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掬香居,离了南曲一带,远远地甩开了教坊街。阿宝长出一口闷气,自由自在走走,真是舒服。东转西转了半日,阿宝才回到了莫言阁,迎面碰上莫夫人和阿蛮。原来莫夫人和阿蛮狠狠地忙了一天,才发觉天色已晚。出了书房,里里外外找不到莫生和阿宝,莫夫人见自己房中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开里边全是些干花,香屑,松脂类的,想是莫生搞来的东西。便放在一旁。
又等了许久,看看申时已过,仍不见二人踪影,莫夫人唤了阿蛮便要出门看看。正巧阿宝进门。阿蛮盯着阿宝的打扮开口就问:“相亲么?”阿宝不答话,阿蛮却像发现了什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问:“这香气像是女人身上的。”阿宝突然红了红脸。莫夫人靠在门框上笑了笑说:“和讷生(莫生的名号)去了教坊了吧。哪一间?”。
阿宝心知瞒不过,点点头道:“南曲,掬香居。只是听琴曲儿。”莫夫人没等阿宝说完就不见了踪影,阿蛮追都追不上。阿宝一把拉住有些发傻的阿蛮道:“夫人像是不想我们跟着掺和。我看天塌地陷的时候不远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先躲躲再说吧。”说着就拽着阿蛮往后边去了。
再说掬香居里,莫生正品着香茶听的入神,忘了时间。女子想是弹得累了,停了手,莫生睁开眼,笑问:“我们投壶斗酒吧。云娘歇歇。”一旁的丫头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关了屋门,点上灯烛,摆了酒菜和投壶用的羽箭用具,莫生及云娘正玩的高兴,就听门外老鸨的声音传来:“贵公子,夫人来了。”原来方才,莫夫人本被拦在了门外,那老鸨听得莫夫人是寻那下午来点云娘牌的公子,忽然分外恭敬。莫夫人又使了银子,说只寻人,并无意来闹事,老鸨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想也闹不出多大麻烦,而且还是那公子的夫人,自己得罪不起,便引莫夫人来到后院。一路上看那夫人对周围的百般香艳场面脸不红心不跳,老鸨暗暗惊讶,换做一般良家女子,早就窘迫的不知所错了。
且说莫生听到老鸨的通报,不慌不忙轻轻揽过云娘,贴着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就见那云娘灿然一笑,回到古琴边抚起琴来。外边莫夫人听到琴声,不由愣了愣,站着听了一会儿,便摆摆手,让老鸨去了。
换生香
阿宝和阿蛮这两天特别的小心。原以为夫人说找个面首只是说说气话,没想到前些天,还真用马驮回来一位。看那莫公子大人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难保他私底下已变了冲天雷子,阿宝和阿蛮这里还是躲远些为妙。于是,一个继续装头痛,回房歇着,一个只说要会掬香居的丽姬去,天天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其实,阿宝和阿蛮这般装相,除了躲那莫生,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莫夫人的新欢——幻生。
一个大男人家叫了这个名字,就已经很倒人胃口了,可偏偏还生的妖艳。也难为这莫老大还能做一副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莫夫人的品味也实在是……哎!如果是一位人中龙凤,气宇昂扬的男子汉,阿宝和阿蛮没准还愿意背地里和他交个朋友,称个姐弟什么的。可看看那幻生,面若桃花,眼漾春水,乌发如瀑,行卧生香,让阿宝和阿蛮看的直想扁人。四字以概之:不男不女。
所以这几天,应该就只有莫夫人和那幻生两个活的自在了。早上,那莫夫人和幻生一个披着大红金丝绒貂皮压边大氅,一个穿宝蓝小羊绒翻毛长坎肩儿,做了一对儿并立,远远看去,还以为谁家的两个娇娥,相携相拥在冬天踏雪。
踏雪?难道那莫生看了,不会被气的吐血?谁知他莫大公子碰到如此艳景,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娶妾在先,巳儿如此举动,也算是讨个公平。”
阿蛮可实在受不了了,起初以为夫人在外边捉了个妖物之类的东西,带回来消遣,可看来看去,那幻生都只是个普通人类。每天缠着夫人讨喜儿,一会儿说夫人要不要品茶,一会儿问夫人想不想听曲儿,一会又要给夫人捏拿捏拿,和这样的妖人缠绵,夫人她不是作践自个儿吗?想着,目光一转,正对上那幻生的桃花眼儿,阿蛮扭过脸来,懒的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