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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晴川

《包公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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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张龙、赵虎回禀:“郑楠天同党,皆以拿获。”
  包公命二人,将一干人犯,囚入监牢。
  公孙策还有一些忧虑,问包公:“那福林业已逃脱,还会到铁匠郭金那里去么?”
  包公微微一笑,说:“骗人之人,一旦得手,必然贪欲膨胀,到他乡再行不轨,按福林骗技,定要备些假银子在身。”
  “而造假银,非一日能成。”公孙策赞同道:“福林极有可能会去郭家店取货。”
  
  果不其然,展昭带几名衙役,在郭家店附近蹲点不久,福林出现了。从铁匠郭金手里,拿到假银子,刚出店铺,衙役一拥而上,将福林按倒在地,搜出假银子,人赃俱获。又将铁匠郭金,一同带回开封府衙。
  
  展昭随同衙役带犯人,路过白塔巷口。
  展昭忽见一妇人,身着孝服,在自家门前哭丈夫,其声却无半点哀痛。再细看妇人,脸上居然擦了脂粉,一滴眼泪没有,只是嚎——历数丈夫生前优点:夫君一世勤俭,一块豆腐乳切八瓣儿吃三天,内裤缝四十个补丁舍不得扔……
  展昭生疑,心里记下这妇人,先将案犯押回府,审案之后,再与包公细说。
  
  
  公堂之上,福林、郭金对所犯罪状,供认不讳,悉数交代。其他诈骗案犯,连同麻姑,齐齐跪于堂下。
  福林万分憎恨设赌局的同行郑楠天,自己一切计划,异常周密,他吩咐胖、瘦两个同伙,在麻姑于集市购物完毕,才施展丢包双簧计的。要不是赌局,麻姑哪会如此之快就把假银子花出。若迟缓几日,自己早就拿到假银子,远走高飞了。
  “狗日的郑楠天!你这一坨乡下臭狗屎!”福林暗暗骂,心里又气又悔恨,自己行骗,末了竟让行骗的人给骗了。
  
  包公端坐堂上,将一帮骗子逐一判罪。
  
  麻姑,贪小失大,见利忘义,成为他人行骗之工具,后又被福林等人设局,骗去毕生积蓄,念其年迈,本性不坏,免去发配之罪,在开封府衙,服一年牢狱。
  范祖德一介圣手,去伙同他人,害人骗财,伤害之大面,从重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归乡。
  福林设局,一手谋划,谎称法力无边,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敛财之多,从重发落,判斩刑,秋后处决。
  伙同福林的两名从犯,街头设下双簧骗局,发配岭南做苦役五年。
  郑楠天等一伙,设赌局行骗,诱使他人赌博上当,影响极坏,杖打四十,在开封府衙,服苦役三个月。
  
  审完此案,展昭来见包公,说自郭家店返回的路上,经过白塔巷,路遇妇人哭丈夫,甚觉蹊跷。
  “有何蹊跷?”包公问。
  “那妇人哭丈夫,涂脂抹粉且不说,脸上竟无半点悲痛。”展昭问:“大人,你说怪不怪?”
  “公孙先生看呢?”包公掉脸问公孙策。
  “此事,确不合情理。”公孙策说。
  包公琢磨片刻,唤来值堂公差,命其前往白塔巷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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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4:2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塔巷口,哭丈夫的妇人,乃刘可之妻。
  刘可前日死了,午后,那妇人在自家门前,烧纸钱,哭丈夫。
  
  刘可刚满周岁,父亲就死了,母亲周氏从此守寡,辛勤抚育儿子。
  时间一晃,就是十八年,刘可长大成人,对母亲极为孝顺。白日里,刘可提着篮子,在街上卖些花生瓜果。母亲在家做些针线活,缝缝补补。
  母子靠菲薄收入,勉强度日。
  
  儿子越大,周氏的心事越重,想自己家中贫穷,填饱肚子之外,并无节余,怎能为儿子说一门亲事。
  入夜,儿子睡去,露一双大脚在被在外面。周氏给儿子盖好被子,转身出来,在堂屋里,望着丈夫的灵位,焚香祈告:“我守寡十八年,并无二心,天地可证,若如此终身,我虽能为夫守节,却不能为我儿娶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夫君许我改嫁,换些财礼,定留于儿子娶妻,得以传宗接代,告慰夫君在天之灵。”
  
  次日早上,儿子醒来。周氏便把自己的心思,对儿子说了。
  “娘改嫁,当在早年。”刘可劝慰说:“如今娘一把年纪,再改嫁,恐街坊邻里骂儿子不孝,供养不周。”
  “我改嫁,也是为了给儿娶一房媳妇。”周氏强调说。
  “儿子不要。”刘可激动地说:“母亲若嫁,定招来闲话无数,舌头根底下压死人,跳进黄河洗不清,儿子得顾全脸面。”
  “我定要嫁。”周氏急了,决绝地说:“不得多阻拦。”
  儿子气呼呼地刚出门,媒婆马婆婆便来了,进门就给周氏贺喜,说老身跑断了腿,磨平了鞋,终于找得一个姑娘,贤惠美貌,该你儿刘可走运。
  周氏一听,知道错了,忙说:“马婆婆何故去找姑娘,我拖您,是为我寻一夫家。”
  “啊?”马婆婆像被沸水烫了:“是你找?”
  周氏又把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讲给马婆婆。
  “哦。”马婆婆心领神会道:“老身这就去给你找老头儿。”
  “姑娘那边,也别推了,拖一拖,等我嫁了,再作打算。”周氏又说。
  “没得说。” 马婆婆拍着胸脯说,“都包在老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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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4: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几日,马婆婆又带回消息:离白塔巷不远,有一富户卫思贤,年约五十,去年死了夫人,欲再娶一贤德妇人为妻。
  “人家愿意娶我么?”周氏问。
  “老身将礼银都带来了。”马婆婆打袖子里,掏出银子:“二十两,拿好。”
  “如何这般痛快?”周氏接过银子,却有些犹豫。
  “卫老爷素知你贤德本分,加上老身一说,正中其下怀。”马婆婆满面光彩地说。
  
  周氏说嫁就嫁,十日之后,准备停当,嫁到卫府。
  临走,将礼银二十两,装在一个木匣子,锁上,把钥匙交给到儿子手里:“我与马婆婆说了,再与你说一门亲事,儿就以此银,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
  “儿不能给娘备衣妆,岂敢再要娘的银子。”刘可难过地说,“娘带去,儿不能拿这钥匙。”
  “娘都是为儿着想!”周氏把钥匙塞回儿子手中。
  “娘啊——”刘可只得拿着,口中嘟囔:“舌头根底下压死人,跳进黄河洗不清,儿子得顾全脸面。”
  “不能为刘家传宗接代,娘看你有何脸面。”周氏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早早娶妻,如若不然,娘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
  
  
  周氏过门两月,儿子那边,还无动静。马媒婆屡屡上门劝说,儿子就是不肯娶亲。加之邻里传谣,说刘可为娶妻,逼他娘改嫁,其心歹毒。由此,并无一家愿把女儿嫁给刘可。
  周氏一桩心事,仍旧未放下。
  卫思贤心疼周氏,他前一个夫人,就是患病,抑郁而死,再不能让周氏闷闷不乐了。于是,他自己前去,好歹说活了刘可的心思,又四处拖人打听。终于,在离白塔巷不远的坛子巷,找到一个年轻的小寡妇,名叫月娥,前夫文宪,于去年冬天死了。
  周氏得知,回到白塔巷家中,劝说儿子:“月娥我已见过,模样端庄,举止得当,儿应早些娶她过门。
  “不。”儿子推却说:“她是寡妇,还比我大。”
  “女大会疼人。”周氏说:“且会生养。”
  “娘,儿子总觉不妥。”刘可想了想,问:“她丈夫怎么死的?”
  “说是患病,总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周氏又说:“儿不必忌讳这些。”
  “是,窝在坛子巷,能不闷吗?”刘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周氏真生儿子气了,跪在前夫灵位前,哭诉:“我本意终生不得改嫁,无奈家贫,欲让刘家早日有后,故而失节,这逆子,却不听我言,实为不孝……”
  刘可其实很孝,就怕母亲伤心,就怕母亲跪在父亲灵位前,来这一套。
  没有办法,刘可只得听众母亲之言,将坛子巷的小寡妇月娥,娶过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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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娥容貌不差,年长刘可四岁。进了刘可的家门,倒也勤快,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刘可却对月娥没什么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这门亲事,本就是老娘逼的,靠娘改嫁换得银子,娶妻进门,即是不孝。日子可以过,但,绝不与月娥圆房。
  
  夜里,月娥尤为寂寞,起先以为刘可年纪轻,不懂男女之事,有意当一回房事启蒙师,想尽办法挑逗。而刘可绝不蠢蠢欲动,木头似的,倒头便睡,挨枕头就着,鼾声此起彼伏。月娥就失眠,一月过去,月娥消瘦了许多,白日里,精神萎靡,打了一千八百个哈欠,却怎么睡也睡不着。
  又过了一月,月娥实在忍不住,问刘可:“夫君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的事。”刘可说:“娘子一切都好。”
  “哼。”月娥脸一板,又问:“那为何成亲二月有余,你却不与我行夫妇之事?”
  “……”
  “说呀,是不懂?还是不会?”月娥追问。
  “我岂不懂夫妇之乐。”刘可咽了口唾沫说:“只因娶你过门所花消的银子,是我娘改嫁得来,如今,我要积得二十两银子,还于我娘,方可与你圆房。”
  “这叫什么道理?”月娥说:“行夫妻之事,不照样可以积攒银子,我也辛苦些,替人做些针线活,一同积攒,如何?”
  “不行。”刘可一步也不退让:“非得我自己攒够才行。”
  “靠你我二人之力,何时能积攒下这许多银子啊。”月娥气得哭了,想自己在家守寡,改嫁后,仍守活寡。
  刘可非但不宽慰月娥,紧跟着还说了一句更狠的:“终身积攒不得,终身不与你圆房。”
  “我命好苦。”月娥低头,抹眼泪。
  “若觉得误你青春,可另行改嫁。”刘可接着说。
  月娥脸扭向一边,冲着墙,半晌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说:“若我因情欲不满,而改嫁他人,岂不令人耻笑咒骂,再者,就此离你而去,我也于心不忍。”
  这倒也是,舌头根底下压死人,跳进黄河洗不清,谁都得顾全脸面。刘可不免也心生恻隐,问月娥:“依娘子之见当如何?”
  “我回老父家中。”月娥无可奈何地说:“待你攒够银子,了却心愿,再来接我。”
  “如此甚好。” 刘可当即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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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4:58 | 显示全部楼层
几日后,刘可将月娥送回岳丈吕进录家中。
  
  月娥在父亲家,住了一段时日,并无去意。吕老爷心里生疑,问及缘由,月娥不言实情,只说家中舒适,要多住些日子,才离去。
  又住了半月,吕老爷觉得不象话,嫁出去的女儿,总蜗居在家,算怎么回事?传了出去,笃定让人当做笑柄。
  于是,吕老爷再三催促女儿回归夫家。月娥无奈,只得将刘可的心思说了。
  吕老爷听后,半信半疑,与兄长吕进寿谈及此事。
  吕进寿说:“前日,我到侄婿刘可的邻里王文家中,收取借银,那王文说,刘可是天下难得的大孝子,因未还母亲之银,不肯与妻同房,此事,必是真的。”
  “这如何是好?”吕进录问。
  “咱家拿出二十两纹银,资助侄婿,不是难事。”
  “资助于他,倒是小事一桩,只恐刘可不收,小女已改嫁一次,再不愿改嫁,常住家中,也不妥当。”
  “兄弟不好亲手资助,就说是我相赠。”吕进寿说:“侄女回家,也不必说是家中资助,只说伯父厚礼便可。”
  
  吕进录很高兴,唤来女儿,给了银子,嘱咐一番。
  月娥收拾细软,欢欢喜喜回到白塔巷夫家。开门一看,刘可不在,想必在街中叫卖瓜果还未回来。
  于是,月娥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自己返身出来,锁上门,到街上去买些肉菜,今夜与夫君吃喝寻乐。
  
  月娥左手拿着肉菜熟食,右手拎着一坛好酒,回到家中,刘可正坐在堂屋发呆。
  “你如何回来了?”刘可直愣愣地看着月娥。
  月娥把酒肉放在桌上,兴奋地将伯父赠银之事讲了,说这下好了,我二人再不必犯愁……
  月娥话没讲完,刘可就打断说:“我回家之时,门已被撬,琐落在地上,我正寻思,哪个贼不长眼,居然来偷我这穷困之人。”
  月娥惊得说不出话。
  “是不是你,诳骗于我,谎称带回银子,自己撬了门锁,要我与你圆房。” 刘可说。
  “你、你……”月娥心都寒了,指着刘可说:“我一心为你着想,你怎可如此诬陷于我。”
  “屁话!”刘可将桌上刚买回的一坛酒,摔在地上,坛子支离破碎,酒汁漫地横流。
  “你说我诳骗于你,我还说你私藏银子,自撬门锁,不肯与我行夫妻之事呢。”月娥再也忍不住,终于爆发了。
  夫妻二人,大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邻里有人前来相劝,怎么劝,也无济于事。
  “我明明是拿清油帕,包着纹银二十两,放于桌上,回来就不见了,我夫竟说我诳骗于他。”月娥向左右邻里,倾吐自己的冤屈。
  刘可觉得很丢脸,不愿外扬的家丑,一股脑儿的都传到街坊邻舍耳朵里,心一急,顺手抄起板凳,就要砸向月娥。
  邻居王文赶忙拦腰抱住刘可。刘可手持板凳在空中挥舞,嘴里大喊大叫。
  众邻里皆言:一家不说两家话,活了这一把年纪,竟没见过你等这样的夫妻,互相说对方是贼。
  月娥泪水涟涟,翻来覆去说自己冤枉。
  刘可暴跳如雷,不断抱怨自己活该倒霉。
  闹到黄昏,两夫妻也闹得乏了,分别坐在桌子两旁,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邻里纷纷离去,只有王文,拿着扫帚,收拾一地残骸。
  月娥看不过去,谢了王文,叫其归去,自己砸的东西,自己来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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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自此,刘可、月娥,再无话可说。
  刘可也不赶月娥走,月娥也再无脸面回父亲那里。
  两口子就像陌生人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情形甚是怪诞。
  刘可成天郁郁不乐,在街上叫卖,声音也比往常沙哑许多,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戳戳,自己抬不起头。
  那日,在街上碰上隔壁邻居,光棍焦黑,焦黑嘲弄地问刘可:“近日,大哥与你家娘子,相处如何啊?”
  “还行,我家娘子挺会照料人。”刘可好面子,不愿多言,闷声闷气地敷衍。
  “嘻。”焦黑一笑,戏谑道:“是会照料人,你在家,她照料你,你不在家,她就照料别人。”
  “你说什么?”刘可一把抓住焦黑。
  “没,什么都没说。”焦黑耸耸肩道。
  “把话说清楚。”刘可不放手,追问。
  “大哥,我是一番好意。”焦黑说:“怕你当了王八。”
  “呸!”刘可呵斥道:“你这厮,说这话,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刘可气恼地回到家中,看也不看月娥一眼,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雷声隆隆,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只见窗外电闪雷鸣。
  隔壁的焦黑,也被雷声震醒,想起门外屋檐下晾晒的衣物未收,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房门,一个炸雷带着惊心动魄的闪电袭来,焦黑不及躲避,与炸雷进行了一回轻微的较量——
  焦黑输了。
  焦黑整个人被烧得又焦又黑,身上衣服,片甲不留,地上,遗落一只残缺的清油帕,和一些碎银子。
  翌日清晨,邻里都围拢来看,有胆大者,将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抬走。刘可、月娥也在人堆中,月娥忽然惊叫起来:“那——是我的清油帕,银子也是我的。”
  刘可若有所思道:“莫非是焦黑偷了娘子的银子?”
  “正是。”月娥说着,弯腰去捡残损的清油帕和银子,拾起后,展示给众人看:“清油帕边角,绣有我伯父吕进寿之名。”
  众人都凑近来看,果然如此。
  “真是我错怪娘子了。”刘可很臊,向月娥陪不是,忽又想起什么,接着问:“焦黑怎么知道娘子带了银子回家?”
  众人也疑惑,纷纷到焦黑的家中察看,方才发现——焦黑与刘可夫妇,一家之隔,房屋年久失修,墙壁有不少裂缝。焦黑笃定是透过墙缝,窥见月娥带回包裹,趁月娥出门之际,撬了门锁。此等贼人,活该遭雷劈!
  大伙如此一说,三个人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是刘可,幸亏没与娘子行夫妻之事,否则,一举一动,怕是都被焦黑看在眼里了;另一是月娥,心中另有一番庆幸;还有一个,当即离开人堆,很快回到自己家中,闭门不出。
  在邻里看来,刘可、月娥从此当恩爱相伴,过些幸福的小日子。
  孰料,半月不到,刘可竟然就患急症,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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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值堂公差回禀包公后,包公便派展昭、公孙策,去白塔巷刘可家附近的邻里处查访,得知以上事情。
  包公听后,愈发觉得蹊跷,刘可、月娥夫妻二人,正当幸福之时,刘可却猝然身亡,莫非真是天意?而月娥哭夫,半悲半喜,只有一种可能:故意哭给街坊邻里看的。
  “人之常情的事,为何要矫揉造作,故意显示呢?”包公问公孙策。
  “卑职看来,那就是惟恐他人起疑。”公孙策说:“怕他人起疑,自己笃定是干了亏心事,见不得人的事。”
  “先生与我所想一致。”包公叫来张龙、赵虎,吩咐二人,去白塔巷捉月娥来见。
  
  月娥到了公堂,跪在面前。
  “不知民妇犯了何事?包大人要公差捉我到堂。”月娥埋着头问。
  包公一拍惊堂木,厉声说:“你这妇人,丈夫刚走,你便涂脂抹粉,哭时带笑,其中必有缘由,当从实讲来,不得隐瞒。”
  月娥心虚,脉搏乱跳,包大人何时见我哭泣?又怎知我哭泣中含笑?莫非包公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对周遭一切明察秋毫?
  “大人,夫君患急症而死,民妇伤心之极,哪里会笑?”月娥辩解道。
  “那又为何涂脂抹粉?”包公两眼紧盯着月娥。
  “因、因夫君死了,昼夜不眠,民妇脸上起了一些小疖子,故而施些淡粉。”
  “来啊,打一盆清水。”包公吩咐道:“让这妇人洗去脸上脂粉,本府要看看,是否脸上有疖。”
  “这,这,这……”月娥万分紧张,但不敢违命,只得将脸洗了。
  包公细看,月娥脸上肌肤,甚为光滑,并无疖子。
  “公堂之上,你一派谎言!”包公大喝:“速速从实说来!”
  “民妇无话可说。”月娥强撑着几乎瘫软的身体。
  “我来问你,你夫患何种急症而死?”包公换了副口气,继续问。
  “民妇也不知,夫君只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翌日便死了。”
  “可曾找郎中瞧过?”
  “未曾。”
  “如何不找?”
  “正要去找郎中,夫君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气绝身亡。”月娥振振有辞。
  “你夫埋于何处?”包公又问。
  “南门外五里牌后面。”月娥说。
  “你嘴硬也无妨,本府当开棺验尸,查察你夫真实死因。”
  “大人,我夫已埋于地下,怎好挖出,使他魂无归所。”月娥企求道:“望包大人开恩,收回此令。”
  “本府可体恤于你,不开棺验尸。”包公顿了顿,说:“但,你须讲明实情。”
  “民妇该讲的,都讲了,实无可说。”
  “那就只得开棺验尸。”
   “若查后无疑,又该怎样?”月娥壮起胆子问。
  “大胆!”展昭喝道:“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包公示意展昭制怒,对月娥说:“若你夫确系病死,本府自不为难于你,还给你抚恤银两,如若不是,重判不饶!”
  包公说罢,立即叫展昭,通报府衙仵作陈尚,押上月娥,一同前往南门外五里牌后,开棺验尸。
  随包公等人同行的,还有几名土工。到了地方,经月娥指认,挖开一座新坟,抬出棺材,开启棺盖,仵作陈尚当场验尸。
  结果:死者刘可,全身无一处伤痕,实为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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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包公眉毛拧紧,抬头纹异常清晰。
  “大人。”月娥跪下问:“恕民妇无礼,敢问大人,民妇可以回家了么?”
  包公思忖片刻,点点头,说:“你自去便是。”
  月娥起身走了,包公下令,将刘可尸体抬回府衙仵作间,命陈尚细细再验。
  陈尚年纪四十多岁,干仵作这行,少说也有二十年,刚仔细检验过,死者身体确无一处伤痕,包大人还要再验,分明是不信任于我,分明是大人自己下不来台,才为难于我——陈尚心里颇有几分抵触。
  过了一个时辰,陈尚前来禀告包公,说在下又仔细验证过,死者确实是病死。
  “可知什么病症?”包公问。
  “这个,卑职不知。”
  “就算是病死,你也需弄清何种病症。”
  “是。”陈尚告退,心里老大不乐意。
  翌日,陈尚再来禀告包公,说:“卑职实在不知刘可死于何种病症。”
  包公恼火地说:“你堂堂一个开封府仵作,竟然查不出这点!”
  “小的愚钝。”陈尚惶恐地说。
  “限你三日,查明此症,如若不然,革去职务,定不饶恕!”包公一字一板地说。
  
  陈尚几乎要哭了,唉声叹气地回到家中,晚饭也吃不进去,只是呆坐,长吁短叹。娘子杨氏骂道:“你这死鬼,不吃不喝,要成仙啊!”
  “我自有难言之事。” 陈尚郁闷地说:“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有何事,说与我听。”杨氏问。
  “说与你听,你又能如何?”
  “嘁,你不说,我还不愿听呢。”杨氏一赌气,转身端起桌上饭菜,欲去厨房:“老娘还不伺候了。”
  “好、好,我说与你听。”陈尚历来有些畏惧杨氏,就将验尸之事说了。
  陈尚说完,杨氏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个屁!”陈尚焦躁地说:“包大人限期三日,要我查出死因,查不出,便革去职务,你我二人,就当去西北方向,喝风过日子。
  杨氏托腮凝神,看着桌上闪亮的烛光,问:“你可曾看过死者鼻中?”
  陈尚摇头反问:“鼻中有何可看?”
  “我曾听说,有人用铁钉,插入人鼻中,坏人性命。人死后,看不出半点破绽。”
  “竟有此等手法?”陈尚听着很新鲜。
  “你明日再去检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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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翌日,陈尚依杨氏所言,再验刘可尸体,令他惊异的是,果真在刘可鼻中,发现铁钉二根,系从脑后发中插入。
  陈尚赶紧取出两根铁钉,来见包公。
  包公将两根铁钉,放于公案桌上,命张龙、赵虎速去白塔巷,捉拿月娥。
  
  月娥到堂,包公将两根铁钉,拿在手中,质问其何以杀害亲夫?
  月娥再抗拒也无益处,只得从实说来——
  自那日带回伯父所赠银两,与丈夫刘可大闹之后,月娥绝望之极,恨不得一头撞死,趁丈夫外出,真在梁上吊下白布,欲自缢而死,但,布不结实,又被耗子咬过。月娥刚把自己吊上去,板凳还没踹开,就掉下来,摔得生疼,自己抱着自己,在屋里嚎啕,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下去。正万般绝望之际,邻居王文上门来借东西,见月娥如此可怜模样,心中不忍,自己与她伯父吕进寿也借过银子,相处融洽,便坐下来,尽心劝慰月娥。
  月娥自嫁给刘可,何曾听过一句体贴话语,王文这一柔情,月娥情不自禁扑到王文怀里,嘤嘤抽噎。
  王文摩挲着月娥的后背,轻轻拍,慢慢揉,像哄三岁小儿睡觉。
  月娥终于不哭了,缓缓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滋味。
  对视瞬间,王文不自觉地俯下身子,嘴唇触到月娥脸颊。月娥浑身一抖,双手勾住王文脖子,两个人亲密接触,忘乎所以,在桌子上,就干了一些省略号才能表达的事情。
  这一切,都被隔壁的焦黑,流着口水看在眼里,眼珠都快崩裂了。
  只是,王文、月娥对此一无所知。到后来,焦黑遭雷劈死,发现墙壁裂痕,二人才感到后怕。王文立刻回家,闭门不出。刘可出门,月娥与王文私下商议,这情偷还是不偷?
  王文战战兢兢地说:“我有些怕了。”
  “怕什么?”月娥问。
  “万一事情败露,刘可不弄死我,我家娘子,也要闹得天翻地覆。”
  “他们怎会得知?”月娥此时,已离不得王文,压低声音说:“唯一知情之人,已被雷公劈死,天意合该我二人长相厮守。”
  “说来容易,如何厮守?”王文下意识地转头看着墙壁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倘若刘可死了……”月娥心一横,说:“你再休了你妻,我二人岂不是就可以做长久夫妻。”
  “杀人?”王文差点跳起来:“此事万万不可,一旦被衙门查实,你我性命不保,还说什么长久。”
  “此事,我意已决,你不必管,我自有分寸。”
  王文像看陌生路人一样,看着月娥,想不到这妇人这般厉害。
  “非我心狠。”月娥情深意长地看着王文:“都是刘可逼的,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什么也不惧怕。”
  “打算怎么干?”王文怯懦地问。
  “我曾听人说过,将铁钉插入人鼻中,可坏人性命,且查看不出半点痕迹。”
  “刘可怎会让你插他鼻孔?”
  “趁他熟睡之机,下手。”月娥毅然地说:“此事,我一人干不了,到时,他必会挣扎,须你按住他,使其窒息,方可成事。”
  王文心里乱跳,哆哆嗦嗦说自己不敢。
  月娥要挟说,你要不敢,那只有我去死。
  王文与月娥相处多日,感情日渐深厚,怎舍得看着月娥去死,只得咬牙答应。
  几日后的夜里,二人依计行事。
  刘可睡觉,历来很死,一躺下,头挨着枕头就着,况且这晚,又喝了些月娥特地买回的酒。月娥备好铁钉,悄悄打开房门,将王文放进来——
  二人没费太大力气,就将刘可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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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娥如实交代一切,包公吩咐张龙、赵虎前去捉拿王文,回过头来,心中又陡生一个疑团,问月娥:“你与刘可,是结发夫妻,还是半路夫妻?”
  “半路夫妻。”月娥答。
  “你前夫呢?”包公又问。
  “前夫死了。”
  “哦?”包公锐利地看月娥一眼,问:“如何死的?”
  “总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月娥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个是真的。”
  “你前夫埋于何处?”
  “离此处不远的乱坟岗。”
  包公带上公孙策、展昭、仵作陈尚等人,前往乱坟岗。找到月娥前夫的坟墓,挖开,抬出棺材,棺材盖子撬开一看,月娥前夫只是一把白骨。仵作陈尚检验,死者头颅中并无铁钉。
  公差押着月娥,随包公打道回府。
  半路上,包公又问陈尚:“是何人叫你检验尸体鼻孔的?”
  “当日在下回家忧闷,便与我家娘子说起此事。” 陈尚如实禀告:“娘子听后,叫我如此检验。”
  “你妻如此有见识,不是个等闲妇人。”包公一笑,说:“可唤来见我,本府封赏于她。”
  
  陈尚欢天喜地地跑回家中,与杨氏说了。
  不多时,杨氏来见,包公赏赐杨氏钱五贯,酒一壶。杨氏拜谢,转身要出府衙,被包公叫住。
  “你与陈尚,是结发夫妻,还是半路夫妻?”包公问道。
  “半路夫妻,妾身前夫早亡,再嫁于陈尚为妻。”杨氏说。
  “前夫姓甚名谁?”
  “姓梅名小九。”
  “得何病而死?”
  “他、他染上疯癫病,不治而死。”杨氏有些失色地说道。
  “埋于何处?”包公步步追问。
  “埋在南门外,乱坟岗上。”
  “你前夫也死得不明。”包公冷峻地说,随即吩咐公孙策、展昭等人,一同带着杨氏,再去南门外的乱坟岗,检验梅小九的尸骨。
  到了乱坟岗,杨氏暗想,这里多少坟墓,未必个个死人鼻中有铁钉。于是,胡乱指了一个别人坟墓。
  包公命人掘开,经检验,并无伤痕,鼻中亦无铁钉。
  “人说包青天,明察秋毫,何故今日如此冤枉于我。”杨氏埋怨道。
  包公未说话,此时,由南边,走来一个七旬老头儿,手执拐杖,蹒跚而行,走到近前,质问包公等人:“你等何故挖我儿坟墓,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儿尸骨却被你等枉刨,老夫要告到开封府包大人那里,叫你一干人受罪。”
  “老人家。”公孙策说:“这便是开封府包大人。”
  包公将事情缘由讲与老头儿,老头儿听罢,举起拐杖,就要打杨氏,被展昭劝住。
  杨氏无法,只得把梅小九的坟墓,指于包公。
  几名土工,又挖了坟墓,展昭开棺,包公亲自检验,果见尸骨鼻中有铁钉两根。
  杨氏招认:“曾以此法,谋害前夫。”
  
  秋后,月娥、王文、杨氏等三,押赴刑场斩头。
  观者得知此案,暗暗称奇,心里挑着大拇指说,包青天明察秋毫,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止民间案子如此,涉及朝廷官员犯下罪孽,以为可以侥幸逃脱,却也被包公正法。譬如在陈州,惩办钦差大臣安乐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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