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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meba

给你们讲讲我当时《守墓》时的那些诡事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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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拾柒
  
  我请了半天假。去镇子里给北星买山地车。
  
  或许是因为要过年了,到处都是人。可我走在大街上,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后面死盯着我。
  
  回头看看,都是陌生的面孔,你走的越快,那感觉就贴的越近,就好象小时侯怕走夜路一样,心里充满了矛盾,你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家卖自行车的商店,我一下就闪了进去。
  
  老板挺和气,三十多岁的一个妇女,怀里抱着小娃娃,可能还不会走路,乐呵呵地手里拿着玩具在摆弄。
  
  这女人说,大哥你要买车啊,好的还是一般的?
  
  我说给孩子买张自行车,想挑一辆好点的。
  
  其实这样的对白随处可见,唯一令人心里奇怪的是那女人怀里的小孩子,他见到我眼睛一下就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能呈现出这么恐惧的神情的。
  
  他丢掉了玩具,马上大哭起来,把头扭到他妈的后面和我呈现相反的方向,那女老板怎么哄也哄不好他。
  
  玩具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那是一只黄身子红嘴的塑料小鸭子,头和身子的连接处被摔开了,鸭子脑袋飞到一旁,圆溜溜的眼睛,看到眼里,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女老板也不清楚孩子是怎么了,对我连说对不起,说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或许是昨天没睡好。
  
  我连连点头说是,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离开这里或许更好。
  心里头就这么想的,我说不好意思我再去别的店里看看。
  
  我走了出去,那孩子的哭声立刻停止了。女老板的声音隐隐地从里边传出来:
  
  “今天真是撞到邪了。”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身体也很虚,连续很多天也没睡个塌实觉了,脑袋也有点迷糊,我眼睛有些花,就感觉来来往往的人们就象流水一样。
  
  可即使这样的状态,我依然无法摆脱那双阴暗的眼睛,我的后背就象能接收到眼睛传递给的信息,背上的肉皮就象被人用手指头顶着往前走。
  
  终于给北星买到了一张山地车,大红底色的,上头飘的是很美的火焰图案,我希望这色儿这图案能给孩子带来一些好的运气。
  
  老板检查了一遍车,打了气说这车现在就可以骑了。我说我推回去吧,离家不远。
  
  老板岁数比我大,孩子肯定也不小了。他笑眯眯地说,“你是舍不得骑。”
  
  我推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十几里的路程其实走回去也用不了多久,天黑之前肯定赶的到家。
  
  剩下点钱我还给绣红买了一条围巾,我这人心粗,很少给媳妇买什么东西。
  
  走出镇子的标志就是过火车铁道,过铁道再走十几里路是一个桥,俩眼的,又叫两洞桥,两洞桥之后就是郊区了。
  
  有一个叫新欣小区的那就是我的家了。
  
  我推着山地车,口袋塞的鼓鼓的是围巾。
  虽然觉得后背那双眼睛从福宝山下来后就没消失过,可是我还是尽量往好处想。我想马上就要到家了,到了家就什么晦气都没了,腾格尔不是唱过吗,“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骏马羊群还有可爱的姑娘。”
  
  我虽然没念过啥书,但我就觉得我的家就是我的天堂。
  
  “我爱你我的家,我地家,我的天堂。”我唱歌走调,但看周围没什么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
  
  火车呼啸着从远而近,淡淡的雾色起来了。我看那火车就象一条黑色的长虫向我这头窜了过来。
  
  我走调的歌声也被火车的声音淹没了,昏暗的下午,莫名其妙的雾气,黑漆漆的火车。
  
  一只罪恶的手终于伸了出来。它推在了我的背上…
  
  这是我人生真正遇到的,对生死的考验。

    那一只手凉唰唰地按在我的后背上。
  呼啸的火车紧随而来,就象一只发了狂的牛。
  
  我的身体失衡,向前冲了过去,我扭过头向身后看去。
  我看到了,那人隐隐地站在雾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阴暗,只有那人的眼睛里冒着阴邪的目光,还有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就象一个剪影立在那里。
  
  我的眼睛一黑,头擦在奔驰的火车厢上感到扎心的疼痛,身体立刻在空中螺旋地飞了起来。
  随后,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耳朵还可以听到声音,除了火车的轰鸣声,隐约中还能感觉到有一双脚走到了我的近前。
  几秒后那脚步声渐渐地走远了。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抖声通过身体传递到耳膜上,象在打鼓。
  
  我很奇怪,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疼。相反的,却感到从所未有的身心放松的愉悦。
  
  身体就象漂浮在空中,黑暗中,我觉得轻飘飘的,象在河堂子里飘在水上的那种感觉。
  
  四周就象有无数个风铃在叮叮当当地响,还有一阵阵隐隐的乐器声,象打鼓、象吹笛子还有点象手风琴的声音。
  
  然后有一匹马来了,好像还拉着车,我听到轱辘停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东西从上面跳了下来,毛茸茸的一只手轻轻一提就把我捞到车上去了。
  
  我好像听到有个老太婆的声音说,“给他‘看’”
  
  有一股气就吹到了我的眼皮上,我就觉得自己从没睁过眼皮,一下就可以看到了东西。
  
  我一看自己,身上包个白布单子,有个老太太头上缠着黑布,她身后背个东西,两只毛茸茸的手扒在她的肩膀上。
  
  我想就是那东西把我提到这马车上的。
  
  那老太太说,“你是李大旗对吧。”
  
  我说是啊,我当时脑子虽然清醒,但是却不能判断自己究竟在那里,真真假假的感觉。但我知道我肯定是出事了。
  
  她伸出手,手指头奇长,就跟甘蔗一样,紫黑紫黑的,我还数了数,居然有五节。
  
  她大拇指在中指的关节上来回地按,按到第三节的时候她吧嗒吧嗒嘴说,没错,你寿路到了,该上车了。
  
  我脑子嗡地一下,好像眩晕一样,我着急了,心想难道真是接我的‘人马’到了吗?
  
  我说老人家你意思是不是我阳寿到了?
  
  她摇摇头说,“天门清静路,不回世俗言。”
  
  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耳朵边上凉风嗖嗖地往后扯,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如果非要形容就象日月星辰都在往后移动一样。
  
  那马脖子上有铃铛哗啦哗啦地响,越跑越快,我身子就越来越轻。
  
  我着急了,我说我李大旗一生没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就这样带我走我不服。
  
  她终于说话了,喊了一停。马车一下就停住了。她说,“这趟车是个人都要坐,但从不会搭错人。”
  
  她摆了摆手,我看到有一只象猴子的东西,但又不是猴子,尖嘴,细长细长的,两只短耳朵,大脑袋小细腰。
  
  老太太说,“上尺子。”
  
  象猴子的那个怪物就从车上抽出个象称一样的东西,一扶那称就立了起来,有点象称面粉的那种坐地称一样,金黄的颜色。
  
  它爬到称的中间,伸出了那条卷曲的尾巴。一伸一缩地在刻度上面动。

    那东西在老太太耳朵边唧唧叫了两声。
  
  老太太鹰一样的眼睛狠盯着我说,没错,就是你了,李姓名大旗,四十八岁阳寿已尽,是时候上路了。
  
  她不等我回话,用手一推。我就觉得耳朵边呼呼生风,身体象树叶一样从马车上飘了下去。
  
  下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身体极度地冷,就象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我一边大叫一边往下看,那底下象水,蓝瓦瓦地一片,椭圆形的,水里头有怪物一样的东西露着脊背,在水里头无声地一沉一浮的,大概有六七只巨大的眼睛露在水的外边,上下左右可以随意地乱滚。
  
  我想我完了,这是不是就是转世投胎了?还是魂飞魄散了?
  
  要不这底下就是阎王爷住的地方?可我这四十几年没做过愧心事,难道真的叫好人不长命吗?
  
  就这么走了,连北星接过自行车高兴的样子都没看到,还有那围脖,真的没有机会再给绣红系上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好象闻到了香火味儿,紧接着就听到连续不断念经文的声音。
  金灿灿地一片片叶子一样的东西飞了过来,就把我身子给包住了。
  
  那只毛茸茸的手紧接着在黑暗里伸出来,在底下往上一弹我的身子,我就又飘回到了马车上边。
  
  那老太太上上下下看了我几眼,伸出指头又在关键上掐了几遍,突然说,“亮尺子。”
  
  象猴子的那个怪物从后边又拉出一盘象称一样的东西,伸出爪子在上头划了几道,然后用手一弹那称的刻度尺,啪地一声就齐刷刷地弹断了一节。
  
  老太婆在马车上头挪挪屁股说,“增二十年,有善女过阳。回去吧。难得。”
  
  她说完这话,我就觉得脑袋嗡嗡地响,眼睛怎么睁也看不到东西,就象眼皮被封上了一样,但是脑门子那里似乎能够感受到光一样,我胸口发闷,就觉得恶心。
  
  嘴一张,热乎乎的东西就喷了出去。
  
  随即就觉得脑袋剧烈地疼痛,我听到耳朵边有很多人喊我的名字,老老少少不少人似的,七嘴八舌的。
  
  其中有哭泣的声音不停地叫,“爸。”
  
  我觉得身子有一处暖暖的,是我的手。我虚弱地动了一下手指,立刻上边就有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知道,肯定是绣红的眼泪。
  
  我就这样死里逃生一次,当然我也清楚,如果真的有看不到的东西接生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一定存在着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因果报应。
  
  这一次的经历直到现在我只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我的挚友张面团,一个是比我小很多的挂名大师兄马文明。
  
  张面团在事后听我讲到一半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说李大旗,你知道那经是谁给你念的吗。我一笑,刚想说难道是你?
  
  但是张面团立刻做了打住的手势,他说有些话不要说的太过明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周,你媳妇实在没则了,去骆驼山的寺庙给你祈福,磕长头去的。她回来没多久你就好了,你知道吗,你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心脏都停了,身子都没温度了。
  
  医院死亡证书都准备好了,就绣红她一个人说你不会死,象魔怔了一样。谁碰你一下她就跟谁拼命。
  
  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躺在医院里,三天后渐渐恢复了一些,警察把我这个事情也立案调查了,可是人海茫茫,你让他们去找一个背后推你的人这又是何其艰难的事情。
  
  马文明在期间也来看过我,他说李大旗你不能死,就算不为别的,因为你差我这一千块钱还有一条烟的这个承诺你也不能死。
  
  我说文明我不会死,我好了之后去给你买中华抽。文明对着我呵呵地笑,他说中华就不用了,你那保健品吃不完给我一筒也行。他就是爱贫。
  
  幽暗的床灯开着,我这间是加重病房,因为我的颅骨破裂而且伤的极其严重,有感染的可能。
  
  绣红也不能常进来看我,只能在医院的招待所里待着。
  
  这一天夜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医生。他一进屋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的靴子上有泥。
  
  坏也就坏在我眼睛太好。我看在眼里,心里犯怵。
  
  我知道福宝山的事情已经逐渐地显现出一个局的画面,而我这个打更的很可能已经成为局中的一步棋,当我这个棋子知道了一些事情时,只有被解决掉的结果。
  
  比如老雷子留的那张纸条。因为在我昏迷之后,它被人在我的身上掏走了。
  
  这个人身子很瘦弱,虽然是男人的打扮,可我怎么瞧都象是个女人。
  
  他悄悄地走了进来,戴着黑框的大眼镜,他刻意地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李大旗?”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点点头说,“我说话,你听着,时间不多了。”
  
  我看他似乎没有加害我的意思就又点了点头,他说,“老雷子死前是不是交给了你一张纸条?”
  
  他看我点头又说,“那就对了。老雷子死时你应该亲眼看到的,他真的是混身都是糊黢黢的,被电死的吗?”
  
  我虚弱地说了一个是字。
  
  他还想问我话,可是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里传出了药车子的轱辘声。
  
  他说,“我得走了,不能暴露。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之后。”

    这个奇怪医生打扮的人究竟是谁?
  
  他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虽然他有意乔装打扮自己,可是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我却总感觉在那里遇到过。
  
  但是,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那一双邪恶的眼睛似乎跟随着我,在医院里出现了。
  就是我在镇子上买自行车时背后的那双眼睛。他就潜藏在医院的某个角落,每当病房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受到那阴冷的目光。
  
  我曾经多次问过医生和护士,问他们最近医院里有没有见过行迹可疑的陌生人,他们都是摇摇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以为我脑子被火车擦坏了。
  
  我嘱咐绣红不让北星经常来医院看我,她问我是不是怕孩子看到我这个样子心疼,我说是,其实我怕孩子出什么意外。
  
  我说绣红你以后没什么事情也不要来了,身体不好,一来一回的车费钱也不少,有这个钱你给我多买点吃的不比扔车上强吗。
  
  可能是她太信我的话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非常的快,期间外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文明虽然也经常给我打电话,但是却很少提及老雷子留下条子的事情。
  
  我问他到底有没有办法破解,他说这东西就是个九宫格,横着竖着斜着相加都等于十五。
  有几个数字没填上而已,但究竟这数字想表达的是什么他真的想不出来。
  
  他还说老雷子处心积虑的留下这东西,他就做好了被别人发现这条子内容的准备。
  所以他让我放宽心,那条子虽然不见了,拿东西的人也一定不会比我们聪明到那里,不可能轻易破解。
  
  这一天下午,天气本来还不错。绣红推着我在外面散心。
  
  深冬已至,远远近近的植物枯败成了一片。
  只有医院柏油路边的松树挂满了灰尘,发出毫无生气的绿。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可好好的天气,来了几块黑云,立刻就变得灰暗了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且我可以很确定,那眼睛的主人他就在附近的某个角落在阴暗地看着我们。
  
  我小声地说,绣红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附近有人。
  
  从前也问过她一样的问题,她总说没有。
  可是这一次绣红站在后面没有吭气,她沉默片刻有些害怕地说,“老李,你说的话好像是对的,我也觉得后面总象有个人跟着我们似的。”
  
  我说赶紧推我进房间,我们不要在外面了。
  她手上加了力气,轮椅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可是绣红在后面越推越快,越推越快。
  开始以为刚才的话吓坏了她,所以她想快点把我推进医院。可是越想感觉越不对劲,因为现在轮椅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绣红的体能,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扭过头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刚扭过头,后面一只手立刻将我的头推到了前面去。
  
  我身上全是鸡皮疙瘩,不知道后面此时到底是人是鬼。我想大声呼救,可是周围一个人没有,如果我反应太过激烈只会使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去拉手刹,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空空长长的道上就只有我这张轮椅象疯了一样往前狂跑。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对中年夫妇,相互搀扶着应该也是在外面透气。我连忙大声向他们呼救。
  
  可是当轮椅从他们身边擦过时,他们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而且还向我点点头,挥了挥手。
  
  我更害怕了,不知道这个医院的人怎么了,难道都中邪了吗?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我的表情听不到我大声的呼救吗。
  
  天空上的云越来越厚,风也越来越冷。这个缺乏阳光的下午本来就已经够令人压抑了。
  
  我张着嘴,呛得满肚子都是冷风。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色的皮球从远方跳了过来,停在了路的前面。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疯狂的轮椅终于停了下了。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拣起了那只小皮球,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那个人没有说话。女孩的妈妈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向我身后说,“谢谢你啊。小朋友。”
  
  她又弯下腰对自己的女儿说,你看小哥哥多乖多懂事。也不比你大几岁。
  
  我立刻大声叫道,“不要走,我身后的这个人根本不认识。他可能要谋害我。”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对她的女儿说,“宝宝要乖,如果还淘气的话,也会象爷爷一样说胡话。”
  
  小女孩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说,“妈妈我们走,我不喜欢这样的爷爷。”
  
  我心脏抖的更快了,头的深处有一种撕裂般隐隐的痛。到了这一刻,我对身后的人已经有所了解了。
  
  我说你不要再推我到处走了,你究竟是谁。
  
  他终于肯现身了,无声地走到了我的前面,我看到他更吃惊了,一个看样子也就十岁大小的男孩子。
  
  他立在我的前面,留着寸头,穿着褐色的羽绒服。
  故做稚气地说,“爷爷,我现在是你的孙子啊。你难道不觉得我象吗?”
  
  我听到这样的回答几乎呕吐出来,因为这个人虽然在极力模仿小孩子说话,可那根本就是一个大人说话的声音。
  
  他笑了,白皙的脸上那对阴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一定是有准备而来,在上衣口袋里掏出电动剃须刀,推动了开关,嗡嗡地在我面前做出剃胡子的动作。
  
  “嘿嘿嘿嘿。”他奸笑着。
  
  “砰!”
  
  他咧着嘴,扭曲地在我面前笑,做出推人的动作。
  
  我大叫道,“背后推我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跟我打心理战,故意不回我的话。向四处看了看,指向了锅炉房那长长的烟囱。
  
  我大声吼道,老子跟烟囱有什么关系?送我去‘炼人炉’吗?
  
  他蹲在我的面前,冷冷地说,“不对,是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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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拾捌
  
  他说完话冲着我咯咯地又笑起来,捂着嘴前仰后合,充满了得意。
  
  我大声叫道,“我们有什么仇恨你这么害我?”
  
  他把脸凑到我近前低低地说,“没有理由,我喜欢害人… …你相信吗?”
  
  我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眼神包括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一个十岁小孩子能够做得到的。
  
  突然我的胳膊一阵钻心的疼,他手里多了一把拆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划破了我的胳膊,鲜血立刻染红了衣服。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伤口,瞳孔剧烈收缩,眼白放大。
  他颤抖着声音问我,“疼吗?疼吗?但我的心里比你疼痛一百倍你知道吗?你害人终害己,这是你的报应。”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这个小孩子的所有表现和他刚才嘴里所提到的水楼。
  我马上把他和那个水楼里的老太太联系到了一起,他究竟是那个恶毒的老太婆什么人?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的阴毒和邪恶一定不会比那个老太太差。
  
  绣红此刻也不知道下落,我的心里又气又恨终于爆发了,我一手扶着轮椅,勉强站起身向他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我以为他会还手,但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用手捂着脸,撇着嘴无辜地大哭了起来。
  他哭的多伤心,我看在眼里甚至有些怀疑他真是个孩子,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该打他。
  
  这个时候我身后多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一个年轻的护士,她一把将那个小男孩扯到身边,皱着眉头对我说道,“你怎么做孩子家长的,即使孩子再不对你也不该打他。看,脸都抽青了。”
  
  我说护士同志,他根本不是小孩子,你看我胳膊上的血就是他用刀子划的,他比大人还要阴,还要毒。你千万不要袒护他,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他。
  
  小护士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钟,然后问道,“小朋友,你爷爷的伤真是你弄的吗?”
  
  他点了点头,鼻涕都淌到了嘴巴上,对着护士一边抽泣一边点头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跟爷爷闹着玩,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小护士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把他揽在怀里说,“你看,这么好的孩子,做错事都知道承认,你这个做爷爷的应该深刻检讨一下自己。”
  
  我头发根子都立起来了,不是因为护士说我的话,而是我看到了他的笑容,他躲在女护士的怀里,露着白森森的牙对我笑,眼睛里全是狡诈凶狠的目光。
  
  他的手顺着女护士的身体渐渐往上摸去。他居然是有企图的…
  
  我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从没有过的孤立感包裹了我的全身,我的头疼得几乎要炸掉了。
  
  突然,女护士也好象感受到了什么,她有些怀疑地说道,“小朋友,你要干什么?”
  
  他立刻装出一副童贞的样子说,“姐姐,你的工作牌是0352号吗?”
  
  她松了口气说,“吓了我一跳。你这孩子可真有些淘气。”
  
  他又说,“姐姐,你带我去玩吧,让爷爷消消气,他就不会气我了。好吗?”
  
  女护士为难地点点头,然后问我说,“你做爷爷的放心把他交给我吗?我带他到周围走走。”
  
  他立刻跳起来说,爷爷一定同意。
  
  我心想,我那里敢不同意你走,你立刻死掉我或许更开心。
  
  但是我担心,担心的是绣红的安危,还有眼前这个可怜的护士,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瘫软地坐回到轮椅上。
  他故做开心地跳过来,对着我说,“爷爷,我要对你说悄悄话。”
  
  他把嘴凑到我的耳朵边,阴阴地说,“你媳妇在那边的草丛里。我天天找你玩,直到把你玩死掉。”

    我在医院树后的草丛边终于找到了绣红。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在昏厥前感到有一股子扑鼻的香气。
  
  她不停地问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事情。
  
  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瞒着她说,“绣红,你最近照顾我一定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绣红不肯。可最后还是被我给打发走了,我说自己的身体用不了几天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人陪护了。我不能再让绣红和北星太多地接触我。
  
  下午医生找到我,给我进行了全身性的检查。他对我笑着说,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象我这样的病人,伤的这么重,恢复的这么好。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最后还是让我在普通病房再观察一个星期。
  
  于是我搬到了普通病房。
  从前就听其他人说,医院的病床上有一个特点,也许你躺下时,那床上还有余温,因为前一分钟就有人在这个床上离去了。
  
  房间是三人间,除了我还有一个病人,他似乎伤的很重,整个头都包裹在绷带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微闭着。每呼吸一下都很虚弱。
  
  这一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那个小孩子邪恶的笑容总在我脑袋深处挥之不去。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这么记恨我,虽然我理不出一个头绪,但是我心里清楚,他一定跟福宝山有关。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奇怪,我总觉得他的眼神虽然阴狠,但是始终和跟踪我的那个人有些不同,莫非,莫非他们就根本不是一个人?
  
  如果那个小孩子不是那双阴暗眼睛的主人,那么那个藏在黑暗最深处的人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我太多疑了。也许一切事情都不如我想想的那么复杂。
  
  房间里很黑,邻床上的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他不吃不喝,除了那一吸一吐的呼吸声,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一个死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有困意可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这个夜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甚至都在问自己,李大旗你是不是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变的有些神经敏感了?
  
  电话的声音在病房里打破了安静,终于响了起来。这号码我认识,是绣红的,这么晚了她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立刻接通了电话,怕影响到隔壁床的人,小声地说道,“喂,是绣红吗?”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但我隐隐地似乎听到了笑声。
  
  我有些着急了,对着电话又问了一遍“喂,绣红如果是你就快点说话。不要吓唬我。”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咯咯的坏笑声传了过来。
  
  我猛地一下惊醒了,因为笑声居然是白天那个小男孩的。他怎么会有绣红的电话?难道在绣红走后他又对绣红下了毒手?
  
  我连一件大衣都没穿,拿着电话冲到了走廊上,对着电话大叫道,“小崽子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李大旗发誓一定会把你扯成碎片。”
  
  电话那头停止了笑声,说道,“你现在就来医院的女厕所,你们家的绣红就在那里面。不过去晚了可别怪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疯了似地往医院的女厕所跑,可是居然忘记问他在几层的女厕所。
  
  一到四楼我都跑遍了,都没绣红的影子,唯一庆幸的是没有遇到里边有人的情况。
  就剩五楼了,越接近目标越显得恐慌。我甚至害怕五楼的女厕所里见到我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这一层是光影科,对着走廊的是一扇缩拉活动性铁门,平时应该到了晚上都是上锁的,可是今天却是敞开的。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着,我向四下看了看,走廊的顶头有一扇门,上面闪耀着蓝色的小灯,是厕所。
  
  我小心翼翼地向女厕走去,一切都太安静了,只有我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女厕所里居然所有的灯泡都坏了,我想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偶然事件,一定是有人事先做了破坏。
  
  “绣红你在那里,你千万不要出事。”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
  全身上下全是湿嗒嗒的汗珠子,透心的凉。
  
  我推开了女厕的第一扇门,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手机,借助屏幕上的光向里面看了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又推开了第二道门,里面除了手机蓝色的屏幕光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扇门了,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上每一根神经都似乎在疯狂地挑抖着。
  
  全楼上下只剩下这一个隔断没有找过了。绣红也许就在这里面,我猛地一把推开了门,对着里面大叫道,“绣红你在不在里面。”
  
  可是里面居然也是空的。
  这一刻我的精神都要被逼崩溃了。我大口喘着气,不停地按动着手机的键子,借助这一点微弱的光又向里面仔细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在这空荡荡的女厕所里格外地响亮。
  
  我颤抖着双手接通了,“你他妈的耍老子,快告诉我绣红在那里。”
  
  可是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我的背后有一只手待在了我的肩膀上。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李大旗,你往后看。”

    我猛地一回头,借着手机的光向后看。
  果然是他,不知道时候那个可恶的小孩子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抬着头向上看我,整张脸都笼罩在蓝色的光芒之上。
  他咧着嘴诡异地一笑,转身就跑出了厕所。嗒嗒嗒的脚步声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中。
  
  我居然跟丢了他,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也没了电,如同一个病人呻吟了一声熄灭了灯光。
  
  同时那扇缩拉门被人一把就给拉上了。
  整个楼道没有一丝光线,我不想找那个什么小孩子,我更不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
  
  我只想找到绣红。
  
  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又冷又静。
  
  我跟一个瞎子没什么俩样,我颤抖着嗓子,对着走廊说,“小祖宗你放过她吧,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对我李大旗一个人泄,我老伴跟这事没关系。”
  
  他笑了,但我却无法辨别他的位置,他咬牙切齿地高声喝道,“李大旗,我也让你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你眼巴巴地看,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在黑暗中一边乱跑,一边哀求他。可是他不再理我。
  
  我一个踉跄摔了出去,手掌上立刻潮乎乎的。
  
  突然,透析室那边有光照了出来,所有的仪器都在里面嗡嗡地响,白花花的光映在走廊里就象电光一样。
  
  可是里面居然没有人,我看到透析电脑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画面,绣红面无表情的站在透析隔离间里,那个该死的小孩子居然就站在她的旁边。
  
  她们如果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别人误认为是母子,可是这一刻,那小孩子却是要绣红命的索命小鬼。
  
  黑白的画面上滚动着琐碎的雪花,他在那头无声从腰间掏出那一把曾经伤害过我的刀。
  慢慢地架在了绣红的脖子上。
  
  我眼睛都红了,身上不停地颤抖,愤怒和无助压迫着我的精神低线。
  我不能眼睁睁地就看着绣红死,我猛烈地拍打着玻璃对着透析室里大声叫道,“绣红,你快点反抗啊,把他打倒,打倒他。”
  
  可是我忘记了,她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那把刀距离绣红的脖子越来越近,可是绣红却直愣愣、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到了现在我已经顾不了别的,我抬起脚对着玻璃拼了命地踹了下去,可是那落地窗户居然是加厚玻璃,我穿着拖鞋怎么踢也踢不碎。
  
  他在画面那头得意地笑着,就好像我在外面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手里的刀反反复复地在绣红的脖子和脸上晃荡。
  我终于知道了,他是要先活活地逼疯我,然后才肯动手再伤害绣红。
  
  我实在无力了,我紧贴着玻璃窗慢慢地缩在了地上。身体就象一堆烂泥。
  我用手无力地拍打着玻璃。可是,他根本无动于衷,他们虽然在隔离透析室里,可他似乎什么都看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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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3:52 | 显示全部楼层
拾玖
  
  我的头就象要炸开一样的疼,眼睛前面金花乱颤。
  终于因为激动过度而摊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帘也被人拉开了,我居然在床上。
  
  电话就在我的枕头旁边,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按电话打给绣红。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绣红居然说昨天在家里,早就睡着了,我问她的手机有没有丢。
  
  她说这东西连五十块钱都卖不出去,谁肯来偷我这手机。
  
  绣红平安无事这本来是我该感到最大的欣慰,可是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难道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吗?
  
  可我的手掌上却传来隐隐地痛,我的手心上鲜红地有一道明显的擦伤这又该怎么解释?
  
  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邻床的病人居然不见了,就是包着绷带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那个人。
  
  我问护士我邻床的那个人去那里了,可是她的回答更是令我感到震惊,她面无表情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老同志,这房间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一个人。你是不是看眼花了?”
  
  难道我真的眼花了吗?我在脑子的深处努力地寻找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包的那么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眼睛才露在外面。
  
  这个医院我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我穿好了衣服找到了主治大夫向他提出了要出院的请求。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说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没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安心修养。
  
  我提着随身物品站在医院的门口在想是回家里还是回福宝山。
  
  最后我决定还是后者,那里所有的怪事没有一个答案我都不能回家。
  
  我意外的出现,令福宝山白天值班的小伙子们都感到很高兴,他们李叔长李叔短的问个没完。
  
  尤其是小孙,嬉皮笑脸地在我身前身后的绕腾着,还说我老当益壮。
  
  跟人力科的人打过招呼就算正式上班了,这一天下午天气有点阴暗,白天上班的小年轻们离开之后。马文明居然来了。
  
  他去医院找我发现我不在,就知道我一定回了福宝山。
  
  他有些兴奋地说,“你猜我来这次来是干什么来了?”
  
  我说你每次都喜欢卖关子,难不成你把老雷子留给我的那张纸条秘密给破译了?
  
  他眼睛一亮,指着我的脸说,“这次真被你说对了,你说这九宫格里那个数字最重要?”
  
  我说我不知道,念书都成问题这东西听都是头一次听说。
  
  他吱着牙说“5最重要,这格子横着竖着还是斜着相加都等于15,都跟5有关。那么现在老雷子故意没填上的几个数字分别是9、7和3。”
  
  他看着我又不吭气了,过了片刻他说,“你明白这意思了吗?”
  
  我说你还说不说了,你不说就下山,一次吐干净了就那么难吗?
  
  他一拍大腿接着说,“这三个数都和5有关,我们大胆地猜想一下,会不会是一种连接,就是957535?”
  
  我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象那么回事,可是如果老雷子真是留下了这个线索,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而且老雷子最后有一句话嘱咐过,说还有一个数子只有我才能找的到。
  
  我说,文明,这数不对,老雷子说还有一个数只有我才能找得到,那这个数我们先不管它是几,是放前头还是放后头还是放中间呢?
  
  马文明也犯愁了,他想了半天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几乎令我昏倒过去,他皱着眉头说,“你还差我一千块钱呢,还有一条烟没给我买。”
  
  他说着话对我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对着门外头指了指。随即他无声地弯下了腰摸了摸自己的脚。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向着门看去,我透过门缝,隐约中看到了一双脚。
  而且最邪门的是,居然是一双看着都令人发怵的血红色的鞋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弯腰去床下边摸铁锹,可是下面空空的,铁锹不见了,一定是有人趁我住院的时候拿走了。铁锹无故的消失难道仅仅是被别人拿去用没有还这么简单吗?
  
  马文明猫着腰就悄悄地走到了门口处,我刚刚出院,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就更虚弱了,这屋子里实在没他妈的应手的东西,我一着急就把茶缸子端起来了,这里头满满的一下子全是热水。
  
  马文明对我打了一个手势,我点了点头。他大叫一声,猛地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我急速向前两步紧随着就把热水给泼了出去。
  
  门外头立刻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有一个人捂着脸被水烫得不住的哀号。
  
  马文明冲了出去,这小子身手灵活,一拳就把那个人掀倒在地上。
  
  那个人蜷缩在地上没好声地不住求饶,可马文明却不听他那一套,依然是拳打脚踢。
  
  我听那声音有点耳熟,凑上去一看,果然是他。
  
  我说文明别打了,这人我认识。
  
  我指了指地上的他问道,“这么晚了,通勤车都下山了,你一个男人穿着红皮鞋在这里干什么?”

    地上的人居然是管绿化的工人,徐子。
  
  黑衣服黑裤子,脚上蹬了一双红色的皮鞋,这一身打扮叫人看了从心往外地难受。
  
  马文明恨得直咬牙,用手指着他问,“你该回家不回家,穿这一身装鬼吓唬人啊?”
  
  小徐疼得用手捂着脸,哭腔答道,“我还装鬼吓唬人,我他妈的都要被那东西吓死了。”
  
  我说文明你别骂他了,他烫的不轻赶紧扶起来吧。我和文明把小徐扶到了屋子里。
  
  我说小徐咱爷俩平时来往不多,看你老实巴交的,今个怎么干出这事了。
  
  小徐捂着脸撇着嘴大声叫道,“老李大哥,李叔,杨学琴变鬼来要我命了。说我这眼睛看到不该看的事情了,迟早给我抠出来。我找个算命的先生,说穿红皮鞋辟邪,让我晚上给她坟前烧点纸或许有救,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没走。正好听你们在屋子里说话,就想听听你们在说啥。”
  
  我说一直都看你好好的,那天你说我没影子,我看你尥的速度比狗还快。
  
  马文明接话茬问,“那你还是看到东西了,要不她杂就找你不找别人呢?”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小徐又说,“我老家那边有个事跟你这经历挺象,后来还真就应了。说不准你这眼珠子那天真就没了也说不定。”
  
  小徐一听这话就更害怕了,问马文明,“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我还能骗你?”马文明一拍大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那完了,看来想跑都跑不了了。”小徐沮丧地低下了头。我眼睛一瞄,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说徐子你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小徐无声地把头抬了起来,撇着嘴一脸的衰相看着我。
  
  我这一看不要紧,吓得着实不轻,这小徐果然是出了事了,小脸煞白跟纸似的,一双眼睛黑紫黑紫的。眼珠子里头没一点好色,全是血丝子。
  
  我说徐子,你这眼睛到底杂整的。
  
  “杂整的,难道还是我自己打的?杨学琴给抠的被。”小徐说完这话,身体象筛糠似地乱抖,牙关咔咔地乱颤,眼神都散了。直勾勾地往别处看。
  
  我一看这情形不对,人再害怕眼神不会散,除非那是要被活活地吓死才能这样。
  
  我用手在他前面晃了晃,他没反映。
  
  屋子里头就我们三个人的喘气声,马文明看他这样也有点害怕了。咽了咽唾沫。
  
  我说徐子,你这到底是杂了,被吓傻了?你这眼睛到底往外头瞅啥呢。
  
  徐子妈呀一声怪叫,嘴一张全是白沫子,用手一指外面,扑通一声就从床上栽了下去。
  
  我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我这老命也差点没了。
  
  窗户外面站的不是别的东西,工工整整地扎个小辫,正是我梦里见过的杨学琴。
  
  难道这东西厉害到这程度,急不可耐地现身来要小徐的命来了?
  
  她背对着窗户,半个身子露在玻璃外面,另外半边藏在墙的那头。
  
  我和文明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往外头冲。鬼门关我都走过一趟了,是人是鬼今天也要看个究竟。
  
  我俩刷刷几步就追了出去,这天已经黑了,这杨学琴混身上下透着一股绿气,你也没见她怎么动弹,一眨眼的功夫就往山上头跑去了。
  
  小风一吹,杨雪琴身上的绿气就他妈的跟鬼片里的一模一样。我跑了一身的汗,却说不出是冷是热,头发根子扎得跟刺猬也差不多了。

    眼看着杨学琴就要跟没了,马文明着急,脚上加快了速度追的就更紧了。
  
  这杨学琴就好像脑袋后边长了眼睛,突然就止住脚步似乎有意不动了。就好像在等我们一样。
  
  马文明根本不怕这玩意,见她停住了,跑的就更来劲了。一眨眼就把我甩出去了十多米。
  
  可是蒙胧中,我见到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他跑着跑着,突然就顿住了,就好像有看不到的力量在阻挠他前进一样。
  
  马文明俩手在空中一顿乱舞,最后痛苦地从嗓子眼深出干叫一声,终于倒了下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多数是被杨学琴下了什么鬼招子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倒下了谁不害怕。
  
  我跑到他近前,大声叫他名字。
  
  他虽然不能动,可脑子却是清醒的,用手一把抓住我胳膊,用牙缝挤出五个字,“不能再追了。”
  
  我回他话说,是不能追了,再跑下去,自己的命还有没有都两说了。我背起他,折回头就往值班室走。
  
  可是刚跑进屋子,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地上的徐子不见了。屋子里的灯也熄了。
  
  我看到床上黑乎乎地坐着一个人,披着背。
  
  我把文明放到了床上,还以为坐床上的是徐子,我说徐子你还能动不,赶紧把灯打开,文明刚才被伤到了。
  
  披着背的人没说话。
  
  我把文明放到了床的另一头,心里就想着文明的安危。
  
  我一按开关,灯居然没亮。我突然心里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念头。
  
  我对着披被子的人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徐子?你赶紧回个话。”
  
  那披背的人还是没说话。他在背里头不住地抖,就象人在哆嗦一样。

    我心里头觉得不对劲,因为小徐一米七多的个子,绝对不会是这么小一团。
  
  那这背子里头到底是啥东西?马文明还在不停地哼哼,看来被伤的不轻,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心里说不怕是假的。
  
  我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背子的一角,猛地往下一拉。黑暗里头一个黑色戴尖的头,居然是件雨衣!
  
  我脑袋嗡地一下,因为这个情形立刻让我想起了水楼子里的那些女尸,难道这杨学琴闹鬼的事没了,现在水楼子里又出了事情?
  
  我尽量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地朝雨衣头部的地方看去了,他慢慢地抬起了头,迎合着我的目光。
  
  他捂着嘴“咯咯咯咯”诡笑个不停。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是医院里的那个变态的小孩子,他居然追到了福宝山,他一耸肩,就从床上蹦到了地上。
  
  这小东西虽然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可他就跟活着的小鬼没什么两样,他只不过是披着一个孩子的皮囊而已。
  
  我说小杂种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徐子他人呢?你把他弄到那里去了?
  
  他根本没理我,打开抽屉拿出我的烟,啪地一下点着了。
  我心里就更害怕了,他居然连我备用的烟放在那里都那么清楚,那他还知道什么?我心里想,或许应该去问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坐在椅子上,烟火将他的脸烘得一明一暗地交错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烟吹到了半空中。
  
  “李大旗你听着,我给你两条路走,老哥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他发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绝对比我的年纪还要大。就象…就象鬼附体一样。
  
  我说你有话快说,有屁就快放。
  
  他弹了一下烟灰说,“福宝山,生人勿近。这里头‘怨气’太重,别说你一个李大旗,十个李大旗加上马文明你也是死路一条。你信不?”
  
  我心里头虽然害怕,但我不能让他给震住,我说我姓李的在这里怕不怕?我的确怕,但是我信一个理,人也好鬼也好,再凶再狠他也斗不过人的良心。我李大旗做事做人对得起良心,死了我还有北星。另外一条路不用你给我,脚上泡是我自己走的,掉脑袋丢了命我自己个一个人抗着。
  
  他在黑暗里沉默着,过了片刻他点了点叹口气慢慢地说,“我一辈子没服过人,但对你,我算认了。”
  
  他接着说,“不知道是你命好还是你运气好,你管了这么多闲事居然还在这里跟我叫板。”
  
  我说徐子呢,把徐子交出来,废话别说了。
  
  他指了指床地下说,“徐子没半条命了。那半条算是我还你的,对了,你抽屉里那香囊谁给你留下的?”

    我问什么香囊?
  
  其实那东西是我在老雷子死那天在地上拣到的那个东西,以为是那女人不小心丢掉的,所以一直放在抽屉里。
  
  他在黑暗里沉默了片刻说,“这东西能辟邪,你最好随身带着它。没它你或许能不能活到现在。”
  
  我说我凭啥相信你,还有你为什么现在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你似乎现在并不想加害我了。还有你穿着这雨衣黑天瞎火的到底想吓唬谁?
  
  他嗓子眼里刚有动静想说话,可是他突然顿住了,他猛地几步冲到了门前,一把就把门给关上了。
  
  黑暗中,他那一身黑色的雨衣显得更加诡异了,他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示意我不要说话。
  
  屋里外头出奇的静。没有半点声音,他到底在听什么?
  
  我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当然也发虚,以为杨学琴变鬼又出来了。
  
  可是我错了,我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拖鞋磨在地上的声音。
  
  那声音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
  
  我咽了咽唾沫,屋子里四条人命,连这个现世小鬼都怕门外这拖鞋声,想必就知道有多厉害。
  
  他小小的身影慢慢地缩到了墙角处,把头上尖尖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突然这个时候,马文明在昏厥的状态中居然大叫起来,“有邪气!”
  
  他这一嗓子就象诈尸一样,嗓门又亮又高。

    这一叫不要紧,倒把床地下的小徐给喊出问题了。我刚背文明进来,还真没太多想徐子的事情,只见他在床底下抽风了一样四肢乱颤,就象被鬼上了身。
  
  嘴里呜哩哇啦还静说些胡话,屋子里静。外头穿拖鞋的这位是人是鬼谁也说不清楚,徐子这个反映着实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也响了,想必马文明或者徐子其中一位发出的声音勾起了门外那位主的兴趣,拿脚尖闷闷地抵着门。
  
  黑暗中的徐子肯定是太难受了,拿手咔咔地挠着床板,指甲批裂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这样下去徐子就要活活地被折腾死,他到底是着了啥道我根本没时间再考虑,先把他从床底下拽出来再说。
  
  我没考虑那么多,猫腰蹲地上就准备拉他。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鬼一下就闪到了身后,对着我后背一下就把我给蹬了出去。
  
  这下可惹火了我。我没吭气,一股子闷火上了心,抡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他没躲,压低了声音,用极细微的声音说,“你打,你打死我,这一屋子人明天早晨我敢保证没一个能竖着走出去。”
  
  这小孩就是活鬼一个,他的话虽然我不全信,但是我这拳头却没下去。
  
  他好像指了指地,大概意思想让我往地上看。我一瞅,黑乎乎的满地都是,应该是徐子的血。
  
  但是徐子伤的这么重,他为什么不肯让我拽他出来?
  
  他小小的身子两步就走到了抽屉前,从里边掏出个物件,我借着月光看有个不大的东西悬在空中,来回乱摆。
  
  难道是那个写了六字真言的香囊?
  
  他把戴尖的黑色雨衣往脑袋上拉了拉,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
  
  这一声叫也算足够让我难受半天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的长相,五十几岁的叫声。
  换做亲临现场都会有这个反应。
  
  我不知道他闹什么妖,只看他急速用手推门,顺着缝就把那东西给丢出去了。
  
  这玩意一出去,首先是徐子有了反应,立刻不叫了,手也不抓床板了。然后是马文明,嗷地喘了一口长气,就象打呼噜鼻子终于通气了一样。
  
  然后是这个小孩。他不动了。
  
  我脑袋嗡嗡地响,晃了几下还是咬住牙挺住了,胸膛子里热气上涌,似乎要吐。
  
  那香囊是起了作用,门外头拖鞋擦地的诡异声马上就响了起了,象飞似地一两秒钟就没动静了。
  
  都说鬼没脚丫子,今个碰到了一个穿鞋的,要不他是个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多亏这个意外出现的鬼孩子,不然我和徐子文明三个人的后果不堪想像。
  
  我用手推了推他,他没动。我说你这到底是杂地了,说句话啊。
  
  他没动。我用手把他的身子一把扳了过来,他的脸藏在雨衣的深处看不清表情。
  
  鬼孩子慢慢地抬起了手,我眯着眼睛仔细地瞅。
  
  就见他刚才推门时伸去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一圈黑黑的掐痕,黑黢黢的,滴答滴答地还在往地上淌血。
  
  我又着急又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好。我大声叫道,“你是不是被那玩意给掐了。”
  
  他一仰头,月光下那张稚嫩的脸扭曲的令人难受,他想说话,张了张嘴,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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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4:50 | 显示全部楼层
廿
  
  我连忙打急救电话,三条人命,生死难测。
  
  车来的时候,着实也把医院的人吓了一跳,这大楼没电,地上两个人,还一个穿雨衣的的确诡异。
  
  马文明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说什么也不去医院。说自己没事。
  
  徐子伤的最重,心率严重不齐不说,而且还七窍流血,但医生说还有的救。
  
  院方问我说这人是怎么伤的,我哑口无言,怎么回答,难道把刚才的事情经过跟他们讲一遍吗?
  
  救护车呜哇乱叫,终于把人给带走了。就剩下我和文明两个人,闷着头各抽各的烟都不说话。
  
  他沉默了老半天最后问我,“你对刚才的事杂看?”
  
  我说这话我得问你,我如果有个头绪就好了,人闹的直接报警,鬼闹的找先生。
  
  马文明吐了口圈,白白的烟在空气中走形,象个骷髅头。
  
  他一甩手把半截烟丢到了地上说,“走,我们上山顶看看去。”
  
  我真不敢相信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有这个胆量,我说这个时候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去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最关键的是从杨学琴身上找线索,老雷子的死和她也有关系。想去草得拔根。”
  
  我说文明,你刚才和我追杨学琴的时候到底是着了啥道?
  
  他说,这事我真头一次碰到,活生生就象被人定住了一样,就象过电,对,就这感觉,心脏乱颤,脚也动不了,混身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我问了一个叫他哭笑不得的问题,“你是不是踩电线上了?”
  
  马文明说,“你不如直接说我被福宝山上的东西给上身了更好一些。对了,那个香囊你收好了没。”
  
  我说收好了,就在我上衣口袋里。他从我衣服里给掏出来挂自己脖子上了。
  
  我绷着脸,我说文明你怕死,我这命也是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忒损了点。
  
  他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鬼笑敷衍我。
  
  我两个就朝着山顶上走了上去,这福宝山的墓碑上封存着生前时人的照片,月光照着晃着光。
  
  他们多数面带微笑,长的虽不相同,可是你看上去就觉得怪怪的,好像他们都还活着,看着你笑,看着你心虚胆颤的样子。
  
  我和文明来到了梦里杨学琴用镐刨的那个坟前。
  
  他对着坟双手合十不停地点头,说莫怪莫怪,后生也是逼不得以。
  
  我说文明你要干啥。他没回我的话,鼻子对着坟左一下右一下的闻。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他一指这坟说,“这里头是空的,底下没东西。”
  
  他说完这话鼻子又对着坟抽了几下,一拍胸脯说,我敢肯定这底下的确没有东西,是座空坟。
  
  我说既然是座空坟那为什么做梦时杨学琴口口声声地说她自己心不甘,说自己在这里住,却是别人的名字。
  
  他在黑暗里头一吧嗒嘴,显然很不高兴。
  
  我突然回过味儿来了,那梦都是老雷子灌输给我的,换句话说是老雷子为我设下的套,那就是说老雷子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我难道是别有用心的?包括留下的密码。
  
  我说我明白了,难道老雷子所做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有意想害我,只不过情况所逼不得已而已,难道他来这里也是查杨学琴之死的?

    我顺手在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把耳朵贴在上面,用石头一敲,这里头的声音的确不一样。
  
  因为公墓里头下的都是骨灰盒,墓前面是碑文,后面就是走了的人的安寝之所了。
  
  墓的上头是半个圆,有点象个鸡蛋壳子扣在上面,下面围一圈砖头,水泥一包,这基本就是个墓了。
  
  外边看着大,其实里边没多大空间,就是个放盒子的地方,这个墓显然与其他的不同,回声响。
  
  我说文明这里头的确有点怪,里头的地方肯定不小。
  
  他架着下巴想了一会说,“这坟九成九是空的,那么你说这地方到底起个啥作用?”
  
  我说难道是一道门?刚才那杨学琴忽忽悠悠的往山上飘,后来就没了,难道就从这门下去回地府了?
  
  我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一半是的确心里奇怪,一半是故意说给马文明听的,这小子知道那香囊有点玄机,能克邪,就那么一把叫他给抢过去了。
  
  他一抽气,说,你这话挺对啊,咱先不管老雷子有没有确定杨学琴的死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线索老雷子肯定是摸到这里了,之后他天天晚上往大楼这边来,一是可能进了楼里,二还有可能钻这里来了。
  
  我说那杂办,现在下山明天再来,还是想办法进去看看?
  
  马文明一摆手,回答的相当干脆,“回去,明天早晨你再来琢磨这里头的古怪。”
  
  我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撤,让我一个人往上顶?
  
  黑暗中我隐约见他摸了摸脸说了一句犯凉的话。
  
  “这邪气杂突然旺了呢。”
  
  他一按手中的打火机,可能是想抽烟平息下自己的情绪。可是火苗子刚起来,‘扑’地一声灭了。
  
  我说文明你别跟我闹妖,这大半夜的风早息了,吓唬人也要分个场合和时间。
  
  他牙关乱颤,咬得啪啪直响说,“这不是我干的。”
  
  我一听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开玩笑的,再往他身后瞅,就见黑乎乎的有个东西,就从他肩膀后面无声地爬过来了。
  
  我还以为是长虫,大叫一声,“文明有长虫顺着你肩膀爬上来了。”
  
  他一听我叫,下意识地就用手往肩膀上划拉,也没考虑那么多用手拿住那东西就想往远处扔。
  
  这一下不要紧,几乎同时要了我和他两个人的命,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来福宝山之前,即使我自己摊上这事,不被吓死也要大病十天半个月。
  
  只见他那么一甩,一个东西白花花地就飞了出去,马文明手感不对,惊声尖叫,“不是长虫,是他妈的X的小辫。”
  
  刚说完这话,他响屁都吓出来了,我不用他说也知道是小辫,他丢出去的更不是长虫,是个人。
  
  穿着白色的衣服,留个辫子,正是刚才上山的杨学琴,这真是死人要了活人的命,这时候谁还多想别的,腿肚子的筋都拧劲了,我俩一声尖叫齐齐向山下跑去。
  
  他年轻、身体也比我好,尥的自然快,我跑在后面,心里突突疯跳。
  
  可是人就是有个复杂的心态,越是害怕还越想往后头瞅,越瞅就越害怕,刚才那一幕已经三魂少了七魄,这一看就更要了我的老命了。
  
  只见杨学琴俯在地上,也看不清她的脸,就见那白色的衣服在墓地的草丛里顺着道冲了下来。
  
  而且速度相当的快。
  
  我年轻时候吃苦,中年烧了十几年的锅炉,意志力还算比很多人要强出许多,否则我决不可能活下来。肯定要被这杨学琴活活吓死。后来我对待北星一时的挫折从不为他担心,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来验证它的好坏的。
  
  当时的感觉根本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我咬着牙,就想着跑,两条腿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跟踩云彩似的,飘下去的。
  
  人求生的本能啊。
  
  杨学琴的速度快地跟狗似的,眼看着我俩距离越来越短。
  
  马文明还算有一点良心,生死关头,他突然扭头冲我跑过来了,他一摔手丢出个东西,说“给你香囊。”
  
  黑灯瞎火的,我也想接,可那玩意本来就小,我眼睛也看花了,伸手没接着,那东西正好顺着我头过去了。落在了我和杨学琴中间的路上。
  
  她一下就停住了,那东西果然有点作用。我看她不动自己向后缩了两步,她身体乱颤,发出咕噜咕噜的古怪声。
  
  我大口地喘气,借这个机会想顺顺气再跑,实在是没劲了。
  
  她越抖越快,最后发出一声撕心的怪叫,就好象要冲破束缚跟那香囊在斗法一样。
  
  最后那香囊啪地一声响,升起一股青烟,星星点点的居然着火了。
  
  我一看这是她把香囊的道行给破了,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鬼把符都给破了,你想这东西厉害到啥程度。
  
  马文明看我傻眼了,从前面折回头,扯起我胳膊就跑。

    香囊是坏了,可是地上的杨学琴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马文明拉着我跑,我回头看了眼,见她一起一伏的乱动,有点力不从心。
  
  我俩一股气就冲回到了大楼,马文明双手扶着膝盖哈哧哈哧地喘个不停,我俩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用来喘气,我说文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马文明手一挥说,这楼是回不去了,你想想山上有杨学琴,屋子里有‘拖鞋’,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啥日子,百事不宜啊。
  
  我说那咱们俩能去那,这黑灯瞎火的都到了半夜了,难道顺着道往山下走?
  
  他心眼挺多,心思了一会说,不如我俩去你从前那小保安房里先休息一下,那房子就那么一间,想必不会有啥问题。
  
  等天亮了我们去医院看看那个小孩和徐子到底伤的怎么样,而且那小孩似乎对福宝山里的事情知道一些。
  
  我说行,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俩回到楼里面抗着被子就去了从前和老雷子一起打更的那间小屋。
  
  马文明说,李大旗,我俩刚才在山上的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
  
  我说是,的确有点不对劲。第一,你那香囊能克邪,你说杨学琴怎么敢轻易地把小辫子顺着你肩膀顺下来的。
  
  他接茬说,第二,杨学琴如果是鬼那怎么会被我一把给甩飞呢,你说难道鬼也能抓的到摸的着?
  
  我说这也是我心里头犯怵的事情,但如果不是鬼是人干的,但是你见过什么人能在地上跑那么快的。
  
  马文明叹了口气说,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这山上陪你舍身冒险,随时都可能丢了命。这晚上茶水一喝,麻将一摸这得有多惬,唉。
  
  我说文明,我们虽然冒了这么多险,可是还好好地在这里说话,可是你想过没有,杨学琴在办公楼里出了事,老王打更后回家也死了,水楼里头有个老太太用尸炼尸油被抓后无故发疯,老毕的死亡之迷,你说这福宝山这么多诡事,难道老于他就不知道?
  
  马文明说,这事我也想过,这个于老板一定有问题,但他平时很少来这福宝山,调查他不容易,身边还有司机兼保镖的助理,那就更难了。
  
  我俩象侦探似的正分析这福宝山里的事情呢,就在这个时候,我好象听到了屋子外头有动静。
  
  这声音一起,我这心里马上就又悬起来了,我心里不停地念佛,可不能再出事情了,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马文明也听到了,他一扯我的衣服,我两个人四只眼睛瞪圆了往外头看,这屋子虽然没人住了,可是窗帘子还在,透过帘子缝,果然看到有个人离这房子不到十米了。
  
  这个人身子不高,有点圆,看着还有些眼熟。
  
  我越看越象,最后借着月光一看,正是他。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居然是于老板。
  
  他到底是干啥来了?福宝山是是非之地,就算他跟这里头的离奇怪事有联系,也不会轻易独自一人上山涉险。
  
  他手里拿着电筒一摇一晃地就往办公大楼那边走。
  
  我说文明你怎么不说出去跟踪他看看究竟呢,马文明压着嗓子说,你这半大的老头说话还真阴损,走多了夜路我难道还不怕鬼吗?于老板别说是活的,就算他现在被杨学琴活活的掐死在外头我都不会出去救他。
  
  我说别说你不敢,就连我现在都怕的要死。我现在总算是知道老王走时候为什么说以后我就知道这里的事了。
  
  马文明说了一句话,他说,李大旗,你说这于老板会不会知道今天晚上福宝山上有事情发生,所以他来善后了?
  
  我说你这话虽然也在理,但是刚才在办公楼里的时候,那小阎王都怕的要死,如果是个人他绝对不会怕成那个样子。
  
  “那你说他是干啥来了?”马文明有点不乐意地说道。
  
  我说我知道他干啥来了,也就真相大白了。
  
  我这话刚落,于老板凄厉的叫声可以说几乎能把福宝山山的死人都快震活了,也推翻了我俩刚才所有对他的怀疑。
  
  我和马文明赶紧掀开帘子扭脸往大楼那边看,只见于老板手中的电筒已经在地上了,他象个桩子似地立在了办公大楼的门口。
  
  随后圆滚滚的身体就直直的后仰了下去,办公楼的大门开着,象人咧着嘴一样,随着于老板躺下的那一瞬间,那门随后也关上了。
  
  这晚上没风,于老板倒下的位置距离门还有点距离,也就是说他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放翻了。
  
  难道是‘拖鞋’杀害了于老板?
  
  马文明一抽冷气说,“我地亲娘啊,没见到东西就把人放翻了,我这不是看眼花了吧。”
  
  我说没花,的确这样,到底该怎么办?
  
  见死不救?或许我做不到,马文明也做不到。我俩硬着头皮,手里握着鹅蛋大的石头猫着腰一前一后的去救于老板。
  
  总算是老天眷顾,把老于扯到山下这间小保安房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情。
  
  我俩连按再掐忙活了十多分钟,于老板嘴一张,吐的满屋子都是臭气。
  
  马文明叫道,行了,人没死,缓过来了。
  
  我拿着手电筒连忙往他脸上照,他迎着光,眼珠子一瞪,脸上全是诡异的笑容。

    于老板咧着大嘴,电筒一照满脸都是坏笑。他身体一弯直挺挺地就坐了起来。
  
  我和马文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嘴里说的全是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他这情形我见过,从前在农村的时候有个远房亲戚身子弱就经常这样。
  
  马文明在旁边说,“这多数是被‘撞’身了,你千万别乱动,他一激动容易做出伤人的事来。”
  
  我说文明老于是不是被东西给觅了。
  
  还没等马文明说话,于老板扯着嗓子叫道,“小白龙,小白龙。”
  
  我也蒙了,他这说的是着了道的话,我也不知道小白龙到底表达个啥意思。
  
  马文明说,“赶紧掏烟给他抽。”
  
  我闲下的那只手把烟掏出来,马文明点着火递给了于老板,他居然还挺讲究,接过烟马上就放开了我的手。
  
  他那里是抽烟,说是吃烟更贴切一点,屋子里头烟头火一熄一亮地交替着,没用一分钟的时间一根烟就叫他给聒(GUO)到了底。
  
  “小白龙!”于老板在黑暗中大叫着,我和马文明就这样又递给他一根。跟上次一样,几口又抽没了。
  
  连抽了三只烟,烟抽的太急,咳咳地咳嗽。这位不要小白龙了,又大叫道‘百谷蜜’。
  
  马文明大叫道,“这半夜三更的命都快没了,那去给你弄百谷蜜。”
  
  于老板身上这位得寸进尺,虽然看不见他,可也想得到他眼睛都红了,他扯着嗓子没有人声地叫道,“今儿个不给百谷蜜,房顶我给你捅个窟窿。左站武秦琼,右手打神鞭,小童们不依我,谁都别想活。”.
  
  我心想于老板这真是犯混了,别说房顶你给捅个窟窿,你就是一把火把福宝山的家业全烧了,那心疼的人也是你自己。
  
  我说文明,他这百谷蜜又是个啥东西。
  
  马文明说,“百谷蜜就是酒。那玩意附了人体就喜欢喝酒抽烟,享用人间的烟火。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出去找找。”
  
  我说文明你这是出去找什么,马文明说,“这有钱人平时不运动,象他这样的本来身子就虚,刚才一吓,神就散了,这周围多数是有狐狸或者黄皮子之类的东西。”
  
  我说那他这胡话说的有模有样的,难道也是黄皮子说的?
  
  马文明推开门,他在月光下一摆手说,“这科学都解释不了,我就更没办法了。”
  
  屋子里就剩我和于老板了,他在黑暗里头咔咔地磨牙,那动静听了叫人发麻。
  
  “百谷蜜,百谷蜜。”他扯着嗓子还要喝酒。而且一次比一次叫的凶。
  
  我说给你弄百谷蜜去了,你再这样闹下去,别说百谷蜜,连黄汤都没得喝了。
  
  黄汤这话在北方多数是指小便,我以为他听不懂,谁知道他居然明白。他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了。
  
  于老板怒叫道,“小童,你居然敢损我,我饶不了你。”
  
  他力气大的惊人,话音一落双手就往我身上推,我还没做好准备,被他一下就推了出去,后脑就撞到了墙上,后边小凉风一起,我知道肯定是见血了。
  
  他从地上乱抓东西,摸到啥就往我身上扔啥,我看他发疯,这样下去迟早得把我弄伤,趁他不注意,对着他脑瓜子就是一拳。
  
  可能这劲也是使大了点,他喉咙眼一出声,嗷一声就晕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马文明也回来了,见于老板躺在地上也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我说找到东西了吗?
  
  马文明说,就在这房子周围晃了两圈,啥东西都没有,按道理说畜生撞人,方圆百米之内肯定有活物。
  
  我说你既然明白,怎么还没找到呢。
  
  他说,“你当我不怕死啊,为了救这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我TMD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万一出点意外得多不值啊。”
  
  我说也是。
  我两个人坐在床板子上,对着窗户各自想着心事。地上还躺着个于老板,就这样瞪着眼睛到了天亮。
  
  我看于老板还没醒的迹象,小脸白的象纸似的,怕他出什么意外,我最终还是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来救人的居然还是昨天那一伙人,人家来了之后抬的人就问我,说你们这福宝山是不是死人活人的单全都照收。
  
  我说这话杂讲,那抬人的说,“一个晚上来同一个地方抬人的情况,我干这么多年还真是很少遇到。”
  
  我说这就是凑巧,不瞒你说,这地上的人昨天晚上回办公楼里拿东西,天黑没看清地,摔的。
  
  抬人的这位身子也显得薄了一点,也是个好事的人,他眼睛瞟了一下周围见没什么人说,
  
  “老哥哥你这是唬我呢,你这福宝山上有毛病。”
  
  他这话一说,跟刮小北风没什么区别,我后脖子直发凉,难道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缩着脖子说,“一句话,你们这山,到了晚上不好上。”

    这山为什么不好上,他没有告诉我。救护车一个晚上来了两次,这一回把于老板带走了。
  
  天亮了,马文明说他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并告诉我这几天不能再回办公大楼值勤了。我说这话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于老板去了医院,我就搬回了山下从前的小屋子里。
  
  虽然心里有好多疑问需要解决,但是目前还上先睡一个好觉再说。一个闷头觉睡到了下午,身体总算恢复了许多。
  
  吃了一顿饱饭,养好了精力,我打算去医院看看小徐和那个鬼孩子。
  
  这个医院就是我称体重的那个镇医院。天灰灰的,我再次站到了它的面前。
  
  它还是那个样子,破旧肮脏的围墙,随风而起的塑料袋,红的白的上下乱飞。
  
  我走进了大堂,不自觉地向问询台方向看去,这一次我没见到那个年轻的小护士,更没见到体重称。
  
  我问那个小护士,“姑娘,我问你件事,从前在这里上班的那个同事去那里了?”
  
  她瞟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医院里虽然人不多,但是年轻人还真不少,你问我从前在这里的同事,赵王孙李,你总得给个姓不是。”
  
  我说就是个子不高,有点瘦的那个。
  
  她说,我个子也不高也挺瘦,那你看我象不象?
  
  我说姑娘你说话这么冲呢,昨天晚上急救的人在那里?
  
  “在后楼。”她不开心地说。
  
  我顺着阴暗的楼道往前走,走过这个楼内的暗道就是通向后面的急救楼了。
  
  这医院里的人照常人少,可是那种压抑神秘的感觉又出现了,我觉得背后那双阴毒的双眼又出现了。
  
  难道仅仅是错觉吗?我不自主地向后看了看,果然有一个人,不过他是一名医生,戴着口罩和金丝眼睛。
  
  他看到我之后微微地向我点了一下头,然后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那种异样的感觉消失了,我望着他的背影。
  或许真的是经历的坏事太多了,随时心中都感觉怪怪的。
  
  在急救部的病房里,我看到了小徐,而那个孩子我却没有看到。于老板那么‘贵重’的身子多数是转送到市级人民医院了。
  
  小徐已经恢复了神志,但是伤的挺重不能下床。
  
  他看到,一把就将我胳膊给拉住了,眼睛里闪着泪花,我说徐子你有话慢慢说,不急于这么一会。
  
  他嘴唇干紫干紫的,沙哑地说,“我辞职了。不干了。”
  
  我点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辞职。他说老李大哥,你也别干了,那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我说徐子到了这个份上,我抽不了身了,福宝山里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伤成那个样子。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和那个年轻人出去追杨学琴的魂,我就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外头有拖鞋的声音。”
  
  “对,就是拖鞋的声音,我心里头害怕,一只手握着把手,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徐子说到这里不住地咽唾沫,他说的拖鞋声我当然再熟悉不过。我说徐子你别激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失意一样,皱着眉头不住地嘟囔着同一句话。
  
  他想着想着突然身体象筛糠一样抖动了起来,他越抖越快,瞳孔也越放越大。
  
  他看着我,情绪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说,“老李大哥,你告诉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我一看这情形赶紧按床头铃叫医生,我把徐子扶起来给他顺气,可是他眼睛直勾勾地就看着半空,两只手来回划拉,就象在他嘴唇发紫胆怯地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也害怕了,我冲到走廊上大声喊医生,走廊那边咚咚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我跑回屋子里对他说,“徐子你别怕,这屋子就你和我两个人,没人能带走你。”
  
  他还是抖个不停,嘴的颜色越来越青,眼睛也红了。胸脯一鼓,一股绿浆子就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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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5:38 | 显示全部楼层
廿一
  
  门吱噶一声响了。进来的却不是医生,一个黑影一下就窜到了徐子的近前。
  
  这事情就发生在一两秒之内,就见白光一闪,徐子鬼叫一声,鲜血顺着胳膊就飞了出来。
  
  是那个鬼孩子。
  
  他小脸煞白,眼睛也是红的。龇着牙对我诡秘地一笑。
  
  他手里的刀红赤赤的都是血,我一看这情形拎着他衣服一把就给他甩了出去。
  
  我说你要干什么?
  
  他跟徐子的脸色一模一样,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他从地上蹦起来扯着嗓子没好声地说,“我要给他治病。”
  
  我说你不是医生给他治那门子病。他缩着脖子对我嘿嘿地笑。
  
  我把他推出走廊,大声叫道,“医生那,医生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医生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
  
  那鬼孩子眼睛里空洞洞的,大声叫道,“他是坏人,他才是来害徐子的。千万不要让他进去。”
  
  那男医生根本没理他,身子一斜就进了屋子,我抱着鬼孩子,他力气出奇的大,我听到房间里徐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那孩子不动了,他慢慢地抬起头对我说,“是你害了小徐,李大旗,这次你不听我的后悔都来不及。”
  
  我说现在要弄清楚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三番五次的来陷害我,今天你别再想跑了。
  
  他阴阴地再次发出了成年人苍老的声音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你每走一步都要慎重。”
  
  他说完这话用头往后用力一仰,撞在我肚子上,挣开我立刻跑下了走廊,他一边跑还一边在说,“徐子出了事情你脱不了关系。”
  
  “那孩子呢?”金丝眼镜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握着注射器对我说,“他跑那去了,那孩子跟这房里的人一个病,不及时救会出危险的。”
  
  我说他跑了。那孩子比鬼都精,想出问题都难。

    金丝眼镜说,“病房里的这位患者的病生的很奇怪,不仅身体各种机能紊乱,而且并有中毒迹象。现在医院已经上报省级防疫站,所以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见他。”
  
  他的话虽然说的合乎情理,但是有一点不通,如果徐子的病情真的重到这个程度,为什么不送到隔离病房呢?
  
  我心里正觉得奇怪,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马文明打给我的,他问我在那里,我说在医院。
  
  他说,“李大旗,你猜我刚才有了什么收获。”
  
  我说你这么高兴,难道是又去打麻将赢钱了?他说不是,是密码。
  
  我喜出望外,我说是不是老雷子死前留下的那个条子?
  
  他说是,而且他也从这个密码所代表的涵义推断出为什么老雷子最终被害。
  老雷子的事情一旦水落石出,那也就牵出了杨学琴生死之迷,以及为什么她的鬼魂为什么会在福宝山上频频出现,这一连串的怪事只要破解老雷子留下的密码,或许都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答案。
  
  听到这里,我心里当然会有些兴奋。
  
  我刚想问马文明关于老雷子之死的玄机,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金丝眼镜的那双关注的眼睛。
  
  他到底在看什么?难道仅仅是出于一种好奇的心态吗?
  
  我躲到了走廊拐角处小声地问马文明,“这密码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马文明想了一会说,“这个事情要见面之后细谈才可以。”
  
  他说了个地方,是镇子上的一家小饭店。就离他住的地方不远。
  我说行,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到。
  
  我又回病房里看了看徐子,他好像被打了镇定剂,象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横在床上。
  
  他的眼睛微闭着,青紫色的眼眶令人看着难过。我心想徐子,你就好好地养病,等把这些怪事找到答案之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离开医院,立刻向马文明所约的地点赶去。他早就已经到了,坐在那里喝茶水。
  
  马文明有些得意地说,这是个数字组合,而且不是开启某种东西的密码,就是一个电话号码。
  
  我说你真破解了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
  
  他说鬼笑了一下说,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他接着又说,老雷的纸条上最后还给你留了一行字,说最后的秘密只有你李大旗身上找。
  
  我说是啊,难道是4或者是8?因为今年我四十八岁。
  
  他摇了摇头又喝了口水说,“一定不会是4和8,这个数字我猜测多数是5。”
  
  我奇怪了,为什么一定是5呢?
  
  马文明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说,“你想想,这九宫格上的数字5 坐中间是最关键的一个数字,然后他又让你找最后一个数字,莫非这个数和他老雷子也有关系?”
  
  我突然似乎明白了,我说难道是跟他掐我脖子的黑印有关?五个指头,最后表达的就是数字5?
  
  马文明看了看周围没人说,“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难道他仅仅就是为了透露这个信息给你,而特地每天晚上给你喂药然后掐你脖子吗?我觉得这一点肯定说不通。”
  
  我说要不先试试,照这个号播个电话过去,马文明一摆手说,不用播了,这电话号我早打过很多次,没人接。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医院里给我称体重的那个小护士,当时就是她配合老雷子故做玄虚使我觉得有鬼上身的迹象。
  
  还有一幕就是我受重伤时,穿靴子来看的那个人,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一定的联系,莫非,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说文明,我想到了一个事情,医院里给我称体重的那个小护士一定是老雷子的同伙,如果我没猜错,当时我住院时,那个小护士也曾经乔装来找过我,她还问我老雷子是不是给我留下了条子。
  
  马文明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他抓住我的手说,这话你怎么没早跟我说。
  
  我看他反应未免有些激烈了一些,我说文明你干什么,你平时也没这个认真劲,今天怎么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嘿嘿地干笑了一声,放开了我的手说,“那就先调查这个小护士。我们再去趟镇医院。”
  
  他又说,去之前我得先上个厕所,你先等我一会。我说你快去快回。
  
  这小饭店是私人住宅改的,房间里有些暗,也没见什么服务员和老板,收银台的酒柜上全是灰尘,想必平时生意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我看到隔壁桌子下面有东西在下面动,桌布挡着我还以为是条狗。
  
  我往那边仔细一瞅,立刻愣住了,有一双童鞋露在了外边。
  
  不好的感觉立刻又包围了全身,难道…难道又是他?
  
  我几步跨了过去,一把掀起了桌布,果然是那个鬼孩子,他居然从始至终都藏在这桌子下面偷听我和马文明的对话。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扯出来,他冷冰冰地看着我说,“李大旗,你不觉得马文明有问题吗?”

    他的小脸白白的,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格外地显眼。
  
  他接着又说,“如果马文明的推论是正确的,你就要好好想想,他是否聪明过了头?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昨天还在坟山上跟你一起扯嗓子叫害怕,今个就一夜的时间就想出了姓雷的密码?”
  
  这孩子说完话,嘿嘿地一声冷笑,“马文明他不睡觉不休息?”
  
  是啊,文明他前几天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今天就告诉我他破解了老雷子留下的线索,这个消息是不是来的太过突然了?
  
  陶干爹说不到万不得以不要来找我这个大师兄,难道这句话的背后还有更深的含义吗?
  
  这个时候马文明哼着小曲从厕所里走出来了,我却没有把这个鬼孩子从桌子下扯出来,我默默地放下了桌布,回到了位置上。
  
  “文明,我问你一件事。”
  
  “有事你就问吧。”他手一挥,笑着说。
  
  我说文明这个密码你破解的有些在理,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开启别的东西的密码,这最后一个数是5的确沾边,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马文明一听这话愣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的脸显然表现的很不高兴,“你难道觉得我的底也不干净和这福宝山上的诡事有瓜葛?”
  
  他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心虚,我干笑了两声,“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接着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分头行动。”
  
  我说怎么个行动法。
  
  他说,我找个朋友去查查这个号的电话主人到底是谁,你去市级医院看看于老板。
  
  这北方的冬天白天那么短,到了市医院肯定天都黑了。
  
  我说,文明,这天都要黑了难道非要今天去看于老板吗?
  
  “对,今天一定要去。这于老板出事出的太蹊跷了,他一个大老板那么晚去办公楼干什么?还有,昨天你第一天出院就恰巧碰到了杨学琴的鬼魂,徐子见鬼以及那个小孩子的莫名其妙的出现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凑巧了。”
  
  他一脸肯定地对我说,你今天去看于老板,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有所收获。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文明,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有所收获?
  
  他笑了,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相信他的时候,你一切都会看的清晰明了,但当你突然觉得看不透一个人时,或许你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
  
  和马文明分开之后,我脑袋里一直想着那鬼孩子的话,他虽然看上去那么的小,可是他的心机他的阅历甚至远远超过我。
  
  我到底该去相信谁?是那个鬼孩子怀有目的的提醒,还是坚持自己对文明的一种原始的信任而一直坚持下去?
  
  但我又对马文明了解多少呢?他难道真的是干爹老陶所说的那个大师兄吗?市集上的巧遇难道真的那么凑巧吗?
  
  我又想到了一直藏在我背后的那个看不到的人,虽然我看不到他,但我确定他是一直存在的。
  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我以后的路还会想从前那样幸运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去,它很快就消散了。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白花花的雪包裹着大地。老鸹都见不着了,几只麻雀蹲在树上缩着脖子。
  
  我终于搭上最后一趟进城的私人承包的小汽车。
  
  这车暖风吹的很热,开车的戴着个鸭舌帽,天都黑了他还戴着一副墨镜。
  
  起票的是个中年妇女,但这人的眼睛亮,老百姓的普通妇女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双精明的眼睛的。
  
  她说大哥,这么晚了一个人进城啊。
  .
  我点头说是。车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三五个人,他们都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北方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逗个闷子搭个话什么的。
  
  但这车里的人显然不同。

    这车怪怪的,但你却说不出它到底奇怪在那里。
  
  下了车,直接去市人民医院找于老板。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脑海里反复想着我第一眼见到他时的画面。
  
  天上开始下起小雪,黑黑的柏油路延伸向远方,象一条不见底的喉管。这样冷的天气谁都不想出来。
  
  才七八点钟,路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
  
  城市太大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了市医院。
  
  查到了于老板的房间后,直接去找他。我一边走一边想着马文明的话,他说我这一次来一定会有所收获。但是,这个收获究竟会是什么呢?
  
  福宝山是于老板的,这山上的所有的诡事或许和他都有着一些琐碎的瓜葛,甚至可以说于老板是目前有重大嫌疑的人之一。
  
  他突然所出的意外,会不会是一场演给我和马文明的一场苦肉记呢?
  
  隔着玻璃,我看到了于老板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房间里的点滴瓶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我问门口的护士打听里面于老板的情况,那小护士问我是他什么人。我说是这人工作下属。
  
  她摇摇头说,“这人病情很严重,很有可能挺不过这一关。”
  
  她接着又说,“你对他的家庭情况了解不了解。他现在情况这么危险,怎么连一个家人都没有。”
  
  我连说不好意思,编了个谎话说他的家人现在抽不出身来。
  
  但是这小护士的话却也提醒了我,这于老板快四十岁的人,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关于家庭的事情呢。难道他还没成家?这或许也太说不过去了。
  
  马文明的话也别有深意,他所说的一定有收获究竟是什么我无法猜测。
  我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一直等到半夜也没什么情况。
  
  虽然又冷又饿,可是却一点都不困,突然觉得这世界不可把握的事情太多了。
  这样的烦恼能对谁说呢,对家人吗?对朋友吗?这样做只会使他们更加担心却无济于事。
  
  从前还会对马文明有所依靠,可是现在连他也不能向从前一样完全信任了,那鬼孩子的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但凭借一种无由的感觉,文明即使没有做出对我有伤害的事情来,但他的背后也藏着一些我所无法知道的秘密。
  
  “护士姐姐,A303房是在前面吗?”
  
  一个孩子的声音在走廊的拐角那头响了过来。是那个鬼孩子的声音,他居然也来到了这个医院。
  
  我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跑了出去,藏到了阴暗中。
  
  果然是他,他穿着灰褐色的羽绒服,背着双肩包象一个小学生一样向于老板的房间走了过来。
  
  他的裤兜里鼓鼓的塞满了东西。
  
  “小朋友,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你不能进去啊!”查房的护士及时出现,按住了那鬼孩子即将推门的手。
  
  “姐姐,那个人是我的爸爸,我也姓于。妈妈在外地工作回不来,我才知道这个事情。”
  
  说着话,鬼孩子的眼睛立刻溢出了泪水,他撇着嘴委屈地抽泣着。
  
  那护士蹲下身,为他擦去泪水,“小朋友不要哭啊,真可怜,那里面的人真是你爸爸吗?”
  
  他点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委屈和对亲人安危的担忧。他演的多好,比孩子还要象个孩子。
  
  那护士被他的眼泪击败了,她抚摸着鬼孩子的头说,“小朋友你不要怕,你爸爸没事的,快进去吧。”
  
  我躲在阴暗处,清晰地看着那鬼孩子得意的笑容和那一口白色色的牙齿。
  他缓缓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条尼龙绳,推门走了进去。
  
  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涌了出来,难道这鬼孩子要对病危中的于老板下手?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杀害于老板,这福宝山上的那一条线索和这鬼孩子有所关联?
  
  我没有去阻拦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猫着腰窜到病房门前,推开一道小缝偷偷地往里看。他走到了于老板的床前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手又在于老板的鼻子上晃了几下。
  
  他在里面说,“老于,不要再装了,起来吧。这里没别人。”
  
  于老板没有动,依然象块木头一样横在床上。
  那鬼孩子仰起头咯咯地笑,他再次发出了另外一种有些苍老的声音,他说,“老于啊,不要装了,难道非要让我拿绳子往你脖子上勒你才肯变会来吗?”
  
  “你那点伎俩骗骗别人行,在我面前行…不…通…。”那鬼孩子说完话,握起拳头就往于老板的胸口上砸。
  
  那床单子一动,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一下就接住了鬼孩子的拳头。
  
  于老板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白白的脸上是一对殷红的眼睛,满脸的病态。
  
  “废话少说,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可是于老板却摇摇头,茫然地说,“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那鬼孩子咬了咬牙,最后艰难地笑着说,“你知道我的目的,今天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不做足该做的事情,这绳子迟早要套在你脖子上陪葬。”
  
  “套在我脖子上?”于老板木讷地从床上走了下来,他此时一点都不象一个垂危的病人。
  
  “你要害我?”于老板皱着眉头看着鬼孩子。他扭着头眼睛发直,似乎在沉思。
  
  他突然开始颤抖起来,面部的肌肉在灯光下剧烈地抽搐着,这样的表现显然也出乎鬼孩子的意料,他看出来于老板出了问题,抽身想跑。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于老板猛地抓住鬼孩子的身子,一把就把他甩了出去,那鬼孩子狠狠地摔落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
  
  他刚想站起来,可是于老板一只大脚丫子已经狠狠地跺在了他的胸口上。
  于老板抢过尼龙绳,什么都不想,几下就勒在了鬼孩子的脖子上。
  
  他双手平行,就活生生地把那鬼孩子架到了空中。我看到这情形立刻冲了进去,用不了几秒钟,这鬼孩子必死无疑。
  
  我对着于老板的腰眼就是一脚,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现,手一松,人也倒了下去。
  
  那鬼孩子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他说,“李大旗快跑。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这话不用他告诉我也知道,我拉起鬼孩子就往门处逃,于老板没追我们。
  
  我傻眼了,门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人。他戴着金丝眼睛,脸包裹在那大大的口罩中。
  
  “你们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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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廿二
  
  他反手将门锁上了,从怀里掏出一把细长的手术刀。
  
  那鬼孩子缩到了我的背后说,“李大旗揍他,快揍他啊。”
  
  我心有余力不足,大病初愈还天天这么折腾。
  同时和病变的于老板还有这个金丝眼镜两个人斗可以说没有机率能平安逃的出去。
  
  但是能怎么办,这个时候真可以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翻手就把床边的小椅子操到手里。
  
  我说,于老板不管你到底是清醒还是装糊涂,今天我和这孩子在医院里出个三长两短,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于老板干巴巴地一笑,看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不说话,一步一晃地就往我身边凑。
  
  我扯着嗓子大叫,我说于老板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手里这椅子立刻就往你脑袋上砸,你信不信。
  
  我之所以这么说第一是希望这安静的医院能有人听到,叫出个人来救我们,第二也就是喊喊给自己壮胆子。
  
  于老板目前这个状态显然是失去神智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有家有业没有必要跟我这平头老百姓豁命的拼。
  
  那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我不知不觉的已经越来越接近这福宝山幕后的真相,对手必须要铲除掉我的地步了吗?
  
  金丝眼睛的眼睛里泛着阴邪的光,他说李大旗,那福宝山的事情无论是人是鬼在闹,轮也轮不到你插手,你是聪明人,老于的背景大不大,他也无非是盘中的一颗棋子。这水这么深,你浮的起来吗?
  
  我说你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意思,吓唬我姓李的没用,认定的事儿我就往下走,别的事情或许管不了,但是老雷子不能白死。
  
  “老雷子?”金丝眼睛咯咯一笑,他说,“老雷子那点本事也去福宝山探秘,不是他够聪明,是放着他干,看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老雷子要死,他苦心留下的线索,我也早就给断掉了。”
  
  他接着说,“知道你重情谊,没想到你这么重情谊,既然你要知道老雷子之死的真相,那你就下去问他吧。”
  
  金丝眼镜和于老板猛迈两步就往我这边冲,我手里的椅子举起来刚想往外边扔。
  
  生死攸关,这有没有命就在这一搏了,我心想着趁扔椅子的时候闪出个空了,和鬼孩子一起逃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这么邪。
  房间里的灯一下就灭了。黑乎乎的谁也看不到谁,那鬼孩子也害怕了,紧抓着我衣服不放手。
  
  于老板在屋子里乱哼哼,四处乱抓,我一猫腰判断个大概位置就往病床底下钻。这电停的太关键了,走廊里的灯也全熄灭了。
  
  那金丝眼镜故意在屋子里笑。跟我们打心理战。
  
  可这电停得也忒关键了一点,我正纳闷,就在这个时候那该死的电话又TMD响了。我心里暗骂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不敢接,又怕暴露目标,一甩手就把手机给丢出去了。
  
  也不知道扔到了那里,屋子里蓝光交错,我根本没有按接听腱。
  
  可是那小玩意却有人说话了,“喂,大旗啊,我留给你的条子还在吗?我回来看看你还有茶叶没。”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老雷子的。
  
  我在床底下不敢吭气,他当时死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可是这电话里又到底是谁在说话?
  
  这屋子立刻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老雷子的声音除了我很熟悉之外,想必这个神秘的医生和于老板都不陌生才对。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雷子说话这动静跟活着时候是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这老家伙还阳现世了吗?
  
  房间里越来越凉,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因为别的,牙关打得咯咯不停地响。我蹲在床底下大气也不敢出。
  
  于老板和那个医生也不敢乱动,就在这个时候反锁的房门居然慢悠悠地开了,白花花的光四处乱闪,也不知道那里照出来的。
  
  闪动的光线中,可以看到是一张病床走了进来。因为这床根本没有人推,白花花的床单子上躺着一个人。
  
  光线闪动,怎么看都象是老雷子,这老家伙难道没死?我瞪大了眼睛死劲往他脸上看,厚厚的粉,红红的嘴,没有一点生气。
  
  拿手术刀的男医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胆大,往前一跨照着老雷子的肚子上猛插一刀。
  
  刀光一晃就捅进了他的肚子里。一股恶臭立刻传了出来。
  老雷子的确中刀,但他不但不知道疼,反而却得以地奸笑一声。
  
  眼镜医生吓得妈呀失声叫了出来。别说他没见过我没见过,或许任何看官也不会想象当时的情形。老雷子是死是活?你说他活着他被刀捅都不哼一声,你说他死了居然还知道笑。
  
  所有的场景只能用惊怵震撼来形容。
  
  这屋子里别说没胆大的,于老板就除外。
  或许因为他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照着床上的老雷子就用拳头砸,但得清醒一点的人都知道,床上的老雷子铁磨的刀子捅都不怕,难道会怕他这肉做的拳头?
  
  于老板这一下力道不小,砰地一声闷响,老雷子死肉一团,半点反应没有,反倒是于老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妈呀一声尖叫,立刻捂着拳头跳了起来。
  
  老雷子就好像啥都明白一样,从喉咙深处继续呼噜呼噜地怪笑。
  于老板这个动作无疑是火上添油,房间里的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呼哧呼哧都是紧迫的呼吸声。
  
  那鬼孩子趁于老板怪叫的这个空隙,一猫腰就钻出去了。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渐渐消失。
  
  拿刀的医生显然也抗不住了,他有些不甘地哼了一声,推开门走了。他甩头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太懂的话,他说,“李大旗今天你命大,我怕的不是这老雷子。下次再见,你没这么幸运。”
  
  于老板在黑暗里喘着粗气,扑通一声闷响,肯定出于什么原因倒下去了。
  
  这大楼明明是停了电,可是这屋子里却是光亮乱闪,明晃晃的光把我眼睛刺的睁不开,就见床上的老雷子背后称着光,居然慢慢地坐起了起来。
  
  人有多大的胆子?再大胆的人也是有承受极限的,说福保山上不干净,说背后有人令我心里发虚没底,这些或许都足以令人感到害怕,但是,谁见过你身边熟悉的人死去那么久又莫名其妙的回来找你说话?
  
  刀子捅他不怕,拳头砸更没放在眼里,我也想跑,可我没那鬼孩子那个本事,腿里头的筋都拧成麻花了。

    这屋里就剩两个半人,一个不知原因而晕倒过去的于老板,一个藏在床底下的我。还有半个人老雷子,死活不明。
  
  医生呢?奇怪的是走廊上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么大一个市级医院,一个活人都不从这加护病房路过吗?这根本不符合常理,难道这医院里的其他医生也出了什么意外?
  
  只见老雷子晃着胳膊,看样子是想坐起来,可两只手怎么摇也坐不起来。
  
  他颤抖着嗓子说,“大旗你快来,拉我一把。扶我起来。”这屋子冰凉,尸气味儿却很浓,不管是谁,即便脑袋进水也不可能应他的话拉他一把。
  
  我颤抖着声音说,“老雷子你走都走的人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那也是生前的事情了,你今个闹这一出到底图个啥,难道你就简单是为了回来吓唬我吗?”
  
  老雷子听了我的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两只两回乱晃的胳膊也不动了。他嗓音有点变了,很平静,断断续续地说,“我吓唬你做什么,你一无财,二无权,三又没害我。”
  
  我顺着他话茬往下接,我说老雷子,福宝山上你到底给我留的那个号是个啥意思,还有就是你天天晚上往那山上的大楼里钻到底在找什么。
  
  老雷子叹了口气,他沉默片刻说,“这事儿不能说,一说你必死无疑。”
  
  我心想,你即使不说我这命也随时可能丢了。我说老雷,那有一件事情你一定得告诉我,你那纸条上是个九宫格,那些数字联系到一起是不是一个电话号码。
  
  他躺在床上‘恩’了一声。他突然又说,“你赶紧去追那鬼孩子,他这条线索你丢不得了。”
  
  这话说的突然,而且我总觉得此时的老雷子并不象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想到这里我问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这句话旁人一定会觉得奇怪,但他对我的回答却至关重要。
  
  我说老雷,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的家人我虽然听你提起过,但你出了事情,为什么却没有见过他们呢。还有就是,你真的姓雷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咯咯地笑,阴阴的,充满了敌意了。我脸上冷汗滴答往下淌,沉着气等他的回答。
  
  他终于说话了,“李大旗你不笨。但知道的多不见得是好事,还有就是别自作聪明。”
  
  我说老雷行了,你这话我多少明白一些事情了。我从病床底下钻出来。看着床上发着臭气人的身体。
  
  这一刻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老雷子的回答和我心中所想的答案是一样的,那么在福宝山上接二连三的人物中,应该还有一个人对所有发生的事情应该都很清楚的,甚至他所了解的一切应该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卷入到了一个无形的旋涡之中,从我踏上福宝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之后的命运。而这盘棋局中,我一直都承担着一个小卒的命运,义无返顾地往前行走着。
  
  除了其中的斗争和伤害,我的背后还有着一把无形的巨手,用我的一切做为触角向前探索着。
  
  我李大旗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凭借着一些做人的责任感向前生活着。
  
  可最普通简单的生活却往往是最难以做到的,绣红和小星,我此刻除了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周围所有的人,五十年来,我第一次这样的失落,我静静地推开了门,没有回头再去多看一眼老雷子。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
  
  老雷子在房间里还在说,“那鬼孩子往西去了。你快去追他。否则他会没命。”
  
  他没命又关我什么事情?那孩子就跟西游记里的妖怪似的,他活着其实只能制造更多的麻烦。老雷子做鬼都要还阳来指使我做事情,你看多可笑。可他的目的又达到了。
  
  我下了楼还是不自觉地向西面追去了。一直往西?那就走下去吧。
  
  北方的风雪夜真的很冷,一个出租车师傅停下来,摇下玻璃对我说,“爷们,你要去那里。”
  
  我说往西去。那人看了我一眼说,“城西边?”
  
  我点点头。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那边是死亡路段,白天去我们都犯怵,你这是走着去?”
  
  我没吭气,只是点点头。他二话没说摇上玻璃一股烟开走了。

    风雪交加。这词用的地方挺多,但当时的情形就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更贴切,除了这些就是黑暗和寒冷。
  
  我一边在路上走,一边回想着医院里刚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于老板的性情突变是因为他早就身在局中还是临时剧变?神秘眼镜医生的背后势力又与福宝山潜藏的种种危机有着什么联系?老雷子给我细心留下的纸条线索到底是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老雷子的身体发出淡淡的尸臭味已是事实,但他真的是灵魂附体能跟我侃侃而谈吗?
  
  而现在唯一的线索是老雷子尸体所说的话,让我去追寻鬼孩子的行踪,就目前我对他的判定如果一切都是正确的话,那么这山上里所有出现的人,甚至很可能都是一颗颗的棋子。我这一个无名小卒或许随时都可能被突然而来的危险所吞噬。
  
  这个冬季比任何一年似乎都要寒冷。
  
  可现在要思考的是那鬼孩子往城市的西边走去又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个司机决绝的扬长而去意味着什么呢?
  
  街边的路灯被雪捂着,就象一个人脑袋挂在上面扣着口罩。我同样也张不开嘴,露出个唇缝嘴里冷得都好像要结霜。
  
  城市显得前所未有的空旷,走了一个多小时居然没有遇到一个行走的路人。
  
  不远处有个灯,阴郁的灯泡悬在半空中,我看到白花花的气在升腾着。是个混沌摊?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卖夜宵。
  
  卖混沌的人是个女人,她穿着男款的军大衣,捂着皮帽子,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不算太大的红色伞。厚实的围巾露出她那一双眼睛。
  
  那眼睛有一种气势,你看到之后就觉得这眼睛跟别人的不一样。
  
  我说老乡这么糟糕的天气你还出来卖东西?
  
  她恩了一声,把冒着热气的混沌垛在桌子上。“这么晚了,还不照样有你来吃东西。”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因为她包的太严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我说师傅我问你个事情,这顺着大道往西走,能通向到那里。
  
  她呵呵地笑了一下,但很奇怪,这笑声听上去就好像她从来不会笑的人发出生疏的语气一般。
  
  她用火钳子在坐炉上挑了挑火,“再往前走七、八公里就到市精神病院了。”
  
  我心里奇怪,我说这市西方向就这么一个地方可去?
  
  她没回我的话,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胡椒粉甩到了我的混沌汤里,沉默片刻说“天气冷,喝点热吃点麻就不冷了。再往西去就那一个鬼地方。路难走的很,我劝你不要去。”
  
  “对了,也就前二十分钟有个人在我这吃了碗混沌,往西去了。”
  
  我说是不是一个小孩,背着双肩包,看着挺鬼气的。
  
  她把手缩到大衣里面说,“是个大人,个头不高,的确被个双肩包,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摇了摇头,“不对,是个孩子,十岁左右。”
  
  她冷冰冰有些生气地说,“就是他,穿着羽绒服,个头小着呢,管我叫阿姨,老娘还抽了他一巴掌,他那个岁数比我还大,管我叫阿姨…”
  
  她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这个彪悍的女人使我想起了一个人。难道是她?
  这未免太牵强了,那个人的行踪神鬼莫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她说完话,眼睛冲着我身上看,灯炮在风中来回拼命地晃,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她象个钉子一样扎立在风雪之中,这些凡人百姓的寒冷对她似乎根本不造成一点的麻烦。
  
  她穿的军大衣似乎只是一个掩饰而已。
  
  我没有去问关于她太多的事情,我说往西走是市级的精神病院,到底是这八里的路程难走还是那精神病院有问题,我刚才看有个司机好像不敢去。
  
  她脑袋拧向西说,路难走,那院子也不是好人住的地方,难道你没看报纸?最近两个月那里头死了好多人,很多人都把住在那里的家人给送到别处去了。
  
  我喝了一口汤,全是一肚子的寒意,难道…
  
  “死人,莫名其妙的死人,死法就两种,你猜猜都怎么死的?”
  她好像知道答案,这样问无非是多此一举。
  
  “难道是…电死的或者毒死的?”
  
  “老师傅你说对了,都这么死的,而且就这最近两个月。你说这是人干的还是鬼的?”
  
  我吐了一口气,如果我知道这是人或是鬼干的,我或许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吓人的事情了。
  
  她咯咯地怪笑着拍了拍我肩膀,“你去吧,你出不了事。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人。”
  
  我没回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给她,她喊我说要找我钱,我说不必了。
  
  她痴痴地笑冲着我的后背说,“这人啊,咯哒一声从娘胎里出来,都光着屁股,啥都不懂,但穿上衣服之后你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人心隔肚皮啊。”
  
  我在地上拣起个树枝,当拐棍使去追那鬼孩子。其实他的智商甚至远远超过我这个年纪的人,那混沌摊的女人确明明说他是个大人。
  
  但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这鬼孩子此次的行动关系重大,而且与福宝山之间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
  
  两个月里电死和被毒死的病人一定不少,这与山上的情况基本一模一样。难道,同样残忍的恶鬼转移了阵地了吗?
  
  精神病院、两个月时间里所发生的离奇事件、鬼孩子第一次出现时针对我极度激动的情绪,这所有的线索串连起来….
  
  在我脑海里渐渐地拉出了一个人。
  那一个扭曲畸形丑陋的人,难道,那鬼孩子的出现是受命于人?
  
  于老板、老毕、老雷子、杨学琴、马文明、鬼孩子、给我香囊的神秘女人、要我命的眼镜男、受重伤至今生死未知的小徐。
  
  这所有所有的人到底其中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这些人每次出现都会有着极其令人无法解释的恐怖事件发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这福宝山的真相似乎这个雪夜一样已经压抑到了极点,难道这其中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很多吗?甚至有着几股势力之间的斗争。
  
  他们的目的又都各自是什么呢?
  还有我的安危,虽然每次都陷入险境,但都离奇地脱险,这难道真的是我命大福大可以解释的吗?
  
  我向西边踉跄走去。
  
  风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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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7:19 | 显示全部楼层
廿三
  
  如果不吃这一碗混沌,这样的天气,极度虚弱的我真的不知道能够挨到什么时候。
  
  来之前也没有想到天气会变的这样恶劣,身上衣服穿的并不多。
  可以想想那鬼孩子此时绝对也不会比我好到那里。但是,市精神病院坐落在市西边即使最近出现了很多离奇的死亡事件也绝对不会使经常跑夜车的出租车司机避忌到那样的程度。
  
  难道这十几里的路程,还潜藏着什么其他的说道?
  
  鬼孩子身形娇小,我只要尽全力追赶,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他,其实除了尾随他可以寻求一些关于福宝山的更多信息,还有一点点对他的担忧。
  
  精神病院里的死亡事件和福宝山里出现的诡事如此的贴近,其中是一定会有很大的联系。
  但能够出现在那里的人,就只有炼制尸油的老妇。在她被捕之后,她就立刻神奇的精神失常,之后便失去了一切信息,难道她潜藏在那里,又开始另一轮丧心病狂的举动了吗?
  
  而且在水楼里除了寻找到一些发臭变形的尸体之外就没有找到更多的必须设备,她又用什么办法做到提炼过程的呢?
  
  这孩子是她的什么人?虽然没有线索可以将他们二人串连起来,可是他们内心深处的邪恶却有异曲同工的门道。
  
  我始终都没有追上鬼孩子,按照时间的推算,我起码走到一半的路程了,天气虽然冷,可是身体却不僵,脚丫子走的发疼,身上总感觉有一股子热气不散。我想起了那个卖混沌的女人,或许是她给我在混沌里放的胡椒起了作用。
  
  北风象个带刺的爪子,碰在耳朵上蛰辣辣地疼。
  我一边走心里头一边想着事情。可是这耳朵听到了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呜呜的,颤悠悠的,好像是个人的哭声,嗓音还挺细象个女人。
  我心里当时就有些发毛了,这冰天雪地的,黑呼呼的郊区夜路,出现这动静绝对不是好事。
  
  我稳了稳神,心想不管是什么东西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很有可能自己太累把风声误听成那动静了。我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来回地在耳朵上搓。这一搓,动静就更清亮了,确实是人的哭声。
  
  我往四下看了好一会,那里有什么女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可这动静的的确确就在周围响。
  
  终于她吭气了,她说过路的大哥,好心人,您行行好,我这身子陷到雪窟窿里了,再熬一会就得冻死在这里,您伸伸手,拉我一把救救我。
  
  这声音是有了,可我还是看不到人,我听她的动静不象是说谎,一边说话牙关还在那里打颤,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刚想应她,可是那出租车司机的样子立刻就浮现出来了,他那么怕这条路,难道…难道这说话的‘人’是那玩意,趁今天雪大、人精神虚弱又出来坑人,结果被我给碰上了吗?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我姓李的再实在,再好心眼吃了那么多的亏也终于吸取了些教训。
  
  而且仔细想想,雪下这么久了,明知道这路不好走,她一个女人有什么急事非要往这条路上凑?
  
  我说妹子不是老哥不帮你,我这身子骨走到这都快熬散了,您要找的人不是我。我说的是话中有话,如果是那东西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女人立刻就呜呜地哭起来了,那声音听着真叫人难受。
  她说,“是个人都有父母,有远亲近邻,如果是你家妹子落了难,你就不想有个人拉她一把吗?”她带着哭腔接着说,“这城里的人良心怎么就这么坏呢。你走吧,我活该这么晚去精神病院看我妈。”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象点中了我的穴道,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又口口声声说是去看她妈,也许…她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又没什么钱,知道那精神病院出了事想把母亲接走,如果她说的都是实情,就因为我路过没有救她,她出了事那她母亲也就完了。
  
  人人都说他人‘不是’,但事情发在你身边时你会真正的付诸于行动吗?
  我想我李大旗不差伸出手拉人这么一把,这几个月诡事我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可没见到鬼把我命拿走的,反而最危险的时候都是人在做怪。
  
  我站住了,我说妹子我拉你这一把,不管你是因为什么。
  
  她没说话,我往四下瞅也看不到她究竟是陷在那里了,她说老大哥你往前边走,再往左边几步就到了,这疙瘩是个雪窝子一人多高,我实在爬不动了。
  
  我照着她的指示左走右走就偏了正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就不吭气了。我四下看看依然没见到人,以为她太冷冻迷糊了。
  
  我对着周围大说,妹子你到底在那里啊,没看到你啊。一种不好的感觉也立刻包裹在全身。我觉得脚底下硬硬的一个玩意,心中一惊,“难道我这一脚没踩好,把她给踩下去了?”
  
  情急之下我连忙拔脚,就在同时,我听到雪层子下面咯咯一声阴笑,这根本不是好动静,我这一听头皮立刻就麻了,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
  
  我手中的棍子连忙往脚底下插,脚往上一提就带出来个玩意,这一看不要紧,活生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一个人的脑袋,乱七八糟的一头长发,脑袋地下啥东西都不连,就锁子骨旁边还连着一只手,按道理人死了都没个全尸,起码的意识都没有,可这手‘啪嚓’一下就扣在了我的脚脖子上,劲还不小。
  
  这尸体或许死的太久,脑瓜子上还带着磷光,惨绿一片星星点点。
  
  我当时狠不得给自己左右俩耳瓜子,好心净贪这诡事,也算我见多识广,邪乎的东西见的太多,我心里稳住气,咬牙使劲往上一提,这东西就象个大萝卜一样就被我带出了雪层。
  
  她俩眼珠子红光一现,嘴一张笑的更TMD的得意了。

    风大雪大,她居然咧着大嘴笑个没完。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头一次遇到,杨学琴现身都是个全身,这东西居然只剩个脑袋就能要人命?
  
  我心里一边犯嘀咕,手上的棍子一边往她脑袋上打,力气用的虽然大,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东西根本不知道疼。棉鞋都要被甩飞了,就在这个时候这玩意居然说话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你到底要不要命了。”
  
  不等回答接着又说,“钱财身外物,我是个饿死鬼,你给我点现钱我下去买些东西,就放你一条活路。你是要命还是要钱两条道自己选吧。”
  
  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少见,这次居然还遇到个要钱的鬼,难道这里头还别有门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想不清楚,可是总觉得那里不对,我说这么晚,这么个天气,我是有钱人能来这里吗?
  
  这女人眼珠子红光一闪一闪的还挺有节奏,也不动了,她沉默片刻说,“有多算多,有少则少,把钱留下,你立刻走人,我也不难为你。”
  
  我说行,但你先把你这爪子松开,她咯咯地笑也不回答,我说我这心里头害怕的打紧,这一辈子头一次遇到鬼,你再不松手我这命就被你吓没了。
  
  她或许看我害怕,说,看你这点小胆也知道你是个实诚人,那我就先放开你,可不许耍花样,否则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我连忙点头,颤抖着手去怀里摸钱。她躺在地上大声地嚷嚷,“赶紧把钱包扔地上,人走吧。下次别来了,再碰上我可饶不了你。下次吃你的心。”
  
  我弯下腰假装放钱包,借着她眼睛里冒出的红光,仔细一看,果然中间有问题,和我心里头想的一模一样。
  
  背后冷风一起,掀起一片雪花子,我一猫腰顺地上就把这鬼给扯起来了,我拿手里的棍子一下就插到了她嘴里,往上一挑。
  
  她立刻扯着嗓子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想要命了。现在我就挖你的心。”
  
  我说你赶紧挖,挖慢了就被这风雪给冻硬了,吃起来还费劲。
  
  她呜哇乱叫,还想吓唬我。这棍子上的东西就上一个道具,如果真是鬼她至于非要我走到指定位置再抓我脚脖子吗,而且头一次听说这鬼还有要人民币下去买吃喝的。
  
  终于她在雪窝子里说话这就更简单了,埋个对讲机,人藏在附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幕后操纵的人看情形败露做贼心虚撒丫子就想跑,就听背后六七米处脚步声起,一个黑影就窜了出去。
  
  我想这条路上闹鬼事件多数与他有关,放他就这么跑了,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我把那女人头甩在地上,提着棍子就照着那个黑影的方向追。
  
  想必藏在雪里头也把他给冻坏了,跑出去不到三十米就要抓到他了。
  
  我一伸手就摸到他后背了,没想到这人脚底下一滑就摔了出去。
  
  骨碌几下滑出去好几米,我刚想又追,就在这个时候就闻到这风里头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这味很少能闻的到,但却又好像在那里闻过。
  
  我脑瓜子一麻,终于想起来了,是福宝山的水楼子里头。对,正是这个味,水楼子里的尸体中除了尸臭味,就参杂着这味道。
  
  我就感觉到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个东西就呼啦一下从远处窜过来了,黑呼呼一团,想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做不到。
  
  但映着雪光就看着地上这位装鬼的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俩胳膊在雪地里乱抓一通就照着这团黑影方向跑。
  
  耳朵一麻,就觉得这风中有一股子类似‘唧哩’一声,是那团黑呼呼的东西发出的动静,这声音一起一落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
  
  可这装鬼的人立刻就不再动弹了。呆立原地还保持着跑步的状态。
  
  风一掀,应声倒下。
  
  他居然被这团黑影凭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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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廿四
  
  这团子黑影被雪映的清亮亮的,这雪夜冷,自己的心里却更是冷。
  迎着风,一股股的怪味都冲进了鼻子。
  几米外这个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一个大活人一瞬间就被活生生夺去了性命。
  
  我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那具尸体,身上居然还散发出点点星星的亮光。
  
  我想做点事情,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我现在该做什么?难道去跟这个现世的阎王爷理论,还是应该去关心下地上这位是否有救… …
  
  她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手里的手电筒拧着了光亮,“李大旗,你看,你看我是谁?”
  
  她脸寡白寡白,显着几分病态咯咯不停地对着我笑。
  
  这张丑陋的脸换做谁看上一眼,记性再差也不会忘记,正是她,水楼子里炼尸的老妖怪,她根本没有疯,从始至终她都在演戏,然后躲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做一些别人永远无法理解和知道的诡事。
  
  “李大旗,你说人死能够复生吗?”她不等我回答,神采飞扬地说,“我能,我能让死人复活。”
  
  她说着话,伸出胳膊,对着刚才倒下去的人用手一指,‘嗷’地一声痛苦的怪叫。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地上躺着的那位居然真的动了起来,而且身上的骨节‘吱吱噶噶’响个不停,就象一个病人躺的太久,想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我脑瓜子深处嗡嗡地乱响,一时间也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震住了,“显然地上的人和这老妖怪认识,难道是他们合伙演出的一场戏来给我看?”
  
  所谓命中都注定,要死这命也早就丢了,我一咬牙往前跨了两步,一把就将地上的人把身子转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呀!”我一声大叫,立刻跳了出去,汗毛疙瘩长了一身,地上这位整个一张脸,凡是有眼的地方无处不在向外淌血,天色太暗,黑乎乎的还带着热气。
  
  那老妖怪更得意了,她说,“李大旗,今个我俩就把老帐一起算算。你坏我的事,我就要你的命来低债。”
  
  她慢悠悠地抬起胳膊,天太黑,那支胳膊就象手枪一样对住了我的胸口。
  
  她牙齿缝儿里有幽幽的响声,好象有点难受。
  
  我这心口立刻一紧,呼吸也有点困难,说身体是不好,可是这心脏从来没有过毛病,难道这世界上真有人点点手指就要别人性命的本事吗?

    我用手捂住胸口想呼吸,可是就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一点劲也使不上,全身的筋就象要粘到一起,脑瓜子嗡嗡地响。
  
  风一扬,身体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什么都明白就是完全动不了一下,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荒郊野外?
  
  我只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随后就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黑糊糊的一片,身子有些冷,我动了动,还行,居然能走。
  
  可是刚迈出去两步问题就来了,这四周啥也看不见,耳边全是风声。
  
  尤其双脚就好象踩到了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根本不象是在走,更象是在飞。我心里头犯怵,再往前一看,不远处有点亮光,我心想难道我现在变成了鬼魂飘在阴间呢?亮光那头就是还阳的路,往前走走说不准自己还能活过来。
  
  我脚底下使劲往那亮光处走,大概距离也就二十几米的样子,可是走了十几分钟就好象没动过一样,那块亮光距离自己还那么远,我心里头着急,汗就下来了,越急越是不到,不远处的亮光就好象一个旋涡似的,开始滚动起来,越动越小,眼看着碗底儿大的光,现在就剩下筷子粗了,我心想完了,用不了几秒钟,这阴阳两界的路一关,我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绣红和小星了。
  
  说天无绝人之路,眼前这条唯一的路马上就要断了,也不知道谁顺着这亮光甩下一条绳子,我也没想那么多伸手就抓住了,我心里头着急,死劲叫救命,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绳子那头的人好象什么都知道,力气还不小,一股劲下来直接就把我从底下拉上去了。
  
  我双手往上一扒,身子就从底下钻了上来,月光惨白惨白的,四周全是雾,远处层层叠叠的是山的影子。
  
  我身上全是水,往底下一看居然是一口井。我难道被人弄晕之后,被扔到了井里?
  
  面前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蓝花棉袄,梳个辫子盘在脖子上,我心慌意乱只在朦胧间看到这姑娘眉眼还挺清秀。
  
  她说你来这干啥,她问我,我心里比她还糊涂。怎么跟她说呢,她还挺懂别人的心,清声细语地说,“你说不出来就甭说了,这半夜三更的我起夜刚回屋上炕就听园子里扑通一声响,我还以为家里的猪掉井里了。”
  
  我说姑娘叔今天落难了,多亏你有心救了我一命,我就想问问这是那里。
  
  那姑娘说话了,她说这叫小福村,究竟归那里管自己也不清楚,几十里就她们这一户人家,她说着说着噗嗤一笑说,“我都嫁了人了,叔你叫我妹子好些。”
  
  她说着话用手往雾色中随意那么一指说,“我男人姓杨,进山去了。”
  
  死里逃生,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怕,你见过现在的姑娘还有裹小脚的吗?
  
  她把我带进了屋说,这山里人没电凑巧今天蜡也烧完了,您就先凑合凑合摸个黑,到了明天一早我送您上路。
  
  话是客气话,可我听在耳里总觉得别扭。我身子有些冷,她给我倒了杯水说,“这小福村的人都走光了,若不是那口子我早走了。我才懒得待在这鬼都不爱待的地方。”
  
  “您歇着吧,晚上可别乱走动,你迷了路可就麻烦了。”
  
  她说着话一掀门帘子出去了。她给我倒的是凉水,可喝到肚子里,我这身子全暖了。
  
  山里出奇的静,比福保山那个地方居然还静,连个虫叫的声都没有,这到底是个啥地方?
  
  我躺在炕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老妖怪不知用了什么鬼法子就把我弄晕了,之后就糊里糊涂的从别人家井里爬上来了,而且那姑娘到底是用啥东西把我拉上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想到了盘在她脖子上的那条小辫子.

那辫子又黑又亮,现在回想起来,它在月光下就象盘在她脖子上的长虫。
  
  虽然有老话说‘靠山吃山’,可是现在谁还听说一个男人为了进山打猎把自己这么年轻的老婆一个人丢在家里的?
  
  小福村,这名字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在心里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而最令人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小福村的所有人都搬离了这里?
  
  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心里越想越难受,顺着窗户往外看,月光下有个人走两步还向我这边看了看,这人不正是把我从井里拉出来的杨家媳妇吗!
  
  这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好象还很怕我发现的样子,我用手敲了敲窗户,可她似乎完全听不到,我怕她出什么闪失,蹬上鞋推门跟了出去。
  
  她脚力好,几下子就走出了挺老远,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树林子透过月光,白白点点地射了一地,就好象打碎了的镜片子。
  
  这杨家媳妇在这林子里猫着腰就好象山猫似的,越走越快,腰也越来越显得佝偻,好象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要变成一个老太婆一样。
  
  她走到一片开阔地,中间有一个水洼子,白白的雾气在水面上飘,象魂儿似的。
  
  我看这情形有些不对劲,开始本来是担心她出了闪失,现在反而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无数次经历告诉自己,这将又是一次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慢慢地坐在地上,只是傻痴痴地看着水面,慢慢地开始嘀咕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说了老半天,居然咯咯地捂着嘴开始笑,那笑声不是正常人发出的动静,这么晚了换做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她胳膊一扬,把鞋甩在岸上,开始慢慢地往水里面走,她一边走一边用水往里头摸,就跟小时候摸鱼的动作很相似。
  
  她小声地说,“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刚开始我以为她在摸鱼,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水面吱吱噶噶地开始有光在水面上闪现,水面上开始有白花花的东西浮了上来,那杨家媳妇在水中颤抖着,就象过了电似地不住抽搐,
  水底下窜出一排排连续的水泡,破了又冒,冒了又破,谁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河塘子里究竟出了什么鬼事情。
  
  那杨家媳妇在水里一边抽搐一边咧着嘴傻笑着,月光闪过她的牙齿,惨白惨白的,这样的黑夜,我透过树叶就好象看到她那一对马上就要喷出鲜血的眼珠子。
  
  她口水顺着嘴往下淌,这一切我本该是看不清楚的,可这一刻就象是在看电影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的清晰。
  
  她有些痛苦又好象挺高兴,她在水里断断续续地哼,“春季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冬季里来雪花飞,孟姜女千来送寒衣…”
  
  这歌我在电视上听过,本来是陕北民歌,是讲孟姜女一个人生活艰辛苦难思夫的歌,这杨家媳妇说她男人进山去了,莫非,她男人早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可是一切即使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那又跟现在她在水洼子里上演的这一出又有什么关联呢?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她已经光着脚丫子慢慢地上来了,那水面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月光下,映出那一双雪白雪白的,被裹过才会出现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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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后面真的没有了,据说本文的作者——握刀菩提——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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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 13: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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