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查看: 4820|回复: 22

给你们讲讲我当时《守墓》时的那些诡事 续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12-1 15: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转头就跑。那家伙手里拎着铁锹,就在后面追我。
  
  他跑的速度极快,铁锹擦在柏油路上,发出‘杀啦、杀啦’的声音。
  
  我心里着急,脚下发软,从前见的都不是活物,这一次居然碰到活的了,脚下一滑,没站住。
  
  就摔了一个狗吃屎,他距离我五六米的样子,一转眼就到了我的面前。
  
  风雨中他穿着那一张破雨衣,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锹。
  
  雷声滚动,雨下的实在太大。我一闭眼睛,想跑是来不及了,心想自己这一百多斤就交代这福宝山上了。
  
  可是闭了半天眼睛,也等不到这一铁锹拍下来。
  
  他把头探在我的脸前,静静地说,“来,拿着,把铁锹拿好了。”
  
  此时我的心情,比死了更难受。我说,“你让我拿铁锹干什么,要杀要剐,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他幽幽地回答我,“老李啊,你把铁锹拿好了。前万别弄丢啊!”
  
  说完话,他居然转身走了。他把雨衣的帽子扯在那块砖头上,一步一拐地向着水楼走去。
  
  我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大声叫道,“你到底让我拿铁锹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头,只是颤着音说,“我姓毕啊。看水楼的华山峰啊。”
  
  我脑袋上全是水,可是却涨的滚烫,“你他妈的姓华为什么说姓毕?”
  
  “人都死了,就变毕了。”
  
  我全身上下被雨水淋了个透,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我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个人拖着我的身体,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那里去。
  
  脑子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我想这一次,肯定是醒不过来了。

    脑子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我想这一次,肯定是醒不过来了。
  
  当我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小孙看我醒了,一脸着急的叫道,“李叔,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们都要吓死了。”
  
  我看自己躺在值班房的床上,身体盖着被子,脑袋上还捂着冰凉凉的毛巾。
  
  心想自己原来没死。
  
  小孙一脸狐疑的问我,“李叔,现在没别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撞邪了?”
  
  我一愣,不知道小孙为什么这么问我,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难道对他说,雨夜里有个人是石头脑袋,他自称叫华山峰吗。
  
  “小孙你说的话,叔不懂。”我装傻,看着他说。
  
  “别蒙我了。我都知道。”小孙咧着嘴对我鬼笑,“你又躺在地上睡了一觉,就好像你有这个瘾似的。但这次不同的是,你怀里多了把铁锹。”
  
  “铁锹?”
  
  “对,就是这把铁锹。”小孙一指屋子里墙角的那把铁锹。
  
  上了红漆的把,溜光铮亮的铁锹头闪着妖异的光芒。
  
  我心里咔嚓一下,原来那个晚上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真的,老毕他拿给我这把铁锹或许就是为了挖开这屋子里的某道墙。
  
  他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我打呼噜吵到他了吗,而且最近两天我为了去水楼堵他,都没有睡觉。所以电话没响。
  
  我头皮发麻,脸色也变了。他一个看水楼的,无财无势为什么会被人砌到墙里?还是盖这房子时占到他‘地方’了?
  
  我说,“小孙,你去执勤吧,叔睡一觉就好了。没事。”
  
  小孙了解我的脾气,叹了口气走了。
  
  我把头蒙到被子里,脑子里全是老毕雨夜里的砖头脑袋。我想不管是真是假,一定有所暗示。
  
  突然,我想到了烧床的那个老太婆,她不是提醒过我说这屋子里墙有问题吗。
  
  “对,事不宜迟。今晚上我就挖墙。”

    我把那把铁锹藏到了床下,泡了一杯浓茶就等着天黑了。
  
  天终于暗了下来。窗子外的猫头鹰蹲在树上,死瞪着两只大眼睛往我身上看。
  
  我拿着铁锹心想这四道墙里其中一道一定有问题,但是究竟是那一道呢?而且我把这墙凿一个大洞是否会受到处分?
  
  我就拎着铁锹在值班室的周围转悠。
  
  突然就在窗户的下面居然钻出一只老鼠,那树上的猫头鹰立刻俯冲下来去抓食吃。
  
  其实这情景我在晚上巡逻时也见过,一点都不奇怪。可怪就怪在猫头鹰抓到老鼠之后,居然飞不起来,它扑打着翅膀怎么飞都飞不动,就象有把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它一样。
  
  这东西越来越少了,我以为这窗户下面有洞,里面难说有什么东西把这猫头鹰给伤了。
  
  我拿着铁锹就对着这猫头鹰一锉,想把它锉起来让它飞走。
  
  这一铁锹下去,手上没怎么用劲,猫头鹰是被我挑飞了。可是这铁锹插到窗户的土里,就象切豆腐一样容易,铁锹头全都陷到了里面。
  
  我心里就有个念头闪过,难说就是这里。铁锹上下翻飞,没过一会我就将窗户下的墙挖出个大洞了。
  
  当我还想继续往下深挖时,这铁锹居然咔吧一声脆响活生生地断了锹头。
  
  这一声脆响打断了我继续挖下去的念头,我站在月光下大口地喘气,这墙下面如果没什么还好,如果有东西它会是什么?
  
  人有好奇心。往往不达目的死不罢手。我就是这类人。
  
  我跪在地上,头对着洞口,伸手往洞里摸,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无法想的通,我一心就想着那墙下有东西。
  
  我的手碰到了一个东西。硬硬的,凉凉的。有两根筷子那么粗…
  
  我接着摸,又摸到一根。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当我摸到地五根时,我停住了。
  
  我呆在那里,身上就象过电了一样难受。我确认摸到了一只手,而且一定是死人的手。
  
  沉静片刻之后,是我爆发性的惊怵,我猛地抽手想把胳膊拉出来。可是那手骨诡异的出奇,居然在土里捏住了我的手指。
  
  我用力过猛,胳膊往外一抡,那只手连同胳膊居然活生生地被我带飞了出来。
  
  那条苍白的手臂连带着白森森的手骨摔在地上。
  
  福宝山的夜空上立刻响起了我从未有过的惊叫声。谁都知道死人的手和胳膊是根本无法连到一起的。
  
  我扭头就跑,一身的冷汗,没有任何的目的地,惊吓使我的身体出现极大的物理反应。
  
  我一边跑一边呕吐,我实在无法想象居然陪伴一个死人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之久。
  
  而且我可以肯定,埋在下面的这具尸骨一定刚死不久,否则我身上不会有这么重的尸臭味。
  
  我确定再也跑不动了,身体虚弱地随时都要倒下,跪在地上大口的呕吐,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
  
  夜风吹起,树轻轻地摇晃着。在我不远处,听到有水滴声啪嗒啪嗒…啪嗒有节奏地响着。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居然是那栋阴森森的水楼。外面墙壁上的青苔,勾勒出如同一张人的五官,而那扇门则是他那张无牙的大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在三楼的窗户上挂了一件雨衣。
  
  风一吹,它翩翩起舞。
  
  它少了一只袖,象个独臂人一样在那里扭啊….扭啊…

    我彻底傻眼了,心想自己跑到水楼这里来了,明明是顺着柏油路往上跑的。
  
  还有这雨衣,,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就跟昨天晚上老毕穿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后退,这个时候我想没有比什么比离开这里显得更为重要了。
  
  可是,我该去那里?这满山除了不缺死人住的地方之外,那里是给我这个生人留那么一点点空间。
  
  “刺…哗啦…”
  
  水楼里好象有人拧开了水龙头一样,喷水声连续不停地在连面发出声音。
  
  在喷水声的被后,“杀拉…杀拉…”也陆续传了出来。
  
  我没听错,是有人拽着铁锹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已经距离这扇门就不远了。
  
  风猛地吹了起来,那上着一斤重大锁的门,疯了似地在风中狂摆着,就好象在这扇门后面困着一个囚徒,他正在里面用双手狠狠地晃着门。
  
  我有一种感觉这水楼比值班房要邪一百倍,甚至一千倍。我先回值班房,等到天亮就着于老板谈话。
  
  我一边往回跑一边想要不要报警,可是如果警察来了,这手骨如果是坟里的东西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岗老百姓,这样的刺激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了。这不是一个活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我要报警,即使警察来了,狠狠批评我,说我无理取闹也无所谓了。
  
  我打定了主意,冲进值班房,那座机在月光的影射下闪着白花花的光。我心里一阵恶心,电话是白色的,跟死人骨头的颜色没有两样。
  
  我拎起话筒,按了110,也不等对方说话就对着话筒大声叫道,“这里是福宝山公墓,这里是福宝山公墓,这里发现一只手骨和一条臂骨,请警方立刻派人来调查。”
  
  可是喊了半天话筒那边也没有人说话,我仔细一听这电话没有声音,天知道这电话线为什么这时候断了。
  
  “手机!对还有手机。”我小声嘟囔着,那深蓝色的荧光屏立刻闪出了光芒,我笑了,眼睛也亮了,好象获得了新生一样高兴。
  
  我按好了号码,没错,有信号,电话里显示正在接线中。
  “喂!”
  
  电话接通了,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激动地说这里是福宝山公墓。
  
  “发现了什么,是一只手骨和一条臂骨吗?”对方冷静地问道。
  
  我连说是。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里是公墓见到这东西还奇怪吗?”
  
  我大声吼道,难道你不想问点别的吗,你就这样为老百姓服务的吗。
  
  “老李啊,夜深了就睡吧。发现点东西也不奇怪。只是普通的两块骨头,一件雨衣。”
  
  这一秒我彻底地明白了。身体就象筛糠一样抖动着,电话顺着我的手摔到了地上。
  
  电池飞了出去。可是荧光屏的蓝光还在一熄一亮地交替着。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没错,那是老毕的声音。
  
  
  
  PS:直到现在,我都不肯用蓝色荧光屏的手机。你的呢?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打开灯,软绵绵地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我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天要亮时,我觉得有必要把那些骨头埋起来。然后跟于老板正式辞行。
  
  可是在那手骨的中间有一个东西在闪着淡淡的光。我弯下腰用树枝把它挑了起来。
  
  是一把钥匙,跟普通防盗门的钥匙差不多大小。
  
  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用卫生纸把它包了起来,难道说这钥匙跟这手骨的主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天终于亮了,我看着山东面的太阳,心里暖滋滋的。
  
  我拨通了于老板的电话,并以身体不好为借口向他辞行。于老板极力挽留我,说卡车事件多亏了我,否则事件会变得更严重,还说说我走的太仓促了,临时也找不到人来顶替我,还是让我再干几天。
  
  我说实在干不下去了,别说多干几天,多留一个晚上都不行。
  
  于老板叹了口气说,“老李你可能一个人在这山窝子上待久了,所以想家了也很正常,工资每个月给你加一千,你先回家待两天,啥时候想回来了再打电话给我就行。”
  
  或许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这一句话就涨了一千块,一个月就近三千了。
  
  我说我不会回来了,今个就走了。然后又说了一些感谢老板之类的客套话。
  
  于老板笑着在电话那头说,老李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说不准你那天还想回来干呢。
  
  这天下午就到了家里,老婆见到我还哭了,我说你哭什么啊,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觉想我了。
  
  她就一边流泪一边笑用力地往我身上打,跟我二十几年的女人了,从前如花似玉的,现在眼睛周围全是褶子了。
  
  我说,“白绣红同志,现在我正式归队了。请老婆大人今晚务必给我做顿可口饭菜。”
  
  她还不知道我辞职不干了,以为我回来休息。问我啥时候走,我看着她一只手捂着腰吃力地进进出出,我沉默了。
  
  到了晚上我还没见儿子回来,他叫李北星。是我和老婆这一辈子唯一积攒下的宝贝。
  
  我说儿子还不回来呢,她说补课呢,而且寒假也要补,我说补课费不便宜吧。她点头说是。
  
  我把里怀的钱掏了出来,两千七百块钱塞到了老婆的手里。
  
  她拿到这钱只是用手攥着,也不说话。眼泪慢慢地滴落了下来。
  
  我拿毛巾给她擦去眼泪,她哽咽着说,“老李,还是那句话,家里条件如果不是这么差,我真的不想让你在那里干。”
  
  我说,小星现在还那么瘦吗。
  
  她不住地点头,还说过一个多月又要开学了,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想了许久说,“今年的供暖费还是交了吧,我们不怕冷,孩子怕冷。”

    过了两天,就象于老板说的那样,最终我还是拨打了他的电话。绣红这辈子我无法给她更多了,但是我做为父亲,要为小星挡风遮雨。
  
  他在电话那头打官腔,还说他自己料事如神。我连说是,他说他也同样需要我这样的人,因为最近几天值夜班的小保安说福宝山有动静,睡不好觉,心神不宁。如果不给他们调成白班就不干了。
  
  我没有对于老板说起关于山上的种种怪事。因为这种事情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临走前我去看了一次老朋友张面团,他真名叫张九川,跟他是几十年老朋友了,也是我的老兄长。
  
  这几天他身体好像不大舒服,我去看他。其中叙旧的话就不一一再提了,张面团这个人平时喜好看书,旁的不看就喜欢看些易经宗教类的东西。
  
  我进到他屋子时,他赶紧把衣服穿上了,我说张面团你家向阳这么热,你穿什么衣服。他神神鬼鬼地说,你身上阴气太重。旁人看不见,我看得见。
  
  我和他无话不谈,就把福宝山里的一些怪事讲给他听了。张面团躺在藤椅上微闭着眼睛说,“老李今年是你本命年,黑煞星入宫。你想顺当都难。”
  
  我大半辈子不信鬼神,从前还跟这事跟他争执过。我脸一红说,那有破解没有。
  
  张面团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眼睛一亮。我以为他想到了法子,把耳朵凑了上去,他居然慢悠悠地说,“没有。即使有,我也不知道。”
  
  我给了他一拳头,他爽朗大笑,张面团因为白胖得的这个外号,可人却是硬朗的很。
  
  他劝我,说老李凡是往开了想,说不准这东西总来找你另有有隐情也说不定。还说,旁人只知道害怕,怎么就偏偏你看的到,摸得着呢?这是劫数或许也是机缘。
  
  我无奈地说,你这个意思我我还中奖了?
  
  面团当天招待了我一顿酒,老嫂子走的早。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我俩喝到半夜才回家。
  
  于是,我又回到了这福宝山。我站在山脚下,长叹一口气,对着山门的牌坊说道,我又回来了。

    牌坊的那头吹起一道风,摇得满山的树和草都在那摇。
  
  我不由自主地向水楼那边看去。恩,那件雨衣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孙他们见到我回来了,都抽空子来值班房里找我聊天。小年轻们嘴巴都挺甜,说想我了。
  
  我哈哈大笑,给他们发烟抽。心想,除了你们想我,或许这福宝山很多东西都想我了。
  
  我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想了一个下午。关于手骨和臂骨的事情。老毕的出现似乎每次都出现在水楼那边,而这两块骨头却出现在墙的下面。
  
  难道老毕的其他部位还留在水楼里?
  
  既然回来了,我也准备好了迎接一切不可思议事情的准备。对,今天晚上我就去水楼里走一遍,或许,那把大锁的后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去水楼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窗户这面墙的下面,我还要挖一挖才行。
  
  晚上很安静,没有山风。
  
  我掏出床下面的铁锹对着窗户墙的下面开始挖,那土从前被我挖过一次,所以土还很松软。
  
  那两块白花花的骨头还在里面躺着,我那铁锹头继续往里探,就觉得那头有个硬硬的东西顺着把手传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
  
  手上一使力,想把它从土里撬出来,可是这铁锹头怎么用力也撬不动。
  我想抽出铁锹松口气,用手一拽把手,那东西居然咕噜一下从土里尾随着出来了。
  
  我见过死人的头骨,但没见过咬在铁锹上的头骨。那东西嘴巴上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居然还含着铁锹头。
  
  月光一照,那东西光亮光亮的,上面没有一点的泥土。
  
  我咽了咽唾沫,自言自语地说,“这难道就是老毕?”
  
  那头骨下巴一松,好像人要说话一样,咕咚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蹲在了地上。
  
  我心里不停地做斗争要不要去水楼。月亮在头顶上,我拖着自己的影子,还是来到了这里。
  
  我把手按在那把长满铁锈的大锁上,掏出细嘴螺丝刀开始撬锁,从前烧锅炉时我经常修厂子里的铁疙瘩,撬锁不是难活关键是要压到簧。
  
  我颤抖着手,心脏砰砰乱跳,越着急越找不到簧。后背凉森森的,总觉得这周围有人用冰冷的眼光盯着我。
  
  汗珠子不知道怎么那么多,顺着脑袋‘啪嗒啪嗒’往上手上落。我看那黑黑的圆点滴在手上炸成了花。
  
  “这是汗吗?”我奇怪地用手去摸,粘粘的,腥腥的,是血。
  
  还没来得及害怕,我就觉得头皮上端发麻,还痒痒的。我伸手一抓,几乎晕倒过去,一把干巴巴的头发,我抬头往上一瞅正和那头发的主人脸对脸。
  
  是个女人,那张干瘪的脸上两条纹过的眉毛显得格外突出。
  
  我大叫一声,本能地松手想把这脑瓜子丢飞出去。可这个人头就象还活着一样,‘嗖’地一下就飞到了上空。
  
  我弯着老腰跑出去十几米才敢停下脚步,我往水楼子上面看,那女人的脑袋就凭空消失了。
  
  窗户开着,一件雨衣就那么从窗户里面慢慢地缩了进去。

    回来之前,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说李大旗你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你是硬铛铛的汉子。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全是幻觉。
  
  我就站立在原地,面对着水楼,心里不停地说,李大旗你是汉子,李大旗你是汉子。
  
  我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许多,就在这时,安静的夜晚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响。
  
  那把一斤重的大锁破簧了,然后它闷闷地摔落在地上。
  
  我傻傻地望着水楼的门,它开了,没一点声音,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进还是退?
  
  这水楼不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吗,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
  
  我好象看到有东西正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披着一件雨衣,长长的头发盖着自己的脸。
  
  借着月光,我看得到他的影子。我想豁出去了,传说鬼都是没有影子的。
  
  手里没有家伙,情急之下我把手中的螺丝刀指向他,大吼一声说,“你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半夜三更的穿件雨衣老子就怕你了吗?”
  
  他的嘴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顺着雨衣的袖筒里滑出一样东西,明晃晃的,我看的出来是一把牛角刀。
  
  我想他多数是个人,所以心里没有前几次那么害怕,可是老天爷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本来平静的夜晚,却无故地吹起了一阵邪风。
  
  那风一吹,他雨衣的尖头帽子就刮到了后边。她的卷发在风中忽悠悠地飘着。
  
  我看到她的脸之后,几乎瘫软下去。这人我见过,正是‘卡车’事件里的那个被踢飞眼珠子的那个女人。
  
  她不是死了吗?而且就葬在福宝山的坟地里,可是现在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诚心在吓唬我。抬起一根手指,故意往她那个破烂不堪的空眼眶里捅。
  
  黑赤赤的血流得她那张苍白的脸全是。她似乎不知道痛,木讷的脸,居然泛起了呆板的笑容。
  
  她一步一晃地向我走来,每迈出一步,我的心脏都跟着剧烈地颤抖。
  
  微微的风中,我鼻子里全是尸臭的味道。

    她一定是死人。不然空气里不会有这么臭的味道。
  
  而且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痛。她穿的雨衣里不停地有水滴往地上落,就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绕开她冲进水楼里看个究竟。
  
  我一步一步向她的身体侧面走了过去。腿虽然颤抖,但是我不停地给自己鼓劲。
  
  她好象只是身体死了,可是脑子却是清醒的很。识破了我的想法一样,猛地举起了那把牛角刀。
  
  她不住地颤抖,迎风站立,那件雨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
  
  我猜想她一定没我跑的快,就想这个时候冲进去。风一扬,掀起了雨衣,我积攒这半天的勇气一下就被消的一干二净。
  
  雨衣被风吹得包在她的头上,身体就展现在我的面前,下面只是红红的肌肉,她居然…居然被人生生地剥了皮。
  
  我嗓子眼深处不停地泛酸水,我想我是要吐,捏住自己的脖子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双手插进了包在头上的雨衣里,两只手疯狂地在里面乱动。就好象在自己的脑袋里找东西一样。
  
  风住了。
  
  那件雨衣慢慢地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来。她的手也跟着慢慢地捶落了下来,牛角刀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清亮亮地响。
  
  她居然用刀把自己的脸皮拓了下来,另一只手高高地抬起,好象示意让我接过她手中自己的脸皮。
  
  她的脸上现在跟身体一样了,红赤赤的,全是被破败不堪的肉。一只剩下的白色大眼珠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出。
  
  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提着牛角刀出来了,她就是想在我面前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
  
  我承认我的勇气这一刻彻底被粉碎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到值班房的,我把门紧紧地关上,安静的房间里全是我大口喘息的声音。
  
  突然,手机猛响了起来。那蓝色的光芒射满了整个房间。我混身都是凉的,手里全是汗。
  
  接不接?这么晚了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到老毕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看到值班房前面的柏油路上走过去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回头对着房间里看。
  
  她在看什么呢?

    月光照在她的脸,我看的清楚,那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城市里的美女太多,可是跟这张脸比他们相差实在太远太远了,就连我这岁数的人看后都觉得心中一动。
  
  一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么晚了来这福宝山公墓做什么?
  
  她手中拎着一个黑色大口袋,里面塞着满满的东西。
  
  我心想这福宝山这么不太平,她一个人上山实在太危险了。如果水楼子里那个拎刀的家伙出来,非把她活活吓死不可。
  
  手机还在响,那铃声就象鬼叫一样让我心里难受,我一着急就把它塞到了褥子下面,推开门冲了出去。
  
  这女人穿着黑色厚厚的毛料长裙,腿和脚都包在里面,走路速度还挺快,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窜出去几十米了。
  
  我跟在她的后面还不敢大声叫她,怕把她吓到。
  
  她顺着柏油路直直地上了墓区,钻进了碑林之中。由于惊吓过度,我这腿脚也不太好使唤,怎么追也追不上她。
  
  等我到了时,看到她猫着腰就在这墓地里来回地转,撅着屁股象在找什么东西。
  
  “盗墓的?”我心里一震,但不对啊,盗墓的去挖老坟,也不可能来这公墓里偷东西啊。
  
  那她是在干什么,她就这么来回地在里面转悠。我本来想上去盘查她,但想想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说。
  
  走多了‘夜路’,难道我还不怕黑吗。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目标,我用眼睛盘算那个位置,那地方居然是小静的墓,难道她是小静的妈妈?
  
  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我猫着腰藏到了前两次的那个地方偷偷地看她。
  
  那女人从黑口袋里掏出很多玩具和糖果,她颤抖着手,按着了打火机开始烧那些东西,可是无风无浪的晚上,又全是纸做的东西,任她怎么点也点不着,那火苗子一碰纸扎就熄,一碰纸扎就熄。
  
  就好象有人的嘴凑在旁边吹灭的一样。
  
  我心想这个女人如果是小静的妈妈,那她一定做了对不起小静的事。否则她不会这么晚一个人来这里给她女儿烧东西。
  
  夜空下,那女人披着头发不停地按着打火机,她越点不着越激动,越激动越生气,‘啪啪’的按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最后她终于狠狠地把打火机摔在了地上。
  
  打火机立刻爆炸,砰地一下,崩得地上起了一层轻烟。
  
  她恶狠狠地对着墓说,“小静,你死都死了,就不要总跟妈妈过不去了。你爸爸这么多天高烧不退,嘴里全是喊你的名字。你放过他吧,你也放过妈妈吧。”
  
  她又说,“对,你生前我是对你不好,可是你知道,那不怪我。那怪我吗?”
  
  她激动地用手啪啪地拍着小静的墓,“怪就怪在你爸爸对你太好,自从有了你之后,他就没从前那么爱我了。成天一口一个宝贝女儿。”
  
  她咯咯地笑着,鼻子里粗粗地向外喷着气,终于爆发尖叫道,“谁抢我老公我就跟谁拼命,你也不例外。哈哈哈。”
  
  她对着坟仰天大笑,“我用针扎你,扎死你,扎你的脚心,他找也找不到,还以为你在说谎,你是不是很委屈啊?”
  
  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她根本不是人,比这福宝山上晚上见到的任何东西都要丑。
  
  我窜了出去,冲到她的近前,上去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她被突然出现的我给惊呆了,捂着脸,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全是杀意,“你是谁?你为什么打我?”她绷着走形的嘴对我吼道。
  
  我咆哮着说道,“我是这里看墓的保安员,我姓李,叫李大旗,我这一巴掌是替你女儿打的。你他妈的不是人。老子今天还要打你。”
  
  说着话,我反手又了她一记耳光,抽得她满嘴都是血。
  
  不知道我是不是用力过猛,打完这记耳光我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凉凉的,我张开手,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的手心又一个黑点,象是被针扎到了一样隐隐地疼。
  
  她用一只手抹去了嘴角的血,另一只手抬起一样东西,是个象筷子粗的注射器。
  
  她咧着嘴,歪着头得意地说,“我是一名医生,长的又这么漂亮,能不带个随身武器吗。你被我扎了强剂量麻醉剂。现在有效果了吧。”
  
  她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说,“这里地方挺大啊,你既然这么有爱心,就下去陪小静做个伴吧。”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皱了皱眉头, “用什么办法送你走好呢。”
  
  说到这里她捂嘴咯咯地笑了几声,把手中注射器里的针水顶了出去。只留下了那根空空的管子。
  
  “老李是吧,我给你注射几针空气怎么样。”
  
  此刻,我觉得双腿就象是绑了铅坠子一样,想动一下就难,脑袋嗡嗡地响,眼皮也觉得沉。
  
  可我没怕她,我说小静妈,你及时回头还来得及。你还年轻。
  
  她咬着牙,歪着头凶狠地说,“你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敢来教训我。好、好、好,现在我就送你上路。”
  
  她冲了过来要给我打空气针,我就用手去推她,可是胳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一伸手就把我推了个跟头。
  
  我摔在地上,她蹬蹬两步迈了过来,用膝盖压住我的肩膀,专业地用手拍打着我脖子,她丧心病狂地说,“别怕啊别怕,我拍几下找到动脉,一扎一个准。”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她,我想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在这福宝山上污七八糟的东西见的那么多也没送命,今个居然栽在她手里了。
  
  她眼里寒光一闪,手里的针就下来了,我一闭眼睛,心想完了。可是,眼睛闭上了几秒钟,却依然感受不到疼痛。
  
  我心想是不是麻醉药效果太明显了,以至于针扎到身上都不痛了,这样也好,免得死前难受。
  
  但是,为什么她没声音了?
  
  我睁开眼睛看她,她此刻就象一尊雕塑一样,保持着给我扎针的状态,手举的高高的,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她把手中的针管丢飞了出去。一蹦一跳地冲到了小静的坟前,蹲在地上,用手仔细地去拣地上的纸糖吃。
  
  那糖是纸做的,里面是白花花的泡沫,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仔细地品着那糖,她吃的很陶醉的样子。
  
  我一看就傻眼了,我想完了,这个女人要遭殃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吃过糖之后突然发起脾气来,兴冲冲地跑到了松树下面去,摘树上的松针,嘴里发出稚气的声音叨咕着,“妈妈扎小静,妈妈坏,那小静就扎妈妈。”
  
  摘好了松针,她又跑回到墓前,坐在地上,双腿象个孩子一样分开。
  
  我动不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我说小静如果真的是你,你就快点住手,不要伤害她。
  
  可是她就象听不到我的话一样,眼睛直呆呆的,伸手一把就撕破了身上的衣服。
  
  白花花的肉全都展露在夜空之下。她举起松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用手往肉里捻。
  
  她的头左右摆动,一边往肉上捻松针,一边唱着童谣,“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一数,二四六七八。”
  
  “二四六七八。哈哈哈。”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此刻被扎满了针。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蒙胧中见到小静的妈妈不停地坐在那里发出孩子般的笑。
  
  手里的针不停地往身上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脱,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象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摆手把小孙叫了进来,问他我怎么在床上。小孙一脸惊愕的样子说,“你不在床上,难道还要上山上躺着去?这老头家回一次家,再回来就满嘴胡话。”
  
  我说,“我还不老啊,还不到五十怎么总说我老呢。”
  
  小孙摇着脑袋,象拨浪鼓一样说,“八十年代后都说自己老了,你想想你是几十年代的人还不老。”
  
  我摇摇头,心想,别管几十年代后,就这福宝山上的诡异事件,年轻人还真都顶不住。
  
  我没好声音地说,“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
  
  他没走,压低声音说,“叔,你看那个中年男人。站奥迪车旁边的那个。”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没什么特别奇怪,戴着一副眼睛,穿着棕色西装。挺有钱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没什么奇怪的,你看他那脸沉重相就知道是上坟的。
  
  “不对。”小孙接着说,“你这几天回家了不知道,这男人天天来,车就停门口,一站大半天,谁问他话,回答都含含糊糊的。”
  
  我点点头,心想的确有问题。来这里不山上上坟,难道还是来看风景的吗。
  
  我说你看着,让我这个老同志出马。
  
  我推门出去了,揣着烟。那男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我,他就不停地向我这边看,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心里还想着怎么跟他搭上话,他却主动凑过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老同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不好。”
  
  我心里奇怪,说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这附近没什么人。
  
  他顿了顿说,“不怕老大哥你笑话我,我出事了…被鬼缠身了。我看你岁数大些,懂点门道破破不。”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他一把把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两个大黑眼圈。眼睛里全是殷红的血丝。
  
  我心里一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黑的眼圈,那种黑色就象没有底一样,都快变紫色儿了。
  
  我说你被谁缠上了。
  
  “我媳妇。她天天晚上托梦给我。她就葬在这福宝山上。”他用手指向山顶。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点着了狠狠地吸,“我不是胆儿小的人,从前不信这个,做生意人那个心里没鬼。她生前我是对她不好,可是她也不至于这么吓唬我。她出了意外之后,我在这福宝山上买了最好的位置给她,还想怎么样。”
  
  我心想他如果不是心虚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我说你奔主题吧。就算没办法,对别人讲讲也好。
  
  “我梦到她天天都泡在一个大水池子里,那里头黑咚咚的啥也看不见,就听得到水吧嗒吧嗒地往地上落。对!就象是个浴池子或者水楼那种地方。她就不停地伸出手来对我喊,救我啊救我啊,我不要被剥皮啊。”
  
  说到这里他咽咽唾沫,“天天这个梦,直到昨天晚上,我梦到她就剩下一头的头发了,皮…真的没了。红赤赤的满地全是血啊,我看这形势,她是要活活吓死我才罢休。”
  
  我头皮一下就麻了,我说你媳妇长啥样子。
  
  “就在你这福宝山上出的事儿啊,被人踩死的,烫的卷发,三十多岁。长相一般。”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扶住我说,“老同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呢,身体不好?”
  
  我摇摇头说不是,心里却在想,如果你看到昨天她怎么吓唬我的,就知道你那梦根本不算什么了。

    我说你这就是心病,其实都是神经做的怪。回去吃两片安眠药就好了,有事别往坏处想。
  
  他叹了口气,“安眠药几片几片的吃,晚上做完梦整宿的失眠,老大哥,你能说我这完全是心病啊?”
  
  “我…”
  
  我真不知道怎么劝解他,其实我心里比他还要虚。我说,你先回去吧,如果我想到办法就通知你,你留个电话给我。
  
  他就给我递了一张名片给我。
  
  我说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就上山给她烧点纸吧,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他点点头,最后无奈地说了句,“等等再看吧。”
  
  他向我点了一下头,开着那张黑车下山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个女人,这声音我听过,是前任守墓人老王的媳妇,她没好气地说,“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我说昨天睡的太熟了,没听见。
  
  “那你朋友没通知你说我找你吗?”
  
  她还没等我说话接着说,“姓毕的,他没告诉你吗?”
  
  我脑袋一下就炸开锅了,日头就在脑袋上挂着,心里就象结了冰茬子一样凉。
  
  我说你再说一遍谁接的我电话。
  
  “姓毕的,他说他从前在水楼值班。说你出去办事了,回头告诉你。结果你说你睡着了。你们看坟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说鬼话?”
  
  我故意岔开她话题,“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就说吧。”
  
  那女人嘴巴虽然凶,可却是个热心肠,她说,“我总觉得老王的死有蹊跷。他回来几次都说晚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我问他看到什么了,他说说出来会吓到我。结果辞职没几天就睡死过去了。”
  
  我说你既然觉得有问题,为什么没去医院检查下老王的尸体。
  
  她沉默了片刻说,“那家人死在家里还去医院检查的。我脾气不好总骂他,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害的呢。”
  
  “反正你小心点吧,年纪也不小了,别把命丢了。”她甩下一句话,挂掉了电话。
  
  我满是心事地回到了值班室。我想老王媳妇说的是对的,我只是一个看门的而已,没有必要牵扯到那么多的事情中去,今天晚上就算是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我也不再出去了。
  
  至于什么手骨臂骨,复活的女尸统统都不管了。我只要求晚上睡个好觉。
  
  或许因为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到了晚上越想睡觉越睡不着,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刚有一点困意。
  
  就听到窗子外有脚步声。那声音就象是一排排的人一起往地上跺的声音。
  
  啪嚓啪嚓的闷响声,顺着床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
  
  我半闭着眼睛,心想这么晚了难道又有人来上坟不成,伸手将窗帘掀开了一道小缝。
  
  我往外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外面整整两大排人,都穿着黑漆漆的雨衣,伸着手,一个搭在前面一个的肩膀上,齐刷刷地往前蹦呢。
  
  我一下就醒觉了,谁见过这种阵势,身边就我一个人,还好床下面有个铁锹,我一转身到床下面拿东西。
  
  手里握着铁锹,心里踏实多了,我扒开窗帘一道小缝往外瞅,这一看几乎把我心脏震碎。
  
  因为缝隙的那边,有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下巴垫在窗台上也正对着里面的我笑呢。

    这脸出现的太过突然,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惊吓过度,也因为最近长时间没休息好,我眼前一黑,一个后仰就倒下去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我连忙按亮了桌子上的闹钟,一看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我想刚才外面那群人很可能没走太远。
  
  我拎着铁锹推门就出去了,顺着路往山上追。夜风很凉,快阳历年了,虽然没下过一场雪,可是在外面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身子冷。
  
  跑着跑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心想,我不是告诉过自己说有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吗,可我为什么现在又追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毕,想起了他把铁锹交给我时的语气,然后又想起了老王媳妇说的话,老王的死或许真的另有蹊跷。
  
  我并不是一个什么高尚的人,从未见过的老毕,一面之缘的老王,我完全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人的所有不幸和枉死。
  
  但我清楚,我或许真的离不开这份工作,既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意的事情在我身上,那么,我想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握紧了手里的铁锹,直直地向着水楼的方向冲了过去。
  
  夜很黑,但还好是个月亮天。地上起了些霜,青唰唰地冒着白气。
  
  水搂子的铁门虚掩着,那把大锁居然没有上。
  
  我象个贼一样,把头悄悄地探进了水楼。身子留在外面。
  
  里面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依然只能听到有水滴的滴落声,啪嗒啪嗒地回响在楼里面。
  
  福宝山上一共就有三处不是死人待的地方,一是我们值班室,二是办公小楼,三就是这水楼子了,我想刚才那群黑雨衣怪人多数是进了这里。
  
  我几乎都快把耳朵竖起来了,希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发现一丁点的声音。可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我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水楼里的时候,突然背后有把手狠狠地推在了我的背上。
  
  我的身体向前一倾,就冲了水楼中。伴随着我向前的脚步,水楼大门‘啪’地一下就关上了。
  
  巨大的关门声,轰隆轰隆地在水楼里来回回荡着。
  
  我什么也看不见,身边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唯一庆幸的是我手里还有一把铁锹。
  
  我向门的方向冲了回去,可是那门居然被人在外面给锁上了,我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踹这道铁门,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汗珠顺着脑瓜子不住地往下淌,我背对着铁门慢慢地缩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气,心脏更是狂乱不止地疯跳。
  
  “我该怎么办…”此时心里全是这一句话不停地重复。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就握住了我的脚踝,一股子冷意从脚底一下就冲到了头顶。
  
  出于自保的本能,我抡起铁锹就往那东西上拍,就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东西发出从嗓子眼里窜出的撕裂般沙哑声,就好象一个人含了痰想吐又吐不出一样。
  
  这一铁锹的力气太大,这东西好象知道疼了,立刻扭转了身体向黑暗的深处爬去。
  
  我听到皮肤摩擦在水泥地上吭哧吭哧的声音。我用手往地上摸,粘糊糊的一把,放到鼻子处闻闻,是一股子腥臭味。
  
  就好象一块肉放了太久的那股子臭味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面立刻闪现出个念头,会不会是个人被拘禁这水楼里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这东西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象一针强心剂,我立刻掏了出来,按着了手中的打火机。
  
  我立刻傻眼了,不远处,有个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称做人了,她的身体皮肤高度腐烂,可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却又黑又顺。
  
  她拧过头来,不住地发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脑袋一晃,差点再次晕倒,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小静的妈妈。
  
  我张大嘴巴,刚要问她是谁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她的眼睛瞪的溜圆,全是恐惧,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极力压低声音长长吐了一个字。
  
  “嘘…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拧头向四周的黑暗中望去,然后对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
  
  我穿着硬底棉鞋,踩在地上发出了微微的声响。她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眉头紧皱着,不停地晃手。
  
  我知道她是在提醒我不要发出声音,可我每迈出一步,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是谁将这个连女儿都可以虐待的狠心母亲吓成这个样子。
  
  我楱到她的近前小声说,“是谁将你带到了这里,是小静吗?”
  
  她使劲摇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管是谁,我现在就救你出去,你这个伤势再不抢救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她摇了摇手,绝望地看着我,然后沙哑着嗓子压低了声音说,“我…活…不…了了。”
  
  我心里也发凉,刚才明明被人推了进来,外面又上了锁,一楼没有窗子,如果想出去就必须去二楼或者三楼。可是这水楼子明明有古怪,上边两层楼潜藏着什么危险,我自己都说不清,
  
  我问自己,“我真的能够活着带着小静的妈妈出去吗?”
  
  这个时候打火机已经很烫手了,如果再烧下去一定会被烧爆。我连忙熄灭了火,对着黑暗中的她鼓励说道,“你放心,再坚持坚持,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去医院。你不是很爱你老公吗,你要坚持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在黑暗处轻轻地叹气。
  
  我说你别叹气了,你振作点,现在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沉默片刻,她终于说了一句话,“李大哥,我有一处好痒啊,你能帮我抓一抓吗?”
  
  她这话说的有古怪,但我并没有留意到。我当时心里只是一味地可怜她,而且她这个岁数叫我声叔也不为过。
  
  我回答她说行。
  
  她在黑暗里就仿佛能够看到我的手一一样,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指,我只觉得这手冰凉凉的,没有一点血气,她拿着我的手指向一处疯狂地往里头捅,我的耳朵里立刻响起‘扑哧扑哧’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因为刚才的她虚弱到说话都吃力,现在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而且刚刚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对不上。
  
  我立刻按着了手中的打火机。火光中,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脸,她苍白的脸上全都是血,那血居然是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她狰狞地对着我微笑,暴露出残忍病态的笑容。
  
  她不是别人,正昨天晚上揭自己脸皮的那个女人。
  
  她不是明明把自己脸皮揭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又完好无损地长上的?
  
  她用手攥着我的手指头,狠狠地说,“福宝山上就你一个活人,你下来陪我们吧。”
  
  我虽然害怕,可是这一次不知道那里来的那么多勇气,我缩回手,拎起身旁的铁锹对着她脑袋就抡了过去。
  
  用的力气过大,我手中的打火机熄灭了。我听到那女人身体滚出去的声音。
  
  她在不远处恶狠狠地说,“我的眼睛那,我另外的一只眼睛那… …”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我清楚,刚才推我进来的那股子力量多数应该是个人,那沉甸甸一斤重的大锁,难道真的有鬼去把它锁上吗?
  
  我李大旗这大半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不少,可都咬着压根挺过来了,当年出身成分不好,追求北星他妈时,她娘家人见我就打,说我是地主崽子一辈子没出息,老岳母小舅子轮流在大门口坐着看着绣红,可我还是把绣红娶到了家里。我李大旗没钱没过人的本领,但就是有一身的倔骨头,认准的事走到底,不退缩。
  
  她过门那天,奶奶坐在炕上眼睛都瞎大半年了,摸着绣红说她没嫁错人。告诉绣红,大旗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自从来到这天杀的福宝山,一天清亮日子没过过,不是鬼就是神儿。
  
  这一刻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我心想今个就算遇到阎王老子取我命,我也要先抡几下。
  
  我手里拎着铁锹,对着黑暗那头的女人说,“眼珠子没了,我这有,白底黑心的,你有种就抠出去拿去使。”
  
  说完话,我照着地上就是一下子,铁锹头子砸到水泥地上,铛铛地响,在这水楼子里回应着颤音。
  
  “姓李的你有种,你把眼皮支起来,我现在就来抠。”她在不远处叫道。
  
  她真来了,脚步声响的挺快,朝着我这边就冲过来了。
  
  我嘴上是那么说,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心脏‘砰赤砰赤’地抖个不停,手心上也全是汗,我腾出一只手,对着掌心吐了口唾沫。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
  
  这女人即使是鬼也是个笨鬼,黑不隆冬的啥也看不清,她跑那么快一下就绊到什么东西上了,吭哧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楼里全是她大口喘气的声音,相必摔的太狠,半天也没听到她站起来的动静。
  
  我心里一转弯,心想这他妈的不会是个人装的鬼吧,头一次听说鬼摔地上还知道疼的。
  
  我灵机一动,又按着了打火机,见不远处的她果然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辨别好位置,我把火机塞到口袋里,拎着铁锹就冲过去了。
  
  对着她就是一顿乱拍。
  
  “别打我,疼!疼啊!”
  
  我装傻,说你也知道疼,鬼也知道疼吗?
  
  她央求我说大哥你别打我了,再打我就没命了,这水楼子里的事情我啥都不知道。
  
  我说天底下别的事你不知道,你这福宝山上的鬼能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吗。不打你也行,除非你把这水楼子里神神鬼鬼的事情给我讲清楚了,还有就是老毕的死跟你有关系没有。
  
  “谁是老毕,我不认识老毕。你干脆杀了我吧,左右都是一死。”
  
  我说行,你不说我就还拍你,但手上只使了三分劲,铁锹往下一落。一下就砸到了地上。
  
  人那?人居然不见了。
  
  我吸了口冷气,连忙又把打火机给按着了。往地上一瞅,空空的,只留下了很少的血迹,应该是她刚才摔伤的。
  
  “人那去了?”我心里正在奇怪,突然就觉得脖子后面有一股子凉气往上面吹,那气就好象是人嘴里吹出来的一样。
  
  我头发一下就全扎起来了,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后面有东西。

    我慢慢地转过头去。
  
  她把手中的手电筒按亮了。“瞧,我好看吗?”
  
  她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灯光下映出她又白又润的皮肤。看上去就象新生的婴儿一样新嫩。
  
  可是她的声音却听起象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这样的脸配合这样的声音,听了之后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的脸只露出了一半,那一边用雨衣的帽子深深地藏着。
  
  ‘咯咯咯’,她捂着嘴笑得弯下了腰。
  
  我心里发毛,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不要再装模做样了。”我手中的铁锹往地上一敦,狠狠地说道。
  
  “我是神仙!”她眼睛全是自信的神态,说完话举起一只手在她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摸。
  
  我借着灯光看到这一幕,几乎呕吐出来,因为那只手上全是褶皱,甚至还有灰灰的老年斑。
  
  ‘嘿嘿嘿’,我看到了,她咧着嘴笑的时候,那一口牙齿,居然脱落的不剩几颗了,她明明就是个老太太,根本不是什么年轻人。
  
  我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铁锹握的更紧了。
  
  她手里拎着手电筒,一步一晃地往我身边靠拢,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返老还童了,你说我不是神仙是啥,你告诉我李大旗。”
  
  她越往前走,我就越往回退,这老太太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她突然站住了脚步,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冷冷地笑,问我,“李大旗,我问你,是我的皮肤好,还是小静她妈的皮肤好。”
  
  说话间,她那半边脸的帽子滑落了下来,那一半脸果然是一个老太太的脸,全都是褶子,她居然长着一副阴阳脸,完全是两个人的脸。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大声地叫道,“李大旗,你告诉我,到底我两个谁更好看?”
  
  她掏出口红在嘴上抹,立刻划出一个工整的樱桃嘴,她用手电筒刻意地照在嘴巴上说,“你看红吗?再过几天,我的嘴就比年轻人的嘴还性感,还诱惑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跟精神病没什么两样的老太太。就这么呆立在那里,就象看戏一样。
  
  她突然象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李大旗,参加到我们的行列里来,我们让全世界的人都变得年轻好不好?”
  
  我奇怪,心想这里难道还有很多人吗,我说“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
  
  她捂着嘴得意地笑,说,“当然还有,你看~”
  
  她把手电筒的光扫到墙上… ….
  
    电筒的光过处,我看到的是一件件象腊肉一样赤裸的女人,她们都被高高地吊挂在墙壁上。她们每一张面孔都令我心碎,其中包括小静的妈妈和刚才摔伤的‘女鬼’,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体的不同位置都被严重的腐烂,露出鲜红的肉,似乎被人活生生地拓下了皮。
  
  而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不同颜色的小瓶子,就象人体标本一样似乎被做了标注。
  
  她叹了口气,平静地说,“你看世界上每天要死那么多的人,死了也就一把火烧了,就剩下一把灰。而只有我最懂得变废为宝,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来尸体,然后用她们的身体提炼出不同的油,这些东西可以让活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衰老的肌肤,迅速蜕变成一个美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丑陋的脸,我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在提炼尸油?然后用它来为自己恢复容貌?”
  
  她有些激动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李大旗你全说对了,怎么样,加入我的行列,用这些尸体我们做出更多的油,为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重新找到年轻时的自信,你不觉得我们是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吗?”
  
  我望着她,突然之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她的话,最后我问她,“那小静的妈妈她还没有死,你为什么要活生生地剥了她的皮?你不是说你只用尸体炼油吗?”
  
  她用手电筒一下就照到了小静妈妈的身上,那个墙上的女人还保留着一些呼吸,她微睁的双眼里全是泪水。
  
  “她?她不配做人,我和她都是女人,我在做一件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她却因为吃女儿的醋而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说她还是人吗?”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福宝山上所发生的事情她居然知道的这么多,她隐藏的居然这么深。我心里虽然气愤,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老毕的死是否与她有关。还有老王,他为什么回到家里无缘无故就死掉了。
  
  我说,“那老毕呢,你为什么要杀掉老毕。”
  
  她的眼睛突然冒出凶光,向我身边紧逼两步说,“你知道老毕的事情?”
  
  我实在没有想到提到老毕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伸出了象死人一样的爪子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大声吼道,“交出钥匙,快点交出钥匙。”
  
  手电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斜斜的光射到了远处。
  
  她的嘴里全是尸体的臭味,喷得我喘不上气来,我举起手里的铁锹向她的脑袋砍去。
  
  我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跟她发明的尸油有关系,力量出奇的大。
  
  一铁锹拍下去砍在她的肩膀上,她好像根本不知道疼,向上一耸肩就把铁锹硬是给崩飞了出去。震得我虎口隐隐地疼。
  
  我一个不到五十岁的男人居然在一瞬间被这个比我年纪还要大的女人给制服了,我大声喊道,“什么钥匙,我没见过你所说的钥匙。”
  
  “今天你不交出钥匙,我就掐死你。”她咬着牙,沙哑地尖叫着。

    我灵机一动说,“我刚来不久,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钥匙,你要找,干吗不找老王?”
  
  她手中的力气一下就变小了许多,说,“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老王,我怎么可能忘记了老王呢。”
  
  她撒开手,在黑暗里摸我的脸说,“老弟啊,真是对不起你,冤枉你了。我现在就去找老王。”
  
  我借着她撒手的机会赶紧大口地喘气,心里想,老王早就下阴曹地府了,你去那找他去。
  
  铁锹被她一肩膀弹飞了,想拿家伙再劈她是不可能了,这老太婆不知道是不是跟涂了尸油有关系,身子这么硬朗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我心里害怕,不知道这老东西还要耍什么花招,别看她表面上疯疯傻傻,能够潜藏在这水楼子里弄这么多尸体,一定也是个高智商犯罪的主。
  
  她问我说,“老王住那里,不交出钥匙,谁都别想活。”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如果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发疯?难说惹毛了她把我脑袋活生生揪下来也说不准。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更令人想不通的事情。
  
  水楼子的门居然噶吱噶吱地响了。那门,扦开一道缝,月光猛地就钻了进来。
  
  老太婆站在我的对面,也被这一下子惊呆了。
  
  水楼子的门口,又多了一个人,因为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中,这月光一照我看得清楚,还是个女人。
  
  她一张黑团团的胖脸,一脑袋的卷发,双腿跪在地上,正在水楼前烧纸呢。
  
  火光一跳一跳地,她扭过头来对着里面的我们吱着牙笑了笑。
  
  “你们太吵了,还让下边的人睡不睡觉啊。”
  
  她低下头继续烧纸,嘴里嘀嘀咕咕的,旁人也听不懂究竟在说些什么。
  
  那老太婆也有些心虚大叫了一声,“这么晚了,你给谁烧纸呢。”
  
  那胖女人一脸茫然地向水楼的里面看了看说,“给你俩烧啊,你们都要下来陪我了,不先烧点钱,有个急事可怎么办喏。”
  
  老太婆可比我胆子大多了,她几步就窜到了外面,伸手就掐那胖女人的脖子。
  
  “是鬼今天我也要掐死你。”那老太婆捏住胖女人的脖子,捏的她脖子里的骨头喀嚓喀嚓地响。
  
  可她就好象一点都不知道疼一样,就咯咯地笑。根本没有知觉一样。
  
  过了几秒钟,她眼睛猛地一瞪居然发出了男人的声音,我听这声音比死还难受,居然是老王的声音。
  
  胖女人的嘴里向外吐着白沫,又粗又干的嗓子说,“谁要找我啊,我来了。”
  
  这老太婆比我在福宝山里混的时间久,当然对老王的声音并不陌生,她今个算是遇到了活生生的鬼还阳,可她想得到钥匙的心急切,甚至或许连鬼都不怕了,她咬着牙大声尖叫道,“把钥匙交出来,把钥匙交出来!”
  
  那个胖女人,不,或许是老王,她终于爆发了,双手掐住老太婆的双肩,双手一挥就活生生地把她摔飞了出去。
  
  那老太婆被摔得实撑,用胳膊拄着地,几次想站起来都无法动弹。
  
  胖女人走起路来,屁股在月光下来左右地摇摆着,她双腿跪在老太婆的背上,伸出爪子幽幽地说,“打更的时候你没少吓唬我,今天我帮你梳梳头吧。”
  
  她伸手从卷发中间摘下一个银白色的长齿发卡,按在老太婆的头上,咔哧咔哧地帮她梳起头发来。
  
  月光下全是那个老太婆的惨叫声。

    我看到那银白色的发卡过处,便飞贱起无数黑色的点点。
  
  这样下去,那老太婆非要被这个凶悍的女人活活刮死不可。我跑过去拉她,可她回过头来,冷冷地说出一句话,“老李,这里晚上冷,容易着凉。你回去睡吧。”
  
  我听着这话耳熟,难道她真的是老王的魂魄还阳了,来解救我?
  
  我说你如果真是老王就放了她,你再这样刮她的脑袋,她非死不可。
  
  她的脸上飘了一层霜,莫名其妙地说,“这福宝山要出大事了。这祸害害了那么多人留不得。”
  
  我听她这话说的有模有样,说,“这福宝山有啥大事,你倒是说说。”
  
  她摆了摆手说,“你赶紧去找姓马的。他会告诉你。这烂摊子我来收。”
  
  我听的云里雾里,加上她身下的那个老太太叽里哇啦的鬼叫心里就更乱了,我说你这话我不太懂,你要是真是为我好就指条明路。
  
  她发起狠说,“让你滚就滚,那里那么多的废话,你赶紧去打110报警,今天这事情跟谁都说不得。不能对别人提起。”
  
  我张了张嘴,她猛地举起一条胳膊说,“那里头还有活人,她们死就是你造的孽。”
  
  我听到水楼子里轻轻的呻吟声,听她的话拔腿就往值班室跑。
  
  这一折腾就将近天亮了,我报了警再折回头去水楼子,那个凶悍的中年妇女不见了,满墙的尸体和半死不活的女人也都被解救下来了。
  
  炼尸油的那个老太婆晕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等到警察上山时,天就蒙蒙亮了。
  
  我还担心这老太太会说出昨天晚上那个凶悍妇女的事情,可她就象中了降头一样,警察问她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犯了法,有罪。
  
  我找了空子,望着呆呆傻傻的她说,“老毕的死跟你有关系没有。”
  
  她就摇头,眼睛里空空的,象是啥都不清楚一样。我就又问她,“那你知道钥匙的事情不。”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了一句令我心碎的话,“你知道钥匙在那里?”
  
  我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深深地喘了口气,我不敢判断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于老板的水楼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警察盘问他,他居然一问三不知,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做生意的人头脑果然不简单,这事情是继卡车事件之后,福宝山第二次上电视了,他居然还不忘记在记者采访时,打了几句隐形广告。
  
  这老太婆是唯一的炼尸线索,她关键时候的失忆将所有的罪证都扛的干干净净。
  
  还有就是那水楼子外边是谁推了我一把?
  
  这凶悍的中年妇女到底是谁,她为什么知道我和没见过面,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实际瓜葛的大师兄马文明之间的联系?
  
  老毕的死究竟是谁害的?这么大规模的炼尸行动难道真的就是这一个老太婆一个人做得出来的吗?
  
  夜空下只剩一只眼睛,撕自己脸的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小孙他们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盘问我各种问题,可我总是摇头,这样的事情我真不想说出来。
  
  于老板在警察走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李你是个人才。我说我是个啥人才,无非就是个打更的,遇到这事几乎命都保不住。
  
  于老板那眯缝的眼睛盯着我看说,“你这人不简单,我姓于的看走不了眼。对了,这福宝山上就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我给你找个人帮你一把手。”
  
  我笑了,说行啊,这是好事。
  
  人很快就到了,他姓雷,我叫他老雷子。其实他比我年纪要小很多,刚满四十岁。
  
  能和我一样在这里打更的,我想他的境遇绝对不会比我好到那里。
  
  可是,老雷子与我不同。他…

    老雷子四十出头,可是人看着比我还老,头发白了一半还是个水蛇腰,胆子更别提了,晚上上厕所都得我陪着去。
  
  来了三天加一起没跟我说五句话,不抽烟不喝酒,就喜欢用扑克牌摆‘十二月’,十二月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占卜方法,一般老头老太太在家无聊时就喜欢用扑克摆,尤其是年初的时候,看看自己这一年顺当不。
  
  他一摆十二月就叹气,脸色也不好。我看他有心事,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这一天他出奇地话多,他说,老大哥我媳妇横,我女儿不学好,其实我来这里干活就图多攒点钱给我老母亲留点钱。
  
  我听他说这话有点悲观,又觉得奇怪,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非说给自己老母亲留点钱呢。
  
  他干笑几声看了看窗外说,“老大哥,我跟你说件事。”
  
  我说你说吧,你叫我老李就行不用一口一个大哥的。
  
  他说给我一根烟,我给他点上了,他深吸一口烟说,“这十二月我年年摆,年年开,就今年不开,整整摆了一年都不开。”
  
  老雷子说到这里咽了咽唾沫说,“眼看着阳历年了,这个月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
  
  我说你说的这叫啥话,摆摆扑克而已,至于那么认真吗。
  
  他脸色一下就变了,压低声音说,“李大哥你信邪不?”
  
  我一听他这话当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话跟当时的老王说的话一模一样,难道他也发现了这福宝山有啥不对的地方?
  
  他一摆手说,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说你连话都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信呢。
  
  他眼睛一亮说,“福宝山有鬼。”
  
  我故意装做镇定,说你有啥根据。
  
  他说,“厕所里有东西。有影子。”
  
  我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替他担心,要么就是老雷子真见着到东西了,要么就是他或许胆子小,疑神疑鬼。
  
  我说你就自己吓唬自己吧,那阴天有时还有影子呢,有啥奇怪的。
  
  老雷子的脸色有点不好,他说,“大哥,我不瞒你,换别人我就不吭气了,因为那影子是跟着你出来的。你见过贴在人背上的影子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啥?那影子贴到我背上的?”
  
  他不住地点头说是,然后又说,“那东西还伸着两条胳膊扒着你的肩膀,看着你就象背着一个人似的。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老雷子这话换平时我可以说并不害怕,可是自从水楼子的案子被破之后,我就总感觉肩膀酸,刚开始还以为是受风了,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心里发虚。
  
  我说你啥时候发现这事的,他瞪着一个挺大的黑眼圈说,“来的头一天我就发现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7:50 | 显示全部楼层
拾壹
  
  老雷子这个人看上去还老实,不象是说谎的人。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肩膀更难受了。
  
  他看我有些不自在说,“老李大哥,你扭什么呢。”
  
  我说我这肩膀最近有点酸,可能是受风了。
  
  老雷子张了张嘴,象有话说,可还是活生生憋回去了。
  
  我对他笑了笑说,你有话就直说,就咱老哥俩,你还怕什么。
  
  他说,老李大哥要不我帮你看一眼,到底是怎么了。
  
  我把衣服掀起来给他看,老雷子哈着腰往我背上瞅。半天没吭气。
  
  我看他不吱声就把衣服放下来了,突然老雷子一把就按住了我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老李大哥,你这肩膀上有伤。
  
  他拿了面镜子对着我背一照,我看到我左右肩膀上果然有两块淤青,就好象人的手指头活生生给按出来的一样。
  
  我吸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老雷子不吭气,瞪着他的黑眼圈,把我衣领子往下一扒,我低头往自己的锁骨上一看,两边还有四条象手指头大小的黑色青块。血点子在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老雷子手一抖,手里的镜子啪地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老李大哥,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人看看吧。这玩意太邪道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李啥都缺,就不缺德,就算真有这东西也不可能来害我。
  
  老雷子点点头说,这话我信,我看的出来老李大哥是个好人,可是身体是自己的,要不明儿个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是说给老雷子听的,他胆子那么小,又是新来的,赚这份工资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如果再疑神疑鬼的,他要么不干,要么就得被吓破胆。
  
  这一宿我没睡好觉,老雷子或许也没睡好,来回地翻身。
  
  第二天一早,我没敢耽误时间,跟办公楼里的人力科科长请了一天假,他姓杨,叫杨大伟,三十多岁,小伙人不错,平时看到谁都是点头哈腰的。
  
  我坐着公司的车下了山,然后又倒车去了四十四医院。这是距离福宝山最近的一所镇级医院。人不多,楼建的挺大。
  我平时身体不错,很少来医院,即使有点小病小灾也是挺几天就好了。最不爱闻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鼻子一抽到这味儿,心里就难受。
  
  刚进大厅,我就看到有个小护士在问询台坐着呢,岁数不大,挺瘦,黑瘦黑瘦的,她对我一笑说,叔来看病啊。
  
  我说是啊,这孩子心眼挺好,说这里免费称体重,要不你先来称称?
  
  我脚就踩上去了。称面对着小护士,我也没看,我说我肯定胖了,天天不干活就是睡觉。
  
  这小护士皱了皱眉头,用眼睛奇怪地看了看我。
  
  她说,叔你下去,再踩上来。
  
  我听她的就下去了,她用手拍拍称说,你上来吧。
  
  我双脚往上一踩。那小护士赶紧哈腰就蹲下去了,她猫在问询台的下面说,“叔你赶紧走吧,挂号在顶头,医生在二楼。”
  
  我心里纳闷,想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妖蛾子呢,象不正常似的。
  
  我往称表上一看,自己也傻眼了,背上酥酥地冒冷气,本来就穿的不多,心里就更难受了。
  
  那称上的指针居然停留在“110”上面。

    我下了称双腿沉的要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就感觉这背上真的背着一个人似的。
  
  我转过头向后看了看,那小护士正从下面探出半个头,她见我回头,就象见到鬼一样,马上就又缩了下去。
  
  挂了号,上二楼会诊,镇子上的医生一共就那么几个,给我看病的是一个上了点岁数的老医生。
  
  挺白净的一张脸,留了一小把胡子。问我啥病。我就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
  
  他扶了扶眼镜,看着我背上的指纹说,“你这伤看着象手指头给按的,其实不是。”
  
  我说是,医生说的对,真还没背过什么人。
  
  他又看了看我锁骨上的印子,不住地摇头,一脸的奇怪。“从医这么多年,真没见过这么怪的事情。奇怪啊奇怪,要不你先住几天院观察观察?”
  
  我说我是一名保安员,平时工作忙没时间住院,也没那些钱。
  
  老头点头连说是,说住院这费用可高出很多。他皱着眉头用手指往我身上的黑印子处按按问我疼不疼。
  
  我说是有点疼,还有点酸。
  
  “要不先开点消炎药或者解毒片啥的吃吃?”
  
  我说行吧。先开点药吃吃,难说过几天这印子就下去了。
  
  他唰唰几笔就写好了药单子,塞到我收里让我去拿药。
  
  领药房在二楼拐角处,挺大块落地玻璃,对着走廊灰漆漆的墙。人站到这玻璃前就象对着一面镜子一样。
  
  走廊里挺暗,没开灯。我看里面没人,就站在原地等医生来给我拿药。
  
  过了一会,我听走廊声响起,一楼上来一个人,正是给我称体重的那个小护士。
  
  她看见是我,显然有些不自在。眼角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进了房间。
  
  我把单子递给她,她勉强地咧了咧嘴,那笑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她或许是个替班,找了半天才把药找全。手里拿着东西,“一共七十六块….”
  
  她抬起头看着我,突然停住了声音。我看她那张黑瘦的小脸瞬间白得象纸一样。
  
  她的嘴不住地抖动,一只胳膊艰难地举了起来指了指我。想说什么,可是嘴不听使唤,光是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心里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突然这小护士眼睛一闭,终于无声地摊倒了下去。
  
  我被她这突然的一倒也吓坏了,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走廊里静的出奇,居然没有一个病人出现。
  
  我眼睛往窗子里面瞅,突然那玻璃象一面镜子似的照出了另一个我,我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两条黑影象胳膊一样从后面慢慢地探了出来。
  
  “影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里的筋络仿佛都冷断了一样。
  
  我撒丫子就往楼下跑,可是我忘记了一点,即使我跑到那里,那个东西都会跟随着我。

    医院里的人或许没见过这么大年纪跑的这么快的人。齐刷刷地扭着头跟随着我的身体,目送我出了医院。
  
  跑到外面,我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气,全身上下都是冰凉冰凉的,那种不安的情绪伴随着我的呼吸,每一下都付出极大的痛苦。
  
  我慢慢地转过身,阳光下,他站在我的身后,紧紧地连着我的身体。
  
  逃吗?但我可以去那里呢?
  
  我按通了张面团的电话,他居然在睡午觉,我说面团我出事了,我就把身上的手指印和刚才在玻璃里见到的事情都对他讲了一遍。
  
  张面团沉默了片刻,他说就在前些日子我走之后,给我卜过卦,是第五卦风地观,‘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鹳,虽然同处心生恶,卦外逢之事非轻。’
  
  我听的脑瓜子都混,我说我这文化你跟我绉什么绉啊,你有话不能直说吗。
  
  他不但不同情我的遭遇,反而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一听就生气了,我说老子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听你拽文大笑的吗?
  
  他说老李你不用怕,做人就一个理儿,不亏欠人家的,到啥时候咱心都不虚,你目前虽然难,但是日后难说会成全你也说不准。
  
  我说面团你说话还有个准儿没有,你那两把刷子给我卜卦,你自己永久牌自行车放楼底下五分钟就被偷了,你一口咬定是小区里的人干的,怎么没卜卜是谁啊?
  
  张面团说,“老李你是真傻,今天我算看出来了。我不那么说,小区物管能赔我一台新的吗?”
  
  我说合着这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我,因为一台自行车你寻死上吊的,我还搭你一顿酒呢。
  
  他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挂了电话,我心里宽松了许多,这么多年多亏有了张面团,很多时候有困难都是找他。
  
  既然到了镇子,我想就顺便买点生活用品,再买两条烟。
  
  人挺多,有一个年轻小伙,看年纪也就二十几岁,从我身边刚过去,转身就回把我拉住了。
  
  我看他头发挺乱,一张国子脸,皮肤挺白,眼睛里却是血丝子好像没睡好觉一样,一张嘴全是烟味,他说叔你给我站住。
  
  我看他不象好人,我说你干啥。
  
  他说叔你有难了,头上黑云笼罩,脚踩红板棺材,说句不好听的,你不想个办法找个破解,你活不过今年。
  
  我没理他,满嘴胡侃的人太多了。一看就是个混混,还是一个神棍混混。
  
  我背着手往前走,他手没松开我衣服,说了一句话,“叔你肺不好,家穷人衰,本命年黑煞星入了你的紫薇宫冲了你的吉脉。你五官显示出你金气太旺,又木气不足。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姓李,今年四十八岁。”
  
  我虽然没全听懂,可也知道了八九不离十,这也太神了。活活碰到小鬼转世了。
  
  他看着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反而却说,“好,你不信,你不信你就走,你身上背着那么多尸气,我看你也走不了多远了。”
  
  我心里纳闷啊,电视上警察告诉老百姓别信街边神棍,可是今个我是不是遇到真神了?

    他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就跟着他东拐西转进了一个胡同,他带了进了一座城中村自建的土楼。
  
  看情形这小伙子的生活好不到那里去,进了门屋子满地都是垃圾,墙上全是性感的大美女,可能是一些明星,具体也说不出什么名字。
  
  屋子里挺暗,窗帘也没拉,我说小伙子你好像的确有点门道,说实话你给我批的那几句基本上都对。
  
  他低着头好像想心事,沉默片刻说,没两下子敢胡乱说话吗。他说叔我看你也是明白人,顶香请神去灾,需要压香碗的钱,我给你破解你给我人民币,我就是这么一个直行的人。你觉得自己的性命连两百块钱都不值,那你就走,喝水抽烟,你如果累了在这里睡一觉走也行。
  
  我一听这话说的也在理,如果真花两百块钱把问题解决了,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我说可以,别说两百,你真把发生在我身上的邪行事给化了,我给你四百。
  
  他说行,我现在就拿家伙。出乎我的意料,他所说的家伙居然就是口袋里的香烟,这小伙手指头细长,俩指头一动三支烟就被他给夹出来了,打火机一响,三只烟含在嘴里呼呼冒烟。
  
  我不知道他唱的是那出戏,只见他手里拿着烟对着墙上的一块红布行了三个礼,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话,他向前迈出一大步,伸手就将墙上的布给揭下来了,我一看这墙上的画认识,三个老头,那是道家的三位天尊。
  
  他左手拿着烟,右手一伸就把身边的桌子一把甩到了墙边,用袖子一抹桌子上的灰,我心想这或许是以烟代香,敬神呢,可是也没见香碗啊。
  
  他把烟放到桌子上,手成剑指对着那烟点了几下,猛地一拍桌子,三只烟就象活了一样,齐齐地都站到了桌子上面。
  
  看到这情形,我心里有点高兴还有点发虚,他有模有样地说了一大串‘专业’术语,内容大概就是请天尊下凡,保弟子平安之类的话。
  
  最后他长叹了口气说,行了,从这一刻起你就有天尊保护了,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近你半步。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以后就平安大吉了。
  
  我说这几下就完了?
  
  他点点头瞪大了眼睛说,“完了啊,有本事的人何必大费周章做那么多没用的虚招子,叔你放心回去工作吧。安安心心的。”
  
  他对我捻了捻手指,我说你这是啥意思。他一缩脖子说,“钱啊,神仙都给你请下来保护你了,你难道想不付钱吗?”
  
  我心里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好像上当受骗了一样。他看我迟疑着不拿钱,脸色一变说,“欺什么都可以,你千万别欺神明。赶紧拿钱。”
  
  我说你如果真有那么神,我还给你加钱,你再给我说说我别的情况,我有几个孩子,我媳妇姓啥。
  
  他一瞪眼珠子,撸了撸袖子,“哎呀,你这老头子,事了了、钱不掏,你在我马王爷头上动土。我今个还真得教训教训你。”
  
  他往前一迈步,伸拳头就往我脑袋上凿,我往下一哈腰,他拳头就抡空了。力气使的太大,他有些站不住,身子往前倾,我大铁锤一样的拳头往他腰眼上一打,当时就给把他揍了个底朝天。
  
  这小伙实在没想到我这岁数有这身手,疼得他在地上龇牙咧嘴半天也没起来。
  
  我看有个东西从他内怀掉了下来,一看不是别的,居然是我的身份证,这下我可全知道了,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岁数和姓什么了。
  
  我掏出手机就要报警。他在地上一伸手,说,别介啊叔,我一身是病,你看我这脸白的,而且我还要养家,我农村的妹子还在城里读大学,也是迫于无奈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就软了。我说你干什么也别干这个,你要是真有本事帮帮人也行,但你装神弄鬼的,如果真耽误了别人的时间,那你不是害了人家吗。
  
  他喘着大气说,叔其实这东西我懂,只是时间长了荒废了。
  我看着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心里这气就又上了,我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说叔我真懂。
  我说,“得了,你别吹了,这一次我放过你,下次可别再坑别人了。闹腾半天还没问你姓啥呢。”
  
  他说我姓马。
  
  我说你还真当自己当马王爷了?
  
  他站起身拍着自己身上的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叔你疑心病这么重呢,我是真姓马,我叫马文明。”
  
  我听到这三个字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也叫马文明。
  
  我说你认识不认识姓一个陶的老头?

    他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抽烟,瞟了我一眼,很不高兴地说,“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我说不是。还没等我接着说,他从口袋里扯出一百块钱说,这是我给你的跑腿费,你回去告诉他,我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他愿意找谁找谁去。
  
  我看他情绪有点激动,也没把陶干爹留给我书的事情说给他听,他摆了摆手又说,你告诉他,那书他不交给我,啥话都免谈。
  
  “免谈!说啥都没用。”
  
  我说你俩到地有啥过节不能当面谈一谈。马文明叹了口气,突然猛地一拍大腿,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说你这是干啥。他说叔你知道吗,我三岁就能闻地气。
  
  我没弄明白他所说的地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看出来了,神秘兮兮地说,懂这东西的人少之又少,二十几年我在道上没碰到过第二个有我这本领的,我闻闻地上的土,就能知道这下面藏的是啥东西,嗅嗅人身上的味儿,就知道这人身上的阴阳两气那边多那边少,换句话说,要死人的,我一鼻子就能抽出来。
  
  我看他说的跟真事似的,不象骗人。我说你这话都是真的?
  
  他摆摆手,“半点不假。”
  
  我说你有这本事,陶老先生应该对你不错才对,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怪我自己,啥都不喜好,就好摸几圈麻将,越玩心越野,到最后就闻别人家柜子去了。
  
  我说感情你这么多年除了打麻将就是做贼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拾贰
  
  他干笑了几声说,叔你这人看着那都好,就是嘴不好,说话太直。如果没这毛病,那陶老头子拣了我这个宝儿还不乐死啊。
  
  我说是,我嘴是直,但我说的话都是实话。
  
  我又问他,那书到底是杂回事。他看了看我说,你问这么多干吗啊,钱都给你了,你回去告诉他书不给我就免谈,他就明白了。
  
  我说书的事情你别想要了,他给旁人了。
  
  “啥?那玩意那么精贵,他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他老糊涂脑袋坏掉了?”
  
  我说我说的话都是实话,不信就拉倒。但是你师傅前个月的阴历十五穿件黑衣服找完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他在那儿连我都不知道,这一百块钱你留着以后孝敬他吧。
  
  我把钱丢给了他。
  
  “不要拉倒,正好缺钱,就剩这一百了。”他一龇牙把钱放回去了。
  
  我看他这个状态迟早要出乱子,而且既然叫老陶一声干爹,他又是我挂名的大师兄怎么也不能看他这样下去。
  
  我说你找点事情干吧,看你又精又灵的,做什么混口饭吃都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闭着眼睛对着我身子闻了问说,“你还担心我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身上沾阴气了,快到骨头里了,再这样下去你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的出他那句是真那句是假,我说你说的挺对的,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甚至连自己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说你说说,或许我能帮帮你。
  
  我递给他根烟说,我最近身上扒着一个影子。就象活的那种。你懂我意思不?
  
  他点点头,“懂,我懂,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你这阴气不象是最近才沾上的,起码是两个月以上了。那味儿可浓了,恶臭恶臭的。是死人的味儿。”
  
  我说那我身上扒着的这位到底是杂回事。
  
  他摇摇头,深吸一口烟说,“你当我这鼻子闻味是闻菜味那么轻松呢?一鼻子上去就全知道了?那是警犬。”
  
  我说那白问了,原来你也不知道。
  
  他干笑一声,说,“叔你回福宝山去吧,不用再来找我了,你我有缘是肯定的了,这几天我想个法子破破你身上的阴气,想好办法了,我自己找你去。”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颤,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我是在福宝山工作的。但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接收到了我身上散发出的信息。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东西还没买,再不抓紧时间回去就没车了。晚上回不去,剩下老雷子多数要被吓个半死,茅房都不敢去。
  
  我记了他的电话,临走之前又嘱咐了他几句,告诉他千万不能再打麻将了。他一个劲点头敷衍我说是,我顺着楼道往下走,他突然从房子里冲出来了,一脸严肃用手指点着我说,“ 记住了,晚上千万不能再到处乱跑了,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千万再沾不得阴气儿了,坟、厕所、无人住的空大房间、仓库都去不得。你记住了没有?记住啊,再往这几个地方钻,你捅出大娄子别说我帮不了你。”
  
  我说我记住了,你也记住你不打麻将不闻别人柜子里的钱这个事。他一推我说,这老家伙嘴总这么烦人。
  
  他头也没回地上楼去了。
  
  我走在路上,心想这个小伙子人是皮了点,但看样子心眼还是不错的。至于那书和我跟他的关系,等到他来福宝山时我再对他详细地谈谈。
  
  回到福宝山,已经很晚了,不知道为什么运气这么差,半个月不出去一次,回来就碰到堵车,等从镇子出来,已经没车了,活生生靠脚量回来的。
  
  走到福宝山的入门牌坊,已经十点多了。
  
  小北风一吹,拉的脖子脸都疼。一回到这鬼地方,就不往好处想,我端了端脖子,总觉得心里不自在。
  
  值班房里有幽幽的白光往外头散着,窗户帘子也拉的很严实。
  
  我心想这老雷子看我没回来,把自己关起来了,胆子还真小。
  
  我走到房门前用手一拉,门居然还锁上了,我听房间里有声音,是那台八几年老彩电的声音,咔啪咔啪的声音响个不停。
  
  频率还挺快,我心里纳闷,老雷子平时看上去是那么一个温吞的一个人,怎么播起台来似乎脾气挺急噪似的。
  
  我敲了敲窗户说,“我回来了,开门那老雷子。”
  
  里头没有人回答我,拨电视的声音突然熄灭了,幽幽的白光猛地一下就不见了。
  
  我心一紧,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掏钥匙开门,推开门往里头一瞅,当时就傻眼了,那里有什么老雷子,屋子里空无一人,可是刚才听的清清楚楚有人在里头播电视,难道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走到电视前面,用手往后头一摸,那电视居然还是热的。我手里的钥匙一下就掉地上了。
  
  除了惊恐,就是担心老雷子,他胆小的要命,天这么黑根本不可能到处乱跑,他究竟去那里了?难道去厕所了?
  
  我没想那么多,撒开腿拼了老命往厕所那边跑,身上的汗又出来了,粘到背心上,风一吹透心的凉。
  
  离老远就听到了厕所里的水箱冲便的声音,哗啦啦地冲击声,听到心里烦躁。
  
  厕所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灯泡子好象要坏,我似乎听到了老雷子微弱的声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
  
  我蹬蹬几步就冲到了厕所里,也不知道是那个设计师想的馊主意,一个公共男厕所,还要装上暗格。
  
  风从外头拱了进来,将门推得一开一合,再配合上这灯光,我相信胆子再大的人也犯怵。
  
  我给自己壮胆,大喊道,“老雷子,你赶紧滚出来,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呜~~呜~~”
  
  我听到了,这声音是从倒数第二个暗格里传出来的。
  
  我猛地几步就到了近前,一把推开了门。老雷子果然在里头。
  
  他瞪大了眼珠子,背紧紧地靠着墙,脚尖点着地面就象跳芭蕾一样竖着,闪动的灯光中,他的脸色被憋的象紫茄子一样。
  
  舌头吐的老长,眼看着就要被勒断气了。
  
  他张大了嘴试图呼吸,艰难地抬起手冲着我动了动。
  
  我看到墙上有个东西,模模糊糊的一个东西,高出老雷子半头。
  
  影子,是影子。
  
  老雷子的脖子上清晰地浮现出黑黑的一圈手印。

    我伸手去拉老雷子的手,这东西这么邪行,我也不敢离他太近。
  
  他的手冰凉凉的全是汗,我手劲虽然大,可却抓不紧,拉了几次总是打滑。
  
  灯光啪啪地闪,我耳朵里除了厕所门在风里啪啪地声音就是灯泡子里的电流声,闪动的灯光中,老雷子的手越抬越低,哈喇子越淌越多,我知道这样下去可能再过几秒钟他就要被活活地勒死。
  
  我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心想豁出去了,跨前一步俩手抱住老雷子的腰就往外面扯。
  
  可他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墙上,就好象后头也有个人拉着他一样,他的脚点在地上,头粘在厕所的墙壁上,腰则被我扯了出来,立刻呈现出一个前挺的弓字形。
  
  我看到这个情形比自己受罪还难受,任我怎么使劲就是拉不动他,就在这个时候,灯泡子‘啪’地一声脆响爆炸了。
  
  风也突然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灯光的消失恢复了平静。
  
  老雷子的身体就象面条一样,一下就堆了下来,倒到我的身上,我脑门子上都是汗,胳膊发酸,可是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黑暗中我扛起他的身体什么也不想,疯了似地往值班室跑。
  
  我一边跑一边大口地喘气,月光幽幽地从云雾里探了出来,银白色的光衬着地上的霜粒子,上下两片银白。看到眼里拔心的凉。
  
  推开门,我把老雷子甩到床上,关上门,又检查了窗帘子,我怕那月光照进来,映出影子。灯就更不敢开了。
  
  黑暗中,我用湿毛巾给老雷子擦了擦脸,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久也没有动静。我心想他一定是受惊过度了,从褥子底下摸出了两片镇痛片,这东西的成分有安神的作用,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我自己也咽了一片进去。
  
  我坐在床上,胳膊杵在腿上抱着脑袋,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可真是九死一生,如果再晚回来几分钟老雷子必死无疑。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马文明白天嘱咐我晚上千万别在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去仓库和空大的房间还有坟地,当然…还包括那鬼气森森的厕所。
  
  “怎么办?我刚刚又去了那地方,会不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我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句话,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为什么老雷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等我回来这几分钟偏偏去厕所出了事,而且他的胆子又那么小…
  
  难道那个影子根本不是要加害老雷子,而真正的目标是我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身子这么冷呢,我伸手把被子车开包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那股子冷劲就好像是从身体里边发出来的一样,那寒气透过棉被是往外面散发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那小屏幕里的光立刻将房间笼罩成一片蓝色的空间。
  
  “铃铃铃…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
  
  这诡异的手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响?我根本没有调过闹钟啊,这个岁数基本上是想几点醒就几点醒,它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报点?
  
  “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我脑子里全是这东西的声音,蓝光间歇性地亮着灭着,我他妈的就为省几个钱居然还留着它。
  
  我抬起胳膊,狠狠地将它摔了个粉碎。太好了,它再也不用再鬼叫了,我与它永远地说再见了。
  
  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了,这种感觉真好。我露出深度疲倦的微笑,痴痴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坐在黑暗中。
  
  我点着了一只烟,狠狠地吸着。肺部有些隐隐的痛,医生说这病不能着急,不能抽烟,不能做太过激烈的动作,这样对肺都不好。
  
  可我呢,这些我都在做着。我用手顶着疼痛的部位,这一刻我流泪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周围形影不离的恐惧还是因为身体上随时可能加深的疾病呢?
  
  或许是因为爱吧。我怕自己死去。我死了绣红会天天伤心。

  小星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一直都想送他一台新的山地车。

    黑暗中我看到窗子外面走过去个人,她年纪不大,个子比老雷子高一头,大概有一米七五的样子。梳个小鞭子,穿得也还算素朴,
  
  手握着把尖头镐,戴着一副红手套。
  
  来福宝山戴红手套的人几乎只有一类人,那就是挖坟的。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胆子这么大,来福宝山挖坟?
  
  我担心地推开门,这福宝山既没福也没宝,只有土下埋的无数白骨。
  
  可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却没有叫住她,劝她别上山,就这样静悄悄地在后面跟着她。她手里拎着镐,身子单薄,走一步那镐头往地上杵一下,发出闷闷的‘咚’一声。
  
  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好象她长了三条腿。
  
  刚才和老雷子从厕所里跑出来,明明还是个月亮天,可是现在月亮没了,天上的云没了,外头的黑就象糅的糯米团一样,给人一种绵绵无边的黑暗感。只有她身边两三米的地方才看得清东西。
  
  当走了一段距离时,她突然一转身,向右边绕了下去,我看到有一棵小松树笔直笔直的,她背对着我,向树尖上看了眼,然后弯下身子用镐给树松了松土。
  
  这小树我认识,是办公楼下面的树,就这一棵,长的又瘦又直,前些日子本来要死了,可这几天突然就绿了。小孙还对我说不知道这树怎么活过来的。
  
  她松了几分钟土,然后又往山上走,她走的这条是围着办公楼上山的小路,她居然还知道抄近道?难道她对这里很熟悉?难道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可这年龄这个头我好象从来没见过啊。
  
  她的脸始终背对着我,我想看清却做不到。就这么跟着她上了山顶。
  
  她到了一座坟前叹了口气,闷着头开始刨坟,人长得单薄可是力气却非常的大,每一下下去都是石土乱飞。
  
  可是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她使的力气再大,石头、土飞的再高,可是那坟就好象被人下了咒一样,就会活生生地长好。
  
  她刨一下,那坟就长一点,这姑娘就好象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手里的镐抡的呼呼生风,越来越密了。
  
  镐碰到石头上飞出贼火,星星点点的。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从后面走了出来,我说,“姑娘啊,半夜三更的你这是做啥呢。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她依然是背对着我,好象早就知道我在她后面了一样,用手做了一个赶我走的手势说,“李叔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我说你知道我姓李啊,你在这里工作啊?
  
  我看她的后脑小辫一上一下的,是点头表示我说的是对的。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工作,那我也该认识你,你是那个部门的。
  
  她说,“叔我是财务科的,我姓孙。但你没见过我。我天天见你。”
  
  我说,你既然是这里工作的,就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擅自刨别人的坟,你这是违反规定的,或许还违法呢,赶紧回家吧,要不在值班房先待会,天要亮了。
  
  她把镐往地上狠狠一敦,‘砰’地一声响。她说,“叔,我要搬家。我心里头憋屈。”
  
  她一说这话,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我说,姑娘你别吓唬叔,叔胆子再大也是个人。
  
  她抬起胳膊指了指坟上的相片说,“叔,你说你姓李,别人天天指着你家说这是老刘家,你心里头高兴吗?”
  
  我一听这话,心想完了。肯定又碰那东西了。
  
  她说叔你心里明白我是啥了吧,我不敢把脸转过来给你看,怕把你吓到。
  
  她顿了顿又说,“叔,你心眼这么好,要不帮我一起刨吧。”
  
  我脑子没多想,转身就要往山下跑,她一下就飘到我前面来了,还是背对着我,她说叔,我让你看看我啥样。
  
  她一下就转过身来,我一看到这情形,腿肚子马上就抽筋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是影子,她根本就没有前面,只有后背,黑黑的影子,高出老雷子半头,难道…难道她就是这几天以来一直纠缠我和老雷子的影子?
  
  我伸出手去推她,可是一把就叫她给握住了,我怎么动也动不了,心里头再急,可嘴也不好使了,想叫也叫不出来。
  
  她发出了男人的声音凑到我的耳朵边上,幽幽地说,“李大旗,李大旗…”
  
  我满脑子都是李大旗这三个字,我闭着眼睛拼命地晃头,感觉脑袋都快被自己甩飞了。
  
  伴随着我长长的一声惊叫,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天微微亮,我看到一张青刷刷的男人脸,长的很不好看,满脸干巴巴的皱纹。
  
  他笑了说,“李哥,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居然在值班室里,我双手被老雷子握着呢,他一定是看我做梦在叫醒我。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脏还处于很强的跳抖中。我说老雷子现在几点了。
  
  他说,天马上就亮了,应该五六点钟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说是做了个噩梦,梦到那东西了。
  
  老雷子挺担心我,说那东西是啥东西。
  
  我说是影子,后头扎个小辫子,前边黑漆漆的啥也没有,挺大个个子,抡镐刨别人家坟呢。
  
  他一听我说影子马上不敢吱声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眼巴巴等到天亮。
  
  天亮了,老雷子说自己实在太困了还得睡一会。我说你睡吧,我出去溜达溜达。
  
  我那有什么心情睡觉,就在这福宝山的柏油路上背着手走,小孙他们还没上班,上坟的人还没到时间来,山上清幽幽的,树上不知道名字的鸟唧唧地叫着,我一抽鼻子,都是树林子里的清新味儿。
  
  这环境多好,跟公园似的,鸟笼子都不用提,树上多的是现成的。我夹着烟卷背着手闲晃,心里却装着事儿,昨天晚上去了一次厕所,梦到一次上坟地,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马文明不是说不让我去吗。可还是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阴错阳差地就走到了办公楼前面,我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楼前面的那棵小树,我脑袋就嗡一下,昨天的梦我尽量不往那处想,可还是应了,那树地下的土居然都是被翻过的,草皮子是有专人修剪的,那么工整的东西,树周围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我走过去弯腰看地上土,个别地方那镐印还留得清清楚楚的呢,正是镐刨的。
  
  我心想难道我昨天做的梦难道是真的?可我明明都在值班室里睡觉啊,这点是事实,难道是我魂儿被勾出来了?
  
  我闷着头,顺着办公楼下面的小路往上顶上走去了,我不看道也知道昨天去的大概位置,福宝山就这么大,坟地修的是有明显区域划分的。
  
  周围都是齐刷刷的松树,小风一吹,那松树摇头晃脑地动,看着就象昨天那女孩的小辫似的,我走到那作坟前,仔细一看,半点不假,水泥培的墓,上头就象麻子脸似的,被凿的星星点点的,全是坑。
  
  地上一层灰白色的灰,正是水泥渣子,不知道是不是不按正点吃饭,一看这情形,胃当时就不舒服了。我眼睛也是太好使了,就看到那草里头还有个东西,冒了个头,红色的。
  
  我弯腰拣起来一看,是一只红手套,那手心的位置磨的铮亮,应该是握镐把子磨的。
  
  我再坟上的照片一瞅,是个老太太,姓刘,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九十几岁了,我耳朵边就响起了一句话,“叔,你说你姓李,别人天天指着你家说这是老刘家,你心里头高兴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拾叁
  
  天更亮了。太阳在东边挤出一丝红边。我不自觉地向后看了看,就觉得自己后背凉酥酥的,因为那影子清亮的站在我背后。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对着后面抬了抬手,那东西就跟着我抬了抬手,我抬了抬脚,它就跟我抬了抬脚。
  
  我又抬了抬手…我又抬了抬手…
  
  它没动…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我确定它的确没动。
  
  心里头虽然害怕,可是这一次我没跑,我心里清楚,我再跑也跑不过它。我背着手,咬着牙故做镇定地往山下走,我一边走一边说,“姑娘啊,你可别吓唬叔了,你如果真有灵,你该上路上路,你天天贴别人背后始终也不是办法。难道你有冤啊?”
  
  这话是顺嘴胡咧咧的,我刚说完这句话,就一股子力量按在我后背上,一下就给我推出去了好几步,昨天累了一白天,晚上又是救老雷子,又是做噩梦,身体已经很虚了,这股子力量使的劲也忒大,一把就给我整出去四五米,我蹬蹬蹬几步,好悬刹不住车。
  
  我一捂胸口,下意识地往后头一看,黑的呼的一团东西贴在地上,那居然是我的影子,它居然跟我身体分家了。它平铺在地上,明显比我的身高还要高。在一米七以上的样子。
  
  是她肯定是她。昨天握镐刨坟的小辫子。
  
  这事换谁也害怕,我再也装不了镇定了,连滚再爬地就往山地下尥(liao)。
  
  跑到办公楼起,正碰上修草皮的小徐,他看见我从山上往下跑还挺纳闷,笑嘻嘻地说,“李大哥,你这是早晨锻炼身体呢啊。跑地挺快啊。”
  
  我没理他,脚地下软绵绵地象踩云彩似地就是往值班室跑。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小徐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我回头一瞅小徐子龇着牙,瞪着大眼珠子用手指着我嚎着说,“碰到鬼了,老李你后边没影子。”
  
  说完话,他把手里的铁剪子一把甩出去了。顺着我这边跑了下来。
  
  他跑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或许觉得我身后边没影子更可怕,扭头又往山上边跑去了。
  
  我没管他,一口气就奔回了值班室,老雷子正坐在椅子上端茶缸子喝水呢。
  
  我连忙把窗帘子拉上了。屋子里黑了,安静了,我满身都是汗,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老雷子居然没睡觉,他有些害怕地说,“老李大哥,你这是杂了,跑一身汗呢。”
  
  我对着他摇摇手,他好象有些明白了,“杂?又碰到那鬼影子了?”
  
  我点头说是,我说你刚才不是说睡觉吗,怎么现在又喝起茶水了。他说,刚要睡着,小徐子不知道怎么这么早上班,从我要水喝。然后你就跑回来了。”
  
  我说老雷子你家差这几个钱吃饭不?
  
  他嘟囔着说,我家是不差这几个钱吃饭,但我妈我得养啊。我那媳妇厉害,我当保安她那知道我一个月赚三千块钱啊。
  
  我说如果你想让你妈多活几天,也是为了你自己,你赶紧辞职别干了。这地方真不是活人能受得了的罪。
  
  没想到老雷子居然把茶杠子往桌子上一放说,“要不干也得挺完这个月发工资,不然这些罪我不白受了吗。万一于老板不给钱杂办。”

    我说是,我自己都这样,还劝你别干了呢。
  
  老雷子叹了口气说,老李你要不喝口水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喝点茶定定神。
  
  他在黑暗中给我倒了杯水,我咕咚咕咚一口气灌到底。我问还有没。
  
  他说,“这茶水是昨天晚上的隔夜茶,都泡的发涩了。喝几口解解渴就得了。等天大亮了再给你沏。”
  
  我说行。老雷子喃喃地说,等发工资了我去买贰两好茶叶,这辈子不好别的,就好喝几口茶。
  
  他拍拍大腿说,“富人的嘴,穷人的命啊。”
  
  我说谁说穷人不可以喝茶了,那当时老祖宗喝茶那会,也没几个有钱的。再有钱也没有开小汽车的不是。
  
  他闷着笑,说李哥你这人真挺逗。他闷了片刻说,“李哥要不你也别干了,你这样的一个人,在这地方出了个三长两短,我看白瞎你这个人了。”
  
  我躺在床上,长长地叹口气,“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啊。”
  
  我俩各有心事,一时间都沉默了。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天大亮了,白天上班的保安上班了。小孙在外头砸门,一边砸一边嘟囔,“这俩个半大小老头怎么今个这么懒呢。还没起来。”
  
  我把门给他打开了,他一把就把窗帘子给扯开了,阳光一下就涌了进来。小孙看我俩脸色都不太好,有点奇怪,“杂了叔,这脸是上了SOD蜜了吧,杂都那么白呢,青白青白的。”
  
  我站起身问他,“孙,你看看叔身上有啥奇怪的没。”
  
  小孙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说,“个长高了?”
  
  我说你这孩子还有个正谱没有了,我指了指地,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有问题没。
  
  他突然脸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地上大叫道,“叔,你没影子,你居然没有影子。”
  
  我听到这话大吃一惊,难道我的影子真的没了?
  
  我说,孙,你是不是也看到叔没有影子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大白天说鬼话。人没影子那还是人吗?是人都有影子。”
  
  他摇摇头说,有烟没,给我一根。
  
  我递给他一根烟,问他,孙,咱们办公大楼里有没有一个大个的女孩子,一米七五左右的。
  
  她用手指点了点我说,叔你是不是觉得人家漂亮,有啥坏心眼了。
  
  我抬起手来要打他,我连忙躲开说,“我说我说,我们这儿是有个大个美女,长头发,平时喜欢梳个小鞭子,平时不太爱说话。看着挺傲的一个人。”
  
  我说那人呢,现在还在上班吗?
  
  他说,人早不见了,这么漂亮的妞我能不注意吗,就在你来的头半个月,人就不见了。听说工作都没交接,后边接她活的人,暗地里骂了她好几天。
  
  我说那人劳科那边没下通知说她不干了吗。小孙翻翻眼睛说,“叔,你肯定有古怪,你对这事这么上心呢。”

    我看了老雷子一眼,说,孙,这里没外人,你帮叔查查这个人现在的下落。叔现在有点麻烦,需要找到她帮忙。
  
  小孙点点头,他看的出我不是跟他开玩笑,他说叔这事包我身上了我帮你调查调查。
  
  他一转身出去了。小孙别的本事我不知道,包打听绝对是个能手。
  
  老雷子说天亮了,我得出去买点茶叶。
  
  我说你不刚才说开完工资再买吗,怎么现在就去了。老雷子说,我等不了了,我怕死了喝不着。
  
  我叹了口气说,“别往人少的地方钻,你自个加点小心。”我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他对着我无奈地摇了摇手,下山去了。
  
  我想白天了,影子或许不会再来纠缠我了。我随意地往地上看了看,伴随着小孙越来越远的脚步,我的影子居然也跟着慢慢地消失了。
  
  它变得越来越淡,仿佛地上的水一样,居然蒸发掉了。
  
  我疲倦地笑了笑,或许这一次是影子没了,下一次就是自己的命丢了。我把窗帘拉上了,好了,屋子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即使有了东西也无法再纠缠我了。没有了光,它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用手往锁骨上的黑色印记按了按,有些微微的疼痛。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窗子外有个人,把脑袋贴在了玻璃上头。幽幽地问,“李大旗在吗?”
  
  这动静很耳熟,是马文明,他怎么来了?
  
  我赶紧把窗帘子给打开了,一看外边站的正是他。他在那边对我咧嘴笑了笑,转身进了屋。
  
  我说文明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可帮了我大忙了。
  
  他一伸手,示意我别再说话,然后闭着眼睛用鼻子对着我上上下下地闻了几下。
  
  “李叔啊,你身上的阴气更重了,坟头子上的气,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去坟上去了。”
  
  我说我没去坟上去,我倒是去了趟厕所,早晨才去的坟地。我就把老雷子在厕所里被影子纠缠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他有点不高兴地说,“不是告诉你别去了吗。你这么大岁数又不是小孩,难道让我说多少遍你才听。”
  
  我说文明,我不去老雷子会被掐死的。你难道让我见死不救吗?
  
  他现在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绷着脸,半天才说一句话,“你怎么就知道你不去他会被掐死呢?难说就是因为你去,那东西才掐他的呢。”
  
  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那你累一晚上了不好好睡个觉早晨又去坟地干什么去了?
  
  我说我做了怪梦,梦到有个女孩子在山上刨坟,说那坟是她的不是旁人的。而且她只有个后背,没有前头,黑漆漆的,就象地上的影子。结果早晨一去,那坟的确是被刨过了,而且梦里头的那个小松树也被人松了土,就跟真事似的。
  
  马文明点着了一支烟,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对着这屋子上上下下的看。
  
  “带我走一趟。”他一摆手。
  
  我说去那里?
  
  “先去小松树那里,然后去山顶的坟岗子。”
  
  我说那叫公墓,他翻了翻白眼说,有区别吗,除了修的好看一点,其他没有任何不同。
  李叔啊,你就为了这点钱,天天跟死人一起吃一起喝,难说你那天睡着睡着,就钻棺材里自己个都不知道了。
  
  我说你那嘴就不带出什么好话的。
  
  他干笑了一声,我带着他就往办公楼那边走,他一边走一边往周围的环境看。好像有心事,我说你闻出啥来了?
  
  他低声说,“西边那个水楼子尸气最重,东边那个公共厕所鬼气最旺,这办公大楼的气场我还闻不出来,说不清楚这里头有啥猫腻。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办公楼里头才是这福宝山最凶的地方。”
  
  他走到那棵小松树前,对着土闻了闻说,“这土里有生人的气味,不过有一脉的气已经断线了,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我说那昨天晚上,树下面的这个土会不会是那个‘小辫子’给挖的?
  
  他眼睛还往办公楼上看呢,小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腿也有些颤抖。
  
  我说文明你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李叔你有手纸没有。我说有,我赶紧从口袋里递给他。
  
  他用手把纸撮成两条塞子立刻塞到了鼻子了,他一把把我扯到了近前,狠叨叨地说,“你记住了,你李大旗不想成为桌子上被人供奉的相片,就千万不要多往这办公楼里来。这地方忒厉害了。”
  
  他神癫癫的这个样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说文明你别吓唬叔,这办公楼有啥厉害的地方把你都吓这样了。
  
  他摇了摇手,示意我离开这里。我俩慌慌张张的就跑到了山顶上,他长出了一口气把鼻子上的塞子甩飞了出去。
  
  “这地方比那办公楼好出多少倍都不知道。”
  
  我说文明,那小辫子我听别人说就是这办公楼里的工作人员,你说如果她真的死了,会不会跟着办公楼有关,又或者是因为她死了这办公楼才变得这么凶的?
  
  马文明摇了摇头说,“办公楼里藏着至邪的东西,我能感觉得到。但是我可没那道行能收到了它,至于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指着旁边的坟说,文明你看,这就是昨天我梦到的那座坟,这坟头被人刨的都是坑,你杂解释。
  
  他对着坟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突然,他拧过头,对着松树丛深处吼了一嗓子,“谁?”
  
  坟墓十字纵横,中间全是松树,栽的还挺密实,藏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奇怪。
  
  我也拧过脸往松树丛里头看,就见一个黑滚滚的东西在树丛里翻飞,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说,会不会是影子?
  
  马文明的鼻子迎着风笑着说,“你看眼花了,啥也没有,啥也没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2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拾肆
  
  我请马文明去山下的小酒馆吃了一顿饭。这是请干爹老陶之后,第二次来这里,我说文明,其实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贼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老陶头已经把书拿给你了?”
  
  我愣住了,实在没想到这个年轻小伙子居然这么聪明,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说你杂知道的?
  
  他晃着脑袋,喝了一盅酒说,“我师傅,或许应该说咱们的师傅,气没了。你懂我意思吗?他从前拿给我的东西,我在上头闻不到他的气味儿了。”
  
  我说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昨天没告诉我,非要现在才说呢。
  
  “你走之后,我才闻的。老陶头向来做事不求人,他能把找我的重任交给旁人吗?而且你在福宝山工作,想必到现在遇到不少诡事了吧。”
  
  我说我遇到诡异的事情还和我干爹有关?
  
  他用筷子敲着碗说,“你瞅瞅,他都认你做干儿子了。那书能不拿给你吗?”
  
  他接着又说,“老陶头,就是咱们的师傅,全名叫陶四海,是风水界的奇才,自成一派,他一辈子的东西全划那书上头了,一是看相,二是闻风水。尤其是看阴宅,特别的准。本来呢,我天生一副好鼻子,师傅挺喜欢我,后来就因为我喜欢赌两手,所以他就把我给骂了,并且定下死规矩,做他一天徒弟,就别再赌,否则让我在他眼前自动消失。”
  
  我说后来你是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就自动消失了?
  
  他点点头,又喝光一盅酒说。“其实大旗啊,你遇到那么多麻烦事跟你生的时辰有关,我不是偷了你的身份证吗,按照你的日子我找人帮你摆了一个盘,你是通阴之体。为什么旁人只知道害怕,就你见的东西多?跟你的出生时辰有关。”
  
  我心想他这口吻转变的也够快的,刚才还一口一个叔,现在把关系摆明了,就叫我大旗了,他说这半阴之体我不全懂,但大概意思应该说我的命跟旁人不太一样。
  
  我说那最近闹的这影子到底是个啥玩意,为什么天天来纠缠我?难道这也跟我的出生时辰有关?
  
  马文明吧嗒吧嗒嘴说,“服务员再上盘酱骨头。”
  
  我招手说,赶紧上赶紧上。
  
  他一边啃一边说,“影子这事我心里多少有点眉目了。但是还不敢确定,而且如果我猜的对的话,那么牵连的事情或许更多。我不太想管这事。”
  
  我一把就把他脖子给捏住了说,“酱骨头吃了,你事不给办,你看我今天能饶你不。”
  
  我手上一使劲,他疼地直缩脖,连忙求饶说,“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吗,你这性子也忒急了点。”
  
  我说你别卖关子了,有话赶紧讲。
  
  他看旁边没人,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这影子是人为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说出这样的答案,如果是人为的究竟是谁要对我和老雷子痛下杀手。这个人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将影子一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
  
  还有医院里的奇遇,老雷子厕所遇险,晚上小辫子刨坟的事情又都是通过什么手法做到的?
  
  马文明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象蚊子一样又说,“你们这福宝山除了取了个好名字之外,就没一样是好的。不过这也是陶老头选中你做他临终前的徒弟理由之一。”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马文明,他的样子不象是在说谎。
  
  他接着又说,“陶老头子将近一辈子净研究学问了,却没个儿女,你知道为什么不,老天爷给了他这脑瓜子是帮人的,不是让他天天在家学习的,他把这书给你,其中理由之一就是让你帮他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他看你心眼好,让你学了书上的东西,在福宝山帮人呢。”
  
  “这招狠啊,够狠。这老头子真是个人才。”马文明说到这里摇头晃脑。
  
  他这么一说,好象挺有道理,我心里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马文明把嘴凑到我耳朵上说,“影子这事如果扯清楚,那么这根绳究竟要拉要拉出多少事情,或许以你我之力,都未必能够解决。”
  
  我听的脸色都变了。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俩这小身板,能抗多少斤分量,咱自己个都清楚吧?”

    在我和马文明谈话的过程中,我总觉得后背上有一股子凉凉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暗处盯着你,那种阴暗的眼神令人感到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我不自觉地向外面看了看,那眼睛好像消失了。玻璃外头只有风中摆动的树,那有什么人。
  
  小饭店的大堂里暗暗的,没有阳光,我又想到了影子。它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吗?
  
  我想不会,因为马文明在我旁边,不管它是人还是鬼,或许这个时候都不该出现。
  
  我说文明,你先喝着,我去个厕所。
  
  服务员一伸手,直走往左拐。叔你慢走啊,地滑。
  
  厕所里有些潮湿,昏暗的灯光令人有些神志恍惚。办完事情,我对着镜子下面的洗手盆洗手,当我转身要离开时,我突然脑子里闪现了一个镜头,就是镜子里头好像有个东西。
  
  “难道是没休息好,眼睛花了吗?”我心里头犯嘀咕。
  
  好奇心促使我非要回头看一眼。
  
  当我看到那个东西时,我的头皮立刻一麻,身子象过了电似地一颤,险些倒下去,因为镜子里头黑乎乎地站着一个东西,那正是影子。
  
  我身上冰凉冰凉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动,我怕自己稍微地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那东西就会要了我的命。
  
  它就在镜子里面对着我,好像在跟我进行一场心理战,也是一动不动。我透过它那黑漆漆的脑袋,好像看到了他咧着嘴对我阴阴的笑。
  
  就在这个时候,厕所的门猛地一把被推开了。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我后背汗毛都炸开了。
  
  正是马文明,他似乎也是来解手的,伴随着他的脚步声,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就从镜子跳了出来,象个活人似的就钻到了敞开的厕所中。
  
  马文明看我象个泥人似的,眨了眨眼睛问我,“大旗,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
  
  我张大了嘴指着厕所门说,“文明,你看到没有,有个黑东西钻到厕所里面去了。”
  
  他皱了皱眉头,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把厕所门拉开了,里头空空的,别说是影子,这么冷的天连只苍蝇都见不到。
  
  他问我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满怀心事地说,“或许是太累了,可能真的是眼睛花了。”
  
  马文明拍了拍我肩膀说,“你这老骨头可养硬实点,别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吓倒了。”
  
  我俩结了帐,往福宝山走。他送我到门口的牌坊那里说,“我不上去了,你们这地方能少来就少来,能不来那是最好。”
  
  我说你难道就这么走了,不想说点啥?
  
  他嘿嘿一笑,从身上掏出个小纸包,“你晚上吃饭前,把这个东西服下去,是我自己研制的好家伙。对安神有很大的帮助。记住啊,这一包就吃一次,不见效明天我还给你送。要多少有多少。”
  
  我手里端着他给我的小纸包,也不知道里边藏的什么好药。
  
  他走出去挺老远了,还转过头来对我喊着说,“记住啊,千万记住。”
  
  我心想这药即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会害我。到了下午吃饭前,我就按他嘱咐的,把一包药都给服下去了。
  
  老雷子没过多久也回来了。手里头拎着茶叶,还带了几个油炸糕回来,用纸包着。
  
  他兴高采烈的说,“老李,今天这东西算是买对了,这半斤毛尖的价钱比平时行价低了三折,你说我是不是拣到大便宜了?”
  
  他把油炸糕递给我又说,“来,吃一个,象我们小时候那会能吃一个这东西那跟过年似的,现在这玩意卖的人可少喽,我特意买了几个带回来给你吃。”
  
  我一摸这油炸糕是冰的,甚至冻的有点硬,我说你买了东西怎么不包好了呢,这都冻硬了。
  
  他指了指外面说,“这天凉啊。眼瞅着都过阳历年了。”
  
  我吃了老雷子带给我的油炸糕,这东西糯米做的,又过了油,中午又跟马文明喝了一顿,所以晚上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了。
  
  天眼看着黑了,白天值班的人都坐通勤车走了。小孙这一天在外头似乎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我早早地就上床躺着了,累了这么多天身体的确是有点吃不消。另外这肚子还有点隐隐地疼,我心想是不是吃油炸糕吃的。
  
  老雷子说你不舒服就躺着吧,我一个人去周围溜一圈就回来,照例巡逻一圈。
  
  他给我沏了一缸子茶水说,“你可能吃到凉玩意了。喝点茶水暖暖胃能好地快点。”
  
  我说老雷子你一个人也别到处乱走,象征性地看看就完了,没有人来这地方偷东西。
  
  他开门的时候回头对着我一笑说,“李大哥你放心吧,我这小胆儿还敢去那里,我心思好了上厕所以后就在屋子里头解决,死也不出去了。”
  
  我用手指头点了点他说,“瞧你这点出息。”
  
  他笑着说,你就少操点心吧,自己身体不舒服还为别人操心。说完话,他手里拎着铁锹出去巡逻去了。
  
  我透过玻璃,看着老雷子干瘦的背影越来越远了。
  
  我端过老雷子的茶水喝了一口,别说,这东西喝进去是暖和了点,可是肚子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我一翻身从床上翻了下去,扯把手纸就往外面跑。
  
  厕所是不可能再去了,第一,那地方太阴森,第二,我这肚子挺不到那里,里面的东西非出来不可。
  
  我转身跑到值班室背后就给解决掉了。
  
  回到床上身上也没什么劲,肚子还是咕噜咕噜地叫。这个时候天就黑了,老雷子也回来了。
  
  我闭着眼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没理他。老雷子看我睡着了,把窗帘子拉上了,门插好也上床休息了。
  
  这一个晚上,无风无浪。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老雷子的胡噜声轻轻地打着,我挺羡慕他能睡个好觉,可我这肚子却不争气,好像里面的肠子都快拧到了一起一样。疼痛使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屋顶。
  
  夜深了,应该有十一二点了。
  
  蒙胧中,我刚有一点点的睡意。
  
  突然这屋子里有了动静,有人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李大旗…李大旗…”

    这声音居然是老雷子的,他勒着嗓子,叫魂似地喊我名字。
  
  我肚子疼,身上又没有力气,不想说话。谁知道他慢慢地下了床凑到了我的耳朵边,嘴里还是不停幽幽地叫。
  
  叫了半天他见我没反应,用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把,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血气。
  
  我心里头一颤,不知道这个平时胆小懦弱的老雷子半夜三更的闹的是什么妖,我心想不会是他刚才一个人出去巡逻又碰上什么东西了吧。
  
  他以为我睡熟了,转身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缸子,我虽然看不见他,但是听到了把东西放到原位的声音。
  
  他就象个鬼似地蹲在我床边,还对着我耳朵吹了口气,这气喷到我的身上,凉的却是我心里头。
  
  我想完了,老雷子多数是着了道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我混身酸软,那有力气跟他斗,只有装睡看他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他把手伸到了我的被子里,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从被子里头扯了出来。
  
  有一个东西凉冰冰掐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用心一数,四长一短,就象手一样的物件。
  
  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凉冰冰的东西加了力道,我听到老雷子在黑暗中咬牙喘息的声音。
  
  突然,我头皮一麻,好象明白了一切,难道,难道我身上的淤青就是这样被老雷子给搞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
  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那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雷子居然是装的,我身上的伤痕居然是他给活生生给掐出来的。那么,影子事件是不是也是他做出来的?
  
  老雷子处心积虑的来这里做保安为的又是什么?
  
  我想到了白天里那个双眼无神不爱说话的老雷子,想到了他抽着烟时情绪低落地告诉我他要照顾他妈的老雷子。
  
  原来他一直都在我眼前演戏。
  
  他掐完了我的胳膊,把嘴凑到我的耳朵边对我幽幽地说,“李大旗,你听到了吗?李大旗你都听到了,你要把我的话全记到心里去,你没有影子,你没有影子,你的影子不见了,它飞了…”
  他的话我都听到了耳朵里去,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呼吸也有些急促,我尽量调整好气息,生怕老雷子发现有不妥的地方。
  
  老雷子的嘴不停地在我耳朵边上说话,内容几乎全是跟影子有关系的,我彻底明白了,原来他是在对我进行催眠。我白天所见到很多不可思意的事情原来都是他晚上对我进行催眠所影响的。
  
  还有他刚才端茶缸子,多数是他在茶水里动了手脚,使我精神恍惚,再加上他深夜不停地对我进行催眠,所以使我看到了那么多离奇的事情。
  
  我也终于了解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喝茶了,原来那茶水是给我准备的,小徐子早晨看到我没影子也是因为也喝了茶水所以神志不清所导致的。只不过他是误打误着,正好凑巧碰上了当时被影子吓得魂飞魄散的我。
  
  可是老雷子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单单是为了吓唬我吗?我想这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
  
  老雷子对我进行的催眠完毕,他似乎也很累长长地在黑暗中出了口气。
  
  他回到床上休息了几分钟,从床下面哗啦哗啦地翻出了几样东西,然后推开门出去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爬起来,我慢慢地把窗帘掀开了一道缝,看他一个人朝着办公大楼方向走去了。
  
  他的举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老雷子不但胆子大,而且心机城府居然是这么的深。
  马文明说那办公大楼是这福宝山最邪的地方,相必老雷子也不会贸然而去。
  
  他…到底干吗去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拾伍
  
  我见过不少居心叵测的人。但我从来没见过象老雷子这么令人感到害怕和不安的人。
  
  当回想起这些天来他所表现的一切,我甚至都在怀疑,晚上我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那是假的。
  
  可那却是事实,我胳膊上那四长一短的手指掐痕就那么鲜亮地印在我胳膊上。
  
  老雷子快天亮了才回来,进屋时还象叫魂儿似地喊了几声我的名字,见我没反映才放心地躺了下去。
  
  他早晨显得有点没精神,我问他,老雷子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觉?
  
  他扭了扭脖子说,是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边有人追我,我就一直跑,跑着跑着天就亮了,腿也酸,人也乏。
  
  他把脸凑到我近前说,“老李大哥,你昨天晚上睡的杂样,肚子好点了没。”
  
  他一脸的关心,又对着我说,“要不我坐通勤车下山给你买点药吧。这样下去可不行,毕竟岁数摆在这了。”
  
  我躺在床上,对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他看到我胳膊上的紫色掐痕倒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是杂整的,不会又是那东西给闹的吧?”
  
  他转身连忙把窗帘子给拉上了,外边的光透过帘子,映着他那张青刷刷的脸。看到这里,我混身没一处地方是热乎的。身上就象被人撒了一把小虫子,从上到下都是酥酥地麻。
  
  我想如果我再跟他相处半个月,光是把他这人前人后的演戏也要被他折腾没半条命。
  
  我坐起来穿上了衣服,脑袋瓜子嗡嗡地疼,一宿没敢合眼,眼巴巴地瞪到天亮,生怕老雷子啥时候又耍什么别的花样。
  
  他也似乎感觉到我跟往常有点不同,就拍拍我肩膀说,“老李大哥,你放心,你是个好人,好人都长寿,妖魔鬼怪它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连忙点头说是。按过去我烧锅炉那会,碰上这事,我一定会一拳把他放倒,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老雷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那种感觉我一时说不清楚。
  
  门外头有人敲了几声,是小孙,他进了屋子一把就把窗帘子给扯开了,笑嘻嘻地说,“这老哥俩是说啥秘密呢吧,怎么人都起来了这窗户帘子还不拉呢。有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雷人半张着嘴,象说不全一个完整话似地回答,“有啥秘密啊,就是早晨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拉。”
  
  “是不老李?”他看着我,好象我们两个这个时候是同一阵线的人,不想把这个关于影子的秘密说给旁人听。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连说是。
  
  小孙看茶缸子里有水,一伸手端起来喝了个精光,“正好渴了。这茶不错啊。”他用手抹了下嘴说。
  
  他喝完了水又说,“李叔,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头有点害怕,因为老雷子可以对我实施影子事件,而且梦里的那个小辫子的确是在办公大楼里出现过,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无形的联系。
  
  我当然不想小孙这个时候说出他打听出的事情,我摆了摆手说,“能有什么好事情,你满嘴冒飞机,没一句中听的。该干啥干啥去。”
  
  小孙有点不乐意,还没等他说话,老雷子一把扶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看着他眼睛的深处似乎闪着光,他慢悠悠轻声对我说,“老李大哥,小孙他有话要说,你就让他说被,难道你不想让我听到吗?”
  
  我干笑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象在演戏,我说我有啥话能不让你听啊,他要说你就让他说。
  
  小孙又笑了,他用手点了点我说,“李叔,那大个子美女姓杨,叫杨学琴,单亲家庭。来这福宝山当会计有个一两年了,人不怎么爱说笑,虽然不太合群吧,但是口碑还是不错。可是就在几个月前,这杨学琴突然失踪了,听说她家里人都急死了,到处都找不到她。后来办法也使尽了,也就不吭气了。”
  
  我点点了头,装成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知道了,这事其实我也就是随便打听一下,或许这姑娘工作或者生活上有啥想不开的,出去旅游了也说不准呢。”
  
  老雷子歪着脖子插了一句说,“那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难不成你这福宝山上闹鬼,把人吃了吧。”
  
  小孙一听他这话,一缩脖子,他贼头贼脑地看了看窗户外,确定没有别人说,“我听保安队里的人说,有人看到过杨学琴,但不敢确定。”
  
  我一推小孙说,“孙啊,你这孩子还有点正经的不?既然不确定,那就不要胡咧咧了。你赶紧去值勤去吧。别在这里给我老哥俩犯神了。”
  
  我心里头着急,这小孙爱说爱贫,继续下去只会是引火烧身。
  
  小孙也是个倒霉的命,他挺不高兴地说,“李叔,你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为打听这点事还请别人喝了一顿酒呢。这杨学琴的确有人看过,不过不敢确定,我听他们说,她死了。全身都是黑黢黢(qu)的,就好象被人用火烧过的一样。”
  
  “脸都糊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震,这正跟我梦里没有正脸的那个小辫子各种信息都对称。那么换个意思就是说,其实老雷子这些事情是知道的。不然他无法在我睡觉时,对我施行这样的催眠内容。
  
  我转脸看了看老雷子,他叹了口气,象没事人似的说了一句,“我不信。出去方便了。”

    小孙看着走出去的老雷子说,“李叔,我看你精神实在不太好。是不是这山上有啥情况了吧?”
  
  我拍了拍小孙的肩膀说,小孙,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咱爷俩单独说,老雷子胆子小,你别吓坏了他。
  
  小孙点点头说,“李叔你这话说的不太对,我总感觉这老雷子有点不对劲呢。”
  
  我推了他一把,“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乱说。”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边有人对着里面打口哨。我一看是马文明。我说小孙你出去吧,我跟他有几句话说。
  
  小孙真是个包打听,“李叔,这是啥人,我从来没见过呢,是你儿子?”
  
  我说你看我这岁数能有这么大儿子吗。小孙嬉皮笑脸地出去了,马文明就嬉皮笑脸地进来了。
  
  “杂样,大旗,昨天那一包药好使不?”马文明一屁股就坐我床上了,对着我嘻嘻地笑。
  
  我说好使,整整拉了半宿,再加半宿没合眼,正好一夜没睡。你给我到底是啥药。
  
  “泻药!可是也就是靠它,才让你知道了一些真相吧?”马文明看着我得意地说。
  
  我把门拉上了,“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
  
  “我也只是猜测,如果说你晚上沾了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白天也有那东西可就奇怪了。还有一点就是,只有他姓雷的和你形影不离,大旗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在厕所里都遇到那么吓人的事情了,他居然还敢在这里硬挺,你说他能不引起我怀疑吗?”
  
  我说,文明,你说老雷子在厕所里那一出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马文明小眼睛瞪的倍亮,“先给你吃了药使你精神涣散,你身体力气本来就比平时变小了,他力气再大点,你拉不动他也就很正常了。”
  
  “那医院里的女护士为什么也看到了我的影子?”
  
  “老雷子会催眠,他的背景一定不简单,医院里安排个人给你下个套不是什么难事,这附近就那镇子上一所大点的医院,他早料到你去那里了。从称体重到拿药,全都是那一个年轻女护士,人家给你配了一副药,你中套了!”
  
  他用手指点点着我说。
  
  我恍然大悟,干爹老陶不愧把他收为弟子,的确是有两下子。
  
  马文明推开窗户,脑袋往办公楼那边看了看说。“我闻到了。”
  
  我说你闻到啥了。马文明脸上象挂了冰茬似地说,“这楼的邪气儿要吃人了,你可千万保护好自己,我好像闻到一股子味,那味邪的很,是我从没遇到过的。”
  
  他把鼻子对着上面,手指在空气中点动着,就好像要打喷嚏打不出来一样,“好像…好像是糊味呢…”
  
  我说你这鼻子不是只闻阴阳二气吗,别的味也能闻到了?
  
  他对我摆了摆手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最近几天这办公楼里还要死人。这次你再不听我的,难说躺着的人就是你。”
  
  我看他的样子是很认真的,心里也没底。我说文明,我看你挺有本事的,你能破破这里的东西不。
  
  他站起身刚要说话,突然眼睛望向了窗子外,我扭过头也跟着看了出去,是老雷子,他面无表情地隔着玻璃看着我和马文明。
  
  马文明嘴巴不动,用嗓子模模糊糊地说,“我走了,该来的时候我还来。你别找我,更别对别人提起我住在那里。”
  
  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推开门要走,正和老雷子面对面擦身而过。
  
  老雷子老实巴交地一笑问,“李大哥,这位是…”
  
  马文明不等我说话,回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香客!”
  
  老雷子也蒙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笑着说,一个打听路的。开玩笑呢。”
  
  一连几天,老雷子到了下午都会准时地给我倒杯茶水喝,我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他似乎对我也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怀疑,到最后也不再劝我喝茶水了。
  
  而每天夜里,他都会在凌晨左右在床底下摸出东西,然后一个人悄悄地溜出去。
  
  他不再蹲到我的床边悄悄地喊我名字了。我觉得他或许知道他对我下药的事情了。
  
  这一天下午,终于下起了本年的第一场雪,再过几天就阳历年了。老雷子在桌子上摆‘十二月’,他第十二个月又没开。
  
  他晃着头对我说,“李大哥,这十二月又没开。你说这意味着啥?”
  
  他不等我回答叹了口气,“其实好多话我都还想跟你唠唠,还想有空请你喝顿酒。”
  
  我说老雷子,既然没唠够,晚上就好好睡觉吧。我想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他点点头,“少睡点或许是赚了。对了,我床底下有点茶叶,我明天如果有事情分不开身,你帮我拿出来晒晒。拿好了,那东西珍贵。”
  
  那天晚上老雷子黑灯瞎火的又出去了。我心里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老雷子或许要出事儿,他走出去没多会,我就穿上了衣服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干啥。
  
  可是我的手刚推开门,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马文明的话,“这次你再不听我的,难说躺着的人就是你。”
  
  雪光衬着老雷子枯瘦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雷子站着走路。
  
  直到现在我都还很后悔,为什么那天我没跟着他一起出去。或许有我在,发生的事情会有所转机。

    天要亮了,细弱的光照了进来。蒙胧中,我听到门外有微弱的喘息声,一切都显得太静了,这样的天气,鸟都不叫了。
  
  似乎有抓门的声音。我坐了起来,门外面的确有动西,吱吱的,象是指甲刮在门板上的动静。
  
  我穿好了衣服,下地慢慢推开了门。冷风嗖地涌了进了,吹得身子冰凉冰凉的。
  阴暗的天空,满地的白雪。
  
  我看了看外面,啥也没有。难道是我听错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手猛地从阴暗中伸了出来,一把抓在了我的脚脖子上。
  
  我吓得大叫一声,往地上一看,黑黢黢的一个人。身上的衣服上全都是血,这人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黑糊糊的,象是被火烤过一样。
  
  虽然我确定是个人,但还是被吓得不轻,刚才一身的睡意全都被惊醒了。
  他死死地抓着我的脚,慢慢地抬起了他那只黑色的头颅。
  
  当我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我终于认出来了,他居然是老雷子。
  
  我连忙蹲下身,把他扯到了屋子里,地上全是他的血,他的皮肤个别地方甚至呈现了溃烂状。
  
  我把被子包在他的身上,转身就去打120急救电话,可是老雷子却抓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走。
  
  我慌神了,只知道他天天晚上去办公大楼,可他究竟做的是什么我心里却一点都不清楚。
  
  他张嘴要说话,可是刚一咧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他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在颤抖,我看他这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说老雷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他冲我点了点头。
  
  他艰难地指了指床底下,我说我明白了,你下面有东西。他又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说老雷子,其实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不知道你究竟这么吓我为的是什么。
  
  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牙缝挤出微弱的声音,“对…对… 不…”
  
  我说你这话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啥。
  
  他猛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光,一个字比一个字叫的响亮,“你…你…要…”
  
  我脑袋一下就麻了,他伤的这么重,这一定是回光返照了。
  
  他说到‘要’字这个时候,喉咙眼深处发出水要沸腾的声音,他周身都在强烈的颤抖,过了片刻,终于吐出了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字。
  
  “小”。
  
  说完话,他眼珠子一翻,身体硬邦邦地倒了下去。老雷子就这么走了。
  
  窗户‘咔’地一下就被风扯开了,这窗户明明是插了闩的,冷风夹着雪片子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地上的血凝固了,老雷子的身子硬了。福宝山的山林深出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血丝。
  
  我用手帮他抹了一下眼睛,他还是那么瞪着。

  我难受地说,老雷子啊,你瞑目吧,福宝山上头有几个是合着眼睛走的啊,你李大哥不怪你,生人走了,你就啥都不欠别人的了。
  
  我又抹了一把,老雷子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风停了,窗子还在东扭西扭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5:3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拾陆
  
  老雷子的意外死亡,没有人给个交代,虽然警察也介入了调查,可是法医认定他是被电击至死,而且身体的溃烂之处有中毒迹象。
  
  我借自己是这里的保安员身份私下问过法医,这情况是否属实。老法医工作几十年了,说绝对不会有错,而且告诉我说如果姓雷的单纯被电击也不至于立刻就死,可是那毒也是要了他的老命。
  
  老法医的鉴定我不是信不过,可是老雷子在那里被电击的?他又中的是什么毒?这都是我心里的疙瘩,小孙和一群电工去办公大楼维修检查线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露电之处。这福宝山的楼里大部分都是老电线,没有一节是新鲜的。
  
  我拨通了文明的电话,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他在电话那头说,你看,这事果然应了我的预言。.”
  
  我说文明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这老命或许随时都要归西。
  
  马文明沉默了片刻,他说了一句连我都自愧不如的话,他说,“你可以走,但是你走之后,下一个来这里干活的人出了事,那推他进炼人炉的功劳至少有你的一半。”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得在这里挺着?这命就挂在裤腰上随时都可能晃掉了。
  
  马文明说,“你放心,有我在,你要出大事也没那么容易。”
  
  我说,“老雷子虽然对我做了手脚,可是看他的那个样子似乎并没有要我命的意思,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他临死前还提醒我说‘你要小心’。”
  
  “他真这么说的?一字不漏?”
  
  我说是啊,心字没吐出来,人就走了。
  
  文明在电话那头恩了一声,好象在想心事。
  
  这一天来福宝山上坟的人格外地多,要过年了,都来给自己的亲人烧几张纸,焚几柱青香。
  
  可是人群里有一个人格外的显眼,她一头的卷发,铁青色的脸,很胖的一个女人。这人我见过,她就是在水楼子里把那老太婆收拾住的女人,她今天怎么也来了?
  
  这人绝对不简单,上一次的事情我还想找她问个清楚,可是一直找不到她,今天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我扒开人群,向她出现的方向走去,十多米的距离用不了几步。可是,就当我走到那里时,她居然不见了。
  地上留了一个荷包,金黄色的布包着,好象是个香囊之类的东西,上头绣的是六字真言,有这字的书我在张面团的家里见过,我想多数是这女人掉的,说不定她会回来找,我就把它掖在口袋里了。
  
  到了下午于老板也来了,对手下的人说一定要厚葬老雷子,他福宝山手下的员工出了事,就等于他自己的家人出了事一样。
  
  警察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做好了笔录后找到了我。
  
  他一脸的难过象说,“老李啊,这福宝山最近几个月事情的确有点多,但我想这事情始终会过去的。老雷子死前跟你说过啥没有?”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这话问的相当唐突。我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笑了笑拍了拍我肩膀说,“放心老李,你就一个打更的,这山上虽然一直在出事,但我知道你工作表现的很好,所以我想这福宝山的大门你不用看了。你就去看办公大楼吧,如果有贼来也是去那里,难道去偷死人的骨头吗?”
  
  我一听这话脑瓜皮一下就麻了,我低着头心里犯怵,马文明说那办公大楼是这里最邪的地方,而且老雷子死也是因为去过办公大楼,于老板这个时候让我去那里,莫非他是有意安排?
  
  他笑了笑说,“老李,那办公大楼里头也有保安房,而且到了晚上你在里头一锁大门,屋子里再上一道闩,那是双保险,不比你在这小屋里待的舒服啊,我就考虑这天也冷了,你岁数也这么大了,生个病啥的就不好了。”
  
  我一抬头对他笑了笑说,“老板杂安排,老李就往那里去。那我今天晚上就去办公大楼值班。”
  
  我这话一说完,于老板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这样的回答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随即他白白的脸上泛起了笑容,拍拍我肩膀说,“老李,你这个工作态度,如果早十年八年的我一定重用你。我就说我姓于的绝对不会看错人。”
  
  他转身走了,突然扭过头来一笑,说了句话,“晚上早点睡。”
  
  这个男人拧着一身的肥肉上了车,一股烟子下山去了。
  
  小孙似乎在旁边听到了我和于老板的话,他吐了口唾沫说,“李叔,我看这于老板不象个好人。福宝山出了这么多事,你不觉得他有问题?”
  
  我拍了拍小孙的肩膀,“孙,你这么年轻,如果有别的出路就别干了。李叔看你人不错,劝你一句。”
  
  小孙叹了口气说,“李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我这初中生去当白领那也得有人要啊。”
  
  我说孙你别看扁自己,李叔说你行你就行,你孩子挺聪明的。
  
  小孙就嘿嘿地笑,用手指着我说,“李叔说话就是中听。”
  
  这一天下午,我就按照于老板的吩咐搬到了办公大楼,或许因为心理导致,我一进这里头就觉得身上不自在。就觉得这里头有个看不到的东西就在你周围喘气。
  
  吃过晚饭,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新的值班室里对着窗子外头瞅。心里挺不是滋味,老雷子刚干几天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现在就又孤零零地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甚至在想如果老雷子不死,我宁可再喝几次他下了药的茶水。
  
  随即我想到了梳小鞭子的杨学琴,小孙说她死的时候也是黑黢黢的象被火烧过一样,我想如果她死于非命或许跟老雷子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两个人都是黑的。
  
  我又想起了于老板临走时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让我早点睡,难道他的意思是说让我少管这楼的闲事不成?
  
  我心里怎么想都觉得这里头有古怪,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我就又拨了马文明的电话。可是这小子却关了机。
  
  电视搬到这大楼里台就更少了。啪啪拨了几圈也没什么信号。那雪花子中间横着一道线,把里头的人都拧走形了,越看越难受。
  
  老雷子也算把我折腾的够惨,几天没睡好觉了,今个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先睡个好觉,明天还得下次山找马文明好好跟他谈谈这事。
  
  我想到这里关了灯,钻到了被窝子里,别说,这地方的确比那门口的值班室下房子好多了,起码暖和。
  
  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可是睡着睡着,我就被门外的沙沙声给惊醒了,或许也是被这福宝山给吓的多了,晚上有一点动静我就醒。
  
  那声音就象有个人穿着拖鞋磨在地上的声音一样,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没错,是拖鞋的声音,而且走到门外就停下了。
  
  “难道外边有人?”我心里害了怕了,这大楼天黑之前我巡逻过的,每个办公室都很小,落地窗户对着走廊,里边不可能藏着人。可这声音那么真实,确实是穿拖鞋磨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我屏了呼吸,生怕发出什么响动。可是那声音到了门前也消失了,就好象外边的那位也贴在门上在听我一样。
  
  我伸手把床下面的铁锹捞起来了,胳膊伸出来蹲在床上,随时准备一场恶战。
  
  屋子里没有暖气,全靠电热毯取暖,我披着衣服就这样在黑暗里活活挺了不下半个小时。
  
  可是那杀沙的脚步声却不再响起了。我在屋子里冻得直哆嗦,或许因为恐惧冲昏了头,居然都不知道披上被子。
  
  这种感觉实在难受,可比老雷子晚上叫魂更叫我害怕。
  
  “我该怎么办?”我心里不停地反复这句

    “我该怎么办?”我心里不停地反复这句话问自己,做了近半个小时的心理斗争,我一咬牙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心态,与其这样被吓死不如来个直截了当。
  
  “老子跟你拼了。”黑暗中我在屋子里一声大叫,操起铁锹就向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外面那位似乎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沙沙沙的拖鞋磨水泥地的声音响起就跑了,而且速度极快。
  
  我一脚踹开门,不管一切地在黑暗中狂抡铁锹,一边抡一边骂出了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的脏话。
  
  我一身都是汗,在黑暗里大口地喘气,周围死一样的静,甚至掉一根头发都能听到动静。
  
  我跑回屋子打开大堂的灯,四周什么都没有。
  
  我伫立在原地,不停地向周围看,我不敢确定刚才的声音是人是鬼,但我确定,这办公大楼的某个地方,一定藏着东西。
  
  而且是要人命的。

    回到房间里,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关严实了。窗帘是否拉好了,还好,一切的防范工作做的都很好。
  
  关了灯,藏在黑暗里或许会更好地保护自己,手里抱着铁锹,就这样眼巴巴地又瞪到了天亮。
  没有声音,门外很安静,静得令人感到有些胸闷。
  
  天空渐渐地有些发白了,我拉开窗帘,看着天空的深处是连绵无尽的阴云,天空下的雪白得刺眼。这样的风景,这样的环境没有一点可以令人感到欣慰,但我却使劲地看,这一年的雪似乎在这一刻比往年的都要好看许多。
  
  因为我不知道李大旗这个人还能站多久,也许就是下一秒钟,他就被某件事情,某个人或者其他神秘力量就干掉了。
  
  我突然想到了老雷子,想起了他最后一秒钟放大的瞳孔。他大口出气的样子。同时我也想起了他临走前特殊交代的事情。
  
  
  我颤抖着双手再次打开了老雷子留下的东西,那茶叶盒夹层里边是他留下的一张纸,虽然昨天一整个下午,我趁无人的时候看了很多遍,可依然无法明白老雷子想表达的是什么。
  
  简单的白纸,打着格子,三下一共三行。表格中间是个5,斜上角的格子,也就是第一个格子里是2,2的数字后面格子是空的,然后是4,第二行只有中间有个5,两边都没有数字,而最后一行头一个数字是6,然后是1和8。
  
  我在想老雷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在这福宝山会出意外,所以特意把这条子留给了我。
  
  可这个表格里的数字究竟想对我透露什么信息?
  
  他还用铅笔还歪歪扭扭地留下了一行小字,说最后一个数字,只有李大旗你才能够找的到,看完后立刻撕掉。
  
  可这条子我不能撕,我这个人对数字太过迟钝,如果烧掉,恐怕只会忘得一干二净。
  
  马文明,我心里头一天都在想着他快点出现。可是这小子的手机一直关着,我却无法联系到他。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这纸条塞到了内怀的口袋里。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了,吓了我一跳。我看了看号码居然是家里的。
  
  “老李!”
  
  “爸!”
  
  绣红在电话里喊我,北星在后头叫的挺欢。
  
  我说你们杂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往常都是我给你们打。
  
  绣红说,“老李啊,你一走又这么久了,但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不?”
  
  “我爸肯定不会忘记我生日。”北星在他妈后头喊。
  
  我听到儿子在那头喊的这一句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因为我的确忘记了,因为这福宝山连续不断的怪事这么多年头一次忘。
  
  我说,“绣红,我真对不起你娘俩,我真把孩子的生日给忘了。”
  
  绣红跟我生活了二十几年,她立刻就说,“老李是不是你单位上出啥事了?你说话的声音不太对劲。”
  
  我说没有,都听好,还胖了。
  
  绣红叹了口气低低地说,“跟你生活了二十几年,没听你叹过气,你有心事我都帮不上你。我这做老婆做的不称职。”
  
  我听绣红这么说,心里就更难受了。我说绣红,今天是儿子生日,别说不高兴的了,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你娘俩在家等着我。
  
  绣红沉默了片刻,终于亮起了嗓子说,“那就回来吧,今个吃顿好的,包大虾肉馅的饺子,你回来再给咱星买个蛋糕。对了,你路上可要小心啊。”
  
  我说行。按了电话我心思着给北星买辆山地车,可比蛋糕不知道要让他高兴多少,这一次一定要买,我下定了决心。
  
  我又按了马文明的电话,这一次居然通了。
  
  他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打哈欠,我说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不会又打麻将去了吧。
  
  马文明说,“是啊,赢了一千多,就跟鬼上身了似地。把把自摸,起杠就开花。”
  
  我说你少罗嗦了,赶紧来福宝山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对你说,现在就动身。
  
  他在电话那头挺不乐意,可最后还是答应了。
  
  终于把这位姓马的等来了,他本来就白,没睡好就更白了。我俩站在山下的牌坊底下,我把老雷子的那张纸交给了他。
  
  接过东西,他一看就激动了,手里摊着这东西不停地晃摆,“这东西我见过,这东西我见过。”
  
  我说你真见过这东西?
  
  他一吧嗒嘴,说好象又没见过。
  
  我把东西从他手上抢了下来,塞回到里怀里,“给你看也白看。”
  
  马文明挺不乐意,他说你不还有一件事情呢吗,啥事快说,听完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说你真赢一千多?”
  
  “是啊,这还有假?”说完话他从口袋里拎出把钱,全是百号的。
  
  我说借我一千块使几天,发了工资还你。
  
  他老大不乐意,我说不仅还你这一千,用完你钱还给你买条好烟给你抽,你看行不。
  
  马文明这次不情愿地把钱拿给了我。
  
  我说文明今天下午我要回家一趟,最快也要明天回来,这图上的数字你能记住不。
  
  他居然真记住了,我对着纸条看了一遍,居然一字不漏。
  
  马文明得意一笑,“你当这麻将是白打的?脑子好使的很。”
  
  我说能记住就好,赶紧把这里头的意思帮我解释出来。我一边说一边把纸条又放回了口袋里。
  
  可是,我做事情或许真的太过保守,太过以防万一,我总觉得留下这东西会对日后有所帮助,谁知道,也是因为留下了之纸条,害死了另外一个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11-15 04:20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