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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明眸

莫言斋系列 整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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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6: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出了掬香居,离了南曲一带,远远地甩开了教坊街。阿宝长出一口闷气,自由自在走走,真是舒服。东转西转了半日,阿宝才回到了莫言阁,迎面碰上莫夫人和阿蛮。原来莫夫人和阿蛮狠狠地忙了一天,才发觉天色已晚。出了书房,里里外外找不到莫生和阿宝,莫夫人见自己房中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开里边全是些干花,香屑,松脂类的,想是莫生搞来的东西。便放在一旁。
     又等了许久,看看申时已过,仍不见二人踪影,莫夫人唤了阿蛮便要出门看看。正巧阿宝进门。阿蛮盯着阿宝的打扮开口就问:“相亲么?”阿宝不答话,阿蛮却像发现了什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问:“这香气像是女人身上的。”阿宝突然红了红脸。莫夫人靠在门框上笑了笑说:“和讷生(莫生的名号)去了教坊了吧。哪一间?”。   
     阿宝心知瞒不过,点点头道:“南曲,掬香居。只是听琴曲儿。”莫夫人没等阿宝说完就不见了踪影,阿蛮追都追不上。阿宝一把拉住有些发傻的阿蛮道:“夫人像是不想我们跟着掺和。我看天塌地陷的时候不远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先躲躲再说吧。”说着就拽着阿蛮往后边去了。
     再说掬香居里,莫生正品着香茶听的入神,忘了时间。女子想是弹得累了,停了手,莫生睁开眼,笑问:“我们投壶斗酒吧。云娘歇歇。”一旁的丫头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关了屋门,点上灯烛,摆了酒菜和投壶用的羽箭用具,莫生及云娘正玩的高兴,就听门外老鸨的声音传来:“贵公子,夫人来了。”原来方才,莫夫人本被拦在了门外,那老鸨听得莫夫人是寻那下午来点云娘牌的公子,忽然分外恭敬。莫夫人又使了银子,说只寻人,并无意来闹事,老鸨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想也闹不出多大麻烦,而且还是那公子的夫人,自己得罪不起,便引莫夫人来到后院。一路上看那夫人对周围的百般香艳场面脸不红心不跳,老鸨暗暗惊讶,换做一般良家女子,早就窘迫的不知所错了。
     且说莫生听到老鸨的通报,不慌不忙轻轻揽过云娘,贴着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就见那云娘灿然一笑,回到古琴边抚起琴来。外边莫夫人听到琴声,不由愣了愣,站着听了一会儿,便摆摆手,让老鸨去了。

换生香  
     阿宝和阿蛮这两天特别的小心。原以为夫人说找个面首只是说说气话,没想到前些天,还真用马驮回来一位。看那莫公子大人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难保他私底下已变了冲天雷子,阿宝和阿蛮这里还是躲远些为妙。于是,一个继续装头痛,回房歇着,一个只说要会掬香居的丽姬去,天天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其实,阿宝和阿蛮这般装相,除了躲那莫生,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莫夫人的新欢——幻生。
     一个大男人家叫了这个名字,就已经很倒人胃口了,可偏偏还生的妖艳。也难为这莫老大还能做一副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莫夫人的品味也实在是……哎!如果是一位人中龙凤,气宇昂扬的男子汉,阿宝和阿蛮没准还愿意背地里和他交个朋友,称个姐弟什么的。可看看那幻生,面若桃花,眼漾春水,乌发如瀑,行卧生香,让阿宝和阿蛮看的直想扁人。四字以概之:不男不女。
     所以这几天,应该就只有莫夫人和那幻生两个活的自在了。早上,那莫夫人和幻生一个披着大红金丝绒貂皮压边大氅,一个穿宝蓝小羊绒翻毛长坎肩儿,做了一对儿并立,远远看去,还以为谁家的两个娇娥,相携相拥在冬天踏雪。
     踏雪?难道那莫生看了,不会被气的吐血?谁知他莫大公子碰到如此艳景,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娶妾在先,巳儿如此举动,也算是讨个公平。”
     阿蛮可实在受不了了,起初以为夫人在外边捉了个妖物之类的东西,带回来消遣,可看来看去,那幻生都只是个普通人类。每天缠着夫人讨喜儿,一会儿说夫人要不要品茶,一会儿问夫人想不想听曲儿,一会又要给夫人捏拿捏拿,和这样的妖人缠绵,夫人她不是作践自个儿吗?想着,目光一转,正对上那幻生的桃花眼儿,阿蛮扭过脸来,懒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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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6: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和阿蛮比起来,阿宝更火儿大。那幻生的眼睛老在自己和莫生身上晃来晃去,上下打量。不知莫生感受如何,阿宝只想瞅个空儿,一把掀翻那妖人在地,活生生撕他成碎片,看那热血飞溅,方觉痛快一些。给阿蛮使了个眼色,准备一如既往的闪人,却听莫夫人远远地开了口:“新年将近,正好今天早上人齐全,去城里购点过年的衣装。”停了一停,又道:“都得去,今天不许头痛,泡妞。你说呢,莫郎?”
     阿宝和阿蛮张了张嘴,没了借口。回头看看莫生,他正好优哉游哉的背着手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阿宝不由咕哝了一句:“真绿啊,反正在头顶,自己看不到。”莫生依旧一张荣辱不惊的脸,想是没听到。
莫家的车马又轻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城。阿宝和莫生骑马,阿蛮被莫夫人拽着和幻生同车。一路上那幻生唧唧咛咛的给夫人将附近农家的故事,仿佛对这一带非常熟稔。起初阿蛮听的不耐烦,恨不得把那幻生当一只苍蝇拍了,渐渐的觉得那些故事倒也有趣,不由来了点兴致。后来听到那幻生说道,这附近一带,一些穷的活不下去的人家,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会将自家的幼童送去净身,或卖给有钱人家,从小加以驯养,稍不如意或有愧羞者,则以鞭杵重责。这净身,阿蛮明白,可这驯养云云,听的阿蛮一头雾水。看那莫夫人沉默不语,而那幻生脸望着车外,眼里似乎有些雾水之气,也不便再问。只是忽然觉得,这幻生也不是那么让人恶心生厌了
     到了城里,一行人弃了车马,在市坊内闲逛。想想祭灶的日子不远,莫夫人来了兴趣。那麻糖,火烧,豆腐脑,样样都是好东西。想想人们也逗乐,想用糖糊了灶王爷的嘴,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又不让家中女子祭灶,说是这灶王爷脸面生的白细,女子见了难免不动心,如此这般的传说,仿佛那灶王爷是个贪嘴吃的小白脸儿。听莫夫人如此做说,大家都笑了,唯有幻生皱眉道:“敢如此品评的,怕也只有夫人您了。
阿宝不由撇了幻生一眼,此时这妖人不是应该说夫人见解独到等等一类的鬼话吗?看看夫人,她的目光似乎正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上,忽然笑地灿烂。
     阿宝顺着夫人的目光看过去,那摊子卖的是糖人,糖瓜一类的东西。摊子前的草靶上,插着一些糖稀做的动物,做的十分精巧。夫人一手拖着幻生,回头又一手拉了莫生,冲到那糖人摊子前,开口就要摊主做两个糖老鼠,指着莫生道,一个给我一个给他,他付钱。转过脸来,笑嘻嘻的又问幻生,你也要一个吧。也不等幻生回答,接着对那吹糖人的说:“再要一个人模样的,要有眉眼。能做吗?”摊主看看幻生,笑的暧昧:“保管二位姑娘中意。”幻生的脸顿时红了又白,还真是好看。莫生递上铜钱,那摊主忙说:“不急,不急,做完,您看着喜欢了,再给。”说着挑出一点糖稀,如变戏法般放在口边,边吹边捏,不一会儿,弄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油葫芦来,上边还有只栩栩如生的小老鼠,仿佛在偷油吃。莫夫人大乐。摊主又吹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递给莫夫人后,才开始聚精会神的精心做起那人形糖偶来。莫夫人时不时提两句要求,很快,一个糖人儿就在摊主的巧手里诞生。眉目清晰可见,只是看不出男女。莫夫人非常满意,伸手拿了递给幻生,就见那幻生神色变幻不定,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看着糖人儿发呆。
     莫夫人回头招呼远远站着的阿宝和阿蛮,俩人连连摆手道不要。几个大人,都举着糖人儿招摇过市,这也太……不像样子了。阿蛮看看无可奈何的莫生,不由用袖子掩了口,偷偷地笑了许久。那阿宝则毫不掩饰的咧着嘴冲莫生大乐。方才临走时,那摊主还说呢:“公子好福气,能和两位如此漂亮的姑娘为伴……”,真不知道莫生当时是什么表情。
     回头看那幻生还在原地举着糖人发呆,阿宝哼了一声,暗道,还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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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行几人走走停停,才来到市中心,就听前边乱哄哄的,行人纷纷闪到了路边。只见不远处,在几个卫士的护送下,一队车马行来。声势虽然不是很大,但透着威严。
     阿蛮好奇问:“谁家车马?”
     “吏部尚书携子回乡探亲。”莫生答的漫不经心。
     就听“啪”一声,大家一看,却是那幻生手里的糖人儿落在了地上,碎了。莫夫人蹲下拨弄了几下摔坏的糖人,起身拉了幻生的手,柔声道:“前边有间茶馆,我们先去坐坐吧。”言罢,看了莫生一眼,便任那幻生楼了纤腰往前走了。
     阿宝和阿蛮看了看莫生,那刀斧雕凿的脸本来就冷,如今,那唯一能让人感到人性温暖的上翘嘴角也耷拉下来了。寒风吹过,哎,这冬天还真叫人不好过。莫生抬腿,阿宝阿蛮跟上。
     茶馆不小,楼下大厅里,满满的塞着品热茶,聊天听曲儿的闲人。几个人坐下,点了好茶和糕饼水果之类,看那幻生的手臂仍横在莫夫人腰上,某人终于淡淡的开口道:“这里已经很暖和了。”那幻生听了,眉毛一挑,半真半假的嗔怪道:“莫公子是真在说这里暖和呢,还是要幻生我离巳儿远些?”
     阿宝和阿蛮倒抽一口凉气,倒不是这幻生挑明了莫生的心思,而是他居然敢当着莫生的面唤莫夫人的闺名儿。今天这里要死人了。就见莫夫人不慌不忙的挽了莫生的胳膊,将脸靠在上面说:“哪有郎君暖人心醉。”莫生的脸仿佛突然间红了,抽出手臂,清了清嗓子道:“换楼上雅间,再点个说书的。”站起身来唤来伙计说了几句,便由伙计带着上楼去了。
     换了地方,清净了许多。稍时茶点都齐了,一个中年男子带了竹板弦子一类的进来,行了礼问了安,拉开了架势。
     “各位公子,姑娘们,要听什么样的段子?”
     莫夫人美目一转,笑道:“当下京城内外的新鲜事儿最妙。”
     说书的忙点头:“小可这就开场了。”
     竹板一拍,拨起弦子,那说书人扯开嗓子说的热闹。除了长安城里的皇上以外,各位官员大人,皇亲国戚都一一点到。莫夫人听的是眉花眼笑。当说道吏部尚书时,莫夫人身边的幻生,身子不由微微颤了颤。
     “长安内外,人人都道这吏部尚书守礼中正,可惜膝下只有一子,是京城四大贵公子之一,人生的俊美,品行名声从前也还好。不知何故,一年前忽然沉迷酒色,恋上个花魁,却说这花魁小娘子倒也难得……”说书人说的吐沫口水横飞,大伙都听的入神,唯有那幻生的脸色越来越青绿,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也发了白。
     说书的终于收拨着弦子做了结段,等到竹板一响,几人不由抚掌叫好。重重赏过说书人,又小坐一会儿,大伙方才离开茶楼。回去的路上,幻生比来时沉默了些。莫夫人忽然问同车的阿蛮:“我前些日子制的那香,是不是还剩了点?”阿蛮点头道:“收在书房博古架子上的那个香盒里,只有两支了。”莫夫人望着车窗外的远方半晌没有言语。
回到莫言阁,安排了晚饭,莫夫人让阿蛮从书房里取了香盒,又看了看账面问:“明天要去吏部尚书那里送菜样吧?”
     阿蛮称是。
     “告诉伙计,我亲自去打点。你们都不用跟着。”
     阿蛮答应一声,心里却奇怪,不知夫人这是要唱哪一出。
     莫夫人拉了幻生回到房中,关了房门,用美目盯着幻生妖艳的脸道:“明天随我去会会故人吧。”
     幻生将手臂搭在花架上,眯着眼看了看莫夫人:“什么故人?”
     “吏部尚书,或者是他家公子。”莫夫人抽出一支香来,放在香笼里,拨了拨炭火,又盖好盖子。稍时,青烟袅袅从隔孔里盘旋而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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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尚书府的宅院并不是很大,但装饰很大气。尚书和夫人一溜儿坐在后厅里同莫夫人寒暄。香奴低了头,站在莫夫人身后,默默地听着。喝了一巡茶,莫夫人唤香奴为老爷夫人递上菜样单子,尚书府的酒宴,脸面排场是很重要的。七荤八素,干果点心,样样都要精心选定。
     吏部尚书本没有在意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丫头,但接过单子时,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惊异间抬头,总觉得这丫头哪里眼熟。一边看单子,一边不由又溜了那丫头两眼。正在这时,忽然从外边冒冒失失闯进来个少年,面如冠玉,行动风流,只可惜眉眼里总带了几分嘲讽之色。香奴一见,忙退下站到了一边。少年先不冷不热的给吏部尚书夫妇请了个安,听他口称高堂,想必就是尚书公子了。
     那少年在一边坐下后,便盯着莫夫人看,连连称赞夫人美貌。尚书顿时脸上难看,大声斥责无礼。那公子哈哈一笑,跪在地上,给父亲赔礼道:“儿只好女色,口无遮拦,不知脸面,无耻啊。”气的尚书胡子都翘起来了。
     莫夫人看情形尴尬,忙起身借口说要更衣,带着香奴,由尚书夫人的丫头引了往后院走去。当香奴经过尚书公子身边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引的那公子抬头看了一看香奴。其实,这丫头在方才进来时,公子就已经溜眼瞅到了,见她虽穿的招眼,却把头深深埋了,静静站在一边,也就没多留意,如今这细细一瞧,惊得公子“啊!”了一声,硬生生的将一个名字脱口叫出:“幻生?”
堂上的吏部尚书当下就打了个哆嗦。香奴看了跪着的公子一眼,用轻柔的声音道;“婢子香奴。”那公子忙又上下打量几次,有点尴尬的笑道:“是某失礼看错了人。姑娘莫怪。”随后便垂了脑袋,不再说话。尚书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丈夫和儿子问:“谁是幻生?”
     “也许是儿子在长安认识的吧”吏部尚书端起手里的茶碗抿了一口,顺势遮住了自己的脸。
     香奴抿了抿嘴,追随着莫夫人去了。
     等莫夫人回来,尚书老爷和夫人已经定好了菜式,那尚书公子也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不再作怪。只是这父子二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香奴身上招呼。莫夫人只装着没看到。叫香奴记下菜单,又核对了一次,留了几样点心,便告辞回莫言阁了。
     莫言阁里,阿宝和阿蛮实在是奇怪,为何一觉醒来,夫人的面首幻生变成了香奴。也好,至少这香奴比幻生顺眼多了。而且,好像今天莫大公子的心情也不错。
     才用过午膳,就听伙计跑来说尚书大人的公子来了。莫夫人看着香奴道:“来的还真快。”
     尚书公子被请到了后院,莫夫人客气的招呼过后,尚书公子道明来意,说是早上尝了莫夫人留下的点心,好吃的紧,特来叨扰,要卖一些。莫夫人笑道:“公子真是礼数周到,差个人来就行了,还这么大老远的亲自来一趟。下次只要捎个信儿来就行了,我叫香奴给您送到府上。”公子红了脸连连答应。莫夫人唤来香奴服侍,又叫人取了茶点,便称将近年里,忙的实在坐不下来,还望公子体谅等等,抽身出门去了。
     等莫夫人的身影消失,尚书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香奴,你家住哪里?可有兄妹?”
     “回公子,香奴是本地人,只有一个哥哥。”
     “哥哥?你哥哥多大了?你本名儿叫什么?”
     “十七。我本来叫……陆小二。”香奴笑了笑。
     “陆小二?”
     “对啊,我哥哥就叫陆大郎。”
     “公子爷干吗老盯着婢子看?”
     “这个……你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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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尚书公子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水。
     “哦?什么人?朋友?”香奴来了兴趣。
     “一个很特别的人。”尚书公子开始沉默。
     看那尚书公子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香奴找了些轻松的话题,不一会儿,就越说越投机,市井杂谈,诗词歌赋,鬼怪趣闻,俩人正说的高兴,就听外边有人敲门道:时候不早,公子请回。尚书公子站起身来,有些迷茫的看了香奴一眼道:“你和他真像……”。在出门时忽然又说了句:“香奴身上很香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香奴的心扑通通跳了几下。
     掌灯十分,莫夫人带了香奴到了自己房中。那幻生还在床上躺着,莫夫人拍了拍香奴的背道:“回去吧?”那香奴忽的泪流满面,扑在莫夫人脚下:“夫人,我不要再做幻生了。”莫夫人拉起香奴,看着床上的幻生道:“不是我非要你回到那身体去,而是你要是长时间做香奴,就回不去了。你的寿命,也就会缩短到四五个月。”
     香奴咬着下嘴唇想了想,抬头看着莫夫人明亮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与其那样活百年,不如自由快乐的几个月。”
     “夫人还记得那日,我还是幻生时,在讲的在车上的故事吗?我本来叫启小四,在家中排行老四。六岁那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父母就狠心将我卖了。卖我的人是个中年的汉子,带我到了一处华丽的院子,有好几个孩子在那里。有年岁比我大的,也有年岁比我小的。都生的唇红齿白。那中年汉子给我换了好衣服,又喂饱了肚子,我觉得真是到了天堂。可当天晚上,那汉子就将我带到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那里,让我和他一起睡。然后……”
     香奴顿了一顿,垂下了眼,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下去,“然后那男人就动手帮我脱衣服,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还说着难听的话。我害怕了,又哭又闹,那人生了气,起身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卖我的中年男子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带了倒刺的鞭子……我才七岁,被打的几天都动不了,那中年男子扒了我衣服,放我在院子里让大家看。
     以后,我就学乖了。那男子白天还请了人教我们乐器书画,各种游戏,过了一阵子,那个锦衣男人又来了。他很是高兴,不知给了中年男子多少银两,把我买了过去。让我穿了女人的衣服,偷偷养在自己家里,稍有不如意就棍棒拳脚相加。一直到了我十三岁那年,有一日,我被关在后院的柴房里受罚,碰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起初以为我是那房的丫头,受了委屈,对我十分关照。等我被放出来后,我才知道,这少年正是那人的儿子,平时都陪他母亲在老家住着。
     少年回家乡去了,我不知为什么就挂念他,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又过了三年,我渐渐有了男子的特征,那人便失去兴趣。一年前的一日,我偶然听到他说,准备将我处理掉,不由惊慌害怕。准备出逃,正巧他儿子又到长安,我横了心跑去见他。开始他很是高兴,说一直没忘记我,后来……后来他发现我其实是男人,两边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狠狠踹一脚踹在我后心上,眼看我口吐鲜血没了渐渐没了气息。等我醒过来,已经被破席子包着丢在野外,好在一队戏班子路过,就捡了条小命儿。以后的事,夫人就都知道了。”
     这幻生,准确的说,也就是眼下的香奴,淡淡的讲了自己的过去,莫夫人一手托着下颌,一手用指头敲打着桌面,思存着什么。
     “香奴,即使你是女儿身,那少年也未必会与你真心想受,而且这世上,有时女人的命更苦。”
     “飞蛾扑火,本性而已。男人女人,各有酸辛。”
     莫夫人听了这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香奴道:“与我唤莫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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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多时,莫生就站在了屋里,先看了香奴一眼,才走到床前,双手轻轻一托,就将床上的幻生从床上移到了地下。就见莫生捻了个剑诀,往地上幻生的身体一指,一股金黄明亮的火焰从地上冒出,很快吞噬了那身体。没有烟尘和焦糊的味道,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气飘来,如麝香般味道。须臾之间,那幻生化成了灰尘。莫生双手交叠,拧转,那灰尘缓缓集成一处,做旋风状从地下飞旋升起。莫夫人掏出一只小瓶,将瓶口向下,只见那股灰尘化的旋风打着转统统飞进那只小瓶子里。香奴顿时觉得周身发烫,几乎站立不住。莫夫人封好瓶口,递给目瞪口呆的香奴,吩咐道:“此物每日服用一钱,服完了,你的命就尽了。”香奴紧紧握了瓶子,忽然开心的笑了。
     第二天,那尚书公子又来了。依旧是香奴服侍着喝茶,聊天,真是快哉。
     后半个月里,这尚书公子几乎天天往莫言阁跑,看来这莫言阁的茶点斋饭还真对了这贵公子的胃口。
     终于有一天,莫夫人受不了这尚书公子的勤快劲儿了,将香奴连带几大盒糕饼一同送进了尚书公子的府里,说是让香奴和公子府上的大厨好好切磋学习制点心的技艺,过上三四个月后再回来。
     时间过的飞快,四个月过去了,一个大清早儿,香奴坐着一顶精巧的小轿回来了。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后边就追过来个媒婆,说尚书公子有意要娶香奴为妾。莫夫人才安顿好香奴,在前厅回复媒婆道,这香奴是被收留的丫头,没有卖身契,婚姻大事应由她的父母做主。媒婆仔细一想,听这个香奴说过,自己幼年时,父母便双双亡故了,不由心下大喜,看来这事,是香奴自己说了算。便乐颠颠的要见香奴姑娘,谁知却听到香奴病倒的消息。媒婆转到后面看了一看床上的香奴,乖乖,这丫头面如死灰,怕是不好,便慌张张回尚书府报信儿去了。
     这尚书公子听那媒婆指手画脚的一讲,不由呆了一呆。这香奴的病,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近一个月来,香奴一直身体不好,百医无效,越来越重。到了本月月底,这香奴便非要回莫言阁不可。正巧这两天自己在长安的父亲告假谒亲在家,看样子似乎对香奴十分的厌恶。公子无奈,便一大早先用小轿送香奴回了莫言阁,才转身去找尚书大人。也不知道这尚书公子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品性中正的尚书大人同意让他未娶妻,先纳妾。公子立刻差了个媒婆,颠颠的赶着去提亲。本以为事情会水到渠成,谁知道这媒婆回来说香奴只有出气儿没有了进气儿,怕是熬不过了。尚书公子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的父亲,拔腿就往莫言阁赶。
才到莫言阁门口,就被阿宝一把揪住拽着来到了后边的厢房。就见那香奴躺在床上,早没气了。这尚书公子顾不得体面,紧紧抱了香奴尸身,放声大哭。莫夫人叹了口气,让人架了那公子出去,安抚一番。准备帮香奴入殓。尚书公子红了眼,求莫夫人将香奴尸身交给自己带走,莫夫人皱了皱眉道,医者说这香奴得的是恶疾,虽不至于传染,但最好尽快以薪柴焚之。
     尚书公子闻听此言,也不好强求,看莫夫人叫人来抬了尸身出去,送到野外焚化。
     火起烟生,顿时异香扑鼻,尚书公子捶胸顿足,谁也劝不住。幸好是荒郊野外,没几个人看到,不然,还以为烧的是尚书大人呢。等火熄了,莫夫人让人收捡骨灰,就见细细的灰烬里,连一块骨殖都找不到,想是全烧化了,这还真是诡异。众人无奈,只好抓了几把灰烬包了放在瓷坛子里,按莫夫人的吩咐,将坛子递给了尚书公子。
     那公子失魂落魄的抱了坛子,由家人护送着回尚书府去了。才进大门,就被尚书撞见。看这儿子抱着一个骨殖翁,哭天抹泪不争气的样子,尚书的脸是由红转黑,喝来家人就要夺下公子怀里的坛子。一争一夺之间,就见那坛子落地,砰地一声裂成几片,顿时一阵烟尘四散开来,香气满堂满院。烟尘袅袅上升,竟然化成一个妖冶的男子,媚眼如丝,飘到尚书面前,忽然面皮脱落,血淋淋的裂开口笑,尚书大恐,双臂乱挥,那烟顿时四面散开,但很快又重新聚拢,现出香奴的笑脸儿,绕着尚书公子转了两转,渐渐升上了高空,不见了。
     尚书大人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公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地上的坛子,忽然仰天大笑。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了看还瘫在地上的父亲,跪下磕了个头,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尚书府的大门,等家仆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公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尚书浑身哆嗦,口中喃喃道:“幻生,我没杀你,只是扔你在野外自生自灭……”,突的又扑到院里大骂:“不孝子,你就是滚了,也要先给我留下香火……”。家人都万分惊恐,敢忙一边到后边去请尚书夫人,一边出门去请医生,又七手八脚的按住半疯狂中的尚书大人,拖拖拽拽的往后厢房去了。
尚书府的怪事,很快就传开了,有人说这公子痴情,也有人说是大不孝,可就是猜不透为什么这尚书大人会疯疯癫癫,见神见鬼的,是被儿子给气的?
     于此同时,长安洛阳一带的说书人都开始讲一个新段子,说的是一个大官私蓄娈童,本来这养娈童也没啥大不了的,但这大人一向以品行称著,日日道貌岸然的在朝野晃来晃去,当自己为纲常之表,品评他人。正应了俗语儿,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着实的可恶。终于有一天有了恶报。诸位若问这大人是哪一位?一口儿仁义不二,一口儿耳边立誓,下堂便化了尘土,看那日西沉,落入无水津头。
     这段子在莫言阁也被讲了几回,墙角儿一个布衣的书生,看上去有几分落魄,一边听一边拍桌子叫好。阿蛮取了莫言斋茶点放在桌上,笑吟吟的问:“这段子写的很有文采,而且颇具细节,怕是那个知情的读书人写的?”书生看了阿蛮一眼,默默品起了茶点。
     这茶,有股熟悉的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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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自蓬莱鬼话】看着好看,就转来了

爷爷是一位入殓师,刚出生的时候,正值抗战,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爷爷刚生下来,家中锅都揭不开了,狠下心来,把他扔在大街上。后来被一个入殓师抱走了,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着。解放以前,老百姓都很迷信,认为入殓师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不吉利,基本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入殓师。除非那个女人身世特惨,用爷爷的话说,就是阴气重,才有可能自愿嫁给入殓师。
   
     
      爷爷小的时候,老入殓师经常带着他跑路。战争年代,死的人也多,普通百姓,士兵死了,草席一卷,扔在土地里,铺上黄土,就算入土为安了。一些富贵人家,家中有些资底的人,先人去世了,入土很是讲究,这时他们就会请到老入殓师。老入殓师主要职责,是帮尸体化妆,走法事,顺便看一下风水。
     
   
      关于风水,却也有很大讲究,因人而异。王侯将相的入土之地,必须傍山,有水最好,以吸纳天地之灵气,泽福后世。如果是在中原,附近没山,则要把坟墓修葺的突起,像个山坡。切忌不能陡,修的太陡,后世盗墓贼一看便知是坟墓,马上就被盗窃。文人墨士死了,找一块清幽的地方下葬就可,但也有一个条件,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多少人走动。以防生人打扰死者清静,也防止死者不甘寂寞,吓唬生人。普通百姓死了,就更简单,只要不是繁华之处,皆可下葬。
     
   
      老入殓师把爷爷带到十八岁时,接触一个尸气极重的死者。回来后奄奄一息,不久后就病逝了。临时前语重心长的交代爷爷,让他换个职业,取个姑娘家,好好过日子算了。爷爷跟着老入殓师这么久,接触的都是尸体,学的也是这门手艺。爷爷虽然泪流满面,但还是不肯答应。老入殓师长叹一口气,提起最后的气力,交代爷爷:“既然你执意,把相貌毁了吧。”说完就去世了。爷爷大哭几天,把老入殓师下葬。后来找了一把小刀,把相貌毁了。其实这个是有深意的,当入殓师,越丑越好,不易勾魂。爷爷当年容貌中上等,还是俊了点,为了入殓师这一行业,只好把容貌毁了。
   
解放战争胜利后,爷爷已经二十岁了。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附近只要死人后,都会请到爷爷。爷爷眼睛尖,化妆快,下土准,没一次出问题。再过了些年,全国进行废四旧,反封建迷信运动,推行火化遗体。爷爷在城镇中没有立足之地,于是跑到偏僻农村里,农村不像城市,信息封闭,爷爷也逐渐在村中安家了。不过这时爷爷也收敛很多,不漏风头。乡里死了人,爷爷只是简单看看,指点一二,就下葬了。那时候村里只知道有个丑陋的入殓师,有些本事,会看人相,懂亡灵,但他们不知道爷爷本事究竟有多大。
   
   
     爷爷由于是这一行业的,加之相貌毁了,丑陋异常,自然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一直孤身一人。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农村也基本上没人土葬了,都流行火葬。后一代的人们,逐渐把爷爷遗忘,只有老一代的人,还依稀记得爷爷是个入殓师。农村实行火葬后,爷爷也逐渐没了生计来源,于是偶尔帮人看看相,算算命,凑合过着。其实爷爷有发财的机会,那时大陆和台湾开始交流,有次村里长辈找到爷爷,说得知一个消息,台湾有个当官的想请一个风水大师。只要选好宝地,肯定大赚一笔。爷爷没去,一者风水这一说,逐渐被人淡忘,爷爷不想冒这个风头,把事情挑起来。二来那时大陆台湾刚交流,彼此间还是存在不少芥蒂,爷爷也不想过去。
   
   
     在过一年,爷爷逛集市,碰到了我。那时的我,躺在一个纸盒里,哇哇大哭,被人遗弃在街头,走周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但就是没人抱我。爷爷扒开人群,把我抱了回去。那个年代,农村遗弃婴儿很正常,要么是养不起,要么是男女偷情,不小心生了下来,为逃避农村人毒舌,只好偷偷扔在集市上,希望好心人抱走。爷爷是个苦命人,拾到我,自然很高兴,乐呵呵的抱了回去,给我取了个名字:“叶天怜。” 天怜天怜,顾名思义,就是上天怜爱,给了爷爷一个孙子嘛。至于姓叶,听爷爷说,报我回来时,身上有个纸条,上面有我父母双亲的姓,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也许命途坎坷吧,打小我就喜欢跟着爷爷,他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由于我跟着爷爷,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被家长告诫过,不要靠近我,只要见到我,就远远跑开。刚懂事时,爷爷带我出村,第一次见到同龄小孩子,就乐呵呵的跑上去,要拉他们的手。小孩子们看我接近,都吓哭了,全都跑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爷爷就会叹一口气,把我抱走。再大一点,我就懂得更多了,知道那些小孩怕我,不愿和我玩,但是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每次见他们跳皮筋,跳方格,我只能趴在一颗大树后面,躲在最远处看着。只要一个人能对我笑一下,我就会乐上半天。不过他们真的很怕我,我一个过去,他们就吓跑了。等到八九岁时,他们就不怕我了,我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他们就会用石子砸我,骂我是“索命鬼”。后来我再也不敢从他们门前经过了,躲在家中不出来,自己找玩的。有什么事,非要从他们家经过时,我都是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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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五六岁,读书的年龄到了。我天天想着读书,爷爷却不放心我过去,怕我被小孩子欺负,留下阴影。后来爷爷想了一个办法,总算让我学会了读书识字。
   
      离我家百余米远,有个年轻人,姓李,初中毕业后,就在家里务农。家里藏着不少残书,虽然他只是初中毕业,但古典看多了,心境自然不一样。时不时在家里自怨自艾,发脾气,砸东西。家中父母一生在田里忙碌,也不知道他的心事,给他介绍个姑娘,他也不肯要。只能眼见着揪心,却又无可奈何。
     
      我五岁那年,爷爷就踏进他家门口。那天他父母在地里,他一个人在后院劈材。劈着劈着,就不受控制,乱砍一通。爷爷把他家后院环境打量一番,就开口说话了:“你蹲的地方危险,往右边挪上十步。”年轻人先是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爷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着不少沉淀的气息。况且爷爷的名气,在村里还有不少流传。年轻人犹豫一会,走到院子右边,继续开始劈材。
     
      事隔一个多月,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片村里的山木,都被倾泻的雨水笼罩着。我披着个麻袋,在自家门前修水渠玩。过了不久,年轻人和他父母冒着大雨,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我家,就把手中的活鸡活鸭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爷爷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原来当天大雨,年轻人后院积水太多,于是拿了一把铁锹疏通一下。开始准备在后院左边挖沟,挖了一会,电闪雷鸣,天色阴沉,陡然记起爷爷的嘱咐,也不敢在那挖了,走到院子右边挖水沟。才离开几分钟,突然一声响动,离地十米高的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砸在院子左边,足足几百斤的石头,把院子砸了半米深的坑。年轻人吓的满头冷汗,惊魂未定,他要是迟走一步,就被石头砸成肉酱了。
   
      年轻人回到家中,把这事对父母说了。父母连忙带着他,到我家道谢。爷爷收下鸡鸭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年轻人教我读书认字,年轻人当场就答应了。以后的几年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年轻人家里度过的,称他为李老师。李老师经历那一劫,脾气收敛多了,安心在家务农,帮父母打点。只要一有时间,就教我识字,算术。这几年里,我也没玩的,老师教的东西,学完后,就在他家里翻书看。久而久之,读的书堆积起来,比我个子还高。我跟着爷爷离开村庄的那年,李老师已经结婚了。结婚那天,破天荒的把我和爷爷请了过去。爷爷干的事,一直是村里忌讳,村里有什么喜事,从来不告诉爷爷,以防我们冲喜,触了眉头。不过李老师一直当爷爷是救命恩人,好说歹说,总算把爷爷请了过去。
   
      我成材后,已经跟着爷爷学了十多年,对于鬼事,已经了解不少。忆及当年李老师的事件,却和鬼事不挂钩,难免有些疑惑,就询问爷爷,爷爷告诉我:“做鬼事的,要会审灵。看相学会读心。做风水的,懂地势,知天命。当年的事,和风水有关。那天我观察过,坡上那颗大石头,已经有不少裂痕,摇摇欲坠了。他天天在底下做活,能不出事?”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业的,貌似不简单,却又简单。一般人却又难做好,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做到大师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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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转眼又过了几年,我八岁多了。一天傍晚,我从李老师家里出来。发现村里停着一辆卡车,而且是停在我家门前。我当时心都飞了,那时的农村,能停上一辆汽车,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更别提停在我家门口了。车周围围着不少同龄小伙伴,指指点点,我也凑热闹,钻了进去。由于车是停在我家门前,小伙伴倒也不好意思赶我走,只是不理我。几个调皮的,开始往车上爬了。
     
      “统统滚蛋!”这时突然从我家出来一个汉子,凶神恶煞,朝我们大吼。小伙伴被吓住了,全部跑掉了。我既不敢跟着他们走,又怕屋里的大恶人。于是一个人跑到林子里,玩了不久,天色黑了,才敢回家。那辆卡车还停靠在那,我犹豫一会,心惊胆寒的走进家中。爷爷坐在椅子上,眉目紧锁,心事重重。四个汉子围着他身边,焦急的等待爷爷发话。其中一个面目凶恶,就是刚才骂我们的那个,还有一个面目清秀,一脸忧愁。
   
      “这事我做不来,你们走吧。”爷爷突然站了起来,下逐客令。四个人听了,脸色陡变。清秀男子沉吟一番,对其他人说:“我们把她抬下来,放在这。”说完四个人爬到车上,磨蹭一会,从车上抬了一幅棺材进来,放在堂屋里。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出点蹊跷来了。以前爷爷带我跑灵堂,尸体最多停留三天,然后送殡仪馆火化。这具尸体,不送殡仪馆,却送到这来,肯定有问题,况且灵车上面也不挂白条。
     
      “您考虑一天,明天我们再过来。”清秀男子欲言又止,带着其他三个人,爬上卡车,车灯闪亮,匆匆离去。他们走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只是好奇,走到那具棺材前面,用手摸了摸,马上就把手缩了回来。那棺材冰凉冰凉的,中间有个夹层,塞满冰块,估计路途较远,已经融化很多,只剩浮冰了。爷爷把我拉到后面,使劲全力,把棺木推开一条缝,打量着尸身。我也满是好奇,趴在棺材边上,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
   
      女尸由于冰块保护,尸体犹如活人一般,身上没有黑点。也没有尸臭,棺材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糜香。容貌反正是挺好看的,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爷爷把手伸进去,先摸了摸她的衣料。那种布料,柔泽闪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爷爷把她身上首饰,发髻打量一番后,掀开她的衣袖,白皙的皮肤上,愕然留着深深地抓痕,凌乱不堪,皮肤被划成一道一道的。爷爷握着她的右手,仔细观察她的指甲,长长的指甲里面,残留着不少黑色血迹,已经凝结成块了。看了爷爷的举动,我隐约可以猜出点什么来了,这个女人,临死前肯定身上奇痒,以至于把自己皮肤都抓烂了。没过多久,爷爷就把棺木合上,让我回去睡觉,自己则在堂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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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08: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走进里屋,爬上床后,不久后就睡着了。小时候尸体见多了,家中停着一具尸体,倒也没什么,相比死人,我更害怕活人。睡了不久,我耳边模糊听到婴儿的哭声,刚开始我还没醒,只是翻身继续睡觉。过了不久,婴儿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样。到了最后,婴儿的哭声特别凄厉,钻进我骨子里一样。我陡然被惊醒了,抬头一望,四周都是黑的,吓得再也睡不着,爬下床,来到堂屋。蜡烛旁,爷爷正叼着烟斗,吐着烟圈。
     
      “爷爷,我睡不着,有娃娃哭。”我有些害怕,躲在爷爷身边。爷爷听了悚然一惊,连忙走到棺木边,再次推开。把手放在女尸肚皮上,这时我才注意,女尸肚子已微微隆起。爷爷的手下,仿佛有个婴儿,绝望而求助的眼神正盯着我,耳中又传来嗡嗡的哭声。我吓得浑身寒毛倒立,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视线转开,望着烛光,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也不敢看棺材一眼。
     
      爷爷把棺材合上后,脸色沉的骇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忧虑。没过多久,突然有人在外面“砰砰砰”的敲门,把我吓了一跳。爷爷打开门后,隔壁的王大叔满脸恐惧,吐词不清:“出,出问题了,您,您赶快跟我过去。”

爷爷点下头,让他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然后走进后屋,抱出一只黑猫,塞进我怀里,摸着我的头:“听话,不要碰她,就在这等着。”说完匆匆走出屋子,来到来到王大叔家。王大叔见爷爷来了,连忙带他进了里屋,王大婶正躺在床上,双腿乱蹬,口中念念有词。王大叔看了她一眼,满头冷汗,告诉爷爷:“刚才我们睡觉,睡了一半,她突然醒了,一边掐我,一边大喊大叫。我拼命才跑出了,您帮我看看吧。”
   
      爷爷连忙走到床头,王大婶挣着惨淡淡的眼睛,喉结中发出恐惧的哀嚎:“她来了,她来了...”陡然见到爷爷过来了,王大婶眼神挣扎,恐惧异常,愕地从床上跳起,死死掐住爷爷脖子,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招她来的,招她来的!我要掐死你。”说完双手使劲,爷爷年迈,也推不动他。王大叔见了,吓的魂飞魄散,拼命掰她的手,拉扯半天,王大婶指头“咔嚓”一响,断掉了。这才放开爷爷。爷爷喘了几口气,沉声说:“我明天就送她走。”
   
      王大婶听了这句话,脸色突然好了,喃喃说了几句:“走了好,走了好...”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大叔连忙把她抱在床上,问爷爷:“她没事了吧。”爷爷点下头,道:“明天就没事了。这几天,不要让她见血,吃素食,坚持一个星期。”王大叔连忙点头答应。
   
      “爷爷!”我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的从屋中跑到王大叔家里。钻进爷爷怀里,身体不停发抖。见到爷爷,这才安心多了。爷爷脸色一变,急忙问我:“出什么事了?”我瞪大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咽了一口水,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来:“棺...棺材倒了。她...她摸到我了。”那时我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具体的情况,远远比这恐怖。
     
      爷爷刚出家门,我就抱着黑猫,盯着烛光看。以前我是不怕死尸的,但这次不同,只要想起那娃娃的哭声,我心里就莫名的发慌。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吱吱”响声。一直在我耳边响动,挥之不去。我犹豫一会,偷偷往一旁望去。只见棺材躺在二条长凳上,“吱吱”的响声,就是从长凳上传来的。当时就一跟蜡烛,闪着微亮灯火。棺材边阴风阵阵,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连忙把头转过去,只是想爷爷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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