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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初的中国，正在经受着八年抗战的煎熬，毛泽东主席还在延安的窑洞里指挥着逐渐庞大的解放军顽强的抵抗着日本接连的攻击。住在深山的农民，好像战事与他们无关，似乎才从封建制度中解脱出来，却还没有看到新社会的曙光，地主和强盗依然占据着他们的思想和主宰着他们的生活。
那时的农村，氧含量绝对超标，贫瘠的大山，人们似乎都没有多少事可以做，生孩子成了每家比赛的主要项目，每家都有四五个孩子，十几家人围住在一个小山包上，小孩子的哭声，吵闹声，连绵不绝，成为了这里独有的乡村音乐。杨民也是其中的一家，不过他家在这十几户人家中，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家里的玉米面还基本能维持一个冬天。因为杨民是当地有名的杀猪匠。
杨民，黑黝黝的脸庞，无神的眼睛，宽厚的嘴唇，鼻毛从鼻孔延伸到了上嘴唇，嘴唇旁边僵硬的肌肉，似乎表明他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只是偶尔勉强的一笑，也绝不牵动脸上的肌肉；粗糙而宽厚的手，毛根里似乎还有残留的血迹，带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和猪臭的恶心味。就是这样一个带着臭味的人，乡亲们尊称为“杨师傅”，因为一到过年的关头，杨师傅就成了村里，甚至整个大山最活跃的人物，那家需要杀猪的，就带上一瓶玉米酒登门拜访，邀请杨民去帮他家杀过年猪。平穷的山包上，杀过年猪可是头等大事，孩子在这一天都穿得很干净，从头天夜里，肚子里的馋虫就一直积蓄，第二天起来后，口水都吞了几回了。
1941年农历12月29日，第二天就要过年了，杨民昨天就接受了一家的邀请，带上他的专用工具，一把杀猪刀，一把刮猪毛的小刀，来到了刘犬家。
刘犬一家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最要好的邻居也过来帮忙，男的一起挖烧水用的临时炤、一口可以装几挑水的大锅，已经安装完毕，妇女就帮着煮饭，小孩子则蹦蹦跳跳的，不时被大人吼一声“滚开”，小孩子又蹦到别处去了，两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挽着胳膊，等着杨民的下令。这时候杨民俨然成了这里的县令，一切工作都围绕着他展开，他的话就是圣旨。
“把板凳按好”，杨民开始下指令，于是刘犬迅速从家里拖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长2米，宽0.5米，后0.1米的板凳。指令一道道的下下去，一切都如往常一样熟练的进行着，随着一声撕声肺裂的吼叫，杨民的刀已经插到了猪的心脏，血，如喷泉般随着杨民的刀一起喷涌出来。血越来越少，伴随着一些带着血丝的泡沫从刀口挤出来，猪一动也不动了。杨民接着下令，浇水、吹气，那时候还没有打气筒，因为猪皮要鼓起来后才容易刮毛，所以，杨民就用嘴，他的肺活量，估计比现在的马拉松冠军还要高，一条100来斤的猪，硬是给吹成了200斤的样子，猪变的鼓鼓的，几个人合作下，一条黑猪很快就变成“白猪”了。杨民似乎有些得意的样子，因为他只用了半个小时，而别人完成它的工序，差不多都是一个小时。
杨民接着下“圣旨”，准备把猪挂起来，方便一块一块的剖开。杨民下完指令，突然不说话了，其他人正准备去抬那头死猪，杨民手挥了一下，大家又停了下来，杨民似乎被这头死猪吸引住了，双眼死死的盯着猪的右后脚，脸色一如既往的木讷，眼睛却像开始放光似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杀猪刀，刘犬一家及帮忙的相亲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一句话不说，等着杨民发话。
突然，杨民大吼一声，“走开”！声音还未落下，那头原本死死躺在大锅旁边的死猪，像突然活了似的，错，应该是像一头活猪被抽了一鞭似的，还没有站稳，就如利剑般冲了出去，一直向着刘犬家前面的树林冲进去，刚站在死猪旁边的刘莽子还没来得及听杨民的旨意，就被撞倒在锅里，又嚎叫着从大锅里“蹭”地跳了出来，因为那是刚才杀猪用的烧开了的水。杨民眼看着大家一团慌乱，小孩的哭声，大人一起追“猪”的吼声，刘莽子的呻吟声。眼前彷佛又回到了刚在他师父那里学艺的时候遇到的情形。
十年前，杨民的父亲带着10斤玉米酒，10斤玉米，10把高粱面，还有10斤野蔘，这是当地拜师的必备物品，来到了杨忠顺，既后来杨民的师傅家里，恳求杨忠顺收杨民为徒，杨忠顺是一位杀了近40年的老杀猪匠，同村，有同姓，于是杨忠顺收下了杨民。学徒开始的2年，杨忠顺一直没有教杨民怎样杀猪，而是让他一起收集每家杀猪后刀口旁边的一圈猪毛，杨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那时候师傅就是自己的皇帝。
这天，杨民和师傅又来到一村民家杀过年猪，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杨民帮助师傅把猪按在板凳上，眼看师傅一刀插进了猪的喉咙里，杨民心里颤抖了一下，师傅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猪在师傅的手下慢慢的软下去，过了几分钟，猪血已经流尽了，可猪的叫声还在继续，村民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师傅用带血的袖子擦了擦嘴，顾不上说话，又向着刚才的地方对着猪的喉咙插了两刀，可是这头猪好像是不死之身，叫声还是此起彼伏。杨民师傅这时候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去管那头一直哀嚎的猪，而是在院子周围检查着什么。师傅走到一块看起来和其他石头没区别的石块停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在头顶划了三个圈，又向自己的嘴唇割去，杨民呆在一旁，不知道师傅到底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见师傅用那把小刀在嘴唇上割了一个口，嘴唇上的血延着刀尖流下来，刚流到刀柄时，突然用力的向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插下去，火花伴着一阵“嗤嗤”的犹如打铁的声音，那把小刀渐渐的没入石头里。大山寒冷的冬天，温度已在0°左右了，而杨民发现，师傅此时满头大汗，汗水沿着脸颊，滴到握着刀柄的颤抖的左手（杨民也是左撇子）。此时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一会，师傅的手不再颤抖了，但杨民惊奇的发现，在刀柄没入石块的缝里，有一股血正在向上冒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师傅终于站了起来，石缝也不再冒血。
那天晚上杨民师傅喝了很多酒，回去的时候，对杨民说了句：“学艺先学法”，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杨民听村民说，邻村的一个杀猪匠昨天晚上死了，死的时候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杨民被哭声震醒，喝了一声“不要追”，并一把把裤腿卷了起来，从小腿上解下一把小刀，这是他师父留给他的，十年了，从没有用过，刀柄已经开始生锈，但是刀身还是一如既往的铮亮。师傅在临死的时候叮嘱杨民，只要是杀过年猪，无论去那里，必须带着这把刀，师傅还告诉杨民，那年和邻村的杀猪匠斗法过后，那个杀猪匠的儿子继承了父业，也一直在杀过年猪。至于师傅为什么要和那位杀猪匠斗法，师傅一直没有说过。杨民也隐约的觉得自己以后很可能还会“碰”上这位隔代仇人。
十年了，杨民差不多都淡忘了他师傅们的仇恨，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在这十年里，他从没有停止过练习他师父传给他的法术，这是一门只在农村流传的法术，他这一辈人就很少有人知道了，由于担心后辈利用法术做乱，他的师傅的师傅们就开始将法术只传授给一个人，这种法术类似于“蛊”，可以将死去的变活并且力量变得非常强大。双方斗法术的时候，就相当于互相种“蛊”，并且相互解“蛊”，如果一方的法力不够，就会危及生命。杨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选中了他，不过他也很高兴，在每个月的29日深夜里，他都用他学徒前两年收集的刀口猪毛，每次从中抽出三根，烧成灰末后，混着他偷偷从深山的一个洞里取出的，未见过阳光的水喝下去。杨民师傅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宝贝，一头木头做的小猪，每次练习的时候，杨民就把这头木猪取出来，放在堂屋的相合上（相合，农村拜祖先用的，相合上写着天地人。。。。），点上三炷香，跪拜九次，然后用猪血浸过的布擦亮木猪的眼睛，由于长时间的擦拭，木猪的眼睛变得油亮油亮的，显得炯炯有神。杨民在做这些的时候，嘴里一直念个不停，“**********”。当做完这一切后，三炷香也刚好烧完，杨民恭敬的取下木猪，用一块白布包裹着，放回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除了这些练习，杨民每年还要用自己家过年猪的血，而且必须是刚喷出来的那一部分，混着他自己的嘴唇上的血喝下去。杨民学法后，知道了他师父为什么要用嘴唇的血了，因为杀猪匠每次都要用嘴给猪吹起，随着杀的猪越来越多，吹的气也越多了，他自己的“精气神”也被猪吸去了不少，而嘴唇又是每次和猪接触的地方，所以要用过年猪喷出的第一碗血和自己的嘴唇的血，把自己流逝的“精气神”补回来，师父说猪身上所有的元气都集中在这第一碗血里。而做这一切都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心诚，不然一点用也没有。
十年，随着法力的提高，杨民对这门法术有了更多的认识，但是随着法力的越来越高，杨民的心也越来越痛，和他结婚五年的妻子，在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因为难产死了，孩子倒是很平安，但是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杨民在他师父传授给他的法术和家庭之间一直痛苦的徘徊。他师父第一次传授秘诀给他之前，就告诉他，如果你学了法术，你的家庭肯定会有缺陷，杨民知道师父也因此没有了后代。当时年少气盛的杨民没当回事，坚持学了下来，现在，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也就一直坚持着练习。随着杨民的喝声，追猪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其实他们根本追不上那头“猪”，“一毛不拔”的猪在林间狂奔乱串，有些小树被它拦腰撞断，累得一伙人喘着粗气回到家里，小孩子也被杨民的喝声止住了哭声，躲到大人后，伸出个脑袋看着杨民。虽然还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由于师父的那次见闻，杨民倒看起来不慌不忙。他让刘犬把刚才接的猪血端出来，嘴里念了句什么，就把他从小腿上解下来的小刀插进了盛猪血的盆里，之间杨民嘴里又开始念着什么，小刀开始自动在猪血盆里转动，当小刀停下来后，杨民的脸色也开始了变化，本来黝黑的脸庞开始变紫了。手也颤抖了一下，扭头向刘犬家的院坝旁的一块土看去，此时只有杨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他知道对方有多厉害，因为这种法术一般是由对方种在坚硬的物体上，而只有法力很高深的人，修为至少要60年以上的人，才能种在松软的物体上，杨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确定。此时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站着，看着他，而且周围所有的邻居都赶了过来，也是直直的盯着杨民看。
杨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了句“大家不要乱动”，就往家里跑去，一会功夫，杨民又起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小猪，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是木头做的，不过那双眼睛看起来比真猪还要有神。杨民要来一根凳子，将木猪放在上面，又把那把猪血盆里的小刀抽出来，擦干净后放在木猪的嘴上横叼着，取了一把刮猪毛的刀，杨民已经顾不上招呼大家不要怕了，因为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被吸走。杨民左手拿着刀，右手拉着自己的嘴唇，割了一条口子，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杨民赶紧将自己嘴唇上的血滴到木猪鼻孔前端，等杨民的血浸到木猪嘴里的时候，杨民嘴里开始念着咒语“********”杨民刚一停下来，猪嘴皮上，鼻子上的血全部都被吸进了猪嘴里，围观的有些胆小的村民，已经不敢看了，都躲到了人群的最后面一排。胆大的村民再一看，那把原来铮亮的横叼在木猪嘴上的小刀变成了血红色，像是要从刀身里面流出血的样子。杨民抽出小刀，大步的，更像是跑似的冲到了那块和旁边没什么两样的土旁边，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小刀，嘴里开始念着咒语，缓缓的向土里插去。平时用木棍都可以插进去的，现在村民却发现，杨民使劲了全力，小刀都插不到土里，汗水在杨民的脸上流出了一道道沟壑，嘴唇上还在不断的渗出血。只见杨民的刀刚要插到土里，好像又被某中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杨民又一次用力的往下压，由于双手使劲，手背上冒出了一股股的青筋。而小刀每次都还没有接触土面，就有向上弹了回来，这时，围在木猪旁边的村民发现，原来稳稳放在板凳上的木猪，不知道为什么卡卡着响，像木头被拉撕开裂似的，吓得村民齐齐的向后跳去，把后面的村民撞倒一片。杨民嘴里念个不停，突然，他停止了咒语，卷起嘴唇，用力的向刚才的伤口咬下，村民看不到被杨民包在嘴里的嘴唇，但是他们知道，这下肯定有流出了很多血，只见杨民双眉紧锁，痛苦的脸由紫色变成了白色，突然杨民大吼一声“去”，随着一声巨吼，一股鲜血喷到了小刀下方，小刀在一瞬间插到了土里，连刀柄都插了一半进去。小刀插进去的瞬间，村民好像也被某种东西刺了一下，齐声发出“啊”的惊叹。
杨民僵硬的坐在那里，死死的盯住刀把的地方，现场气氛凝住了寒冷的空气，连刘犬家其他的牲畜都一动不动的站着。又过了一会，村民也不知道到到底是过了多久，杨民前面的那块土居然开始冒出猪毛，而每一根猪毛上都是暗红暗红的血。渐渐的覆盖了杨民的刀，最后就剩一堆血猪毛在那里。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村们们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了，但是杨民还呆坐在那里，僵直着身体，怒瞪着双眼。这时，胆大的村民开始围过去，准备拉起杨民，刚碰到杨民的身体，杨民一下就歪倒在了地上，村民赶紧又呼又喊，又恰人中，而杨民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时杨民的弟弟跑过来，告诉大家，那头死猪已经不跑了，倒在了一颗树下面，树林里到处是被猪撞断的树木。
第二天，村民都赶来帮着杨民处理后事，而大山另一边的村民，也在帮着一家处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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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6 22: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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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法是为了抢生意憋！同行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