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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王婆卖骷髅

《恐怖故事版》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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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4 04: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悲情的高中世界(八)

(八)

爷爷总算在自己临死之前替龙镔做主,给他算是订下了亲,他感到此生足矣!自己亲手养育大了一个天才,一个居然十四岁就以全省第二的高分考上长汉大学的天才,龙家的血脉肯定会有延续的!这些天来的苦心搞药,他终于以巧妙的手段配制了一副毒药,这是一种让人心脏麻痹毫无死亡痛苦的毒药,这种药是慢性的,但是如果经过多次的少量饮用,只要再加大点量再加点自己早就藏好的草药,立马就会致命。无伤无痕,小龙也不会知道。

想着自己苦心设置的死亡圈套,齐爷爷哀楚的泪水簌簌滚落。我不能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小龙为了我这个瘫痪的病老头受了多少苦!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曾来不说一声苦!叫一声累!我姓齐的何德何能!有什么理由再成为孩子的拖累!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活着比死亡更痛苦!为了怕你认为我准备自尽,我每天假装笑脸;为了怕被你认为我是自尽,我只有采取这样的慢性自杀;为了怕你不知道你的先祖遗物,我只有选择在临死之前告知你这一切;为了怕你想不开自己折磨自己,我只有贸然促使你和雯丽相好,让你有所牵挂;为了怕你因为我而不去好点的学校,我只有选择瞒着你要老师给你填报好学校,我不能再因为自己贪恋红尘,而毁了你啊!

你的生命何其有限!我怎么能成为你生命的阻碍呢?可怜的龙儿啊!龙儿!我的龙儿!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开开眼看看这孩子吧!你还这么忍心吗?!

         ※       ※       ※

龙镔和雯丽跟爷爷道了一声再见后,就在豹子的带路下向山下走去。

爷爷千叮万嘱要雯丽等下再和龙镔一起来玩,雯丽羞着脸答应了。

爷爷最后死命的看着龙镔,听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远去,枯老的心里既充满了自豪又充满了悲楚。估摸着龙镔应该已经走到了天雷乡,爷爷哆嗦的手从床下摸出药酒,从枕头下摸出草药,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仰头将草药就着药酒吞下!!

此时的龙镔正和雯丽亲热的坐在了车上。

昨夜的旖旎风景好象是彻底撕开了那层屏障,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两人忘记了世间还有烦恼和不幸存在。

快到学校门口时,雯丽才想起昨天白天爷爷交代要么不要告诉龙镔,要么只有到这里才能告诉龙镔,他填报的是长汉大学。雯丽想了想,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去找老师问吧!

龙镔惊讶的从王校长那里接过长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爷爷写的《龙镔同学填报高考志愿家长授权书》,龙镔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做主帮自己填了长汉大学的志愿。记得妈妈就是长汉的,难道爷爷是想让自己去找外公外婆吗?

想到雯丽是和自己一所学校,两人不会孤单,龙镔也就释然了,毕竟小孩子,没可能想得这么复杂。

告别老师后,龙镔和雯丽一起来到雯丽的家里。

别提雯丽的父母对龙镔多热情了,因为雯丽以前的学习成绩并不太好,父母从没敢想象女儿能考上大学,更不用说是全国名校长汉大学了。没想到在龙镔的帮助和鼓舞下,女儿的成绩竟然在全县排得上名次,居然成为全县考上长汉大学的四个人中的一个!

在餐桌上,雯丽妈妈更是告诉了龙镔一个秘密:原来雯丽就是了解到龙镔最后填报的志愿是长汉大学,雯丽才决定填报长汉大学的。

龙镔呵呵的傻笑着看着娇羞的雯丽,心里乐了。

由于长汉大学是九月一号后报到,龙镔和雯丽就跟她父母请了两天假,在集市上买了些菜又回到了山上。

         ※       ※       ※

用什么来形容龙镔的悲痛呢?天崩地裂?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呼天抢地?撕心裂肺?

一切世间的词语都不能描述这个孤儿对爷爷的依恋,命运的坎坷已经将他们连为生死相伴的一体,灵魂的依靠,精神的共存,已经血脉相关。

世界坍塌了,生命沦陷了,时光停止了,所有生的喜悦死的悲哀,一切爱的欢乐逝的凄伤,全都如山一样的压过来。哽哑的呼吸,痛苦的眼神在这破旧的房屋里呈现出的已经没有生命辉煌的欲望,空气中弥漫的全是死亡的气息。

一动也不动,爷爷一动也不动。

爷爷再也一动也不动了。

没有爷爷熟悉的声音,没有爷爷关怀的眼神,没有爷爷瘦骨伶仃的招手,没有了爷爷一切活动着的痕迹。




悲情的高中世界(九)

         ※       ※       ※

生命是什么?活着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喜悦是什么?悲伤又是什么?

既然人要死,那活着为了什么?既然生命会终结,那生命的延续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生命总是在带给你喜悦的同时又赋予你无穷的痛苦?

为什么千百万的人就有千百万的人生?

世界到底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

幸福竟然真的只是一个驿站,痛苦真的是永恒的历程?

人生真的是上帝的错误?

在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泪水中结束,回顾生命的印记,原来彻底的写满了迷茫写满了失意写满了遗憾写满了愁怨。

         ※       ※       ※

十四岁,还没有十五岁,从此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孤儿,没有了欢乐,没有了活着的念想。巨大的悲伤不可想象的遭遇降临在龙镔心灵的圣土,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来抚平他的伤痕。

雯丽呆呆的看着跪在床前一语不发的龙镔,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昨夜还开着玩笑逗着自己的齐爷爷就这样冰冷冷的躺在眼前,这是真的吗?

她不停的问着自己。生命难道就这样脆弱?他的人生难道就这样真的写满悲剧?我该怎么办呢?

龙镔那绝望得令人心寒的表情,那呆滞的眼睛,漠然的神态,那颤抖的苍白的嘴唇,那拼命在压抑着肩膀微小的悸动,莫名的竟然令她产生一种龙镔已经魂魄离体的忧心与恐惧。

龙镔昏倒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昏倒了。

雯丽唯一还可以做的就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雯丽隐约的感到爷爷为什么早上反复要求她再来玩,似乎有什么深意。看到龙镔这样子,她好象明白了什么,却又有点不明白。

龙镔已经三天没进饮食了,不管谁要他吃点东西,他只是不言不语。乡亲和几个赶来帮着办丧事的老师们无计可施。

棺材是临时从一个老人那里买的,齐爷爷并没有给自己准备棺木。

在乡村,老人一般都会很早就准备好自己的棺木,这叫做“刮老屋”。棺木极少有人愿意被别人占用,有时哪怕是出比较高的价钱,老人们也轻易不肯。活的时候有一砖半瓦遮风蔽雨,死的时候有老屋保护骸骨防止蛇虫鼠蚁是乡村老人最紧要的要求,对于老人来说,活着要有个屋死后要有副棺,这两个家都决不能或缺。

谁愿意把自己死时的家卖给别人呢?

天雷乡没有棺材铺,所有的老人们都是自己早早的选好优质木材比如杉木,请木匠做,自己还会时刻的监视着木匠们的手艺工序,防止木匠们偷懒。对于棺木的选料是很有讲究的,棺盖几根木料,棺身几根木料,木料的好坏多寡在老人们的眼里,简直关系着自己死后的身份与人们心目中的威严,那是断然马虎不得的。

老人们对棺木倾出了自己所有将死的情感,棺木是他们死后的安慰。没有棺木伴身,老人们是睡觉也不安稳的。

龙镔知道整个大风村里最好的棺木就是吴老爷爷的那副,这是这位八十九岁的老人用腰身粗的杉木再加上几根楠木做的,深红的山漆和着最好的朱漆,整副棺木显得古雅又堂皇。

这是老人的命根,和老人那个七岁的曾孙同重,在老人眼里。

         ※       ※       ※

为了办丧事,龙镔已取出自己所有的钱,不过九千多一点。

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双手捧举着四千块血红的票子,低着头,头上缠着一条白布,身上穿着借来的孝服,捆着一条麻绳,直挺挺的跪在吴老爷爷的门前。

吴老爷爷闭门不出。

龙镔一动不动。

只要吴家有人出来,龙镔就磕头。

头早就磕破了,血迹和着灰尘弥漫在龙镔的脸上。

吴老爷爷知道龙镔的用意,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想用最好的棺木来埋葬自己最爱的爷爷。

谁都劝过了,用各种理由用各种设想劝过了,可谁都没用。

棺木是吴老爷爷每天都要瞅一瞅,摸一摸的宝贝,吴老爷爷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道理的小娃娃居然觊觎他的宝贝,妄图夺去他的爱物。

在乡村,一般刮副棺木只需要二千块左右,其实吴老爷爷的如果卖的话也最多四五千。

乡亲们和老师又去做吴老爷爷和他家人的工作,他们害怕龙镔的倔强,害怕他就这样一直跪下去。那时龙镔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爷爷的遗体还摆在床上,几个乡村的道士在做着道场,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调唱吟着《往生咒》《莫还乡》《劝离魂》。气氛幽暗,别是一种断肠。

吴老爷爷无力与这么多人同时辩解,他那简单直接的不能出让的理由让他在这么多众人面前,有点用不上力。

一个上午过去了。

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半夜,龙镔还是在那里跪着。

几个村里的大婶大妈婆婆忍不住也跪在门口哀号,请求吴老爷子成全这可怜孩子的孝心。

几个老师拉着吴家的人极力的作着思想工作。

吴家的人终于感动了,也开始对着老人紧闭的门口出声哀求。

天亮了,公鸡们并不知道小小的大风村里发生的故事,照旧打着鸣亮晨鸣。

吴老爷爷终于天破晓日出的时候,躅躅出来,长叹一口气,对着大家摆了摆手。

看着自己一日一夜的苦心终于达到了目的,龙镔重重的对着吴老爷爷磕了三个响头,道:“吴爷爷,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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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4 04: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悲情的高中世界(十)

(十)

齐爷爷在死后的第四天下午的未时下葬在那埋葬了龙家几十代先祖的山坡上,紧挨着爸爸龙行和母亲文演的墓茔。黄土堆上撒满了纸钱,竹竿挑着几束纸钱串。

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于现在的龙镔来说,已经成了一个谜。爷爷身上没有伤痕,爷爷死时似乎并不痛苦。听村里的赤脚医生讲,爷爷看上去象是突然死的,绝对不是喝农药或吃老鼠药,不是龙镔担忧的自杀。

所有的人都对龙镔讲,爷爷的逝去对爷爷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找不出死亡疑点的龙镔唯一的困惑就是为什么爷爷会在自己临去学校读书之前死去,为什么爷爷刚好在自己死之前把龙家的遗物传给自己。

直到多年后,龙镔才明白原来爷爷早有的预谋和爷爷对自己至诚至爱的用心。

         ※       ※       ※

办完丧事,龙镔已只剩不到三百元,家里空空如也,就连菜地也全部被吃光了。

办完户口迁移,龙镔就将告别这片土地。龙镔把稻田的承包使用权交给了村里,和雯丽小心的把龙家遗物深深地埋在菜地里后,把菜地托付给文书耕作,带上几件衣服,锁好门,来到墓地上,给每位先祖都磕了头。

带着小狗豹子,和雯丽走在下山的路上,龙镔止不住最后深深地回望自己的故土,泪水又不觉滑落。

雯丽全程地陪护着龙镔,父母已经为他们俩订好了车票,准备好了去学校的东西,包括大学的学费生活费。

雯丽的爸爸在两人坚持要自立的要求下,放弃了送他们去学校的打算。

雯丽爸爸搞来一部小车送龙镔和雯丽去山城火车站,豹子似乎察觉到主人即将远去,在他们上车之际,对着龙镔哀呜不已。

火车隆隆开动,,同行的还有几位同学,大家在亲人和老师们祝福声里,兀自比划设想着大学的情形。雯丽依旧沉浸在初次远离父母的感伤之中,用小手绢擦着泪。龙镔看着书。书很厚,王校长送的,是林语堂的《人生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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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4 04: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非一般的落寞(一)

(从这卷开始,我决定用第一人称来描写龙镔的心理活动。)

雯丽呆呆的坐在寝室里,抱着枕头。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不过就是丢掉一个馒头吗?值得他这样发火吗?

他发火的样子真吓人,那眼里发射的寒光竟能象一柄剑,狠狠的刺进我这时时渴望他的温柔的心。令我不寒而栗。

重重的把枕头在大腿上砸了一下,没良心!没良心!长这么大从来没人骂过我,每个人都是宠我,爱护我,我为什么要怕他?怕他不理我?哼!

别人 军 训那么累,腰 酸 背痛,不见 他来安 慰过我,反倒好 ,因为一个馒头 就 骂我什么不 知 物 力 维 艰,不 知 什么 来之不 易!你以为我不知 道要珍惜粮食,你以为我 不 知道爸 妈挣钱 不容易,是这个馒 头太 不好吃了嘛!还 拿这 样的眼 睛 瞪人 !你就不知道 这样 对别人 , 别人会 难受!

雯丽 想着 想着,心里实在 难过。我好想 妈妈 ,妈妈 要在这 里就好 了。

女孩 子 的泪 说来就 来,不觉的, 泪就 湿了脸盘。

黄秋雅 端着 饭盒 走进来。

咦,雯丽,怎么不 去吃饭?黄秋 雅把饭盒摆在 桌上, 讶异的扭头问道。

是不是不想吃啊?哪里不舒服?来,我看看。看 着雯丽 脸色不对,好 象刚刚 哭过的样子,她 走 过去抚 着 雯丽 的肩膀,轻 声道,是不 是想家了?

雯丽摇了摇头,迟疑一阵后又点了点头。

来吧,不吃东西可不行,不然想妈妈也没有力气想。她试图把雯丽逗笑,道:“我们两个一起来吃吧,我今天打了三两,菜也够,我吃不完的,咱俩一起吃,要不然,我得倒好多。”

别提倒饭倒菜还好,也许雯丽看见有人在寝室就不哭了,这下黄秋雅又提到这倒饭倒菜这类敏感字眼,雯丽刚刚准备平复的委屈又被煽动地百转愁肠,“恩”的一声哭了起来。

陆陆续续回来的室友纷纷加入安慰的行列。

女生们是最富有同情心的,同时又最容易被群体效应所感染。你有伤心事,我也有伤心事;你想家,我也想家;军训累得够戗,我都还想退学呢!劝着劝着,哭的雯丽没停,跟着哭的倒多了一大片。最后几乎所有赶来围观的女孩子眼睛都红红的,其实除了雯丽自己,谁也不知道这哭的起因和来由。

终于清楚知道了缘由的415寝室的五个女生气冲冲的拖着雯丽去找龙镔。

         ※       ※       ※

我正在操场边的水泥凳上坐着,双手抱住双膝,神情灰暗。

要怎样才能挣到钱呢?学杂费一年就要这么多,都是吴叔叔垫的,这里吃饭要好多钱啦,早餐中餐晚餐一天如果不省的话就要四五块,就身上这点钱还不到三百块,能用多久啊?到时候怎么办?饭卡里的二百块也是吴叔叔给买的,吃完了这些自己就得去买了。如果自己还象先前一样,早上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中午六两一块钱的菜,下午八两一块钱的菜,这样的话,自己不用多久就得断粮。现在在没办法赚到钱的情况下首先必须马上控制住自己日益难以满足的肚子,老人都说肚子是张皮,越吃越皮。从明天开始,早上只吃一个馒头,稀饭是不能吃了的;中餐晚餐都只能吃四两了,菜也最多吃吃蔬菜,五毛钱一份的。过几天是雯丽姐的生日,雯丽姐喜欢看书,得去买本好书送给她,另外她还一直要我送副临摹齐白石的奔马,得去买张宣纸才行,这里得花几十块。……

正在我分析计算谋划着自己的经济现状和问题的时候,同寝室的石伟匆匆跑过来对着我大叫:“龙镔!有很多mm找你!快来。”抬头望去,哦,是雯丽姐。我起身迎了过去。

雯丽,你来了?

我注意到和雯丽一起来的有两三个不认识。这也难怪,雯丽的寝室我还没去过,守门的大妈不让进。

她们是你同学?我问雯丽道。

天色还没黑,西天的云彩依旧微微反射着夕阳残缺暗淡的光芒,昏黄昏黄,周遭的景物轮廓已经不是很清晰,到处散发着一种迷离又模糊的色调。雯丽的同学站成一个半圆围在我前面,石伟已经被她们挤到了一边,石伟奇怪的看着这些以奇特的包围形式排列着的女生,隐隐感到来势不善。

黄秋雅我是认识的,雯丽和她一起与我在餐厅吃过饭。我看着她们不发一言的神情,不知发生何事,讪讪的对黄秋雅笑道:“黄秋雅,你好。你们怎么今天这么齐心都来操场了?这么巧,你看。”

姑娘们依旧不发一言,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我用征询的目光向雯丽扫去,雯丽低着头,没看我。我只好向石伟看去。

石伟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把头贴近我的耳朵低声道:“龙镔,刚才她们到寝室找你,问我,我看你老乡吴雯丽在,就把她们带到这儿来了。那个黄秋雅看样子很泼辣,你要当心,我先走了。”看样子,见势不妙的石伟并不想成为某个事件的目击证人。

不相干的人走了,我在她们寒冷的注视下又欲打破这种让人极不舒服的沉寂:“雯丽,你们今天怎么了?个个不说话?”

“臭龙镔,你不要装聋作哑!自己干的好事还假装不知道!”

我干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越发奇怪了:“什么自己干的好事?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清楚点,我真不知道。”

黄秋雅她们见我如是说,怒气更盛,唧唧喳喳道:“说!你今天对雯丽干了什么?

一个破馒头而已,你这么狠心骂她?!”

“亏了雯丽对你这么好!”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心肝是黑的?”

雯丽伤心得要死,你倒还没事人一样!猪头三!

……`雯丽不忍心中苦楚,粉泪滚滚而下,呜的一声转头跑了。

黄秋雅她们临走之前撩下一句话:“你小子有种!再也不要到我们那里找雯丽了!我警告你!”

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就为了那个馒头的事,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我发泄她们的怨气,我真哭笑不得。

来自农村,来自乡野,饱经苦难的我从懂事起,就清楚的知道盘中餐的艰难,一个馒头也许真的值不了什么钱,可是要想有馒头吃这得花多少汗水多少时间!锄地,松土,播种,施肥,浇水,杀虫,收割,脱粒,担麦杆,挑麦子,晒干,去壳,磨粉,揉面等等,这一切还要老天爷风调雨顺,不要发生天灾。艰苦的农业生产我切身体会和经历,我是决没有理由不去珍惜,我是绝不会浪费的啊!更何况现在我都在紧缩肚皮了,我怎么可能不去阻止雯丽那对粮食不爱惜的行为呢。

我无语。

         ※       ※       ※

也许是身体发育生长的缘故,自从我开始我的节约粮食运动后,我每天都是感到很饿,明明才刚刚吃过饭,过不了多久,就感到肚子空虚,难受得紧。为了不让仅有的的食物消耗于身体的运动所需,我取消了每天的晨跑和下午的单杠活动,每天就是吃饭,教室,图书馆,寝室。

我有时也在想,莫非我那几句话真的这样伤害了雯丽?自从那次我兴冲冲的拿着准备送给雯丽的生日礼物-----我画的徐悲鸿的奔马和买的《罗兰小语》,在宿舍楼下等到雯丽和她的室友出来,一句生日快乐的祝福话还没出口,黄秋雅就发出了尖刻的声音:“哟,光荣的劳动人民来了!是不是又要教训我们雯丽啊?”

我诧异的看这位独立特行的小姐,在她冷酸的讥讽下竟寻不出什么话语来表达。只嚅嚅道:“今…`天是雯丽…``生日,我…来送送个礼物给她。”

“你少来!别在这里令人恶心的献殷勤!我告诉你!你少臭美!雯丽雯丽!雯丽不是你叫的!”她恶狠狠的道,有点咬牙切齿。

雯丽低着头,往前走去。

我连忙把东西举起来,叫道:“雯丽!这是给你的!给你的!”

雯丽迟顿了一下,黄秋雅走上前手担在雯丽的肩上,轻轻一推,几人继续向前走去。

我的手停顿在空中良久,悠悠放下。

         ※       ※       ※

我登时觉得孔子的确无愧于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苏格拉底面对泼妇只敢自嘲“雷霆过后必有大雨”这类彻底丧失男人本色丢弃男人尊严的话,柏拉图搞不到自己心仪的女人就大谈精神恋爱,虽然他们是一个同样伟大的思想家,但他们绝对是个懦夫、阳痿,没有半点男人的阳刚,整个一个肾亏。相反孔子一句话就囊括所有女人原始的经典表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把女子比做小人,简直就是天神般的发明。小人是什么玩意,那女人就是什么玩二。

此刻的我又一次领略黄秋雅的风范,站在那里忍受着川流不息的女生的张望、指点以及窃窃耳语交流,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转身离去之机,心中用这句话来开脱自己。
第一章 非一般的落寞(二)

从图书馆里出来,飒飒秋风吹拂着我,抬眼望去,星辰无限,湛黑的夜空里一轮半圆的月。

我是真的有点想雯丽,她柔柔的声音,柔柔的笑。特别是那一笑就往上微翘的嘴唇,那微皱的鼻子,那眼睛里的明亮真的象极了天上的月。我已经两个星期没看见她了,生日后,她就再也没有到三食堂吃过饭。往常,她都是跑老远来三食堂吃的。

图书馆里有我最欣喜的书籍,我发狂的阅读着大本大本的名著、历史、人物传记。

看书原来有个这么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人忘掉饥饿。每当你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时候,你的大脑就会对你的其他生理器官的反应进行漠化,使你能在长时间内不会感到器官的生理需要,尤其是对胃。

回想起以前读书的日子,我可是极少有过这种这么强烈需要食物的感觉。尽管从前日子苦,可我们有地,地上有庄稼有菜,我经常可以和小狗豹子一起打打猎,抓鱼,改善生活。玉米棒子、红薯、豌豆随时都可以补充我的肚子需求。可现在,所有的日子全得靠现在仅有的那点财产、学校定期打入饭卡里的生活补贴来过日!

越发怀想生活,我的肚子就越饿。

最近,梦里总是在做吃肉吃鸡蛋吃河里我抓到的鱼。吴叔叔的来信、老师们的来信和几个同学的来信每次都勾起我的思乡愁肠,他们的祝福每每令我无限地想念我那远去的齐爷爷。

我变瘦了,个子却高了一点,长时间没象以前那样晒阳光,我的脸不再是以前的黝黑,变得在黑中有些黄白。我的腿却开始有点点浮肿,摁下去会出现一个浅坑。

从高中的生理卫生书本上还有我看的书里,我知道这是缺少营养、缺少蛋白质的缘故。三食堂的张阿姨平时多给我点蔬菜,有几次还给我夹了点炒肉,可是那解决不了什么。甚至令我变得狂热的想吃那巨大的带皮的白嫩的肥肉,咬一口下去,就会满嘴流油!

看着那些城市里的同学在买菜时总是抱怨都是肥肉没有瘦肉,然后顺手把肉丢进潲水桶里;看着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把买来的饭菜吃不了几口就倒掉,我是多么的渴望这些女孩子的饭碗就是我的肚子,我是多么狂热地希望她们就是雯丽。雯丽有时把碗里的肉和吃不了的菜夹给我吃。

         ※       ※       ※

看样子,这倒是条赚钱的门路!

我没想到自己那因为实在忍不住那种对食物的狂热需要和对同学浪费食物的极端鄙视,而写的一篇谈论关于大学生对待粮食的杂文,自己随手就往城市晚报上投的稿居然发表在十月二十一日的第三版,晚报的编者按居然给了很高的评价。最令我高兴的是稿费竟然有四十元!

从前的稿费都是老师给我代领,那都是很少的,并且老师一般都给我买参考书去了,我也从来不在意。这下我找到一条可以赚点营养钱的路子了!

破天荒的我吃了两份粉蒸肉和一斤饭,也不管对面坐着的那几位mm是如何地惊讶,我好好地过了一次饱瘾。

得意忘形,乐极生悲,这两条成语是我对这次事件的最好诠释。

夜里,因为久斋的肠胃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我,腹泻了。泻得手足发软,头昏眼花。

想第二天就马上动笔开始我为了生存为了肚子而进行的创作,在我昏昏沉沉的情绪下,大脑根本不听指挥。本来就急需营养补充的身体,为了应付病魔的侵袭发生了比较严重的透支。不得已,我没去上课。坚持着吃了石伟给我打的稀饭和鸡蛋,嘴中寡然无味。

出外走走,晒晒太阳,也许对自己的身体好点。我慢慢踱出校门,顺着校园外的东湖东路向前走去。

十月下旬的长汉已经不是那般酷热,巨大的火城其实商业非常繁华,街道两旁全是铺子商店,饭馆林立,竖立在大门外的木牌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这些可全都是顶好吃的,我想,忍不住咂了咂嘴唇。

突然我看到这家饭馆的门口立的牌子上用红纸写着:招聘钟点工二名,要求能吃苦耐劳,三十岁以下,待遇从优。

天助我也!

我并不是一个素食主义的追随者,相反,我感到我的肌体对动物脂肪和蛋白质存在着强烈地需要。肚子就好象一个无底洞,它的迫切与要求已经影响了我整个大一的历史进化过程。

十四岁的我凭着这张长汉大学的学生证和甜甜的嘴巴以及并不很矮的个子,终于在饭馆老板的考核下为自己谋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工作。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半,下午五点半到晚上八点,每天四个半小时,我可以挣到十三元。除了骑单车送快餐盒饭,到饭馆就是洗那没完没了的碗。对于我来说,这是很轻松的活。

         ※       ※       ※

对大一,学校历来管理的比较严。班主任张玉人已经在我连续翘课的事情下瞄上了我。半个月后的这天,就在十一点十分的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他在学校的侧门前堵上了我。

坏了!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班主任!怎么办?转身回去?不行,他已经看到了我!怎么说?怎么说?说是因为吃不饱肚子就逃课去打工?那岂不是笑话!说是不舒服,想到外面走走?那他肯定会问你为什么不去学校的医院看病,要跑到外面来玩?怎么办?!

不知不觉慢下来的自行车在我紧张的思索中依旧被惯性带到他的面前,我把车停住,鼓着胆子叫道:“张老师!”

张老师针一般的眼盯着我的眼睛,我依然跨在车上,说句实在话,我真的没想到,这种情形下的我应该马上下来。

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我的慌乱,我的手心出汗,我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用这种轻蔑、怀疑、痛恨、不相信、看不起的眼神盯着看,就连我被别人殴打的时候他们的眼里都只有恨,这简直是从骨子里对我的作践与惩罚。

“下来!”张老师指着我的脸狠声道,“你给我下来!”

完了!完了!肯定是我这么翘课,被他知道了。空白的脑袋来不及有所思索,我僵硬地从车上下来。

“准备去哪里?按?说,到底准备去哪里?”

心好象被人重捶了一下,我的老天,麻烦了!

“我我……我…”

“龙镔你未免胆子太大了!这一节英语课你为什么不上?”张老师质问道。

“我,我有点事,对不起,张老师”,我紧张的说出这几个艰难的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关系!龙镔!你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的父母亲!到大学不是来好玩的,是来读书的!要想好玩不要来学校!”他非常气愤于我,声色俱厉道。

老师,我不是为了好玩!真的我只是为了要赚点钱。我怎么可能为了好玩!心里的狂呼大喊老师并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来如何辩驳,好象一切都好似多余的。我低着头,觉得自己好悲哀。

“告诉你!很多同学反映,任课老师也反映,你经常缺课!你不要以为自己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以为自己还小不懂事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可以课都不上,把尾巴翘到天上!你这样………”

……

我竟然是个这样的学生吗?这还是个学生吗?这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了啊!知识分子运用人类语言教训人的时候居然可以这样入木三分!耳朵里被强行注满责怪的字眼,我恨不得大吼一声:“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我记不起和记得起的所有认识的人的身影容貌,头好晕,好累。

我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两个在心里重复了几百次的“够了!”喊出来的,当我的耳朵忽然接受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居然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两个可怕的字竟然是我的声音!竟然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

张老师愕住了!我也愕住了!

张老师完全没有料到我竟然敢说这样的严重侮辱他老师尊严的字眼!

我也完全没有料到我竟然敢说这样的给自己招来麻烦的话!

张老师脸色惨白,转身就走了。

赶到饭馆,老板差点发了火,我赶紧拎起已装好袋的快餐就走。

         ※       ※       ※

对人性本色的探讨是古往今来多少哲人反复思索的话题,宋代理学家深信人的心具有控制自己感情的绝对能力,他们自负地断言世人只要时时不忘静心自省,修身立德就能洞悉人生的奥秘,就能超然于一切事物之上,克胜任何不利之境。他们把人纯粹作为一根木材,可笑的以为只要加以匠艺,就能做出规范的器具。他们不知道生活的艰难会使人失去自我的控制,对自我的约束。在三餐面前,一切饱食终日下挤出来的对世人的哲学教诲就会显得那么无知。

对于我来说,对于这个深知自己的苦难命运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我健康的生存还要重要,尤其是我发现凭我打工赚来的钱可以满足自己的肚子需要,不必再为三餐苦恼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放弃这对我无比重要的工作岗位。况且,学习和读书也只是用来锻炼和培养我将来谋生的手段,既然两者目的一样,我又怎会因为这些所谓的规章制度让现在的自己捱饿呢?更况且,我从小学到高中从来就没有把学校的规矩当回事!

道理我懂,可我的现实我更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会存在。既然我为了填饱肚子就去打工,打工后我的肚子喂饱了,这对我来说是绝对无比正确的合理,那么这个合理就必须存在。

我知道肯定惹火了老师,老师不会善罢甘休,根据一般人性的战术分析,他将采取“杀鸡儆猴”。

但我无所谓!物质决定意识,物质是第一性的。马克思的理论是我依旧这样做着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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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非一般的落寞(三)

我居然出名了!居然出名了!

张老师带着学生会的干部简直没费什么周折,就成功地将我人赃俱获。

在同学们轻视的眼神里,我又一次忍受着张老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教育。

如果仅仅是教育我,我绝对无话可说;但是当我破旧的衣着和这辆破旧的单车也成为这位穿着得体光彩照人的学生会干部讥讽的道理后,我就怒不可遏了!

换作别人,也许会更加自卑的低头认罪,忍受一切貌似谆谆教诲的逻辑灌输;但是我决不会在别人带着侮辱的语调如此这般教训我时不反抗!从来就没有!

我说你这位同学——你穿得这么破烂骑着这么破烂的车,你好意思出去玩?你不嫌给我们长大抹黑?!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小子似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冒着寒气的话语。

竟敢这么说我,我穿的破烂居然还关你的事!我的火已被熊熊点燃,我两眼怒盯这张白嫩的脸,你这狗娘养的!你不上高山不知砍柴的难!我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穿的破烂关你鸟事!”

白脸被我的怒气吓愣了。也不管他们多少人,我转身推起车子,用力一踩,跨腿远去。

白脸为了挽回自己在我这个刚进校的新生面前丢的面子,张老师为了对这些尚不知校规如山的全体新生杀一儆百,学生会为了要在新生面前展示自己崇高的威望,一致要对我严肃处理,不顾系辅导员要求先深入调查我为何天天翘课的缘由后再做处理的意见,就把我作为典型上报了,随后就全系通报我的处分决定:严重警告并扣学分若干。

         ※       ※       ※

我很落寞,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我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我很落寞。

刚才九点钟的时候,雯丽在黄秋雅的护送下,来到寝室,那脸上的表情根本无视我欣喜若狂的样子,在我愚蠢地以为雯丽回心转意并暗暗美着地热情招呼下,她就站在门口冷冷地道:“算我看错你了!你这不争气的家伙!”

这不再娇柔不再温情的声音和着黄秋雅临转身时最后那瞥得意的胜利的嗤笑的眼光,彻底地冰冻住了我的天空,这巨大的反差,这纯粹感觉上的绝对对立,这瞬间情绪上的寒热逆转,这饱蕴柔情的完全破灭,这神意离体般的强烈空虚,这百年情梦的骤醒,这万载痴痴等待的无望,令我的思维凝结,令我的目光呆滞,令我的空气凝固,令我的灵魂漂浮。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刺痛是完全不同于爷爷死去时的悲伤,永远忘却不了的回忆此刻也如毒药,深深腐蚀着我的心。那犹响耳畔的娇声笑语,那犹在眼前的如花笑颜,那犹入孤心的兰麝幽香,我今时才发觉,我竟然对雯丽是如何地眷想,是如何地依恋!

         ※       ※       ※

“哎,龙镔,是不是失恋了?”石伟想必是来打听和验证什么,从寝室里溜出来,跑到操场上找到我,一开口就问道。

我别眼望去,嗯,五个来了三个,够齐心的。

五个室友里平日石伟和我交道打得最多,他就是湖北人,见我不答又问道:“怎么不是你那丽姐最喜欢你的吗?今天她怎么这么说?”

在这个时候对我讲这样的问题无疑是种错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明智。怎么样都没理由把心中的不畅发泄到他们身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关心我,虽然不免有探听秘密和隐私的八婆嫌疑。

失恋就失恋呗,有啥好愁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千佳丽就在长大呆着,你还担忧没老婆?山东人张海涛的脾气就是爽,豪气的道,再说啦,你不才十五嘛,将来你的mm多的是!

顿了顿又道:“失恋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初中就开始失,光高中就失过四次!妈的。就前天,我想约邬庆芬出来她还没肯,这有啥呢?!你看我,(他双手一摊)鸟事都没有!再找个目标不就得了!”

说得三个人大笑,北京人廖业哇声道:“好哇!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等光荣事!”

张海涛发现自己失言了,呵呵干笑几声。

         ※       ※       ※

雯丽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有一两次我曾悄悄远远地站在她的宿舍前面,看见过她的身影。来信渐渐少了,我也觉得好象和乡亲、老师以及同学们没话说,说的也是些重复的话。刘老中医给我汇了五百块钱,附言上交代我不要节省,长身体要紧。我就回信告诉他老人家我已经在勤工俭学,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强调我不需要他老人家的资助。我把钱又汇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极度的自卑,还是极度的狂妄,还是极度的无知,我只是完全彻底想坚持守侯我要永远靠自己的立身准则。我无意中其实伤害到了很多善良和关心我的人们,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我曾经多么错误。

我几乎是决然地拒绝了雯丽托人给我带来她父亲为我准备的生活费,我本就只是一个孤儿,本就吴家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说为什么先前接受而现在却拒绝的话,我想那可能是当时根本自己就把雯丽当成了我的老婆,当成了填补我在齐爷爷逝去后的精神空白,成了我的精神依靠。可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让我接受他们的馈赠,现在和施舍无异。

满教室的同学神情专注的看着老师唾沫四溅的讲课,一副极力的接受着讲师教授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我蜷缩在最后,看着窗外的悠悠流淌的白云在风的揉捏下变换各式各样图形,听着鸟儿七嘴八舌无休止进行的语言交流,我感觉不出这长汉的鸟和我们湖南的鸟儿叫声到底有什么区别,就光从这些麻雀、白脑壳上看好象是没有任何口音上的地域差别,完全不比我们的同学,每个人在和自己的老乡同学说话时简直就是南腔北调,我听的是莫名其妙,可他们每每准备和其他人交流时,立时就转换成竭力仿造的北京口音,微微卷着舌,从嘴唇里发出自认为过得去的普通话。

我常常被他们当作笑料,我的塑料普通话被他们此起彼伏地研究着,也真他的怪,我对什么东西接受的都很快,可就是拿我的口音没辙。英语的口语用惨不忍闻形容比较恰当,可为什么我的普通话对他们而言就这么恐怖简直成了日文?居然还被他们夸张成为需要以花费牺牲脑细胞的代价才能推敲出我的谈吐内容。有的居然还问我看我是不是少数民族,是瑶族,苗族,侗族,还是土家族!还居然要求我以后一定要在晚会上表演一个民族节目,让大家也来有机会直接感受和领略我的民族风情。

山歌我是会唱,可怎么样也没有高达到民族特色这个档次,而且也绝对没有他们满以为会如同刘三姐般的好听。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我的大脑就这样把一切与别人统一的不统一的,兼容的不兼容的反反复复,天马行空着。

其实只有石伟知道我为什么老翘课,这个贼儿精的家伙在结合我的用钱分析我的伙食参考我的打扮就推断出我肯定是弄钱去了,我甚至知道他曾怀疑过我是不是去捡破烂,虽然他犹豫再三,没敢这样子问我,但我肯定这家伙这么想过,因为他谈过他们家附近有很多城市的流浪者捡破烂。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在他不敢继续吱声只呵呵讪笑的份上,我告诉了他我的一些事实。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给我带来好吃的,每每等其他恶狼般的室友不在之机和我一起分享。这麻烘糕、麻糖还有他妈做的油酥卷味道真棒。

如果不是他的劝阻和建议我肯定还会顶风作案,继续执行我的不可轻易更改的作息时间。处分出来后,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就放弃了中午的钟点。其实很可惜,中午时的送快餐我常常能得一点小费,这是我新近乐于接受的现代城市词语之一,现在可惜了,我的小费。

         ※       ※       ※

我不知不觉,在无望的等待中也变得如柏拉图般的无聊,学会了象阿q那样,为自己找来自我的精神安慰。

人就是习惯的动物,这是我又一次总结出来的哲理。人对很多东西习惯后,就不思改变。我习惯了读书习惯了打工就不欲动笔;我习惯了每天的怀想,就不愿深思自己的未来;我习惯了每天对雯丽的天马行空的幻想,就不敢真正来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是必须由我主动去解决去示好的行动;我习惯了在书本里逃避我龙家的命运,我就在现实中变得郁郁寡欢,整天被书中的故事情节弄的稀里糊涂。专业课的枯燥,政治课的无聊,一切只使我迫切的想逃离。我不断地试图在图书馆里那浩瀚的书海里找到令我安心和平静的书籍。

马哲的单一理论和绝对真理般的论断让我无法和现实的表象挂上钩,我苦苦翻寻着品味着思索着黑格尔、尼采、康德、培根、叔本华等等哲学巨人的逻辑与理论理由;对讲师教授们照本宣科的反感,对专业课的枯燥乏味,对学校老师们一网打尽的厌恶,我就开始我的逃避,建造着我独享的精神乐园。

书,一切记载着历史、哲思、故事等等千百年的文化积淀,就这样成为了我的小狗豹子,就这样成为了我的雯丽,就这样成为了我至爱一生的齐爷爷。

我曾无尽伤感地在一篇短短的散文里这样写道:我的心谴责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拥有一朵花?”

我忙答道:“心啊,我不知去那里采撷,虽然世上有许多,可没有你要求的经典。”

心轻蔑地讥笑:“那你就永远去聆听你的天籁,去看你的星星吧!”

我冷汗涔涔而下:“这是冬天,天地的芳菲都尽了,极地的风已把生命冷藏。”

心已怒:“你难道不能用你的火热把这天地解冻?”

我两泪欲下:“这里是荒原呵,我已知的不是我所求,我所求的我却未知。”

心倦倦而语:“若还没有我的花,我就将逝去了。”

“可是,我的心呵,你要的花有没有生命?”

“在荒原的世界里你被现实奴役,你幻想着桃源般的国度,穿行在落叶的歌里流浪在梦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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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47: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一)


除了印度的现代神仙对自身动不动就绝食百来天的新闻媒体吹嘘外,我至今不曾发现还有哪个神圣的人,可以不进饮食,忘却自己的肚子。伟大的早餐中餐晚餐和我光辉的排泄一样,是延续我这短寿生命的绝对前提。

上苍给了我们一个肚子,它的本意就是让我们有可以盛载为我们提供能量的器具,它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内脏好玩而给一个皮球,说白了,肚子应该只是车上的油箱,在结实的铁皮下老老实实的装着油料,决不应该象个发动机一样没日没夜的运转。可我不知何故,也许是身体发育所致,如此功能亢进的新陈代谢,以至于到第一年级二学期我竟然无法忍受几个小时就会莅临的空腹。我无比痛苦地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规律动作着的心脏和肺,为啥子这个玩意就不知道满足地整天蠕动?

几乎我的全部收入都是为了对付它的折腾,万幸万幸的是在我勤奋工作的感染和老板夫妇善良的好心下,我被允许处理剩菜剩饭。这普通逻辑下的剩菜剩饭其实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剩菜剩饭,就说这快餐吧,厨师应哥必须每次多炒几个花样多点子量,以免客人一个电话过来时来不及,饭是每天都会剩的,虽然有时老板把饭放进冰箱,或者是隔餐隔夜后再倒进米里改头换面,可老板也只敢偶尔这样,客人吃后的投诉与威胁,使老板心里充满失去老主顾的担忧,这就真正便宜了我,这样的伙食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神仙才可以享受的美味。

上门吃炒菜开席面的款爷对满桌的饭菜总是动不了几筷子,这是老板最高兴的,他每次都把他们当成他爸爸和他爷爷,作儿子作孙子他觉得挺好,我有时也会在他恩赐地招呼下,过过大鱼大肉的日子。老板总是把他的招牌菜特色菜作的非常好吃,分量也特足,特别是那点家乡的酸菜,他每每都是要到客人点的菜上齐了才拿出来,免费满足一下这些城市人,这酸菜城市人吃不到却又特爱吃。我是就觉得这酸菜下饭而已,并且老板作的还欠缺点我们老家的地道。

我无以描述我对老板的感激,没有他,我将无法顺利维持我的生活。我的肚子太可怕了,我终于果断的相信廉颇、樊侩、张飞日食斗米、猪肉五斤的传说。在饭馆时一有空一有剩菜我就吃。为了报答老板和对得起自己的工作,我非常认真努力地工作着。

我骑车的技术一流,速度极快,客人的送餐地点如果近的话,我就跑过去,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盒饭送到客人手中,并且汤都不会洒。饭馆的快餐生意很好,后来听应哥说,有不少客人打电话过来时都跟老板说我们饭店送餐速度快而好,不象有的店子,慢吞吞的而且汤水油污满快餐盒都是,送餐的小伙子嘴巴又很甜。应哥居然告诉我,老板曾夸奖我,说我给他带财,不愧是个长大的高才生。

吃的问题解决了,可第二年级的要交的学杂费呢?怎么搞定?

         ※       ※       ※

快放寒假时,雯丽找过我一次,短短几句话,就是问看我打算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回去,她爸爸妈妈要我回她家过年。我记得,当时我百味交陈的情绪令我只会傻傻地呆看着她,她漂亮了好多,白白的,柔柔的,还是这么幽香,好象熊山顶上的幽兰。她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很淡和,她眼里没有了以前那种对我崇拜与渴望的光彩。

她似乎是漠然地听到我说不回去后,就要我给她写个纸条带回去给她家里看,免得她爸妈追问缘由。

老实说我的心被狠狠割了一刀,她竟然要我留下字迹作为凭据。强作笑脸,强撑面子,递过一向以文才自负的我艰难写就的纸条,在满嘴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代我向你爸妈问好,你好生好走,路上小心的客套话里,我眼望着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柔,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香,远远淡去。

心如刀割。

我知道我们完了,虽然从那次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即将结束,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彻底这么绝灭这么地再无挽回。一直以来,她都是我每个睡前爱情断想里的唯一主角,是我梦里经久不息的话题。从此,我就再也没有了痴心妄想的理由。

的确,我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先前那局限在乡野局限在山城的眩目的天才光华,早已在长大这座高智商人才的集结地不值一提。十二三岁就大学了的都有,十八岁就硕士毕业了的都有,我算个什么鸟鸡巴天才!猛男帅哥比比皆是,络腮胡子胸大肌一个教室就一把,而我毛都没长齐!公子哥儿,豪门贵族,富贵堂皇的川流不息如行云流水,可我的衣着破旧不堪,迎面过来的众多美眉无不满脸的瞧不起,我每次在食堂吃饭时她们都犹恐我身上有臭味,个个一见我来就迅速逃开,避之不及的都嫌少,个别甚至还捂住鼻子!。

我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       ※       ※

既然我生于这个世上就注定了我活该如此,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我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齐爷爷和六十三代先祖对我的最大愿望就是好好的活着,活下去才是成长成人的前提,我不知道我的死神降临日到底何时出现,但我知道那一天不会晚于我的三十,难以想象我对生命的热忱,我的热忱是有时间限制住的。当活着成了一个孩童心中苦苦奋斗的追求,当活下去成了一个孤儿的一生梦想,当一个孩童无时不刻的在恐惧着他生命的句号,一切与之脱节的逻辑哲思也就完全失去了它具备说服力的存在理由。

我坚信,这个世界有很多好人,直到未来许多年后,我仍坚信,这个信念一直影响着我的一生。

         ※       ※       ※

石伟每天挂在嘴边就是一句话:你不知道?我可是九头鸟!

张海涛总是笑他:“你有九条鸟,那你不每天穿九条短裤?妈的!以后哪个妞嫁给你就享福了!”

石伟真的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他总对我讲,社会就是一本书,每个人看每个人的感觉和理解就不一样,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理解思维在身边的社会上撰写着自己独特的章节。我只有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感到这家伙象个睿智的哲人,平日里他嘻嘻哈哈,东吵西闹,有点无恶不作,室友总把他说成长汉大学的贼胚,系里的坏种,班里的流氓,寝室的祸根。

我不怎么觉得他当得起这个评价,如果说是用来描述曾给我带来过灾难的胡子德的话,我还比较赞同,但是我觉得石伟他好象也就只做那些无聊的瞎闹,还够不上坏蛋的级别。

我一直纳闷:是不是每个省真的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是不是在群体气氛浓厚的地域里真的存在一种个性乃至思维模式的互染和熏陶?湖南人显然与长汉人有典型不同。饭店老板和石伟还有几个湖北人令我明显感到他们天生的狡黠不同于我们湖南人的率意本色,不愧有九头鸟的美称。

但是饭店老板和石伟这两个九头鸟却帮助甚多,尤其是石伟更加显得无私。

从寒假开始,我就为老板的初中二年级的儿子和石伟的表弟作家教。本来石伟的这份外快是很难转让的,但是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他表弟,这个他口中的“蠢到家了!蠢得让人绝望!”的表弟对他所讲解的知识永远一知半解,为了向他舅舅交差,他极力吹嘘我的十五岁就上长大的才华,成功甩掉了包袱。饭店老板自然不同于石伟卑鄙的好心,完全是出于对我的敬仰和佩服,当得知我居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孤儿长汉大学生的时候,立刻授权给我,由我全权安排他那在班上倒数几名的儿子的所有空闲时间,并且表示,如果这个东西不听话,可以揍他。

就这样,我骑着这部产权属于老板的破单车日夜不停的奔走在寝室、教室、食堂、饭店、老板家、石伟表弟家,偶尔去图书馆换一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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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48: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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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下来,我长高了,已经和石伟平头,却比他结实得多。把他羡慕得不行,老是问我到底是吃什么弄的,看着他瘦不拉叽的样子,我诚恳地劝他和我一起去送盒饭,那样的话,保证一年就翻天覆地。

原来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我筹算计划着在将来的日子里这样下去,到底能挣到多少钱。衣服不能不买,在实在不行的时候,石伟他们陪着我来到校外的摊贩处,不顾他们的反对与抗议,我坚持自己付钱买了最便宜的两身衣服。这两身衣服如同我的电子手表是我的至爱。

十五岁,满十五岁了,就这么不知不觉中我就十五岁了!

石伟海涛廖业还有室友邱秦、成文宣非得要凑份子在我生日那天为我举行成人礼。

一向来我都是最小的弟弟,从体重到年龄到身高,我在短短的一年就以王洪文从政的速度飞快的增加着我的海拔。在他们惊讶的眼里,我的嗓子变粗了,长出胡须了,个子也排到寝室第四了,体重竟然跃居第三,有70公斤,就比海涛轻18公斤。所以他们认为尽管我只有十五,但完全有资格有充分理由为我举行盛大的成人庆典,我必须要戴冠才行。

戴冠成人礼非常之隆重,被邀请参加的还有海涛的女友邬庆芬、我们班上的女生冯砚(系成文宣追求对象)以及邱秦的老乡兼女友测绘大学的卫韵萍。这天刚好是星期五,老板给我放假让我休息高兴一下,我们一行浩浩荡荡,来到校园外西侧的等待饭店。

学校是不卖酒的,要喝酒,你只能到外面去。

         ※       ※       ※

几个来回下来,大家的话题就越扯越宽,无所不谈,无所不说了。

石伟端起啤酒杯,站起身,把杯子向我一举:“龙镔,我石伟没个正经过,今天我要敬你,我实实在在正正经经的敬你,我佩服你,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蚯蚓(邱秦)对这句石伟天天挂在嘴边的周星弛名言早就烦了:“又来了!要不要我帮你说下去?”

“呵呵,兄弟今天我高兴!”石伟把眼一瞪,道:“来,龙镔,有人反对我就不说废话了,来,敬你,干了!”

把酒豪爽的往嘴边一靠,大伙以为他已经喝起,他却骨碌着小眼看着我。

我从没喝过酒,至少在今天以前,刚刚已经被他们灌了几杯,现在还要喝?

说句实话,这啤酒就好象我老家那变了味的淘米水,每当我们觉得有心火时就会用喝淘米水来去去心火。虽然啤酒闻上去没有一点酒味,但是如果要连喝几杯的话,我实在感觉不出这有什么好喝的。

看着我迟疑不动,石伟他们起哄了:“快喝啊!快喝!”

几个女孩子跟着凑起热闹:“龙镔!你看石伟都端杯子这么久了,你还不喝?”

喝就喝罢,把它当成淘米水不就得了,我也站起身来道:“好,我干了!”

干是干完了,在邬庆芬热情的又给我添满的时候,我还是发表了我的看法:“这啤酒怎么我喝着象淘米水一样?味道不怎么好嘛!”

那不醉不饶见缝就钻的中国酒文化,在山东老大张海涛的身上可以很好的折射出来,他马上接口就道:“龙镔,看样子我们今天真是选对了日子!这啤酒有啥喝头?今天是你的成人典礼,是兄弟,咱们就喝高的!就听你的!不喝这苦不拉叽的淘米水 !”

一连串的话立刻把要喝白酒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他暗自笑着扭身对饭店老板喊道:“老板,给我来五瓶手雷!”

简直就不容我插嘴制止立马又说:“龙镔,今天你就听我们这几位大哥的指挥安排!大哥们满肚子的话要对你说呢!”

除了石伟心知不妙,感到海涛极有可能殃及自己这条池鱼外,廖业、邱秦、成文宣想必是仗着自己也是北方人,纷纷掺和了进来:“对了,龙镔,我们可是亲兄弟,你不能不喝的!”

“龙镔,我今天正准备趁大家喝得透彻,跟你说说心里话呢!”

“来,龙镔,今天成人礼,我们就赋诗三百首,不醉不归!”

……

“白酒可不能算我!”石伟慌了神,用手死命盖住还没喝完啤酒的酒杯,“我不能喝白酒的!我有胃溃疡!心绞痛!阑尾炎!”石伟一边左遮右挡一边找寻尽可能软化大家的理由。

“你这狗日的!你是不是还有白内障、痔疮和子宫癌安?”海涛的奸笑随即断送了石伟的企图。

“龙镔啊龙镔!你害死我了!”石伟仰天哀泣。

几个女孩已经快被这两个活宝笑死了,只有邬庆芬对轻声道:“别人不能喝不要勉强嘛!”

“嘿嘿,你不知道,芬,他们几个其实贼能喝!”海涛低声讲着,“今天不搞翻他几个我就不回去!”

我不知道海涛他们的阴谋,我对酒的概念和理解完全是来源于书本,特别是中国几千年来的文人骚客出于对酒的崇拜,把酒摆在了生命中极高的位置,在唐诗宋词中,酒和醉是两个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千古枭雄曹孟德不就曾高呼:“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我看着这一幕,脑中却思着:我的忧呢?我的忧是什么?有人知道吗?我禁不住喃喃出语:“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说的好!”

没想到海涛的一心二用居然达到这般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和邬庆芬卫韵萍她们争论的同时,居然可以一字不落地接受到我的自言自语,他马上找到了最充分的理由要求全体起立干完这一杯,他大声重复:“我们今天正式成人的龙镔说的太好了!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来,龙镔,来,石伟,来,蚯蚓,文宣,廖业,来姐妹们,我们干啦!干!”

         ※       ※       ※

酒桌上回荡起我陷入幽思的山村腔调:“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张海涛,成文宣,蚯蚓廖业和石伟,姑娘随后我龙镔,“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来!干!我们一起同销万古愁!”石伟被我低沉的轻轻读颂的《将进酒》调出了兴致,怪叫道。

大伙儿在齐声喝“好!”中仰头饮尽!

海涛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起身无比感慨无比激动无比兴奋地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大声道:“兄弟!哥们!好样的!”

话音未落,尚在这家名为“等待饭店”的室内绕梁,邬庆芬就突然指着刚刚走进饭馆的两个人道:“咦?!这不是郑学吗?哇!他女朋友好漂亮!”

海涛也抬头看到了,脸色骤变,马上把身子别过来,试图从我背后阻挡住我的视线。

石伟他们也看到了,表情立时不自然起来。

我是背对着大门的,我闻声也扭回头看去!

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刚好把手从雯丽的肩上放下来,似乎还眼睛一亮,对着我们走来。

         ※       ※       ※

都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其实换个角度换个语境来说,男人一恋爱,头脑就变傻,这同样也是对的。谁没有傻过?对情感的处理,除了圣人,是很少有正确的理智存在,支配着我们感官和行动的往往是决定于大脑的情绪化反应。情感成长历程的艰难是上帝对我们的共同诅咒,对命运的坎坷认识是来源于我们生活的点滴积累起来的。这是龙镔所的确经历着的,也是我们这些非上苍宠儿所的确经历过,或所正经历,或将经历的。愿这段话是你们的情感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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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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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齐爷爷常和刘老中医说我就是他的那点念想,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能在旁从他那浑浊的老眼里看到湛湛神光。刘老中医就总会答到,是啊,不中用了,老了没点子对儿孙的念想,那出什么味儿。

从来对人类情感都一知半解的我,童年少年时爷爷就是我的世界,豹子就是我的伙伴,我脑子里想的就是赚钱,赚了钱就可以给爷爷治病,至于读书只能说是大脑对填充空白的需要,它除了可以让爷爷高兴自己觉得世界时上还有这么多稀奇外,其余的就好象只剩下让老师高兴让同学羡慕了。虽然我清楚记得毛主席曾说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可到现在的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只停留在“人如果没有一点精神那就成了行尸走肉的”这个层次上,我并不能准确表达和认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含义。

我有时隐隐觉得似乎这就是我们生存的前提,要不然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自杀的事件,而且集中概括起来就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存的信心,失去了生存的理由,他们是在对生的绝望中才做出了结自己生命的举动。我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步向死亡面对死亡制造死亡是需要多大勇气的啊,因我曾在资江里切身的接近过死亡。

如果说对生的绝望是因为没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精神和念想了,那么,这个精神和念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似乎我知道,又似乎我不知道。

那我的精神和念想又是什么呢?

我当然也有,但我似乎清楚,又似乎不清楚。

到现在为止,我常常很想爷爷,很想看看我那不记得摸样的爹娘,爷爷总在我找他要照片时说没有,也很想似乎已不是我的了的雯丽,也想那些关爱我帮助我保护我老师乡亲,我想将来挣钱好好报答他们。在学校,我很想看完图书馆所有的书,在我看来,那简直是个宝库,我甚至非常想我的豹子。

只是这是不是他们老人所说的精神和念想吗?

就在这个刹那间,我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       ※       ※

郑学乐冲冲的拖着雯丽的小手来到我们桌前,略带兴奋的对着邬庆芬道:“好哇,在这里撮!”

雯丽在我看到她的同时也看到了我,转头过去,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刹的白了,有些畏畏地被郑学拖着,娇柔的身子有些僵硬,躲缩在郑学的身后,眼睛滞滞的看着桌面。

我曾以为我会把雯丽淡忘去,虽然不由自主的常日夜想起我和她的一切,但我真的以为那只是我在了结后对这段历史的记忆,可我现在竟似乎感到思绪、感官、手足都无所适从,我完全没料到她依旧在我的灵魂深处还是这么深刻着。

我只知道用死鱼一样的眼睛吞噬着他们两正紧握着的双手,我很想很想立时站起来,冲过去把这紧握斩断!这手是我的!你是谁!快给我滚!我拼命的要起身,可正搂着我的海涛以他比我超过18公斤的体重压在我的肩膀上,令我手足发软,四肢无力,肝胆欲裂。

海涛恶狠狠的盯着他死缠烂打将近半年才到手的他亲爱的宝贝芬。

石伟使劲对邬庆芬眨着眼色。

廖业从桌下悄悄推了推邬庆芬的手。

郑学却一眼瞥见空凳上的蛋糕,笑着对邬庆芬道:“哈,今天是谁过生日?在搞生日聚会?你们老乡?邬庆芬,介绍一下吧?”

邬庆芬正欲开口,抬头却对上了海涛恶狠狠的眼神,心中一悸,噤口不敢答话做声。

郑学见自己的问话无人答理,感到场面很尴尬,涩涩干笑一下,道:“不打搅你们!我那边去了!”

说罢,他拉着雯丽的手,准备向前面的一张空桌走去。

雯丽低头低声道:“我们走吧,去前面看看。”

         ※       ※       ※

海涛依旧紧搂着我,他的眼看着我的眼,我的眼看着刚刚雯丽站着的地方。

兄弟,我知道你难受,可都这样子了,你这又何必?他直到他们走出等待饭庄才低声道。

总算知道了事情原委的邬庆芬歉声对我道:“龙镔,我实在不知道,对不起!”

石伟腾地站起来:“镔!这种女人简直就是傻B!妈的,她瞎眼了,我们龙镔有哪点比不上这个鸟人!我操!”

蚯蚓漫声的说:“想开点,龙镔,不值得!”

卫韵萍跟着男友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学校的同学,比她还漂亮的!”

他们说着他们的,我看着我看着的,我觉得一切都不在了,眼前的整个世界就只剩我的眼睛,我浑身神经末梢发回大脑的电流所产生的刺激,它们麻木却又敏感,停滞却又奔走,空虚却又充溢,一切的感觉一动不动却又争先恐后起来。

情感虽然只是生命长河里的一条支流,可这条支流有时却决定着情绪的失控与泛滥。在我的不觉之中一直都在纵容着的断链的情感,在我无从支配的情绪渲染下,我终于被彻底地挑动思潮。

         ※       ※       ※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怎么啦?

这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她为什么离我远去?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努力如今似乎也是错误?

上苍既然让我拥有了我所决定要的花,却又为何给我开个这样无聊的玩笑?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荒谬的真实?

入骨的缠绵,凄怨的结局;早逝的父母,近丧的爷爷;艰难的少年,误解的大学;未来的恐怖,活着的悲伤。我是在怎样的日子里终于走到我的十五岁,可我又将会如何的经历下去我有限的那个十五年?

死亡现在已经如此的接近着我,在同样年龄的别人还是无忧无虑的活在父母家庭的羽翼下的时候,我却在孤身承受的苦累中走到了我人生可怕的半途,我的生命里程对别人已经是中年,我的生命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笔根本不多的财产,早已被强行放置在死神开设的银行。

老天!我对欢乐含义的领略难道竟是你吝啬得从指缝间滑落的水滴般的恩赐?

给我一个回答!告诉我,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

生命到底是一团如何错综复杂如何永远无解的矛盾呢?

生活到底是一种如何艰难苦涩永远未知的酒呢?

人生到底是在以一种怎样的逻辑怎样的程序来进行我这莫名的演绎?

命运到底会以如何的方式来注解着我这悲哀的灵魂?

疑问之后的瞬时答案总让我自己以为突然明白了,其实在我还以为着的时候又不曾使我满足。

         ※       ※       ※

睁开我的眼,在迷蒙中映入我心的是这些紧张的望着我的脸。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原来在他们眼里是何等悲壮,何等惨然,他们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他们讶异我那无法想象的悲伤。他们关切的神情清晰的告诉我,他们是在如何的力图寻找合当的话语对我进行安慰,力图消弭我的痛苦。

来,喝酒吧,一个小插曲而已,我感到眼前似乎只有这烈辣刺喉的液体才可以冲谈我的心情,便自个拿过手雷,倒酒。

看着我干了一杯又喝一杯,海涛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阴谋。

“老弟,这是酒,不是水!他夺过酒杯,你干啥?你已经是大人了,这点子挫折算个鸟!”

他把酒向自己嘴里一倒,咽了下去。

“想当初,我也是你这年纪,初中就开始……”他猛地住嘴了,没往下说,也没有把眼睛看向对面的邬庆芬,却阴郁地对向了石伟。

事后我们评价石伟是个真正的人才。只见他迅速接口道:“想当初,我初中就开始写小说,象你这种初恋故事,我写的多啦。”

他挤吧挤吧眼睛又说道:“对于这种故事情节在我的小说里最常使用,琼瑶在前不久给我写的信上就对我表示了感谢,说幸亏我给了她灵感。……用两句石伟理论总结的说,就是不谈几次感情就不知道女人的无情,不谈几次恋爱就不知道爱情的无奈女人的古怪!!呵呵,我说完了,海涛,还不鼓掌?”

他得意的感到自己今天的捷才实在应该受到海涛的热烈表扬,小眼眯成一条缝搞笑的看着海涛。

海涛做作的表示了一下掌声,却又回过头对我说:“龙镔,今天是你的成人庆礼,老哥我早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了,我说得直,你听了可别见怪!”

         ※       ※       ※

阿三瘦马要说的话: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特别是不辞辛劳书写宝贵评论的朋友,我多谢了!作品我已经写到第三卷了,关心龙镔的你们不用担心章节的续集。看了书友们的评论,我很感动,真的,想不到我的孩子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爱护着守侯着,但是我同时发现很多人对它的不理解。便觉得有必要写一点我要说的话。

任何人包括天才其性格、其才能、其思想都是要有个成长的过程,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龙镔也不是什么脑中有外星人的晶片、也不是外星人的后代、也不是莫名其妙就一夜间无所不晓无人不爱的神仙。龙镔的奇幻色彩是在于他未来的理想、是他的受到诅咒的先天命运,他不是神,这个到了第六卷以后我会作说明。

龙镔一生都在不尽的寻觅他的答案,试问,没有历经生活他怎么可能了解世界形成自己独特的世界观?没有尝遍艰险他怎么可能了解人性人心乃至升华自己的人生?他的天才是在于在外界的压力下对所有未知的和已知的进行感悟,激发自己对潜能的开发(有人体机能限制的极限,不能上天入地的哦,呵呵)

你们也无疑茫然过,但是对于一个孤儿,他的思维情绪理念是部分尚未有很多阅历的书友难以理解的。女人对虚荣的盲目崇拜会导致很多女人利令智昏,爱情的脆弱同样也不是书友静心阁主(我相信她是一个太过纯洁的女孩)所能了解的,男人对初恋的感伤是我们男人其实很不愿意提到的话题,它是我们男人共同的软肋,呵呵,实在不好再说了。

生活其实充满悲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一出生就本能的哭。龙镔更是一个悲剧英雄。

相信我,朋友们,现在才6、7万字,故事根本才开始,怎么可能要我马上告诉你们我所有的伏笔呢?

文风的转变主要是由于人称的变化,我由第三人称叙述转为第一人称实写,难免有些控制不当,但是请相信,文章不会有大的漏洞,也许小细节有疏忽,文章以后可能会有一些插叙,但不会脱节。至于有些书友说为什么龙镔现在在武大这么没用?我告诉你们,去读大学试试,并且你只能有两身破烂衣服,自己去挣所有的生活费学费不向任何人伸手!试了以后,你就知道了。还有,龙镔现在还没怎么长大,他还没有方向,非常迷茫。

你们真诚的等待是我幸福的油桐树,你们赋予我以动力驱使我心甘情愿的案牍劳形,愿这棵油桐生长在我们共同的息土。

祝好运永远伴随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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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51: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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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涛个头大块头粗,整个一金刚猛男形象,微微连腮的胡子是石伟的梦想,石伟曾试图通过刮掉腮边的绒毛来为自己改造出类似海涛的雄性体征,在坚持了两天后,自感无望,垂然放弃,此后便增加了一个开心的笑柄。平日里,几乎没几天不见他俩不扯对角唱反调。

今天海涛可是第二次强调有一肚子话要跟我说。正在我努力的用努力平复的心情准备倾听海涛的让我别见怪的直话的时候,石伟不识好歹的又跳了出来。

石伟把他著名的瘦骨伶仃的“右爪”(他曾自嘲天生碌山之爪,尚未抓过乳房)向着海涛摇去:“停停停!刚才鼓掌这么不热烈,不算不算!重来!重来!这么经典的讲演居然只有这么一点掌声!不行!”

“我说,石伟!你是不是非得要跟我作对?!你小子皮痒?安?见我说话你就起哄?我告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谈,你别再给我添乱了!”海涛两眼一瞪,凶巴巴的恨道。

石伟根本不把这个刚才欠了自己人情的“门板”(他给海涛安的外号)放在他表面积不足两平方厘米大小的眼里,借着一分酒劲他也同样一瞪:“耶咳!俺——也告诉你,俺——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先说!”

海涛火起来,正要厉喝,邬庆芬柔声道:“海涛!你就让石伟先说你再说也不迟啊。”

亲爱的宝贝芬(海涛情书称呼语,一次不慎,就被石伟到处流传)发话了,海涛忍了忍,大气地挥手道:“好好!你先说你先说!我看你又说出个什么鸟来?!”

石伟嘿嘿奸笑道:“你们得老老实实的听我说完才可以发表意见,谁插嘴,我就对谁进行人身攻击,谁擅自发表意见,我就立马对我的提案采取法庭判决,强制执行!有没有意见?”说着,把小眼在我们脸上一扫。

廖业凑头过来道:“你要还这么罗嗦,我就叫海涛把这瓶酒从你的鼻孔里倒进去!”

冯砚也开口说话了:“行了,石伟!你要说什么就说嘛!别这么故弄玄虚了。”

石伟嘿了一下,“啊,嗯,嗯”故意摆松了几下嗓子,道:“今天当着我们全体室友三位小姐的面,我认为我们六位男士至今相处快一年了,今天龙镔成人了,是该到对我们的排序问题重新摆在桌面下个结论的时候了,有必要让一切已经不适应寝室关系正常规范发展的旧国家制度死亡,打破旧的僵硬社会关系,重新建立我们光辉的适应未来的寝室新秩序。我提议必须立即废除以前按个体质量的多寡作为标准进行排位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要充分顺应历史潮流,顺应人心背向,从现在起,要么按高矮要么按年龄对我们六君子进行排位,以后不许再叫我“石灰”,我也不叫你们“门板”“蚯蚓”“文选”和“尿液”等等丑化我们个人形象的外号,我们只能互相称呼“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没有反对的,不要举手。”

         ※       ※       ※

其实我也知道石伟给我起的外号就叫“农民”,平时他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过叫过,这家伙惊人的联想能力让人非常佩服。邱秦想了一下,马上开口表示赞成,因为“蚯蚓”外号实在有碍观瞻,总是让人联想到某个地方的大小,让那些懂事的女孩对自己产生误会;海涛想反正随你按高矮还是要按年龄横竖他都是第一,石伟这个坏小子的主张绝对动摇不到他的老大位置,而且如果能就此事正式形成决议的话,对自己等下要和我进行的谈话,也许这明确的地位会令他有长者的身份,这明显对谈话有利,对门板这个外号虽觉得不太雅,但这个称号毕竟破坏了他的形体美,因此也就表示赞成。

我一向沉默寡言的习惯,此刻也就只是个旁观者,我心里想着的就是等下海涛大哥会跟我说什么呢?这么郑重其事?

成文宣已经从这小子奸奸的眼神里发现了阴谋,他立时醒悟并判断到原来矛头对准的是他!

成文宣肥肥胖胖的身材,是他唯一可以在寝室里荣居第二的本钱,他没有年龄优势,没有身高特色,有的就只是质量。况且他对“文选”这个外号很满意,这个外号让他有点伟人的感觉,如果石伟的提案被通过的话,那么损失最大的就是他。现在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不行不行!我反对!绝对不行!”他极力摇头反对,可是他笨嘴拙舌哪里可能是石伟的对手。

石伟立马阴阳怪气叫道:“你这家伙!居然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是个保守派!这么强烈阻挠思想解放!改革开放!龙镔都没说话,你就要当这跳梁小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自持自己有质量本钱嘛!我告诉你,龙镔已经一百四十多斤了,肉也比你这死胖子结实!”

成文宣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对文宣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是他拉我一起称的。

石伟得势不饶人,又道:“成文宣你这么强烈反对我的动议,是不是有什么准备分裂祖国的阴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你还想不想好好过你的下半生?你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想不想喝龙镔打的开水?你还想不想抽海涛的烟吃我的东西?”

一记记重拳准确的打在成文宣的软肋,满桌人都知道他再也无力反抗,全都被他的表情搞笑了。

成文宣和我一样,不擅交际言辞,他有点子涨红了脸:“我没说不行,不不,我是说……”

立即抓住他的话辩,石伟接口道:“你没说不行是吗?那么否定之否定就是肯定,你就是同意了,廖业呢,我看他更没有理由反对,对吧,尿液?”他特地加重“尿液”这两个的语气,明显让人听出了威胁。

廖业不觉得石伟的插科打诨有多少乐趣,自从自己无意中把石伟叫成了石灰以后,他就很少得到安宁,石伟在寝室里尿液尿液整天叫个不停,就连睡前小便后也要对他打招呼。便道:“随你啦。”

石伟见这四人没有反对了,暗暗高兴,他把眼睛看向了我道:“至于龙镔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是吗?龙镔?”

我是年龄最小的,而且很少和大家进行这么搞笑的活动,也很少和大家在一起聊过这么久,就是现在,我也是满脑子的在想一些问题,而且石伟平日里和我交道打的多些,他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这急于粉碎旧社会的心态,我顿了顿道:“石伟,你就接着说你的好了。”

“OK!好,现在全体代表一致通过,我们马上可以从组织上、人事上、形式上进行规范处理,形成法律文件了!为了反映公平原则,我们还是按照历史观点来进行排序,海涛是老大,廖业是老二,我是老三,邱秦老四,文宣老五,龙镔老六,石伟的手一个个从我们脸上指过,一边指一边说,没意见的话我们就邀请三位美丽可爱的小姐作为见证,让我们在公开公平公正的酒桌上斩鸡头烧黄纸拜兄弟!你们不知道,我是有多想多几个兄弟啊,老爹老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唯一的表弟还是一个天上少地下无的绝顶傻瓜!龙镔知道的,他有多傻!”他马上作哀苦状,企图博取大家更大的同情。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全体男生的共鸣,是啊,谁不想在这世上多几个兄弟,好汉一个桩,兄弟一个帮,况且自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在全国全面龙卷风般的推行起后,我们这一代大都是独生子女,除了农村出身的可能有两个外,但是在今天酒桌上的可全是家庭唯一的太阳,因为他们都是城市里出来的。

几个室友马上高举双手赞成,连一向有些阴郁的廖业也露出赞赏的色彩,海涛更是高兴的把手掌在桌子上猛的一拍:“好!好!他娘的石伟!今天你的话让我贼痛快!爽!好!说的好!我敬你这杯!我干了!”海涛激动的站起来,把酒杯向石伟一示,对全桌绕一圈,仰头饮尽!

石伟立时觉得世界多么可爱,就连这个小饭馆的装修也真他的别有韵致,就连今天的天气也贼他的凉快,这天上的月亮也他娘的又大又美又圆。

石伟霎时诗情万丈,也激动的端起酒杯高声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无以形容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他们几个拿出筷子更是在饭碗、桌上、勺子上一阵胡敲乱打。

         ※       ※       ※

不知如何融入这种欢乐这种痛快的我,心底里却是万丈狂澜:上苍!这就是歃血为盟、桃园结义、兄弟金兰吗?

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发生在我头上吗?

难道古龙说的:男人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是朋友,酒,最后才是女人这句话是真的吗?

我的生命里真的可以插入这些色彩吗?我从没有听齐爷爷讲过我可以有结拜兄弟啊!

在我的对先祖有限的了解中,好象我们龙家从来就是孤傲的生活着的,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啊!孤独的印记是伴随着我们一生的啊!

在小时侯,爷爷也不让我和别的小孩多玩耍,小孩的父母也常找借口把他的小孩叫开,上学以后,除了别人找我问问题,我可是不喜欢和他们打闹的啊!就是雯丽也是在我的英雄救美下整天有事没事缠着我问题目,我才会注意她喜欢上她的呀。

……不行不行,我不能答应他们!和我们龙家人走的太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个道理是很得我们老家个别人深信的!况且齐爷爷不就是因为这样没后代还死了吗?那些好心的人们对我的关心爱护也大都是远远的啊,只有我的老师们才根本把它视为无稽之谈。

在这种舆论阴影下生活的我从来就是默默的孤独的走着自己的路,过着自己的生活的。

今天难道我就得在这张桌子上和这直面吗?

我真的得让他们进入我的生活,走进我的人生?

那我这一年来对语言的沉默、对热情的逃避、对交往的封闭不就成了白费?

就连同样是考在长汉大学的另外两个老乡我都不打交道,就连石伟我都只是在他的好心威胁下我才不得已告诉了一点我的故事,可我依旧是对交往逃避的啊!打工老板那我也是除了做事就是沉默,家教那里我更是除了上课不发多言,要不然这两个学生也不会这么怕我,并告诉他们父母说我令他们从心底里敬畏,讲的课自己也很纳闷的明白的快。可是今天,因为石伟的这番话,我就要来面对吗?我要怎样面对?

从没有听说过我龙家可以有结拜兄弟,这会不会给他们这些完全不知道我的秘密的,将要成为我的结拜兄弟最好的朋友,因为我的连累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呢?

上苍啊,为了面对你的诅咒,我情愿忍受一切痛苦误解,但是现在,我在你的高深莫测下,从不知道恐惧的我终于恐惧了!!

见我忧心忡忡双眼迷离满脸茫然的样子,邬庆芬和卫韵萍对望了一眼,关心的问道:“龙镔。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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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5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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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涛正端起酒杯准备和大家一起狂灌,见到我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喝道:“老六!不就一个女人吗?!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不中用!告诉你!大哥我绝对看好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欣赏一个人,更何况一个比我小这么多的人!”

“你才多大?十五岁!他娘的!十五岁!什么鸡巴吴雯丽算他娘什么东西!”

“告诉你,我绝对相信你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叱诧风云、万人之上!”

“妈的,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到处都是!”

火气大盛的海涛骂骂咧咧道,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势!

三个女孩面面相嘘,又不敢反驳,无疑,海涛嘴里的三条腿指的是男人,两条腿指的是女人,只是谁也料不到堂堂武大生竟然会这么粗野!

石伟破天荒的没有打岔,满桌都充斥着海涛的火气。隔壁桌的吃客看了过来,不知发生什么事。

海涛可能感觉到了,过会故作哈哈道:“老六,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亦路人。我们五湖四海的走到一起,成为同学,成为室友,甚至今天成为兄弟!这叫啥子?这就是缘分!兄弟的缘分!”

他把眼睛向其他人一望,试图得到一些反应,石伟他们迅速领会过来,齐声道:“是啊是啊!兄弟缘分!兄弟缘分!缘分!”还互相点点头,以表他们的看法观点完全一致。

我静静的看着,无语。

         ※       ※       ※

海涛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明显受到很多鼓舞,他接着道:“老六,今天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你说了,我说的话你听了可能会难受,老大知道,他们也知道,可是大家找不到机会跟你说,又怕如果这么突然的和你说,你受不了,我们反反复复的琢磨,还不和你说的话就真的晚了,迟了,再不说就是害了你!兄弟们商量着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场所,就安排了这个你的成人礼。又怕你不答应来,就由石伟死缠着你。但是怎么对你说呢?说句实在话,真怕一言不慎对你的自闭情绪有更大打击,对你未成年的心理造成更大伤害。没办法,酒能壮胆消愁,所以就逼着你喝酒。不过真他妈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这个狗日的郑学!也好,打开窗子说亮话,索性就什么都不管了,干脆,把事情,把所有兄弟要对你说的话全都撩了!来个痛快!喝酒,来!”

大伙儿一起干了,我也举杯,每个人都和我碰杯,重重的碰着杯。

酒意升腾,在肚子里热流四窜,蒸烤着我的肚子,灸烫着我的心,我的眼睛明显不堪酒气火辣的刺激,有些湿润。

我的生日是五月十二,六月初的长汉已经有些热,就连晚上也不见清凉,此刻,我就是觉得太热,胸膛里一团大火拼命的试图烘烤出我五脏六腑里的人油。

我本能的感觉到海涛将要说的正是我心里在想的,海涛他们所要我面对的正是我所企图逃避的,海涛他们所要打开的就是我刻意封闭的。这火辣辣的酒,这火辣辣的话,彻底的在今晚辣透了、醉倒了、解放了我的心!

         ※       ※       ※

我是一个孤独的苦行客,荒野独涉。我在对被诅咒的命运觉醒后成了苦行客。

我背着甚至没有食物和水的包裹,走在这片黑暗与白天交际的土地上。我所要的其实很简单,我所做的其实只是抗争命运。可是,别人无法给予。

在我起程的那个时辰,眼见我行影茕茕渐渐远去的我的那些人们,我在他们最后的张望和祝福中已经告辞的背影,继续下去我的生活。

我的命运丢失了,在这喧嚣拥闹的尘世,在这上苍无情的诅咒里,我的心也丢失了,我要去寻找。

在迷茫中我淡忘掉为了寻找而付出的艰辛,在疲惫之时等待着未来那无从得知的日子。

我是有一个不从忘却的梦想,我孩童时的诗里多么渴望生命长久的幸福!

如果不是这次酒醉狂欢的断想,我至今还不会知道我把我的生活丢失了,在这喧嚣拥闹的尘世。在这尘世的喧嚣遮掩下,在这对上苍诅咒的恐惧里,我竟然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

心语悠扬,提醒我,我那深藏的梦想,我应该如何理解生活。

昨日黄花已谢,所有的烟云都已化为雨虹,所有的历史我应视之为尘土,所有的诅咒我应该当成迷信的谵语,我应该重新对自己进行架构。

当神圣的破晓终于将第一缕阳光送到,纠结在生命里的思想也就终于远别黑暗并将感动点燃。

         ※       ※       ※

海涛无比真诚无比诚实地对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无法逃离。我感觉自己曾经久不息漂浮在太平洋上的冰山在一股来自太阳的暖流的温情抚摩下融化了,我感到我那千里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竟在长空万朵雨云的轻柔滋润下重新为生命写意的绿洲,我仿佛听到了熊山飞鸟的歌唱小狗豹子的叫嚷还有爷爷深沉的祝福!

海涛努力吞咽了一口空气,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烁烁发亮。

“老六!今天我要说的可是这所有兄弟的心声。你就给我好好的听着,听完后,再回答我。说实在的,一直以来,我就不怎么看得起乡下人。”

“我家在山东日照市,我老子是干海鲜的,怎么说呢,在我们老家他还算比较牛B吧!可就是因为如此,那些乡下什么亲戚整天川流不息的到我家叫穷叫苦,不是借钱就是要是要我老子我老妈给他们帮忙。”

“一次两次倒好,可他们就好象粘上你了,到家又不讲卫生,不脱鞋子到处吐痰丢烟灰又不洗澡满身怪味,吃饭样子象头猪,喝起酒来好比牛,夹菜又不用公筷,搞得我家满身不舒服,到处不爽,不胜其烦。又不能得罪,一句话不好,一个眼神不对,他就和你谈起祖宗八代他家对你家是如何的有恩,搞得你尴尬不堪。”

“因此,我从来都忒烦,忒瞧不起这些乡下人,和同学们聊起,发现大家观感一致,因此我就对乡下人形成一个定式:就是乡下人没素质没文化,整个一无耻下流产物,一卑鄙不知羞的讨钱要饭乞丐。”

“讲句良心话,第一眼我看见你我就厌恶,怎么他妈的这么倒霉,又遇上个穷鬼,还这么小!我不得烦死了?!当初我还准备换寝室的,但看到石伟他们几个都是城市人,也就算了,想想大不了老子就在你找我借钱时随便给你一点。”

         ※       ※       ※

他停了停,泯一口酒。四周静寂得可怕,石伟他们还有这些女孩子紧张的看着海涛和我龙镔生怕我在受不了时做出什么举动,毕竟海涛的话已经超出他们的事先研究草案内容。

他们极其担心海涛的话对我是种侮辱。我没有动,没有说话,没有做声,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依旧这么平静地看着海涛,我回思着他的内容,等待着他下面的语句。

“最初,我发现你能吃也好节省,一顿饭只吃一块钱,当你连吴雯丽的剩饭剩菜都吃时,我很奇怪,这家伙不会是小色鬼吧,这么变着法子吃女人的口水?”

“到不久后,石伟告诉我们说你因为吴雯丽在你眼前把一个咬了一口馒头丢掉,被你骂了一顿,两人吵了架的时候,我感到你这家伙太做作了,一个馒头,才几毛钱!用的着这么夸张?!”

“没几天你拿着稿费大吃,结果泻肚子,让我好一阵笑!妈的,这不饿死鬼投胎?!”

“到后来,你竟然只吃五毛钱的菜!”

“我完全纳闷于你怎么在自己长身体的时候要饿着自己的肚子,真的有这么穷吗?”

“你居然天天翘课!居然被老师、学生会逮住,居然你在被逮住时奋勇反抗,与权威做斗争!我他妈的突然有点佩服你!厉害!有性格!怪不得独特到十四岁就考上长大!”

“直到我们兄弟们看着你长高长大,象吃了什么激素弄了什么化肥一样的飞长!我们就无比纳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怎么他妈的全是谜?被学校处分你还是不怕,照样敢翘课几天,几天后你才在石伟的劝阻下没继续翘课,你简直就不把这学校当回事!佩服!”

“你平时上课经常傻呆呆的,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有点什么诸如神经官能症、精神有问题。

别看你整天一副仇深似海苦大怨重的样子,可你的才艺就是棒,你每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哪里和专业挂上钩?”

“可你的成绩照样好!我们就觉得,妈的,这小子真他妈的聪明!”

“但是我们一直奇怪,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和大家打交道,不参加学校的一些协会、活动?

我们就分析,并且从学生处那里问到你的资料,你居然是个孤儿!”

“你肯定因为自己步入社会太早,现在又失了恋,我们感觉你可能有了过分成长忧郁症,思想自闭症,以至自己抗拒一切事物,辅导员想找你谈话,你能拖就拖能逃就逃,找到了你也是把老师当成了个屁,随他在放个不停。”

“我们迫切地希望你开口,好让我们来帮助你,以我们兄弟的情分来帮你解决生活难题,帮你找回你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活的这么累!”

“不就是钱吗?兄弟我有!”

“不就是女人吗?到处都是!”

“看到你和石伟交道多点,我们就逼问石伟,终于在前不久把情况逼出来了。”

海涛长舒一口气,觉得终于把憋在心里纠结在脑子里的这么多怀疑、这么多问题、这么多不爽说了出来,痛快的很!端起早就有人倒满的酒杯,一口搞尽。

“爽!”他大声道,“真他妈的!爽!爽!”

         ※       ※       ※

接着石伟又开始了他柔情的轰炸,这场轰炸后来就成了我的传说:“老六,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能吃苦了!也太傻了!”

“学校的助学贷款你不要,特困救济你不理,衣服不买,零食不吃,抽烟喝酒你不沾,网吧游戏你不玩,漂亮MM你不追,聊天打牌你不爱。”

“我们一天用几十,你一天才三五块,我们玩,你打工,我们打的你骑破车。”

“怕影响我们休息,你去路灯下看书;怕影响我们玩耍,你就一个人呆想。”

“凡是我们好奇的你都把它看成不是玩意,凡是我们需要的你都毫不在意。”

“我们非常想帮助你,支援你,甚至让我们来负责你的生活开支,可是没人敢提,为什么?你太冷了!”

“你的沉默你的忧郁就象一桶凉水,随时令我们担忧它会倒在我们热情的头上,你的性格你的想法你的思想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恐怖,哪里出产的这么酷这么怪的品种?!”

接着他的语言离题了,想必是有所感慨,思想境界已经得到升华。

“啊,老六!啊——龙镔!你孤傲的身影象深山里的幽兰,你清高的气质象极品的云烟芙蓉王大中华,你倔强的性格象世间最厉害的辣椒,象海涛嘴里的大蒜,那么美丽,那么英俊,那么不凡,那么有中国特色,那么有山东气息,还那么令人遐想!啊!龙镔!老六!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简直就是我的太阳!……我要追求你!”

我喷——!

         ※       ※       ※

没有人可以再忍住这强行压抑的笑声,我终于跟着大家发出了我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日子来最为开心快乐的笑声,我的所有烦恼所有不快全都在他的表面积不足两平方厘米大的正在活动着的小眼里忘却了!

登的,我全身轻松了,轻飘飘的,借着酒意,我感到另一个我离体了,飞到了已经在空中,并用一种欣慰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诠释着自己,我好象我已不是我自己,却又那么真实地觉察到我又是我自己,这是无以言喻的的畅快,这是无法比拟的触感,这是无以描述的感觉,我的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的思想诠释着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感动着我的灵魂。

天——啊——我刹时脑海里冲出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孩子栽了一颗种子,种子萌出嫩芽。

孩子欢欣跳跃叫嚷到:“我是一个绝对的生命!无庸置疑的生命!一个真实的生命!我用生命创造出了一个生命!啊,生命,啊上帝!我对你已经有了报答!”

突地,生命或者是上帝,出现了,在云层之间,用慈爱的目光抚着我的头,抚着我的眼,抚着我的身,抚着我的心,抚着我的生命,抚着我的用生命创造出的生命,和善的道:“我的孩子,你已酬谢了我,可你自己的愿望呢?”

         ※       ※       ※

时光已悄悄远逝。

到今天我才发觉,我连我的寂寞都已疲惫。

我无法奉献什么于我忽视的生活。我唯一的庆幸就是我终于已将走出封闭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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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01: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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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怎么能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呢?

我生命的降临是上苍的决定,我生命的第一个烙痕就是龙家的血脉,承接延续着先祖的基因,生命被诅咒是我与生俱来的无法更改的事实。

家庭的伤楚与灾难注定了我的先天,给我的生命附上无从逃避的悲哀色彩,但是生命的悲哀并不是我生活的悲哀,我怎么能因此将过错注入生活,这无异于将自己沉沦。

我对生活是什么,根本就不明白啊!生活的岁月组成人生,但是人生又何曾仅仅就只是生命?人生是对生命的注解,生命只是人生进行的一个前提,它是天然的印记。

我怎么能把生命就当作是生活、当作是人生呢?

我怎么能在生活中一直和我的生命来纠缠不休呢?

原来,我以前一直将自己纠缠于上苍的诅咒里却不自拔,这是多么的错误!我竟将生命的岁月消耗在对死亡的等待之中!

我本应该将生命的悲伤异化成生命的奋斗,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诅咒变换成我生活的动力,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过程战斗成我活着的里程,我本应该漠视我的印记,忘却我的时间,丢弃我的苍白,过着我想要过的生活。

自爷爷死后,我一味的思考却更加使我走火入魔,我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全部是在空洞的想法中延续着我生活的历史,可我对于生活对于人生我什么都没有!我何曾思考到什么?又何曾留下什么,更何曾给予什么!

我一味的孤行,给别人全是不解,给自己的全是痛苦,自闭的后果是更加自闭,逃避的后果是更加逃避。

我生命的时间就这样永恒而均匀的流逝远去,我就这样走到我人生的半途。

我到现在我才想起生活如同月光一样,很美丽,可我竟两手空空。

我在怜悯着自己的轻浮之时,无知又使我落下了泪!

         ※       ※       ※

看着满桌如此默默关心我、热忱开导我的他们,我感到我似乎已经明白了生活的含义。他们是我的同学,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们,我的故老乡亲,而且我一直是生活在他们中间,生活在我所有接触的人群之中,生活在所有一切人之中的,我从来就不曾和他们远离,不论是我刻意还是不刻意的,我一直都和他们发生着联系,我从来就不曾逃避掉,我竟然完全就是其中一员!这我以前怎么就不曾感受到、怎么就不会去感受呢?

我在笑着,同时我又在流着眼泪,这舒畅的眼、舒畅的心,我不再压抑自己、埋葬自己、恐惧自己,我放纵的让我的欣喜的泪在我脸上横流!

我泪流满面!却又无比畅怀!

我终于找回了我的生活,我的快乐,我的心,我要以自信的心来迎接我将来生活里的一切到来!

         ※       ※       ※

看着我放声大笑却又泪涕纵横,手舞足蹈却又双眼焕发光彩的模样,他们又互相对视着,不知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着看着石伟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试探着问我:“老…老六,你——没什么事吧?”

我无比高兴的、无比渴望的接受着我这些从此进入我生活的并影响着我生命、我人生的兄弟,我突然觉得我真喜爱石伟的眼睛,我从没有发觉过这双眼睛里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表情这么多内容,从这窗口我就好象已经透视了他的心,我高兴的跳起来,端起酒杯来到石伟身前,一句惊酒桌、动饭店的话从我的口里冲出:“三哥,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有一种美!动人心弦!三哥,来,我先敬你,等下我再敬各位大哥大姐!”

满桌的人无从适应着完全对立改变了的我,这已经完全不同了的我,无数的疑问从他们心里迸出:这是龙镔吗?是不是有问题啊?

怎么说变就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他居然还这么开心的在笑?他居然还要敬酒?

他可是极少笑的啊?最多见过他微微一笑,笑的时候也最多就是拉拉脸上几块肌肉!

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看着他们的愕然神情,我知道缘由,我忽地感触如此敏锐。我拿着酒杯碰向木楞楞举着杯子的石伟,叮——,我学着他们那样,仰头而尽!

刹时,辛辣的液体一滚而下,迅速将燃烧的感觉遍布全身。

我重又从桌上拿起酒瓶,喝——,没有了,这种酒瓶太小,我晃了晃,看来真的没有了。

海涛他们已经早已被我的怪异行为弄得不知所措,生恐是因为刚才的话语严重的刺激了我,导致现在对我产生了如此恐怖的具有明显精神病特征的后果。

见我在晃酒瓶,还是芬姐心细,连忙另拿一瓶酒过来。

几乎是飞快的,我倒满了酒,对着大家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今天向你们赔罪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我先干了!”

一种无法遏止的欲望,我非常非常需要这种独特的液体灌进我的喉咙,我把酒杯学着海涛那样,向四周转一圈,向喉咙里一倒,咽下去,顾不得这冲鼻的烈感,我接着道:“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谢谢!”

此时,泪却继续从我的眼里涌出。

大家真的更加不知所措了。

         ※       ※       ※

你没事吧?海涛回过神来,颇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害的这个已经很可怜了的小弟弟这么失态,心想:妈的我这个鸟人!这么笨蛋的话谁受得了?换做是我被哪个这么说,那我不和他干架?!

我好象是看着海涛又好象是看着所有的人,我听任泪在脸上流淌,却又是笑着从尚感刺辣的喉里发出声音:“我哪有事?现在,我最高兴!大哥,谢谢你!谢谢你们把我叫醒,把我拉回来了!”

我再一次拿起酒杯,抓过瓶子,要倒酒,我准备和大家再干一杯。

海涛和石伟认定我是醉了,站起来,一个人箍住我,一个人要抢酒杯和瓶子,凭经验,不能让我再喝了,这样借酒浇愁会出事的。

我越是这样又笑又掉眼泪,他们就越不能理解,越不能理解就越怕,直到我在他们的强迫下依旧试图把自己的嘴伸到杯子里时,他们已经怕到了顶点!

海涛大声道:“石伟,快!这小子他娘的力大!”

我本能的挣扎着并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让开!我要喝酒!我要和你们喝酒!”

海涛看到要想强迫我真的很困难,历经酒海、经验老到的他就对我道:“那好,龙镔,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要喝酒吗?好!大哥陪你喝!但是如果你是男人,你就要听我说,你已经不能喝了,咱们等下喝,怎么样?”

见我在听他说话,他就把抱住我的双手松开,把我压在凳子上,把头靠在我的耳边道:“今天大哥对不起你了,不该说那些鸟话的!要怪就怪我这张臭嘴,妈的!这么不听使唤!”

他看看我,又道:“你刚才没事吧?”

“我?没事,我那有什么事?我就是开心,很开心!”我对他的话予以了否定。

“那是不是因为大哥今天说话伤了你?你今天第一次喝酒就这样?”海涛又道。

“没有,没有!大哥我还幸亏你们点化了我,对我当头棒喝,我太感谢了!一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一语惊醒梦中人呢!”我坦率的说。

“那你不怪我刚才对你说吗?”

“怪?我还要好好和你们喝酒呢,好好感谢你们啊!这是我的真心想法。”

“真的不怪?”他还是有些担忧和怀疑。

“不怪,绝对不怪”,我彻底给他释疑。

“好!兄弟就是兄弟!痛快!那你还能喝酒不?”

“能!”我腾地站起来!

“好!来,来,来!兄弟姐妹们全部站起来!我们一起干了!”

邬庆芬给我递过纸巾,示意要我把眼泪擦干。我这是才发现我居然满脸是泪。

海涛见我的动作很是平静,微笑的样子没有什么异常,心里舒了一口气,又对我道:“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

我根本就没有半点什么醉意,我感觉这酒好象就只是一种很浓烈的液体而已,没有半点书上所说的醉意。我真的喝了不少酒,似乎这对于一个曾未喝过酒的人来说,应该会到了醉的地步了,但我没体会到我认为的是酒醉的这种含义的醉。在这种情形意识下,我当然非常清楚他要问的是什么。

作为从此以后的兄弟,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告诉他们我所有的故事了,并且我还要告诉他们我刚才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奇特的影象,而且他们也有权利有理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我非常想说,非常想对他们,非常渴望对他们说。

         ※       ※       ※

我长叹了一口气,悠悠的,在心里把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的历史重新在天空展开,舒平;把那条从大风村到天雷乡到江坪镇到长汉到现在这个“等待饭店”,的路,静静地重新走过。

好,你们听我告诉你们一个故事,我的故事,真实的,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世代被上苍诅咒的家族,世代先祖没有流传下来为什么我们这个家族会被上苍诅咒,而且,这个诅咒竟会恶毒到延续千年。”

“从先祖到我有家谱记载的已经六十四代,世代先祖不管怎么想办法,都一直只留下了一个后人,这个后人永远是一个孤单的男丁。我的所有先祖没有谁能超过三十岁,我的那些奶奶也会不知为什么,全部都会在男人死后一年死掉。在我老家后院的小土坡上埋葬的先人全部都是30岁之前就死的。我爸爸我妈妈也是在三十岁没到就过世了的。”

“千百年来,祖宗想尽办法,也无力摆脱这诅咒,我的先祖们对这种诅咒完全绝望了,后来他们出于对诅咒无比恐惧,他们就再也不愿去抗争,就是在家里等待那死亡诅咒不会迟于自己三十岁的裁决。”

“传说由于这诅咒十分恶毒,并且非常有可能会祸延他们的妻家或者一些朋友,所以他们不得不出外谋妻,并且很少去交朋友,因此我们都是孤独的生活着的,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不想连累他人。”

         ※       ※       ※

我看着他们满脸这是童话故事神鬼传奇的表情,也不管,我就是感觉我要告诉他们,我想说给他们听,不管他们信不信,好象我不说出来我就心里非常的堵着,喘不过气来。

“我从九个月大的时候我龙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六十岁的齐爷爷做伴。齐爷爷是个孤寡老人,因为先祖的渊源,齐爷爷收养了我,我们相依为命。”

“我八岁读书,十岁读初中,十一岁读高中,十四岁读大学。后来爷爷出意外了,全身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读高中的时候,为了报答和照顾好齐爷爷,我不管多么辛苦,每天都走五六十里路,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烧火,做饭,喂猪,再跑三十多里去上学,下午又跑回来砍柴,割猪草,挑水,做饭,喂猪,洗衣,帮爷爷洗澡,有时还要赶集去把打猎打的野味卖掉。”

“爷爷看我才十来岁的小孩子要做这么多事,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根本不必这么辛苦,结果爷爷想到了自杀,想了结自己的生命,让我从劳累奔波中解脱出来……”

我的泪已不受控制,我无比的怀想着我的齐爷爷,想他的胸膛,他的笑容,他的皱纹密布的脸,甚至想他在病床前那抚摩着我头的瘦骨嶙峋的粗糙的手,我的泪已不受我努力压抑着的控制,巨大的悲伤重新笼罩着我的心。

他们在我低沉迟缓的声音里奇怪又无语,静寂极了,只有我的略带哽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爷爷死了,就在我来长汉读书的时候。我本来想好好把爷爷带在身边一起活下去的,可爷爷没有了;我本来是要到湖南读书的,可爷爷不知为什么把我的志愿改到长汉大学;爷爷在对我交代完一些事情后,就去了;我甚至可以想到,爷爷是想我和雯丽在一起的,可爷爷不知道,他的临终愿望已经不能实现了……”

“所有的积蓄在办完爷爷丧事后就没有了,雯丽她家给我交的学费。我是从来不愿意靠别人生活的。”

“为了那一点仅有的钱可以过长点日子,我只有节省;为了喂饱我可怕的肚子和筹备明年的学费、还欠别人的债,我就得去打工,我要靠自己来延续生命。我习惯了自立,我不会去要什么贷款、救济,老天给了我一双手,就是要我靠自己养活自己。”

“大学?读大学也不就是为了将来出来可以自己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吗?况且,这样的教学不和我高中时一样?!读书靠自己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要学校来安排自己?书上不是说外国大学就强调学习自由吗?”

“雯丽的事你们都知道现在和我完了,她是除了齐爷爷外的和我最亲的人。先前我不十分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看到这个郑学,我明白了,他真的比我强的多。我也想开了,我没钱没貌没才又年纪小不懂事,又性格孤僻不和人交往,脾气怪,她不喜欢我了,我也看开了,只是,枉费了爷爷的苦心。”

“说句实在话,大哥们,先前不和你们交往,一来是我的家族特性,二来是自己不知道朋友到底是什么,我还以为和小时的同学味道差不多;三来是怕那个上苍的诅咒,想想爷爷都逃不过绝后的拖累,更何况你们,我觉得就自己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拉扯上你们?

四来是当时以为雯丽不理我了,自己又喜欢她,想和她生个孩子,完成祖宗的愿望,对得起祖宗,一下子希望破灭,心情沮丧,自己对生命是什么,生活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还根本不是很明白,就老是自己一个人在脑袋里打转,没心思和同学们交往。”

“五是实在自己必须赚钱来养活自己,没空没时间去感受你们的生活与思想,和你们交流感情,就连三哥石伟我也和他说话说的少。”

“要不是你们今天对我的讲话,我还真得这样糊涂下去。谢谢你们,真的,我非常感谢你们,你们让我感到什么是友谊?你们让我感到友谊是多么崇高伟大!真的,大哥们!”

我用手擦去脸上的泪,举起酒杯诚恳的道:“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来!芬姐,砚姐,萍姐,我真诚的感谢你们帮我找回了我自己,让我明白了我不能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应该将生命的悲伤异化成生活的奋斗,我应该将生命的诅咒变换成我生活的动力,我应该将生命的过程战斗成我活着的里程,谢谢你们!”

大家听得心旷神怡惊心动魄,见我举杯,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喝完了杯中的酒。

         ※       ※       ※

我的老天!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这只可能存在于鬼怪故事中的事是真的吗?

唯物主义的灌输从来就是要求我们坚决的和一切迷信做坚定不移不折不饶斗争啊!莫非也要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来相信唯心主义?

那马、恩、列、毛不气得从黄土堆里爬出来找我们算帐!

自己身边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怪事?!

看龙镔的表情又象是真的,可这,可这,可这可能吗?可能吗?可能吗!

石伟虽从我那里知道一点我的事,可我从没对他提起过命运的诅咒,他惊讶的发现,原来还有这等神秘好玩的事情,他可没有什么信和不信的疑问,滴溜着小眼,试探着问道:“还有吗?接着呢?然后呢?”

海涛一见自己疑问的思绪被他给打乱了,大怒:“还有?还有就是龙镔和我们在这里喝酒!接着?接着就是你这个笨蛋在这里捣乱!然后?然后就是我操你!”

石伟有时也挺悸海老大,见他发火,醒悟到自己实在问的是狗屁,嘿嘿干笑几声。

海涛皱着眉,摸摸下巴上硬扎扎的胡子,沉吟道:“没道理啊,没理由啊,无法解释啊?这完全没逻辑啊?”

二哥廖业一脸怀疑道:“老六,这,这是真的么?不会是你在寒碜自己吧?”

我郑重其事的回答到:“这个问题我们龙家背负了六十四代了,在我们老家已经广为流传,并且,祖宗的遗言记载在家谱上了。我不会骗你们的,况且要不是你们,我还在背着这个包袱,没办法甩掉。我现在明白了,我自己要好好的活完这剩下的也许还不到的十五年,我不再背着这个先祖的诅咒,随它什么时候来,我要好好的生活完这十五年。”

全部的人听完我的宣言,沉没了良久。

海涛站起来大声道:“来!龙镔,老六,来!所有的人都给我起来!我们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诅咒!我们要得就是要我们的老六,龙镔!好好的开开心心地和大家在一起,好好的享受生活,别管他什么老天,见鬼去吧!”

“来,干!老六,忘掉以前一切不愉快的,干!”

         ※       ※       ※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将一只可以永远都盛无穷尽的酒的酒杯,奉于你们的面前,期冀你们可以将真正的醇和往里斟满,你们斟千杯,我千杯都要喝下去。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世界因有你们而美丽,我的世界因有你们而有了光辉。我亦因你们不敢沦丧于悲哀而从此有了斗志,亦因你们渴盼拯救我的苦难而从此有了慰籍。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在我这感慨的赞美尚没有结束倾述之时,那天堂收却了翅膀的青鸟在这片陌生冰原的水镜里,就将灵魂的燃油引渡到了我燃烧着的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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