感受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一斟一饮之间回味,享受这隔了千年时空的天伦之乐,来之不易的家人。
   喝着香醇的奶茶,聊着温馨的话题,幸福弥漫在空气中,如最细密的网,将雪依完全包围。
   抖落心灵上的一层灰蒙,洗尽千年前那场凄凉刻骨的悲剧,刷洗掉那漫天的血泪,烈火腾腾燃烧的红,淹没了她的家,焚烧了她的家人。
   而今,换上了名为幸福的新衣换上名为幸福的新衣,千年的光景仿佛都不存在了,生命又回到儿时的心境,儿时的风景。
   窗外天空上的乌云已经散尽了,雨停了。
   “雨停了。”张阿姨淡淡的笑着说,走过去推开了窗子。
   柔柔的风带着凉意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脸,把大地照得光彩照人,光芒四射,让人睁不开眼。天空豁然晴朗,心境也回到赤子般,变回一面不沾惹尘埃的明镜。
“真的不吃了中午饭才走吗?”莲依的黑眸流露不舍。
   雪依微微点头,笑容轻扬在脸上,淡淡道:“已经打扰了一上午了。”
   “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请问?”
   “雪依,你有空还会来看我们吗?”莲依温柔似秋水的眸子里,有着真诚的恳求。
   “嗯。”雪依有些不舍的望着他们,低声询问:“下次我能带着我女儿来吗?”
   “当然好啊!”王景天脸上一阵欣喜。“你们女儿多大了。”
   “……五岁……”她有些迟疑,吞吐的说着,仔细算算那孩子出生才几日。
   王景天微蹙着眉,怔然的望向冥天,神情复杂的问他:“你是多大的时候娶雪依的?看你们年纪轻轻,居然有个五岁大的孩子。”
   这问题真的考到了冥天。
   “这个……嘛……”他有些尴尬的抓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斜睨了雪依一眼,身旁的她闻言嘴角有俏皮的轻笑。
   他也微笑着,目光温润柔和似月华。
   “她嫁我的时候,才十六岁。”
   雪依外表看来末约二十二岁左右,孩子有五岁,娶进门应该是十六岁左右。
   闻言,大家怔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小子,外表可真看不出来。人家那么小就跟着你,你可要好好对待她。”王景天调侃着,心里暗忖,现在的年青人,都还没到法定年纪就结婚,一定是先上车后补的票。
   丝缕浮云在树杈之间流动,雨后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了下来,星星点点,在面部闪耀跳跃,留下斑驳的光点。
   雨水积聚在路旁的小凹地里,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微型湖泊,被金灿灿的阳光映射出无数的光影碎片。
   “雪依,你幸福吗?”莲依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轻似一阵清新的杨柳风。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叶片上还残留这刚才雨水的痕迹,沿着叶茎往下滴淌,阳光在枝叶间熠熠辉闪。
   雪依望向冥天,他嘴角向上微扬,目光温和清澈。
   全身被阳光炫目的包围着,仿佛自身就是一道最耀眼的阳光。
   雪依微微眯眼,觉得冥天温柔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绚丽。
   “嗯!我很幸福,比世间任何人都还幸福千万倍。”
   她脸上漾着幸福的光芒,声音化为心湖中的涟漪,一圈圈在大家心中漾开来。
   走前,冥天向王景天夫妇和张阿姨深深的鞠了一躬,腰弯得低低的,头也垂得低低的。
   阳光细碎,洒在他雪白的衬衣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让雪依幸福的。”
   众人眼中浮现了诧异,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想问什么,又无从问起。
   只有在静默中锁定住冥天的举动,眼中有着迷惘和疑惑。
   雪依怔怔的望着冥天的举动,没谁知道他鞠躬的含义,但是她却知道。
   阳光将他的弯弯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她眼中闪动着感动的泪花,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她孤傲的王。
   至高无上的王。
   冷酷而阴鸷的王。
   现在低下他倨傲的头,为她做这样的举动。
   不是出于一个王,而是一个深爱她的丈夫,在感谢生下她,照顾她的亲人们。
   风很轻,天很蓝,云很淡。
   大家的笑容很透明,
   幸福由然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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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马路上,只要有眼睛的莫不被这一对男女所吸引住。
   女生,恨不得眼前走过的这个大帅哥跟身旁的男朋友交换。
   男生,恨不得把那像开在幽谷里的百合花似的女人给採回家。
   总之,一句话,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格外吸引在场人的目光,让人虎视眈眈地垂涎不已。
   不论他们走了多久,视线都中了魔般停驻在他们远去的方向。
   清新的空气中,似乎都散发出他们身上残留的淡淡幽香。
   只是……
   美中不足的,酷美帅气到像神般的男生双手提满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面露苦恼,阴郁之气浮在眉宇间,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慢步跟着前面的女生。
   他的白衣在烂漫的阳光照射下,灿烂似雪,莹莹闪闪,有种让人屏息的耀眼。
   这么英俊无俦的外表,配上这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口袋,真是未免太暴殄天物。
   前面的女生乌黑柔美的长发婉约成一个松松的发髻,隐约还能闻见从她身上飘散出的淡雅花香。
   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托出她柔美的身段,她转过身,秋水般温柔的瞳眸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红唇上并没有涂抹什么,但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一张不施粉黛的脸,清清爽爽,精致动人,白净无暇,像朵莲花般清幽雅致,不与人争艳,却又使群芳失色。
   她紧抿着唇瓣,黑白分明的眸子,开始滴溜溜的转动,嘴角忽然抿出一抹浅淡狡黠的笑意,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坏坏的。
   她朝他疾步走去,他薄薄的唇勾着淡淡的笑容瞅着她。
   雪依靠近冥天的同时……
   瞬间变了脸,怒目凶光,凶神恶煞的朝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望着冥天流口水的女人狠狠的瞪去。
   霎那,周围许多男生心目中的美丽女神,顿时瓦解成一片片的碎片,随着刚才流逝的那阵风,完全消失,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看女生们的视线依然是目不转睛脉脉含情的凝视着冥天,她立刻攀上去,双手紧勾着他结实的手臂,宣告着此人名草有主的信息,甭打他主意,再看下去,也不会是你的。
   不忘再补瞪几眼,反正不要钱,不瞪白不瞪。
   “哇!认识我的冥妃已有千年了,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凶狠的模样,好像母老虎啊!”
   冥天惊诧的望着她,嘴角却是满满的笑意。
   顿时,雪依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渗出了丝丝红晕。
   “你以为我愿意啊!”她气恼的嘀咕着。
   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那些肆无忌惮盯着他看的目光。
   “若你千年前就是这副模样,我……”冥天故意延长声音,满脸邪肆的坏笑。
   “怎样?”
   她撇过头,不想再听下去。
   “我当然还是会娶你为妻,揽你入怀。”他有些笨重的把袋子从两提合二为一,腾出空间。
   伸出手,将她圈入怀中,紧紧的贴在胸膛上。
   “这个位置,没有你在的日子,都为你空虚着,等你来填补。”
   金色阳光倾泻洒下,一抹相依相偎的剪影,定格在美丽的大道上。
   天空蔚蓝如洗。
   风吹得格外轻柔。
   生怕打扰了,那对璧人。
   他们之间,世界已经不再转动。
   呼吸,也轻得停止了般。
澄蓝的天空,丝丝白云挂在天际。
   上午悬满上空的浓密乌云和暴雨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连地上的水渍,树叶上雨珠的痕迹在阳光火辣辣的照射下,蒸发得无影无踪。
   两排园林大道,中心为四个花坛,中央喷泉的水在蔚蓝的空中欢快的四溅着水花。
   走在前方的雪依笑得好似霞光般灿烂夺目,只要看见前方有好吃的,好玩的,她的双眼就变得亮晶晶的冲上去。
   而至高无上的冥王,当然沦落成冥妃的小厮跟班外加摇钱树。
   钱包里的钱越来越少,冥天手上的口袋却越来越多,再这样无止境的买下去,他只有付账得用冥元了,若行不通只得唤阴司街五鬼运财来。他无奈的长吁短叹着,如一泓深秋微风中的水,眉心不停起着皱褶。
   雪依依旧没完没了的买,几乎是见到什么就买什么,活脱脱一个购物狂,可苦惨身后浓眉紧皱,拧着大包小包的冥王小跟班。
   倏地,雪依视线一凝,停驻在街道边正在卖气球的商贩那里。
   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气球悬挂于摊位左边的把手上,种类繁多有笑脸、有熊猫、有海豚、有色彩斑斓的心形气球,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末约三分钟后,就看见雪依手拽着红,黄,青,蓝,紫五种颜色的笑脸气球,像小鸟般朝冥天飞奔而来,快乐跳跃在嘴角。
   “冥天,冥天,你看我买的笑脸气球,你喜欢不喜欢。”
   她对他微笑,笑得就像一个稚气的孩子,金灿灿的阳光萦绕在她的周遭,闪烁着,眩目着。
   他的两条浓眉纠结在一起,微微的怒气积聚在胸口,又被他强制压抑回去。
   他答应过自己,剩下的日子一定不许对她发脾气。
   看见她额际布满了汗珠,眉蹙得更紧了。伸出手,用白色的衣袖用心的为她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夏日里金灿灿的太阳殷勤的爬上蔚蓝的天幕中央,灼热的炙烤着地面,阳光下裸露的肌肤被烘烤得又烫又红。
   冥天心生厌恶的望着四周耀眼烂漫的阳光,火辣辣的光芒在肌肤上闪耀,灼热热的像被火熏火撩,真不如他冥界阴冷却带着泌鬼心脾的花香的空气来得舒服。
   “喜欢不喜欢嘛!”雪依任性得像个孩子。
   “嗯。”他的嘴角轻轻淡出苦涩的笑,只要她不让他拿着这五个五颜六色的笑脸气球走在马路上,他一定点头如捣蒜。
   “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笑得眼睛弯弯的,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犹豫了半晌,极为勉强的应着:“喜欢。”
   “喜欢就好,送给你的。”雪依把五个五彩缤纷的笑脸气球捆绑在他的手臂上,一点拒绝的机会都给他。
   他是不是把她给慣坏了,他可是至高无上的冥王,冷酷狂傲的冥天啊!
   怎么能挂着这五彩绚丽的五个笑脸招摇的走在路上。若不小心被小鬼卒门看见了,准成为冥界八卦头条,孟婆宫娥门茶余饭后的笑料,以后他的面子那儿搁,他做为冥王的威严岂不全部颜面扫地,这到是其次,只怕又会被雷霆在耳边喋喋不休了。
   “雪依,还是你拿着吧?”话还没说完,才发现前方那儿来的人,他的宝贝冥妃早连鬼影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他喜欢她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微笑。所以,他也不是太排斥着五颜六色的笑脸,也能容忍在她面前威严扫地。
   在爱情面前,再崇高的男人都变得渺小如尘埃。
  
   广场上,金灿灿的阳光轻轻铺在笑容的表面,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辉,熠熠辉闪,冥天冷着俊脸,任由着斑斓的气球在头顶上微微晃动着。
   “冥天,热吧?给你吃雪糕。”
   雪依一脸欢快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只鸳鸯雪糕,晶莹剔透的汗珠不停的顺着脸颊滑下来。
   她把雪糕拆开一分为二,递给冥天。
   冥天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她的手坐在喷泉边。
   喷泉的水腾空,投向如洗般澄蓝的天空,顺着风欢快的轻歌妙舞着,最终含笑的分散成透明的点点水珠,跌落下来。
   阳光透过滴溜溜旋舞的珠花,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辉,光芒融入水珠,成为最绚烂的一部分。
   “怎么不买两只呢?”
   冥天接过雪依递过来的雪糕,雪糕已经在烈日的摧残下,迅速的溶解着自己的肢体。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雪依眯着眼睛,像个孩子般笑眯眯的舔着手上的雪糕。
   冥天也跟着轻轻的咬了一口,香浓顺滑的雪糕在口中快速融化开来,点点渗入喉间,满嘴的奶香冰凉,让他情不自禁的微微蹙眉。
   “你知道吗?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吃鸳鸯雪糕,想和你一起像这根雪糕般甜蜜的融化掉。”融化的雪糕顺着底部滑向雪依的指端,她像个孩子般舔舔手指后,微笑着告诉他:“以前我在人间当鬼卒的时候,我总是喜欢买这样的雪糕,吃掉一半,然后看着另一半在我手中一点点的融化,一滴一滴的坠落到地面上,慢慢蔓延开来。”说着,说着,雪依眉宇间闪过一瞬间的忧伤,然后又开心的笑起来:“那时候,我觉得非常的难过,总觉得,应该两个人一起吃雪糕,一人一半,半根的幸福。”
   她淡漠的话语,落寂的笑容,让他的心里有愧疚抚过。当初,他不该放开她的手,让她走。
   他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似乎永远也不愿松开。
   “以后我陪你吃。”温柔的笑容染在他的唇角,像人间四月的微风一样柔和。
   雪依歪着头看着他,冥天的笑容让她幸福到窒息。
雪依歪着头看着他,冥天的笑容让她幸福到窒息。
   “我好喜欢你的笑容。”他的笑容像阳光,像一泉清流,流在她心里,暖呼呼的。“你知道吗?你笑着好好看,比你阴冷着脸帅多了。”
   “以前你常常让我笑给你看,但是好像你都不满意,说我是面部抽筋,比哭还不如。”微风吹过,扬起冥天的发,他眼神温存明亮,笑容温暖,干净得没有一丝阴影,像天空那白皙的云朵。
   “你变了。”她脸上浮起梦幻般的笑容,让灿烂的阳光也黯然失色。
   “有吗?”
   “有。”
   “变成什么样了。”
   “没有了黑暗的气息,没有了冷酷。”雪依霎那收敛了笑容,以某种复杂的神情注视着他的俊朗的脸庞,觉得他好似在弥补什么?又似在隐藏什么?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改变,对你收起我的阴暗面。”
   “不止你的阴暗面。”雪依调皮的向他眨眨眼,伸出手指,慢慢的数落道:“还有你霸道的一面、爱吃醋的一面、满脸阴沉的一面、动不动就大声斥喝人的一面,不开心就沉默不语的一面……。”
   薄唇扯出极浅的笑容,他安静的听着她的细碎的数落,原来他有这么多的缺点。
   “但是。”雪依轻扬眉毛,淡淡的笑容挂在了脸上:“我喜欢你任何一面,只要是你,我都爱。冷酷的你,残忍的你,温柔的你,悲伤的你,我都爱。”阳光射进雪依的眸子里,她的眸子如碎钻闪亮。“你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你就是你。”
   他捏捏她的鼻子:“好。”笑容在他脸上拉开,有落雪般的温柔。“我的冥妃变成那年我在草原里见到的小孩子,任性又刁蛮,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样明媚的笑容了。”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目光,浮现过雪依小小的身子,从高大的马上滚落进他的怀抱里,从此就赖着不肯走了。
   从知道前世的亲人在今生幸福的活着,雪依就好似变回刚认识冥天时的模样,回到刚认识他时的孩童时代,无忧无虑,刁钻张狂的草原野丫头。
   她乐意当个任性的野丫头,让他宠着,爱着。
   一阵清风吹过,透过腾空而起的喷泉水,泌着凉意,染上几滴清澈透明的水珠,贴在肌肤上,瞬间凉彻全身,舒服安逸。
   “我那有,你见过一千岁的小孩吗?那是老妖怪。”雪依笑嘻嘻的说着:“冥天跟我说一遍,老妖怪。”
   ……,满腹狐疑的望着雪依。
   “老……妖……怪,时间拖长一些。”雪依一脸狡黠的异笑。
   冥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那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妖怪的,再说她是老妖怪,自己是什么?万年魔头。
   想到这里,眉毛都快打结了。

   冥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那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妖怪的,再说她是老妖怪,自己是什么?万年魔头。
   想到这里,他眉毛都快打结了。
   看见她满脸期待的,还是跟着缓慢的说了一遍:“老……妖……”
   雪依动作迅速的将一颗糖扔进冥天嘴里。
   随着嘴里的糖快速融化蔓延,冥天脸成了苦瓜状,全部皱在一起,嘴里的苦味传遍了全身,弥漫在舌间,可以感到冥天全身都微微随着轻颤。
   他快速把糖从嘴里吐了出来,眸中怒气迸出,他纠着眉狠狠的怒瞪着雪依:“王雪依,你活腻了是不是。”
   雪依,视线望上漂移,看着蔚蓝的天空,不敢看那双被火焰点燃的黑眸。“好凶啊!本性难移!”
   “你耍我。”冥天眸中怒火如炬,如这火辣辣的深深夏日。
   “就是玩你,可是老奸巨猾的冥天居然会中计,回去我要告诉孟婆,不出一天就可以传遍整个冥界了。” 雪依清水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出奇的明亮,笑容在脸上跳跃不停,仿佛作弄冥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已经彻底熄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老奸巨猾?”低沉的声音诡异的重复了一遍。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神机妙算。”雪依忙不迭的否认后,为冥天带起高帽子,吹捧起来:“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冥天的脑袋是绝顶聪明的。”
   “谢谢你,违心的恭维,但是你心里不要在打其他的歪主意了。”
   “我才没有想着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孟婆她们……” 话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你可以试试看。”
   冥天扯唇一笑,那抹狞笑,让雪依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气弱了下来。
   “什么嘛!刚才还说要为我温柔的笑,现在的笑容很恐怖,像个恶魔。”雪依心虚的拨开垂在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然后微微歪着头瞥开了视线。
   冥天瞪视着她,叹了口气:“雪依,把你手中握住的那颗糖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雪依皱着眉头,一脸惊怔的惊呼出来。
   一只大手在她眼皮底下伸了出来。
   “不要。”
   五个手指其其向上勾了勾。
   ……
   雪依僵硬的唇角朝上扬了扬,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可怜兮兮的看着冥天:“这颗糖很酸的,不要啦。”
   ……
   “张开嘴巴。”
   被雪依握在手心的糖已经消失,出现在冥天的手里。
   他正慢条斯理的刨着糖,一边剥一边悠悠的说着:“应该很好吃的。”
   “好吃你吃。”雪依两眼放光,听到这句话瞬间点亮了她整张面容。
   “好东西理所当然留给心爱的人。”他嘴角的狞笑未减。
   雪依一脸惨状的张嘴,颤颤巍巍地接过那颗酸到掉牙的糖。
   “好酸啊!酸到胃里去了。”雪依的嘴巴眉目全部缩成一团。
   “真的很酸吗?”冥天的声音缥缈似阵清风。
   雪依吐着舌头点头。“很酸,真的很酸。”
   “可是为何你心里说的是好甜,好好吃?”他的眉心浅浅的皱起,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咳、咳……”雪依被嘴里那块甜如蜜饯的糖给噎到,拼命地拍着胸口。
   冥天为她轻轻拍背顺着气,缓缓说:“好吃吗? 很甜吧?”声音低沉淡然,带着令人战栗的节奏,仿如他这个冥界第一大阎王下的追魂帖。
   雪依斜瞟他一眼,接触到他目光的同时,又故做可怜的喘息咳嗽几声,博取他的同情。
   冥天冷哼一声:“你那点小心思,不用读心术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拿颗苦糖来耍我,留颗甜糖来以备不时之需,指不定谁才是老奸巨猾。”
   “可是你还是吃了我那颗苦糖,而且你说过不对我凶的。”雪依压低声量,对着空气说话,声音轻不可闻。
   冥天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听到你在说什么了。”
   雪依缩了缩脖子,旋即目光一亮,大声嚷嚷着:“冥天,我的笑脸全部飞到天上去了。”
   湛蓝的天空上,飘着五彩的气球,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冥天朝天空望去,刺眼的阳光晃动着他的眼,迫使他合上了双目,用手朝天空一挥,逐渐远去的笑脸就全回到他的手中。
   速度极快,快到连这五彩的笑脸都不知它们曾经翱翔于蓝天。
   他一脸邪肆玩味的笑容,把气球递给她。“你想岔开话题,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他双眼晶亮,眸光一闪,顺势就要扑上去,好好整治一下她这个被他宠上天的小冥妃。
   “你想干嘛!”雪依戒慎的向后退,一紧张松开了手,让笑脸掠过她的发梢晃晃悠悠的飞翔而去,变得和水晶般一样的透明。
   “我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冥天大手一伸,像只老鹰掠兔般像她快速扑来。
   “不要。”吓得雪依绕着喷水池飞奔鼠窜。
   “哼哼!被我逮到,我要以牙还牙,让你酸掉牙。”
   明亮的眼眸,灿烂的笑容,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出现的神情。
   她灿烂如旭日的辉芒将他冰封的世界完全融化了。
   站在喷水池对面的雪依一怔,睫毛在脸颊映下浅浅的影子,碎碎的阳光缀在上面一闪一闪。她嘻嘻笑道:“哼哼!可惜你抓不到我。”
   两抹白影,围绕着喷水池像孩子般追逐嬉戏,白衣洁净耀眼犹如天空明亮的阳光,两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足以让众人羡慕至死。
   阳光静静的照耀,不张扬不炫目,把那两抹影子照得如水般的温柔。
风扬起,空气中的杀意凝住。
   阵阵冰冷的寒意冻僵了她的血液。
   四周的声音渐渐熄灭了,一切影像都在眼中停止了,就连心脏的跳动都已听不见。
   天是安静的,地是安静的,风是安静的,而她也是如此的安静,仿佛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安静无声的。
   可是。
   唯独有某种声音,让她喉咙收紧,让她痛彻心肺,让她完全窒息。
   那是,呼啸的风吹动他衣衫发出猎猎的响声,那是鲜红的血液滚落大地时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眼角渗出泪划过脸颊的声音。
   她俯视着怀中的他,怔怔的,呆呆的,仿佛所有的纷扰都已经远去,安静的天地中,时间早已停止,只剩下她和怀中的他。
   他也是静静的,无声的躺在她的怀抱里,像个睡着的孩子,只是有什么让他挂心的事情,迫使他不放心皱着眉心。
   苍白如雪的脸庞上,有双仿佛用千年不会融化的寒冰所雕刻成的冰封眼眸,如今轻轻的闭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一样。紧抿的双唇边,殷红的鲜血像河流般静静的流淌着,周身辐射出冷冰冰的寒气笼罩着她。就像她第一次看见他一样,遥不可及的冥王,带着闲人勿近的气质,总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神情。不会笑,不会哭,像用寒冰雕凿而成,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无法从他冰冷的目光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快乐还是生气。
   冥界的风好轻好轻,黑色的灰烬飞得好轻好轻。
   他的呼吸也变得好轻好轻,轻到她几乎听不见了;她最依恋的心跳逐渐变得好慢好慢,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了;他的肌肤好白好透明,好像那滴被金灿灿的晨光一照就会蒸发的泫露;他的嘴唇好红好艳,像朵开不败的红莲,静静的在他唇边怒放着。
   雪依轻轻将他抱得更紧些,怔怔的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似一阵耳语:“冥天,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她呆呆的接着说:“我知道,一定是你累了,那你在我怀里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够了,一定要睁开眼睛。”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轮廓,却被自己让血湿润的双手给震慑住,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濡湿的掌心,染上血的艳红,空洞的眼神转望着他,不解的问:“冥天,你身上为什么有血啊!”怔怔的微笑起来:“我知道,一定是其他人的血。”她又不悦的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又乱伤害无辜。算了,这次我不生你的气了,等会儿,我再为你换一件,换一件干净的衬衫,你知道吗?你穿人界的衬衫很帅很温柔,就像阳光下静静流淌的秋水,闪闪发光。”她眉心皱得更紧了,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身躯淌过来,润泽了她的衣衫和肌肤,浸湿了她的长发。
   轻轻的,她微笑起来,眼中却闪烁着绝望的哀伤:“看吧!我也没资格说你,我的衣衫也被血染红了,染红了啊……。”
   如雪的衣裙,早已被他冰冷的血液濡湿,在风中轻轻飞扬着。
   她细细的泪水,延着苍白的脸颊蔓延,轻轻的滴落到他的衣衫上,化成一片血红。而他的血像是要奔流进大海的溪流一样,狂涌奔流着,冰冷的血液在漆黑的大地上漫流着,欲要将体内的血液全部流尽才罢休。
   风儿静静的吹拂,寒彻入骨。
   寂静无声的世界一片黑暗冰冷,仿佛永远也不会再有任何声音,永恒的宁静。
   雪依唇角弯出柔和的微笑,眼中盈满闪耀的泪光,她用带血的手背,轻轻的去擦拭他嘴角的鲜血,很柔很柔,生怕弄疼他。“冥天,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三界每个地方去玩的,你答应要和我幸福一辈子的。所以,再休息一下下,休息够了一定要睁开眼睛,不要再吓我了哦!”嘴角的血怎么也擦不干,擦了一下,源源不断的鲜血马上顺着刚才的痕迹流淌而下,雪依就这样轻轻的,一次一次,目光空洞的擦拭一遍又一遍。
她轻轻的抱紧他的身体,风在后面柔柔的抚弄她的长发,如同他温柔的手心。
   慢慢的。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怀里一点一滴变得冰冷,如雪般冰冷。四肢也慢慢的开始僵硬。渐渐的,他冰寒的身躯冻得她透骨彻心,他的僵硬也让她随着僵硬起来。
   她惊怔的抱着他,双臂慢慢地收紧,呼吸也轻轻的,仿佛在这一瞬间,跟着他一起停止了呼吸。
   空洞的眼睛开始转动,她开始有了无措的颤抖,颤抖得如同秋季的落叶。
   她惊骇欲绝,猛然的从自我欺骗中惊醒过来。“冥天!冥天!”声音从缓慢到急促,双手缓慢的摇动着他的慢慢冷却的身子。
   “冥天,醒来了,不要再睡了。”她的心开始撕裂成碎片,眼泪开始狂乱的崩溃:“你听到没有,求求你,不要再睡了,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和孟婆一样消失。”她抱着他,开始失控绝望的喊着:“我不要,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有事的,大骗子,你欺骗我!”
   黑黝黝的灰烬依然寂静地飘飞,好像送葬的人们在坟墓前洒下的买路冥纸,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犹如泣血的杜鹃最后所鸣唱的那曲哀歌。
   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过了多久,那断魂般的哭喊延续了多久。
   世界似乎随着那颗心一起破碎掉了,碎成了千万片,她抱着他在碎裂的废墟中,无声绝望的哭泣。
   鲜红的血,透明的泪,缓缓的流淌着,像是一幅最终,最痛楚的水彩画,仅仅是由两种颜色所构,仅仅是用一只名为绝望的彩笔勾勒而画。

半晌,那断肠的哭声如碎裂般,嘎然而止了。
   她哀伤欲绝的静静望着,臂弯里的他睡得很安静,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她拉起他被血浸濡红的手,贴在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
   如晨雾般轻柔迷蒙眸子哀伤的望着他,颤颤的嘴唇翕合,好像说着什么?可是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有微微的风细碎的吹拂衣衫,发出的轻轻的声音。
   寂寥的天空飞扬着黑蒙蒙的尘灰,似嫁衣的瑰丽的血泊中,雪依安静的望着沉睡中的他,轻轻的微笑着,眼泪轻轻的滑落脸庞,唇瓣轻轻的低声诉说着,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冥天。”
   风吹得特别的轻柔,染血的裙摆像只受伤的白蝶,在风中无力的飞舞,轻柔的声音,似乎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依旧梦呓般喃喃的反覆着同一句话。“我爱你。”
两抹白影,围绕着喷水池像孩子般追逐嬉戏,白衣洁净耀眼犹如天空明亮的阳光,两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足以让众人羡慕至死。
   阳光静静的照耀,不张扬不炫目,把那两抹追逐中的影子照得如水般的温柔。
   “看我这次还抓不到你。”
   冥天孩子气的笑容浮在唇边,如看定猎物的猛兽般,一把抓住了雪依,她低呼一身,就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冥天,可不可以饶了我,我不想吃酸糖。”雪依探出了脑袋,看着盈满笑的他求饶。
   “不行。”他微笑着拒绝。
   怀中的雪依带着委屈的低嚷着:“很酸的。”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吃。”他伸手敲敲她的额头。“看你那认真样子,让你吃颗酸糖,那叫自食恶果,活该。”
   俏皮的笑容在她唇角展现。
   她弯着眼对他灿烂的笑着,她身后的阳光晃动着他的眼,让她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
   冥天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她,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的说:“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没由来的,这句话让她有想落泪的冲动:“嗯,以后也会这样幸福的。”她轻声的附和着。“要永远这样的幸福。”
   澄蓝的天幕上飘着几丝薄如蝉翼的流云,阳光灿烂,明亮舒适,风儿轻扬起白如莹雪的衣裙。
   雪依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眸中有微微的忧伤的望着他:“冥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他淡淡的否定。
   “可是我觉得你有心事。”
   “没有。”
   “你在敷衍我。”
   她赌气地扁着嘴,转过身子不理他。
   冥天有某种情绪慢慢的沉淀,他静静的望着她,许久,他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告诉她:“依儿,一千多年的夫妻,我从来没有好好待过你,不是对你发脾气,就是对你冷言冷语,或是语气暴躁,不懂得珍惜。我等你的那一个月,我才知道,你等我的千年里,有多难熬。所以,我下定决心,对你温柔,嘴角挂着你喜欢的微笑,只要你喜欢的,我都能为你尽全力做到。”他望着雪依的眼神深幽明亮,悠然而笑。“有些事情,该告诉你的时候,我定然会说。现在的你只需要享受我的温柔,呼吸着我给予你的空气,眼底眉梢都带着笑就好。”
   他的目光像春日里柔和的阳光,轻轻的投洒在雪依的面容上,淡淡的,暖暖的。“依儿,有些事情若说早了,会成为你的负担和包袱,我想时间到了才告诉你。”
   其实他知道她心中有着不安,因为整个冥界最近都在谣传一些事实,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她闭关了一个月,什么都还未传进她的耳朵里。
   ……
   “这样不好吗?还是你定要我说些谎话来欺骗你。”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还是不习惯我的温柔,想要我什么时候都怒气腾腾的吼你。”
   ……
   “我也不想欺骗你,哪怕欺骗了一句,就会变成很多句,因为为了不让旧的谎言被拆穿,就得不停的说新的谎言来掩盖。你懂吗?依儿。”他浅浅的笑着说。
   “我懂。”雪依低声的说,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想温柔的对你,爱你,让你尽量不要面对到痛苦,我不想看你的眼泪。”他温和的抚摸着她脸颊,为她抚平了不安。
   “我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时时刻刻能看着你,就心满意足,其他的我不会再过问了。若你心中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温润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怀抱中。
   其实,她只是不想看见他眉宇间偶尔会浮现的那种忧愁。看着那样的他,雪依的心中有如被锐利的刀片划过,很痛很痛。
   他越温柔,她就越不安,因为她看不见他的心,无论是用读心术还是用感情去倾注,她还是读不懂他的心。
   心中的不安,一层叠过一曾,压迫着她的胸口。
   若他要她享受温柔,她就听话的去享受。若他要她呼吸着他给予她的空气,她就安心的去呼吸,若他要她欢乐的笑着,她就给他最美的笑容。
   只要让她看着他到永远,守着他到永远,她就可以满足。
   温柔也罢,凶狠也好,是他就行了……
   夏日深深,她心中的疑惑层层累积,却不曾问出口。
  阴影摇晃,无数双带着恶意的眼睛,静悄悄的暗处窥视他们,等待着时机成熟。
远远的,看见芝麻大小的雪依大包小袋,满载而归的跑了过来。
   雪依把袋子全部转交到冥天手中,他的双手更沉甸甸了。
   “你可是第一个敢拿我当小厮使唤的人。”他轻歪过头,眉目间蕴着温柔。
   她嗔目瞪他:“我才不稀罕当第一个呢?”
   “哦!”冥天心中有些受伤。
   “我要当最后一个。”
   冥天挑起眉头,目光中轻微的撩动。
   日光在他身后投射,他庞大的身躯制造出的阴影,笼罩了雪依。
   雪依仰起面,柔声询问:“不行吗?”
   “好。”
   “我要当唯一一个。”
   “好。”
   “真的吗?”
   “真的,第一个,最后一个,唯一一个好不好,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冥天的用目光锁住她,轻柔绵密的述说着,仿佛说着今生最重大的决定。
   “冥天,你爱我吗?自始自终都只爱过我吗?”她眼底晃动着不安,眉眼间不禁浮现一层淡淡的忧郁。
   女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就是自己最爱的男人,有天不再爱她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全部幸福。
   屏息的端详着他的脸,等待他的回答。
   温柔阳光下的俊逸脸庞露出迷人的笑容:“只爱你。”
   “永远吗?”
   “永远。”他慎重起誓。
   雪依听到他的话,漆黑的眸子瞬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纯净得像波光浩渺的湖面。
   “买够了吗?” 冥天紧紧凝住她的身影,深怕一眨眼她又消失了。
   “恩,买够了,我买了好多东西,给孩子买了套裙子,粉红色的,衬托她红扑扑的小脸,一定可爱。我还给你买了件白衬衫,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太适合你了。我还给你买了件蓝色的牛仔裤,现在很流行的。还有,我还给你买了双运动鞋,还有……”她细细的汇报着战果。脸上的笑容温柔可爱,像抹普照大地的阳光,还是金灿灿却又不刺眼的光芒。
   “你别让我以后在冥界天天穿这些衣服处理公务,方便到是方便,可是不习惯。”冥天怕极了她眸中闪亮亮的光芒,怕她又动什么歪主意。
   “本来没想过,不过被你这么一提醒,这个主意不错,我回去就把你的长衫给扔了,让你天天穿着白衬衫。”恶作剧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他捏了捏雪依的秀鼻,“你的意思是,夫君我穿长衫的时候不好看吗?”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
   “雪依,你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很臭屁的话。”冥天邪邪的坏笑着,直截了当的挫穿她内心所想:“我雪依选的丈夫,当然是最帅的。”
    一抹红晕在雪依的脸庞淡淡蕴开,心里再也不敢有所想了。
   “冥天你说以后你有空闲,就陪我来人界走走好吗?我有好多好多想去的地方。”
   冥天凝视着她,静静听她说,视线好像暖日下波光粼粼的蔚蓝海面,能够包容一切。
   “你带我去看世界第一大瀑布,第二大,第三大。”
   雪依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贪心。
   不过只要与他一起朝夕相处,透过两个人看见的地方,处处对于她来说都是三界最美丽的风景线。
   “好,下回带你去看。” 他淡然而笑,笑得比这雨后的阳光还明媚。
   “我还想去看城堡。”
   “好,下次去欧洲看。”
   “我还想去看很多很多荷花其放,要很美很美的那种。”
   “好,有空我们去西湖。”
   雪依突发奇想的笑着说道:“我还想看一场绝美绚丽的花瓣雪……”
   “花瓣雪?是什么东西。”他微蹙剑眉,困惑的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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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27: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苍穹无垠,琉璃般的天幕上,出现一点白影。
   仔细去看这点白影,身后左面有半边羽翅,一共是三支,微微张开,轻轻的震动,银白色光芒在其间流转,晶莹剔透。
   另外半边却是空悬的,仿佛被谁折去了半边羽翅,偷去了半颗真心,孤独而寂寞的在蓝空中寻觅着遗失的另一半。
   白雪似的长发在空中随着风起伏,犹如雾气一般跟着风时散时聚。阳光细细的亲吻着他的长发,好似雪地中最耀眼的阳光,让人不敢也无法去直视。发间有晶莹璀璨的光芒在其间闪耀流淌,犹如千万的细碎星辉铺撒在上面。
   额前的长发,贴着风遮住了苍白的面孔,无法窥探里面的精致容颜。是否,连风都不许凡俗的视线去玷污,去亵渎那圣洁如天地间最耀眼的光芒。
   白颈项间,胸前都被银丝所覆盖,如细密的网包裹着他。
   白皙的肌肤晶莹得透明,洁白的纱裳贴着他的肌肤,结实的腰际,一只用无数蓝色钻石镶嵌而成的腰带,上面绽放着一朵美丽的莲花,萦绕着璀璨绚丽的光华。长长的拖地裙摆翩翩扬扬在空中翻飞,与银色的发丝缠绵相交。
   翩跹似蝶舞,风姿如雪飞,圣洁若清月……
   他单翼略收,速度如闪电般往下面大楼的平台上坠去。只见一道亮眼的银色光华,划出一道最优美的抛弧线,如流星般的划破长空。
   银色的流光在离地面还有一米的瞬间,悬停了下来,飘浮在半空。身后四抹白色的光影也跟随而至,他们步履轻飘、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跪地应声。
   四张面孔都绝世容姿俊美得令人屏息,白色的裙摆,散落在身旁,如同绽放的花瓣,雪白的衣裳衬托得他们都如月光般的缥缈淡雅,纯净清洁,飘逸空灵。
   羽帝以轻盈飘逸的姿态悬于半空中,他的白衣莹亮如雪,随风轻扬,像轮皎洁的月光。
   他抬起他白得几乎透明的手,用修长的手指,从左边单翼上扯下一根洁白似雪的羽毛,同时,痛楚传遍了全身,他轻轻的颤了一下身子。
   指尖上那片无暇似雪的羽毛,吐出一轮皎皎的辉芒,辉芒骤涨,好似千万的光华聚集,又在瞬间碎裂,羽毛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绒绒毛絮,脱离他的温暖的手指。
   毛絮萦绕在他的周遭,发出淡淡银色光华,在他头上翩跹而飘舞,像有生命般,旋转轻跃,铺盖在他的前额凌乱的发上。
   轻轻的,羽帝撩起自己前额的银丝,阳光温柔的洒在他的脸上,闪闪发光,毛絮也趁机钻了进去,亲吻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在他的发上织成了一层金灿灿的薄纱。
   做了最后的告别,毛絮离开了他的四周,朝人烟凑集处飞去,像七月飞雪,还未触地,就散尽了银色光辉,消失在天空中。
   风过无痕,四周仿佛静止了,羽帝白发如垂泻下的月光,没有风,一动不动。
   酸楚的哀伤盈满了银色的眸子,仿佛被什么忧伤揉断了心肠。
抿紧的嘴唇,微微泛着白,他就这样飘浮在上空,微微的轻颤着身子,全身散发出不染俗尘的灵气,就像悬在半空的一轮弯月,散发出温泽的光华,纯洁晶莹如梦幻,仿佛随时就会消失般。
   “羽帝,这次的地震,在还没有爆发前,就已经处理好了。” 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最好的说法,才又道:“上次海底火山爆发,引起了海啸,死了很多人类、动物,倒塌了很多房屋。本来事态不该那么严重,但是人类四大镇守使出手阻挠,要自己处理人界的事情。结果宗家消失,人界无力处理,造成了事情无法挽回的状态。”
   另外有人接口道:“现在冥界的封印越来越薄弱,很多恶鬼都想破土而出,才引起最近灾难频频。”
   羽帝神情沉黯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雪般肌肤上颤动,像只欢畅舞动的蝴蝶。
   一滴眼泪渗出了眼角,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悲哀的光彩。
   泪溅在了心上,亘古也不会融化。
   空有慈悲怜悯世人的情,能包容世人过错的心,却依旧看着那么多生命死去无能为力,任由生命消逝。
   雪白无暇的足趾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触地时传来极为轻的声响,犹如花瓣悠悠至空中滑落。
   羽帝触地的瞬间,嘴角微微牵动,笑容至嘴边蔓延开来,像开启魔法的开关一般点亮了他的面容,瞬间为他雪白透明的肌肤镀上了颜色,慢慢合上的眼睛里,瞳孔渐渐紧缩,眼底仅存的光亮一点点消逝,再次睁开,已经由银色的眸子转换成如子夜般深邃的黑眸,双眸沉静如无波的秋水。
   由前额银白色的头发开始,从发根开始一根一根像波浪卷过,迅速的被黑若漆墨的亮发给逐波吞噬掉。
   身上洁白的纱裳,白色的单翼幻化成万千道炫目耀眼的光芒,在寂静中碎散成无数流光碎片,直至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灰色的西服,衬衣洁白,衬托出高贵的气质。
   俊美精致的脸上,眉如弯月眸若朗星,白润的脸庞上流淌着温柔似水的神情,微笑总是轻轻的粘在他的唇边,跳跃在他的眼底眉梢,仿佛只要有他的存在,四周都是温暖如人间四月天,他的笑颜就是人界最温暖的春风。
   王羽细长的手指掠过脸庞,滑入冰凉如丝缎的发中,潇洒的扬扬发,身后黑如乌羽般暗沉的长发,瞬间变得轻轻爽爽的短发,在阳光下桀骜地立着。
   “羽帝,接下来的安排是先去医院,已经有很多确认好的病人在等待你,然后是去大教堂,倾听世人的祷告,接着……”前方传来的声音动听悦耳,如飘在天边。
   但是羽帝无心去听,他浓眉微皱,脸上的笑容变得极浅极淡,挥手示意那人不要在说下去了,只是一下手势,众人就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下去。
  “你们走吧,我今天好不容易睡醒了,让我单独休息一会儿,那些烦琐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叫醒体内那个只会哭的笨蛋去做的。”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拂过流水的清风吹面,清凉柔婉,直沁人的心脾。
“你们走吧,我今天好不容易睡醒了,让我单独休息一会儿,那些烦琐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叫醒体内那个只会哭的笨蛋去做的。”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拂过流水的清风吹面,清凉柔婉,直沁人的心脾。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周围寂静得令人窒息,连鸟儿都不敢靠近那个禁域,绕道而行。
     “你们还不走,或是已经不愿意听我的话,只听我元灵的话,别忘了,我才是这幅躯体的主人,我想让他睡多久就睡多久,想让他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王羽轻扬眉毛,笑容依旧淡雅动人,语气却冷得可以把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
     王羽澈亮的瞳眸辉映著四抹似雪的身影,应声眨眼便平空消失了。
     王羽伸了个懒腰,收敛了笑容,坐在顶楼的栏杆上,前额的发丝随风轻荡,宁静的眉目间,阳光细细的流淌而过。
     午后的阳光投射出一抹修长的黑影,斜斜投在地上。
     影子上面有半边孤单的翅膀,被拉得幽长幽长,孤独的单翼透着说不出的寂寞,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似雨丝般清冷。
     风停了又吹,
     吹了又停。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栏杆上。
     抿紧的薄唇,告知了原来他也会有不笑的时候。他眺望着远方,眼神深远清悠似远山,仿佛要望透了远方的景物,却又渺茫到不知落到何处。
     许久,脸上展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笑容透明而忧伤,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依儿,我好想你,好想你,我睡了好久,就梦了你多久。”
     他声音轻柔似落雪,飘荡在风里,有些无力,有些挫败,有些沮丧。
     “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你要的幸福。不知道你在他怀你,还有没有哭。若他欺负你,我一定替你狠狠的揍他,也许替你打了他一顿,你还会恨我。”他轻声喃喃自语,无奈的叹息。风吹拂着他的发,柔柔的,轻轻的。
     因为,在你的心中,没有我。
     你的眼泪你的笑容,都不会为了我。
     纵使我给你整个世界,你还是不是为我笑。
     他轻柔地笑着,眼睛中有梦幻般的柔情,悲伤在脸上滋意流淌,任由自己的心放纵的去想她,让思念狠狠的啃噬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你有没有曾一点点想过我,一点点就好,我别无所求。”声音如飘在天边,却清晰的回荡在风里。
     一桩桩,从相识到相知,一件件,开心的悲伤的回忆从心灵的角落里纷至沓来,不断的闪现。
     雪依的笑容,雪依的歌声,雪依的娇瞋,雪依的执拗……
     痛在心中一点点的穿透,一层层的蔓延。
     爱曾有多销魂,就会有多伤心。
     而他,无论有多大的权贵,多大的灵力,也无法得到她的心,这是他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楚。当初让她走的时候那么伟大,真的再也抓不到她手的时候,才清楚的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王羽嘴角处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笑得寂落,语气无奈而忧伤:“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雪依,若你曾有一点点爱过我,就不要出现在我的心里了。我是王,有无数的责任,我不能不够坚强。所以,不要停驻在这里了,我会用冰霜彻底封起来,不再敞开了。”悲伤的声音破裂在风中,缓缓的碎散,如同心中流露出的痛,像针芒慢慢的穿透了心,点点渗出了殷红的血,美丽的鲜血,思念的痕迹,伤逝的微风,一点点的在俊美的脸上无声的流淌。
     可是,若你真的不再出现了,心会比痛更难受,空荡荡的胸腔,犹如空荡荡的天空,到那里都不会有你的容颜。所以,至少痛代表了还有感觉,还能想你爱你。想你是种折磨,回忆有你的日子是把锐刀,切割速度超快,刚浮现出你的名字,心就被割成了千片,一片一片的坠落,写满了你的名字。

可是,若你真的不再出现了,心会比痛更难受,空荡荡的胸腔,犹如空荡荡的天空,到那里都不会有你的容颜。所以,至少痛代表了还有感觉,还能想你爱你。想你是种折磨,回忆有你的日子是把锐刀,切割速度超快,刚浮现出你的名字,心就被割成了千片,一片一片的坠落,写满了你的名字。
     风起,掠开了心房,拂开一层层叠好的记忆,踏入心的最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眸充满了哀愁,一袭水蓝色的纱裳,翩翩扬扬在凉风中飞舞,那如丝绸般黑亮的长发飘垂,手中环抱着无数含苞待放的蓝色莲花,纯净的水蓝,晶莹的花瓣,透明的色彩。
     王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心揪了起来,脑中轰鸣一片。
     她是谁!?
     很像雪依,但却不是雪依。
     这个女子不属于自己的回忆,而是来至于自己元灵的梦中。
     原来那个慈悲爱哭的羽帝也会做梦,只是不知道,刚才一闪而过的女子究竟是谁?
     自从给了雪依一半的灵力开始,羽帝的元灵就开始苏醒。
     羽帝元灵的灵力十分强大,怕有暴走的情况出现,通常都处于休眠的状态。
     只知在大约万年前之前,曾发生过一次险些毁天灭地的暴走,顷刻间灭绝了许多存活在那个年代的动物和远古生物。
     所以自那次之后,不知道是谁塑造了他这个意识形态,而把元灵封印在体内。
     元灵的正规形态就是那个悲天悯人,又爱哭的羽帝。而平时占据这个躯体的是意识形态的王羽。
     元灵的思想很纯洁,好比这个世间上最无暇耀眼的光辉。而意识形态的羽帝比较接近于人类的思想,所以整个天界都是让他来管理。
     而今,强大的灵力迫使他这个意识状态不得不长期沉睡。
     直到他累了,自己才能出来透口气,指不定,有一天元灵持续解放,不再成封印状态,他这个意识形态就被元灵给同化掉,或者消失了。
     到时,他是不是心就不用再痛,也不会再看见雪依了。
     王羽伸出指掌。
   轻轻的想触碰那深蓝的天空中浮现出的容颜,那隐没于深深天际的笑颜,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安静。
     那种温柔透明的笑容同样的浮现在他的面容上,却充满了深深的忧伤。
     若我彻底的放手了,从此远离你。
     “依儿,你是否会永远的幸福。”
阳光轻轻在他眉间发梢翩翩舞蹈。
     风开心的抚弄他桀骜立着的黑发。
     他轻倚在栏杆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夹了根烟,烟没有点燃,只是习惯性的夹在两指之间。
     雪依不喜欢他吸烟,记得她微颦着柳眉,不开心的问过:“你为什么喜欢吸烟,你不是天使吗?而烟应该是俗物,吸多了会有损你的灵力的。”那是她第一次关心他,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点燃这根烟,却又无法丢弃,就像思念她一样,已经成了一种无法更换的习惯,成了一种熬魂的痛,无法遏制的痛。
     突然想起,他已经在这个楼顶站了很久了,而今天的行程却还什么都没有去做。
     王羽垂眉敛目,轻轻牵一牵嘴唇,笑容恬静雅致,一缕头发从头顶滑落下来散在他的眼睛前面,为他点缀一抹颓废不逊的俊美。
     他将手臂从裤袋里抽出,缓慢的抬了起来,把手举过了头顶,掌心朝天。
     天空好似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每片雪瓣上都萦绕着一圈银色的光辉。只是,这是场很奇特的雪,雪花不是从天空飘落,而是来至于楼下的人声鼎沸之处。
     它不是雪瓣,而是星星点点的毛絮,泛着银色的流光,像星星般闪烁绽亮。
     被轻风托起,毛絮不停的在空气中旋转腾升翻飞。从大千世界来,带着人们心中的期望,归至一点,那个可以倾听和实现他们希望的人手中。
     毛絮的光华渐渐变淡,渐渐透明,直到消散,光芒全部聚集在王羽掌心,一点一点的凝聚,光芒越变越大,炫目而璀璨夺目。
     光辉膨胀到极限,银灿灿的万千光华中心幻出一片晶莹剔透的羽毛。
     无数杂乱纷扰的声音破羽而出,又像是从人类心灵深处如波浪一阵一阵席卷而出,对于王羽来说简直是无数的魔音灌耳。
    贪婪的愿望,愚痴的愿望,邪恶的愿望,善良的愿望,温馨的愿望,不停重贯而出,让王羽可怜的耳朵应接不暇,笑容越来越僵,勾起的嘴角慢慢抿成一道直线。
    “全能的主啊!让我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天上不会平白无辜的掉黄金的,若真的要是掉下来,小心被砸死,没命花,自己去赚吧?
    “万能的神啊!为什么我男朋友要离开我啊!我真的很爱他,你能让他再回到我身边好吗?”
    等你男朋友在外面也花心同时和几个人交往时,你再问问自己要不要他回来。
    “神明啊!你能不能让我变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啊!”
    这辈子多做点好事,下辈子没准就能变成最美的女人了。
    “神啊!能让我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吗?”
    若你不怕被人类当成异类解剖掉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
    “若万能的神邸真的是无所不能,我也不会被爱所困,为情所苦。我可以控制风雨雷电,控制世间万物,可是我却不能掌控人心,因为人心太过于复杂多变。”王羽想到什么,身体微微一僵,剑眉深凝,眸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若真的能实现愿望,我要许什么愿望呢?让雪依忘了冥天,爱上我。还是让她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呢?”
     倏地,他悠然笑了,悲伤的光泽漾满了整张面容。
     两者,他都尝试过了,却全以失败告终。
     心中却甚是酸楚,清楚明白是冥天先遇见了雪依,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
    “神啊!请给我大把大把的钞票……”
     “给我刀枪不入的身体”
     “给我变出黄金……”
    “让老爸死了,财产全留给我,不要分给弟弟。”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王羽的身体越听越僵硬,面容也越听越扭曲,有很多祈祷让他气得七窍生烟,每次听人界的祷告就会把本来就不是很开心的心情,搞得越来越恶劣,早知道不如把体内的那个白痴天使叫醒,自己在体内安静的沉睡比较自在。
    “我还想看一场绝美绚丽的花瓣雨。”
    耳边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猛烈的撩动着他的心弦,成了寂静的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剧烈的颤抖由指间窜来,震撼了全副身心,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熟悉的声音,自从几年前一别,再也没有听见过。
    可是怎么可能,她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的。
    他猛然抬头,目光绽亮的四周搜寻着,却寻不见她纤细的身影。
    似雪般轻柔的声音不是从羽毛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不远处的购物广场,借由风从远而近的飘到他的耳朵里。
    声音轻如耳语,还在风中柔柔的回汤。
    “我还想看一场绝美绚丽的花瓣雨。”
烈日当空,阳光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
    偶尔吹来一丝半缕清风,是世间最大的恩泽。
     “花瓣雨,就是樱花,梨花,杏花凋谢时的尸体。”雪依嬉笑着回答。
    “怎么很美的东西,到你嘴里就变得很恐怖了。”
    “恐怖吗?天天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魂魄,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了。”雪依忿然道。
    他爱怜的替她抚了抚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冥天淡淡道,也许就恐怖的事情就是失掉你,找不着你。
    
    一阵带着水珠的风吹过,把炎热的感觉吹得暂时很遥远。
    一片小小的白色细碎花瓣飘落在雪依长长的睫毛上,雪依眨了一下眼睛,白色花瓣悠悠至睫毛上滑落,又一片粉红的花瓣缀在了她的发梢上,接着一片一片的落到了她白色的裙摆上。
    万千道阳光,刺目迷眩,耳边有女声惊诧的低嚷:“好美的花瓣雨。”
    “啊,天哪。”
    “是不是六月飞雪,有冤情啊!”
    “好好看!”
     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冲得雪依耳膜轰轰作响,雪依的意识和反映瞬间消失了,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呆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上和地上满地细碎的花瓣。
     她缓缓的抬起头,上空纷纷扬扬的花瓣细雨般飘摇洒落,带着淡淡的幽香,晶莹剔透。
     随着风儿,花瓣跳着绝美的舞步,优美的旋舞空中。
     冰蓝色的天空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花瓣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她的视线,映入了眸子里,阳光在一片片花瓣上轻轻的闪耀,莹莹亮亮的晃悠着眼睛。
     一场绝美绚丽的花瓣雨,带着扑鼻的清香,泌着凉意,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柔柔的阳光,甜甜的风里,细碎的花瓣像有生命般围绕着雪依,调皮的缀在雪依的眉梢,嘴角,落在她的头发,肩头和白色的裙摆上。
     雪依双目圆瞪的瞅着这犹如梦幻中的美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难以分辨,回荡在天空的这场花瓣雨究竟是来至现实,还是潜伏在心中的梦幻。
     若是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念头,怎么就成真了呢?若她每天乱想的念头都成真了,那还得了。
     她有些迷乱的侧目斜瞄着冥天,他也抬头望着天空中飞舞的花瓣,笑容很淡很淡。
     “冥天,花瓣雨是你弄的吗?”她轻声的问他,慢慢用手去触摸裙摆上的花瓣,她触到了细碎的花瓣,冰凉而柔软。
     手中从细碎花瓣上传递过来的触感滑柔而真实,证明这场炫目的花瓣雨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冥天轻轻侧转头,伸手将她头上的花瓣拂去。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浪漫。”雪依看着漫天飘舞的花瓣,疑惑的微微蹙起眉:“可是这是购物街,连树都没几棵,那儿来的花瓣雨。”
     许多花瓣掉进喷水池里,在水中载沉载浮,飘飘荡荡,努力的旋转着,直到被水浸湿了,漂浮不动了,才慢悠悠的沉到了水底。
     “你不是想看花瓣雨吗?现在喜欢吗?”冥天唇边的笑容和煦。
     “恩,喜欢。”雪依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然后朝前空旷的地方跑去。
     片片花瓣,似有生命,依恋的尾随而去,跟在她的周围。不断地有更多的花瓣自空中洒落,在她的周围低旋,徘徊。
     这场绚丽夺目的花瓣雨,是为她而生的……。
     冥天转过头,柔情的眸子骤然变得锐利,看着后面躲藏在树荫下的人。
     树下的人发现他的目光,眼中微微一怔,却没有逃避他的目光,脸上挂着贯有的微笑,朝冥天轻轻的颔首。
     冥天心底五味杂陈,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场花瓣雨,我替雪依给你道谢,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冥天的声音淡淡的传过去。
     “冥天,你过来啊!这些花瓣好香,你闻到了吗?”
     花瓣旖旎从风,缠绵舞动,形成缤纷的落英。
     雪依站在如梦似幻的花瓣雨中,像个孩子追逐着一片片纷飞的花瓣,用手去接,用裙摆去兜天空中散落碎散的花瓣,唇边的笑容快乐极了。
     无数花瓣在她的身边轻轻旋转,轻盈舞在半空,美得人目眩神迷。她在花瓣中央也跟着缓缓的转动,挽起的头发,在她旋转中散开,长发如瀑布般飞流直下,轻轻摆动头部,丝丝秀发如波浪涌动。阳光洒在她的发稍,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无数的花瓣亲吻了上去,不肯离去,铺成一条镶花的绸缎,空气中弥漫着花的幽香。
     她纯真灿烂的笑容,同样渲染在身后爱他的两个男人嘴角。
     甜蜜的笑容逐渐在他们嘴角溢开,在她盈盈一笑间,竟已看得痴迷。
     散开三千青丝,缠绕一世迷梦。
     江山权贵生命,不及你的笑颜。
    
     在几天后关于这一事件有各种版本的说法。
     有人说是看见一座生长满花的梦幻岛从头顶上天空中漂浮过。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的花一瞬间全部凋落,被瞬移到了这条大道上。
     有人说这是神技,有人说是花仙降临,有人说是妖怪作祟。
    众说云云,千奇百怪,各家有各家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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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有一份守候,总是凝望在你身后;
   有一种快乐,总是在你幸福之后;
   有一滴眼泪,总是流在你视野外;
   有一点孤单,总是在想你的时候;
   背后的单翼,显得出奇的寂寞,失去你的同时,我失去了整个天堂。
   王羽站在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嘴角的笑容温柔得如同透过树荫洒落的阳光。
   他专注的凝望,以目光去吞噬她的身形样貌,她如新月般弯弯的眉,翘翘浓密的睫毛下,柔情似水的眼睛也是弯弯的,不知冥天说了什么?逗得雪依咯咯直笑。
   爱一个人,却不能拥有,只要远远的凝视着,望着她和他幸福的身影就好。可是心中滋生出絮絮绕绕的情绪,反覆的纠缠着,扰乱着,告诉自己心中的不满足,匆匆一面难以填补他饥渴几年的相思。
    雪依微笑着,离开冥天的臂膀,朝远处跑去。
    王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至极,缘起而聚,缘尽而散,知道她幸福,不就好吗?
   他淡漠一笑,看见她的笑容,他知足了,转过身,迫使自己不再去看她远去的方向。
    琉璃般的阳光在他王羽身上透明闪耀,然后穿透他的身体,在地上刻下一个斑驳的剪影。
   左边的三片单翅微微张开,像是振翅欲飞的样子。
   身形逐渐透明,消失……。
   “羽帝,不去和她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吗?”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王羽全身微微一震,阳光映在他的面容上,照出他震惊的神情。
    贯有的笑容又挂在了王羽的嘴角,俊秀无双的脸上却有着深深疑惑。
   阳光丝丝缕缕照射在冥天雪白的衬衣上,熠熠光辉,耀眼之极,让王羽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冥王大驾光临。”他露出沉静的微笑,目光变得冰冷,淡漠。“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眼前的男人总不会专门来让情敌去见自己老婆的吧?若真是这样,说了他也不信。
   “能帮个忙吗?”冥天挑明来的目的,他没空和情敌寒暄。
   “什么忙?”王羽抬起了头,与他对视。
   “帮我保护雪依,她去买饮料了。替我拖延一些她回来的时间。”别有深意的目光,在他们无言之中交替。
   “他们跟了你和雪依很长时间了,怎么想到现在才解决。”王羽俊美的眉目浮现出诧异,视线朝四周黑暗中扫视,附近有很多暗鬼和低等妖魔躲在黑暗中,等着伺机行动。
   “他们没行动,我也不想出手。”极为缓慢的,冥天嘴角浮现出一丝让人不解的笑。“我答应雪依,收敛阴暗面,不想让她见血。”
   王羽知道雪依不喜欢任何人在她面前血溅五步,被保护或是牺牲,她总是选择自己牺牲的那方。
   “你怎么没有带侍卫跟着?”王羽不解,他窥视了那么久,发现他和雪依都没有人跟着。
   “你不也没带。”他眯起锐利如鹰的眸子,一语道穿。
    风起,树阴摇拽,底下的黑影在幽暗处,开始悄无声息的顺着风的方向靠近,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他们。
   “看来小鬼们,终于暗耐不住寂寞了。”冥天似豹般凌厉的眸子冷观四方,脸上多了抹阴森的笑意。“又或者带头的下令了。”
   “你能处理吧?”王羽眉宇间多了一份忧虑的神色。
   “那些张牙舞爪的小鬼,还不足以能够威胁我。”他的回答中,带着自信的狂傲。“但是我怕他们对雪依出手,你能替我保护她吗?还有,请你为我拖延点时间,好让我处理完毕。”
   “你放心将她交给我。”他淡淡的问冥天。
   “不放心也得放心,因为我知道你对她的爱,不少于我。”冥天低垂敛目,掩饰眸子的神色,心绪复杂。
   他怎么能放心,他最怕的就是把雪依交给他,不是对雪依不放心,而是因为他没有自信,赢过唯一能与自己匹敌的他,
   “羽帝,我有一事相求。”冥天把声音压得很低,平静无波。
   “若我能做到的话。”王羽收敛笑容,神情复杂的望着冥天。
   冥天淡然一笑,心中浮现出酸涩的情绪,紧紧的纠缠着。
   “羽帝,若冥界或者我出了什么事情,请你保护雪依,让她不要受到伤害,带她远离纷争。”无论千百个不愿,他也不得不将雪依的后路给铺好,始终最近接踵而来的事件,让他不得不做好最差的打算,因为雪依是他最大的弱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牺牲,唯独雪依,我希望她能幸福的活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痛苦的气息,冥天转身,全身被光芒笼罩,透着耀眼的蓝,和天边逐渐被染红的云彩,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脸上却笼罩出一层不安的阴影,目光变得格外的冷寒,周围弥漫了杀气。
    深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可以为她生,可以为她死,只要她幸福。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二)
  
    接近傍晚的天空,淡淡的云被夕阳染红,一种压抑而悲哀的红,像被鲜血染红的白衫。
    王羽手指间聚集着白光,在指端上流光环旋,白皙的手指轻轻挥动,指尖的流光脱离而出,变成细细的银白光束向四周黑暗中弹射,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痕迹,一闪而逝。
    匍匐在黑暗中的鬼魅被强光灼了眼,纷纷四处逃窜。还伴有几声身躯倒地时所发出闷闷的响声,而后几道黑烟袅袅腾升,一眨眼就消失无踪。
    收拾完毕,王羽拍了拍手,像是触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后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干净似天空中浮动的白云。
    “雪依……”
    王羽唤着前方有些出神发怔的人儿,声音轻柔似雪飞。
    “王……雪……依。”王羽苦笑着,加大了点音量。
  
    雪依闻声慢慢抬起头,视线就像第一次相遇时,对上他。
    修长的双腿,修长的身材,前额的发丝随风轻荡,唇边温柔得足以令人心醉的浅笑。绚烂霞光里,他站在几步外,对她柔和的微笑着。
    恍惚了好久好久,她才看清来时的人。
    树影和透过树叶缝隙落下的班驳阳光交织撒在地面上,晚霞为大地披散轻柔的薄纱,也覆盖在他们两的身上,红灿灿的在发梢闪闪耀眼。
    “怎么,太久没见,不认识我了。”
    他走到了她的身前,她震慑的瞅着他,还没缓过神。
    说话的人,依旧眼底眉梢都带着笑容,和善得让人喜爱。
    “看见我,哑巴了。”
    王羽玩笑似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朝她微微而笑,笑进她的眼里,心里。
    雪依微微开启唇瓣,欲要说什么?却哑口无言,所有话语凝结在喉间化为无言的叹息。只是静默的看着他,晚霞在他的睫毛和发梢染上极淡的一抹红光,把他的眸子映得清澈极了。
    王羽打量她,看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眸子遽然一沉,如晚霞般明亮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沉痛,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恼意。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思潮起伏,他的心有些抽痛。
  他凝视着她,嘴边的浅笑泛起淡淡悲伤。
    “若是这样,那我走好了。” 若你的沉默是你对我的责备,责备我不该出现,我也谴责过自己,但是有机会见你一面的时刻,我的自制力全部消失殆尽,我承认,我没有足够的自制力。明知,见你,对彼此都是种伤害和痛苦。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僵直的背影透出落寞的孤独,嘴唇抿得很紧很紧,他知道他该离开了,这样才不会让彼此为难。
    可是,双腿像被钉在了这片孤独的地面上。
    他,走不开,无法抽身离开。
    他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他想知道,她会不会有些牵挂他!他想知道,她过得幸福不幸福,难道,只能如此,只能匆促的见一面,连只字片语也没有。
“不是。”雪依倏然从怔愣中回神,慌乱的低语着:“我……”只是很惊讶,惊讶他的出现,而且她很想知道他过得可好,工作忙不忙……
    她的声音,让他迅速的回了头。
   “你什么?”心中跃起淡淡的喜悦,眸子燃起浅浅的亮光。
    “没什么,你过得开心吗?”她维持住镇静,他还是老样子,时时刻刻嘴角都染着笑容,似秋水般温柔,只是那双宁静幽深的眸底,  如今闪过太多太多她无法回应的情愫,淡淡的希望,淡淡的喜悦。让她不敢直视,怕再看见起初的忧悒,刚才的悲伤。
    “开心要过一天,不开心也过一天,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他淡然一笑,刚才的情绪又褪了回去。
    “你呢?有没有想我。”王羽轻轻的瞅着她,生怕她已经忘了他。
     雪依突然转开眼,这是她头一次回避他的视线。
    “没有吗?”王羽的声音很轻很柔,身上散发出淡淡熟悉的香味,一缕阳光斜斜照在他柔和的面容,眼神似一湖绿色的碧潭,温柔得要把她融化在里面。
    “一点点想有没有。” 他微微收敛了笑容,有些哀伤的叹了一口气,眸子依旧痴痴注视她,就像一个被人抛弃在记忆深处里的孩子,就这样被留在回不来的过去。
  
    雪依望着他,神情复杂,心中有千般滋味。
    王羽身上的香味和温柔的话语渗进她的骨髓,一时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如今的她是冥天的妻子,不再是几年前初相识的她,以前他也会偶尔问她这个问题,而她总是敷衍的回答,有时说想、有时说不想、有时干脆说他有毛病回避。
    她握紧双手,漠视他眉宇间的痛:“不想。”
    “一点都没想过我,你比以前还狠心了。”他嘴角缓缓溢出一抹令人心碎的浅笑,叹息道:“以前的你还会说谎话来骗骗我开心。”
  
    “我……。”雪依勉强抬起头,去看他。
    他依然嘴角带着笑,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在她面前都一直保持着他的笑容,只是如今笑得如此涩然寂寞。
    王羽靠在她的耳边,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压抑的呢喃:
    “你不想我,不要紧,但是我很想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他轻轻伸出双臂拥抱住她,闻着专属她的味道。
    很想很想她,想到自己都后悔,当初放开她的手,没有紧紧的握住。
    后悔他自己为何那么那么理智,当什么圣人,亲手送自己心爱的女人进别人的怀抱。早知道今日会这么的痛,当初哪怕不折手段,伤害到她,伤害到自己,伤害到所有人,都要把她留在自己的怀抱里。如果当初坚持不让她回去,坚持让她和他结婚,或许他们也可以幸福。
    “雪依,告诉我,你也想我,好不好。”只是看着她,到底是不够的,难以填补他对她的思念。“我不信,你一点也没有想念过我,因为你……”是我世间唯一的半翼。
  
    他无法克制自己,对她倾诉他真的很想她。他想知道她想过他,哪怕一年中只有那么一两次,那么他在梦中就能够一直维持着笑容,因为她也想他。
     “不想,没想过。”她摇摇头,睁开眼睛,秋水双眼盈盈闪烁,急忙垂下眼去。
    王羽半晌沉默不语,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恢复原本该有的冷静自若,轻扯唇角歉意道:“对不起,看见你我太激动了,问了些不该问的问题,我向你慎重道歉。”
    
    不知道。
    他若真的一睡不醒后,她会不会能欺骗他一两句,她其实并没有忘记他,她其实偶尔也是会想他的!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三)
  
    夕阳下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王羽的翅膀孤独的立在左边,雪依的翅膀寂寞的立在右边。
    
    可惜,他不是她的比翼鸟,而她,却不是他的天使。
    
    空有一对翅膀,却飞不上天堂。
    
    当不想飞的时候,翅膀何尝不是一种累赘。
  
    他们无法比翼双飞,只能任由霞光万丈的夕阳穿透他们的身体,让那对翅膀融入璀璨的夕阳中。
  
    他凝望她良久良久,她始终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不是自己般,不该问也不想说的话,竟然不自觉的说出口。把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次见面,搞得如此尴尬。
  
    傻,无论她想不想自己,她都不属于他。
  
    心底,有个无止境的黑洞不断的扩散再扩散,吞食著他,他真的很怕,这次成了决绝。
  
    “我送你。”冥天那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反正不止一次送她走了,多一次又何妨,可是心被撕裂的痛楚传遍全身,只因为他又要亲手送她走。
  
    “嗯。”她笑着,笑容很淡,很透明。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身躯融化在夕阳的柔情中,晚霞披在她身上,好像上次她为他穿上的那套粉色的嫁衣,上面绣着一只极为精细的凤凰,展翅欲飞,五彩缤纷的颜色,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好似今天绚丽绝美的夕阳。
  
    他听着她的呼吸,看着梦牵魂绕的人的背影,真希望这条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长,真希望这样像人类一般,从寸寸青丝一直走到满头白发,然后拥抱着,被一把火烧成灰烬,散落人间。
  
    霎那,泪水布满他的眼眶,他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
  
    突然,有些恨她,恨她不爱自己,可是更恨自己,为何没有在他之前认识她,那么他会蒙住她的视线,不让她在看他以外的其他人。
  
    神圣纯洁的天神又怎么样!面对爱字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自私和霸道。
  
    “依儿,能再陪陪我吗?”他问她,心揪成一团。
  
    他还想多看看她,再看看她,看看晚霞为她披上的嫁衣,这样的感觉,她离他近些,没有隔得那么远。
  
    看着这样的他,雪依不忍拒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她淡淡一笑,模样有些哀伤。
  
    “今天的夕阳很美。”他明澈的眸子闪烁着一丝痛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没有今天的花瓣雨美,谢谢你。”夕阳的红光,映在了她的眸子里,反射出支离破碎的光辉。“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你怎么知道?”他疑惑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比晚霞还要温柔绚丽。
  
    “因为从以前开始,你总是跟着我,和我一次又一次的不期而遇。为我下那场花瓣雨的只有你。”
  
    目光相交汇,雪依黑密的睫毛已经湿润了。她的笑容犹如天空中的浮云,漂远而清淡。
  
    王羽的眸子里映着晚霞的光辉,他嘴唇轻动,“雪依,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短短几个字好像说了一生那么长。
  
    轻抚了抚她柔软乌黑的发梢,而后松开。“他在等你,若你不走,也许我再也不愿意放开你的手了,不论你愿意不愿意。”
  
    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胸口上一刀一刀的割着,鲜血殷红地从里面流淌出来。
  
    雪依转身走了几步,就被一双大手一揽,紧紧抱进了怀里,用尽力气的拥抱着她,热烫的呼吸,擦过她冰冷的发丝。
  
    “别动,给我一秒钟。”他低声恳求着,紧闭上双眼,贪恋着她的温度和气息。“雪依,我想你,我爱你,无法自控的思念你。所以,你让我不要想你,不许爱你,我办不到。”
  
    他低哑的声音让人心碎,眼神中布满难过的伤痛。
  
    但是,她的心无他的容身之地。
  
    泪水滑落她的面颊,浸湿了他的西装,冰凉冰凉的。
  
    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白亮宁静的医院初见他的情景,俊美高雅,永远带着微笑的男人,体贴如微,在他的身边连空气都是温暖柔软的。
  再次望她,他露出无奈的浅笑,眸光熠熠的望着她。
  
    “你告诉冥天,让他好好待你,只有他才能给你幸福,换作他人根本不可能。”他放开了手,他已经把她的体温,她的熏香一起渗入骨髓,永远不会再遗忘了,他相信冥天也将事情处理完毕。
  
    “去吧?”他握紧拳头,撇开脸,强忍心里的痛楚。
  
    她转过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一样,总觉得好像以后的日子再也无法看见这张温柔的笑颜。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嘴角有浅浅的笑容,不知不觉又满面泪痕,闪亮的泪光在眼中流转,她颤声的对他说。
  
    “对不起,又伤你一次,如果可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轻轻的哭了,她又伤害了那个温柔无比的他。
  
    “王羽,好好照顾自己。”
  
    爱情不是单方面的,她无法因为王羽爱她够深,就回报以爱,她爱的是冥天,冥天是她的唯一。
  
    雪依转过了头,背影很坚决,不再留恋。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四)
    王羽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依旧不愿意放开,就这样紧紧的拉着,任由指间的温暖互相流入体内,流入心里。
  
    良久,他问她。
  
    “依儿,若我消失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难过。”他微笑着,笑得落寞,好像真的要消失在这晚霞中一样。
  
    雪依惊骇的转过头,望定他那双深邃而饱含温柔的黑眸。
  
    她轻轻弯起苍白的唇角,可是喉咙收紧,说不出话来,眼中竟是薄薄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
  
    “若永远见不着面,你定要记着我,好不好。”他嘴角勾起的笑,看起来是那么忧伤,那么的绝望,看得让人好难过。
  
    雪依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他的唇,一个劲的摇头,清澈澄清的瞳仁里全是哀伤。
  
    “你是神邸,你不会消失的,不会……”她的声音好轻好轻,轻得像一声耳语。
  
    她的手在他唇边微微的颤抖,王羽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中,温暖的掌心将她发冷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嘴角浮现出安抚的笑。“我开玩笑的,神邸是不会死,不会消失的,不是吗?何况还是从天地灵气中滋生出的我,更不会消失。”他靠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我只是想一次性把话说完,一次把对你的爱用完,说完就不想在说了,一次用完了也就不再爱了。我答应你,以后除非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这次,我真的放手了,真的要放开你的手。”王羽放开她的手,然后手垂放在两边,握紧自己的手,指节显得青白。“依儿,他对你不好,要告诉我。”突然觉得心痛得无法再压抑,我能给你最后的爱,就是放开你的手,放开让你走。
  
    他落寞的微笑好似一根针深深扎进她的内心,让她很痛,很痛,痛入骨髓。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说出口一字一句都如同芒刺,刺得心口发疼。
  
    她转身,匆促的离开,匆促的奔跑着,回到冥天的怀抱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而她对王羽她知道用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因为她偷了他的心,而她今生无力偿还,用一生都无法弥补不了的爱。
  
    “依儿,我永远的爱,永远的唯一,你一定要幸福,永远快乐,没有悲伤。这样我在沉睡中也会笑的。”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几乎忽视它的存在,好像夕阳中的微风。“你的生命里,会不会有过我的痕迹,我的存在过,会不会有你记得,这世上所有人忘记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记得我。偶尔想一想,哪怕一生就一瞬、哪怕是你百无聊奈时,在回忆你人生时,有记起曾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真意爱过你,这样无论我在何处,都会因你的想起,而有了痕迹。”
  
    王羽在晚霞中站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睛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失去了任何表情,安静透明到随时都要在空气中消失,永远不见了。
  
    上有青苍幽渺的长天,下有深幽森冷的冥域。
    而我封锁了千万年之后而奔放的感情破灭了。
    花谢飘零成雨丝,心碎落一地残片。
    而我只是不经意与你生命重叠的一线。
  
    然,拾不回的浓情、收不回的爱恋。
    只能散布天地,停不了的爱你。
    轻轻的来,默默相随。
    多看看你,再悄悄走!
    我还没有爱够你,思念够你。
    却,只能永生永世的离开你的世界!
  
    起点终点,都是你的容颜。
    眼泪与温柔、孩子般无邪的笑靥。
    或许早已明白、本该看破。
    生命的一切、深浓的爱恋、刻骨的思念。
    也终将回归宁静――永远的别离和忘却!
  
    天地无涯,因缘已逝……
    长相思、催心肝……
上有青苍幽渺的长天,下有深幽森冷的冥域。
      而我封锁了千万年之后而奔放的感情破灭了。
      花谢飘零成雨丝,心碎落一地残片。
      而我只是不经意与你生命重叠的一线。
    
      然,拾不回的浓情、收不回的爱恋。
      只能散布天地,停不了的爱你。
      轻轻的来,默默相随。
      多看看你,再悄悄走!
      我还‘没有来得及’爱够你,思念够你。
      却,只能永生永世的离开你的世界!
    
      起点终点,都是你的容颜。
      眼泪与温柔、孩子般无邪的笑靥。
      或许早已明白、本该看破。
      生命的一切、深浓的爱恋、刻骨的思念。
      也终将回归宁静――永远的别离和忘却!
    
      天地无涯,因缘已逝……
      长相思、催心肝……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五)
  
    七彩的晚霞,落日的余辉,浸染冥天的全身。
    雪白的衬衫,短短的头发,淡淡的笑容,眼中有绵绵的柔情。手上拧着满满的袋子,纯净美丽如一幅油画,镶嵌进雪依的心里。
    当雪依走近看见冥天白衣上有点点红渍,她心脏一瞬间揪紧。
    
    “冥天,你衬衣上怎么会有血。”她慌乱的问他,双手在他身上搜。染在他白衣上的点点血红,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不是我的血。”冥天淡淡的说道。
    半晌之后,那声音才渗透入雪依脑海中,她呆愣的望着他。
    她笑容虚弱乏力的问他:“那这是谁的血。”
    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来至其他地方,还是来至于他的身上。
    “是只乌鸦的血。”他身后树阴下,有只身首异处,断成六节的乌鸦,躺在血泊中。颈项,翅膀,胸脯皆被斩断,地上的血都已经凝固。“我无意的。”他轻描淡写的说。
  
    雪依皱着眉,掠过冥天的身体朝树阴处望去,喉间涌起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冥天冰冷的手覆盖在雪依的双眼上,他附在她耳边轻柔的说道“别看,看了你会不舒服的。”
    他的手上传递过来彻骨的寒冷,渗透入雪依的肌肤,四周的流动的空气都是温热的,可是他却冰冷像是冬季的冰雪,四肢百骇都是冰的,好像体内流淌的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冰冽的寒雪。
  
    “冥天,你身体为什么这么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紧张的看着他,握住他冰冷如寒水浸泡过的双水。
    “我没事。”他很庆幸,晚霞的红印在他的脸上,掩盖了他苍白如纸的面孔。
  
    今天,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妖。虽是下等妖魅,可是来者数量其多。
    他得一边结境,制造出一个屏障,让外界的人进不来,让妖魅无法逃出去。一边撑开了防护结界,因为若受了小伤雪依见了会伤心的。一边还得不停的砍杀,消耗了不少灵力,导致现在灵力无法凝聚,在体内混乱的流窜。
  
    他勉强一笑,深邃的眸子里面漾着温柔,晚霞的红在里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泽。他从她的掌心抽回双手,眼敛低垂着,不让自己瞧见她的眼。
    她的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或许他不该,让他们见面的。心中浮现出一些嫉妒的情绪,很淡,淡到他可以忽略不记。
  因为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依儿。你玩够了吗?我们回家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心绪,拉起他冰冷的手。
    “冥天,我们回家。”
    她对他微笑,笑得像个稚气的孩子,眼睛笑得弯弯的,却有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六)
  
    冥界的明珠黯淡无光泽,就像被乌云遮挡的阳光,风在耳际飞掠,在秀发中嬉戏。
  
    “依儿,小丫头在奈何桥畔的大古树下面,和孟婆、灵翼、雷翼他们在一起,去找她吧?”他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额际,轻轻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秀发。“那丫头看不见你,今天一定哭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
  
    “因为灵力全部集中在那里了啊。小笨蛋。”他用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刚被他整理好的头发,现在变得乱蓬蓬的。“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冥天暗自强行压下体内混乱不堪的灵力,凝聚在胸前,迫使脸色看起来有上几分血色,不要让雪依起疑心。
  
    灵力在胸口凝聚,寒意却弥漫了全身,让他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连气也喘不过来。
  
    雪依眉宇间仍有着忧虑的神色,浅浅的微笑从她脸上隐去。
  
    “冥天,那个孩子会喜欢你的,所以你也不要讨厌她好吗?”
  
    “好,她是我们的女儿,不是吗?” 冥天徐缓的说,望着她绝美的眉目,微微勾起嘴角,打趣的接着说。“去吧!要不她又要讨厌我了,说我抢走她娘亲了。”
  
    “等会儿见。”雪依轻轻微笑着,朝奈何桥的方向跑去。
  
    “好。”冥天勉力维持微笑,笑得有些虚弱,身后的冷汗却已浸湿了一大片白衬衣。
  
    看着她已远去,冥天身子顺势在原地慢慢坐了下去,失去从她肌肤传来的体温,他觉得更冷了,指尖冷得几乎要颤抖。
    
    呼吸有些困难,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全身冰凉的寒意冻僵了他的血液。
    
    他放开胸口凝聚的灵力,瞬间脸白如雪,唇白似霜。
  
    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气息和淡淡血腥的味道。
  
    一黑影倏地平空而至,站在他面前。
  
    “王,你偷偷带冥妃出去,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回来。”
  雷霆满脸担忧的靠过去,轻轻的扶起冥天虚弱无力的身子。
  
    “你说过,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就甭数落我了。”冥天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垂着目光,长长睫毛下的眼中有一种埋得很深的情绪,眼珠漆黑的像是一湖碧黑寒潭,深黯无底,忖得脸色更加惨白。
  
    匍匐在黑暗中的鬼魅,全部虎视眈眈,等着这万年来最好的时间,冲破四方结境,等待重获自由的最佳时机。
  
    而主宰这一切的,定是他。
  
    三千年由冥天亲手所封印在恶鬼道最底层的嗜血狂魔。
  
    焚—血—烬。
第七章:相见时难别亦难(七)
  
    忘情川的水涣涣流淌,水面流光荡漾,波光潋滟。
  
    河畔,奈何桥旁边,一棵巨大的老古树,尽情的沐浴在光芒中,舒展着自己茂密的枝叶,郁郁葱葱。
    
    树下,一群白衣宫娥,两只泛着银色光芒的狗,一只上面还趴着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长长的黑发凌乱的披盖在身上,覆盖在灵翼的毛上,纠结缠绕在一起,拂到了地上。
  
    后面还围着一排鬼卒,各殿的牛头,马面。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皆有,围着中间一位满头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婆婆,个个引颈翘盼堵了个水泄不通,个个不知听什么,津津有味,如痴如醉的模样,那场面壮观无比。
  
    雪依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呆愣在一旁,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慑得无法行动。
  
    往昔孟婆一打开话夹子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说完就收不住口。
  
    每次都吓得大家纷纷躲都来不及,能避多远就多远,最好能当场挖个洞,销声匿迹。
  
    可是,今天大家都听上瘾般,陶醉其中。
  
    这幅画面,对于雪依来说,比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希奇。
  
    她满脸怪异的神情,走了过去。
  
    不禁微微一愣,因为大家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包括她的宝贝女儿。
  
    每个人双眼中闪烁着光亮,好像星星飞进了眸中,炯炯有神,像被灌了迷魂药般,拉长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故事。
  
    只有她瞪大的双眼闪着疑惑和郁闷,还有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故事这么动听,害她也迫不及待的凝神屏气,侧耳倾听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开始澎湃。
  
   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缓慢而凝重,娓娓而道:“在遥远遥远的从前,当地上尚是太古之期,鸿蒙未启,世界还是江河泛流、洪荒遍野、清浊不分、万物混沌。那时候还没有羽帝,没有冥王和人类的宗家,当然也没有我们。”
  
   孟婆越说越兴奋,口吻是抑扬顿挫,好似个说书人。“有一天,天地间孕育出了一位伟大的神灵,而今,大家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只是称她为众生之母。她吸取天地之精华,用自己的心血凝炼出了两位神邸。分别为掌管天,代表光芒的羽帝,掌管冥界,代表黑暗的冥王”
  
   孟婆说得口沫横飞,溅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宫娥脸上,吓得她们闪身往后退了几步。
  
   “羽帝用灵力创造了天国,塑造了辅佐他的臣子,陪伴他的亲人,又创造了分为东、南、西、北四方帝王,掌管每个区域。冥王用灵力幻化出幽冥界,创造出十八地狱,铸造出十大阎罗,还有很多臣子,比如雷霆啊……”说道雷霆孟婆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光芒流转。
  
   “众生之母,她又创造无数的生命,把世界分为三大陆,七大海洋,神邸创造出了人类,人类又繁衍后代,如此循环,生生不息而绵延流长。”
  
   说到这里,孟婆调了调众人的胃口,换了换脚,把左脚搭在右脚上,隔了半天,她接着说:
  
   “传说,她又将自己的精魂幻化出两个神邸,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成为了维持人类繁荣的宗家。而女的,在人世间生生死死的轮回,演绎了一幕幕悲欢离合,最终寻找到至真至情的真爱,完成她的使命。而她自己的元灵在三界某个地方永久的沉睡,直至她的元神归位,心血心碎,她就会更醒过来。”孟婆顿了顿,用口水润了润唇瓣,继续说道:“人界是条纽带,连接着三界,让他们密不可分。人界之上是光,人界之下是冥,中间灰灰黄黄,五彩斑斓的地带就是人界。人生时,由天界辅助,赋予愿望,赋予欢乐,赋予希望。由人界的宗家守护,免受战乱,免受饥荒,免受灾害。死后,由冥界管制,配予惩处,配于忘念,配于轮回。但近千年,不知是人类宗家的力量越来越弱了,还是人类自私自利,虚伪谎言,残暴淫乱,的孽根性越来越不受控制。人界开始脱离宗家的管辖,走上自生自灭的不归路。虽然天界和冥界依然在辅助,依然在弥补人类的过错,可是弥补的速度远远没有他们破坏的速度快。”











在场的人全部都面部绷紧,眉头紧皱,满是凝重之色,等着听下文。
  
   可是等了好久,都等不到接下来的故事。
  
   一个小宫娥忍不住开口问道:“孟婆,后面的呢?继续啊。”
  
   “对啊,孟婆后面的呢?”后面的牛头马面小鬼卒都出声给予询问。
  
   “后面的,没有了。”孟婆摇了摇头,口吻中有些惊讶,原来她说故事那么受欢迎。
  
   看着围绕自己的一群人都意犹未尽的样子,她眯起眼睛,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带着笑容:“没听够,老婆子,我再说一个。”
  
   大家的眸子又重新有了情绪的波澜,整理好了最佳位置,重新拉长了耳朵,等着孟婆开口。
  
   孟婆看大家这么给面子,清了清嗓子,再次换了换脚,把右脚搭在左脚上。
  
   “那年,我刚进冥府,被冥府的花香吸引到这忘情川河畔,好美啊!这里绽放的朵朵莲花,开得我心花怒放,就准备伸手去采。结果被人大声喝斥,我回头就看见一袭黑衣,帅得不得了的雷霆……”
  
   孟婆现在的眸子,含情又生辉,偶尔还眨巴眨巴,痴醉在那里独乐乐,满脸盈盈微笑,双颊还不自禁飘上一抹红晕,活像十八岁正在思春的小姑娘。
  
   而本来聚集得水泄不通的人墙,在她说完第一句的时候,最后一排的听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速度之快,令人闻所为闻,见所为见。
  
   第二句话的第一个字眼刚溢出口,前排所有的宫娥瞬间消失殆尽,去那儿了,怎么溜的,连雪依自个儿都没看清楚。等第二句话最后一个字说完,本来还算密集的人群,全部脚底抹油,逃窜得不见人影。
  
   只剩下四抹残影,在地上拖得幽长。
  
   灵翼托着孩子,老实的趴在原地,头靠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连它的老婆都无情的把它给抛弃,独自销声匿迹了。
  
   真是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而且还得飞快点,免得被孟婆逮住,听不完还得兜着口水走。
  
   仔细看啊,唯一剩下的两位衷心听众身体微微一起一落,呼吸绵密而平稳,还伴由微微的鼾声。
  
   原来不是剩下的两个观众不想走,而是早在孟婆第一个故事还没结束的时候,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灵翼就很不给面子的和周公梦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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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00:3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发完,累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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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9 21: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冥妃传说>曾经是我在这里转载的~~哈哈哈~~没想到续集都出来了~~我一定要支持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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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30 10:2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一下下,看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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