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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 04:2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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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苦难的初中
炎夏的湘中,酷热难当,强烈的高温似乎要把土地生生烤出油来。
进入了暑假,龙镔整日整夜就是一有空就破竹片织竹筐竹篮,细嫩的手常常被锋利的竹边划得伤痕累累。
已经养成了习惯,龙镔一吃完晚饭就爬到屋后的坟地,对着先祖的埋骨之所发呆。
龙镔在一次散集时收养了一只被人丢掉的快要病死的小狗,差点和爷爷大闹一场,爷爷的理由很充分:“你不能养狗,狗太危险,你会因此惹祸的。”
但龙镔的回答更让爷爷无话可说:“如果我不管这狗,这可怜的小狗就会死;至于小狗有没有危险那根本就是乱弹琴,我反正活不过三十岁,这个过错根本不关狗事,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是老天爷要灭我龙家的根,我龙家就是绝后了也没有理由怪到狗身上。”
爷爷最终屈服在他的倔强下,同时也觉得小龙太过孤单,有条狗做伴也好,就由得他去养了。
龙镔把小狗取名叫豹子,在爷爷的帮助下,用草药治好了小狗的病,没几天小狗就活蹦乱跳。龙镔无论干什么都把小狗带在身边,小狗对野物有种非同寻常的机敏,常常能独自找到野物的洞穴。
九五年八月初,初考成绩出来了,龙镔竟然以全乡最高分数高居榜首,全部满分!连最难打满分的语文作文也因文章流畅优美、富有哲理、文笔老辣被全部阅卷老师公认为必须打满分。这篇十岁的小孩写的文章被记者登于市里的报纸上,马上又被省级报纸转载。
为了生计仍在拼命奔波的一老一少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在山上找寻药材。
※ ※ ※
按常规,本来龙镔和齐爷爷是不用交农业税的,大风村的支书刘光斗和文书刘金富也从未向他们收过。
不曾料到,由于齐爷爷和乡人大主席齐运海在父辈一代就结下怨隙,村长吴喜中在他的授意下,加上为了多捞点外快,执意要齐爷爷交纳农业税,并且要将龙镔父母的田土收回,理由是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应该有四个人的田土。其实主要是因为村长自己那两个超生的小孩没有田土分,他想把那两份田土自己占有。
在大风村,这个村长是绝对权威,支书和文书只能远远靠边站,他仗着是人大主席的小舅子,在村里作威作福,曾经被龙行教训了一顿,早就怀恨在心,自从九四年齐运海从鹧鸪乡调来天雷乡当人大主席后,他立刻耀武扬威,在村里不可一世。
齐爷爷曾对他申辩说政府早就规定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龙镔父母的土地不能被没收,同时两人都是孤寡符合政策规定不用交纳农业税。但是刘金富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还带来了政府的工作队,威胁要采取强制措施。无奈之下,齐爷爷只好退掉田土,至于农业税,工作队就撒手不管,任由刘金富胡作非为。
这下子,两人的生活更加艰难。为了让龙镔吃的好点,满足长身体的营养需要,齐爷爷更是不顾身体,劳动强度密度比以前加大了许多。终于在八月底累病了。
这天上集市齐爷爷不顾龙镔阻拦,挑着重担,一不小心,摔在了田坑下,在路人的帮助下送到乡卫生院,已经是腰部骨折,髋关节破裂,手臂骨折,轻度脑震荡,就算治好了也要终身卧床。这次事故花光了齐爷爷全部积蓄,最后还是在刘老中医和天雷中学小学的全体老师、大风村的全体村民的捐助下,医院也减免了不少费用的情况下,才出院。
※ ※ ※
为了照顾爷爷,龙镔拒绝了县城第九中学初中部的录取,而改在天雷中学完成自己的学业。天雷中学依旧对龙镔实行学杂费全免,伙食费全免。
龙镔向学校请了半个月假,毕竟住在刘老中医家不好,他总是感觉到自己是个灾星,特别是得知长胡子老头也全身瘫痪以后,他极少再去别人家,就算有事也最多站在门口,从不进别人家门。在学校也根本不敢和同学说话,同学们总是一见他就指指点点,也不敢理他。
龙镔的性格变得越发孤独,才十岁多的男孩气质已无比孤傲,忧郁的眼神令人感到凄楚。
为了让爷爷可以方便,他把爷爷的床挖了一个大洞,下面摆了个马桶,又在那张躺椅上同样开了个洞,摆个塑料盆,平时爷爷就是这样进行大小便。有时村里的大妈大婶婆婆们会来帮下忙,但龙镔总是拒绝,理由就是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这些罪既然是老天爷给自己的,那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再也不能祸害他人。
上学以后,龙镔被安排在初二十班,班上共有六十一人,班主任就是刘老中医的儿子刘德贤。龙镔对学校对老师提出了两个要求:一就是自己不能寄宿,必须跑通学,而且每天要在上午九点左右才能上课,下午必须三点就走;二就是自己必须要在两年之内完成初中学业,所以学校必须满足自己的课本和参考书要求。
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学校答应了龙镔的第一个要求,对第二个要求不言可否。
校领导想:初中知识不比小学,知识点的广宽博深怎么可能就你一个十岁的孩子提前一年毕业?就算你龙镔自持聪明,你毕竟才读了两年书啊!你就敢凭着初考打了个满分就夜郎自大?未免太……
※ ※ ※
龙镔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烧火,做饭,煮猪食喂猪,帮爷爷擦身,作完这一切后,才背上书包和竹筐,竹筐里放着绳子与砍柴刀,小狗豹子每次总是一直送龙镔到山下的沙滩处才止住不走,叫唤几声象是在对小主人打招呼:“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回去了。”
到了学校,龙镔基本上都没有听课,就是作着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交付的作业试题,自学着老师安排的功课。这些老师不比校领导,他们深信龙镔一定会在这两年中完成三年的学习任务,因为从几次小考的结果来看,龙镔确实是绝顶聪明,无论哪门课程他都悟性极高,不到两个月已经完成初一的课程,尤其是死记硬背的历史生物政治他几乎全部背诵完毕。
拿来初一的年终考试试卷,龙镔竟然平均打了九十九分。
两个月后他就在老师们的极力推荐下进入了初二的班上学习,继续由刘德贤老师担任他的指导老师。龙镔每天下午三点就准时从学校出发,一路上割最好的猪草,砍些柴禾用绳子捆好带回家。龙镔不要好心的村民帮忙,就连那些大人想帮他背背柴禾他也不肯,问他为什么,他总是摇摇头。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爷爷做饭,喂猪,,吃过饭后就是用小木桶到井里挑水,把小水缸挑满他得挑上四五趟。常常到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把鸡关好,还得打扫房间,给菜地浇水施点肥。然后就是给爷爷擦身,由于爷爷整日在床,常常得三天就洗个澡,要不然恶臭逼人。
换下爷爷的衣裳得再到井边去洗干净,晾好。作完这一切还得剁好明天的猪草,煮熟,再劈好柴。常常做完这些事已经是夜晚九点多了。龙镔一挨枕头就已经呼呼入睡。可怜的孩子不足十一岁就已经承担着家庭的重任,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
龙镔最轻松的就是星期六星期天,他可以稍稍恋恋床,天亮后再起来。忙完这些活后,他就带上豹子上山采药。刘老中医给爷爷的病开了一个方子,方子上的几种草药只有到山上才能找到。
爷爷的鸟铳以前爷爷从来不准他碰,现在爷爷也没办法了任由他拿去打猎。他把枪管锯短,虽然打不远了,但是威力尚在,还可以把铁丸射出十丈远。龙镔的枪法惊人的好,这得益于他平时总爱平端锄头作瞄准的练习,尤其是打天上飞的不太高的飞鸟,他总能一枪命中。
小狗豹子是天生的猎杀狂,黑红的舌头、健长的四肢、灵活的双耳,锋锐的犬牙,什么兔子狗灌他总能一口致命,特别是龙镔一开枪他就能准确的把猎物叼回来。而且,它每每闻到或发现猎物的时候,就会用低沉的声音提醒龙镔,有时咬咬他的裤脚,有时用嘴拱拱他的腿,只要一见猎物出现,它就会如电般扑去,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豹子经常可以独自叼个野物回来,但豹子有个改正不了的习惯就是所有的猎物都会在它嘴下血肉模糊难卖到好价钱,有时龙镔就把实在不忍目睹的野味用来改善生活,龙镔总舍不得吃肉,千方百计地省下来给爷爷吃,直到有次爷爷发火了拒绝进餐,龙镔才和爷爷一起吃肉。
每每星期六星期天下午时分,龙镔就会到资江河边钓鱼。龙镔在山脚下的老渔民那里学到了钓鱼的技巧,次次从未扑空,有一次竟然钓到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大鲤鱼,卖了一百元钱。
为了可以继续给爷爷治病,龙镔几乎每集必赶,上学也要抽出两个小时来卖对联,他的书法越来越独成一体,刚劲有力,字体沧桑,同时他又喜欢上了国画,虽说画的不是很好,但是也有不少好心人捧场。常常一个集下来,他能赚上二三十元。
他自己一直以为是别人照顾他变相的帮助他度着难关,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这些东西已经成为宝贝。有幸保存着的人每一幅都在拍卖会上卖了天价。
到快过年的时候,龙镔已经学完了一二年级的所有课程,在全校领导老师的共同考核下,他达到了平均分九十八分的恐怖成绩。至此,他已经是全乡无人不晓的的真正天才。
乡政府领导段书记曹乡长在得知教育办领导的汇报后,特地看望了龙镔,并坚决执行政策免除了他和齐爷爷的农业税,还拨发了每月二十元的困难补助。在正月初八的时候段书记又在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专门来到大风村实地了解龙镔的情况,给齐爷爷带来一些补品,嘱咐龙镔要好好学习,为天雷乡争光。
龙镔在这大半年中个子飞长,初看上去象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了,身体尽管没吃些什么东西,但是高强度的锻炼,每天三十多里的小跑步行,他的体格非常结实。以前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一个小时都不用。
到了九六年五月,龙镔已经全部掌握了初中的知识,在教育办领导和诸多老师的考核下,他们没有找出他的知识盲点。他们满意的同意龙镔参加初中毕业考试和中考。
※ ※ ※
这一天是龙镔的生日,今天他满十一岁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向刘老师请了假,下午没到三点就往回家的路上走。
爬上这个小石坡,就到了他的家----这低矮的土砖房前,豹子早早的就在坪前拼命的摇着尾巴,龙镔躲开过度热情的豹子,顺手将肩上的那捆柴禾堆在房檐下,把竹筐摆在地上,转身进了房中。
躺在躺椅上的齐爷爷似乎听见了声响,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病泱泱的残躯,从喉咙里发出极度困难却又嘶哑的声音:“龙儿,放学……了?”
龙镔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一个箭步到了齐爷爷跟前,蹲下身柔声问道:“哎,放学了,我还打了一担柴呢!”
他轻柔地用手捶打着齐爷爷已没有知觉的双腿,又道:“上了茅房没有,裤子有没有脏?看看,要不,换一下?”
两行老泪从齐爷爷布满沟壑的脸上不觉滑落,他哽咽着,右手无力的捶着自己的干枯得只有骨头的腿:“爷爷没有用啊!爷爷拖累了你啊!”
龙镔慌道:“快别这么说,爷爷,没有你我早就死了,那还活得到今天!”
他最怕和爷爷纠缠这个问题,连忙插开话题:“爷爷,学校允许我参加初中升高中的考试了,今天教育办的领导都来了呢!”
这是爷爷最感到骄傲的事情,爷爷马上阴转晴笑道:“他们有没有考你啊?”
“那肯定咯,他们很满意,都说我一定会为学校创造一个奇迹,为乡里为学校争光呢,”
龙镔装出很得意的样子对爷爷说道。
爷爷吃力的抬起因经久没有运动而瘦弱不堪的手摸了摸龙镔的头,道:“不错不错,真是个乖孩子,不过也不能骄傲啊!”龙镔吐了一下舌头:“我知道知道。好了,我去做饭了。”
※ ※ ※
为了要参加中考,,龙镔不得已把爷爷托付给住在下头不远的村文书刘金富。
在学校和教育办领导的带领下乘车来到县城参加中考。中考三天完毕后,龙镔由刘老师带着匆匆赶回。
爷爷显然比三天前脸色要差了很多,满屋异味刺鼻,当他看到龙镔回来时,竟然掉下两行浊泪。真是苦了爷爷。他再也不敢要别人照顾爷爷了。
龙镔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丢掉初中书本在家里好好看看其他书籍作其他事情了。一想着这里有两个多月的假,他就高兴的直想飞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是龙镔这一年来最轻松的时候,尽管每天依旧还有这么多家务事,但是没有了功课的压力日子就显得格外轻松格外舒坦。大风村只能种植一季的中稻,毕竟缺乏水源。如今稻田里的秧苗已经一尺多高了,说起这些稻田还是支书和文书以及一些善良的村民悄悄的给龙镔插好的,有时还悄悄的给稻田喷好农药杀虫。
一想到这些,龙镔满怀歉意: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大家不友善一点呢?
※ ※ ※
九六年农历六月十一这天又是赶集的日子,龙镔早早的就挑着两只野兔、五六斤石蛙和十来斤鱼作在赶集的路上,豹子时不时的在前头撒着欢,跑一段路又停下来等一下小主人,嗅嗅路边的味道。
野兔是龙镔先天晚上在五里外的草坡上打的,只伤了脚,还活。这段时间在龙镔的训练下,豹子已经学会不咬死野物了。每每赶集,豹子总能在集市肉案上弄到碎肉和骨头。
它从来不怕那些只会张牙舞爪乱叫的大狗,豹子与狗咬架时,几乎不会受伤,它每当感到有狗对它有不良企图时,两耳立起,颈部毛全部竖起,夹紧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狗眼凶光毕露,微微张开嘴,现出尖锐的牙,基本上,一般的狗马上丧失斗志,转身跑开。
今天龙镔把文房四宝用绳子栓在豹子的身上,豹子起初对背上的玩意非常不适应,龙镔斥了一声后,它也就只好作罢。
来到集市,豹子照旧四处寻找可吃的,它那异常敏锐的鼻子从来不沾任何它怀疑的东西,曾经有人想出五百元买下豹子,龙镔坚决不肯,这个家伙恼羞成怒之下企图毒死豹子,用混有老鼠药的肉丢给豹子,豹子嗅了一下,转身走开。
六月的天气热得令人难受,今天赶集的人少,没有人写什么对联,龙镔才卖了两块钱。鱼也只卖了两条,算三块五一斤。都快够两小时了,赶集的人还是少的可怜,场上的摊贩各个躲在屋檐下避暑。
龙镔依旧兴致勃勃的在看着从刘老师那里借的《拍案惊奇》,野兔被他用绳子栓在凳脚下。
一个非常清脆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不是野兔啊?卖吗?还是活的呢!”
龙镔把眼睛从书上移开,抬眼望去,呵,好时髦的女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谈素的连衣裙。
龙镔答道:“卖,是活的,打伤了脚”。他又指着旁边的木盆和塑料袋里的石蛙,“这鱼也是昨天从河里搞的,也是活的,这石蛙是这两天抓的,也新鲜。”
“是你的吗?”连衣裙又问到。
“是我的,野兔是昨天打的”,龙镔明亮的眼睛热切的看着连衣裙,他好希望连衣群能够买下这些东西,“您要买吗?”
这时乡政府专门的总务来了,对着连衣裙就道:“小段,在这儿哦!”连衣裙回过头笑着回答道:“哦,李叔,我刚来,这儿有野兔呢!”
总务看了看龙镔说:“是小龙呀,这么,昨天又打了几只野兔?咦,有石蛙还打了鱼?”
龙镔老老实实的答道:“打了两只兔子,五六斤石蛙,十多斤鱼。李叔叔,买点吧,今天卖不掉的话,兔子就不行了。”
“李叔,买下吧,今天我要吃兔子”,连衣裙娇憨的对着李叔道。
“好好,买下买下,正好今天县里来了领导,让你尝尝真正的野味。”李叔笑道,“段书记刚刚要我来买点好菜。怎么卖?小龙?”
龙镔心里乐开了花,赶忙答道:“李叔,老行情,野兔二十块一只,两只算您三十五块吧,鱼三块五一斤,算您三块二,石蛙四块,好吗?”
李叔一向对龙镔照顾很多,也知道他的经历,笑着道:“不用,你就按行情价卖,我们公家买东西怎么说也不能占你的便宜。”
龙镔老练的称了一下道:“鱼十一斤六两,算十一斤。石蛙五斤三两,算五斤。”
李叔道:“你就算三块五一斤,不能叫你吃亏,你起早贪黑不容易。”
龙镔感激的看着李叔:“谢谢李叔,谢谢李叔。那么鱼十一斤就是三十八块五,石蛙五斤就是二十块,加上野兔三十五,一起九十三块五,您就给九十块得了。”
龙镔的心算能力是有名的,不管多复杂的加减乘除,他只要读一遍就知道结果,其得数极少有错。
李叔和连衣裙算了一会,“嗯,没错,来给你九十三。李叔赞赏的把钱交给龙镔。”
龙镔点了点票子,抬头道:“李叔,我给您送过去吧。”
“也好,你和小段回乡政府,就放到食堂就行了,我再去买点蔬菜”,李叔对龙镔道。
连衣裙原来是段书记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在县城一中读高二。段书记看见龙镔和自己丫头在一起,就叫住龙镔,询问了一下中考情况,听了龙镔回答很满意。
中餐依旧在刘老中医家吃,哪怕龙镔再怎么勉强,刘老奶奶依旧坚决的把他拉到桌前。
吃完饭后有人找龙镔写了几副对联,龙镔看看天上的太阳估计差不多快下午四点了,他从门后先前放的一个小网兜里抓出一只不大的甲鱼,递给奶奶轻声说道:“刘奶奶,我前天抓了两只甲鱼,给爷爷炖了一只,这只给您拿来,孝敬您们。”
奶奶不肯,正在两人推脱之际,刘老中医发话了:“小龙,你怎么不卖掉呢?这只甲鱼少说也可以卖几十块,你现在需要钱啊!要不留着给爷爷补补身子,我们哪用的着吃这!”
刘奶奶每一想到小龙这么个小的孩子居然要吃这么大的苦,就总是会掉泪,她揉着眼睛道:“小龙,要不,你和爷爷搬下山和我们一起住,你太难了!大人都辛苦,还说你是个小孩?再说,将来你去县城读书了,爷爷没人照顾怎么行?”
刘老中医接着说:“是啊,这里离县城百多里,你没办法照顾爷爷啊!你得和爷爷拿定主意才行。”
这是一个令十一岁的龙镔非常为难的大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出妥当的办法来对待处理这即将面对的严重问题。
怎么办呢?去读书的话,那爷爷谁来照顾?爷爷全身瘫痪,生活无法自理;不去读书的话,又心有不甘。去读书就得放弃照顾爷爷,不去读书就得放弃自己。请别人照顾?这里的人虽然都好,但是真要照顾一个全身瘫痪的病人,一两天的话还可以忍受,可日子一长,绝对受不了,不但请的人受不了,爷爷自己也受不了孤独的折磨。自己可以经常和爷爷说话开玩笑,,自己可以逗爷爷开心,让爷爷忘记烦恼,忽略生活的困苦艰难,,但是当爷爷一个人的时候,爷爷肯定会痛苦地去寻求短见。主意不是不能拿,而是绝对不能和爷爷商量,必须自己独自来处理这件事。爷爷早就几次对龙镔说要是自己死了就好,就不会拖累龙镔了。
龙镔是绝对不能离开爷爷的,爷爷也绝对不能离开龙镔的视线。
他迟疑地说道:“我想这次要是没考上的话,那好办,要是考上了的话,我也准备对学校说要学校特殊对待我,我只能每个月去学校一趟,找找资料,参加考试。我不能离开爷爷,爷爷离开我会死的。”
刘老中医愣了一下道:“那要是学校不同意呢?这可没有先例呀!”
“那我就到十二中去,十二中离天雷还近些只有二十多里。我还可以每天回来,”龙镔毅然决然道,“至于爷爷是决计不肯到您这儿的。”
刘奶奶哽咽地说:“真是作孽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开眼!这孩子太苦了!”
奶奶的哽咽声令龙镔两泪欲泣,他使劲吞咽了一下道:“奶奶,没什么,这是我们龙家人的命。没办法的,活着本来就是辛苦,习惯了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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