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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晚。晴。有冷淡的风,风中有冬天的味道。】7 a5 r( z1 k: t' Y% w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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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有檀香的味道,淡淡的,不仔细嗅几乎闻不到,但还是有的。空气中有劣质的油印报纸的味道,有老式汽车喇叭的响声,有黄包车车轮在坚硬的路面行驶时的哗哗声和车夫的喘气声,仿佛是民国时期的大上海,又好像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脸,因为梦里我只能看到我衣服的下摆,是很旧很旧的黑色灯芯绒布料。不知道季节,因为梦里我也感觉不到冷暖。转个身我看见一座教堂,很大很大的教堂,檀香的味道肯定不是从教堂发出来的,因为那里没有佛祖也没有女人。教堂的大门很大,很大的教堂大门旁边蜷着一个很老的乞丐,很老的乞丐手里拿着一只很破的碗,叮的一声,一枚铜板准确的落在了破碗里,沿着铜板的轨迹我看见一个很美的女人,很美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很红的旗袍,很红很红,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女人姿态平和,明目皓齿,如一杯水,只不过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该出现的地方,谁知道,或许我们每个人都站错了地方或走错了方向。在梦里我也是这么想的。在想的时候我闻到檀香的味道中夹杂着一种金属的冰冷气息,浓重的,不用仔细嗅就能闻得到,确实存在的。然后我就看见了三个同样穿黑色灯芯绒衣服的人,衣服很一般,但是干净,利落,就像他们手里拿的斧头一样,很普通,但是锋利。因为他们知道,杀人的工具不一定要很贵重,顺手最好。这种斧头很好,短小精悍,砍向任何一个人的任何部位,都可以轻易的看到鲜血如三月的小河般在大地上流淌。那种美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很幸运,我看到了,那个很美的女人尖叫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尖叫声很凄厉,如果没有亲耳听到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么柔软的口中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尖叫。叫声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因为那张柔软的口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本的样子,现在它歪歪的挂在脸上,仅仅靠表面的皮连在一起。直到最后只听见斧头剁肉和骨头的声音,原本红色的旗袍更红了。三个人很干练,一个砍手,一个砍脚,一个砍头,漂亮的女人现在已经分成了几部分摊在地上。终于,嘴巴从脸上挣脱了连着它的仅有的一点皮肉掉了下来,正好掉在早已滚落在一旁的眼珠上面。乞丐始终蜷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也没有表情,油腻肮脏的裤子下面已经被血浸湿了。三个人剁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看乞丐一眼,有肉屑飞到乞丐脸上,乞丐抓起来看了看,捏了捏,柔柔的,软软的,像五花肉,然后乞丐就想,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突然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冲我喊道:还看!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剁!我“哦”了一声,然后从黑色灯芯绒衣服后面抽出一把斧头走了过去。檀香的味道越来越清晰,是女人的。檀香的气味混合着血的气味,很好闻。我举起斧头,重重落下,于是整个夜晚我的梦里都是这种好闻的气味,和斧头剁肉和骨头的声音。2 R' p9 Z0 X h! e+ ?( m% h+ M
# O. r- w4 `7 l2 r9 O【十七日晚。没有星星,没有云,没有风,什么都没有。】! H: J% x! l' D( [9 Q)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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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房子,很古老但很别致的房子,我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我在房子里面,梦一开始我就在里面。里面有股潮湿的味道,还有一股腐败的味道,我很不喜欢,感觉像是某个地方藏了一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房子里布置简单,但是高雅,深褐色的藤椅,古朴厚实的黑色榆木桌子,貌似很古老的屏风,墙角有架子,架子上有花盆,花盆里有鸢尾,紫色的。雕花的长条几上面竟然还有一台老式的喇叭形唱片机,黄灿灿的,是整个房子里唯一色彩鲜明的东西。房子的窗户很大,有天窗,但还是很暗,月光似乎透不进来。楼梯在走廊尽头,在木头地板上走的时候簌簌的响。走廊很长,却没有灯,一盏都没有。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我往门里看了一眼,房间很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卧室,女人的卧室,因为月亮的光洒在窗户旁边梳妆台上的镜子上时,我从镜子里看到一张女人的脸,很白很白的脸,因为房间的黑,所以更显得白。但也只是在镜子里,因为我看见梳妆台前空荡荡的。没有人。再看,镜子里还是一张女人的脸,她在梳头。我转过头,轻轻走过。有多少事,原本就是我们说不清楚的。有多少事,原本就是连鬼也说不清楚的。那么,人和鬼有什么区别呢。第二个房间亮着灯,有人,真的是人。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穿白色雪纺质地的睡衣,睡衣的下摆有蕾丝的花边。她在睡觉,乌黑的头发在枕头上展开,表情微笑。她左躺着,右手向左凭空的搭着,感觉像是抱了一个人。左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床是凹陷进去的。人形的凹陷。我很想叫醒她,告诉她:你隔壁房间里有鬼,你的房间里也有鬼。可是突然门就关了,然后走廊的尽头开始响起歌声,很细很细的歌声,不知道是什么剧种,也听不清唱的什么,但是唱的很诡异,声音如同被人狠狠掐着脖子拼命发出的。声音就在前方,我不敢再向前,于是回头,奇怪的是越往回走声音越清晰,走到最初的地方才发现,声音是从老式唱片机里发出的。我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听,终于听清了唱的什么,里面在唱:头戴黄花,喜也杀,怒也杀,鬼娃娃,想妈妈。后来唱的声音慢慢变成两个,然后声音变成三个,再后来声音变成四个,我睁开眼,看见面前坐着那个穿睡衣睡觉的女人和镜子里梳头的女人,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他们跟着唱片机唱:头戴黄花,喜也杀,怒也杀,鬼娃娃,想妈妈。一遍一遍的唱,我想跑,却动不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我,因为他们的眼睛里有血缓缓流出,如同眼泪,红色的泪。流泪的时候眼睛应该是模糊的吧。一夜辗转,整个梦里都是那种诡异的腔调,偏偏醒来又记得异常清楚。曾经的美梦我一个都不记得。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轻易忘记曾经幸福的,而牢牢记住曾经痛苦的,你是如此,我是如此,所有人都是如此,因为我们是俗人。十一月十七日梦中,是一个人和两只鬼陪我过的,他们还教会我一首歌,以及很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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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u4 n, _$ G. n+ Z十一月的梦里总是妖孽横行,像极了香港的蹩脚恐怖电影。5 G. X! ~# @* d$ G' k9 a+ g8 b
有些事情在心头背负的太多,太重,又难以放下,然后就变成了心里的鬼。' Y% K4 f3 k K' t8 l6 y3 F
我们都一样的,心中有鬼。
5 ]7 `2 l% }; `7 B$ h梦里没有害怕,只有无尽的失落和惆怅,像从辽远的天空吹过的宽广的风。( j7 ^3 }2 F0 |) h6 `! @+ h
还有很多,杂乱无章的梦,像海草一样纠缠着我,把我拉向深深的海底。
4 F S7 V# J! l2 b醒来的时候总是很纠结,像是丢失了什么。
7 L& b- R7 C- w+ d" V! N谢谢一枚糖果,在迷茫的日子里让我感到慰藉,
4 M+ B( e' v6 a8 ?" n你用冰冷的语气讲述最温暖的故事让我心有所向,; U/ k9 Q4 r7 a4 B& @% [5 q$ f
谢谢君初和徐曼丽,我未曾谋面却永远不会相见的两个人。
+ C2 V3 O) a. \) x( u你们再次让我从“爱情”这个脆弱的词语上感受到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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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那么淡淡得爱过我。' I9 Y! J3 y: g
原来我那么淡淡得爱过你。
' P. _( W& M0 @' X' ~( ^原来,也只能是原来,原来熟悉的香味也只能在时光中糜烂,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 k" }( J7 I9 ]# @' b时光如斧,砍掉欢乐,砍掉悲伤,砍掉幸福,砍掉痛苦,砍掉眼泪,砍掉欢笑,砍掉热闹,砍掉寂寞,砍掉我爱的你,砍掉你爱的我。
" J. a2 ]0 y! R8 z# D. F我们走错了方向,去错了地方,满眼惆怅,满脸迷茫,身上布满猩红的伤,一如我们当初相见的摸样。+ |$ W8 ?! p' y1 J' {
世事轮回。1 Q" V" _6 K ]" U2 N! q6 r+ {
我们便是持斧砍伤自己的人。% Q: C6 p+ Y; y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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