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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晴川

《包公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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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全三拳两脚,将江玉打倒在地。
  “服了么?”石全居高临下地问。
  “服个屁!”江玉悲愤地回敬。
  “服不服?”石全又是一拳,正好打在江玉左边眼眶上。
  江玉捂着眼睛,呜呜跑开。
  “不服再来。”石全在后面喊,喊完,转回府里,叫管家把捡来的兔子、鹌鹑,一起红烧。
  
  
  江玉回府,骂骂咧咧地把遭遇告之夫人,扬言:此仇必报!
  说到此处,黄氏落了泪,说:“我再三规劝,夫君才平息怒火,放弃杀人念头,过了几日,前往京城去做买卖。孰料,他刚一走,万安来禀报黄氏,说自己替老爷报仇,已将石公子打死,尸首埋在金华山后“横坑村”的一棵松树下。
  
  包公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直逼黄氏,黄氏下意识地避开包公咄咄目光。
  “照夫人所言,万安是自行其事了?”包公冷不丁问一句。
  “是。”黄氏说。
  “万安!”包公叫道。
  “冤枉啊大人。”万安扑通跪下。
  “带回衙门。”包公起身与黄氏告辞,令张龙、赵虎将万安带走。
  
  回到县衙,将万安关进牢中。
  赵虎问包公:“大人,万安真是凶手么?”
  “万安即便是凶手,也不过是帮凶。”包公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难道黄氏所言有假?”张龙疑惑地问。
  “石府管家说,江玉亲自上门赔罪;而黄氏则说,江玉指使万安前去引诱石全。”
  “黄氏一派谎话。”赵虎频频点头。
  “莫非石全乃江玉所杀,而不是万安?”张龙提起茶壶,往包公茶碗里斟水。
  “石全会武,要杀死他,非得两人以上。包公若有所思地说:“即便两人,也不一定能敌过石全。”
  “小的这就搞不明白了。”赵虎挠挠后脑勺。
   包公闭眼假寐,过了半炷香工夫,传来知县彭应凤,叫来仵作,一同再去检验石全尸体。
  
   验尸时,包公叮嘱忤作:“仔细查看,有无中毒迹象。”
   仵作反复检验,并未发现尸体有中毒迹象,但,腹中有一药材残渣。
  “可知是何种药物?”包公急切地问。
  “依卑职看,像是熬制麻沸汤之类的必用药材。”仵作说。
  “大人,石全被人击碎阳物而丧命。”彭应凤不解,问包公,“与麻沸汤有何瓜葛?”
  “若无此物,石全不会残遭毒手。”包公颔首,微微一笑。
  “大人何出此言?”赵虎后脑勺都快挠脱皮了。
  “也就是说,凶手先将石全麻醉,再行下手。”包公解释道。
  “那案犯是一人,还是两人?”张龙也迫不及待地问。
  包公不答,只叫张龙、赵虎再传石府管家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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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府管家来了,包公问:“你家公子喝酒否?”
  “喝一点。”管家说。
  “爱与何人对饮?
  “其实,公子平常也不善饮,与人言谈生意,才喝一些。”
  “江玉约过你家公子喝酒么?”
  “这小人就不知晓了。”管家说:“他只约过我家公子打猎,公子没去。”
  “没去?”
  “对。”管家点了下头,“我家公子,除了生意,什么都不喜欢。”
  “如此说来,若无利可图,石公子便不会轻易与人饮酒。”管家告退,包公自言自语。
  “大人又想到什么?”一旁的赵虎问。
  “麻药不会直接灌进石全嘴里。”包公说:“多半是掺入酒水里面,而石全,不轻易与人饮酒,除非言谈生意。万安一个仆役,怎能以买卖为名,引诱石全。”
  “不对啊,大人。”赵虎说:“若要杀一个人,如何先行麻醉,再将其打死,何不直接下砒霜?”
  “由此可见,案犯并非图财,而是报复!”包公掷地有声地说:“若要一招致命,下毒、割喉皆可,为何非要击碎下身之物,此乃本案关键所在。”
  “下面,我等该如何做?”
  “你与张龙,前去江府,于附近暗中守候,我令彭知县,颁布告示,说石全一案已结,万安即是杀人案犯,真凶必会自己跳出来。”
  
  张龙、赵虎领命而去。
  包公欲提审万安,再查细节。彭应凤来报,有两个人,前来探监,要见在押犯赵加宾。
  “立刻带入二堂见我。”包公说。
  
  古时衙门,二堂设立于大堂之后,也是派听讼问案之用,和大堂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公开审理,一个是秘密审理。若是大衙门,二堂的后面,还有三堂,叫内衙,或者知县廨。
  县太爷生活起居之所,叫上房;此外,还有仆役房、师爷房、花厅等,衙门心脏部分,则是签押房,按现在话说,就是衙门第一把手的办公厅。
  
  对于案犯,即便是当堂画押,也得由州县衙门的文书公事、事先拟稿,然后正式发出,要经过各道流转程序,相关办理人员得一一签上自己的姓名,表示连带责任。若是叛示、文告、任命书等,还得钤盖衙署的大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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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7: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探监的两个人,正是陈留县明阳庄,杰出败类高天和曹秦寿。数日以来,二人一直忐忑不安,吃睡不香,半夜,总有敲门,疑似阴曹地府之鬼,投胎路过,前来借宿。
  同伙赵加宾,羁押在牢中,案子悬而不结。二人商量,前去探监,一方面,打探虚实,一方面,求赵加宾,临死不要拖两个垫背的。
  二人刚到监牢门口,说明探望之人,即被狱卒捆绑起来,扭送包公处。
  
  包公端坐二堂中央,问了二人姓名。说起金华山调戏、闯入丘四五家,欲行不轨一事。二人连连推脱,说那是赵加宾强求我等去的,我等并无恶行,强奸杀人更无从谈起。
  “果真没有?”包公面沉似水。
   高天、曹秦寿一起点头。
  “你二人同奸丘妻,后将其杀死。”包公一拍桌案,“赵加宾先已招出,正欲捕捉你等,你等倒自己送上门来!”
  高天冷汗洗面。
  “小人并无作恶。”曹秦寿坚持不认。
  “来啊。”包公高声喝道:“将此二人,拖至大堂外廊下,各打二十棍,看两贼招是不招!”
  衙役应声上来,将高、曹夹起,放到大堂外廊下,开打。衙门差役手里的堂棍,又叫水火无情棍。一头黑,一头红,内部灌注水银之物,打在皮肉上,是非常爽的。
  水火无情,银子有义,家境富足者,行贿衙役,衙役下手便有技巧,打几十棍,也无大碍,受刑之人充其量破点皮。也可以下手很重,一棍子就把人打得痛不欲生。就看银子的分量了。
  
  打高天、曹秦寿的二十棍,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绝非雾里看花。
  包公这才下令升堂,提审赵加宾。
  赵加宾身带长枷,跪在堂上。
  “你可认得廊外二人?”包公手指公堂廊外。
  赵加宾转头看去,心惊肉跳,口齿都不清了:“硬、硬得。”
  “他二人现已招供,你三人同奸丘妻。”包公说:“本官念他二人自首,只仗打二十,你招还是不招。”
  “他二人诬陷于我。”赵加宾还欲抵赖:“大人明鉴。”
  “你这恶棍!”包公虎着脸怒斥:“事到如今,仍然叫屈,看来你甘领死罪了。”
   赵加宾装傻充愣不言声。
  包公命差役,将高、曹二人夹到公堂上。
  “你二人还有何话说?”包公手摸着签筒问。
  “我招、我招。”高天忙不迭地招供:“是我三人,将丘妻绑架,在金华山后,轮奸杀害。”
  “高天,你这杂种!”赵加宾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干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蠢货!”
  高天知道中计,悔恨交加,双眼鼓涨欲裂。
  包公命衙役,痛打赵加宾。遂命高天,将过程细细到来。如若不然,打死为止。
  高天已说不出话,曹秦寿此时挺主动地配合:“大人,我都招——那日午后,我等三人,被打出丘四五家。赵加宾气愤难平,遂怂恿我等,约在当晚一更后,再去丘家,将丘家妻妹绑架到后山,轮番奸淫。却只见丘妻一人,于是将其绑了。”
  “你等使何物绑架?”包公问。
  “高天拿来一只渔网,说将丘妻捆绑网中,我等三人,在网上干那事,别有一番情趣。”
  “你三人共奸污几次?”
  “小的一次。”曹秦寿低头答。
  “你呢?”包公问高天。
  “小人与秦寿一样。”高天声细如蚊。
  “之后,何人下手杀死丘妻?”
  “没杀。”曹秦寿说:“我等干完就下山去了。”
  “还敢狡辩,仵作验尸,丘妻乃被奸后,有人用绳索勒死。”
  高、曹齐呼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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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包公思量许久:这二人对奸污恶行,皆已招供,何故不认杀人之事?荒郊野岭,丘妻奄奄一息,又有谁会将其勒死?唯有欲灭口之人,才会如此残忍。于是,再问高、曹二人:“你三人是否同时离去?”
  “是一同离去。”曹秦寿顿了顿,又说:“不过,半道,赵兄说,还没够,欲回转山窠林间,再干一次,我二人在山下等候。”
  包公令差役将赵加宾夹上堂。
  赵加宾的精、气、神,早就被女人掏干净了,色即是空,哪里受得了这般酷刑,半死不活地瘫在堂上,开口便招认:三人干完下山,自己恐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回去将丘妻勒死。
  “使何物勒死?”
  “渔网。”赵加宾哮喘着说:“由头至尾,丘、丘妻一直在渔网中。”
  “渔网丢于何处?”
  “就在茂林间。”
  
  包公派公差前去查找,果然找到一只破旧的渔网,上面沾染着些许污秽的血迹。
  赵加宾、高天、曹秦寿三人,皆判死罪,斩于陈留县法场。
   而后,陈留县衙墙外,贴出文告,说横坑村两案,皆已告破。男死者石全,为江府管家万安所害。与赵、高、曹三人,同时法办。
  陈留民众,围在衙门外,争相观看,消息半日传遍全县。
  张龙、赵虎打探数日,却不见江玉归来。与包公、彭应凤商议:若是江玉杀害石全,极有可能,已潜逃它乡。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包公叮嘱彭应凤,“我即日返京,你须派公差,在高府附近守候,待江玉出现,立刻捉拿。”
   “大人尽可放心。”彭应凤说:“此案审决,卑职立刻呈报开封府。”
  
  包公翌日回返东京,孰料,未出府门,差人禀报:江玉投案自首来了。
  
  江玉声称:自那是挨了石全的毒打之后,怀恨在心。设下一个圈套,先带管家万安,亲到石府,向石全赔罪。
  石全也不计较,江玉邀石全上山打猎,石全一笑说,这几日,正值郁闷,就随兄去玩玩,多打几只鸟,赔偿兄长。
  二人上了几次山。打猎归来,江玉屡次邀约石全饮酒,石全推却说:“我只在言谈生意,才饮一些。平常是滴酒不沾的。”
  江玉回去一琢磨,又生一计。
  次日,跑到石全府上,说友人自京城传来一个信儿,苏州一个客商,有绫锦百箱,来至开封,欲找买家,无奈半路遭遇盗贼,身上资金全被窃走,只得贱卖绫锦,得些银两,早早归家。
  石全听罢,甚为欢喜,此乃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呵。收其货物,定可赚得一大笔。
  江玉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自己手头没有本金,这桩生意可惜了。
  “我有啊。”石全美滋滋地说:“兄长只需牵线,做成此单买卖,自有你的好处。”
  江玉伸出一巴掌,意思是:五五分帐。
  “顶天儿了,二八。”石全讨价还价。
  “三七。”
  “本金由我出,你一个钱不掏。”石全寸土不让,“就二八,否则免谈。”
  江玉见石全上当,暗自得意,即答应二八分帐,约定明晨,在江口相会,乘船去往京城收货。
  
  次日清晨,石全携带本金出门,到了江岸,天色微明,江玉独自一人,早已在渡口凉亭中备酒等候。
  “日未出,雾气弥江,且与兄饮几杯,再行开渡。”江玉殷情备至。
  石全眺望一眼江面,依言落座,与江玉把酒叙谈,饮过一杯,只觉天旋地转,不知江玉在酒里下了麻药,又饮一杯,当即倒地,不醒人事。
  江玉将石全扛起,前往偏僻的横坑村,再行下手。
  到了横坑村乱草丛中,万安放下尸体,江玉从袖中取出秤锤,狠命击打石全胯下之物,边打边骂:“敢抢我的鸟,我就砸碎你的鸟!”
  江玉如一头野兽,面目扭曲变形,手拿秤锤,砸了数十下,方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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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江玉供词,与包公的推断,别无差异,仅凭此,即可判定江玉死罪,管家万安,属从犯,亦难逃罪责。
  但,令包公不解的是:江玉何以突然前来投案自首?早知如此,何必逃匿数日?
  江玉说:“小人一直未离开府中,大人那日前来,小的知道。”
  包公一惊,随即问,“是你夫人,将你藏匿?”
  “是。”江玉又交代:“小的杀人,惴惴不安,将事情告诉夫人。数日后,案发,小的欲离家避避风头。夫人不允,说大隐隐于市,极危险之地,即是最安然之所,不如就藏匿府中。若有官差来,她抵挡便是。”
  “既如此,何以又来投案?”包公追问。
  “大人来后,夫人说,怕官差夜里来捉拿,劝我独自睡在后花园厢房内。”江玉心有余悸地说:“可睡至半夜,总有一妇人,前来敲门,说我杀人之事,小的很怕,疑心是梦,在窗户上,戳一窟窿,往外一瞧,是一红衣妇人,披头散发。”
  “可曾看清模样?”包公一捋胡须,问。
  “小的只见其背影。”
  “后来呢?”
  “过了几日,夫人又说,包大人乃断案神人,定不会轻易相信,还会追查,如此下去,吓也吓死了,不如投案,早死早超生。”
   “你夜间受怕,白日担忧,于是承受不得,听从夫人之言,前来投案。”
  “正是。”江玉说。
  “杀石全之前,你可曾梦见过红衣妇人?”
  “难以启齿。”江玉尴尬地说。
  “从实讲来。”包公加重语气说。
  “小的与夫人洞房之夜,未见红,耿耿于怀,后屡屡梦见一红衣妇人。”
  “夫人可知你做此梦?”
  “知道。”江玉说:“那红衣妇人,来找小的,夫人也是知晓的。”
  “你既认罪,画押便是。”包公命书吏拿来笔录,交与江玉。
  江玉认罪画押,被囚禁死牢。
  包公吩咐彭应凤,派公差前去江府,捉拿江玉夫人黄氏到堂。
  “大人,黄氏虽犯窝藏案犯之罪。但思悔改,劝其夫君投案,已属难得,还要捉拿法办么?彭应凤迟疑地问。
   “不似如此简单。”包公说:“先捉来便是。”
  
   过了一刻,黄氏到堂。
   包公开口便喝:“红衣妇!”
   黄氏左顾右盼,佯装无知。
  “你这妇人,好会算计。”包公又说。
  “奴家不明白包大人所言。”黄氏庄重地说。
  “不明白?”包公“哼”了一声,接着说:“你夫与石府公子结怨,施以报复。自本官来后,你劝其隐匿于厢房,夜间,你着红衣,装神弄鬼,恐吓你夫。”
  “包大人此言差矣。”黄氏辩驳道:“奴家是有错,不该袒护夫君,推万安出来顶罪,可奴家素闻包大人威名,仰慕已久,那日大人走后,奴家及时醒悟,劝夫君自首,又何必扮什么红衣妇人?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妇人。”包公冷峻地说:“你扮做红衣妇,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你与管家万安,素有奸情。因而,你早视你夫为眼中钉,你夫为抱仇怨,杀害石全,案发,本官到你府后,你便设计恐吓你夫,使之担惊受怕,心里承受不下,再劝其投案;之前,推万安顶罪,一来,使你夫君,感恩戴德,不疑心于你;二来,你料准本官,定会查出真凶,万安将无罪释放,你二人即可成为长久夫妻,而你夫罪有应得。这一切,你连万安,也未曾告诉,他当时才会如此惊慌,使本官以为真,可谓是机关算尽。但,如此做法,也有冒险之处,万安无辜受冤,极有可能,招出与你通奸之情。”
  “若依大人所言,我何不直接报之官府,还兜如此大一个圈子?”黄氏激动地问。
  “若你出卖亲夫,前来报官,江玉死前定遗嘱,绝不会将遗产留于你一文,你欲人财两得,于是,殚精竭虑,想出此计。”
  “包大人好会诬陷。”黄氏话很硬,口气却明显虚弱。
  “你不认亦可。”包公说:“本官将你羁押,由知县慢慢审讯,直到你认罪为止。”
  
   公差将黄氏押下,彭应凤问包公:“此妇果真如此有心计么?”
   “定不会错。”包公胸有成竹地说:“现在,可提审万安了。”
   万安一上堂,就大喊冤枉:“包大人,您不能判小的死罪啊,我家夫人,玩儿完小的,就将小的推出来顶罪。小的一切都知道——”
  包公与彭应凤会心一笑。
  
  时间回转到江玉与石全结怨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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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江玉挨了打,跑回自己府里,敲半天门,才有丫鬟来开。
  “老爷怎么了?”丫鬟诧异地问。
  “夫人呢?”江玉捂着眼问。
  “在呢。”
  “在哪儿啊?”
  “在府里呢。”丫鬟含糊其词。
  “屁话。”江玉几步进了客堂,夫人不在,又去卧房,卧房门紧闭,一把推开,只见管家万安将夫人黄氏搂在怀中,黄氏表情陶醉,二人姿态极其狎昵。
   江玉突如而至,管家万安仿佛被冰冻了,伸进黄氏衣服里的手,僵在里头,拿不出来。
  “你这厮,好大胆!”江玉用一只眼怒视万安。
  “老爷别误会。”万安这才拿出那只手,“夫人胃疼,叫小的给她揉揉。”
  “揉个鸟!”江玉大叫:“老子出门打猎,你在家打猎不成?”
  “小的不敢。”万安求饶:“老爷开恩,放过小的。”
  江玉才受了石全的气,挨了石全的打,正无处发泄,回来又见此情景,脑子一热,翻出一句俗语: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这下,可逮着撒气的了。江玉将万安吊起来,拿藤条,一顿毒打,打得万安皮开肉绽,还不解气,又去找黄氏理论。方才的一幕,太不堪入目了,倒不如让石全把自己双眼都打伤。
  
  
  黄氏出生大户人家,父亲曾在朝中做过官,现已退隐。江家当时为巴结黄老爷,拖人说谋,欲娶黄氏为妻。
  黄氏极挑剔,谁也看不上,挑了挑去,自己岁数也大了,无人上门说亲。江家来了,黄老爷见江公子一表人才,便将女儿下嫁。
  
  新婚之夜,圆房过后,江玉鼻子都凑到黄氏臀下的白布上了,也不见一点红色。问黄氏缘由。黄氏装糊涂,只说不知。江玉心中忌讳,梦里老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妇女,说你不是要见红么,让你一次看个够。
  江玉烦闷之极,婚后对黄氏不冷不热,夫妻感情好比牛奶兑了水,营养犹存味已淡。
  
  江府里没有多余的男人,除了丈夫,就是管家万安。万安是个浪漫的男人,能叫出园林中所有花的名字,能唱几句小曲儿。花开了,不忘摘下一朵,献给夫人;夫人闷了,唱两支曲子,为其排忧,无微不至,一来二去,夫人的心里话,都讲给万安,万安耳朵贴到夫人胸前去听,夫人心跳加速,话越说越多,衣裳越穿越少。
  趁江玉不在,万安就给夫人上一堂心理、生理双重辅导课。这日,下课晚了,被江玉撞见。
  黄氏也不争辩,不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可写一纸休书,将我赶出江府。
  江玉碍于岳丈的淫威,还真不敢出此下策,一腔怒火,都喷到万安身上,鞭打了万安一日,第二天,一睁眼,早饭未吃,又将万安吊起来,从头到脚,再打一遍。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说打死人命,你也得坐牢,若不嫌家丑外扬,就打吧。
  “你也知道丑!”江玉愤然出门,超郁闷地在外面弄死了一只觅食野猫。
  
  第三天,江玉到仆役房中找万安,没人。转到后花园,见万安已把自己吊在树上,等候鞭打。
  “今日我不打你。”江玉走过去,解开绳索,放下万安。
  “小人对不起老爷。”万安鼻涕眼泪一把抓,“老爷打死我也是应当的。”
  “说过了,不打你。”江玉心怀叵测地说:“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儿。”
  “老爷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别急着发誓。”江玉斜睨万安,“我要你去,杀个人。”
  “……”
  “两条道,要么,将你打死,要么,你打死别人。”
  “杀,杀谁?”万安战战兢兢。
  江玉把挨打之事一说,小声吩咐:“你明日到石府,就说上门谢罪。若石公子高兴,你就说我约他,上金华山打猎,诱其上山,找个合适的地方,趁其不备,将之打死。”
  万安见了鬼似的哆嗦。
  “干还是不干?”江玉逼问。
  “干吧。”万安只得答应。
  
  转过脸,万安就将事情告之了夫人。黄氏忧心如焚,找到江玉,“前日,见你眼睛有伤,当时就想问,却给忘了。”
  江玉不答,心想,你可够关怀我的。
  “看似被人打了吧?”
  “你如何知道?”江玉反问。
  “看伤还看不出来么。”
  “行,我也不瞒你。”江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谋害计划统统说了。
  “如此万万不可。”黄氏劝阻道:“妾身虽与那万安,有过一段私情,但心始终系于夫君,万安不过是一下人,岂能相靠,若夫君要抱此仇,需一人出马,方才稳妥。”
  说着,黄氏打柜子里拿出一瓶麻药,对江玉说:“既石公子会武艺,两个你也不是对手,可将此药拿去,先将其麻醉,之后,是打是杀,夫君随意。”
  “夫人哪里得来此药?”江玉手里转着药瓶子端详。
  “前日,自我父那里得来,说是一游医所赠,若遇病痛,难受之时,即可用些,安睡过一两日。”
  “不错。” 江玉颇有几分感激,“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万安蹲在房门外偷听,捂着嘴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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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8:51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得从京城五里外的师家说起。
  
  师家兄弟两个,哥哥师官受,弟弟师马都。两兄弟,敏而好学,品貌俱佳。
  弟弟师马都,完全事业型男人,学得一手织造之术,到扬州府当了织造匠,手艺精湛,在扬州一带,颇有名气。
  师官受留守京城,经营一间丝绸铺,专卖弟弟运来的织锦。
  有点家族企业的意思。
  
  三年前,师官受成婚,娶当地美女祖氏为妻。
  祖氏五官极精致,皮肤细嫩,一只眼清纯,一只眼勾魂,一笑俩酒窝,男的就醉了。搁现在,最损也得是亚洲小姐前三名。
  祖氏平常极少化装,素雅可人。
  这日不同,祖氏午睡起来,对镜梳妆,淡施脂粉,头戴簪子,唤丫鬟往园子里采撷粉色小花一朵,斜插鬓发之上,着素白衣裙,走起来,腰身一扭,风吹荷叶,左右摇摆。
  丫鬟梅香啧啧赞叹:“奴婢若是男人,见了夫人,也不免动心。”
  “去。”祖氏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赧颜一笑。
  “娘。”儿子金保蹦蹦跳跳地进来,拽住祖氏裙角儿,撒娇说:“怎么还不走啊。”
  “就走啦。”祖氏轻轻捏了一下儿子脸蛋。
  
  祖氏牵着五岁小儿,来到上房,禀告婆婆:“今日上元节,城内大放花灯,妾身领宝儿前往观灯。
  “叫张院公、梅香一同去吧。”婆婆微闭着眼,手里转着一串粗黑的佛珠说。
  “禀婆婆,正是二人同往。”
  “一路仔细。”婆婆叮嘱:“你夫在店中经营生意,需早归才是。”
  “嗯。”祖氏牵着儿子出得门来,张院公、梅香已在府门口等候。
  宝儿挣脱娘的手,奔到张院公跟前,要骑在老人家脖子上。祖氏不允,张院公呵呵地乐,十二分溺
  地将宝儿架在肩头,迈步便走。
  
  不觉中,日落西山,天渐渐就黑了。
  祖氏等四人,行至琉山寺附近,眼前人潮汹涌,喧嚣嘈杂,热闹非凡。街市之上,花灯已经亮了,五彩斑斓,琉光溢彩,璀璨夺目,美不胜收。最耀眼的,当属高高竖立街中央的逍遥宝架灯,巧夺匠工,光环迷离,来往人等,或浏览,或嬉戏,或谈笑,不胜欢快。
  愈往前走,人群愈密集,祖氏紧紧拉着梅香的手,缓缓挪步。保儿坐在张院公肩头,小腿晃悠悠,小脸红朴朴,小手拍巴掌,小眼睛不够使,瞧见什么都兴奋,乐得合不拢嘴。
  路过一家高楼,阁楼上,笛箫之声传来,曲调悠扬悦耳,似倾诉衷肠,不时有人驻足,昂首抬头,静听乐声,寻着乐声,去望那吹箫之人。
  恰在这时,一阵怪风吹来,刮倒逍遥宝架灯。一眨眼,人群惊慌,四下奔逃,人挤人,人踩人,街面大乱。妻儿老小,失散无数,哭叫之声不绝于耳。
  祖氏不见张院公,脊柱都拉长了,眺望宝儿,不见踪影,喊叫梅香,侧身一看,梅香也不见了,身边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祖氏择路而走,跌跌撞撞,不知到了哪条街,疑惑间,听得前方声声吆喝:“闲杂人等,让出路来,赵王驾到!”
  紧接着,皇亲赵王,骑白马而来,一哨兵丁提着灯笼,簇拥左右前后。
  赵王的形象,具有鬼斧神工的卡通效果。远观,整个人如泡菜坛上放了一冬瓜,近瞧,浑身除了赘肉。还是赘肉,狮子鼻,暴风眼、招风耳,乍一看,粗糙凶险,再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呢。
  祖氏倒吸两口冷气,不禁后退一步,哪料睬了人脚,那人捧着脚叫骂:“没长眼啊!”
  祖氏忙不迭道歉,那人得寸进尺,轻薄地说:“原来是一双美目,还以为你脸上长的是鸡眼呢!”
  祖氏又羞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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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刻,赵王侧目而视,瞥见祖氏,眼珠子立刻僵住,一勒缰绳,手执马鞭,指着祖氏问:“你是谁家女子?”
  “妾身是京城人士。”祖氏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为何在此逗留?”赵王听其声,骨头也酥了。
  “妾身与家人,来此观灯。”祖氏说,“因风吹逍遥宝架灯,人群拥挤,与家人失散,迷路于此。”赵王心里乐,孤单一人啊,没说的,弄回府去,如此绝色宵夜,本王不享用谁用?
  “夜渐深了,不如你随我回府。”赵王痴迷地望着祖氏。
  “万万不可。”祖氏慌忙说:“妾身当归家。”
  “你且随我回府,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归家便是。”赵王打算先礼后兵。
  “不可不可。”祖氏感觉不妙,转身要走。
  赵王一挥马鞭,左右兵丁一拥而上,围住祖氏,连拖带拽,祖氏挣扎,一只绵羊怎敌得过一群狼,只得束手就擒。
  “王府就是你的家。”赵王一拍马屁,径直回府,品尝宵夜。
  
  
  赵王命府中最顺眼的一名侍女,将祖氏领进西厢房安歇。
  侍女很高兴,心说,今儿个晚上赵王不会强暴我了。
  安排妥当,赵王叫来自己的狗头军师夏律懋,说今儿个我打街上,抢回一绝色佳人,恐她不顺从于我,你能说会道,快快去游说于她,不得有误。
  夏律懋回房,跟老婆樊氏一说。樊氏当过媒婆,曾经风流,见多识广,一马当先,跑到西厢房劝说祖氏,却被祖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前赴后继,夏律懋紧接着又上,引诱祖氏:“赵王乃金枝玉叶,权势显赫,一表人才,你若肯为他娘子,享不尽的富贵,你家人也鸡犬升天。”
  “如此之好,如何不把你的娘子给他?”祖氏横眉冷对。
  “早就给他了。”夏律懋憋了半天,难堪地说。
  
   夏律懋臊眉搭眼回禀赵王,那妇人死活不从,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给脸不要脸!”赵王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蹿起来:“今日她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夏律懋明白,赵王不吃夜宵,改吃霸王餐了。
  赵王飞奔西厢房,半道,碰上王妃,王妃说:“听说王爷夜里带回一女子。”
  “是又如何?”赵王极不耐烦。
  “王爷那么凶作甚,不过问问罢了。”王妃连忙解释说:“妾身又不是醋瓶子。”
  “对,你不是醋瓶子。”赵王说,“你是醋坛子。”
  赵王心里有气。平日王府买侍女,皆是王妃操办,买进府的,大多歪瓜劣枣,顺眼者甚少。今夜遇佳人,必定要拿下,谁说半个不字,立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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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9:17 | 显示全部楼层
赵王一脚踢开西厢房的门,闯入房中,直取祖氏。
  祖氏四下闪躲,赵王扑扇着翅膀追逐。桌椅什物碰得乱响,一只雕花瓷瓶由桌上落下,摔得粉碎,祖氏惊了一下,蓦然停住,赵王一个饿虎扑食,飞起来咬人,祖氏本能地一闪,赵王踉跄不稳,斜身滑倒,双手紧紧攥住祖氏的双腿。祖氏腿脚难移,腰身扭来扭去,赵王手上一用力,将祖氏拖倒在地。赵王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骑到祖氏身上,一只魔爪,擒住祖氏一双小手,又腾出另一只手,奋勇探索。
  赵王对妇女的内衣门径相当谙熟,两三下,摸到要害,狂笑不已,脸上横肉直打架。
  祖氏受辱,哭叫呐喊。赵王斗志昂扬,一鼓作气,饕餮狂欢。
  
  次日,赵王神清气爽,伸着懒腰,打着极舒坦的哈欠,迈出西厢房,吩咐仆役:“本王新娶一妾,自当庆贺,今日摆下筵宴,一醉方休。”
  祖氏在房中,兀自垂泪,思来想去,别无良策,只得忍辱,顺从赵王。
  
  
  祖氏失踪当晚,张院公带着宝儿,挤出纷乱的人群,碰上梅香,二人穿街过巷,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也不见祖氏踪影,于是惊慌失措回到府中,禀明老爷师官受。
  师官受心急如焚,当即就要出门寻找祖氏,无奈夜已深了。转天一早,师家上下,分头找寻,四处奔走,还是一无所获。
  “就算迷失路途,一天一夜,也该找到家门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莫非路遇歹人不成?”师官受苦思冥想,没个线索。
  时间过去一月,祖氏仍未归家。师官受看着宝儿,便想起爱妻,思念之情难以言表。宝儿未出生时,夫妻二人给孩子取名,师官受说:“孩儿之名,可将你我姓氏,合二为一。”
  祖氏噗嗤乐了:“有管自己孩子叫师祖的吗?”
  “也是。”师官受也笑,“听起来活像一尊佛爷。”
  “孩儿是我与老爷的宝贝,就叫宝儿吧。”祖氏脸上挂着笑说。
  “娘子也是我的宝呵。”师官受将祖氏搂到怀中,幸福地笑。
  
  忆起往昔甜蜜,师官受的心像被刀剜去一块,天天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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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5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祖氏这边,也朝思暮想,盼丈夫,念宝儿,终日愁眉不展,面带忧容。
  病态美不叫美。赵王强占祖氏,却得不到一个笑脸,心中不甘,竭力讨祖氏欢心,今日送首饰,明日赠香粉,夜里便来西厢房寻欢取乐。
  祖氏任其摆布,但绝不主动。
  “荣华富贵,你皆拥有,为何总是一副忧愁模样?”赵王不满地问祖氏。
  “我有夫君、孩儿,如今却不得一见。”祖氏望着烛光出神。
  “进得王府,就本王之人。”赵王伸手扳过祖氏的脸,“你还想他们作甚?”
  “夫妻一场,百日之恩,怎能不想?儿是娘之骨血,怎能不思?”祖氏把脸扭向一旁,看着虚空处。“你要什么,都可给你。”赵王说,“只要你一心服侍本王,今生绝无半点忧愁。”
  祖氏凝神无语,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转过脸,对赵王说:“我要一件上等的丝绸衣裳。”
  赵王哈哈大笑:“此太容易不过,给爱妾操办就是。”
  随即,赵王唤军师夏律懋来问:“东京城里,哪家织锦最好?”
  “自然是离城五里外的师家。”夏律懋一挑大拇指,说:“可谓天下第一。”
  “叫到府来,依爱妾的意思,悉心织衣。”赵王吩咐道。
  
  师官受得此消息,哪敢违背王命,遂辞别老母,带了五个匠人,前往赵王府。
  一行人见过赵王,领命在府中东廊下织锦。
  府中丫鬟,禀告祖氏:“东京城师家带织锦匠人来了。”
  “现在何处?”祖氏万般心切地问。
  “东廊下。”
  “快快带我前去。”
  
  师官受正与五个匠人讲些织锦技艺。
  祖氏一步步朝师官受走来,心里暗叫:“夫君,夫君。”
  匠人们曾见过祖氏,无不惊愕,目光齐刷刷投向师官受身后。
  “怎么了?”师官受回头一看,瞧见自己娘子,目瞪口呆,犹如梦中。
  祖氏走近丈夫,上牙齿紧咬下嘴唇,良久说不出话,眼圈通红。
  “娘——。”师官受喊出一个字就哽咽了。
  祖氏眼泪扑簌落下,师官受一把抱住娘子,祖氏忍不住失声痛哭。
  此时,赵王来到廊下,见此情景,恍然醒悟——祖氏之夫,竟是师官受。
  赵王怒火中烧,两步上前,一把攥住师官受衣领,往后一拖,师官受仰头摔倒。
  “王爷不要伤害我夫君。”祖氏说着,欲上前搀扶师官受。
  赵王半堵墙似的,横在面前,凶神恶煞地说:“你这贱人,岂可与野男人私通!”
  说罢,命人拉走祖氏,锁在房中,严家看管。然后,令刀斧手前来,将师官受与四个匠人斩首。
  祖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丈夫匆匆再聚首,竟是今生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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