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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6 02: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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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个德国人从火堆边上站起来,走到洞外去。大概半个小时后,他竟然提着两块血淋淋的肉回来。洞内的人讶异而骇然地望着他。他解释道:“我在洞外发现了一种大蜥蜴,我将它打死,再把肉割了回来。”
“大蜥蜴?”诺曼医生皱起眉问,“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过?”
“可能是夜间才出来活动的蜥蜴。”德国人说。
一个希腊妇女颤抖着指着那两块肉说:“蜥蜴的肉……是这种……颜色的吗?”
德国人说:“我用刀把它的皮剥下来,里面的肉就是这种颜色。”
希腊妇人捂住嘴,跑到洞口,狂呕起来。但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也只有胃里的酸水。
德国人没有理睬她。他用一把长匕首将肉串起来,伸到火堆里烧烤。不一会儿,肉香便弥漫到洞穴的每一个角落。这种久违的香味仿佛把洞穴里的一些人变成了狼,他们睁着贪婪而饥渴的绿眼睛,大脑在那一刻只剩下动物原始的本能。
德国人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把烤好的肉用刀割成若干小块,说道:“要吃的人到这里来拿。”然后,他抓起一块肉,用牙齿撕咬、再大口咀嚼,像一只捕获了猎物的猛兽般大快朵颐。
一个希腊人最先忍不住了,他走到火堆旁,抓起一大块肉,像德国人一样野蛮地吃起来。接着,两个美国人和一个比利时人也走了过去,抓起肉塞到嘴里。
赖文辉和方忠吞咽了几下口水,也走过去抓了几块肉过来,递了一块给我,又分别递了一块给谢瑜和阿莱西娅。但阿莱西娅摆着手,说什么也不要。她捂着嘴跑到了洞口。
我看着手中那块油滋滋的、被烤至焦黄发黑的肉,突然觉得这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它能让我摆脱饥饿的折磨,就算是毒药我也不在乎。我不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
那种肉的滋味,我现在不愿意去回想。我只知道我在半分钟内便把一大块肉一点儿不剩地吞进了肚里——而最终的结果是,山洞里除了阿莱西娅和那个希腊妇人没有吃这种蜥蜴肉之外,所有的人都吃了。
吃了东西之后,山洞里一扫以往的沉闷气氛,大家都因为补充了食物而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生气,开始互相攀谈起来——洞穴里像是开了一个国际茶话会。而英语在这时发挥了国际通用语的魅力,大家都是使用英语交谈。
我觉得这些人比我起初想象的要乐观多了。因为我听到一个英国人说:“如果我们能在夜晚捕获到这种大蜥蜴,吃它们的肉;又可以用果汁当作淡水——那我们就可以撑上很长一段时间,足以等待救援的到来。”
大家的信心都增加了。比利时人也说:“我们有了食物和淡水,起码生命就有了保障。只要大家活着,就总能想到办法离开这里。”
诺曼医生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一样是我们无法战胜的——疾病。要是在这荒岛上生了病的话,可是没有任何方法来进行医治的。”
“那我们就尽量不要生病。”另一个美国人说,“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快点儿让外界知道我们在这儿——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呆太久。”
山洞里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我听他们说了很久,发现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咳了两声,说道:“各位,如果我们想要在这个岛上多坚持一段时间的话,就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这是人活下去的必须因素。”
大家都望向我,英国人问道:“食物和淡水?”
“不。”我摇头道,“是物质和精神。”
英国人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答道:“一所大学的心理学教师。”
“说下去。”他说。
我清了清嗓子,说:“物质和精神是人赖以生存的基本要求。我们就算解决了食物和淡水的问题,那也只是满足了物质这一方面而已。如果我们在精神上处于极度空虚、匮乏的状态,一样会引起很多心理或生理上的疾病,甚至会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我顿了顿,说:“那个自杀的土耳其人就是个例子。”
“你说得对。”诺曼医生赞许道,“在医学上,很多疾病就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这个问题我们是得重视。”
“怎么重视?”英国人说,“这个荒岛上有报刊、书籍吗?有电影、音乐吗?我们怎么满足精神需求?”
“是没有这些,但我们有嘴啊。有嘴就可以讲故事出来听——那也是一种获取精神需求的方式。”我说。
“讲故事?”英国人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呆在这个山洞里无聊得都快发疯了!我们确实可以通过互相讲故事来消磨时光。”
“我也赞成,这是个好主意。”诺曼医生说。
大家似乎都被我的提议所振奋,纷纷表示赞同。那个比利时人又建议道:“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就每天晚上轮流由一个人讲故事——这个故事必须非常精彩,能让我们得到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
英国人问我:“心理学教授,什么类型的故事是最让人感兴趣的?”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相信我们每个人肯定都经历过或者是听说过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我们就把它当作故事讲出来,一定会很吸引人的。”
“好!就这么办!”英国人兴奋地说,“我们都好好想想,明天晚上就开始讲!”
大家沉思了一阵,一个美国人说:“不用想了,我现在就能讲一个离奇的故事给你们听——是我从朋友那里听来的,好像是件真实的事。”
“太好了,那就开始讲吧!”英国人说。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于是,大家围坐到火堆旁,听那美国人讲了一个叫做“迪奥的世界”的故事。(注释①:参见《幽冥怪谈第一部——夜话》)这个故事果然符合我们之前的要求——诡异、离奇,充满神秘感。以至于我们在听完之后都还沉溺在各自的遐想和沉思之中。毫无疑问,这个故事使我们获得了一个精神充实的夜晚。
就这样,山洞中的二十几个人形成了一种固定生活模式——白天发信号求救、采摘果子;晚上则由那几个德国人去外面猎杀蜥蜴,回来烤熟给大家吃。那三个德国人在猎杀蜥蜴这件事上拒绝了由大家轮流去做这个提议,他们似乎不希望其他人参与这件事,心甘情愿地每天为大家服务。而阿莱西娅和希腊妇人最终还是受不了了——她们闭着眼睛把蜥蜴肉咬下去的样子至今都令我历历在目。
吃完东西,便是每晚固定的讲故事时间。我以讲故事为记数单位,大致统计了一下:
第一天晚上,是美国人讲的“迪奥的世界”;
第二天晚上,一个法国女人讲了一个叫“噩梦”的故事;
第三天晚上,赖文辉讲了一个叫“黑色秘密”的故事;
第四天晚上,我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泰国学生还是马来西亚学生讲的,故事我倒是记得清楚,叫“恐怖电影”;
第五天晚上,一个韩国男人讲了一个故事,但他讲的故事没有名字,后来我给取了一个名字,叫“七月十三”;
第六天晚上,英国人讲了一个叫“吠犬”的故事。(注释①:以上所有故事均参见《幽冥怪谈第一部——夜话》)
每个晚上的故事都很精彩。讲故事的人运用各自的技巧点燃了我们的想象力。我惊叹于他们所讲的这些故事是不是都源于他们的亲身经历,否则他们怎么能讲得如此逼真、投入,让人如临其境。当然,我们谁都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只要我们的精神能得到享受和满足,那便足够了。
我本来以为,按照我们的人数,我起码能听到二十个以上的故事。但事实是我错了,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尽管我们解决了物质和精神的问题,但几乎每天都还是有人会死。一开始,大家都要努力弄清死亡的原因,想知道那个人是死于疾病、自杀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到了后来,也许是大家对于死亡的恐惧感已经麻木了,当再有人死去的时候,没多少人还关心那个人为什么会死。甚至有人出去走一趟,便再没有回来,也没有人会过问他(她)的去向——我们只知道一件事——蜥蜴肉越来越多,越来越容易弄到手了。那三个德国人甚至将剩余的蜥蜴肉熏制成肉干储存起来。我们的食物暂时不成问题了。
很快,我们发现一个怪异的规律——“死亡”与“讲故事”之间存在着一些微妙的联系。确切地说,我们发现,当一个人讲完他(她)的故事后,便极有可能在之后的一、两天内死去,并且原因不明;而那些还没有讲故事的人,死亡的概率便远远低于前者。这个现象使后面的人对于讲故事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但即便如此,“讲故事”这个每晚的固定节目仍然没有终止,因为习惯和模式已经形成了,而且前面的人都讲了,后面的人便没有理由不讲。
第七天晚上,轮到谢瑜讲故事了。他在讲之前说:“你们有没有意识到,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通过燃烧树枝来发求救信号已经这么多天了,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我们——如果一直都是这种状况的话,我们在这岛上撑不了多久的!”
美国人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说:“这个故事不是我们想听的。”
希腊人说:“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像鲁滨逊一样扎个木筏尝试离开荒岛?我可是知道这片海有多大——当我们漂流出去,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谢瑜低声说道:“照现在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光的。”
“够了!”美国人喝斥道,“如果你没有好故事讲给我们听,就闭嘴,别说这些丧气的废话!”
谢瑜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说道:“我可以讲一个比以往都要精彩的故事给你们听,但在那之前,我希望我们大家能做一个约定。”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谢瑜说:“我不知道我们之中最后能有几个人获救。所以我想,如果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最后能听完所有人讲的故事,并且能活着离开这个荒岛的话,就要把在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每个人讲的这些故事全都公诸于众——你们接受我这个提议吗?”
诺曼医生望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瑜神情悲哀地说:“我不希望我们这些命运多舛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荒岛上后,不但尸骨无存,连一丝活过的痕迹都无法保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能把荒岛发生过的事,以及我们所讲的故事记录下来,好歹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纪念和告慰。”
大家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诺曼医生带头说:“好的,我同意这个约定。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阿莱西娅说:“我也同意。”
我也表态,同意谢瑜的这个提议。在我们的带动下,最后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那好。”谢瑜说,“我们剩下的这十四个人便在此约定好,无论谁都不准食言。”
谢瑜说完这句话,便开始讲他的那个故事。
接下来,我便将第七天晚上、第八天晚上、第九天晚上和第十天晚上听到的四个故事详细地讲述出来。这四个故事我认为是所有故事中最离奇和精彩的,并且这些故事和讲述者的命运息息相关。我听完他们这些故事之后,便在最后一个晚上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第七天晚上的故事——
死神的财宝
第一章
杜丽是个聪明而敏感的姑娘。她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今天晚上必须跟柯林彻底摊牌。
他们约定晚上七点在巴厘岛西餐厅见面。六点四十分,杜丽便提前到了这里,她选择的位置是这家狭长的西餐厅最里端的一张桌子,这里僻静而安宁,是谈话的最佳场合。
七点零五分,一个穿着横条纹体恤衫,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西餐厅门口。杜丽看见他后,站起来挥了挥手,那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迟到了一会儿。”柯林坐到杜丽的对面后,解释道,“你知道,又堵车了。”
“没关系,柯林。只迟到了五分钟而已。”杜丽淡淡笑了笑。
餐厅的侍者向他们的桌子走来,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现在可以点菜了吗?”
“当然。”柯林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随便翻了几下,说:“一份香煎鹅肝,记着配白酒冻,六成熟的牛排,芝士通心粉和一杯白兰地。”
“你呢,杜丽?”柯林将菜单递到对面,杜丽翻都没翻一下,直接递给侍者,说:“一杯柳橙汁,谢谢。”
侍者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请稍等”,便离开了。
柯林问:“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不,没有。”
“你可别告诉我柳橙汁就是你的晚饭。”
杜丽轻轻摇着头说:“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那你还约我在西餐厅见面?”
杜丽沉默了一阵,说:“那是因为我有事情跟你讲。”
“什么事这么严肃?”柯林撇了撇嘴说,“杜丽,我们就不能看起来像开心一点吗?别忘了,我们是快要订婚了,而不是离婚。”
“就是订婚的事。”杜丽沉着脸,阴郁地说,“我认为,在我们下个月订婚之前……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让你知道。”
“是什么?你会不会是要告诉我,事实上,你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
“柯林。”杜丽抬起头说,“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好吗?”
“好的,好的。”柯林摆摆手,笑着说,“你说吧,什么事?”
杜丽再次犹豫了一阵,说:“是关于我父亲的事。”
“你父亲……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父亲是一家公司的技术顾问。”
“不,柯林,对不起,我……我骗了你,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杜丽?”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柯林。”杜丽显出十分难堪的样子,“几个月前,我才认识你时,根本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结婚这一步。所以,当你问起我的家人时,我随口告诉你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技术顾问。但现在,我意识到,如果我们真的要结婚,你就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父亲的真实情况……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实情,你真要和我结婚的话,就要准备好接受和面对我的父亲。”
柯林皱起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呀,我越听越糊涂了。”
这时,侍者端着满满一托盘的美食走了过来,将杯盘和食物摆好后,恭敬地说“请慢用”,然后走开了。
柯林没有理会摆在面前这些让人垂涎的食物,继续追问道:“杜丽,你父亲到底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杜丽叹了口气,说:“我想,你肯定听说过他。”
“什么?他是谁?”
停了几秒钟,像是思维在几千米外绕了一圈又转回来,杜丽说:“我父亲是杜桑。”
柯林张了张嘴,迟疑着说:“杜桑……你是说,那个著名的大画家杜桑?”
“是的。”杜丽点头道。
“真难以置信,我的未婚妻竟然是大画家杜桑的女儿!”柯林惊讶地低呼道。
“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杜丽带着忧郁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柯林谨慎地选择着字眼:“这么说,报纸上报道的是真的……你父亲他,确实……嗯,是有一点儿……”
“别绕弯子了。”杜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媒体报道都是真的,我父亲在大概半年前莫名其妙地疯了——著名的大画家杜桑突然成为精神病患者——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柯林凝视着杜丽,像是要非常努力,才能把自己温婉文静的未婚妻和那个发了疯的大画家联系起来。他问道:“那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突然精神失常,总该有些原因吧?”
“原因……”杜丽木纳而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原因……似乎我父亲的精神失常,是由一个梦引起的。”
“什么,梦?”
杜丽轻轻嘬了一口柳橙汁,然后充满忧郁地说:“我父亲本来非常正常,可是半年前的一天早上,我父亲起床后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铺开画纸,用颜料在上面画一幅画。他说,要把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画下来……从那天之后,他就说自己时常都会做那个同样的梦,并且每天不再做其它任何事情,就反复地画同一张画!”
柯林把身体仰向椅子靠背,皱起眉思索了一阵,说:“你父亲还有其它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就这你还觉得不够反常吗?从那天起,我父亲每天都会重复地画那张画几十次。一开始是在他的画室里,后来就是任何一个地方:餐厅、卧室,甚至在厕所里,他都在画这张画。他画的时候自言自语,而且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我们只要一劝他,他就立刻暴躁地向我们吼过来——我觉得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说到这里,杜丽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住嘴,小声地呜咽起来,大颗的眼泪顺着手背滚落下来。
柯林将手伸过去握住杜丽的另一只手,想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阵,杜丽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喝了几口柳橙汁。
柯林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刚才讲的这些情况,似乎报纸上都没有提到啊。”
杜丽说:“我父亲突然疯了这件事被一些人传了出去,一些记者立刻赶到了我家来,可是我拒绝了所有的来访,我父亲更是将他们直接轰了出去,所以那些记者对真实情况了解得并不清楚。”
柯林点了点头,说:“你找过心理医生来跟你父亲瞧病吗?”
“当然找过,可结局和那些记者一样,也是被赶了出来。我父亲根本就不接受。而且他还恼羞成怒地冲我吼叫,说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病,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想,你应该把你父亲的症状直接告诉医生,请他做出诊断。”
“是的,我后来就是这么做的。那个心理医生从我提供的情况得出结论,说我父亲的这种情况确实是精神疾病中的一种,叫心理强迫症。患者会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去做同一件事——至于那个梦,心理医生认为是我父亲臆想的产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那医生有没有说这种病该怎么治疗?”
“他说了,要治疗必须得找到引起病人强迫性行为的根源是什么。如果病人不配合,就根本没办法治疗。”
“这么说,你父亲现在仍是每天都在画那张画?”
“噢,可不是吗。”杜丽露出痛苦而疲倦的神色,“都不知道已经画了几千张还是上万张了。我和家里的佣人把那些画偷偷地丢掉了很多,可剩下的画稿仍在我父亲的画室里堆积如山——我真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柯林用手托住下巴,疑惑地问:“你父亲天天都在画的到底是张什么样的画?”
“我看不懂,像是某种复杂的图案,也许是什么抽象画——说实话,我已经看够了,我现在只要一瞧见这幅画就浑身不舒服。”
柯林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说:“杜丽,你刚才说,在我们订婚之前,我必须要了解到这些事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了解到你父亲的这些情况之后,就会打消和你结婚的念头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不管你或者你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柯林的这些话像一道道暖流淌进杜丽的心窝,令她感动不已,但杜丽仍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柯林。你知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现在我结了婚,特别是他又得了这种病,我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住——这意味着,就算我们结了婚,也得和我父亲住在一起,这些你想过吗?”
“这又怎么样。”柯林不以为然地说,“结婚之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想,我们肯定会一起想办法治好他的。”
杜丽感激地看着柯林,说:“那么,这个星期六,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和我父亲见见面,顺便告诉他我们准备结婚的事。”
“当然可以,这是结婚前必须的。”
“可是,你得有心理准备。我父亲现在脾气十分古怪,而且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我希望你不会……”
柯林伸出大手,摸了摸杜丽的头:“别担心,亲爱的。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
杜丽望着柯林,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柯林抓起餐桌上的刀叉,切开一块牛排,“我得吃点儿东西了。你能看出来吧,我早就饿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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