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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王婆卖骷髅

《恐怖故事版》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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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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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米为什么养百样人?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其思想、性格、言语行为举止会有如此千差万别?

这和德老的手势有没有什么联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都是一个人间悲剧,这是一个由一些人以生命为代价制造出来,却使全世界的其他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情感、出现各种各样的想法、言行。

这一切中一定有非常深刻的为什么。

龙镔自从“9·11”事件后,就如是思考着。

他觉得,人,这种动物远远不是非一般的简单。

         ※       ※       ※

整个寝室,六个兄弟当中,没有一个人的英语比得上石伟,石伟有语言天赋,他不论听、说、写都是非常牛B的,最擅长的最有研究的当然是如何用英语骂人,时不时也会就自己的心情发表几句正宗伦敦英语感慨。所以,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收听英文广播,登陆英文网站,尽全部力量严密跟踪关于“9·11”事件的最新新闻动态。

石伟成了近期最活跃的人物,整天没日地流窜于各个寝室之间,口若悬河地发表着针对“9·11”事件的各种看法,以抛砖引玉的策略让各位仁兄畅所欲言,自己却统计着各类千奇百怪的观点,归纳着经典的语言。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百年难逢的、可以充分展露和锻炼自己议论质素的机会!据他郑重宣布,他要做一次思想调查,以便在网上有根有据地发表具备专业水平的帖子。

         ※       ※       ※

这天晚上,寝室里一直辩驳到深夜三点,参加人员有十三人,其中七人为外寝室同学。

石伟眼睛非常轻蔑的看了一眼文宣:“老五,你到底还是跟不上新闻发布的速度,我看,这关键是你的英语听力太差,我看你的水平就跟龙镔差不多吧,可怜你还整天背着个随身听!你知不知道现在美国乱成什么样了?你以为他们也就伤心一下子就完事?”

“我告诉你吧,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全国撒网,彻底搜查!凡是有色人种特别是对中东地区的来美人员,全都一个不落,查你个祖宗八代!”

文宣显然对自己的听力有些自卑,搔了一下头道:“也许是我听落了你说的这条消息,呵呵,看样子,我还得继续听广播进行听力锻炼,呵呵!说罢又狐疑的看着石伟道,石伟,你是在哪个台听到的?”

得意的,夸张的,石伟把手向天上一挥,比较豪迈的道:“告诉你,老五!我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刚刚在网吧连续作战五个小时!查找世界各大著名网站,监视有名的网络论坛,随时收听各大著名英语新闻广播,终于探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可是一个在美的亚洲人在论坛上发的最新帖子!他说,和他住一个楼层的两个沙特阿拉伯人被美国FBI在半小时前带走了,还把他们家翻了个底朝天!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海涛闻言反驳道:“石伟,这也不能证明你说就是事实啊!网上的消息千奇百怪,发什么论坛帖子又不用负什么责!谁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况且,FBI完全有权力抓任何与“9·11”事件有嫌疑的人啊!怎么说,这他妈的恐怖分子也太没良心了,你瞧,已经死了多少人!两栋著名的高楼几分钟就这么“哗”地垮了,多少人埋在里面!活活死了!”

文宣表示赞成:“是啊,太惨了!生离死别啊!一下子,多少家庭被拆散!”

石伟嘿嘿笑道:“惨是惨了点,不过那双子星大楼塌下来的时候也真够精彩的!”

邱秦从书桌上把头抬起,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惨!比得上美国丢给小日本的那两颗原子弹吗?美国这次最多不过死上万把人,那次日本呢?一下子就是几十万啦!”

         ※       ※       ※

海涛本还趴在书桌上,努力用笔组织着词汇,他答应要在他的宝贝芬生日那天,献上自己写的二十一首诗来作为生日礼物,这下被邱秦的话挑起了火:“这“9·11”能和原子弹炸日本鬼子相比吗!这“9·11”死的全是美国的老百姓!是无辜的!那日本鬼哪个不该杀?安?他妈的,想当初,那些狗日的在南京把我们中国人活活屠杀了三十万人!三十万啦!”

石伟也马上接口道:“邱秦!你还爱不爱国!居然还可怜小日本!你知不知道他妈的那些死矮子鬼在中国到底杀了多少中国人!几千万!你不是也看过什么电影南京大屠杀、黑太阳731吗?你知道我们中国人怎么被他们弄死的吗?”

“我告诉你!砍头!活埋!刺刀捅!汽油烧!开水煮!用水淹!用冰冻!活生生的把手脚敲碎!把心挖出来!把血放干!用毒药注射!用毒气!制造鼠疫!轮奸!从五岁到七十岁一个不放过!用太阳晒!闷死!不给东西吃饿死!不给水喝渴死!我操他妈的坏事干尽!我操他妈的小日本鬼子!”

廖业本来是敞开双腿,穿着裤衩躺在床上看书的,这时也插嘴了:“我看你的观点太偏激了。虽然日本已经也许是对中国造成不少苦难,但是毕竟那是以前了,起码也有五六十年了!那个时候是中国人自己不争气,搞什么内战,当然小日本就乘虚而入罗!但是你看现在,我们中国和日本的关系不错,邦交搞得还有声有色的,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后世子孙记着一辈子,再传它个几百年?那岂不是笑话?!”

“你看国内不是有这么多女人都恨不得嫁个日本佬,伺候着他们,每天哟西哟西?!这么多博士硕士大学生在日本洗盘子、当钟点工、甚至还背日本死尸,那这有表示什么?我看,这就表示这些人有头脑,知道什么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是空口号,是没用的,是早就该忘记过去的!我看啦,你们都有点象个小学生,还不会用自己的大脑思考问题!”

“什么最重要?钱啦!告诉你们,只有钱!只有这货币体现!才是最真实的!其他什么爱国主义,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为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光和热,那全是假的!骗人的!没有钱,你在这个社会上什么东西都不是!”

“所以啦,以我看,管他美国什么“9·11”,管它日本什么原子弹,都不关我事!记什么仇嘛,猴年马月的屁事!有本事爱国的,有本事要复仇的,你怎么不学人家恐怖分子也这么来一下!”

这下,廖业惹出事来了!

海涛拍案而起,一脸怒火盯着廖业:“老二!你什么东西!竟敢说这种欺师灭祖的混帐话!”

         ※       ※       ※

听到这里似乎是在吵架,又似乎是在高谈阔论,隔壁寝室的几个同学也跑了过来。

廖业呵呵冷笑:“海涛!我怎么就欺师灭祖了?说两句话,表达自己的看法,展示一下自己的思想,还居然让你海老大这么生气?你的老子不是和日本人作生意作的那么欢吗!每年赚了这么多钱,腰包鼓了,就大言不惭的要求我们这些傻瓜蛋来抗日,来爱国拉?”

“你的手机不正是松下的吗?你的随身听不正是索尼的吗?怎么,用着日本货,用着这些日本产的世界名牌爽着啦,就觉得嘴巴上爱爱国也不错,反正照样赚着白花花的日圆,用着气派的日本货?是不是你家的小车也是本田的?你家的电视机也是日本货!”

“笑话!居然还说我欺师灭祖!有骨气你就全部用国产货!你老子卖给日本人的货是不是老百姓生产的,你老子不是剥削着剩余价值,吸着百姓的血汗吗!?”

石伟偷偷用自己的随身听录着这些话,他看到海老大脸都气白了,同时也觉得廖业讲的太过分了,“妈的!简直就是一个卖国奴,一副奸诈狡猾的嘴脸!怪不得那次自己有钱都不捐,才给了四十多块钱!没牙齿的东西!”

他暗暗骂道,嘴上却让人觉得他是在缓减紧张空气,手还做着暂停的手势道:“暂停暂停!今天我们是在讨论“9·11”!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不能进行人身攻击!抗不抗日,怎么抗日,那是等一会儿的事!现在我必须尽快搜集我们当代大学生对“9·11”恐怖袭击事件的有关看法!”

海涛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道:“现在必须谈抗日,这个比“9·11”重要!”

石伟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的爱国热情了,他大声道:“对!日,我们是一定要抗的,最好是全国学联立刻发布紧急动员令,马上组织几百万大学生回家拎把菜刀,先把那些在中国留学的小日本鬼子干掉,分尸!妈的!谁叫他们的爷爷叔叔表大爷到中国搞屠杀!”

他眼珠子一转,转头对海涛道:“老大,你说我们把这些日本留学生干掉后,是用菜刀分尸还是用斧头分尸?要不要先用硫酸毁他们的容,再用王水淹他个十天半月?你给我拿个主意?”

寝室里几个兄弟“轰”地笑了,包括海涛、廖业,只有龙镔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是在听什么,双眉挤在一块,表情很凝重,没有笑,也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

石伟对自己的口才比较欣赏,裂着个嘴笑着回顾四周,他希望看到每一个人都已经被他搞笑了,他立时发现龙镔有点象个木头,于是,心生不满道:“龙镔,难道你还想强奸几个日本女留学生不成?”

大家更有些笑了,龙镔依旧似乎在想着。

石伟煞是扫兴,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龙镔有时傻憨憨的,随他吧,他马上重新换了一副很爽的表情大声道:“兄弟们!我们还是再深入讨论一下“9·11”吧!”

         ※       ※       ※

石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一个地方道:“现在我来向各位兄弟们通报一下我的初步调查我们学校五十个大学生对“9·11”事件的各种看法,我现在作了个归纳整理,并且还详细列举了十来条比较典型的发言,我想请各位兄弟就等下我所公布的情况,进行总结分析,我要的可是最精辟的,你们听着啊!这些看法有交叉,因为很多人发表了几条观点。”

“第一种看法:我的天!这下会死多少人,太惨了!人间悲剧啊!27人次。”

“第二种看法:真同情那些死难者的家人!22人次。”

“第三种看法:这些个从大楼里逃出命的人可真命大!再晚几分钟就……18人次。”

“第四种看法:妈的!亏他们恐怖分子想的出来!用这种阴招!够厉害!12人次。”

“第五种看法:我靠!为了活命居然敢从几十层的楼往下跳!明知必死嘛!佩服!7人次。”

“第六种看法:死得光荣啊!在几十亿人的共同注视下,一跳就名留千古,相传千秋,也值!8人次。”

“第七种看法:这下美国的经济受到重要影响了,弄不好会带来全世界的经济倒退!13人次。”

“第八种看法:但愿这次的后果不要影响到中国的经济发展。9人次。”

“第九种看法:中国肯定会受影响拉,不过也好,最起码美国的国内焦点短期不会喧嚣什么中国威胁论。6人次。”

“第十种看法:应该把那些恐怖分子千刀万剐!15人次。”

“第十一种看法:判那些恐怖分子死刑!游街示众后枪毙!14人次。”

“第十二种看法:想不到,仇恨的代价居然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报复的快感,这是人类的悲哀!2人次。”

“第十三种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些人甘愿去死呢,仅仅只是仇恨吗?是不是有宗教的作用在里面?是不是他们要用自己的死向世人、向美国人宣告什么?2人次。”

“第十四种看法:这么周密的策划,这么勇猛的敢死队,这么精确的计算,如果没有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资源作后盾,那简直不可想象!这简直就是恐怖行动的经典,标准的偷袭破坏战例!10人次。”

“第十五种看法:那些策划这次恐怖袭击的人肯定乐呆了!真是有人高兴有人愁啊!辨证的看这件事就是这样。4人次。”

“第十六种看法:太可怕了!居然这么高的楼就这样垮了!这是不是可以有力证明楼高的危险性和其高度成正比?5人次。”

“第十七种看法:美国人应该反思自己了,何必再管东管西,干脆自扫门前雪得了!这就是他们到处插手别国内政的代价和警告!9人次。”

“第十八种看法:导致世界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千万别搞到中国来,咱们中国就自己忙乎自己的事就行了,可千万别发生什么核大战!10人次。”

“第十九种看法:哈哈!这下可给中国出了口气!谁叫它炸了我们的大使馆!还居然狡辩是误炸!误炸能一次把三个导弹都误到我们大使馆?好!干的好!帮我们中国出了口恶气!支持!14人次。”

“第二十种看法:关心关心自己毕业后的工作问题吧,这事不是已经发生了吗,那就让美国人自己痛苦吧。反正我又没有海外的美国关系,美国也不会因为我表示强烈谴责就发给我一张绿卡!5人次。”

“第二十一种看法:炸就炸呗!关我鸟事!别弄上我就行了,死光了才好!4人次。”

“第二十二种看法:人啦!太复杂了!人心隔肚皮啊!想想连美国这么强大都被几个人暗算了,恐怖分子、坏分子脸上又没写着!看样子,还是别得罪人的好,我以后可得好好小心谨慎的做人!11人次。”

“第二十三种看法:妈的!可惜了不知会有多少美圆被埋在下面,要是我可以捡到就好!现在不知便宜了谁?3人次。”

“……”

石伟得意的看着大家,道:“怎么样?够详细了吧?”

         ※       ※       ※

人的思想真有这么复杂吗?大家都是大学生,都是在相同的教育模式下教出来的学生啊!

龙镔完全震撼了!他刹时想起了德老的手势!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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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非正义?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莫名其妙的推理、逻辑,各种各样的情感发泄,千奇百怪的思想想法,这间小小的寝室就这样轻松的成了表演的舞台。

十三个人对着些观点的讨论变得激烈,赞成的不赞成的,补充完善的,建议修正的,石伟乐开了怀,一边飞速的记录着,一边凑着热闹发着言。

一件本来从人类道德观念上看完全是悲剧的9·11事件,被这些大学生演绎出了几乎可以包容世界上所有的人可能就此出现的各种观点。

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

居然还有人叫嚣要是现在就发生世界大战就好了,要是中国也被这么来一下,那就有好戏看了!说不定,自己马上投笔从戎,也好将来弄个将军来当当!

龙镔耳朵里灌满了这些人类的各式思想,大脑却飞速的运转着,在这些同学或是热情洋溢,或是冷嘲热讽,或是推理设想未来走势的神聊鬼侃中,思索着这些各式思想的起因,思索着人类的复杂性,思索着思维的奥秘,这是为什么呢?

个体思维之间如此这般的复杂性、多样性、矛盾性仅仅只是简单的个体性格造成?

仅仅只是环境影响?

同样是接受着教育,差异从何而来?

莫非人脑对各类信息的摄入及处理有他独特的程序?

人脑对信息的反馈是不是有难以预知的的机制?

德老的手势是不是要告诉自己,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不同的心,不同的思想,包括德老和自己,这些所有的心都是不同的,就连天地也有自己的意志和心呢?

那又应该如何理解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全国疯狂?

换作自己,自己为什么不会如他们这般来看待问题和事情呢?

龙镔百思莫解。

         ※       ※       ※

石伟觉得实在有必要通过这件事来了解了解龙镔的想法了,这个家伙平时就不怎么关心政治和时事,可能是龙镔的特殊经历使他有点不问世事,哪比得上石伟这么热衷!

石伟一屁股就坐在龙镔身旁,嘻嘻哈哈对着龙镔道:“老六,怎么你不来说几句话?发表发表高见?我可是无比欢迎兄弟们的畅所欲言,你可得支持我的宏伟计划实施啊!”

龙镔轻轻一笑,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有什么高见?大家说的这么好。”

石伟夸张地一拍龙镔的肩头,嘿嘿道:“你小子给我装糊涂啊,是不是?你以前不是写过一篇什么谈大学生对待粮食的什么文章吗?不是在报纸上发表了吗?还有你以前也发表过不少小文章吗?你会没有高见?跟我打什么太极拳啊!说说,说说,我保证把你的论点重点推出。”

龙镔犹豫了一下,道:“我以前的那些个东西基本上都是小时侯的老师的命题作文,就是大学的那篇文章也是从自己的思想上,有感而发的。可你们谈论的都是时事、政治,对这,我一点都不懂,也从来没关心过。我真讲不出什么。”

龙镔这么说,确实有他的理由。他发现自己现在除了专业书,对其他书籍完全处于一知半解的地步,抓不住要领,领略不到其思想内涵,分析不出察觉不到书的灵魂所在。

他甚至对自己小时侯读书这么厉害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现在接触的信息多了,接触的人群复杂了,接触的思想多维多层次了,自己反倒越来越笨了呢?

是自己不努力吗?抑或是自己太简单了呢?

他对人越来越搞不明白,对人类的思想越来越无法解释,他仅仅知道人是自我利益的动物,这个概念,却对这个概念不甚了了。

直到很久以后他了解了社会生物学的观点,再结合自己经历,才从认识上发生飞跃。

         ※       ※       ※

只要自己拿出家人的合影,对老人一说事实的真相,那么自己就可以得到梦寐已久的亲情,就可以解脱这种渴望见到德老、却又不敢上前相认的痛苦。

的确,我非常想和德老相认,可是,这行吗?先祖的嘱咐可是明明白白记载在族谱上的。

每每骑车路经曾经和德老,也就是外公相遇过的地段,我就会心如刀割,我唯一的血亲,我的外公就在我的身边,我却只敢象一个学生一样的尊敬他,叫他德老,我却不能象一个普通的外孙一样,爱他,照顾他,叫他的外公,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浓浓的忧愁,可以遥遥听见他睡梦中衰老的呼吸,可以探测到他至今尚抱一丝女儿会回来的幻想以及那幻想背后悲伤的思女心情。

我和外公同在一所学校,却如此的咫尺天涯。

我克制忍耐着,甚至我还刻意的逃避着与德老的相遇。

         ※       ※       ※

德老终究拗不过儿子,决定去美国了。

德老明天就要起程了,这天中午,他打电话过来,要龙镔去他家。他很喜欢这个有些黑黑的大男孩,总感觉有一种他熟悉的东西在龙镔身上,到底是什么,德老又说不上来。

忐忑不安,却又不愿违抗,心中有些恐惧,却又满心欢喜。

去了只会更增将来思念的痛苦,不去却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外公。

好希望德老不要离开,却又非常渴望德老离开,亲情尚未开始却又意味着此生的绝灭,触手可及却又万丈鸿沟。

这一切是何等的无奈,是何等的无情。可是对于龙镔来说,自己能冒险吗?

龙镔坐在图书馆里,两眼看着文字,文字依旧服服贴贴地趴在书页上,这些文字也并没有告诉他应该如何处理德老的邀请。

这是本来应该龙镔正在他外公家和外公聊天的时辰。他还是失约了。

         ※       ※       ※

第二天,龙镔没去上课,静静地藏身在德老所住的住宅楼下面,他不知道德老的班机,只能傻傻地大清早就盯着那个楼梯口,他想再见外公一面,却不能让外公知道。

德老颇有些恋恋不舍这里,深情地望着熟悉的景物,熟悉的花草,熟悉的路,这里有他太多的记忆。

外公都还是老样子,还是这么清瘦。

这个就是舅舅吧,这个可能就是舅妈,恩,这个肯定就是小表弟了。

龙镔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看着,直到送德老和德老儿子一家去机场的车只留下淡淡的青烟,这淡淡的青烟在风的作用下,不久,阳光下已看不到烟的影子了。

         ※       ※       ※

龙镔的时光依旧是忙碌的。

为了排遣心中的那些只有自己咀嚼着的情绪,在石伟的极力拉扯下,和石伟一起加入了杜慈所在的雨音文学社。

他将自己的心情在文字上痛快发泄着,他不是为了写给别人看而写,也不是为了展现或炫耀自己的文学才华而写,他把自己所有的情思全都记载到了自己的本子上。

龙镔从没有向文学社办的刊物上投过稿,也仅仅参加了文学社两次活动中的一次,这引起了杜慈的强烈不满,杜慈可是文学社的管理人员。

这天中午,她和苏静儿一起来到石伟寝室,苏静儿正是杜慈那个在文学院的老乡。

石伟已经在寝室里缠住了龙镔,专门恭候他们的到来。

龙镔见过苏静儿几次,他站起来,对两个女孩笑了笑。

石伟倒上开水泡好茶,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杜慈和苏静儿了。

对于劝说龙镔向文学社投稿的事,他比较抱歉不能完成杜慈交给他的任务,因为两天的缠磨与恐吓基本上对龙镔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龙镔明明写了很多的诗词散文,可龙镔宁可收起来,也不愿拿出几篇投给文学社。

雨音文学社本来在学校就默默无闻,参加的人员少,稿件质素不高,拉龙镔进文学社就是想利用龙镔的古典格律诗词和风格独特的散文来搞出点名气,那料到龙镔根本就没把文学社当成回事!居然现在连石伟也搞不定龙镔了,以致于石伟在杜慈面前大骂龙镔是个木鱼脑袋的同时,不得不恳请女友杜慈自己亲自出马对其进行说服教育。

杜慈和石伟商量过了,决定采用对付男人的两大最危险同时又最有效的绝招——撒娇求情中加几点凄楚可怜的眼泪,和利用苏静儿作饵的美人计。

不信对付不了越来越呆的老六龙镔!

         ※       ※       ※

只见杜慈在一阵寒暄之后语带忧伤地告诉石伟:“石瘪三,我们的文学社办不下去了!”

石伟立时会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肚子,别担心,办不下就办不下吧,那有什么!”

杜慈眼睛一瞪:“你说的轻巧!那可是我们不少人心头至爱!我们一定要把它办下去的!你给我庄重点!”

石伟马上馅媚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办不下去了呢?”

“没人看!没人说好!没特色!没风格!没有吸引力!”杜慈很是忧郁的道:“要是我们有龙镔这样的高手鼎力支持相助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真的只有停刊,让它自然死亡了!免得办下去被其他文学社笑话!”

石伟故意长叹一口气道:“肚子,我是没面子来劝龙镔给你投稿的。他加入文学社本来就是我勉强的,十二万分的不乐意!看你求求他,他会不会应承你。”

杜慈盯着龙镔的眼睛,凄楚的声音:“老六!龙镔!龙哥!镔哥哥!你那么好心,你就帮帮我们吧!上次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以前写给我的那两首词给在刊物上登出来,害得你又被黄秋雅误会,我在这里给你说对不起了,好不好?但是你不知道你那两首词很得同学们的赞扬啊!你就再帮帮我,好不好?再给我一点作品?”

杜慈泫然欲泣,表面上楚楚动人。

原来,杜慈瞒着龙镔就将那两首词给在文学社刊物上登出来了,黄秋雅看到后就把龙镔约出来,告诉龙镔说她喜欢他,并质问龙镔为什么喜欢她却不对她说,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表达出来,逼着自己受不了相思的苦,一个女孩子放下矜持来倒追。

龙镔虽然时不时怀思那次下楼事件,但是怎么着自己也谈不上喜欢黄秋雅,结果不管他再三解释这首词既不是写给她的,也不是写给雯丽的,纯粹是自己瞎写的,并且自己也没有喜欢上她。黄秋雅也不愿相信龙镔的话,在告别之际居然撩下一句话,说她已经和常成只做普通朋友了,如果龙镔再不追她的话,她就要这辈子缠住龙镔,决不放手。

龙镔这十来天已经被她弄得风雨满城,不得安宁,不少人议论龙镔挖常成的墙脚,穿常成的旧鞋。

         ※       ※       ※

龙镔已决心不再随便写什么东西送人了。眼下,杜慈这么求他,让他很为难。

龙镔还是只能笑笑,继续看着他的书,自从大三以来,他对哲学有了浓厚的兴趣,现在他就在看尼采的《偶像的黄昏》。

石伟见到自己的亲密女友这般低三下四的求龙镔,龙镔居然好象没看见似的不理不睬,忍不住怪话就出口了:“嘿嘿!嘿嘿!我怎么看某些人越来越陌生了啊!”

“大一的时候,是有点自卑,没钱吃饭,又被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甩了,结果自己埋头苦干,拼命挣钱,没有任何同学交际,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他充满生存的斗志,憨得可爱,笨的可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钦佩。”

“大二的前面一段时间呢,和同学们、兄弟们亲密无间,打成一片,虽然同样是辛苦打工,但开朗活波,敢于对一切错误发出挑战,坚持真理,知道享受生活,全身充满生活的激情。

不料大二过了那段时间后,莫名其妙的就有些颓丧,又开始有些沉默了,不过呢,总还是会说说话,谈谈心,聊聊天,甚至讲讲老家的故事,人又大度,不会计较兄弟们的无心过失,照样和大家玩的算好,年纪大的兄弟们还想可能是他的生理发育迷惘期的缘故。”

“谁知道!自从回老家以后,可能是在家乡被自己的老师说了一些比较苛刻的话,外加受了一些不公正的对待,结果就心理失去平衡了!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很窝囊了,干脆就惜语如金了,整个一个呆子似的,有事没事对着本书发愣,走路都出神,竟变成标准的傻子了!”

“看看现在!就看看现在这副德性!是不是对兄弟有了什么巨大的、不可弥合的隔阂?有什么吊鸡巴心事也不跟兄弟们说出个子丑寅卯!还把不把他的兄弟当成是兄弟?”

“你看看!居然一个这么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这么求他,这么求他写点东西,他居然话都不说一句!屁都不放一个!”

石伟越说越火,联想起龙镔开学以来的表现,真动气了,嘴巴都有点哆嗦。

海涛看到石伟那副样子,知道从没生过气发过火的石伟是来真格的了,就走上前拍拍石伟的肩头:“好了,老三,老六是有点不对,但是我们要体谅他啊!”

又转过头对龙镔道:“老六,你就不要写什么敏感的话题,写写什么人生、什么大道理不就可以交差?是不?”

一直在一旁坐着没有做声的苏静儿,突然用晶亮清澈的双眸凝视着有些无辜的龙镔轻声道:“是啊,龙镔,言为心声,你就写写自己的生活感受吧。”

         ※       ※       ※

言为心声!

骤地,这句话似乎给龙镔苦苦缠思日久的大脑象是一把利剪,剪断了乱麻,又象是一道闪电,刺破了浓浓黑雾!

语言就是心灵的展现,文字就是思想的表白,透过语言内容可以判断说话者的心灵,通过文字含义可以推理出文章的思想,再结合行为的始末,就基本上可以看到人的灵魂。

龙镔继续推而广之,那么一个群体,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时代,乃至一个世界,完全可以在相互的比较中,可以了解它们的主导思潮,进而才可以完全领悟文学作品的主题表达与其存在背景的关联,甚至可以从各种文字资料中感受到真实的现实。

龙镔更给合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的观点想到,如果把人脑当成是一个有自我特性功能的具备自组织、自学习、自适应性的,动态的、开放的、人工系统,它对自身所接触到所有信息有受动和被动的选择接收,同时改变着自身的序化程度,对外界信息可以进行自体反馈,最关键的就是个体自我认定的利益就如同电脑的内部程序和防毒、控制软件,决定着信息的输出,这样理解的话,那么为何人心各异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同样,对于一个群体,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时代,乃至一个世界,也可以用相同的理论进行推理。

……

龙镔感到自己的大脑一下子轻松了。

他自认为,对德老的神秘手势,他应该已经领悟了至少一半,剩下不会再是什么难事了,不会再纠缠他近一年的时光了。

他感激的向苏静儿笑着,苏静儿看他这样傻乎乎的笑,不由也回笑一下。

龙镔这才发现原来苏静儿竟然这么美貌端庄,如同旷谷幽兰。

         ※       ※       ※

龙镔欣然提笔,写下一首词和一首小散文诗,并应承以后将尽可能的参加文学社的活动和争取多投点稿。

龙镔写完后,马上告别他们前去图书馆查找资料去了,他必须在书本的海洋中把自己的那点领悟整理成型。

石伟一待龙镔出门,就骂骂咧咧道:“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卑鄙小人!想不到,老六竟然是个重色轻友的卑鄙小人!老子和肚子这么求他,他都不肯写!”

“大家看到的,美丽漂亮的苏静儿才开口说一句话‘是啊,龙镔,言为心声,你就写写自己的生活感受吧’,这个小人发了下呆,就马上写了!我靠!早知道,就把静儿你叫来就行了,那用得了我们费这么多口舌、心机!害得我的肚子差点儿哭起来了!”

“那时侯,我和肚子还跟他商量,说把苏静儿介绍给他做女朋友,全力给他创造机会,他还假正经的拒绝我们的好意!你看现在!这副德性!虚伪!卑鄙!”

海涛哈哈笑道:“这就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是不是?苏静儿?说罢,把头扭向正在仔细看刚才龙镔写的那些东西的苏静儿。”

苏静儿却幽幽轻叹一口气,惋惜的道:“你们真的看错龙镔了,误解他了啊!他根本就是大智若愚啊!”

古代大哲者老子曾说:“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就是说的他这种境界啊!”

你们看看他写的这首诗词,瞬间写就,极尽高原景致,意境何其深远!何其空灵!高屋建瓴,何等气势!他那里是什么傻呆呆的人!他根本就是大智若愚啊!

大家非常讶异苏静儿的评价,连忙好奇的全都凑头过来看。

咏 高 原。

如此高原!对长天望却,痛快畅酣!

据说天神踏马地,就这莽烈苍山。

风惊悬壑,雪压万巅,气派竟如是。

千秋一脉,到底多少龙藏?

(下阕)

愁丹青,掷彩笔,且携素手,何妨醉此间。

汗漫六合金乌下,飞镜照华颜。

云生秘境,波掩澄静,巍峨佛意传。

弹指今古,众生不过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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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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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01年11月下旬的一个傍晚,雯丽在寝室里看完父亲给她寄来的家书后,呆坐了一会,就开始给父母写回信。她心绪有些复杂,或许是有些烦燥,每每提笔写了几行就撕了,揉成一团丢在桌上。

父亲告诉她,龙镔已经把他们给他以前垫付的那些钱还给他们了,自己已经当上了副镇长了,想不到郑学这么谙熟官场套路,父亲照着郑学所指点的方法行事后,立刻官运亨通起来,一年时间就上了一个台阶,感叹以前可真是白活了,夸奖郑学不愧为世家子弟,嘱咐她要好好把握住郑学,这样的小伙子现在太稀少了,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绝对不能再和龙镔有任何瓜葛。

雯丽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父母回信。

已经有四十多天没来例事了,今天中午自己偷偷买来验孕条一验,没想到怀上了。

自己知道在大学是肯定不能生小孩的,况且还没有和郑学结婚,流是肯定得流的。流产可是很痛的,在老家的时候就听那些专门从事流产手续的乡计划生育服务所的医生们讲过。

下午,又高兴又恐惧地告诉郑学,想和他商量个主意。没想到,他一点安慰的话都没有,一点关心的神色都没有,居然还怪她为什么不小心避孕,弄出这个麻烦来,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就是丢给她五百块钱,要她自己马上就去打掉。

问他陪不陪她去时,他竟然冷漠的说这流产是女人的事,他是不会陪的。自己和他吵了几句,他一句“懒得理你”扭头就走了。

这些事,怎么跟父母说呢?说了,父母就一定会很担心,不说,自己又实在心里直想哭,难受得要死。跟谁说呢?以前还可以常和秋雅聊聊心理话,可现在……

         ※       ※       ※

秋雅自打和常成闹分手后,就没和雯丽说过几句话了,甚至还臭骂了来做说客的雯丽郑学一顿,她的泼辣已经成功阻退了几批说客,现在可是谁也不敢再到她面前提起常成,她清楚得很,常成如果还不死心的话,就肯定会从她父母那里想主意了。

她可不管,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在她此刻的心里天平上,常成除了家里的钱和背景外,其他简直没法和龙镔相提并论。就算常成真要用父母的工厂来要挟她,她也下决心什么都不顾,父母是父母,自己是自己。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向龙镔证明,她已经和常成彻底分手了,完全没任何关系了,她自信龙镔一定会为她感动,并且一定会爱上她,更何况龙镔早就喜欢上她了呢。

虽然龙镔几次都对她说不喜欢她,他这么说肯定是假的!秋雅一想起龙镔时常盯着自己胸部那贼勾勾的眼神,心里就洋溢着一阵温暖和羞涩。

这可根本不是和常成在一起的感觉!

         ※       ※       ※

常成在饱受分手痛苦之余,已经决定打算通过秋雅的父母来出面了。

常成已经知道这里面跟龙镔有很大关系,但是自己从廖业和一些同学口中,以及在自己对每天都外出家教的龙镔跟踪中,并没有发现秋雅和龙镔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只有发现秋雅一个人去找过龙镔几回,而且时间也很短。看情形,应该只是秋雅对龙镔存在单相思。

常成并没有逼着秋雅和自己订婚,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这个个性刁蛮女友以适应的时间,他太喜欢秋雅了。

凭良心说,他清楚自己和龙镔相比,的确缺乏那种野性,那种健康的帅气,他的确有点象温室里的花朵,典型的文弱书生形象。

他甚至觉得龙镔很坦诚,他曾在得知秋雅喜欢龙镔时就独自去找过龙镔,他希望龙镔不要插手他与秋雅之间的事,结果,龙镔告诉了他和秋雅所发生过的一切事,并还对他承诺说无心来介入其中。

他相信龙镔,从他所了解的事实中,他知道龙镔跟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愿意信任龙镔说话时的眼神,那里面充满真诚。

         ※       ※       ※

郑学对龙镔曾经和雯丽有过所谓的姐弟关系,很有些怀疑和妒忌,虽然龙镔比雯丽小几岁,但是这小子太他妈的有威胁了,要不是看在雯丽鲜鲜明明是个处女的话,他肯定会叫人废了这小子,雯丽这么美,这可是他的禁脔,谁多看一眼都不行,她是他独占的。

怎么说这个叫龙镔的穷小子也他妈的有问题,没见过他出手,黄秋雅就因为他而和常成这好哥们玩起了分手,自己早就建议常成,找几个人把这个什么龙镔揍一顿出出气,谁知道常成坚决反对,而且这个龙镔的拜把兄弟廖业也帮腔反对,并还担保龙镔决没有动黄秋雅的念头,还把黄秋雅几次到寝室两人说的什么话都原本的复述出来,自己才没有主动帮常成下手。

但不管怎么样,郑学一想起这个龙镔就不爽。

         ※       ※       ※

龙镔寝室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廖业明显对海涛、石伟疏远了,整天没几句话,面容也很僵,自打对9·11事件的争论辩驳后,双方彼此都感觉志不同道不合。

廖业和郑学他们走的很近,因此也就看不上龙镔,但他对龙镔并没有意见。

廖业又重新换了女友,是本校大二的,比以前那个漂亮。

邱秦也和女友闹起了矛盾,两人已经吵了几次。

文宣吗,依旧和女友平平淡淡,象一杯开水。

海涛和宝贝芬恩爱无间,两人已计划好,毕业后都去山东,工作稳定后就结婚。

只有石伟和杜慈依旧那么搞笑,开心得让人羡慕,寝室里幸好有他们才多些笑声。

龙镔还是这样规律的生活,不过现在是该笑的笑,该说的就说,该沉默时照样沉默,身体越来越结实,肌肉如铁一般,一口气居然可以做一千五百个俯卧,对石伟来说是以冲刺的速度跑完一万米!已经被学校田径队物色为参加2002年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种子选手了。

还有一个不同的是,现在常常有一些女孩向石伟杜慈打听龙镔的事,并且还主动和他们拉近乎,有几个还时不时来寝室玩耍,打扮的都比较娇媚。石伟杜慈自然知道她们的用心和目的,乐得装傻,反正她们常带些好吃的来。

只有两个人最例外。

一个是黄秋雅,另一个是苏静儿。表现截然相反。

黄秋雅全部是中午来,专挑大家准备午休的时候,除了和龙镔说话,谁都不屑一理。几次都是往龙镔桌子上摆上一封信后,就马上给龙镔泡上她带来的名茶,然后就要给龙镔洗臭衣裳、臭袜子,没的洗的话,就给龙镔把床单整理干净,把龙镔的鞋子擦洗干净,还给龙镔买了几身衣服,必须要看着龙镔把茶喝完才走。偶尔也对龙镔说几句话。

大伙看着龙镔和黄秋雅那副样就想笑,可没人愿意自找麻烦,尤其是石伟惊奇的发现黄秋雅示爱的方式如此有个性,如此独特,完全是稀有品种。

苏静儿则总是在杜慈的拉扯下才肯来寝室,来到了以后却不敢看龙镔,只是和大家聊一些天南地北的事,龙镔要是不在的话,就显得颇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要想龙镔很痛快的给稿子,就得苏静儿出声。

黄秋雅和苏静儿曾经撞见过一次,两人都是相熟的,虽然苏静儿马上就告辞了,但已经足以引起黄秋雅的警惕。

         ※       ※       ※

雯丽看完父母的信的第二天,就私自去买了那种据说吃了就会自然流产,不会引起疼痛的“含珠停”,她已经知道秋雅早开始了对龙镔的追求,她觉得她和秋雅之间变得很尴尬,两人话也没说什么了。所以,雯丽也就没有把自己怀孕并要打胎的事告诉秋雅,况且她也觉得有些丢人,虽然未婚同居在大学不少。

出事了!

过一天后的下午,雯丽满头冷汗,腹痛如绞。

按道理,应该到了胚胎坏死剥落,自然流产的时候了,完全没理由痛得这么厉害的。

雯丽在床上弓成一团,神色十分痛苦。

秋雅拿起手机就达给郑学:“你在哪里?雯丽现在肚子痛的厉害,你快来!”

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里:“你叫她去医院吧,我有事,没空过来。”

秋雅火冒三丈:“郑学!我告诉你!雯丽是你女朋友,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要是还有点人性,你就马上来!”

那边已经挂了。秋雅气得把手机向床上一丢。

看着雯丽那副样子,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送学校医院,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

哪料雯丽虚弱的对秋雅说道:“我不能去学校医院的,我得到校外去。”

得知雯丽是未做B超就服用流产药所引起的腹痛后,出身医生家庭的杜慈马上意识到出事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学校知道,会处分很严厉的,而且不光彩,只能由石伟他们来帮忙了。

         ※       ※       ※

雯丽是子宫外孕,这是对女性非常危险的病,特别是在吃了这种流产药后,极易造成女性生命危险。

军区总医院妇科立刻开始手术。

雯丽被切除了一边卵巢和输卵管,雪白的小腹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郑学总算和常成一起来了,是秋雅命令常成把他找来的,郑学喝得醉醺醺的,还满脸的不乐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走进病房,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雯丽,居然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打个孩子吗!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来这么多人!”

郑学醉红着个脸,将头来回一扫,看到站在石伟杜慈身旁的龙镔,立时骄横喝道:“你他妈的!我老婆打孩子要你来干什么!?给我滚!没他妈的找人打死你,就已经是你命好了!你还敢到这里来,到我面前来摆显?!给我滚!”

龙镔两眼一怒,迸出两道寒光,正准备抡起拳头揍这个家伙帮雯丽出一口冤气,却又马上想起雯丽对自己的交代,想起刚才这个家伙对雯丽的称呼是“老婆”的字眼,忍下来了,只是用眼睛盯着郑学。

“耶嘿!你还敢盯我!我踢死你这傻*!”郑学气势汹汹的抬脚就要对龙镔踢过去。

秋雅见他居然要对龙镔发泄,积压着的所有心火再也无法压制,抢上前对准郑学就是一耳光!嘴上骂道:“你这疯狗!狼心狗肺你还乱咬人!要不是他们帮着,雯丽今天就死了!你不谢别人,你还要发疯!死醉鬼!”

郑学被秋雅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晕头转向,莫名其妙,待他回过神来,顿感奇耻大辱,嘴里大叫,就要向秋雅扑去。

在一旁傻看着的常成见势不妙,赶紧抱住青筋勃起、面目狰狞的郑学,急道:“郑学!郑学!你冷静些!你冷静些!他是你嫂子!你不能动手啊!”

秋雅依旧怒气冲天,毫不畏惧道:“你来啊!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龙镔上前挡在秋雅的前面,手指关节格格作响,他冷冷的道:“我告诉你!郑学!雯丽姐爱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劝你好好对她!否则,你知道我们湖南蛮子,从来没怕过闹事!和我打架,你还不够分量!”

郑学虽然倍感羞辱,但他估估情势,今天绝讨不了好,绝扳不回面子,他恶毒的盯了龙镔和秋雅两眼道:“你们给我先记着,我不加倍讨回来我就不信郑!”

用力挣开常成紧张的手,阴毒的对常成道:“常成!你也太窝囊了!未婚妻被一个土包子农民抢走了还他妈的夸那个农民是个好人!丢人现眼!我都替你常家祖宗脸红!”

说罢,对躺在床上的雯丽看都不看,对雯丽伤心的哭声置若罔闻,扬长而去。

常成呆呆的看着被龙镔遮住了半边身子的秋雅,好一会儿,在龙镔刚毅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恨恨的将右手一摔,也走了。

良久,滞重的空气里传送出雯丽带着哭音的,一丝无力的责怪:“龙镔啊!我都跟你说过,要你不要再来干涉我了的……”

         ※       ※       ※

石伟是知道郑学的背景的,他总感觉这家伙在病房里临出门时撩下的那几句话,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么简单,海涛得知情况经过后也感到郑学这家伙太阴了,居然几句话就彻底破坏了常成与龙镔的和平关系。

黄秋雅和杜慈却自我安慰的认为郑学这个小白脸不敢对龙镔怎么样,况且龙镔也就说了两句话而已,不会有多大事情的。常成也再没有去找过黄秋雅,黄秋雅却来寝室更勤了,性子变得很是温柔,常主动和寝室里的兄弟说说话,聊聊天。

龙镔清楚人的仇恨,天生的秉性令他从不畏惧,但他想郑学怎么说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应该不会象街痞流氓一样因为一句话就把他怎么样,况且从秋雅嘴中知道,现在郑学和雯丽关系感情也还不错。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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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经常被石伟带到学校来玩耍。

石伟为了充分保护豹子的狗身安全,花了血本给豹子挂了个狗牌,再也不用担心它会被城市打狗队追杀了。

到了学校,豹子就会对它所发现的老鼠展开毫不留情地撕咬,不过现在这个傍晚,它有了新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学校附近一个人家喂养的一条贵妃狗。

豹子并没有德国狼犬那般的高大威猛,但是在母狗们的眼里,却有土匪头子、黑帮老大的王者气势,自然就是母狗们理想的交配对象了。

这是在东湖边的一块柔软的草地上,海涛和邬庆芬,石伟和杜慈,龙镔和黄秋雅,六个人正坐在草地上看着初冬的湖景,难得龙镔有空闲,几个人就一起来聊天喝点啤酒。

龙镔对自己的情感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他对自己在情感上的多重与复杂性颇为迷惑。

有时会挂牵雯丽的身体,挂牵雯丽和郑学的感情关系,自己好象并没有完全忘记雯丽。

有时会感觉秋雅爱憎分明外加一点柔情似水,其实也挺可爱,虽然她曾经用言语伤害过他,但是他觉得女孩也许都有一点小脾气,就象杜慈也经常骂得石伟体无完肤,可那好象没什么要紧。

甚至有时还会想想苏静儿,她在与自己并不多的交往中,总是给他恬静、淡雅、舒适的感觉,全然不同于秋雅火热的辣味。有时一想起秋雅盯看静儿时那挑战的、示威的眼神,和静儿略带慌乱的神色,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但是他依旧对自己疑惑。

秋雅今天可是比较欣慰的一天,自己逼着龙镔把衣服床单都换洗了,甚至还趁他不注意把他的内衣内裤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甚至中午还在龙镔的床上躺着休息了一阵,回思着他那衣服上、被窝里,浓烈的令自己无所适从、头晕目眩的体味,秋雅就会忍不住轻轻颤抖。

想着龙镔都大三了,还穿着这么朴素的旧衣服,她心里就有些酸,她感到自己似乎长大了,知道了艰难勤苦,在这段日子里的潜移默化下,她现在也培养起了爱好洗衣服和节省用钱的习惯。

她和杜慈现在成了最玩得来的朋友,变得有说不完的话。

黄昏浅浅的色彩将整个天空注满晕眩的情调,湖面上波光动幻,清寒的风夹带着水气吹着年轻的脸,三个男人喝着啤酒,时不时侃侃大山,娇艳如花的女孩子们坐在身旁,的确很是惬意。

         ※       ※       ※

突然石伟注意到了不远处豹子那威风八面的姿势:趴在这条漂亮的贵妃狗的背上,干着下流的勾当!动作非常激烈。

不怀好意的,居心叵测的,石伟故意在三个女生的眼里作出惊讶的表情,高声叫道:“豹子!豹子!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下干这种晚上才能做的勾当?!”

大家抬眼望去,女孩子们全部马上,立刻,果断的,把头扭回来,表情很不自然。

杜慈狠狠的在石伟手臂上拧了一把,气嘟着嘴道:“死瘪十!你……!”

海涛和邬庆芬对视一眼,邬庆芬啐了一下,海涛哈哈大笑,会意的看着她。

龙镔对这种事在乡间是司空见惯,并且在农村,那些公狗母狗们就喜欢在大马路上公开的大干这种繁殖后代的运动,顽皮的小孩子用石头都打不开的,在他意识里,这是动物的本能,根本就没什么,一般都视而不见的,浑然不觉得身边的秋雅早已有些红脸,他一别脸,正好对上也正巧张眼看他的秋雅,秋雅竟面红如赤,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石伟和海涛的哈哈大笑使得秋雅更是害羞,难当之际,潜意识的将身子向龙镔身后躲去,一只手抓住龙镔的手臂,上身刚好贴着龙镔宽厚的后背。

一种似曾相识的温软触感透过龙镔单薄的衣,传过来,龙镔的心居然重重的跳了几下,仿佛有什么被挑动起来了。

         ※       ※       ※

常成睚眦欲裂,眼里已经喷火,将手中的望远镜丢在地上,用脚死命跺碎,将拳头狠狠打向藏身的大树。

得意地看着常成的表演,觉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挡住不顾手指已经出血,还想继续向大树发泄怨火的常成,阴阴的道:“怎么样?你还不相信廖业说的吗?现在知道他俩的亲热劲了吧!当了冤大头,心里难受吧!要不是廖业告诉你我今天这个女人的动向,你还以为就凭你那偷偷摸摸的跟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镜头?!亏了你蒙在鼓里这么久!”

廖业觉得自己如果和常成、郑学他们那一帮人搞好了关系,成为了好朋友,会对自己将来的发展非常有利,由于和石伟海涛他们已经完全就合不来了,所以为了向常成、郑学他们表忠心,他密切关注秋雅和龙镔的动态,并随时向他们汇报,这一幕就是他的直接功劳。

郑学大张口,向常成要了三万,说是给那帮子哥们的辛苦费,保证要废掉龙镔这个傻逼的一条腿,并且一定会让条子们认定是流氓斗殴或者抢劫伤害,那些哥们的口都很紧,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线索,担保怀疑不到他们头上。况且就算有事,他也摆得平。

常成有些犹豫,但是妒火已经烧昏头脑,他家非常富有,就连他也很有钱,他无比嫉恨这个对他口是心非的山野农民,他要出气,他要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他要夺回他心爱的女人,那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老婆!

他,常成,有的是钱!

郑学托一朋友去找几个混道上的,他为了自身安全,并没有露面,先付五千块要求废掉龙镔一条腿,事成以后再付五千。

这几个人花了一个星期摸清了龙镔每天晚上的规律,选好了动手地点。

         ※       ※       ※

龙镔一般上完家教后赶回学校都已经是深夜九、十点了。

自从湖边豹子事件后,秋雅便更加对龙镔热乎起来,今天是星期六晚上,秋雅硬是缠着龙镔要和他一起去上家教,豹子刚好也被石伟带到学校,豹子也就撒腿跟着去了。

上完家教,已经九点多了,秋雅坐在单车的后座上,将脸贴着龙镔坚实的后背,大胆的将双手抱住龙镔的腰,时不时试图用手遮挡刺骨的寒风,对此刻的秋雅来说,是最幸福最满足的感觉。

豹子时在单车前面,时在单车后面,龙镔借着路灯在往回学校的路上,不紧不慢地骑着,偶尔和秋雅说几句话,他也比较喜欢身上那被缠绕的感觉。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嗍风呼号,似乎要下雪了,现在这条路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只有汽车呼啸而过,龙镔尽量靠着马路边骑着。

人行道边全是城市的风景树,暗暗的,黝黑一团,豹子突然停住奔跑的脚步,盯着前边从喉咙深处里发出龙镔久未听到过嘶沉低吼突然,一个人从前面人行道上走出来,摇摇晃晃地摔倒在龙镔的行驶路线上,似乎痛苦的蜷起了身子。龙镔赶忙刹了刹车,准备减速,叫了声:“秋雅,小心,我要刹车了。”

话音刚落,离这个人还不到两三丈,几个黑影猛地从道两旁窜出来,抓起秋雅拽倒在地,一棍子向龙镔头上打来,另一棍子挥向他的后背。

龙镔顿时失去车子的平衡,他本能将头一低,躲过那恐怖的一击,背后那一棍扎扎实实的打在背上,跌倒在地。

豹子已经扑过去,逮住一个拿棍子的人嘶咬起来。

“他妈的!哎哟!狗厉害,快弄死它!”这个人惨叫道。

龙镔不顾背上痛楚,飞快向倒地不起的秋雅跑去。

秋雅的手掌已经擦破了,她紧张的看着跑过来的龙镔,嘴里却叫喊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小心!你小心!”

龙镔一回头,看到三四个手持好象是铁管器物的人向他冲过来,另外有两个人正在和豹子缠斗。

来不及扶秋雅起来了,他站在秋雅前面,立定,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就象从前捕杀野物那样,他不知道这帮人的来历和目的,他希望是误会。

豹子愤怒在吼叫,那两个人也在叫嚣着,两人一狗有些陷入僵持。

这四个人围着龙镔,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俩,就象在看待宰的羔羊。

龙镔镇静的道:“我们是大学的学生,从外面回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说完这话,龙镔又叫唤回虽然愤怒却绝对服从主人指令的豹子,豹子两眼放出绿光,威胁地盯着这伙人。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瘦个子用铁管指着豹子道:“进哥,我被这狗咬了两口!妈的,作死他!”

         ※       ※       ※

那个被黄头发称做进哥的人长的很魁梧,剪着个平头,龙镔他估计是这伙人的头。

秋雅的脚扭了一下,她坚持着站起来,试图向龙镔靠紧。

这个叫进哥的看了一会,他没想到龙镔这么镇静,这远出乎他所料,他打了这么多架,受雇主所托废了这么多人,还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人,他真有些相惜了,但是这次可是一个他苦心着巴结的人物的雇请,是非做不可的,并且还要求要做的象打劫。

他心一狠,断然道:“今天逮上你了!朋友,把你的钱全掏出来,送我们当个路费!”

是抢劫!听学生家长说这里曾发生过几起抢劫案。流窜劫匪一般情况下,只是要你的钱,如果你不反抗的话,他不会伤害你,对龙镔来说,自己身上的钱虽然是血汗,但那完全无所谓,只要他们不伤害秋雅就行。

龙镔摸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大概一百多,将钱递过去道:“不好意思,只有这么一点了!”

黄头发有些怕正狗视眈眈着的豹子,没动手去接,喝道:“丢过来!”

龙镔将钱捏成一卷,丢了过去,看也没看,回身搂住颤抖有些站不稳的秋雅,秋雅的手指死死的扣进了他的手臂。

黄头发发现只有一百多,恼怒道:“你他妈的傻逼!这点钱还不够我治伤!兄弟们,打死这狗日的!”作状就要上前去干,眼睛却带着恐惧盯着豹子的那随时可能进攻的举动。

秋雅急道:“你们别!别!我这里还有!我这里还有!”说罢,将肩上的小挎包打开,把里面的钱包丢过去。

黄头发数了数钱,大概一千多,就将头贴近那个进哥的耳朵低语几句。

那个进哥走开拨了个电话,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听。接完后,咬牙阴声道:“把那个婊子的给我拖开!”

豹子无比勇猛地扑向这些人,尤其针对黄头发。其余几个举起铁管向他们冲来。

龙镔知道再也避不开了,急将秋雅往身后一拨,怒道:“是男人就别伤害女人,尽管朝我来!”

一个高个子一棍对准龙镔大腿扫去,另一个矮胖的向龙镔胸口打来。

龙镔侧身闪过大腿的那棍,用右手架住矮胖子的棍子,一脚踹中他的肚子,巨大的冲力将矮胖子仰天倒地,棍子也摔去老远。

郑学和他那个朋友躲在不远的轿车里看着,刚才就是他的意思,得把秋雅拉开。这么爽心的场面郑学是非看不可的。

那个进哥两步上去拖过,一个耳光就将她扇倒在地,又朝她腿上踢了两脚。

豹子“嗷”的一声,冲上前狠狠咬住那个进哥的小腿肚,铁头一摆,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龙镔耳里听见秋雅那极力压住的惨呜,怒火冲天,全身充溢爆炸的力量,奋起一拳将高个子的脸打中,跟上一脚踢断他几根肋骨。

豹子又冲过去对准一个正准备朝龙镔下阴招的家伙的屁股,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加上龙镔并没有练过散打,激战不到一分钟,龙镔的背上已经被刀开了一条大口子,身上也挨了几棍。那边高个子已经倒地不起。

矮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抡起铁管,企图将怨气出在躺在地上的秋雅身上。

龙镔见状大惊,转身向他冲去,和他缠斗在一起。

砰!砰!背上,肩上被打中几下,龙镔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夺过矮胖子的铁管,一棍打中他的胳膊,把他打倒不起。

突然右脚膝盖被重重一击,右腿无力支撑身体,龙镔侧身倒在秋雅身旁。

几个人蜂拥而上,对准已受伤的右腿死命打去。

用脚狂踢龙镔的身子和头部。

秋雅尖声哭叫,想往正本能蜷缩抱头的龙镔身上扑去,绝望之极的悲声刺穿了本应宁静的夜。

那个进哥跛着血淋淋的腿,毒辣地向秋雅背上踩了两脚,又朝龙镔那本以断折的右腿膝盖踩去。

豹子狂嘶着和几个拿铁管的人搏斗着。它身上已经挨了一铁棍,可能打折了骨头。

龙镔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那个进哥看形势差不多了,这条狗估计一时半会也弄不死它,转身逃去。

豹子力气也耗尽了,站在龙镔脸前,用嘴拱着他的脸。

秋雅趴在地上,凄惨的喊叫着龙镔的名字,挣扎着爬到他的身旁,哭鸣着。

龙镔用仅有的那点气力和意识,艰难的对着满脸泪痕的秋雅吐出几个字:“我……没事……你呢……”

         ※       ※       ※

郑学无比得意、无比快慰地在饭馆的包厢里,向常成手舞足蹈地演示半个小时前的情景,讲述着那可以想象的惨状。

常成有些后悔了,开始深深担忧秋雅的情况。

         ※       ※       ※

海涛抓着木棍在那条路上来回走了两遍。

他要杀了这帮人。

文宣、邱秦追上来劝他回去。

石伟还有几个男女同学围在X光透视室外面,,已经初步清理好血污、缝合了背部伤口的龙镔已恢复神智,正在透视全身骨骼的情况。

秋雅除了身上脸上有些青肿,没什么大事,幸好那些人对她下手没这么狠。

杜慈守在秋雅身旁安慰着她,雯丽陪着秋雅掉着眼泪。

龙镔的右膝盖碎成三块,小腿胫骨骨折,背部创伤长十六厘米,深见骨头。一根肋骨骨折,两根肋骨骨裂,头皮两处破裂,有轻微呕吐反射,可能有脑震荡。

值班医生要求马上交纳五千块住院费。

必须先进行消炎,要几天后才可以进行手术。

暂时只能给龙镔的右腿打上石膏,具体怎么处理得由医生会诊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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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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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给我打了一支安眠针和止痛针,没有半点效果。

右脚根本不能有任何移动,打上石膏的腿平平地摆在床上,石膏绷带一直缠到我的右大腿后部,背上的伤口被纱布紧紧围着我的胸裹起来,上身的体重毫不留情地压在伤口上,我是只能仰躺着的,头上也缠绕着一圈纱布,头发已被剃光。

为了保持右脚和背部的痛感只在一个恒定的程度,我将左脚支起,尽量将自己的重量由左脚、右臀和右肩来承担。

我睁眼有些吃力,可我又想看看活动的物体,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做起来却很艰难。

头痛欲炸,血液冲撞着头部的血管,也如心跳一样脉动,难受的刺激也就一阵一阵被血液带遍全身。

我真想呻吟几下,也许在这个时候,用语言表达出身体的痛苦,会减轻大脑的负担,甚至加大呼吸的声音就可以做到,但此刻,我要坚决地忍着唇齿之间的宣泄欲望,我要将这痛楚当成我的酒,强迫它把我的神经麻醉。

我还很想睡一觉,并期翼梦见我所有的亲人。

爸妈的怀抱,齐爷爷的手,外公睿智的眼睛,甚至还有那两个白衣服和黑衣服。

         ※       ※       ※

学校保卫处和110的警察已经在秋雅那里作了问话笔录。

初步定性为抢劫伤人事件。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印象中,龙镔并没有得罪过谁,况且,这伙伤人的明显是团伙惯犯。

石伟有些疑惑,怎么这抢劫犯抢了钱不赶紧跑,却特地废掉龙镔的腿呢?

秋雅并没有听见黄头发称呼那个长的很魁梧、剪着个平头的人做“进哥”。

医生怀疑龙镔的脑部受到损害,可能有轻微脑震荡,目前不能接受警察的询问。

龙镔和秋雅暂时在一个双人病房里,石伟和杜慈还有海涛守护着,其他的同学都安排回去了。

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让龙镔好好休息,不被过多打扰,大家都不敢说话。石伟和海涛在医院走廊上抽着烟,杜慈替秋雅青肿的伤处揉着药油。

秋雅侧身躺在病床上,任杜慈在自己伤处怎么揉着药油,似乎全无感觉,只是泪眼模糊痴痴地看着龙镔,心里无比怪责着自己,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惊险悲惨的情景,龙镔的勇猛,龙镔的愤怒,龙镔的鲜血,龙镔倒地后仍试图保护自己的举动,以及龙镔最后的那一句断继续续的话。

窗外开始唏唏沙沙下起了雪粒子,凛冽的北风不时把门窗摇撼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叮叮咚咚,好象一首没有音符组织的曲子,击荡着这间小小的病房。

         ※       ※       ※

天亮了, 龙镔挺过了漫长的一夜,他们好几次问他痛不痛,他只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什么。

病房护理和护士们把石伟海涛杜慈全部赶出病房,等待骨科主任和负责医生们的查床与会诊。

会诊结果必须尽快消炎退烧,作全身CT扫描,检查脑部是否有淤血,争取三五天后用全身麻醉,进行接骨手术。

秋雅没什么大碍,只需挂一天点滴,打些消炎针,吃些消肿化淤的药,明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们走后,可以自由探望病人了,学校分管系领导和几个老师在看望和了解了龙镔的伤势后,表示一定要责成学校保卫处和派出所严厉查办到底,同时也希望龙镔转到学校的医院治疗,学校的医院也可以作这样的手术,这样的话可以想办法减免和解决一部分医药费,同时还有利于多争取一点保险陪偿。

龙镔已经可以轻声说话,尽管肋骨的伤痛入肺腑,他表示同意。

秋雅和海涛闻言,立刻拒绝了学校的转院要求,不管学校会不会想办法来减免和解决一部分医药费,他们都坚决要让龙镔在这家大医院进行治疗。

         ※       ※       ※

老师们走后,忍耐着非常伤痛坚持了一夜的龙镔终于有些疲倦了,紧张的弦松弛下来,有了想小便的感觉。

龙镔的裤子包括内裤都全部被昨晚的医生护士剪掉了,全身换穿着病号服,裤子只穿了一条腿,松松的套在左腿上,身上袒着一床薄被。

这是空调病房,开着暖气,虽然外边已经飘起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可病房里并不见得寒冷,温暖得很。

龙镔现在只能用意识忘却背上和胸部的伤痛,平躺在那里,但是伤痛依然存在,完全无法动弹自己的身子,就连腰也弯不了,但他仍不愿在自己小便时假手他人,他知道齐爷爷以前的感受,也记得以前被打得小便失禁的痛苦,他不是小孩子了,作为一个男人是决不能被别人看扁的,他就是再不能动,也要向旁人证明自己有独立排泄的自尊!

一撇一捺合起来是个人字,要能挺直腰杆刚劲有力的站着才象一个真正的人,他要证明给自己哪怕这个人已经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就是躺倒在那里,也活生生的是个人!

不仅站着是个人,就是趴着也得是个人!

秋雅一直在打吊针,现在刚好睡熟了。

他抬起手,招呼海涛过来。

海涛把耳朵贴近龙镔的嘴唇,龙镔费力的说道:“老大,给我把床摇起来。”

海涛疑惑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医生要你绝对卧床休息,不能动的。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龙镔闭了一下眼,表示很坚持的道:“给我摇起来我舒服点。”

摇床的过程是龙镔极度揪心疼痛的过程,待摇到30度的角度,海涛停了,又将耳朵贴近龙镔。

肋骨骨折说话是很吃力的,龙镔平息了一下刺痛感,低声:“你去把杜慈叫道外面去,给我拿个便壶来,我要小便。”

没想到龙镔费心巴力的这么折腾,就只是为了小便,这不招呼一下就得了啊,还用的着起来吗?海涛责怪的眼神却并不能理解到,龙镔不愿自己小便时象个无能的懦夫那样的想法。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家乡的俗话。自己起码有一个月不能下床,怎么办?端屎倒尿历来只有亲人才做的啊,就是医院的护理工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招呼啊!更何况是自己的朋友呢?真难能海涛的友情。

看着海涛将便壶里的小便倒进洗手间,龙镔在感谓兄弟情谊时却又在思索着以后对大便的处理方式了。

         ※       ※       ※

石伟终于发现了豹子的委顿可能是由于身上有了内伤,急忙和杜慈抱着豹子到了宠物医院。

按照事先的约定,文宣和邱秦替下了一夜没有休息的海涛,廖业也来看了一下,说些安慰的话就走了。

陆陆续续有些男女同学来看望龙镔和秋雅。

秋雅已经打完了针,她坐在龙镔的床旁,紧紧握住他的左手,并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因为龙镔不能过于费神。

龙镔总算在临近黄昏时睡着了。

         ※       ※       ※

熊山怎么全都光秃秃的了?

田地里怎么什么作物也没有啊?

就是冬天也至少应该有小麦和蔬菜的啊!

就连这条宽阔的资江也怎么不见江水奔泻?只有一些小小的水坑了呢?

放眼四际,竟然没有一丝绿色?没见一只飞鸟?甚至没见一只昆虫!

怎么回事?

这么多的房屋居然没有炊烟?

死寂。

死寂!

死寂!!!

怎么,我竟飞起来了?我竟然飞起来了!

白衣服和黑衣服哈哈狂笑着。

又要来抓我的手!

我用力一挣!

         ※       ※       ※

“龙镔,你醒了?”秋雅被龙镔猛地动作的手惊动了她的沉思,忙问道。

龙镔张开了眼。

整个病房就只有秋雅在,其他人都不在。

龙镔我看到窗外已经漆黑一团,知道已经夜里了,依稀仍可听到有风声和雪粒子的声音。

秋雅的脸依旧有些红肿,额头上还青了一块,上面有擦伤的痕迹。

她紧张的双手包住龙镔的左手道:“好点了吗?还痛不痛?”

龙镔说话还是有些吃力,坚持着说道:“好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们呢?”

原来秋雅包下了另外一张床位,她坚决不肯回去休息,海涛和石伟现在到外面去吃点东西,已经晚上十点了。

龙镔已经躺得很麻木了,示意秋雅给他把床摇起来。

连续不断的吊针使醒后的龙镔有小便的感觉,但是这不能当着她的面来解决,他得等海涛他们回来。

秋雅给他轻轻揉着手臂。

秋雅的温柔略略使龙镔暂时淡忘了肌体的痛楚,龙镔感激的看着这张曾经何等泼辣的花颜。

         ※       ※       ※

门口响起敲门声。

秋雅松开正按摩的手,站起来道:“他们来了,我去开门。”

常成一只手提着一大袋东西,一只手提着一个花篮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郑学和雯丽。

他们是来看秋雅的,龙镔虽然对郑学有看法,但对常成并无恶感,他对常成笑笑,表示招呼。

秋雅冷冰冰的道:“你来干什么?”

常成是的确出于对秋雅情况的担心,考虑再三而来的,在得知秋雅和龙镔的伤情后,他甚至还有些愧疚与后悔。郑学则完全不同,他是借来看望秋雅的机会,主要真实了解一下龙镔断腿的惨象,让自己爽爽,并故意拖着雯丽来示威。

现在郑学实在是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惨!真他妈的给我出了一口大气!老子不用自己花一点代价,就做到了!不过也要说这小子也够狠,居然那边六个人五个挂彩,没想到这婊子养的狗这么厉害!也好,现在那边要求补偿医药费一万五,老子还可以搞他常成一笔钱,他不敢不给!

郑学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快慰的神情,相反还很关心的问秋雅:“你没有受伤吧?”

秋雅死死盯着郑学和常成,在她心里,肯定他们是不怀好意来看自己和龙镔的遭殃倒霉的,她照旧冷冰冰地回道:“不用你黄鼠狼拜年,你们走吧!雯丽,你也走!”说罢,把门砰的关上。

         ※       ※       ※

郑学成功地从常成手里拿到了八万,他给了两万给那个朋友转交那帮人,那个朋友不仅是他的哥们,而且一直有事求他舅舅,他现在掌握了常成买凶伤人的证据,也找到了一条财源,在他眼里,常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没大脑的富豪家的书呆子,这种人就是活该被利用的蠢货。

常成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郑学的毂中,在郑学的挑唆下,连最后那点愧疚的良知也淡去了,下决心准备对秋雅的父母施加压力,他以前一直掩瞒着的。

         ※       ※       ※

龙镔的颅内有一点淤血,还好没有压迫到神经区,轻微脑震荡的症状消失了,消炎情况也比较好,体温心跳非常正常,小便排泄也正常,三天了大便还没有过。

后天就要动手术了,医生在龙镔手上抽了血,要化验血型,因为手术要割开小腿部、膝部和肋部,可能到时需要输血,给龙镔开了一剂润肠药,要求龙镔彻底排泄干净,同时要求病人亲属到场签字。

这对于龙镔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       ※       ※

入夜,在龙镔的执意要求下,几个兄弟回去休息了,病房里依旧是秋雅在陪着他。

秋雅轻轻帮龙镔活动着能动的手脚,这几天苦难使两人的关系升温很快,秋雅细微的关心着龙镔。

龙镔的伤痛已经减轻了很多,头部的肿已经消退,只是背部由于长久压迫感觉非常痛辣火热,胸部只要不咳漱,就不很难受,右腿虽然因为不能移动而僵木,但比以前那钻心的痛楚能忍受些,况且,秋雅轻柔的摩挲可以令他转移感觉。

秋雅到了夜里,就会大胆地亲亲龙镔的嘴唇,以表深深爱意。

秋雅刚好把病床摇起,就听到龙镔的腹部传来一阵响。

秋雅知道医生的交代,脸微微一红,忙从床下拿出从未用过的便盆。

龙镔就是因为这个事而有些烦恼,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甚至比不上以前瘫痪的齐爷爷,他可能很难进行方便的。在前两天他就在脑海里反复演习过动作要领,结果他发现自己不能对胸部、背部的肌肉使力,只能斜斜地躺在呈一定坡度的病床上,必须用最大的意志力忍耐住撕裂肌肤的痛苦,如此这般进行……

         ※       ※       ※

痛苦已经到达极限,但是该出来的还是没有出来,不该出来的倒是出来了。

冷汗涔涔而下!

龙镔双手抓住床沿,左脚弓起,咬紧牙关。

秋雅深深感受到了龙镔颤抖着肌肉的痛苦,把脸埋在龙镔的颈部,企图用微不足道的温馨来助他消弭。

没经历过这种苦的人是不知道这要多大的意志和勇气的,尤其是对于全身伤痕却不肯平躺解决方便问题的龙镔。

过于的用力引起胸部的咳嗽,全身有些抽搐。

……

秋雅终于听见了让她高兴的声响,她竟然哭了起来。

根本不顾少女的害羞,根本不顾脏,她想都没想就给几乎痛昏过去的龙镔作完事后清洁工作。

流着欣慰的泪水,飞快的从洗手间跑出来,拿来滚烫的毛巾,给他擦着脸。

         ※       ※       ※

这是爱情吗?

这是爱的力量的吗?

这是只可能自己的至亲才会这么做的事啊!

我是她的至亲吗?

我不是!那我是她的什么人?

龙镔想起自己以前为齐爷爷所做的点点滴滴时,完全被秋雅感动了。

脑子里回想起母亲的信,先祖的嘱咐,自己身负龙家唯一血脉的传承重任,这一向来的事情仿佛已充分证明秋雅确实是合乎要求的女孩,自己理想的妻子。

看着此刻面带羞涩给他用热毛巾擦着手脚的,龙镔觉得该跟她深入谈谈了。

         ※       ※       ※

龙镔紧握秋雅的一只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神情凝重,语音虽低沉却很清晰:“秋雅!你知道作龙家人的妻子的代价有多大吗?”

秋雅没料到龙镔怎么突然这么问,楞了一下,马上答道:“知道,听雯丽说过,不太相信。”

龙镔的眉头皱了,长出一口气,非常严肃的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全是真的,现在我就跟你讲述一遍我龙家的历史,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我希望你想清楚,走到那一步是要用生命来做代价的……”

……

秋雅听着龙镔背完他母亲写的遗书,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把脸埋在龙镔的手掌里,用嘴咬着他的手指。

         ※       ※       ※

十点钟就要上手术台了,除了廖业有事外,几个兄弟都在,还有杜慈和苏静儿等几个秋雅的同学老乡,都上来鼓励龙镔几句话。

苏静儿一直非常落寞非常幽怨的看着龙镔,她已经知道秋雅以妻子的名义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由于龙镔是孤儿,又没有任何亲戚,况且学校一般也不会参与手术责任,医院也就认可了这本来不合乎规定的签字。

苏静儿见大家差不多了,稳了一下神,静静的走到龙镔床前,轻柔嫩爽的吟咏几句古文:“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坐《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阙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囚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龙镔微微颌首。


第四章 学会做那下酒菜(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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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进行了腰部麻醉,尽管医生再三解释全身麻醉对人脑没有多大损害。

我决不肯把自己变作一具没有感觉的尸体,任由医生按照程序工作,我要亲眼亲耳感受着我这本微不足道的躯体,是如何在仇恨、愤怒和痛苦中经历着肢解。

我知道近代的几个开国功臣将领如刘伯承等,他们就曾经为了避免麻醉的损害,甚至在手术中没有进行麻醉。

所以任他医生如何舌灿莲花,我仍倔强的坚持。

我甚至有些渴望躯体的痛苦再进一层。

手术因此延误半个小时。

         ※       ※       ※

我的坚持给麻醉带来很大难度,但我表示我绝对不会因为疼痛而失去自我控制,不会对医生有什么干扰的。

绕开我的背部伤口,药剂从脊柱中注入。

我的双手、包括全身都被固定了,赤裸着,护士小姐用镊子夹着棉球,来回消着毒。

自胸腹以下,已经好象有亿万根极微小极微小的针在刺磨着肌肤,又从体表进入体内,我完全不能操纵支配我的肢体了,我无比真切的联想起了我的那个怪梦。

现在我完全感觉到他们两人又朝我走过来,看不清面容,可是能看到他们正暧昧地阴笑着。我愤怒于他们的落井下石,我仇恨于他们的丧心病狂,我清楚记得他们曾经对我的伤害!我用眼睛表达着我钢铁般的杀机,我要狠狠地将他们撕成碎片!

黑衣服站在我的右脚边,拿起了我的右脚。

白衣服站在我的胸前,拿起了我的右手。

我极力欲挣脱他们。

可心底又有一种力量使我无法对我的肢体进行操控!

我甚至连头连脖子都没有扭动,我的牙咬着我的牙,我的悲顶着我的恨!

黑衣服剥开了我的腿皮,并用手把它拔开,露出鲜红的肉,鲜红的肉上迸出鲜红的血。

白衣服伸出他的手指,数着我的肋骨。

我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恐惧,我完全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我此刻只有愤怒。

一块白布挡在眼前,隔绝了我观察的动作。

白布灰蒙蒙的,似乎象熊山上亘古飘荡在眼前浓雾。风雨驱动着浓雾那变幻不息的影态,一个个雾点跳跃着,跳跃的轨迹居然连成了先祖的嘱咐,母亲的遗书,极快的速度,极快的纵闪,极快的消失,最后竟然用我能懂的文字演示着我从前一直不明白的哲思。

我可以至为清楚的听见那些机械器具摆弄着我骨头的声音,清晰而又刺耳。

就在这里,就在耳边。

我将自己幻化成一个小我,看见了我的心的跳动,我的肺的张缩,吞吐着血液,出入着浑浊。

咔——咔!嚓——嚓!滴——答!吱——嘶!

无数的我在无数的我中,呐喊!

无数的灵魂在无数的我中抗争!

黑衣服和白衣服看着正在被啃吃的我,嘴里咀嚼着,表情很满足,在笑。

几百位先祖的形容从爸妈的瞳孔里浮凸出来,带着无限深沉的爱,抚慰着正在艰难斗争着的我,我用坚定的目光回报着他们积淀了千年的希望与关怀。

我的另一个我和他们站在一起,看着不能动弹的我。

黑衣服和白衣服是完全一点不浪费地啃吃着我。

我根本就是用我凌厉的眼神在和地狱的使者战斗着,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将愤怒贯彻到底!

我不屑向我的那些个正在我身旁的先祖们求救,我唯一迫切的就是要向他们证明,我是他们真正的子孙!

我清楚的记得我给他们做的祭文。

         ※       ※       ※

那个中年护士用镊子夹起纱布,擦擦龙镔头上的冷汗,轻声问道:“龙镔,能坚持吗?”

龙镔合了一下眼,表示能挺住。

虽然他体格结实,但是考虑到肋骨手术的特殊性,医生决定还是要给龙镔输血。

龙镔是Rh-AB型稀有血型,Rh-AB型是种几千分之一的稀有血型,整个长汉有记录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血库已经没有存货。

苏静儿也同样是Rh-AB型血型,她前两天从杜慈口中得知龙镔竟和她同一血型时,鉴于手术安全,她就在杜慈的陪同下,已经专门向医院献了四百毫升血,以满足手术需要,血型配对实验时成功。

龙镔没有出现输血抗原过敏反应!显然,现在这批血液已经被龙镔的肌体接受。

深红的血一滴一滴注入龙镔体内。

正在手术的医生看不到盖在布下龙镔胸口的龙头胎记慢慢变成赤红色。

         ※       ※       ※

现在,手术就要进入尾声了。

灵台里无比空明,提醒我,我似乎又是在资江的水中,水面就在头顶,我用力,用力,集聚生命、集聚灵魂、集聚一切我可以集聚到的力量,我要挣脱,我一定要挣脱!

我要靠自己!

水面似乎很高,但已经触手可及。

我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呼吸了,我满腔的压抑,充满生的欲望与激情。

我竭尽全力一蹬!

终于,我的鼻孔我的嘴巴我的脸露出了水面,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       ※       ※

龙家第一代祖,子真公遗言:“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人无神则无以立,天无神则无以存!夫神者何焉?及思将亡,方知天道;及身将灭,方知神存……”

诅咒,诅咒是个什么东西?

可怕吗?

诅咒,诅咒是个什么东西!

可怕的不是诅咒,而是对恐惧的无知,所有的恐惧全部是来源于对自身生命的过分在乎!

把痛苦都当成了酒,把痛苦都当成了美丽,把一切都当成那下酒的菜,那么反过来,诅咒难道不会变成一种祝福?恐惧难道就不会变成一种享受了吗?!

我还要用我的全部身心来与这所谓的诅咒对抗!

生命可能会短暂,我何不将有限的时光用来做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

何苦沉溺于不能实践的哲思?

把诅咒不当成诅咒,那我就冲出了诅咒的束缚!

我既然可以忍受着这譬如刮骨疗伤般的苦疼,又怎么会再把对死的恐惧、对生命的在乎当回事呢?

         ※       ※       ※

我看着还在快乐咀嚼着我的肉和骨头的黑衣服和白衣服,我笑了笑,对他们,算是打了一个礼貌的招呼,请他们放心的,好好的用餐,不用着急,没人催促他们,把肉和骨头嚼碎点,当心别卡了喉咙。

黑衣服和白衣服倏地消失了,手术室里只有已经做完了手术的医生。

医生们惊奇地看着这个没有痛感的我居然在微微的笑。

我是在向他们表示感谢。

         ※       ※       ※

伤口已经拆线,现在是手术后的第十五天。

后天就是2002年了。

龙镔正在看苏静儿前几天送的《孙子兵法》和《鬼谷全书》。

龙镔已经在看第五遍了。

秋雅去机场接她母亲去了,杜慈正躺另一张病床上看着《知音》杂志。

石伟和海涛走了进来,端着精心挑选的盒饭。

海涛最烦龙镔不听医嘱,医生交代,龙镔最好卧床休息,不要用脑过度,海涛上前劈手夺过。

龙镔无奈的笑笑,接过盒饭,吃掉,又开始喝骨头汤。

海涛认为既然伤了骨头就得靠喝骨头汤来滋补,这阵子龙镔已经喝了N碗了。

石伟今天很特别,破例没有和杜慈吵闹,龙镔托他打听调查的事他已经得知了答案,石伟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龙镔。

没想到龙镔和自己的担忧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从朋友口中知道这个进哥就是扬家湾那个有点名头的进猛子,是个专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职业打手,三进宫人物,心狠手辣,朋友甚至告诉石伟,进哥手下有五六个人,据说前不久吃了亏,几个人被一条狗挂了彩,被道上朋友当成笑话讲,大出洋相,现在躲风去了,还没露面。

这帮人在江湖上有面子,是不会去做那种拦路抢劫的傻事的,对于他们而言,随便找个店子敲诈一笔也不止这个数,何苦为了千把块钱来抢劫伤害两个学生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被人雇请了!

谁是雇主?谁有这个可能?

一要能认识或者通过关系接触到他们;二是必须与龙镔有不可调解的仇怨;三是有足够的资金来支付佣金。这样,分析的结果就会指向两个人,那就是郑学和常成。

龙镔和那些家教学生的家长们关系都很好,家长们都非常感谢他,并且龙镔打工期间没有得罪过任何社会人物,所以不可能有学校外的矛盾,存在矛盾的只可能来自学校内,并且不会是因为口角之争,能使人起杀心的对于没有金钱往来的龙镔来说,只有感情纠葛。

龙镔感情纠葛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雯丽,以前她是龙镔的女朋友,现在却是郑学的女朋友;另一个是秋雅,曾经差点要和常成订婚,现在却以龙家媳妇自居。

郑学是长汉人,有关系有背景,常成是个富家公子,有的是钱。所以,毫无疑问,这次事件一定和他们有关。

这是龙镔和石伟一起分析的结果,因为龙镔清楚知道这伙人中的黄头发的口音是典型的本地口音,所以,这个结论成立的前提就是必须证明这个如此形貌的进哥和黄头发确实是本地的流氓。

现在,结论的前提出来了,他却有些担忧龙镔几天前说的那句话:“既然生命如此短暂,那我何不快意恩仇?”

石伟确信,这个动肋骨手术居然敢不要全身麻醉的家伙,绝对是说的出来就做得到,和他那条神犬一样,是不怕死的东西。

         ※       ※       ※

龙镔没想到,自己现在越看苏静儿送的《孙子兵法》和《鬼谷全书》,就越有体会,其实这些书自己以前都看过,却理解不了,以为只是用于战争的理论,完全没有领悟到这里面那些文字组合出来的含义,是对人类机谋的最精辟概括,他真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手术后变聪明了?

他对“言为心声”这句话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人原来是通过言语,向外界或者特定的人、事传达某种信息,这一切是建立在自我的需要上的,口头语言和内心实际并不等同,其关联程度和表达性质完全因人而异,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普遍存在虚假和真诚、含蓄和外放。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针对不同的事情,用不同的语气,完全表达不同的思想。

就连表达,也不能代表实际思想。原来这就是人心的复杂性。

结合自己的生活实际,结合自己所看阅过书籍,颇有些恍然大悟,总算对自己以前弄不懂的东西有些明白为什么了。

他很感谢苏静儿送给他的这两本书。

         ※       ※       ※

秋雅她母亲是因为常成在电话里声泪俱下的诉苦而赶到长汉来了解情况。

说句良心话,现在的龙镔确实不堪入眼:光头上才长了半个厘米长的头发,脸色黝黑,右腿还缠放在石膏托子里以确保不被移动,这不象个什么学生,反倒象个受伤的街痞。

在秋雅她母亲的眼里,怎么能和潇洒儒雅博学多金的常成来比呢?再况且,自己家的工厂简直就是半条命放在常氏企业手里。

龙镔已经看出秋雅她母亲满胸对自己的不屑和对秋雅的羞愤,出于女儿面子,安慰了他两句就匆匆告辞,拖着秋雅就离开了病房。

         ※       ※       ※

秋雅两天一夜没有来医院了。

在兄弟们的眼里,龙镔没有因此就有什么心情郁闷或发呆,相反,他照样和兄弟们聊天,说笑,胃口也照样不错。

只是,龙镔看书更入神了,有时,石伟对他说什么,他好象没什么反应,似乎完全进入了书中世界。

这书其实还是苏静儿送的《孙子兵法》和《鬼谷全书》那两本书,被他这么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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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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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山宾馆六楼的一间客房里。

秋雅正在和母亲辩驳。

常成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双手支在腿上,撑着他垂下的头。

秋雅母亲已经开始发火:“雅雅!看样子我们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么不把父母放在眼里!”

秋雅立时回道:“父母是来爱的,是来尊敬的,不是用来放在眼里的!恋爱自主,婚姻自由,这是法律规定的!就是父母也不能干涉我!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们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们管不着!”

秋雅母亲责备与气恼的表情:“你说说,你说说!常成哪点不比这个什么龙镔强上一百倍!你们两个青梅竹马,感情这么好,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受那个这个流氓的欺骗?常成一向来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去伤他?”

秋雅非常反感母亲这几句反复纠缠罗嗦的话,她丝毫不顾忌正在一旁痛苦的常成的感受,大声回嘴:“妈!我再最后说一遍!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常成,我对他只不过是妹妹对哥哥般的感情,我根本不爱他,我爱的是龙镔!就算他年纪比我小,我也根本不在乎!至于以前什么订婚的,那全是你们一手包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秋雅说着说着就迁怒于常成了:“常成!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拿出点气量出来!我和你早就是八百年前的过去了!我不怕告诉你,在我心里,我已经是龙镔的妻子了!”

常成心头巨震,虽然他已经听到传闻,说什么秋雅以妻子的身份在龙镔的手术上签字承担责任,可是现在,从秋雅的嘴里说出来,那含义完全就不同了。

常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片刻,狠狠摔门而去。

秋雅母亲也完全理解成那种含义,气极起身:“你,你……你!好好好!我叫你爸爸来收拾你!”

         ※       ※       ※

秋雅母亲走了,是流着泪走的。

秋雅一直到母亲上飞机都没和母亲说话,只是答应母亲回去过年。

外公外婆还有爷爷很想她,她也很想他们老人。

秋雅果敢的举动对于几个知情的女孩子震动极大。

想想一个女孩子居然敢以妻子的身份,为一个尚未与之正式确定恋人关系的男人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为他端屎倒尿,这种情感完全感染了这些女孩子的心,不仅使秋雅赢得了满堂尊重,而且女生们也试图效仿。

龙镔那几个兄弟充分感受到了这个无比美好的变化,很有些感谢秋雅以自己的行为给女友们树立了个优秀榜样。

石伟更是如此。最近,杜慈明显极其关心石伟的冷暖,还常常当着大伙的面帮他作着头部按摩。

此刻,他就舒服的坐在凳子上,享受着杜慈的温柔,嘴里不时的发出 “爽”,“舒服”,“重点”,“左边”,“右边”诸如此类的单个字节。

龙镔正在和海涛说着话,谈论着考试和放假的问题。

龙镔突然想起什么来,叫了声石伟道:“进宝考试完了吗?放假没有?”

正无限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石伟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也许放了假吧!我也好些天没见这个臭小子了,上次他还叫嚷着要来看你,我不准,只答应了等他放假后才带他来,这他妈的小子,现在连碰都不准我碰豹子一下,说什么他要独占豹子的感情世界,他要成为豹子唯一的主人。哈哈,他可没把你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龙镔知道进宝的学习成绩现在已经比较好,就除了作文还差点外,其余已经在班上名列前茅。有几个学生家长在得知受伤后曾来看过龙镔,进宝他父母已经来了两次。

龙镔很想知道到底石伟有没有打听到那个进哥和黄头发的底细,几次追问,石伟总是说正在查,没这么快,龙镔自己认为,必须要马上搞清楚到底这件事是不是和常成郑学有关,他不能容忍自己有隐伏的敌人存在,伤人的暗箭使他警觉自己的安危,他责任重大,不能再疏忽漠视那严重威胁自己的杀机。

石伟的回答有故意修饰的色彩,石伟一定已经有了结果!不用说是在瞒着他。

龙镔有了主意,用聊天而非追问的语气道:“呵呵,想不到进宝跟那个进哥名字里同样有个进字,是不是,石伟?”

石伟很惬意杜慈美丽的温柔的小手,对他脑袋的轻轻摩挲,他很满足,随口答道:“那个是进猛子,这个是进宝,那个是流氓,进宝现在可是个好学生,还是不一……”

石伟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看到了龙镔高深的笑!

海涛知道坏了,这小子太容易中招,瞒不过龙镔了!

站起身走到石伟跟前,恨恨的骂道:“蠢货!”

         ※       ※       ※

现在决不是快意恩仇的时候,非但如此,还必须装做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切可能的威胁降到最低。

石伟海涛已经和龙镔商定了对策,现在虽然缺乏指向郑学常成的直接证据,但是已经不重要了,虽然龙镔的仇家还有山城的胡家,但那越省追杀可能性太低,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几年,谁都知道那并不是龙镔的过错与责任。

麻痹郑学和常成,不信他们露不出马脚与破绽。

这一切都瞒着其他兄弟和所有女孩子进行,尤其对秋雅和廖业。廖业和郑学常成走的太近了,已经被石伟当成汉奸怀疑对象,在石伟心里,这个人已经不是兄弟。

情谊也分轻重淡薄,也有表达方式的区别,其实龙镔深深领会这一点。

跳出自我的局限,从多角度来看待问题,容忍接受正面着人生的一切变化,在行思中贯彻自己的理念,龙镔真正开始成熟起来了。

         ※       ※       ※

拗不过石伟的坚持,龙镔在寒假期间就住在石伟的的家中,进宝厌烦天天来回的跑,干脆也带着豹子住到他家。

依然有几个小孩自己到石伟家由龙镔给他们上家教。

派出所还是没有做出案件结论,他们也怀疑是进猛子这伙人抢劫所为,但是在没有抓到疑犯之前不会公布自己的调查进度,虽然龙镔受的是重伤,但这段时间案子太多了,难免有些腾不出手。

龙镔努力的锻炼着身体,力图尽快恢复,虽然只能非常艰难地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走走,但是他的手臂肌肉已经可以运动哑铃了,肋骨的愈合很快,胸部背部基本上已经恢复。

豹子早就回复如常,每天和进宝还有几个小孩发疯似的玩闹着,豹子不吃那些孩子特地为它买的精细又昂贵的狗粮,只爱吃肉汤饭和啃肉骨头。

除了廖业,兄弟们都时不时打个电话来问候情况,杜慈更是天天和石伟在网上语音聊天,石伟在分析她之所以如此的根本目的时,向龙镔明确指出:“这无疑是杜慈通过完全占有自己的时间,从而达到有效控制和杜绝自己分心去勾引其他网络MM的最佳手段。他终于明白了杜慈名字的含义原来是杜绝爱情的仁慈!真令石伟不得不佩服杜慈她老爸老妈给他们这个女儿起名的高明。”

苏静儿也打了一次电话来探询伤情的恢复,聊了几句就挂了。

龙镔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苏静儿的血液,杜慈也没有违背她对静儿的承诺告诉别人。龙镔颇有些挂念那个远在江苏家中的秋雅,她已经三天没有上网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了。

         ※       ※       ※

这个假期对于秋雅而言度日如年,她在故乡老家的所有情感关系都因为她的一意孤行,遭遇到严重的挑战。

所有得知消息的长辈和朋友都来劝阻,就连外公外婆还有爷爷都不理解她,秋雅完全陷入了孤立,从前温暖的亲情如今她感到极度的陌生。

她很爱她的亲人,但她自感自己更不能没有龙镔,她用绝食来反抗着抗议着表示着。

秋雅越是这样,常成就越被挑起自己一定要抢回她的心思。

离大学毕业只有一年半了,在这剩下的日子里,伤愈后的龙镔还会这样继续纠缠于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思索之中,无所目标、无所作为吗?

         ※       ※       ※

秋雅一头钻进龙镔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无法再忍受家庭的压抑气氛和无法再克制对龙镔的思念,大年初六就偷偷跑到长汉来了。

秋雅就是连哭泣都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她根本不顾忌四周的人群,一边跺着脚,一边用手挥打着龙镔,居然到后来还狠狠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还拄着拐杖,就被她这么折腾着,龙镔难免有些吃力,不过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龙镔还是耐心的安慰着她。

石伟故意嬉皮笑脸的对着秋雅的泪挤眉弄眼。

石伟把进宝赶回他自己的家,这样就为秋雅空出了一个房间,石伟和龙镔睡一间房。

         ※       ※       ※

石伟的父母全部是税务局的,对石伟非常随和,简直可以说纵容。

秋雅没想到石伟和他父亲的关系这么融洽,个性这么相似,一老一小都这样嘻嘻哈哈,象同学朋友一般的争执玩闹着,回想起杜慈曾自豪加炫耀的说她在石家是如何的被重视,联想到自己被贪财恋势的父亲如此责骂,居然还以不给生活费看她怎么生活来威胁,不禁又悲从心起。

凭什么就认定我没钱就不能活下去?龙镔不就一个月只用一两百吗?一万块钱是活,一百块钱也是活!区别只不过就是对物资的占有多寡和使用频率而已。

……

看到秋雅心事重重,龙镔和石伟把她叫进书房,询问。

秋雅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委屈了,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亲人误解阻绕,第一次被她最爱的父母责骂,而被责骂的理由竟是要强迫她的爱情,她爱,却不准她与龙镔继续来往,她不喜欢常成,可所有的亲人全都站在一边,逼着她嫁给他。

尽管她曾经和常成有过历史,但是她那时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爱上龙镔后才知道与对常成的感觉完全不同,她要嫁给龙镔,就象龙镔的母亲当年嫁给他父亲那样,就算真的龙镔活不过三十岁,而且自己可能在龙镔死后一年之内就会发疯就会自杀,她也完全不在乎,她现在就已经受不了见不到龙镔的日子了,她感觉要是她不嫁给龙镔,她宁可去死!

她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常成和家里也知道龙家的诅咒,知道那些只有龙镔的兄弟们和雯丽等几个女孩子才知道的事呢?并且他们就是以这个理由和龙镔没有能力成家立业养不活自己来强迫她!肯定是常成先告诉家里的,但是又是谁告诉常成的呢?

         ※       ※       ※

要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你的勇气?我的女孩!

要用怎样的诗歌来唱咏你的迷惘与坚强?我的姑娘!

要用怎样的胸膛来容纳你的爱情?我的情人!

在我不知你的痛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孤独。

你来自悠闲的豪华年代,你本来应如珍宝,装饰着富贵的皇冠,可你宁愿放弃众多虚荣但钦羡的目光。

我在怪石嶙峋的山顶疗伤,我竟没有发觉你已赤着脚朝向我的世界,在黑夜里全然攀登。

你难道不畏惧万丈深崖?

你真的用你圣洁的美丽洞悉了我亘古等候又寻找着的心事?

伶亭的,你走来,是卸了妆的玫瑰。

         ※       ※       ※

听完秋雅的哭诉,龙镔沉思良久,觉得更有必要和她说说自己对未来的打算,她必须知道,这不是一条只有两人卿卿我我的简单生活之路。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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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老六!你这不是要把青春奉献出来,为人民服务吗?!”

“你要学雷锋学孔繁森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石伟瞪着小眼怪叫道。

         ※       ※       ※

这是龙镔思索了很久的决定。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告诉秋雅,但是现在这种情势,如果不说的话,会对秋雅不公平。

自己是一定要这样去做的,虽然自己在思维意识上可以不把诅咒当成诅咒,但是毕竟诅咒是真实存在的,甩掉心理的包袱,并不表示没有诅咒的事实。

就象毛主席说的: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这些日子来的空闲,让龙镔有时间关注新闻,了解社会动态。

他强烈的感到,和发达地区的乡镇相比,故土的父老乡亲生活太苦了,尤其是大风村和古寨村的乡亲,没知识,没技术,没眼界,没头脑,不懂得如何利用一切闲置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年轻的还能到外头打工赚点钱养家,年老的或者妇孺就完全只能以糊口的简单农活维生了。

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家乡农耕面貌几乎没有改变,虽然乡政府也进行过什么所谓的山地开发,但是从自己那些老师们的口里得知,它很有些是政治任务的摊派,领导上报政绩的虚假材料,很多上级部门的扶贫项目其实到了乡里就变了样,转了性,那些本就少的可怜的资金坐拐右拐,就被巧妙地没有了或者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

王校长早就狠狠的批评过他,希望他给自己定个人生方向目标;家乡的乡亲们希望他将来可以改变家乡的贫穷面貌;他自己还清楚记得当时为何要报考湖南农业大学的初衷,原本那个时候就下决心在有限的生命时间里,为乡亲父老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要想改善乡亲们的生活苦境,必须从三条路着手:一是改变家乡的水利环境。熊山几乎全是天水田,靠天吃饭,山上树木稀少,山泉眼不多,雨大了就成灾,雨小了就变旱,最好可以修建一座大水库,把水蓄积起来,再修建网络式的引水渠道,这样就可以完全保证大面积天水田的灌溉,可以将一季杂交水稻改种为双季杂交水稻。

并且还要结合搞水利建设,深入发动群众植树造林,决不能象乡政府那样流于形式,甚至可以结合利用熊山的特殊地理特点和进行考古研究,开发熊山的旅游资源。

第二个就是根据家乡土壤条件和区域环境优势,引种经济作物,带动特种养殖,从乡亲们熟悉的农业方面着手,把有用的农业技术传播开来,提高乡亲们的家庭收入水平。

第三就是改变家乡的交通面貌,彻底告别闭塞封锁交通不利的过去,引进投资。

龙镔已深刻理解到为什么当初齐爷爷做主将他的志愿改填为水利工程的深意,爷爷就是希望他将来可以为自己的故土修建一个大水库,修建良好的水利系统。

水是人类之源,是生存之源,是发展之源,没有水,什么事都做不了。

自己如果在有生之年,可以完成这三件事,那就是最有效的报答乡亲们恩情的办法。

回忆过往,实在欠乡亲们的恩情太多。

……

         ※       ※       ※

听完龙镔的陈述与分析,石伟联想起山城、天雷乡、大风村的贫穷与落后,想象着小小的龙镔赶集卖字的情形,不再讥讽,有些无语,很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却忽又抬起头道:“妈的!可不是还有人把你家的房子都砸了,还要刨你龙家的祖坟吗?”

龙镔温柔地看了看已经止住了哭泣的秋雅,转头笑着对石伟说道:“人生一世,有几个对手仇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呵呵,快意恩仇,首先也必须恩在前嘛,然后才能仇啊!是不是,三哥!”

石伟平时要想听到龙镔叫他作三哥,向来比较为难,难得龙镔今天心情好,石伟立刻就很满意龙镔的这个回答,赶紧拍马屁:“那是那是!可笑这些坏分子反动派帝国主义三座大山,居然瞎了狗眼,把你称作灾星!我看,你完全就是你们天雷乡的福星嘛!”

看到秋雅破涕为笑,龙镔觉得该对秋雅说说对她的建议了。

龙镔抓过秋雅的手,看着这双倔强的眼睛道:“秋雅,我非常感谢你的厚爱,今天我当着三哥石伟的面跟你说,你如果跟着我就意味着生活艰苦,路途坎坷,生命前途莫测,你还要独自承受背弃家庭,与之断绝来往的苦难,除了几个好友,没人会理解你,几乎所有的人都会鄙视你,甚至还有人会伤害你,你要能忍住对亲人的思念……”

“这一切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不要你对我马上做答。”

“你有几年的时间来考虑和进行你的选择,我要提醒你,你的选择就是你的人生。”

秋雅的眼睛晶莹明亮,红红的唇,白白的牙,她盯着我,艺术的回答道:“这勇气难道你不能给我吗?”

石伟不失时机地哇了一声:“哇!真受不了你们两个这么谈情说爱!作生意啊?还有谈判条件?!要不要签份合同啊?”

秋雅羞怒,作状欲打。

石伟马上开溜,抛下一句话:“给你们关上门,保证我不会打扰,你们可以完完全全,随随便便,毫无顾忌的开展主动和被动的KISS行为!”

         ※       ※       ※

开学了,又和兄弟们聚到了一个寝室。

豹子在嗅着每一个来到寝室玩耍聊天的人的体味,嗅归嗅,它可不屑对一些无关的人类摇它那高贵的尾巴。

大家伙决定今天晚餐到外头撮一顿,海涛要喝酒庆祝龙镔丢掉了拐杖,虽然走路还是不自然,但是已经回复了以前的七分风采。

秋雅、杜慈、雯丽还有苏静儿相伴来到了寝室。

豹子的那个欢呀!

除了苏静儿豹子不怎么热乎外,其他三个豹子全都很熟,尤其是对雯丽,它更是作着人立状,使劲展现它的热情,它好几个月没见她了,秋雅只是它的新女主人,雯丽可是它的老女主人。

不过,当然,对它而言,是没有新旧之分的。

         ※       ※       ※

雯丽带来了刘老中医和王校长的信,并且还带来五千块钱,刘老中医三千,王校长二千。

刘老中医的信比较简单,就是强调这钱无论如何得要龙镔收下,另外专门开了一副化除脑部淤血的中药方子。

王校长的信就很长了,针对龙镔上大学来的所有情况,他慎重提出参考意见,再三强调龙镔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能任性处世,要确立好人生目标,把握人生方向,要做有意义的事做有抱负的人,同时又强调这钱是学校很多老师的意思,绝对不能退回去。

如何处理这些钱就是难事了。

上次住院,全是秋雅和海涛垫付的钱,虽然医院稍微减免了一点,保险也赔付了一些,但是他至少也还差七八千块。

龙镔自己的存款到现在为止不过两三千块,自己的身体似乎现在完全没法子去打工了,至少还得再过一两个月。但如果不还掉这笔钱,龙镔心里会不安的,他不想自己被有企图有用心的人抓有话柄。

         ※       ※       ※

豹子不吃情况不明或生人丢的食物,哪怕是它最爱吃的肉骨头,不过今天,它可以大快朵颐了。

石伟别有用心的夹着大肉骨头放进龙镔的碗里,表情很关心的样子道:“老六,多吃点,你和豹子可是同病相怜,它有你就有,它吃你也吃!”

对这个无赖龙镔至今没有想到对付的法子,可惜不能多喝酒,要不然龙镔真想灌醉他,也好堵住他这张永远吐不出象牙的臭嘴。龙镔只能稍稍的喝一点点酒,不能过量,现在还在养伤期间。

杜慈在桌子底下踢了石伟一脚,脸上却笑嘻嘻的给石伟夹着菜。

海涛和大家碰了一下杯,饮尽后对着龙镔道:“老六,听石伟说,你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目标?说说看,兄弟们给你参考一下。”

秋雅温情地坐在龙镔右边,用左手轻柔的按摩着他那条伤腿。

雯丽看着秋雅,苏静儿注视着龙镔的脸,廖业时不时扫视着她们。

龙镔觉得这样的场合难得,说出自己的计划,或许可以集思广益。

         ※       ※       ※

海涛按定了不打消我那股赤子热忱的念头,用比较婉转的语气道:“老六,我比你可能接触货币运作的机会要多些,我对金钱的本质理解也许比你稍微深刻一些,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有没有对进行这几项工程做具体资金计划?资金需要多少,从哪来?规模,工期,项目有没有可行性?”

这正是龙镔日思夜想的难题,虽然龙镔暂时不能进行实地勘察,但是那里的所有地形地貌早已铭在他的脑海里,龙镔已经初步根据地情在石伟的电脑里,画了个水库及灌溉网络系统的大致3D草图,也做了个粗糙的工程预算,资金至少要一千三百万,这还不包括乡亲们的免费劳力摊派,和对部分需搬迁的农户的赔偿,工期至少要三年。

虽然引种经济作物和特种养殖可以带来经济收入,但是前期投入资金庞大,必须组建公司进行规模运营,建立产供销网络,而且短时期内公司绝对是亏本经营,起码要三五年才会上道,才会有起色。

其他诸如植树造林、重塑交通新局面同样不是区区小钱就可以做到的。

最关键的就是,这里的所有事情全都离不开当地政府,没有当地政府的支持,是无法成事的。

生命留给自己的时间有限,龙镔必须在赚钱最快的行业里获取足够的资金。

他知道当今世界合法赚钱最快的无非就是博彩和金融衍生产物如股票、期货、外汇交易。

博彩行业就是赌博,这在许多发达国家和地区非常盛行,在中国只有福利彩票和地下赌博。龙镔对这类东西不感冒,那是纯粹的自然概率,没有什么规律可寻,况且把积累资金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就太可笑了。

从经济学理论可以知道,金融衍生产物的过程变化可以很大程度上进行预测分析的,它有自己的内在规律,并且和区域或世界的各种形势变化密切相关联,虽然他还没有正式钻研证券理论,但是在他所了解一些金融传记人物里,很多人是靠这个行业发家的。

无可否认,风险与收益成正比,收益越快,风险也越大,收益越多,风险也越高。

别人能靠几百元起家,难道他就不能吗?别人能领悟能预测规律发展走势,难道他就不能吗?

连死都不怕,连痛苦都可以当成享受,难道还会怕风险?

如果自己空有那番心愿,却永远没有实现的实力,甚至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去面对,那岂不成了笑话!

龙镔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就算自己到死都没有成功,他也要去试。

国内科技成果转化率的低下和自身行业的限制,使他早绝了创造发明的臆想。

金融行业里的成就不在乎你的基础,你的学历,只与你的悟性、你的反应、你对理论与知识的灵活运用、你所掌握的相关信息紧密关联。

龙镔既然选择了自己的目标,那么,在那有限的生命时间里,他除了走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其他行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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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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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灯光映射出神圣的感动,颤粟的黄昏谕示着未知的轮回。

什么是流星,从无垠远的地域,飞来,穿越我这黑透了的夜空,划亮了我的今生世界?

太阳风,焦虑的喧嚣在这个时代,生灵们各自艰累徘徊,喘息着生存。

有了生命才有人生,有了思想才有灵魂。

生命的人生因此也就成了路,自己选择的不归,走了也就从此没法回头。

来到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应该是为了走这一遭的意义与价值。

现实奴役着思想的心,只有灵魂才能了解灵魂。

         ※       ※       ※

海涛喝着酒,抽着烟,在沉思,没有答话。

邱秦和文宣在低声耳语。石伟站起身给大家添酒。

廖业一脸轻蔑,漫不经心的抬头扫看四周。

气氛有些沉静。女孩子中只有雯丽和秋雅没怎么表示惊奇,其余的表情各异。

石伟总是善于支持的,他端起茶杯对着龙镔道:“老六,你的想法我赞成,你的建议我同意,你的目标我支持,没说的,到那时侯,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给肚子!为了兄弟嘛,我这二十四根肋骨全部可以插刀!”

说完,用手在自己的肋部比画一下,转头却对大伙挤弄着眼睛。

没人发笑,杜慈毫不留情的揪了他一把。

向来有些木呐的文宣感到胸中血气翻涌,突然开口道:“老六!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邱秦很老成,在兄弟们的眼里是比较稳重成熟的,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用很低的声调说:“龙镔,如果你这样选择了自己的目标方向,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太难走?弄不好,一竿子走到黑,你还看不见日头!将来你还要恋爱、结婚、生孩子、养家糊口,买房子、买家具、买车,人情往来,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不现实吗?这些历来都是政府行为啊,现在这个社会,你人微言轻,身单力薄,谁搭理你啊!”

         ※       ※       ※

廖业终于有些忍不住嘲弄的欲望,眼神怪异,皮笑肉不笑说道:“龙镔,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你做龙大侠,嘿嘿,你还真舍己为人啊!你这所谓理想目标可真够伟大的!简直就是一篇小学生谈理想的优秀作文嘛!是不是要当个超人来拯救全世界受苦受难的无产阶级劳动人民?你当这是网络意淫的YY小说题材?”

“只要动动笔杆子就可以天降横财、成为侠客般的英雄人物?就可以纵横四海天下无敌?就可以随便自己想赚几亿几百万几千亿就赚到?”

“就可以甚至只用自己的脚后跟就可以发明什么超能电池?”

“什么专治疑难杂症的爱滋病之类灵丹妙药?只要随便做一个梦就可以编出万能的黑客软件、杀毒软件,畅销全世界?什么外星人的晶片未来时代英雄的附体?什么魔法师转换时空?笑话!就算你特殊到拥有什么诅咒,也不要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啊!”

“我看你八成是网络意淫多了,才这么天真!要不要再来几个绝色美女陪伴你闯荡外太空,飞越银河?”

“老六!以前我还觉得你比一般人老成持重一些,现在学会起瞎鸡巴玩科幻世界,别把你的幻想在酒桌上说出来,好不好?你何不想想自己,前不久被几个流窜犯都搞得这么惨,不成人形!”

“就连医药费都还不是靠海涛、秋雅和几个兄弟们的赞助?这不,连你老家都怕你治不好病变成了个残废,给你寄钱过来了!你连吃饭生活都要靠搞家教来生存,你凭什么来痴人说梦?”

“不是我说你,我这是在提醒你,让你清醒别犯傻!别人的死活关你鸟事?你管好自己就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干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三十年代的共产党员?六十年代的雷锋?九十年代的孔繁森?”

“你抬眼看看这个周围世界,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当官的为了位子,有权的为了票子,有钱的为了妹子,老百姓为了袋子,谁象你这么想?你是不是脑袋被敲了一下,脑震荡后遗症?天真幼稚!现在小孩子都晓得这个道理,亏了你还是个有天才称号的名牌大学生!哈哈哈!笑死我了!”

         ※       ※       ※

奸笑!奸笑!石伟心底非常愤怒,心里暗骂败类!杂种!

石伟转头向受害者龙镔看去。

我的天啦!这家伙还是人吗?被一个狗日出来的王八蛋这么讥笑讽刺侮辱,居然还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居然还很自如的微笑!不,不可能!一定是他把所有的愤怒埋在心底,强颜欢笑,强迫自己不发火!

         ※       ※       ※

的确,龙镔在苏静儿的眼里此刻就象一座完美的糅合了大卫、思想者、恺撒等所有雕像内蕴之美之震撼的绝世之作。

他,镇静自若,虽在浅浅的微笑,眼神却仿若深不可测的无波古井。

在龙镔的思维里,廖业那堂而皇之的振振有辞不过是人类那千种思想里的一种代表,他就象是在审视一种世界观、一种逻辑一样,似乎是在看廖业这本书的内容简介,他觉得,怎么说,这也能称得上评论中的精华。

静儿强烈的感应到龙镔此刻的心理活动,竟然如此超然事外。

宠辱不惊,物我两忘!

看着这张古铜肌肤的脸,静儿喃喃自语这两个词,已经醉了。

         ※       ※       ※

秋雅在廖业一开口没几句就有些惊慌失措,生恐龙镔受到什么打击,想发火站起来指骂廖业一番,却被龙镔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

听到后来廖业竟然开始嗤笑龙镔穷,耻笑龙镔天真幼稚,顿时感到一股又愤又怒,不可压抑,憎恨厌恶的血气急涌喉管,她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指着廖业的鼻子骂道:“你什么东西!自己自私自利,还恬不知耻讥笑龙镔!我都看在你们兄弟的面子上没和你计较一些事,你居然恶狗伤人!你还不如狗!豹子都比你强一百倍!”

“你平时整天唧唧歪歪不知羞耻,拍常成郑学的马屁,早看见你就恶心!你他妈的王八蛋,说,你为什么要对常成郑学他们告诉龙镔的家事!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今天你不撩个明明白白,我就跟你没完!你害得我好苦!”

秋雅骂人的架势这里很多人都见识过,连堂堂的豪门子弟郑学都挨过她的耳光,常成被她骂着好玩,她很有些男人性格,敢作敢为,但泼辣中却又很有女性的娇柔,当然这个只有龙镔领略过风采,在一部分人的眼里她完全就是泼妇。

         ※       ※       ※

这几记狠拳正打中廖业的要害。

秋雅已经调查过了,那几个知情的女孩子都没有对外人说过,就连雯丽也没有说过,郑学逼雯丽证实,雯丽都予以了否认,表示自己搞不清楚。但是廖业以人格向常成作了这是龙镔亲口所言的担保。

廖业其实已经打算好了,今天就是和这几位所谓的兄弟们最后团聚一次,明天他就要搬到校外去,郑学新换租了一套三房两厅,嫌太冷清晚上不热闹,已经邀请他带女朋友来和自己同住。他早就不心愿和这群傻小子呆在一个寝室了,和这群低智商动物呆久了,难免自己会变傻。

廖业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虽然自己心中有鬼,但此刻是不能承认和示弱的。

他梗起脖子,强颜作色回敬道:“黄秋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名堂,你不要血口喷人,毁坏我的名誉!我姓廖的行得正、坐得直,用不着拍谁的马屁,讨谁的好!”

石伟站起来,拿起一张餐巾纸擦擦嘴边的酒渍,往地上一丢,使劲用脚一跺,再加上几碾,更啐了一口唾沫,笑嘻嘻的将眼睛在大家脸上关注一遍,最后定格在廖业那表情变化不定的脸上:“嘿嘿!嘿!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姓尿,看样子当时叫你做尿液还真抬举你了!想不到你果真有这光荣事!当初还只是有点怀疑你!把你和豹子相比,那简直就是侮辱了这头神犬!”

说着,居然转头对向正在专心致志的啃着骨头的豹子,不怕气死人的说道:“豹子!豹子!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回答一下!”

只有上苍才知道,这条狗是什么变的,它许是听见石伟的叫唤,抬起狗头看到大家尤其是女孩子的目光注视着它的狗脸,心里颇为得意,竟然丢下可爱的骨头,挪着优雅的脚步,后退伸直,来了一个标准的狗懒腰,抖擞完毕狗身,对着那些目光,汪汪两声,算是表示回答。

女孩子们哄堂大笑。

         ※       ※       ※

廖业面红耳赤,羞怒不堪,把怨气全部撒向秋雅,对他来说,把秋雅的丑事全捅出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彻底搞臭她,埋汰她,成了他唯一可以反驳,可以出气,可以转移大家对自己嘲笑的手段,黄秋雅让他不好过,他也要让黄秋雅不好过!

这样的酒完全不能再喝了,这样的地方完全不能再呆了,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能和这帮弱智再呆在一起,还拜什么兄弟把子?!荒唐!但是,怎么着也得先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才可以不丢面子很自尊的扬长而去!

廖业稳定自己的神,一口喝掉胸前的酒,针一般变态的眼神阴毒地盯着秋雅的脸,羞辱已经完全溟灭了他的理智和仅有的天良,咬牙切齿道:“我廖业再怎么下流无耻,我也他妈的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也懂知恩图报,我一辈子更是恩怨分明!我告诉你们,我廖业再怎么下流无耻,也决不会象有些女人那样,今天挑拨离间唆使自己的好朋友和她的恋人分手,明天就对好朋友的恋人投怀送抱!”

“上午和自己的未婚夫拜拜,下午就另一个男人搂在一块!一家老小都是靠某位痴情的好男人维持生活,居然恩将仇报抛弃丢下这位痴情汉,找了一个小弟弟就厚颜无耻的宣布要告别过去,追求什么真正的爱情!”

“哈哈!我倒想问问这无情无义水性扬花的浪货,你还是不是处女?是不是小弟弟的水平比那个痴情汉要厉害些?!哈哈!”

秋雅骤地面色惨白,全身发抖。

         ※       ※       ※

啪!砰!

我操你妈!

龙镔再也忍不住了,手重重一击桌子,拍案而起!抓起酒杯砸去!

如果这家伙只是在讥刺我,嘲笑我,我完全无所谓,反正嘴巴长在他身上,他说他的,我听我的,最初我就打算自己要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完善自己的计划,以形成一个考虑周全、条理清晰、步骤妥当、逻辑策划严密、安排合理的行动系统。

尽管他对我带有侮辱性的词汇,但是不可否认,他的思想观点确实是社会上的主导潮流,很有参考价值,我当时一直在思考如何在这种潮流下开展自己的初步行动,规避可能遭遇的问题和风险,冲破这种靴绊和制约,没想到,他竟然下贱卑鄙到这个地步!

谁也不能羞辱伤害我的女人!更何况是对正努力抗拒和承受着许多力量打击下的秋雅,这个一心要嫁给我,并为之不顾一切的外刚内柔的好姑娘!

廖业居然还恶毒的别有用心向常成他们说我的家事!

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同学,这样的朋友,连猪牛都不如!哪配和我有什么亲密关系!不要也罢!

龙镔怒火中烧,毫不犹豫!

凶神恶煞的喝道:“谁也不能羞辱伤害我的女人!我告诉你,廖业,我今天和你割袍断交,情义两绝!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今天放过你!你只要再敢羞辱诬陷秋雅,我要你的命!我不怕多你一个仇人,再多来几个也是小事!”

“你要宣扬那些狗屁道理你给我滚到厕所里去对着粪坑讲,少在这里污染环境!”

“滚!我不想看到你!”

         ※       ※       ※

看着廖业拖着他女友灰溜溜地摔门而去,石伟和杜慈鼓掌欢呼。

龙镔知道秋雅绝对受到了极大伤害,这些话太毒,太阴,太狠,完全超出了正常人承受的范围之外。他很心痛这位敢做敢为的姑娘此刻竟如此脆弱,手足发冷,面色惨白,连眼泪都不会掉了,他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只好把她搂在自己的胸前。

雯丽被这一连串的镜头惊愣了,回过神后,趴在桌上哭了起来,邬庆芬又只好去劝慰。

海涛今天破例没有和廖业发生争执,他由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站起身,给龙镔倒了一杯酒,两人碰干了,又递给龙镔一根他刚点着了的烟,道:“老六,抽一根!”

龙镔从没吸过烟,只知道烟中含有尼古丁等致癌物质,据说对身体有害,此刻他顾不了这么多,接过来,就抽,猛地一阵咳嗽。

“没事没事,多抽几口就习惯了!”海涛笑着道:“石伟不是说过吗,酒解愁,烟去闷,没有肚子就冷板凳!是不是,石伟?”

苏静儿看着怒火过后的龙镔第一次学抽烟,心里好想起来制止,可还是没有,现在的气氛她感到自己根本不应该插嘴。

等龙镔抽了一半,海涛说话了:“老六,其实我早就看不起他了,自从那次争论日本鬼子,我就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典型的忘了祖宗是谁家伙,出卖朋友,惟利是图!”

看着龙镔很注意在听自己说话,海涛接着说道:“虽然他的确卑鄙下流无耻之极,但是他今天关于对社会的那点子分析还是有他的正确性的,他是说的实情,你说呢?”

龙镔点头道:“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他尖酸刻薄的挖苦而生气,我是气愤他对秋雅的人格侮辱。我清楚他所说的实情,我知道自己还缺乏真实了解,可我对此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海涛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道:“邱秦说了,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太难走?你值得吗?这样牺牲自己?”

浓烟入喉,有些辛辣,也象酒,有种醉的感觉。

龙镔眯了一会儿眼睛,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考虑如何作答,更似乎是在冥想故土,冥想生命,冥想人生,冥想故土的父老乡亲,冥想自己龙家的命运,衡量判断着世间万事万物的轻重价值,噌地睁开眼,斩钉截铁地道:“我来到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应该是为了走这一遭的意义与价值。”

         ※       ※       ※

石伟想了想龙镔的话,出声叫道:“我靠!同样都是人,都是爹妈生的,怎么两人区别这么大?!”

苏静儿瞥了石伟一眼,转头又扭向龙镔,道:“孟子有著名的养心与养体之说,昔年公都子问孟子:‘均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问答说:‘从其大体为大人 ,从其小体为小人。’养心为大,养体为小。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据石伟第二天说,当时苏静儿的眼睛完全放出了光,盯着龙镔的眼睛继续说道:“成绩好会读书,会赚钱发财,会搞科学研究创造发明,或者精通专业技术,那些人不过只是具备小才能,是小才子而已,只有那些敢担当,敢抗争,敢于对抗黑暗,敢于用自己的全部为崇高的目标付出的人才是具备真正的大才能,是大才子,虽千万人吾往也,胸中有浩然正气而不可屈挠侵夺者也,这才是大丈夫!孟子就曾经说过:‘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全体为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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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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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啊,请赐给我一个这样的爱人!

他刚强得可以挑起千钧重担,他温柔得又会抚摩一株小草。

他勇敢得能直面死亡的威慑,他坚毅得可以承受一切躯体的痛苦。

他不会怨恨世人的误解,他宽阔的胸怀足以容纳世界。

他严肃的对待着人生,但他又幽默开朗的对待着生活中的点滴。

他爱憎分明,敢爱敢恨,可以为爱情牺牲自己的生命,同时他又对待敌人毫不留情,他的善良只用于善良的人们。他会不择手段地剥夺着世间吝啬豪富的财产,拥有着巨大的财富,可他又会为了受苦受难的平民可以一无所有。

他单纯得象个刚出世的孩子,他纯洁得如同雪白的羔羊,会因为朴实的感动而欢欣跳跃,会因为生命的痛苦而满面泪流;可他又复杂得深不可测,狡猾得象只千年狐狸,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又善于给他眼中的罪人带来灾难。

他慈悲得会为衣不蔽体的乞丐哭泣,可他邪恶时又凶猛歹毒甚至会夺取卑鄙对手的生命。

他雄辩的口才可以辩摧众口,日服千人,但又面对人性的无情和人心的无知常常无言以答。

他藐视一切强大的威权,他同情一切弱小声音的控诉,他懂得如何艺术地利用着他暂时无法战胜和消灭的,他无耻下流得没有自尊,自尊在他眼里有时只是一种玩具,可他同时又高贵清雅是世人眼中的圣人,他最不自尊他又最有自尊。

他睿智得能影响与引导着人类的思想,他一句简单的言语就能饱蕴哲理,但他却又会因为他人的哲言而拜倒于跟前,彻夜长思。

不管道路如何艰难,他决不会气妥,不管奋斗如何艰辛,他总能肩扛责任。

他自己没有恐惧,可他又深深恐惧。

上苍啊,请赐给我一个这样的爱人吧!

除了此,我别无所求!

苏静儿清泠的面容沐浴在初春的风里,娇雅的身躯伫立在东湖的岸边,目视着千年不变依然浩淼的湖水,向天地之主宰虔诚而忧郁的如是申请与祈祷着。

         ※       ※       ※

虽然廖业在兄弟们的鄙视中搬离了寝室,但他的那些没有男人风度的言语却恶毒的发生着作用,实实在在的强烈影响了秋雅对龙镔的态度,尤其是最后那句“无情无义水性扬花的浪货,你还是不是处女”被廖业在龙镔这么多兄弟朋友面前叫出来,彻底的刺伤了她,她为自己那次半年前因酒后情绪失控而和常成发生过一次性关系,无限伤感和后悔,深深自责着。

没想到常成居然把这事也向廖业说,现在被廖业这么一折腾,肯定全校皆知。虽然现在并不是贞操年代,但是处女膜破裂的过错毕竟有她的原因,令她自感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无颜以对。

龙镔脚依然还跛着,行动不是很方便,秋雅虽然还是每天下午都陪龙镔一起去食堂用餐,但是她已有些害怕和常成当面,害怕在三人当面的时候,常成的羞辱与张扬。

过于的在乎与自责,她开始忧郁起来,担心起来,恐惧起来,精神迅速颓丧,茶饭不思,夜不安眠。

龙镔清楚秋雅的恐惧与忧愁,他曾经专门开导过秋雅,表白了自己的现代意识观点,生理上的贞操与心理上的贞操是不等同的,爱情、婚姻的高贵本性不能由一块处女膜来决定它们价值的高低,决定存在的取舍,曾经的过去不能影响到将来的幸福。

龙镔认为自己虽然以前甚至会因为郑学拖住雯丽的手,而伤心失落乃至有暴力报复的念头,但是现在已经不会那么幼稚,对待爱情,第一要明白的就是彼此接受容许过往的历史,重要的是携手面对未来。

龙镔是真的从内心里这么认为,尽管他知道造成自己受伤的仇人极有可能就是常成和郑学,但是眼下必须先恩后仇,必须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在知识上充实自己,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目标。

对于秋雅他必须好好爱护,珍惜,他还得将来完成祖辈要求延续血脉的最大遗愿,秋雅和母亲有个共同点,她这么爱自己,是符合母亲要求的媳妇,况且,她确实让自己感动,而且有时也很可爱,没想到她外表这么泼辣,坚强,其实内心非常柔弱,令自己很是怜惜。

由于腿伤的缘故,他无法外出进行家教。但龙镔读书未免太拼命了,也许是感觉生命时间紧迫的缘故,他根据读书计划昼夜不停的看书、思索,从专业的到经济金融类的,将自己的领悟全部抄录在本上,一天几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秋雅知道龙镔有点干起事来就玩命的性子,所以每天下午都会象从前一样,跑过来的帮他搞清洁卫生,逼着他休息,俨若他的妻子,当然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龙镔,作他温柔的妻。

2002年4月1日,除了这是西方的愚人节外,它本应该也是一个普通的、如常的日子。

龙镔照旧在秋雅的押解下,和石伟杜慈一起去食堂吃饭。

         ※       ※       ※

石伟一边经典地数着饭粒,一边妒忌地看着不停的向嘴巴里倒着食物的龙镔,还时不时的将自己和杜慈秋雅的就餐姿态作着对比,冷不丁冲着龙镔就道:“老六!打扰一下你美好的食欲!问你一下,你们老家喂的那种肥嘟嘟的、汤汤水水从不挑食的,吃起东西来是不是就你象这副模样?我没见过,你说给我听听?”

杜慈扑哧笑了起来,知道这坏蛋又要损龙镔了,却也不忍放过这大好的凑合机会,在充满欣赏和饱含爱怜的深情看了石伟一眼后,接上口故作娇声:“说嘛!龙镔老六!我也想知道!”

好家伙,这么不怀好意,还这么配合默契!龙镔侧眼看了一下也在忍笑的秋雅,暗自寻思,怎么着也得煞煞这两个家伙的威风才行,要不然,往后这两口子可真一起骑在脖子上撒尿液了。

龙镔也故作惊讶的道:“怎么?石伟?你忘记了?你要问的那种四肢偶蹄动物,就是去年暑假那次你在村文书刘金富家的厕所里方便的时候,由于它无知的以为你雪白的臀部是同伴的“肚子”,结果你还被它从圈里把嘴伸出来,狠狠的用牙表示了几下亲热啊!你难道忘记了?它们一般都是整天碘着个“肚子”走不动路,有事没事就哼唧几声,一贯是夫唱妇随的!”

郁闷~~!偷鸡不着反失把米!杜慈和石伟恨恨地看着正在学石伟挤眉弄眼的龙镔。

秋雅忍不住笑起来了。

         ※       ※       ※

这么好笑吗?秋雅?

常成满面笑容的向着秋雅龙镔他们走来,郑学和廖业紧随其后,雯丽在门口表情落寞的站着。

常成和郑学都用挑战的眼神,自感很高贵的盯看着面色不改仍在微笑的龙镔。

谁也不能理解,就连最精明古怪的石伟在内,不知道龙镔面对情敌,面对只剩下直接证据证明的仇敌,面对即将就到来的风波,居然还能如此镇静,居然还能仿佛友好的笑出来!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诚的友好的在笑!龙镔是不是太阴险了啊!石伟禁闭呼吸,暗忖。

常成是强装出来的!龙镔一见常成的表情就立刻推测到,在他印象里,常成书生气十足,比较木呐,今天居然装出这副样子,估计是郑学挑唆并安排这样的出场动作,意在气势上打压自己,这小子心机够深沉,居然干了坏事还敢来示威!龙镔打定了先看看他们的表现和企图的主意。

常成似乎非常温柔,非常深情的看着很有些慌乱的秋雅,一面在心里骂着“骚货”,一面嘴上造作的语气道:“秋雅,节日快乐!”

又将眼睛瞄向龙镔,带着些怨愤情绪的笑着道:“嘿嘿,龙镔!也祝你愚快!”

郑学立刻得意的嘲笑:“哈哈,是愚快!不过是愚蠢的愚,愚蠢的快乐!愚蠢的傻瓜的快乐!”

好家伙!居然特地挑了今天愚人节来找茬!龙镔和石伟同时想到。

秋雅最怕最怕的就是碰到这样的场面,而且这还是食堂,如果被常成郑学他们这么一闹,那饱受屈辱的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知怎么的,自从她和龙镔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后,她越来越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越来越在乎龙镔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越来越担心龙镔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在爱她,龙镔是不是还会爱雯丽,龙镔会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子,自己可是有过过去的,龙镔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不计较自己……

此刻,秋雅完全被内心的惶恐失去了发言反抗还击的能力。和以前那泼辣的性子相比,她竟然现在变得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她没有答话,低着头咀嚼着饭粒,清眸有些泪光,只知道死死的盯着坐在右边的龙镔那抓着饭盆的手。

这双手,很温暖,很有力,那手上的茧摸在脸上感觉是很异样的,看,这双手上的青筋血管有独特的跳动节奏,一奔一奔一奔的,象野马的动作。

         ※       ※       ※

“秋雅,前几天,你爸爸到我家来请求增加订单,还特地请我妈也去吃了饭,说是要给我们俩订个日子,选个好时辰订婚,呵呵,他还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给送来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们俩都是卯时出生的!呵呵……”

常成故作轻松用聊天的语气,就好象龙镔不在这里,不在秋雅身边一样,把龙镔当成空气,若无其事的干笑着道。

秋雅本能的想大声回嘴驳斥,刚要扭头开口,却马上黯然依旧盯看着龙镔的手,不语。

郑学见状,立刻得意的阴声叫道“:哇噻!看样子,你们两夫妻可真有缘分!唉,我和雯丽这个穷丫头就没这种天作机缘了!常成,是兄弟,就到了你们好日子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一声啊,这顿喜酒,兄弟我就是再他妈的穷,也一定要飞到上海去吃!”

说完,又故意把头伸到饭桌前,看里看秋雅饭碗里的饭菜,带些鄙夷的讥讽道:“不会吧?秋雅!怎么现在穷得连好菜都吃不起了?就吃点豆芽、肉片?这么悲惨?”

掉转脖子向着常成:“常成,我可要说你了!你怎么能不给秋雅一点钱花销呢?拿个十万八万出来,你又不是什么难事!要是饿瘦了秋雅,我看你怎么以后跟你的儿子交差!再说啦,秋雅现在可是除了自己还得再养一个国家残废!你何不大方一点呢?”

非常满意郑学如此机敏如此刁钻的配合,真不愧为最佳铁哥,义气!常成高兴带感激的回视郑学,道:“没问题!”

又关心的问秋雅:“雅,你开个口吧,多少,要多少?知道你的钱都给别人做医药费了,今年你家里又没有给你汇钱过来,说吧,我和你又不是外人!对吧?”

妈的!真毒!咬人不用牙齿!杀人不用刀枪!石伟看着泫然欲泣的秋雅,看着面如金铁的龙镔,暗骂:“常成这小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坏?怎么被郑学教唆得成了一个货色?真他奶奶的白面书生十个九个阴!廖业也一样,瞧这狗日的那副奸相!”

不鸟他几句是不行了!鬼才知道老六这小子受这么大耻辱还不出声,是干什么!石伟眼珠子一转,也嘿嘿作着怪笑,无比夸张的叫道:“我靠!抢老婆不用这么无耻吧?用钱来砸?这么没素质,没档次,没水平!才见!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小眼睛偏过去对着杜慈故意献媚的问道:“肚子!你会不会被这些个学校帅哥、富豪子弟、公子哥儿、纨绔之徒,中国大款、世界首富、亚洲英杰、十大杰出青年排行榜的前三名,这么用钞票给砸走啊?会的话就说一声啊!”

杜慈顿觉心里无比舒心,石瘪三就是石瘪三,高!实在是高!立马作势喝道:“你找死啊~~~!是不是不耐烦我了,想把我往火坑里推!SHIT!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把章子怡、张曼玉砸到手来看看!凭什么你这个死瘪三敢到我面前显摆?”

杜慈的眼睛一直是气汹汹的盯着石伟,完全没有看向常成郑学他们。

         ※       ※       ※

的确,在正常人的眼里,我完全应该也象对付廖业那样和他们狠狠的对骂一架,我对他们有着断骨的仇恨,我对这点是决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是我如果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么弄不好他们会说更多难堪的话,会对秋雅造成更多伤害,尤其是在食堂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

秋雅本来就已经非常难受和后悔以前的过去了,她早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半年前那件事情的经过,我知道她现在还在扛着这个心理包袱,有种无形的自卑情绪。

如果我的卤莽导致他们用更无耻更下流的言语,对我,对秋雅,进行毫无顾忌的攻击,那必定会带来更多的围观者,会令秋雅痛不欲生,造成永不能愈合的伤痕!

我能冒这个险吗?

现在,就已经有不少同学端着饭盆,准备看肯定即将上演的龙争虎斗了!

我必须为秋雅考虑!她已经独自在承受着亲情的打压了,独自在承受着对历史过错的愧疚了,我怎么能逞匹夫之勇呢?

昔年的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为何不能为了一个如此爱我的女孩作一点牺牲?

尽管他们和廖业的那次一样是在羞辱我们,但是,那次廖业是为了出气而出脏话!

可我本能的感到今天他们却明显是上门寻衅,有图谋,有准备而来!

细想推测,弄不好,他们根本就是意图逼我先动手打架,再假装受伤,然后通过关系要学校开除我,这样,就会达到将我与秋雅隔离开来的目的,况且现在我还行动不便,就连打工糊口都有困难,那么就完全没时间和秋雅再保持密切的联系了,他们就可以乘虚而入!

好厉害的连环计!一环扣一环,只要我妄言妄动,事情局面、所有步骤就会不受控制的走下去!

万幸这段时间自己对静儿送的书领悟得深,才没有被他们设的圈套牵着鼻子走。

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作为着常人所不能作为的,大丈夫不仅仅要威武不能屈,还必须羞辱心中忍!

忍是为了积累心中的恨,忍是为了将来更凶恶,更不留情的报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匹夫之怒,只能使双方溅血五步,但是我有了自己实力后,我会自己毫发无伤,而他们一定会身入黄土!

我现在决不能被开除!决不能远离秋雅!秋雅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妻子,在为了我而受到如此伤害的时候,我必须抛弃个人荣辱,让她的心灵受到安抚!我要和她一起延续我龙家第六十五代的血脉!

况且我还要完成我那个艰难的目标、遥远的理想!

我还必须努力充实自己!现在我的理论知识太有限了,我现在不能离开学校的!

         ※       ※       ※

在秋雅模糊的泪眼里,龙镔手上的青筋、血管飞速的在跳动,此刻的秋雅根本不知道来如何处理如何面对,她只有无力的呼吸着。

食堂里几百个人一起呼吸着的空气浑浊极了,和着各种菜的味道,夹杂着千百张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反应发出来的不同的声音,你的感官简直可以把你的头脑轰炸成白痴。

龙镔在常成、郑学、廖业意料之中的站起来,也意料之中的开口说话,没想到却说着意想不到的话。

只见他有力的搀起无力的秋雅,用格外富有雄性磁性的男低音,非常温柔的说道:“秋雅,走吧!”

         ※       ※       ※

石伟杜慈惊愣了,却立时反应过来,站起身一同向外走去。石伟居然还嬉皮笑脸的对着一些立足围观的、起步上前的、驻足不动的同学怪声说道:“哈哈嘿!你们没见过这么聊天吧?”

经常在晚餐时分就远远注视观察龙镔的苏静儿,终于舒出一口长气,一直紧张僵硬着的娇柔身子此时几乎瘫软下来。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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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恨地盯着龙镔他们远去的背影,郑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婊子养的!”

没有预料和期待中的拼斗出现,以各种姿态围观的同学们又三三两两以各种姿态散去,偶尔的还有一些尚不肯走,想从郑学他们接下来的言语和表情里看到故事后续发展的曙光,以便自己可以掌握内幕消息进行跟踪宣传报道。

常成如果说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话,就是除了身边的廖业隐约听见了他的上下臼牙微微撞击的声音。廖业巴不连得这两人更加恨龙镔,但是他还必须再浇一点指向石伟的油。

人群到底还是散开了,大学生也还是有些大学生的素质的。

廖业轻轻友好关切的拍拍他俩的背,低声道:“机会多的是,现在这小子非常怕事,我看,他是抱定了惹不起躲得起,主要是这个石伟太他妈的吊,要不是他说这些屁话,今天早就成了。下次我们得把他们分开才行,不过也怪,上次他敢用酒杯砸我,怎么今天象个孬种?有点没理由啊!我看,关键是可能常哥的话还不够刺激,下次常哥干脆直截了当说出秋雅的身体特征,我担保,绝对马到功成,一次搞定。”

郑学邪笑一下,点头。常成眉头皱了一下。

廖业见没人反对,暗喜,道:“走吧,我们再去策划一下,这次要把步骤全部设定好。”

郑学哈哈笑着,拍了一下廖业的头:“好哇,你小子真够得上一个军师!他妈的龙镔拽,看他能拽出个什么鸟样!”

常成此刻心里想的却全部是秋雅洁白如玉的身体,这是他的,这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他为她付出了多少感情,现在她却这么折磨他,他哪里做错了?哪里都没有!郑学廖业说的对,这个世上有这么亏本的买卖吗?要是自己还不学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那将来管理家族企业不得立马玩完?

叔叔都已经在骂自己太慈善了,象个娘们,一个大男人连已经被自己上过的女人都搞不定,还被一个小不点农民抢走,简直丢光了常家的脸!爸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看出他们也对自己不满!

我是谁?我是常家的长子长孙!正宗的第一继承人!我决不能这么无用!

黄秋雅是有些贱格,不过她今天见到我怎么就没象以前那样?她是不是有些怕我向她家报复还是怎么呢?娘西皮,女人真不是个好东西!雯丽也……

一抬头就看到雯丽,骤然,他眼睛一亮!

一脸热乎的神情立刻浮上他那白嫩的没有一粒青春炸药包的脸上,他推了推郑学的手膀子,笑着道:“走吧,去喝两杯,就我们三个,你让雯丽回去。”

         ※       ※       ※

听完龙镔事后的分析考虑,石伟、杜慈、秋雅方才吓出一身冷汗,尤其秋雅更是面色全变。

秋雅由杜慈照慰,劝解,已经开始释怀。

大家仔细一想,发现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学生式的争风吃醋,而是围绕着一个女人,展开你死我活的搏斗。

两兄弟躺在石伟的床上展开案情分析。先理顺事情脉络。

龙镔和雯丽有过交往,和雯丽有过感情,现在雯丽是郑学的女友,这个郑学肯定会记恨;秋雅是常成以前的女友,现在成了龙镔的了,不用说常成恨透了龙镔和秋雅,难保他不千方百计报仇;廖业因为和兄弟们闹了龌龊,被龙镔石伟臭了一顿,以这小子的秉性,肯定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常成郑学就是上次龙镔遇袭的幕后操纵者,但是已经具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这三个人现在无疑是狼鼠一窝,新仇旧恨加叠在一起,不可能轻松了事,善罢甘休的。

眼下,在完全没实力与其对抗的情况下,龙镔秋雅必须好好保护自己。暂时不要再一起去食堂吃饭,尽量避免在公众场合一起露面,估计他们不敢嚣张到来寝室吵闹。

从今天常成的言语可以推测出,秋雅的父母对他家依靠太多,很有可能会对秋雅施加更多压力,所以,这要看秋雅自身的立场决心如何。

暂时还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方法行动,不过龙镔已经更加感到时间的紧迫性,也许自己会为了保护未来的妻子,因此而陷入一个身不由己的旋涡乱流。

         ※       ※       ※

那个家境十分穷困又患白血病的同学,那个龙镔曾为之几乎捐出自己所有的同学,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移植的骨髓,在一个雨意萧然的下午,告别了人间。从发病到死亡,时间还不到一年。

这件事对龙镔的触动很大,在上苍面前,生命的无奈再一次拨动他的心弦,他读书已经在玩命了,谁也劝不听,包括秋雅。所幸的是,常成郑学他们并没有什么举动,以至于石伟在想是不是他们俩太多心了,还是太胆小了,有点惊弓之鸟的味道?

龙镔又开始变得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已经初步了解了经济学的诸多理论学派,开始专攻证券理论与实务。

秋雅和杜慈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石伟只好作出一点牺牲,不过他还是向龙镔抱怨过,自己近来很少亲到杜慈可爱柔软的小嘴了,只好夜里怀念。

         ※       ※       ※

所有的打击都是令人快速成长的动力与催化剂,常成越来越富有心机了,他在等待寻找向龙镔秋雅一次捞回的机会。

至于郑学又以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找他要去了三万块,他清楚的很,无所谓,他反正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用得上郑学,三万块,小意思,看来郑学也就这种小打小闹的气魄。

不过,他强烈的感到自己的这个把柄被郑学抓住了,在廖业向他刻意示好下已经得到了证实,他必须摆脱这个纠缠,要不然,郑学会不断的以要安抚据说至今仍在外流亡的进哥一伙,找他要钱。他得和郑学好好交个底、点个醒才行,他常成可不能被郑学认为是条任人宰割的羔羊,顺便再为自己的宏伟计谋做点准备工作。

这天下午,常成和郑学来到洪山商场买衣服,两人选好后又到一间格调清雅的茶馆喝茶。

今天不是周末,茶馆没什么人,更没有熟人。

常成很喜欢品玩高雅的茶道。

郑学现在对高雅的茶道已经很感兴趣。

不过他们今天怎么也没想到,那用木栏栅围住并半拉帘布的的隔壁桌里,正坐着苏静儿和她的爷爷。

爷爷是被她用五个电话催过来的。

爷爷不仅喜欢苏静儿的茶艺,也很想见识小孙女要他来风鉴的那个男孩。

静儿知道爷爷的脾气喜好,下了车当然先好好慰劳一下爷爷,让爷爷过过茶瘾再谈正事。

这间茶馆静儿来过,不错。

         ※       ※       ※

郑学端起紫砂茶杯,在鼻子下来回让那朦胧氤氲的水气飘悠,轻柔的将这浅浅琥珀色的名茶水饮尽,微微用舌子在口腔里转转,露出欣赏的神情说道:“嗯,好茶!”

常成今天可是意在沛公,他要摔掉包袱。只是话茬子有点难打开,常成早就考虑好要先从廖业扯起,再争取引到那几个话题上,这样才显得自然而然,不露刻意的痕迹。

郑学并不知道常成已经开了窃录设备。

常成近来也学会了抽烟,他递给郑学一根大中华,两人点上火,就道:“郑学,你和廖业一起住了这么久,你觉得他怎么样?”

郑学品着烟香,把烟灰往地上弹了一下,嘴角向上一动,道:“挺勤快,卫生意识很强,很会讨好的家伙,虽然他妈的是个小市民,工人阶级的后代,不过还不错。”

常成立刻接上口道:“我也感觉可以,不过你认为他对我们这么巴结讨好,有没有什么目的?”

郑学轻哼一声道:“那还用说!现在大学生毕业找工作这么难,他想求我们以后帮忙呗!他又没有什么特别才能,也不会去考什么研究生,将来不定就只会到什么狗屁水利工程公司,干个鸟鸡巴技术员工程师!一个月就那么千把块的工资,养自己都养不起,将来怎么讨老婆!你说他不对我们讨好卖乖,难道还对那些个鸡巴教授去?”

常成道:“也是。不过,他这个专业就只能到这种行业里干啊,现在不是正在修三峡吗,去哪里不也挺好?”

郑学哈哈笑道:“成哥,你这就不懂了,这样的大工程能用得上一个本科生吗?研究生博士都未必挨得到边!再况且他还不一定可以到那种公司里去!你说吧,明年大家毕业时,全国估计有300万大中专学生毕业,还有这么多不断跳槽了、失业的,这就业压力有多大!”

常成在烟灰缸里整去烟灰,道:“他们北京户口可以回北京啊!”

“回北京?就他家里那关系?我操!准不定到个什么四级企业里面去了!”郑学嗤笑道。

“难道他不能在那些个什么招聘会上应聘吗?”常成颇有些表示疑惑。

“哈哈,你这就不懂了!去了这些个企业,就你一个本科生,天天到那最底层的子公司去,干最基线的活,要想爬上管理层,如果机遇不好,至少要脱几层皮!要是进了什么省市的水利局或者因为上边有人打招呼进了一级总公司的话,那才会有收入!上升进步得也快!”郑学得意的说道。

常成试探着继续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帮他?”

郑学不屑的道:“他?帮他?他不过是条狗而已!没有钱,光拍马屁有个屁用!要我帮他说话可以,拿钱来!现在就是请那些人吃顿饭都要几千!是吧,总不能请别人去吃小饭店!送几条烟也得几千,没面子还不收呢!你没有铁硬的关系,还想进好单位?做梦!再说啦,我又没有欠他的人情!最多将来看在玩得不错的份上,给他引荐一下,他要是没钱送礼,那也白搭!还是只能自己去人才招聘!嘿嘿。”

常成虽然觉得郑学说的是理,但听到他左一个钱右一个钱,心里怪腻味,忍了忍又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这次要不是他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们还真出不了气,有时想想,他对我们还不错,是吗?你说呢?”

郑学不以为然:“哈,成哥,你错了,这廖业脑后肯定有反骨,背叛兄弟没义气,不过他这应该叫弃暗投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发展前途!什么背不背叛!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的主导和决定权,聪明的人就懂得服从利益的驱使!哪有什么道义!哈哈!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成哥?”

         ※       ※       ※

终于露出尾巴来了,对廖业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是时候该挑明第二个问题了!

常成摁灭烟头,似笑非笑的对着正得意忘形的郑学就道:“郑学,我们两个可是哥们,你总不至于也是这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吧?”

郑学一愣,立时回过神来,心里暗自懊恼,脸上却表情严肃的道:“成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俩的关系能是廖业那玩意可比的吗?我有政治背景,你有经济背景,我们俩将来双剑合壁,那不叱咤风云?我们俩什么感情?是吧!”

常成心里暗骂,弄走我这么多钱,还厚颜无耻的说感情,这么狡猾!嘴上却道:“对对对!他廖业是没的比!不过郑学,咱们还是得把一些问题摆清楚才行,这样的话,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进哥到哪里去了?”

郑学迟钝了一下,回答道:“听我那朋友讲,好象是在广州。你也知道,那些个公安已经瞄上他们了,加上他们还有一些其他案子,不跑路能行吗?现在正搞什么严打运动,万一扯上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常成立时就道:“等等!扯上我们?扯上什么我们!我早就声言过,我与这件事完全没关系!至于那些钱,是我送给你花销的,与什么进哥没任何关系!我也从来不认识什么进哥!”

郑学看着常成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睛,感到怎么那么模糊,是不是他的镜面有些反光?

常成的嘴巴没有停:“郑学,咱们是好兄弟,就连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也比不上我们!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还是得事先讲清楚!我从来就与龙镔被打的事情无关,也从来没在那个现场出现过,至于是谁做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这事,我才知道原来还发生过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的!”

他的眼睛盯着郑学那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打压攻心已经起了作用,觉得还要再示一下好才行,接着又道:“郑学,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有这么良好的政坛背景,又这么擅长玩政治游戏,与人勾心斗角,所以你绝对最适合从政!我敢担保,你不用十年,就可以成为我们国家的政治新星!”

“我是个学经济的,将来肯定也是继承自己的家族企业,是吗?现在这个社会,你不从政的话,是不会有什么患得患失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打官司对我们常家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你就不同了,万一有什么牵扯上你,那你的一马平川的政治道路就有麻烦了!你说我讲的对吗?”

看着郑学开始愕然的表情,他很满意,接着道:“你知道的,我是有点钱,可那也是血汗钱!不是天上掉的!香港报纸上、香港电影里说买条人命也只要几万块就够,对吧?算算,好象我已经送给你十四万花了,怎么着,我也对得起咱们兄弟的感情了吧?这样吧,我就再给你一万去买几身西装,咱们俩可就什么污七八糟的事都没发生过了,在这个学校,在这个城市,我也就只听说过你了,只认识你了,咱们就还是好兄弟,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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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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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家伙苦心积虑说这么久,就是要和我撇清雇请进哥打人的事!

这个奸商,书呆子!一点都不知道江湖人士怎么混的!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就干脆再拿出一万安抚进哥,也学他那样和那个朋友撇清,免得给自己带来后遗症!

这个书呆子以后有的是利用价值,没必要和他搞僵关系,瞧他那副拼命想漂白自己的德性!

郑学装出很为难的样子,颇为委屈的道:“成哥!看来,你真的对我误解了!我可以对老天发誓!我他妈的要是吞贪了你的钱,没把它用在正事上的话,我他妈的是婊子养的!不得好死!不过,你成哥既然发话了,我郑学要是再说什么也就太不义气了!”

“这样吧,我自己出三万,一起给我那朋友送去,毕竟,人家在广东,那地方的开支太大!给他们凑个四季发财的整数,讨个吉利。好吧,成哥,从今天现在这个时刻起,我们就与那些外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常成一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在乎这几万,明知是郑学自己要,又要装出一副义气的样子,他接口道:“这样吧,我也知道你困难,手头不宽裕,兄弟我就再给两万你花吧,你也好给雯丽和她家买点东西!兄弟,我可是做到仁至义尽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我可就不好说了!”

妈的!婊子养的,还想威胁我!你还嫩了点!我舅舅是谁?我爸爸是谁?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郑学想归想,骂归骂,说出来的话可就充满友谊了:“成哥!我们俩谁跟谁啊!你放一万个心,我保证你一清二白!”

         ※       ※       ※

静儿爷爷被这些老是往自己耳朵里钻的话弄的有些烦,无外乎两个小青年在扯些让他反感的话,把他那点好好品茶的心情都破坏了,久历人生的他虽然不屑去管别人的思想,但是听声音他感觉这两个小青年资质不错,可惜不走正道,他起身准备去劝说他们两句,静儿赶紧示意爷爷坐下,继续听,不要说话,好好品茶。

静儿早就听出来是常成和郑学两人了,她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凑巧,被她发现了这个真实的秘密,原来果真是他们俩花钱雇打手干的。

她一边听,一边紧张的思索着。并用笔在纸上写道:爷爷,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我学校的,你不要出声。

她把纸条递给爷爷。

         ※       ※       ※

比较关键的话两人都说完了,接下来,常成和郑学又如同好朋友一样,全然没有刚才的唇枪舌剑。

郑学其实心里已经非常警觉了,他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心计,看样子自己低估了他,万幸他还不知道城市的江湖规则,要不然,朋友可就做到头了。他必须要马上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将彼此的注意力转移,才是上策。

郑学又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着,似乎非常关切的道:“成哥,我觉得你也该对黄秋雅作个两全打算了,你总不能就在一棵树上栓死吧?现在气也出了,你自己对我们讲,也不打算再搞他们了,其实廖业这小子出的点子不错,不妨再叫他出一个下手!”

“如果你不搞的话,是不是表示已经决定放弃黄秋雅了?要我说,干脆,不要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了,不值得啊!反正你也不亏,睡了她的黄花闺女,现在打不定已经被姓龙的那小子变成了破鞋!难道你还真打算再要?有必要为了一棵自己已经砍伐过的树而放弃大片美好的森林吗?”

常成显然受不了郑学的这种口气,再怎么说秋雅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也是秋雅的第一个男人,他还不至于象郑学一样四处开花结果,他有些激动的反斥:“你最好不要诬陷秋雅,虽然现在她经常和那个杂种在一起,但她不会这么随便!”

郑学觉得常成的痴情很可笑,就道:“你瞧我,我的生活多么充满阳光!想要雯丽了,就把她叫过来,想要飘雪了,就到华师去,想开开荤了,就和那帮子豪客去乐子一下,哪象你,自个和自个过不去,当个苦行僧!何必!”

常成本就比较反感郑学的博爱理论,他有时真为雯丽感到惋惜,明知道郑学是一个浪子,却还在幻想这个浪子会娶她。可每每在为雯丽惋惜的同时,他却更痛恨秋雅和龙镔,痛恨秋雅为什么不能象雯丽那样一心一意的爱他,反而背叛他,打击他,伤害他,痛恨龙镔为什么亲口答应过他,决不会和秋雅有关系的,现在居然要占有秋雅,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布秋雅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段日子以来,他在廖业的私自暗示启发下,已经苦心设虑的想了一条借刀杀人的很周全的毒计,他要一举三得,如果成功的话,他不仅可以把龙镔赶去学校,而且可以有充分理由逼秋雅家把她送到国外,顺便还报复一下郑学对他的无耻敲诈,他不需要自己花费一分钱,只需要到时动动嘴皮子,由廖业去具体实施。

他相信只要自己把这些录好的话放给廖业听,廖业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要自己答应以后给他安排一个好工作,就行。

现在,他必须接着把郑学对雯丽的真实想法诱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炸弹!

         ※       ※       ※

常成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一丝颤抖,道:“郑学,你和雯丽也谈了快两年了,她还为你打掉过一个孩子,你和雯丽到底准备怎么办?是不是毕业后就结婚?”

哈哈哈!郑学浪笑道:“常成!你不会这么幼稚吧?结婚?我才多大?二十一岁!怎么着也得到二十八岁以后,弄不好得三十才说!这自由海阔的天空,为什么要结婚?今年换一个,明年换一个,多好玩!再说啦,要结婚也轮不到雯丽身上啊!她一个乡里妹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还不配!”

常成暗自叹息一下,却又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对雯丽,就这么拖着,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拖老?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郑学怪笑几声,得意的道:“哈哈,关我鸟事!是她自愿跟我的,我又没求她!不过你也真别说,他娘的,雯丽的身材皮肤那是谁都没得比的,缎子一般,滑嫩的腻手,那长相我看整个学校就除了那个什么苏静儿外,其他人都比不上,包括你的秋雅在内。……妈的,那个苏静儿太刺手了,根本不搭理我!”

         ※       ※       ※

静儿听到他们居然说起了自己,和爷爷对视一笑,继续屏气听着。

         ※       ※       ※

常成还是继续说道:“郑学,雯丽真的做你的妻子不错,又漂亮又贤惠,还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郑学道:“笑话,我将来准是和什么高干女儿结婚的,要想爬得快,除了要靠自己家的关系外,最要紧的还是要靠老丈人!所以吗,我只要一等毕业,我就马上和雯丽拜拜。”

“我那老头子也要从老家到省里来了,听说明年还要往上提,你说,到时候我不更有面子了,再找个乡下妹子那不笑话了,简直就成了阻碍我前进的道路嘛!”

常成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和雯丽分手,你就是为了玩玩她罢了!是不是?”

郑学很为纳闷为什么常成今天好象变了个人似的,总是纠缠这个问题不放,便问道:“是不是雯丽要你来帮她说句话,没用的,常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现在还没有玩腻雯丽,她的身体还是让我着迷,不过分手是肯定无疑的,反正这是两相情愿的事,我得到了快感,她也同样快感啊!对吧,再说啦,她以前也不照样狠心摔掉了那个龙杂种!有什么资格来恨我!”

猛地,郑学脸色一变,道:“成哥!你不会是要把这些话告诉雯丽吧!你要这样做,我要翻脸的!”

常成心里有些负罪,他何只这么简单!他不仅要告诉雯丽,他还要借别人的口告诉龙镔,他还要迫使龙镔去把郑学打个半死,他要害得龙镔走投无路,雯丽太爱郑学了,雯丽知道这些真相后,会非常麻烦,甚至会……

但是,常成怎么会把内心的计谋泄露出来呢?

他立刻果断反驳道:“我操,郑学!我有那么八婆吗?自己的事都处理不了,还管你的什么破事!我不过是看到雯丽很可怜,自己表示一点同情心罢了。”

郑学虽然有些狐疑,但是一想,也觉得说的对。

         ※       ※       ※

看着郑学常成两人离去,静儿长舒一口气,拍了自己的胸口。

对着爷爷若有所思的神情,静儿轻声说道:“爷爷,一个男人有这么坏吗?”

爷爷好象没回答她,用手掐算着。

在最宠自己的爷爷面前,静儿简直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娇憨无比的声音透入老人的耳朵:“爷爷!爷爷~~!”

爷爷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神秘兮兮的对着静儿道:“傻丫头,那个坏小子有麻烦了!”

         ※       ※       ※

爷爷总算从忐忑不安的静儿口中得知了,原来这两个小子对付过的那个姓龙的,就是静儿要他到长汉来风鉴的那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静儿喜欢的龙镔。

对于小孙女,他一直钟爱无比,静儿也自幼聪颖过人,他早就知道此女非凡物,但他不会说给任何人知道,他算命但是也知道人必须知命、守命,不能逆命。这次,他来玩,一是真的想见见这个龙镔,二来他也要到黄石去走走,拜拜祖师爷的坟墓。

只是自己没料到这个龙镔居然是个所谓被诅咒的人,听着静儿讲述她所知道的点滴,他悚然了。

莫非祖师爷遇见的那个人的后代,被自己一百多年后又撞见了?

天底下,有这么邪乎的事?

居然自己的唯一的孙女还对他动了心?

祖师爷在遗本上写的告戒是不能违反的,这个孩子自己不能风鉴,没必要冒这个险。

不过,自己就看一眼,应该没问题,祖师爷交代是决不能进行摸骨,推演八字,总不能太不关心静丫头了,就这么个宝贝孙女,万一静丫头来个非他不嫁,那不完了!

爷爷思忖半天,终于开口:“丫头,爷爷可要先跟你说明,爷爷就和你假装路过的看一眼,你可不准缠着问爷爷为什么,并且你要绝对听爷爷的话,好不好?”

从小就知道爷爷高深莫测,静儿只好答应。

         ※       ※       ※

“爷爷,爷爷!就是那个脸黑黑的!”静儿神色有些紧张了。

老人锐利的眼睛向龙镔看去。

龙镔刚从食堂出来时还在想着理察-丹尼士在期货市场的传奇经历,突然强烈的感到有人在注视他,他平眼望去,看到了静儿和一个老人家在一起。

每每见到静儿,他总是有种很高兴的感觉。

他忙快步上前,叫道:“静儿,好久不见你了!最近怎么样?”说罢,又对在旁的老人道:“您好!”

静儿淡淡的微笑着,略有些羞涩的道:“哦,龙镔,你的腿好些了吗?”

龙镔把腿抬了抬,道:“呵呵,还有点不适,不过没关系了,我都可以慢跑步了!恢复得挺快,医生说,这得益于我以前的锻炼。谢谢你的关心!”

静儿又道:“怎么今天不见杜慈秋雅?”

龙镔笑笑道:“她们和石伟去街上买东西了。”

         ※       ※       ※

老人神情十分凝重,还有些黯然,和静儿一同走在东湖边的碎石路上。

静儿知道爷爷要说话了,不敢打扰,也不敢问。

老人弯腰扯起一根小草,问静儿:“丫头,你是个聪明人,爷爷知道,好鼓不用重锤,爷爷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也罢,不回答也罢,能不能领悟到,就看你的机缘了。”

老人用手指捏起小草,道:“这是什么?”

老人又指着身旁的树,道:“这是什么?”

老人还指着水波荡漾的湖,道:“这是什么?”

老人将眼睛望向远方,指着天边,道:“这是什么?”

老人更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女,道:“你又是什么?”

最后老人喃喃自语着:“知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

         ※       ※       ※

爷爷走了,去了黄石,拜祭祖师爷。

临上车前,交代静儿一句话:“好好把学业修完,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

这个世界上,谁的话都可以不理,但是爷爷的话必须要听,因为爷爷在静儿心里是个谜,也是个世外高人。




第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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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若孤独的风帆,在水的世界里为了寻找土地,我向着阳光的居处远航。

我的确有方向,只是我还得一个人再坚强地生产坚强。

龙镔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两句话。

接着又专心致志的看起了书。

秋雅温柔地给他按摩着头部和肩部,轻轻的用手向脑后梳着,她不会象杜慈那样唧唧喳喳说话打搅龙镔,她有时也爱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龙镔的侧影,她很满足,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从来没有想到爱情的感觉这么美好!当然,要是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龙镔也会偷偷抱自己一下,亲自己一下,这时候她简直就会兴奋的昏迷过去。

她爱他头发,眉毛,眼睛,鼻子,背影,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品尝几百遍,龙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甚至超过了她的一切。

她疯狂的迷恋着龙镔。

最近她老爱痴痴幻想着自己将来和龙镔的那个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是不是也皮肤黑黑的,象他爸爸一样?还是白白的,象自己?是不是将来也象他爸爸一样长的这么高壮?

她喜欢要个男孩,要个小小龙镔!

         ※       ※       ※

已经是六月份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要满十七岁了,今年因为脚的缘故,自己根本没赚到什么钱,好不容易五月初才能坚持一下锻炼,脚还是有些不舒服,就好象天气预报,能准确的预报下雨,难受的很,总感觉里面的异物在作怪,或者是什么创伤性风湿关节炎。

不过还好,感谢进宝和那些个学生,总算又找到了三份家教。

出于安全考虑,我现在外出都带上了那把祖传的作钥匙用的小刀,刀很小,长不过三寸,宽不过五分。真没想到,这把刀这么锋利坚硬,有点向古代传说中的宝刀,虽谈不上削铁如泥,却也有点无坚不摧的感觉。石伟老是问这把刀的来历,我还是不能说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雯丽才知道,我也自信,她不会泄露我家的秘密。不过也多亏石伟给我配置了一个外面蒙皮里面是不锈钢片的刀鞘,我贴腿藏着。

每每骑着车我就会回顾自己今天读过的内容,我总惋惜自己没办法进行实场演练,要不然,对那些知识会感悟更深,现在全是纸上谈兵。

         ※       ※       ※

没想到这么晚会在学校侧门口这里碰到静儿。

对静儿我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时觉得她象雯丽,有时觉得她又象秋雅,还有时觉得她象海涛石伟,甚至有时觉得她象德老,不过更多的是觉得她不是凡间的女子,是流落人间一纪零的仙子,有些不沾尘俗,不沾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送给我的那两本书我常翻看,弄得秋雅都有些吃醋。

静儿站在路边向我招手,可能是她看见我了吧。

         ※       ※       ※

“静儿,在这等谁?是不是男朋友?”龙镔不由自主的推着车子边走边问静儿。

静儿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龙镔,道:“怎么,你没见过我男朋友吗?”

龙镔的心咚的一下,愕然道:“我有见过你男朋友吗?”

那抿着嘴的笑有点神秘,不语。澄净澄静的双眼若有深意的看着龙镔。

龙镔立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怎么变得和石伟一样的?

于是,嘿嘿干硬的笑了几声。

静儿对龙镔这一连串的情绪波澜变化很感兴趣,有穷追不舍的架势,继续问道:“怎么,鼎鼎有名的龙大侠,口才出众的大男人,今天笨嘴拙舌不会说话啦?”

龙镔知道这丫头在激将自己,干脆装糊涂,照旧干笑,看你静儿怎么接下去说!

果然,静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走了两步话锋一转就道:“龙镔,你现在不急着回宿舍吧,要不陪我去走走?”

龙镔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一下,别太尴尬,就故作幽默的道:“好哇,说句实在话,认识你这么久,和你可真没说几句话!你冷不丁的就给我讲道理,说故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呵呵!”

听到龙镔居然说把自己的话记得一清二楚,眼睛飞速一瞥看着龙刚毅的脸,静儿的心里由来一阵悸颤,声音有些失衡的道:“是吗?我都忘记了,你背给我听听,我都说过些什么?”

那些话是龙镔常用来提醒自己的,要他背那还不轻松流利!

         ※       ※       ※

听着龙镔用他那夹生的普通话背诵着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静儿的心里已经流满了泪水,是感动?是震惊?还是酸楚?还是幸福?

静儿自己也无法形容。

只知道心底狂涌的浪潮就这样将她的灵魂完完全全淹没在了龙镔重复的海洋。

她从此彻底窒息了!

谁也没办法挽救她。

         ※       ※       ※

“怎么样?静儿?一字不差吧?”

龙镔此时在静儿的眼里象个孩子一样的单纯着欣喜,似乎满心渴望得到奖励。

静儿强忍即将夺眶的泪,赞赏的语气道:“嗯,不错,阿姨奖励你一块糖!听话,乖啊!”

龙镔傻乎乎的笑笑,还伸出手去,道:“拿来啊!快给!”

静儿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把小巧的双手往他的大掌中一放,紧紧合住。

她闭上了眼睛,秀肩有些隐约的抽动。

似乎是在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感受着他灵魂的声音。

突然,静儿紧紧抱住龙镔的猿腰,将脸也象秋雅那样死死的贴在他前胸的位置,似乎在用生命的全部力量。

马上,踮起脚跟,在龙镔的唇上亲了一口。

迅速头也不回地跑了。

         ※       ※       ※

看着这个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龙镔把嘴唇往里一收,唇上还有依稀的清香,他不禁用舌头舔了舔,有些意兴阑珊的韵味。

发现手上多了个东西,他仔细一看,是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好好把学业修完,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万一有急事打我电话:138*****5214,切记。静儿龙镔把纸条往口袋里一塞!

         ※       ※       ※

一直在夜晚暗暗跟踪龙镔形迹和归纳总结龙镔最近生活习惯的廖业,完全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还有这么大收获!简直就是奇迹!老天爷送的厚礼!瞧不把成哥乐晕!

他把这个小巧的摄象机连夜送到常成手中。

常成给了他两万,吩咐他照步骤可以行事了。

两万块是活动经费。事成后还有三万奖励。

“成哥就是大方,豪!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料!”不愧自己为他反复表的忠心!

哪象那个狗屁郑学,仗着自己是高干子弟,这么玩老子,这下神不知,鬼不觉,也要他尝尝我廖业的厉害!

只要这件事作成了,自己可就走上光明大道了!

想着就得乐!

哈哈哈!

         ※       ※       ※

静儿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似乎感应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平生第一次有了恐惧,有了真正的恐惧,但是爷爷下午又打电话来,再次说了那几句话:好好把学业修完,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

爷爷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郑重过,爷爷以前反复告戒爸爸的就是人必须知命、守命,不能逆命。命运有自己的逻辑与规律,人只能顺导,万不可逆天改命!尤其不可擅自为别人改命。

可是,龙镔的体内可是有自己的血在流淌着啊,自己的血早就和他交融在一块了,除非死了,否则,谁还能把它们分离开来?

现在唯一的就是希望龙镔可以从自己的纸条中领悟出什么!

肯定爷爷知道要发生什么的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慎重,回想起那天爷爷神秘兮兮的说那个坏小子有麻烦了,会不会就是指郑学要出事,而且和龙镔有关?他们可是冤家仇人啊!

要不要自己把那些事都告诉龙镔呢,让他早日察觉?

但是爷爷从来不会害她,爷爷也不会害别人的!

她就这样整日胡思乱想着,不敢轻举妄动。

         ※       ※       ※

谁能知命?只有人到了老了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才会醒悟,原来人真是有点命运的。

人可以自己创造神话人物,但是人是永远无法创造上苍的。

人和万物生灵不过是上苍的子民,是上苍的一部分构成细胞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最多有时充当一下脑细胞的功能。

         ※       ※       ※

静儿最怕的事还是最终发生了!

那么不可逆改!不可抗拒!不能理解!

今天晚上又是要经历东湖边的这条小路,还有几分钟就到了,这条路在夏季的夜里,清凉清凉的,只要有月光,就会很美很美。

可惜了,今天只有昏暗的黄黄的路灯光,天色有些阴,应该到明天有雨吧,天上没星星,没月亮,明天就是我的十七岁生日,虽然我不会再去过什么生日庆典聚会,已经跟海涛他们说了,但是我还是不喜欢阴雨的天。

“龙镔!龙镔!”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好象是用家乡的土话在喊。

想起来了,是老乡刘光华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儿?我赶紧把车停下。他就在路边站着。

         ※       ※       ※

这是一卷让我完全无可弹压心中愤怒的磁带!

新仇旧恨!

新仇旧恨!!

新仇旧恨!!!

听完磁带,我只知道我那冷得要冻结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在说:“郑学在哪里?”

刘光华并不知道为什么廖业要自己现在把这盒磁带连同录音机交给龙镔,但当听见里面的内容竟然是郑学完全在欺骗玩弄雯丽时,出于老乡的义愤填膺就毫不犹豫地满足廖业的要求答应了,更何况廖业还送给他一个价值2000元的随身CD机呢!廖业还告诉他,自己也看不惯郑学的所作所为,雯丽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郑学这么对她!

看着龙镔的那股愤怒的样子,刘光华有些慌张了,道:“我不知道,不过听廖业讲,他们好象就在前面的路边谈判。”

我至今仍不否认,其实雯丽在我心里占住着一个角落,不过我早已转化为对她找到幸福爱情的归宿而深深欣慰着,并且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将来有足够能力向这些人讨回血债的时候,我会不会放郑学一马呢?

我却一直没有考虑过郑学对雯丽的感情如果全是假的,那我该怎么办?我没有想过,万一得知了这个事实,我应该如何处理?刘光华几分钟的路程,眨眼就到,几分钟的时间,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回味为什么是常成和郑学的对答,为什么廖业会把磁带交给我的老乡刘光华,为什么刘光华会在这里等着我,为什么会偏偏这么巧郑学和雯丽就在前面谈判,根本不给我冷静下来思考判断的时间,这一切,被计算得多么周密,完全就是国手下棋,步步进逼,一环紧扣一环,比那一次在食堂更为凶险,更为歹毒!

         ※       ※       ※

雯丽,这个我曾经为之迷惘,为之痛苦,为之伤怀,为之感悲过的,曾决心要嫁给我的姑娘正在声嘶力竭地哭着,呻吟呜咽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郑学,这个确定无疑就是他雇请打手打折我的右腿,使我从此致残的;这个曾经在雯丽面前信誓旦旦,海誓山盟,还曾经导致雯丽子宫外孕,险些命丧黄泉,却居然好象无所谓,与他无关的,现在却完全就是在欺骗玩弄着雯丽的家伙,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当着雯丽的面在厚颜无耻的道:“好了好了!你还哭个屁!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干脆打开窗子说亮话!确实,我是跟你不可能的!我和飘雪也已经有一年的交往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那有什么!

她就很清楚,懂事!知道大学时大家就只是玩玩而已,既然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是不是?”

“再说啦,我们才多大,这么早结婚那不笑死人!我将来怎么在那些哥们面前抬起头?”

“飘雪比你可人,只会找我要点钱花,我在你身上花的可不少!比她多得多!你算算,哪年你不给你家寄大把什么补品衣服回去?”

“和飘雪一比,你就会发现我肯定爱你比爱她多些!是不是?何必这么认真!”

我的怒火完全烧昏了头脑,我的全部愤怒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牙齿上,心脏里!

郑学不知道我就在这棵树下,依旧在自顾自的说:“雯丽,人要知足!知足者才能常乐嘛!为什么人不能大方一点,大度一点,慷慨一点,放眼天下呢?怎么能这么自私,爱情那有什么道理规定一定只能独占,不能分享?是不是?”

“古时候的那些高官贵族财神爷,谁不是三妻四妾五姨太?唐伯虎都有九个老婆!对不对?那皇帝可就更多了,三宫六院,三千佳丽,每天睡三个,都要三年才能打个来回,你怎么就想不明……”

他发现雯丽已经没有呜咽的声音了,有些疑惑,忙低下头去看。

         ※       ※       ※

“救命啊!死人啦!快来人啦!”

郑学惊恐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格外刺耳!格外撩人!格外令人心生杀机!!

         ※       ※       ※

老家熊山上有时可以听见豺狗的吠叫,有时可听见乌鸦的嘶鸣,有时还可听见猫头鹰的哀号,不过我最愿意听的还是那月下孤狼的昂首向月,响彻整个熊山的嚎嗥!

啊——嗷——!

我冲上前!

挥臂一拳!

锣鼓齐鸣!

对准倒地哀号的这只狗獾就是一脚!

狗獾全身弓起!

记得豹子致死野味时总是要一口咬住猎物的喉管,狠命一咬的!

我一声怒吼!左膝重重砸在狗獾的胸上,双手铁爪顺力死死掐住狗獾的喉咙!

我要给它做个水陆道场!!

然后再剥皮,剔骨,放大把干红辣椒把肉爆炒,再加粗盐,拿瓶二锅头,好好的叫上秋雅、海涛、石伟,哦,对了,还有那个悄悄亲过我一下的静儿……

等等,静儿?

静儿?!

静儿!

给我写过一个纸条的,纸条上面是怎么说的?

我想想。

怎么想不起来呢?

狗獾开始了最后的几下蹬腿。

一下。我数着。

二下。我又数着。

三下。我满脸微笑的数着。

猛地,我突然闻到了一种香,好象是雯丽身上的,又好象是秋雅身上和嘴里的,更好象是静儿那唇间的。

我终于记起来那张纸条上这么写着:好好把学业修完,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万一有急事打我电话:138*****5214,切记。静儿。

         ※       ※       ※

静儿,静儿。静儿!

静儿似乎已经知道今天这事会发生?会发生!

她是在隐晦的提醒我!提醒我!警告我!

常成那在磁带里的声音,廖业交给刘光华的磁带,刘光华居然知道在哪里等我,郑学雯丽就在这前面不远谈判!

阴谋!

阴谋!!

我竟然完全被别人摆布!毫不察觉的掉进了圈套!!

谁设的计?谁?常成?廖业?

我一身冷汗,骤然松开手!

         ※       ※       ※

第一反应,飞到雯丽身前,一试,还好,有脉搏,有呼吸。

察看,是割脉了,血淋淋的,应该没有割断血管,这我很清楚。

马上撕掉衬衣,拿布条裹扎紧。

再跑到这个被我误以为是狗獾的郑学那一试,还有一点脉搏,手掌对着他胸口作了两下压迫,我感觉得到他的胸骨和肋骨断了。

怎么办?

已经听见那边有人在叫唤了,喊人了!

象廖业的声音!

我急速回想了一下静儿的纸条,我记得上面有写着: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万一有急事打我电话:138*****5214,切记。静儿。

对,听静儿的!

反正雯丽不会有事了!就算郑学被我打死了,大不了抓住了就偿命!

我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得逃!马上离开杀人现场!

马上!

我还背负着先祖的重任!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目标!

我还没有和秋雅结婚!

我还要再见静儿!

我必须马上见到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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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河风吹老少年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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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郑学的伤情,不死也是重伤。

我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竟失去理智,将一个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公民竟然当成熊山上的野物,故意伤害甚至可能故意伤害致死呢?

我这已经构成了犯罪!

如果郑学没死,依照刑法,至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万一郑学死了,那我肯定得依法偿命!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冲动,我感到我原来有很强的暴虐倾向。长年的压抑和复仇心理的自我控制,全部在郑学惊恐的叫喊“救命啊!死人啦!”的声音里彻底失去理智!心生杀机!!

我没想到,我依旧那样关切着雯丽,我完全没怎么细思雯丽死亡的可能性,就以为雯丽死了,我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加到了郑学的身上,那久经积累的对郑学的仇恨就在那一刻爆发,我要将他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全部对他加倍的回赠!如果我不是突然想起静儿纸条上的话,那我肯定还不会这么早醒悟过来!

         ※       ※       ※

但是,我彻底的错了!

这一切无疑被精心策划预谋的,甚至连我的性格思想行为反应全部被精心计算在内,我完全被别人设计成了程序,按照既定的步骤输入,自己毫不察觉的掉入觳中!

山风已起,接着必将是暴雨雷电;高手布局,必有致命杀着!

缜密推理,唯一可能、唯一有条件布下此局的只有常成!

根据刑事侦查学理论,我的这次伤害行动因果关系明显,警察完全可以轻易归纳到私仇报复杀人和恋爱纠纷杀人,就算郑学没死,我也会被定为杀人未遂。

如果我因为负有犯罪感而不逃,必定会被警察抓住,会搜出我的刀子,郑家的人利用各种关系整得……``;如果我在逃亡中被抓住了,那么我就更添加了一项罪名,畏罪潜逃。

依据正常思路,郑家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对我展开追捕,他们一定要抓到我进行复仇惩罚,在监狱里是什么样的情形,这个我早就从我那阅读过的诸多书里了解,它完全是另一种社会。

人心的复杂与多变,狡狯与难测,今天给我又上了一堂最好的课!

回忆一下录音,这些录音必定经过一些剪辑,我完全可以肯定了,常成必定也是那次雇请事件的主谋!廖业只是帮凶和执行者。

我有太多的事情没做,我决不能身陷囚笼,在狱中过着非人的日子,受着非人的折磨,这一切郑家是必定会千方百计恶毒的对付我的。基督山伯爵里的点点滴滴尽意浮现在我眼前!

常成的目的不仅是要我彻底玩完,更重要的是他要夺走秋雅,要报复秋雅!

石伟说的没错,那种白面书生毒起来远远超过那些只会喊打喊杀的进哥似的流氓,流氓就象豺狗,要不了你的命,可毒蛇会致你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

王校长再三提醒过我:要好好保护自己。静儿的纸条上也告诫我: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我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眼下,绝对不能联系海涛石伟那些兄弟们,更不能联系秋雅,我必须马上见到静儿,问个明白,也交代一下事情。

……

警车的尖鸣已经听不见了。

赤着上身的龙镔尽力镇静神色,和出租车司机愉快的聊着。

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要买件上衣。长汉的夏天,夜晚赤膊的人很多,龙镔的打扮并没有使司机讶异。

长汉工业大学门口下了车,龙镔马上拨打了静儿的电话。静儿没有关机。

         ※       ※       ※

龙镔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静儿熟悉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谁?”

龙镔力图使自己的声音沉稳,道:“静儿吗,我是龙镔。你休息了没有,我出了点情况。”

静儿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不过依旧娇爽:“我马上出来,你现在在哪?”

龙镔暗自舒了口气,回答道:“在长汉工业大学大门口附近的一间电话亭。我是打的来这儿的。”

接着,龙镔低声简单的说了一下发生的事。

静儿的声音又停顿了几秒,接着有几分急促:“你马上转到音乐学院门口去,我们那里见!”

         ※       ※       ※

天,终于下起了雨!

狂风,闪电,巨雷,整个雨夜下的长汉已经分不清天地,灯光混沌的照射着。

这间小茶馆里已经没有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在喝茶聊天了,龙镔和静儿面对面坐着。

静儿的眼睛有些发痴的注视着龙镔这张表情如常的脸,她知道,这张看似平静的脸上其实内心正无比波澜。她知道眼下自己必须全力开解他,他有可能必须逃亡了,必须要以完善的机敏处理这逃亡的生涯。

她终于悟到了爷爷临行前和今天下午给她电话里的嘱咐,原来爷爷已经清楚这一切会发生,根据命相学说法,就是郑学和龙镔都有大劫,逃无可逃,爷爷无疑是用掌推算出来的。

但是爷爷的“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这几句话到底有些什么深意呢?

是专门告诉她?还是要她转告龙镔?还是对他们的共同嘱咐?

眼下这种局势,龙镔不逃就彻底完了!不逃行吗?逃亡途中要生存啊,他又没带钱,自己不管行吗?

“什么也不要说”是不是要龙镔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说出这件事,承认这件事,这么简单呢?还是另有深意?

静儿和龙镔细细品味着这四句话,感到实在艰深莫测。

         ※       ※       ※

静儿坚持为了安全起见,龙镔必须马上离开长汉。万一郑学真死了,那么龙镔就麻烦了,郑家那么大势力,龙镔如果用自己的身份外出的话,肯定无处可逃。

不管怎么样,龙镔现在都必须避避风头,暂时潜藏起来,以探听到底事件的严重程度。他关心雯丽的伤势,还必须知道郑学到底如何了,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罪行,再决定是以完全隐姓埋名,连故土也不能回去,还是只是暂时躲避一下,待事情有了可商量解决的情况下回来继续进行学业。

龙镔身上只带了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和银行卡全部被放在了寝室,身份证是不能用了,能不能告知石伟他们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呢?

静儿当即反对,现在龙镔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一切应变工作都必须把郑学已经被打死来对待,决不能出现什么疏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考虑布局者的下着走向,两人结论就是要么逼得龙镔落难天涯,要么就是让龙镔法网,再者就是控制秋雅。

龙镔落网,从刑侦角度来看,只可能针对龙镔的关系网出手,对于他们眼里仓皇畏罪潜逃的龙镔,无身份、无金钱,无目的,龙镔肯定得和他的关系人进行联系,布控方向只会在老家和长汉的朋友熟人,有可能对电话进行监听,对异常行踪进行跟踪,因为实在是郑家的关系太大,必须考虑到这一层。

龙镔不能把自己的那些兄弟牵扯进来,万一这件事很大,他们会犯有包庇罪,知情不报,帮助罪犯潜逃,罪行可大可小,现在看来,唯一不被警察注意、危险性小的就只有静儿,但是谁能担保静儿不会被深谋远虑誓要斩草除根的布局者发现呢?

龙镔仔细考虑很久后,否决了静儿将来要一直保持通风报信的想法,他还是要看准了解清楚昨天夜里的所有情况后,再做怎么逃亡的决定,并且他要独立承担这一切后果,不能将任何好友牵扯进来。

         ※       ※       ※

雨停了。茶馆也打烊了。

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两人来到滚滚长江的江堤上,找了条水泥凳坐下。

今天夜里看样子,已经只能熬坐到天亮了。

江风好大,带着仲夏雨夜的寒意,侵袭着静儿柔嫩的肌肤,她很冷,体温的流逝连和着内心的悲伤,在深深的担忧里,有些难以抗拒的冰冻。静儿看着这张十七岁的脸,这张比自己还小一岁多的脸,她无比强烈的感受到了他的沧桑,他的苦难,他的无奈,还有他那坚毅无匹的斗志。

她和他是血肉交融着的,他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那是她的心,她的爱,她的灵魂。

静儿被没有停止过的江风吹出了眼泪,还有些克制地颤抖着。她无比的想要身边这个坚实的怀抱,那里有她曾不顾矜持感受过的温暖和坚强。

         ※       ※       ※

“河风吹老少年郎!”龙镔低沉的说道。

从悠思中出来,发现了静儿的异样。对这个女孩,他是心绪复杂,一向不肯进一步对她深思的。他已经有了秋雅,不敢再对静儿有什么野心,不过他总强烈的感应到她的一切似乎总是令自己情绪起伏不定。自从几天前,他就完全明白静儿对他的心思了,他回避着自己的情绪与思想,不愿意自己花心得在和秋雅谈恋爱时,还想着静儿。

可现在明显静儿受不了这寒冷,他必须有所表现。古人云“嫂溺兄援”嘛!更何况这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自己的全身上下还不早被那医院动手术的护士医生看了个精光?搂住静儿帮她抵御寒冷不算对不起秋雅吧!

         ※       ※       ※

静儿紧紧的扭身抱着龙镔,轻声抽泣起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在伤感龙镔,这个自己倾心以爱的人的命运。她好想告诉他,自己从最初在文学院那次风波后就开始注意他,两年来,她为他如春蚕吐丝,已经不能自拔,但是,现在是说的时候吗?

龙镔用自己坚强的手臂搂着静儿,没有丝毫男女的欲念,依旧在心里思索着这所有的经过,他不能再犯任何错误,再出现任何疏漏。

他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所有书中关于逃亡,关于躲避警察侦查的细节,甚至仔细回忆着自己粗粗翻阅过的刑事侦查理论,设想和思索着自己在逃亡路上可能会碰到哪些对自己有危险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应对……

         ※       ※       ※

龙镔背对着长江,从没熬过夜的静儿被他尽量搂在怀里的温暖迷失了,沉沉睡去。

静儿的身子好软,柔若无骨,和秋雅一样柔和。

这些日子以来,秋雅的个性完全变了,再也不见从前那种泼辣尖酸的脾气,完全就是一副小妻子的模样,静儿可不同,很睿智,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天色将亮,龙镔又开始有些杂念。

不知道雯丽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       ※       ※

静儿昨夜就已经在柜员机里取了二千元,不顾龙镔的拒绝,硬是连银行卡连手机塞到他手里,吩咐他尽量小心的去买好随身物品,就赶回学校去刺听消息了。

         ※       ※       ※

秋雅完全吓懵了!龙镔怎么可能去故意伤害郑学呢?

看着学校保卫处里正在对她进行声色俱历地逼问龙镔下落的警察,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龙镔千万千万不要回来,赶紧跑得远远的。

虽然警察反复向她追问雯丽和龙镔的关系,令她怀疑是不是龙镔和郑学因为雯丽而大打出手,但她已经来不及去思索这些问题,她出于本能的保护意识,一口咬定雯丽和龙镔就只是普通的老乡同学关系,没有任何恋情存在过。秋雅天真幼稚的本性,使她断然隐瞒了自己以为的可能对龙镔不利的问话,这是个严重的失误!

她被女警强行带走。

         ※       ※       ※

石伟海涛文宣邱秦并不知道秋雅会这么说,他们甚至根本还不知道龙镔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就被带到了保卫处接受问话。

石伟、海涛一见警察,再联想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的龙镔一夜未归,就知道出了大事,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装糊涂装得警察发了脾气,身受领导强大压力的警察不顾保卫处的阻拦,把他俩带到局子里去了。

文宣、邱秦依据事实,坦告雯丽和龙镔是老乡,以前有过感情关系,不过早就结束了,现在龙镔正和秋雅谈恋爱,两人准备毕业后就结婚,秋雅以前是常成的女朋友,常成是郑学的好朋友,雯丽是郑学的交往了两年多的女朋友,感情有过纠纷,据说还流过产。

         ※       ※       ※

没有人知道廖业、常成单独和警察说了什么,甚至除了廖业、常成外,没人知道他们俩对刘光华干了什么,学校只知道刘光华对警察说龙镔从来不和他们那些老乡打交道,说雯丽以前和龙镔好过,不过现在雯丽和郑学在好,其他就不清楚了。

         ※       ※       ※

对于静儿来说,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

静儿发现,龙镔的那栋公寓楼旁一直停放着一辆长O牌照的黑色桑塔纳,里面有两个人。学校几道门口只要细心观察,就发现都有点异常。寝室门关起来了,静儿直到中午才在食堂里见到文宣。文宣已被严厉警告,不得泄露半点有关问话的情况。

她假装很巧碰到的样子,道:“文大哥,你也在啊?”

文宣还心有余悸,见是静儿,挤着笑道:“哦,是你啊,苏静儿。”

静儿很自然的说道:“咦?怎么不见你的那些兄弟们?他们呢?”

文宣赶忙警觉的四处看了一下后,接着向前走,两眼直看前方,目不斜视。

         ※       ※       ※

杜慈在静儿的诱问下,午休时在寝室里告诉静儿,秋雅早上被老师叫走,还没回来。

杜慈还不知道她的石伟已经被弄到局子里坦白从宽去了。

         ※       ※       ※

看样子,情形不容乐观。

谁知道龙镔那几下到底把郑学打成什么样,有没有可能如同水浒传里的鲁智深那样凶猛?无从得知。

根据这种厉兵秣马、刻意营造的平静气氛,极有可能就是故意做出来引诱龙镔回来的。想想,不见石伟、海涛,也不见秋雅,甚至同学之间不知一点风声,再看看文宣讳疾莫深的表情,一切都似乎表明,他们也许知道龙镔没路可走,正在张网等待着龙镔,怎么的自投罗网。

这一切反而更加证明,要么郑学非常危险,要么郑家对警察施加了极大压力,一定要把龙镔逮捕归案!

静儿坚信自己的判断。

龙镔必须走,马上走!

可是能这样把实情告诉他吗?他肯定会继续要留在长汉,一直到完全掌握郑学和雯丽的情况,到完全放心秋雅和他的兄弟们,才会离开的!那应该怎么跟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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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0: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河风吹老少年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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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的警察没有发现犯罪分子的行踪逃向,只好召来救护车把昏迷的郑学和雯丽送到医院。从郑学的口袋里翻出电话本,赫然发现第一页上面写着舅舅***,电话**********,这***可是市里的大领导啊!

还有郑学的父亲的名字也似乎有些熟悉。

不敢怠慢,急忙电话通知。

         ※       ※       ※

个把小时后,郑学有些清醒了,他拼着仅存的那丝意志,挣扎着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告知了舅舅和警察,这一切全是龙镔干的,便不再说话。

这位市领导勃然大怒,严令公安局立即把犯罪嫌疑人龙镔抓捕归案。

警察没有在昏沉的雯丽那里问出个什么,但是他们现在紧要的是马上抓到胆大妄为的凶手,只要抓到了凶手,案情就会一目了然。

几个刑侦高手随即赶到学校,找到保卫处领导和几个老师,马上掌握了龙镔的基本背景情况。

针对疑犯是个未满十八岁、出身农村、社会关系单一、又曾受到过抢劫伤害,性格孤僻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可能有些胆小怕事又尚是初犯,还搞勤工俭学的特点,他们分析疑犯有可能身上没钱,不会逃很远,伤了人心里肯定紧张慌乱,很可能会与他相好的同学朋友进行消息打探或者寻求资金援助。

他们定了封锁消息,麻痹疑犯,公交站点、车站、航运布控,在学校的几个主要出入点张网以待,尽量不打草惊蛇的抓捕方案,并且根据雯丽手上的那用于包扎的血衣分析,有可能这是疑犯的上衣,那么疑犯无疑就是赤膊逃窜,这就缩小了侦察范围,极有可能有目击者或者出租司机乘载过,必须立刻进行秘密调查。

一个未完全成年人犯罪后通常本能的逃跑路线与目的,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万一没有抓捕到,就必须派遣警力赶赴湖南山城。

尽量保密不透露案件内容,将与他同寝室的同学由老师出面,带到保卫处进行调查了解充分掌握疑犯的详细资料,并控制不配合调查的同学,以防他们通风报信,立刻监控这些同学的通讯工具,结合做那些配合调查的同学的思想工作,特别的是必须把正与龙镔热恋的黄秋雅控制起来,以防她有不利举动。

局领导原则上批准了这个方案,再三强调必须在48小时内抓到疑犯,否则,谁也没办法交差!

         ※       ※       ※

石伟在被与海涛分开单独询问后,知道了龙镔居然干下了这么一件大快人心的惊世之作,心里一面大爽,一面又无比的为龙镔担忧,同时又在没命的祈祷郑学千万不要挂了,最好是什么伤都没有,暗地希望龙镔赶快逃到天涯海角,千万不要去自己家和那些学生家,不过也自信龙镔没那么笨。

他 敌不过 人民警察的强 大威力,老 老实实 的 了和文 宣邱 秦差不多的内 容,语气坚决,根本没有确定龙镔和 郑学早有嫌 隙的这 个事实。

海涛被警察狠 狠的扇了一 耳光,居然 到了局子里还敢以沉默对 抗法律 !该打!

秋雅被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反复问讯,精神有些崩溃,灵机一动,干脆在哭声中昏迷过去。

海涛、石伟、秋雅的手机被摆放到桌子上,专人看守着,手机已经连上了监 听设 备,他们三人已 被严厉 申明, 在有电话进来时必须老实按规定说话,如有违 抗,按包 庇 罪 论 处。

妈的!恐 吓!老 子鸟你才怪!石伟海涛两人同时在心里骂到。

         ※       ※       ※

现 在常成唯一担心的就是廖业,万 一龙镔被逮住,肯定会把案 发前刘光华和他相见 过的事情说出来,那么刘光华就会把廖业的指使说出来,廖业有没有可能 顶得住警察问话的压力呢?

自己前天根据计划安排廖业假装无意地向雯丽,泄 露 出郑 学是在玩弄她以及郑学仍然同时和其他女人保持性关系的秘密,廖业努力劝慰雯丽想 开些,也许是他搞错了,雯丽肯定会逼问,接着再假 装被雯丽逼得没办法了,告知雯丽如果要想证实的话,可以明天去跟踪一下,不过自己只告诉一下地方,和大概他们约会的时间,并且反复交代雯丽一定要发誓保守 自己 的泄 密,否则就对不起 他廖业的好心,而且他廖业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据廖业回复,雯丽应承得很好。

         ※       ※       ※

郑学已经再次清醒过来了。

郑学这两天来欣喜异常,每晚都会来这里和这个新鲜的靓女在这个时候约会,进行快乐的接吻和抚摩,没想到这个偶然相识的靓女对自己一见钟情,两次亲密接触后,居然答应今天晚上就愿意给他!

靓女和他约会很有规律,准时晚上九点三十分到十一点,摸是尽情让他摸,就是不肯让他上,把他的胃口吊得天高!据靓女自己说,是地质大学的,双市人。

郑学口袋里好好的仍放着三个邦德牌的避孕套,自从上次雯丽怀孕出事后,他开始使用这玩意,他感觉,这玩意就好象是穿着袜子洗脚,有些隔靴搔痒,不过还是谨慎点好,现在爱滋病也得留神。

没想到,自己心急火烧好不容易等来靓女,才抚摩了几下乳房,刚刚开始褪下靓女的牛仔裤,雯丽就来了,还大哭大叫!

靓女可他妈的跑得真快,肯定是生气了!

没办法, 好生劝一 下雯丽吧,结果还她 妈 的不 听劝!居然自 杀了!

血 糊 糊的,可怕 !恐 怖!

更没想到,居然狗 日的龙 镔也冲出来了!

眼睛完全睁不开,全身痛得不得了,还是昏迷过去好些, 这样不痛,要不,打一支杜 冷 丁?

         ※       ※       ※

廖业担心雯丽会说出 自己的泄 密,却 不 担心刘 光华的泄 密。

靓女不过是 个妓女 而已,廖业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要她按照要求的去做,给了她六千, 条件就是必须在那个色鬼的老婆来了以后,她就必须离开长汉。

靓女 得意,这还不好,自己正准备去东 莞找事做 ,现在既有钱得,又能帮女同胞出气治 治花心的色 鬼,刺激 又好玩 。

※       ※       ※

常成、廖业万万没想到雯丽会自杀,龙镔竟然把郑学打得那么惨,现在还在抢救之中,这是出乎意料的。

他们知道龙镔的拳头很厉害,原本只是想借刀杀人,让郑学先挨打,再怂恿他做法医轻伤鉴定,再利用郑学的关系把龙镔开除。

廖业甚至借着昏暗的光,拍了DV,虽不清楚,但可以辨认,连同上次静儿亲吻龙镔的DV一起,就完全可以把龙镔污蔑成一个玩弄女性、无恶不作的流氓,不仅可以严重打击独占欲极强的秋雅,而且可以以此为凭据,逼得黄家把独生女送到国外,彻底隔离他们的联系。

廖业尽自己的全力,在常成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忠心和谋略,摇尾讨好,常成可是他至少可以缩短十年二十年艰苦奋斗的最佳主人。

在常成的心里,廖业的确很会耍阴谋诡计,是个军师、总经理助理的材料,但是现在事情出乎他们意料的闹大了,如何善后?如何保全自己?

这个游戏怎么不听自己使唤了呢?怎么办?

如果被郑家知道一切全是他们俩主使策划的,那不引火烧身了吗?

万幸的是廖业赶在110之前就成功的拖着刘光华及时撤退了,没有被110以目击证人的身份传唤,而且,廖业也反应迅速,马上就威吓加利诱的把刘光华成功拉下水,使刘光华也觉得自己对此事有不可忽视的罪责,并且也对郑学家的势力,非常恐怖,老老实实的照着他们的安排说话,不该说的一字不能吐!

目前看来,他们并没有对此事沾惹上任何不利的因素,他们两个也以是郑学最好的朋友的身份,正在和郑学那即将当上省级领导的父亲诉说着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       ※       ※

这个游戏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说不玩就不玩了的,这个游戏的后果太为可怕了,甚至可能他常成家也没办法控制这个局面了!

更不用说拿什么方法来平息这位老人的愤怒!

郑学,这个独生子,郑家的三代血脉唯一延续希望!

还这么优秀,这么英俊,完全融合了老人和他妻子的最佳基因!心头至爱!

没人可以伤害,就连身为领导的他自己也从没对宝贝儿子说过重话,听话懂事的儿子从小虽有些捣蛋恶作剧,但是是凭真本事考上这名牌大学的!

医生会诊结果并不乐观,脾破裂出血、胸骨骨折、肋骨断了三根、甲状软骨碎裂、中度脑缺氧昏迷,断折的肋骨刺破两肺叶引起并发症,鼻梁骨断折,上门牙断折,并曾被人用手严重窒息喉部……

什么才能平息这位省级高级领导家庭的愤怒与仇恨?

如果不是有人叫喊,肯定这个犯罪嫌疑人会留下一具尸体,万幸现在孩子还有抢救的机会!

但是,必须尽快要将胆敢触犯法律,违法犯罪,故意重伤他人身体,杀人未遂的凶手缉拿归案,决不可有损法律的尊严,违背人民的嘱咐,无视受害者的痛苦!

         ※       ※       ※

这个完全由两个大学生策划出来的刺激游戏,至此已经依据自身的惯性进行下去了,它仿若巨大的风轮,被一股有形也无形的狂风力量不可抗拒的推转着,将这些人物一个接一个拉向漩涡的中心!

一切的焦点全部指向今天刚满十七岁的龙镔!

三条路在龙镔眼前。

一、慑于法律的威严与光荣人民警察的机智勇敢、铺天盖地,不要企图能做漏网之鱼,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真理,马上投案自首,坦白从宽,不要越讲越宽,寄希望于政府看在自己还没满十八岁、又是孤儿、又是大学生、又有自首情节、也有悔过表现并全力表白自己并没有故意伤害的真实意思,全是一时头脑糊涂冲动的原因上,对自己进行宽大处理,力争刑期在八年之内。

尽管本身没有任何资本来请可以翻云覆雨的著名律师,来进行有效的攻关运动,但是要自信,要相信自己的口才,可以感动那些富有良心的庭长、检察官、审判长们,让他们嘴下留情。

二、自感实在敌不过智勇双全的人民公安,作为一个可怜的不能用也没得用自己身份证的刑事在逃犯,在经常性的警察临检、查房、盘查,动不动就到来的治安运动风暴中,实在畏惧警察叔叔那锐利的眼神,和那把可以依法击毙正不顾鸣枪警告依旧逃跑着的自己的小手枪,实在害怕那几乎不会对自己销案与停止的网上追逃行动,干脆无地自容的束手就擒,或者就是来个死亡前的壮烈,吃上几粒铅豆豆,从此免去警察叔叔的辛苦,想必能生命消失的最后给警察叔叔做点立功受奖的贡献,也不枉此生对警察叔叔辛苦了报答。

三、用马列主义观点辨证地分析,逃亡和追捕是一对永恒的矛盾,它们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既具有同一性,又具有斗争性,不可调和却又有可能处在永不停歇的变化中,甚至如果手段高明,逃亡和追捕就会失去既定的概念,谁是逃亡,谁是追捕,就会彻底模糊!

追捕的不知道逃亡的在哪,逃亡的不知道追捕的在哪,或者就有可能逃亡的完全牵着追捕者的鼻子,“走啊走,走啊走,找到一个朋友,敬个礼,握握手,大家一起大家一起,一二再见!”。

逃亡和追捕完全有可能相互转化,共和国的那些天才领袖将帅个个都是在这类矛盾的辨证处理中,成长起来的,想想就知道,老蒋可是当时有八百万军队啊!可当时我们共产党员却只有几十号人马,可结果呢?

多少英雄就是在追捕中历练出来的,只有在真正关系到生命的危险之时,人才可能爆发自己最大的潜能,把自己锻炼得象狐狸一样狡猾,象狮子一样凶猛,象蛇一样歹毒,象麂子一样警觉,象苍鹰一样目光高远。

         ※       ※       ※

龙镔,这个有罪却又有些可怜的少年,在这股猛烈无匹的河风里,渐渐苍老了他的天真、赤诚、纯洁的心。

山城那些整天在资江里打鱼的渔民常对龙镔说的一句话就是:河风吹老少年郎!

龙镔对此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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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成和廖业已经有些畏惧了,畏惧于郑家的愤怒,畏惧于郑家的力量,但是这个游戏两人必须得壮着胆子玩下去,让它永远继续着,直到超出法律追诉的期限!

他俩至诚地向上帝祈祷,祈祷要么龙镔突然因各种原因死去,要么龙镔永远不要被警察抓到,这样他们作为始作俑者才能安心。

人心就是这么滑稽,阴谋者居然为被陷害者祈祷他逃亡路上一帆风顺。

廖业真的轻松达到了他渴望的目的,因为他已经成了常成最好的朋友、兄弟、军师、狗腿子、马屁精和难以摔掉的鼻涕,他彻底地成功将自己的命运与常家第一继承人栓在了一起,他幸福并快乐着,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从犯,没钱没势,重担不用他扛,就算天塌下来,哼!常家顶着呢,他早就备份了必要的东西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他很快慰,这个世界真的是聪明人的世界。

常成最终接受了廖业的说服,必须立刻隔离秋雅,以防龙镔在逃亡途中用电话或网络告知事情具体经过,以秋雅的脾气弄不好会把天捅破!隔离秋雅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秋雅彻底对龙镔失望、死心,进而把她弄到国外去。

只要事情能熬过一两年,这些什么录音、女人、刘光华等等的口供就可以来个死不认帐。

还必须尽可能的更加关切郑学,这样不仅可以获知案情的可靠消息,还可以完全掌握郑家的动态,甚至可以深获郑家的赏识,凭借自己的身份,可以轻松密切领导层的关系,为常氏企业在长江中部流域的扩张打下政治基础。

至于秋雅,只要控制了黄家,就无法逃出你常成的手心,从她的思维模式就可以知道,这种女人,也许必须用口袋包围战术才能生效。

常成感到自己的确离不开廖业,廖业也许是自己的福星和最佳得力助手,况且,他掌握了自己这么多秘密。

         ※       ※       ※

警察一直在各个布控点埋伏到深夜,也没有发现龙镔的踪影,文宣和邱秦也没有与外界甚至和同学都进行过什么联络,放在局子里的手提电话虽然来过几个电话,但根据监听,没有任何可疑发现,已经追查到那个搭载龙镔的出租车司机,但是在长汉工业大学也没有发现,只知道龙镔当夜买过一件T恤。

证人的传唤已经超过12小时,经请示,继续控制12小时。

秋雅更加担忧,海涛在暗自祈祷,石伟暗笑:“老六多聪明的一个人,凭你们?哈哈!”

石伟居然睡着了,口水流得满手都是。

深夜1点,终于做出了发布市内通缉令的决定,他们相信,无钱、无身份、无犯罪经验的龙镔依旧害怕的躲在管辖范围内,不大可能已经逃出市外,只要一通缉,必定龙镔就会浮出水面。

唯一恼火的就是,这个犯罪分子只有学籍卡上的照片和军训的全班合影,还是两三年前的,据说他变化比较大,个子也高壮了很多,从他寝室里也没有搜查到有用资料,都是些书本和笔记,并不能提供多少有用线索。

罪犯不可能北逃,最可能就是下湖南找同学老乡,或者逃回山城老家躲风,现在必须派遣干警去湖南了。

不过在几条主要进出长汉的干道包括码头,还是必须安排警力对的士和长途汽车、客轮进行盘查的。

案发才一天,这个小犯罪分子还不够网上追逃的资格。

         ※       ※       ※

时间回到案发的第二天,也就是石伟他们被带到局子里的那天,晚上11点30分,江西九江市里的一间大排挡上。

九江市正在著名的庐山风景区脚下,这里到处都可见旅游的人们。

龙镔和静儿对坐在一张角落的餐桌上,吃着今天的第一顿安心的食物。

静儿的眼,浓浓的,蜜蜜的,幽幽的,注视着龙镔的脸。

今天正是2002年农历5月12日,龙镔十七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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