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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王婆卖骷髅

<幽冥怪谈三部曲>第一部---<四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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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这一次,卡兹晚了两分钟,它在三点十七分叫了起来。

狄莉在听到狗叫的一瞬间浑身颤抖了一下,她从床上坐起来,犹豫了两分钟后,轻轻翻下床,穿上拖鞋。

突然,身后的葛雷问了一句:“狄莉,你要上哪儿去?”

狄莉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地反应过来——葛雷原来也没有睡着!

“我去卫生间看看,卡兹到底是怎么回事?”狄莉说。

听到这句话,葛雷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来,说:“不行,狄莉!你不能去!”

“为什么?”狄莉转过头来望着葛雷,“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看?”

“你……反正,你不要去。”葛雷有些着起急来。

狄莉按下床头的台灯开关,屋子被照亮后,她看到了葛雷焦急的脸。

“葛雷,我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为什么不能去卫生间看看?”狄莉望着他说。

“我是为了你好!”葛雷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听我的,好吗,狄莉?别和我对着干。”

狄莉固执地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葛雷。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

葛雷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他几大步走到狄莉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葛雷!你要用蛮力阻止我?”狄莉大喊道。

葛雷摇了摇头,说:“不,狄莉。我是要陪你一起去,如果你这么想去看看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狄莉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她望了葛雷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她用手搂住葛雷的腰,两人一起向二楼左侧的卫生间走去。

卡兹还在若隐若现地叫着,狄莉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终于,他们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站住脚步。

葛雷轻轻旋开那扇木门的把手,狄莉不自觉地抓住葛雷的衣服,身体也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

门推开后,葛雷按墙壁上的开关,卫生间的灯亮了,但他们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朝里望——

卡兹的狗屋就正对着那扇门。门开后,他们看到卡兹站在狗屋外,正对着对面用于上厕所和洗澡的单间小声叫着,似乎它的面前有着什么东西。

这个情景,令狄莉感到恐惧和不解,他们站在门口这个角度,是看不见洗澡那个单间的。也就是说,只要不进门,他们就无法知道卡兹的面前到底有什么。

停顿了几秒,狄莉决定豁出去了,她今天非弄清楚原因不可——狄莉向前跨了一步,打算走进卫生间。

突然,后面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狄莉一把拖住。狄莉被抓得生疼,她回过头,吓了一跳——葛雷面色惨白,双目圆睁,浑身猛抖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狄……狄莉,别进去……别……”葛雷紧张地大口喘息着,语无伦次。

狄莉被葛雷的这个神情彻底吓懵了,她站在原地发愣。

葛雷伸出手,一把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不由分说地拉住狄莉的手,一路狂跑——将她拉进卧室后,再将门重重地关拢。

接着,葛雷迅速地跳上床,将被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发着抖。

狄莉完全被葛雷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她张大着嘴站在屋内,不知所措。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分钟,或者是五分钟,狄莉不敢肯定——葛雷仍然维持着这种现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会把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

这个时候,狗叫声停了下来。

狄莉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坐下来轻声问:“葛雷,你怎么了?”

葛雷又打了个寒颤,面色仍然苍白,但也许是因为狗叫声停止了的原因,他稍微平静了一些,开口道:“没……没什么。”

狄莉注意到,葛雷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正视她。

她叹了口气:“葛雷,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说没什么,你仍然要我相信,你没有事情瞒我,对吗?”

葛雷的眼睛闪动了几下,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葛雷,你真的把我当成傻瓜?”狄莉突然正色道,“今天晚上你必须告诉我你隐瞒的一切!否则我就会一直问下去,直到你肯说出来为止!”

葛雷慢慢转过头,望着狄莉。

狄莉正视着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过了大约五分钟,葛雷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将目光移开,垂下头,两眼无神地望着脚尖。

“好吧,狄莉。我承认,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他终于开口道,“今天晚上,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第十二章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其实结过一次婚。”终于,葛雷艰难地说出口。

“你……结过婚?”狄莉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你以前说你一直单身一人是骗我的?”

“原谅我,狄莉。你这么年轻漂亮,我不想让你觉得嫁了个二婚男人。所以,我骗了你。”葛雷低着头说。

“那么……你妻子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一年前离开了我。”

“你们……离婚了?”

“不,狄莉,你没懂我的意思。”葛雷说,“她……死了。”

狄莉微微张了张嘴,然后问:“她是怎么死的?”

葛雷紧皱着眉叹了口气,头垂了下来,似乎陷入到一片痛苦的回忆中。

“她叫朱丹。我在二十五岁那年认识了她,当时她是一个银行职员。我们交往两年半后结了婚,然后,住进这幢房子。其实,卡兹是她的狗,也就是从住进这幢房子开始被带来的,本来,我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愉快——”

说到这里,葛雷停了下来,眼神充满忧伤。

“然后呢?”狄莉问。

葛雷仰着头,深深吐了一口气,接着说:“朱丹一直有着天生的心脏病,但我们都不是太介意,因为医生说只要不受太大的刺激或是过度惊吓,是不容易发病的,再加上她身上也时刻都准备着速效救心丸之类的东西。所以,我们在这套房子里住了一年,什么事也没发生。”

“直到有一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朱丹躺在客厅的地上,手紧紧地按着心脏,面容痛苦而扭曲。我赶紧跑上前去,却发现她全身冰冷而僵硬,早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葛雷用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叹息着。

“她……死于什么?心脏病吗?”狄莉急切地问。

葛雷点点头:“医生赶来后,诊断出她确实是死于心脏病。”

狄莉露出不解的神情:“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她的心脏病?”

葛雷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事后仔细检查过家里,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我也不明白,她没有理由受到什么大的刺激或是惊吓啊!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呢?”

“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也认为朱丹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心理上的巨大刺激才导致她突然发病的,但他们同样弄不懂这种刺激从何而来——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朱丹本人才知道——但她已经死了。”

沉默了几秒钟,狄莉说:“你曾有一个妻子,她就死在这所房子里。但你却并不是十分清楚她死亡的真正原因,对吗?”

葛雷注视着狄莉:“可以这么说。”

沉思了一会儿,狄莉说:“葛雷,关于朱丹究竟是受到了何种惊吓或刺激而发病致死,我们暂且不去管她,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这和卡兹每天晚上三点十五分就会叫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刚才把门打开后为什么会吓成那样?”

听到狄莉这么问,葛雷又全身哆嗦了一下,他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狄莉一直注视着葛雷,等待着他的回答。

终于,葛雷在颤抖中找到了自己的声带,说出话来:“朱丹……她有一个多年的习惯,这是她的生物钟——那就是每天晚上三点十五分左右,她会去上一次厕所。住在这幢房子时,她就是去的二楼这个卫生间……而卡兹在那个卫生间里,它每次看到女主人,都会高兴地叫上一阵。朱丹上完厕所,总是会轻轻地拍拍卡兹的头,卡兹就立马安静下来。整个过程大概就是五、六分钟……狄莉,你还要我说下去吗?”

葛雷这么问,是因为面前的狄莉此时已经面无人色。

“天哪!”狄莉睁大眼睛急促地呼吸着,“照你这么说,卡兹每天晚上一到三点十五分就开始叫,然后在几分钟后停下来……难道,难道是……”

“狄莉!”葛雷突然大喝一声,“不要说出来,不要再往下说了。”

狄莉身子抖了一下,她看着面前惊恐万状的葛雷,明白他此时和自己都在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狄莉问道:“葛雷,朱丹死后你在这房子里住过吗?”

“我……住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就像我跟你说的,我不习惯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再加上想离单位近点儿,于是搬到了那个租的小公寓里。”

“你一个人住这里时,发生过这些怪事吗?卡兹晚上会不会叫?”

葛雷摇着头说:“不,我一个人住时,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每天晚上都很安静。”

狄莉垂下头,紧皱着眉:“安太太也说,卡兹在她家时晚上不会叫……这么说,是自从我来之后,才出现这些异象的?”

“狄莉,你想说什么?”

狄莉转过头,望着葛雷,身子在瑟瑟发抖:“这个鬼魂……是针对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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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早上起床后,狄莉神情呆滞地坐在床边发呆。她不想换衣服、不想洗脸漱口、不想做早饭——不想做一切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渡过这个可怕夜晚的。

葛雷坐到她身边,手臂围住她的肩膀,轻声说:“狄莉,我昨晚都跟你说二十次了——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鬼魂的——别再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了,好吗?”

狄莉叹了口起,两眼无神地说:“葛雷,别安慰我了。其实你并不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从我昨晚看到你那种惊恐的反应,我就知道了,你和我想的一样。”

葛雷将脸转过去,避开狄莉的目光,没有说话。

“葛雷,我们不住这儿了,好吗?”狄莉用恳切的眼光望着未婚夫,“我昨天晚上就在想,我们还是回那个小公寓去住吧。虽然条件没有这里好,但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听到你说那些话时,几乎都要晕了过去!”

葛雷紧皱着眉,没有吭声。

“你说话呀,葛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狄莉急迫地问。

“狄莉,我想……要不我还是把卡兹送到安太太家去吧。那样我们晚上就听不到它叫了。”

狄莉瞪大眼睛望着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葛雷,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怕的是那只狗吗?难道你把卡兹送去安太太家,你前妻的鬼魂就会从这个房子里消失?你这么做,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可是,狄莉……那个小公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葛雷面有难色地说。

“什么?”

“搬到这儿来的第二天,我就把那所租的公寓退了。现在,房东已经把它租给了别人。”

“噢,葛雷!”狄莉说,“你的手脚可真麻利!”

沉默了几秒钟,她说:“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我们想搬出去住的话,重新租一套房子也是很容易的事。”

“但是,狄莉……”

“又怎么了?”

葛雷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已经没钱了,我为了让我们有一个良好的居住条件,在搬进这所房子之前,请工人将这里翻新了一遍,那就花了不少钱。再加上我添置的新电视机、空调、热水器……我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狄莉有些着急地望着他:“天哪,葛雷,难道你连重新租一套房子的钱都没有了吗?”

“我想……在我积攒三个月的工资之前,的确是有些困难。”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直住在这幢闹鬼的房子里?”

“别这么说,狄莉。”葛雷皱起眉头,“别说那个我不愿意听的字眼。”

“可是……”

“好了,狄莉,你现在再着急也没用。”葛雷说,“我看我们还是先下楼去,把早饭吃了,再好好商量商量。”

狄莉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们站起来,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下楼之前,葛雷想起应该把卡兹从卫生间放出来,于是他走到二楼卫生间门口,将门打开——突然,葛雷愣住了,卡兹没在自己的狗屋里,也根本没在这间卫生间里。

正要从楼梯下去的狄莉看见葛雷呆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葛雷,怎么了?”

葛雷回过头,满脸惊恐:“卡兹……卡兹不见了!”



第十四章



葛雷和狄莉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他们飞快地跑下楼,在每间屋挨着寻找卡兹。

终于,当葛雷拉开饭厅的大门时,他一眼看见了正在餐桌下的这条大狗,而卡兹也看见了他,兴奋地朝葛雷跑过来,不停摇晃着尾巴。

葛雷蹲下身子,抚摸着卡兹的长毛,一边转过头大喊道:“狄莉!我找到卡兹了,它在餐厅里。”

狄莉闻声赶来,她看到卡兹后,松了口气。

葛雷仍然蹲着身子,他不解地看着卡兹,说:“奇怪,它怎么会跑到饭厅来?狄莉,我记得昨晚……”

说到这里,葛雷望向狄莉,他愣住了。

狄莉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直直地盯着餐桌,张着嘴,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葛雷抬起头,顺着狄莉的目光向餐桌望去,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餐桌上,摆放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一盘煎熏肉和一碗鸡蛋羹。

葛雷感到后背一阵发冷,他慢慢站了起来。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和狄莉两天前所说完全一模一样的“早餐”。

这时,狄莉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双手捂着耳朵“啊!”地大叫一声,然后疯狂地跑出饭厅。

葛雷赶紧追出去,他一把将未婚妻抱住,说:“冷静点,狄莉!”

但狄莉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她根本不理会葛雷在说什么,仍然用手捂着耳朵,神经质地尖叫着。

葛雷索性什么也不说,将狄莉紧紧地抱住,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挣扎。

折腾了几分钟,狄莉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全身一软,昏了过去。

葛雷立即将她扶住,再抱到沙发上——这时,葛雷已累得满头大汗,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大概过了一小时,狄莉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

“狄莉,你醒了?”葛雷凑上前,关切地问。

狄莉脆弱地望着葛雷,说:“给我倒杯水,好吗?”

“当然,你等着。”葛雷连忙站起来,到自动饮水机旁边倒了一杯开水,递给狄莉。

狄莉勉强坐起来,喝了几口水,脸色缓和下来。

“好些了吗?”葛雷问。

狄莉微微点了点头。

葛雷吞了一下口水,说:“狄莉,我刚才亲眼看到了——你说的那个‘早餐’,真的又出现了!”

听到这句话,狄莉的呼吸又开始困难起来,她喘着气,问:“那些东西……还摆在那里吗?”

“不,我把它们全倒了。”葛雷说,“这是些来路不明的食物,那盘子里的熏肉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肉做成的,而那碗鸡蛋羹来得更奇怪,我刚才数了冰箱里的鸡蛋,根本就一个都没少……”

“够了,葛雷!”狄莉做了一个叫他停止的手势,“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的分析,我也不愿意去想,我两天前吃进肚子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沉默了几秒,狄莉问:“卡兹怎么会在饭厅里?”

“我不知道。”葛雷困惑地说,“我明明就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我是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的。”

“而我也清楚地记得,昨天吃完晚饭后我就关上了饭厅的门。”狄莉说。

“那卡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它又是怎么进的饭厅?”葛雷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还能有什么解释,葛雷——是朱丹。”狄莉说,“这一切都是朱丹的鬼魂做的。”

葛雷感到匪夷所思:“就算是这样……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里是她的领地,她还留在这里,她不愿意让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她的床上,占有着她的丈夫。所以,她一定要用尽一切办法撵我走。”

葛雷沉默了一阵后,望着狄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走,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住。”

狄莉望着葛雷,眼神流露出感动之情。但很快,她的目光黯淡下来,说:“可是葛雷,你刚才说了,你现在没有钱来租房子。”

“不,狄莉。”葛雷说,“我有办法弄到钱,在你刚才昏倒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已经想好了。”

狄莉迷茫地望着葛雷:“你怎样从短时间内弄到钱?”

“狄莉,记得吗,你自己都说过,这套房子值不少钱。”

“葛雷,你想……卖了这幢房子?”

葛雷点点头。

“可是,这是你们家祖传下来的房子。”

“那又怎么样。”葛雷说,“我现在是这幢房子的主人,就对它有处决权。再说这幢房子里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我和我的后代又怎么敢继续住在这里?”

“但是,要卖了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狄莉说,“这所房子闹鬼,要是被人知道了就别指望会有人买它了。”

葛雷眨了眨眼睛,对狄莉说:“只要我们俩不说出去,谁会知道这所房子闹鬼?”

狄莉微微张了张嘴,然后点了点头,对葛雷的说法表示赞同。

“狄莉,你估计一下,这幢房子在正常情况下大概值多少钱?”

狄莉想了想,说:“至少也得值两百万左右。”

“那好,我今天就去房地产交易中心,报出我的售价——一百万。”

“一百万?”狄莉皱了皱眉,“那可有点亏了。”

“没办法,我们急着用钱,只能便宜些卖出去了。”葛雷说,“不然我们怎么摆脱这个鬼地方。说实在的,我一天也不想再在这所鬼宅里住了。”

“我更是如此,葛雷,我宁愿露宿街头也不在这里再呆一天!”

“那倒不至于。”葛雷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先去附近的旅馆住吧,我一会儿把卡兹送到安太太家,让她再帮我喂养一段时间,她一定非常乐意。然后我就立刻去房地产交易中心,申报售房。”

“按你报的这个售价,大概过不了一会儿,来买房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希望如此。”

“我们现在就离开。”狄莉来了精神,“我去把衣物收拾一下。葛雷,你去送卡兹到安太太家。快,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葛雷点点头,两个人匆忙地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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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从豪华别墅搬到廉价小旅馆的第三天,狄莉有些沉不住气了——三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咨询买房的事。

葛雷中午下班后,狄莉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人跟你联系过吗?”

葛雷摇了摇头:“如果有人要买房的话,房地产交易中心会立即通知我,或者是叫买主直接打电话给我,和我联系。”

狄莉叹了口气,她皱着眉头坐下来:“怎么回事?难道这么大一套别墅只卖一百万,还有人会嫌贵吗?”

“话不能这么说,狄莉。”葛雷说,“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有人觉得价格合理,又很想买,也要拿得出这么多钱才行。”

狄莉用手按住额头,满面愁容:“这么说,我们根本不能尽快将这套房子卖出去。而且,也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小旅馆住多久了?”

“别着急,狄莉。现在毕竟才过两三天,我们得耐心点儿。卖房子可不是件小事儿……”

正说着,葛雷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和狄莉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听对方说了几句话后,葛雷的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嗯,好的,我们什么时候见面……什么,现在?”

葛雷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那好吧。”葛雷说,“既然你这么急着要看房子,那二十分钟后我们在那套别墅里见,我会提前去打开门在家里等你。我想,你知道房子的地点吧……嗯,好的,再见。”

挂完电话,狄莉急躁地问:“是准备买房子的人?”

葛雷神采奕奕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对我们的别墅很感兴趣——而且听口气像是个富翁——也许会很爽快地买下房子!”

“太好了,葛雷!”狄莉欣喜地喊道,“那你快去吧!”

“亲爱的,祝我成功。”葛雷俯下身吻了狄莉的额头一下,然后转身出门。


二十分钟后,葛雷在别墅的客厅里见到了那个准备买房的男人。

“你好,我叫夏克。”那男人主动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葛雷。”葛雷和他握了握手,说,“请坐吧。”

夏克三十多岁,瘦高个子,一双眼睛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又似乎什么都没漏掉。他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围着房子不停踱着步,观察着室内的一切。

“那么,夏克先生,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房子吧。”葛雷抬起手说,“这套房子楼上楼下一共三百平方米,一个客厅,一个餐厅,五个房间……”

大概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夏克在葛雷的带领下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个遍——当然,除了那间储藏室。

最后,他们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夏克一下倒在那个皮沙发上,转过他狭窄的背,取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横坐着,一个臂肘支在圆扶手上,跷起二郎腿——他这种随意的姿态不得不让葛雷产生一种错觉——他已经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了。

“怎么样?夏克先生?”葛雷问。

“就房子而言,我很满意。”夏克老实地回答。

“那就好。”葛雷微微一笑。

夏克向前伸了伸脖子:“我们现在要说的,是关于房子的价格问题。”

“我想,你已经通过房地产交易中心知道了,这所别墅的售价是一百万——包括里面的家具在内。”

夏克摇了摇头,说:“不,我出不了那么多钱。”

葛雷有些不痛快地问:“那你觉得这套房值多少钱合适?“

夏克用手指点着膝盖:“最多八十万。”

“八十万?”葛雷吃惊地说,“这个价格只能买一套普通、中型的商品房。夏克先生,我得提醒你——这可是一套宽大的豪华别墅。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急着用钱的话,你就是出一百五十万我也未必会愿意卖掉它。”

夏克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突兀地说道:“葛雷先生,我不是个傻瓜。”

葛雷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克清了清嗓子,说:“这样吧,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这套房子如果是在正常状况下,价值当然远远不止八十万,这我明白。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它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葛雷困惑地望着他:“现在这种情况?什么意思?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克盯者葛雷的眼睛:“我听说,这栋房子有些闹鬼——常常会出现一些异象,对不对?”

葛雷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尽量保持镇静,佯装愤怒地说:“这是哪个无聊的人造的谣?纯属一派胡言!”

夏克耸了耸肩说:“我看倒不像是造谣,要不然为什么你以一百万的低价出售这套房子,却在交易中心连续三天都无人问津?”

葛雷突然觉得尴尬无比,他说:“你既然相信这里闹鬼的传闻,又为什么要买这栋房子?”

“因为我是个无神论者,”夏克说,“我买这套房子就是要证明我是不怕这些所谓鬼魅的。”

葛雷垂下头,沉默不语——这种状况,是他出发到这里之前绝对没想过的。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你是听谁说的这里闹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夏克带着嘲讽的口吻说,“有些时候,我们越是想隐瞒一些事情,就越是会泄露出去。”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葛雷——葛雷不知道对于他这番话该怎么理解。

“现在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吧,”夏克说,“八十万,这个价格你觉得怎么样?”

葛雷摇着头说:“太少了,我不能接受。”

“葛雷先生,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大概也就只有我愿意买这套房子。换成别人,只怕是你降到三、四十万卖给他们,他们也不敢买。”

葛雷思索了几分钟,从嘴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来:“九十万,少一分我都不卖了。”

夏克短暂地思考了十几秒钟,说:“好吧,就九十万。”

“现金。”葛雷补充道。

“可以,”夏克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过户手续?”

“只要你愿意,今天下午都行。”

“那好吧,”夏克站起来,“今天下午两点钟,我们在房地产交易中心见。”

在夏克走出房门之前,葛雷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夏克先生,你喜欢狗吗?”

夏克回过头:“狗?不错,我喜欢,怎么了?”

“是这样,我本来在这套房子里养了一条名种狗,是一条纯血统的苏格兰犬。但现在我把房子卖给了你,而我在短时间内又不能弄到一处新住所,养狗这个问题就变得相当麻烦。所以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把那条一直在这套房子里长大的狗送给你,怎么样?”

夏克想了想,问:“这条狗没什么毛病吧?”

“放心好了,”葛雷笑起来,“绝对是条懂事的乖狗,我敢保证你会喜欢上它的。”

“那好吧,办好过户手续后,你就可以把它送来。”

“谢谢你愿意继续养它——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葛雷面带感激地说。

“那么,我们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第十六章




进行完所有的卖房程序,再办妥房屋过户手续,一共用了七天时间。最后,葛雷用两个小本子换来了整整一皮箱人民币。

拿到钱,葛雷的心情骤然轻松。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狄莉,同时告诉她——昨天晚上他们看中的那套位于市中区的商品房离他们已经不再遥远了。

葛雷将九十万稳稳当当地存入银行,再和夏克一起来到别墅。葛雷把卡兹从安太太家接出来,交给夏克。

“嗯,确实是条名种狗,长的也不赖。”夏克俯下身拍了拍卡兹的背,再抬起头问葛雷,“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

葛雷抚摸着卡兹的长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挺舍不得它的,但是没办法,我现在根本没条件养狗。”

“那么,我可以先帮你养着,等你找到了房子再把它接去就行了。”

“这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了,”葛雷说,“夏克先生,你是个好人。”

“别这么说,”夏克歪着嘴笑了笑,“我只是喜欢狗而已——‘好人’这个词我可担当不起。”

他们在门口又随意地交谈了几句后,葛雷说:“夏克先生,现在房子、狗都是你的了,祝你在这里生活得愉快。”

“也许你应该祝‘我们’生活得愉快。”夏克带着几分狡黠地说。

“哦?‘你们’是指——你和你妻子吗?或许还有你儿子?”

“不,就我和我妻子,”夏克说,“这样吧,我们现在进屋去,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妻子。我今天早上把你给我的房子钥匙交给了她,让她先来打扫清洁——她现在已经在这房子里了。”

葛雷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还是改天吧,夏克先生。请原谅,我也得回家去和我的未婚妻见面了。”

突然,夏克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葛雷先生,我真是不愿意伤你的心。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非告诉你不可——如果你见了我妻子,也许就不会再想回去见你的未婚妻了。”

“什么?”葛雷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我想你早晚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跟你说了吧。”夏克带着一副道歉的表情说,“葛雷先生,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不听不懂?”葛雷皱起眉头。

“那就进屋吧,”夏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见到我妻子你就什么都懂了。”

葛雷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他停顿了几秒后,还是跟着夏克走进了现在已经不属于他的房子。

房子里开着灯,葛雷和夏克跨进大门后,从二楼楼梯走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葛雷看着这个步态优雅、闲庭自若的女人向自己缓缓走来,瞠目结舌,一动不动——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夏克会来买这幢房子,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闹鬼。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妻子——狄莉。”夏克望着那女人,微笑着说。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葛雷难以置信张着嘴,“你们从一开始就串通好了……”

“是的,葛雷,就是这样,”狄莉微微皱着眉,带着一脸抱歉的神情,“从半年前我开始接近你,就已经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了。”

“你们的计划就是得到我这所房子!对吗?”葛雷咬牙切齿地问。

“为什么不呢?葛雷,我们都知道,这套房子的价值最少在两百万以上。现在,我只用了九十万就买下这套房子,真是千值万值了——为了这一点,让我亲爱的妻子吃点亏我想还是值得的。”夏克阴险地说。

葛雷死死地盯着他们,仿佛想用眼睛里的怒火把面前这两个人烧个精光。

葛雷转过头,望着狄莉:“这么说,这房子里出现的种种异象,全是你人为制造出来的,对不对?”

狄莉咬了下嘴唇,有些无奈地说:“葛雷,没办法,如果我不那样做,你怎么会相信这栋房子闹鬼?又怎么会以这么低廉的价格把房子卖出去?”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让卡兹每天晚上在三点十五分就会叫的?”

“葛雷,记得我们搬进来的第二天,我对你说,以后由我来喂卡兹吃东西吗?事实上,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在十点十五分往卡兹喝水的碗中倒上一碗掺了特殊兴奋剂的牛奶,卡兹喝了后,就会在五个小时后因为药物的原因而叫上一段时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在这之前反复试验过的。”

听到这些,葛雷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麻木起来,他问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前妻有在每晚三点十五分上厕所这个习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条大狗,以及我前妻是死在这所房子里的?”

“葛雷,你还没想明白?”狄莉有几分可怜地望着葛雷,“你太相信别人了,你完全没想过你可爱的邻居安太太会出卖你,对吗?”

“什么!”葛雷的额头冒出汗来,“她……也是和你们串通好的?”

“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把你和你这栋房子的所有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而且,安太太还答应和我配合来演这出戏——现在你明白,那些早餐是谁做的了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想一想,提供给我一些信息、再配合着我演几出戏,就能得到我付给她的十万元……这种好事到哪儿去找?”

葛雷惊讶地张大着嘴,过了一会儿,他充满愤怒地说:“我要把你们几个人全部送上法庭!你们这是明目张胆地诈骗!我会让你们进监狱的!”

“别天真了好不好,葛雷,”夏克歪着嘴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告我们?你拿得出任何证据吗?除非你现在身上就带着一个微型录音机,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全都录下来——但我想你是不会随身准备那玩意儿的,对吗?”

“况且,葛雷,”狄莉在旁边说道,“我们得到你这套房子,可是在房地产交易中心按正规程序办理的,夏克也确实付给了你九十万元——这房子我们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你怎么去告我们?至于那个价格,可是你自己要急于出手而定这么低的。”

听完狄莉这番话,葛雷心中的怒火几乎要令他的身体爆炸,他握紧拳头,一步一步走向狄莉和夏克,咬牙切齿:“就算在法律上,我拿你们没办法,但我起码要……”

夏克一步上前,紧盯着葛雷:“你别忘了,现在这里是我家,我劝你冷静下来,别做什么丧失理智的事。否则我们立即报警!”

“葛雷,我承认确实对不起你,可你也应该想开些——不管怎么说,夏克付给你那九十万可不是假的!”狄莉说。

葛雷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握紧的拳头也逐渐放松,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拉开房门。

“嘣!”的一声巨响,他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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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晚餐时,夏克有意关掉饭厅的灯,再点燃两支大蜡烛,放在餐桌中间的大烛台上——气氛被营造得温馨而浪漫。

“亲爱的,为我们的计划成功,干一杯。”他举起酒杯,对狄莉说。

狄莉举起杯子,和夏克碰了一下,然后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我已经半年没和你共进晚餐了——不过为了我们的计划,这是值得的。”夏克一边说,一边又在两个杯子中倒上葡萄酒。

狄莉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克盯着狄莉看了一会儿,说:“亲爱的,怎么,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你却显得不太高兴?”

狄莉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说:“我只是想,虽然我是在作戏,但葛雷却是真心对我的——我骗了他,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好受。”

夏克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我理解,狄莉。可是你想想,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并且还拥有了一栋这么豪华的大房子——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所以,就别再想那些让你不愉快的事了,好吗?”

“还有一件事,我也没对他说实话。”狄莉并没有开心起来,“葛雷根本不知道——这套别墅其实是出自法国建筑大师诺米·卢沃斯之手,而且是在他在中国设计建造的唯一一座房子!当然,夏克,我们是知道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的价值远远不止两百万,如果公开拍卖的话,有可能会炒到一千万以上的价格——可是狄莉,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这么做的吗?”

狄莉轻轻叹了口气:“是的,我们成功了,可我不敢想象——当葛雷发现这件事后,会气成什么样子。”

“狄莉,你为他担心得太多了。”夏克有些不痛快起来,“我们别再谈论他了,好吗?”

狄莉点点头,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

稍后,狄莉抬起眼睛说:“夏克,我有点搞不懂,你干嘛要答应把卡兹留下?看到它,可能会令我不舒服。”

“可那种不舒服是我们自己制造的,和卡兹本身并没有关系——它是条懂事的乖狗,你也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狄莉嘴唇紧闭,合成一条线,无奈地点头表示默认。

“安太太那十万元,你给她了吗?”狄莉问。

“给了,我昨天下午就给了她。”夏克说,“其实这次多亏了这个安太太,要不是她,我们是不可能知道关于这所房子的任何情况的。”

“确实,十万元的信息费和合作费实在是合理。”狄莉点头道。

半个小时后,他们结束了晚餐,之后,就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看电视。

十点钟的时候,狄莉感觉累了,她对夏克说:“我们睡了吧。”

夏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起身关掉电视。

他们来到二楼卫生间洗漱,狄莉看到狗屋里乖乖趴着的卡兹,蹲下身抚摸它的长毛,说:“卡兹,乖狗,前几天让你受委屈了,喝那种掺了兴奋剂的牛奶。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喝那些鬼东西了。”

狄莉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盒装牛奶,打开后,倒在卡兹的碗里,说:“今天晚上,我们大家都睡个好觉。”

之后,她站起身,洗脸漱口。然后关上卫生间的门,和夏克一起走到二楼卧室。

躺到柔和的大床上,夏克和狄莉更是倍感疲倦,他们不出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狄莉被一些细小的声音弄醒的。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判断着声音的方向。

几秒钟后,她听出来了——这个悉悉索索的声音来自卧室门口——说不出来是什么声音,有点像是……

突然,狄莉全身汗毛直立,她发现,这个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用钥匙插门锁的声音。

狄莉感到毛骨悚然,她正想叫醒身边的夏克,忽然看到卧室的门被慢慢地推开了。

她想喊,却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惊恐地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门渐渐打开……

门完全开了,但门口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人。狄莉此时的神经就像一根马上要绷断的弦。

突然,床边冒出一个狗头,卡兹像人一样,慢慢直立起来,它的身上拴着一条围裙,爪子拿着煎锅。它靠近狄莉的脸,轻声问道:“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第十八章




“啊!”狄莉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

她大口喘息着,过了十几秒钟,才终于清醒过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狄莉的尖叫声惊醒了她身边的夏克,夏克赶紧打开床头灯,问道:“怎么了,狄莉?”

狄莉还没有从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

“做噩梦了?”夏克问。

狄莉眉头紧锁着点了点头。

夏克伸过手臂,将狄莉抱住,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狄莉惊魂未定地靠在床头坐了五分钟,心情终于开始平伏下来。

“你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夏克问。

狄莉摇了摇头,她不想再回忆一次那个可怕的梦境。

“那就睡了吧,别多想了。”夏克说。

狄莉深深吐出一口气,说:“好的。”

正在夏克翻过身去准备关灯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清晰的犬吠。

狄莉和夏克警觉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转过脸,看墙上的挂钟——

三点十五分。

卡兹又开始叫起来。

“狄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晚上你也给它喝了那种掺兴奋剂的牛奶?”夏克瞪大眼睛问。

“不可能!那种牛奶我几天前就全部丢掉了!”狄莉惊恐地说,“我今天晚上是喂了它牛奶,可那是才开包装的普通牛奶!”

“那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

“我……不知道。”

夏克犹豫了一下,他翻身起床,穿上拖鞋。

“夏克,你要干什么?”狄莉问。

“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克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狄莉不敢一个人留在卧室。

他们打开门,朝二楼卫生间走去。

夏克走在前面,狄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走到卫生间门口,夏克扭了一下门把手,将门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狄莉感到熟悉——卡兹站在狗屋外,对着洗澡的单间小声叫着,似乎面前有什么东西。

夏克疑惑地看着这只大狗,他跨进卫生间,目光顺着它嗷叫的方向看过去——

是那个用来洗澡和上厕所的单间,磨砂的厚玻璃门关着,从外表看,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克吞了吞口水,他壮着胆走到玻璃门旁边,轻轻地滑开这扇玻璃门——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跟他面对面站立的人!

夏克一惊,后背立即冒出一身冷汗,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自己——对面是一块大镜子。

夏克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再朝镜子看去,发现镜子里的卡兹正对着自己的后背大声叫着——叫的声音不但变大了,而且明显地比起刚才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就在夏克迷惑不解的时候,他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时,一直守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狄莉听到卫生间传出夏克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是一个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冲进卫生间,发现夏克摔倒在地,浑身猛烈颤抖,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他的面部表情已经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右手抬起,一直指着那面大镜子。

狄莉赶紧上面,扶住夏克,大声喊道:“夏克!你怎么了?”

夏克张着嘴想说话,但他的嘴一开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那只颤抖的右手指向前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块镜子。

狄莉下意识地看了看夏克指着的方向,却只看到镜子中反射出来的他们的影像。突然,在镜子里,狄莉看到了卡兹旁边装水的碗——碗里的牛奶一口也没被卡兹喝掉,仍然是满满的——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看到。

尽管如此,狄莉还是从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夏克!夏克!”狄莉拼命喊着丈夫,并努力地想把他扶起来,但夏克的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无奈之下,狄莉只有拖住夏克的双手,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硬生生地拖出卫生间,拖过走廊,一直拖进卧室。再关上卧室的门。

弄完这一切,狄莉已是满身大汗,她坐到床边,问仍然站不起来的夏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几十秒钟后,已处于崩溃边缘的夏克哆嗦着说出一句话:“刚才,我在镜子里看到一个……一个脸上有块红疤的女人。”

狄莉感到后背一凉,她问道:“脸上有红疤的女人?可是……我怎么没看到?”

“她……她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就像个鬼魂……不!那就是个鬼魂!她闪现几秒后消失了!”夏克大叫道,完全失去了理智。

狄莉瞠目结舌地摇着头,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想起一件事——

那个不能打开的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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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狄莉冲出卧室,在旁边的小房间里找到一把铁锤,再发疯似地冲到那个储藏室面前。

站在门口,狄莉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知道这个储藏室的秘密!

狄莉使尽全身力气,将铁锤向那个大锁砸过去。“当!”的一声巨响,铁锁被砸落在地。

突然间,狄莉心里升起一股莫明的勇气,她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怕了,一把将门推开——

储藏室里面一片漆黑,狄莉摸索着在墙边找到电灯开关。“啪”的一声,灯开了。

这间储藏室里堆放着杂七杂八的物品,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房间的正对面,是一张老式书桌。

狄莉慢慢地走到布满灰尘的书桌前,她用手上下抚摸着桌面和抽屉,然后猛吸一口气,拉开最上层的抽屉。

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狄莉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这是一张大家族的集体照,十多个人以这栋别墅为背景照的。照片的正中间,一对老态龙钟的夫妇坐在两张大木椅上。他们的身后,是一些中年人、年轻人和小孩,显然是他们的儿孙。照片左下角印着一行白色的小字:1962年全家福。

狄莉将照片上的人物一个挨一个地仔细观察,试图找到和葛雷相关的人,比如他的父母、爷爷、祖父……但她惊讶地发现,照片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和葛雷有一丝一毫的相像。就在狄莉大惑不解的时候,她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人,令她一瞬间毛骨悚然——

坐在中间那个老妇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左边脸颊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疤。因为是黑白照片,看不出来这块疤是什么颜色。

狄莉想起,刚才夏克说他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脸上有块红疤的女人。

猛然间,狄莉有如被一道电流击中。她头皮发麻,全身颤抖,几乎要停止呼吸——难道,夏克看见的是……

她赶紧地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突然,狄莉在照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令她更为吃惊的东西,她瞪大眼睛,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嘴。

她在照片的最左边,看到了一条黄白相间的大狗。那条狗,和卡兹长得一模一样——不,那根本就是卡兹!

狄莉拿着照片,倒退了几步,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乱麻。

这是1962的照片,卡兹……活了四十多岁?可它只是一条狗!而那个女人,难道真的是个幽灵?而且她最少也该有80岁了,显然不会是葛雷的妻子!

对了,刚才在卫生间,她清楚地看到,卡兹根本就没有喝她倒在碗里的牛奶——难道说,它每天晚上叫,根本就和牛奶没有关系?

可是,每个早上起来,她都注意到卡兹喝水的碗是空的呀,这又是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狄莉喘不过气来,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嘣!”的一声巨响,葛雷摔门而去。

走出这幢别墅的大门之后,葛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拐了个弯,走到隔壁安太太的房门前。

葛雷按响门铃,几秒钟后,安太太打开了门,她看到是葛雷,一言不发地将身子移到旁边,让葛雷进屋。

葛雷熟悉地穿过门厅,径直走到客厅的大皮沙发椅上,转了个身坐下,一个臂肘支在圆扶手上,膝部伸到另一个扶手上面。

安太太泡了一杯茶,递到葛雷手中,问:“怎么样?”

“一切都很顺利。”葛雷再次吁了一口气,“我刚才已经演完了最后一场戏。”

“他们一点儿也没怀疑你?”

“一点儿也没有——当然,更没有怀疑你。”

“我猜,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是夫妻,对吗?”安太太两眼迷朦地说,声音粘乎乎的。

葛雷耸了耸肩:“那是自然,他们根本没朝那方面想。”

安太太走到葛雷的身后,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他,“这么说,我们成功了。”

葛雷伸出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说:“是的,成功了,安吉,我们历时一年来实施这个计划——终于把这所房子给卖掉了。”

安吉从葛雷的身后转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另一张皮沙发椅上,叹了口气:“这个过程真是太漫长了。”

“没办法,安吉。”葛雷说,“这个城市里的人绝大多数都知道这所房子闹鬼的事。别说是这套房子,就连这个小区里的其它房子他们都不敢买——如果不是你一年前遇到了这两个外地人,并想出这个绝妙主意的话,我看我们俩一辈子也别想把这套房子卖出去。

“别这么说,葛雷,这个主意可是当初我们俩一起想出来的。”

“可这一点是你先想出来的:由你去接近狄莉,等你们混熟后,你再告诉她这栋房子的事,并叫她刻意接近我。而你再假装和她配合,制造出这栋房子闹鬼的‘假象’,‘迫使’我低价卖房——安吉,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以你为傲。”

“行了,葛雷,你就直说我诡计多端吧,我不会介意。”安吉耸了耸肩膀,“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用这种方法让狄莉他们两人相信这栋房子出现种种异象是‘人为制造’的话,他们敢买这栋可怕的房子?”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这栋房子闹鬼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是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尤其是狄莉,她现在都还认为卡兹每天晚上三点十五分叫是因为喝了她那个掺兴奋剂的牛奶——她怎么会知道,挑食的卡兹是从来不喝盒装牛奶的,它只喝鲜牛奶。我每天早上起床后都要先去倒掉那碗牛奶,好让她相信卡兹确实是喝了那玩意儿才叫的。”

“但今天晚上,她不会再这么觉得了,她会发现这个房子的异象和她之前所做的其实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葛雷,猜猜看,今晚他们发现卡兹又叫起来的时候会怎么想?”

“我猜不出来,也不想去猜。” 葛雷说,“反正他们早晚会问到这个城市里的其他人,从而知道关于这栋房子的真相——几十年前,这所房子真正的主人,那个脸上有红疤的可怜女人自杀死在了这栋房子里,而她的灵魂一直没能得到安息,还一直在房子里作祟。最可怕的是,她在三点十五分上厕所的习惯似乎在她死后也没改变。另外,我想他们还会打开那间储藏室,发现那张照片——想一想,当他们在照片里看到卡兹,发现它竟然活了四十多岁时,会是什么反应?

安吉撇了撇嘴,摇着头说:“大概就跟我们两年前发现这个秘密时的表情一样吧。“

沉默了一会儿,安吉说:“当他们发现这些的时候,也许会猜到是我们俩合伙骗了他们,从而想到你‘妻子’朱丹和关于她的那个故事纯粹是你瞎编的。”

“那又怎么样?”葛雷说,“我卖掉这套房子,可是在房地产交易中心按正规程序办理的。他们就算发现不对,也已经迟了——况且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我们俩合伙骗了他们。”

“那倒是,”安吉说,“反正我们现在拿到了钱,他们已经拿我们没办法了。”

“他们许诺你的那十万元给你了吗?”

“是的,昨天下午夏克就给了我。”

“好了,现在卖房子的九十万,加上你的那十万元‘信息费’。我们以前贷款用来买这栋房子的一百万终于回来了。”葛雷扬了扬眉。

安吉垂下目光,缓缓地说:“如果当时,我们不是贪图便宜,认为这栋出自诺米·卢沃斯之手的豪宅用一百万买来实在是很划算的话——又怎么会去向银行贷款一百万……”

“本来我们以为只要将房子一买到手,再拍卖出去,就能轻松赚几百万——可谁知道,这房子原来是栋鬼宅!送人也没人会住!”葛雷愤恨地说。

安吉无奈地摇了摇头:“谁叫我们当时刚从外地来,根本没了解清楚这栋房子的情况,就轻率地把它买了下来——上了那对夫妻的当!”

“算了,”葛雷叹了口气,“反正现在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把它卖了出去,总算是不赚不亏,就别再想以前那些愚蠢的事了。”

安吉转过脸,用一种怜惜的目光望着丈夫:“只可惜让你受苦了,葛雷。要你住到那栋鬼宅里去,还要每天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行了,别说了,”葛雷抬起手,打断安吉,他皱着眉头,“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把房子卖出去,银行的贷款再还不上,我恐怕只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比起这个,我在那个鬼屋里住几天也就不算什么了。”

安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葛雷的手,说:“还好,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住那幢房子。我一会儿就把这套租来的房子退了,我们搬出这个该死的别墅区,到另外一个温馨、可爱的地方去住。”

葛雷抬起头,露出期盼的眼神:“是的,搬出这个地方——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说着,他们一起从皮椅上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安吉吻了丈夫一下,兴奋地说。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葛雷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对了,安吉,那个‘早餐’计划是你后来想出来的吗?为什么你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安吉转过身,似乎有些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早餐’计划?”

“你不是和狄莉商量好,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你把做好的煎熏肉、鸡蛋羹、牛奶弄到我们饭厅的餐桌上来吗?”

安吉皱起眉,困惑地摇着头,望着丈夫:“葛雷,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

葛雷睁大着眼睛和安吉对视了两三秒钟,他头皮一紧,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东西……真是那个鬼魂做的?” 葛雷全身颤抖,自言自语地说。

安吉走上前来,困惑地问:“怎么回事,葛雷?”

葛雷望着她,终于垂下目光,说:“没什么,我们走吧,安吉。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尾声



一年后。

刚从外地来的苏珊抬起头,站在这座二层楼高的豪华别墅前,赞叹不已。

“这真是属于我们的吗?”她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未婚夫。

“当然是属于我们的,”夏克轻轻地笑了一声,将钥匙递到苏珊手中,“打开门,你的梦幻就变成现实了。”




(《吠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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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个故事讲完了.

和前两个故事结束后不同,这一次,两个男生都没有说话,他们紧皱着眉,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扑朔迷离的世界里。

“怎么了?小伙子们?”兰教授笑着说,“还在回味这个故事?”

高个子男生抬起头:“教授,这个鬼故事里……”

“停下,”兰教授做了个手势,打断他,“我从来不讲鬼故事。”

“可是,这个故事的结尾明明就说……”

“明明就说确实是有鬼,对吗?所以,你们就认为这是一个鬼故事?”

“难道不是吗,教授?”

兰教授轻轻摇了摇头:“一部电影里出现了五分钟的打斗场景,你是不是就把它定义为武侠片?《伊利亚特》里记载了帕里斯王子和海伦王后的男女之情,你该不会就因此把它看成是一部爱情史诗吧?”

高个子男生低下头笑了笑,说:“教授,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我也懂了,教授。”方格子男生说,“在‘吠犬’这个故事里,‘鬼’只起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对吗?”

兰教授微微点着头说:“在人们的意识中,‘鬼’往往代表的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怪物,似乎它们的任务就是如何害人和吓人——但你们仔细想想,这个故事里的‘鬼’做过任何坏事吗?它有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似乎并没有——那为什么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还是如此惧怕‘鬼’呢?”

两个男生望着教授,等待着他的解释。

“因为他们全都心怀鬼胎——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会害怕有一天‘鬼’找上门来算帐,自然就会害怕了。”

“就是说,‘鬼’其实只存在于人的心里,对吗,教授?”方格子男生说。

“是的,一个生性正直、胸怀坦荡的人是永远不会害怕鬼的——就算他身边就坐着一个鬼,也不会害怕。”

说完这句话,教授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兰教授的这句话让两个男生感到后背一凉,同时打了个冷噤。

沉默了几秒钟,高个子男生说:“教授,这个故事的结尾暗示出夏克和狄莉又准备以同样的方式把房子卖给那个叫苏珊的女人——这种恶性循环有什么象征意义吗?”

“你觉得呢?”教授反问他,“你认为有什么意义?”

“嗯……也许,您是想借这个故事来讲述一个哲学理念——在利益面前,人性的自私就会暴露出来。可是……总不会每个人都这么自私吧?”

“我当然希望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自私。”兰教授说,“可是,我们来假设这样一种情况:一个人在无意中收到一张50元的假钞,他会怎么做?恐怕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愿意把它交到银行销毁,让自己吃亏——而会选择在下一次付款的时候把这张假钞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出去——下一个拿到这张假钞的人又会以类似的方式再把它付到另一个人手里……一直形成无限循环。表面看起来似乎每一个人都没有吃亏,可是,这种自私心理引发的后果是社会诚信、道德的逐渐沦丧——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人类本身。”

高个子男生深深吸了口气:“我懂了,教授——‘吠犬’这个故事的真正含义。”

兰教授点着头说:“我希望你们能真正明白这个故事的意义所在。好了,小伙子们,我们今晚的谈话应该结束了。”

方格子男生迟疑了几秒钟,说:“教授,我们还想听您的第四个故事!”

“第四个故事……”兰教授扬了扬眉,“恐怕不行。”

“为什么?”方格子男生有些焦急地问。

“我之前说过,如果我在讲前几个故事的时候,发现你们已经被吓到了,我就不会再继续讲下去——刚才讲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两人的神情、动作,我发现你们多次流露出恐惧之情。所以,我不会再讲下去了。”

“是的,教授,我承认。前面三个故事中确实有一些情节让我感到害怕。但是,请相信我——那还远远没有超出我的心理承受力,我绝对可以再继续听下去!”方格子男生说。

“我也是,教授!我也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们都非常期待您的第四个故事!”高个子男生也急切地说道。

“你们真的想听第四个故事?”兰教授盯着他们的眼睛问道。

“是的,教授!”两个男生肯定地回答。

“可是,今天晚上显然是不合适了。”兰教授指了指墙上的大钟,“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们要在十二点前回宿舍,而我也该休息了。”

两个人看了看时间,同时垂下头,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

兰教授望了他们一会儿——这两个男生似乎已经听故事听上瘾了,他们仍然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兰教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这样吧,这第四个故事我换一种形式来告诉你们。”

两个男生一下来了精神,他们抬起头问:“教授,您愿意讲了?”

兰教授摇了摇头:“第四个故事我就不讲给你们听了,我把记录这个故事的书借给你们,你们自己拿去看,好吗?”

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一齐点头:“好的!”

“你们等一下。”兰教授站起来,离开客厅,走到自己的书房。两分钟后,他捧着一本厚书走了出来。

兰教授将书递给方格子男生,说:“第四个故事就写在这本书里。”

方格子男生接过这本厚书,发现书的封面一片纯白,没有一个字。他好奇地想翻开这本书,看看里面写着什么。

这时,兰教授一把按住他的手,神情严肃。

“这本书我可以借给你们看,但必须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兰教授说。

“什么条件,教授?”

“第一,这本书不能借给除了你们的任何人看。第二,你们今天晚上不能看——至少,也要等到今天十二点过后,也就是明天再看。”

“这是为什么,教授?”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个人最好不要连续刺激自己的神经太长的时间,否则会引起一些心理不适。你们从七点到现在一直在听我讲恐怖故事,神经一直处在紧张状态——所以,今天晚上不能再接触任何恐怖的东西了——我的意思是,最好让你们的大脑休息一段时间,明白了吗?”

方格子男生微微皱了皱眉:“教授,这第四个故事真的这么恐怖?”

“恐不恐怖要看你们自己觉得了。”兰教授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好了,小伙子们,该回去了——记住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今天十二点以前,千万别看这本书,翻都别翻开,听到了吗?”

“知道了,教授。”两个年青人站起来,向兰教授礼貌地告别,然后走到门口。

出门之前,方格子男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问道:“教授,我记得您今天晚上一开始就跟我们说,您这三个故事绝对是我们从来没听过的故事——我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在我们之前,您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这些故事?”

兰教授笑着说:“我讲故事因人而异,根据每个人不同的需求讲不同的故事。我跟你们讲的是这三个故事,而跟其他人,我又讲的是另外三个故事——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重复。”

方格子男生微微张了张嘴,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教授。谢谢您为我们讲如此精彩的三个故事。”

“是的,非常感谢您,教授。您讲的这三个故事对我们的创作有很大的启发。”高个子男生感激地说。

“那就好。”兰教授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再见,年青人。”

“再见,教授,祝您晚安。”两人冲兰教授鞠了个恭,离开教授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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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兰教授的家走下楼的过程中,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高个子男生才终于打破沉默。

“看来,悬疑小说协会那几个家伙说的是真的。”他说。

方格子男生一边缓慢地迈着步子,一边说:“是啊,兰教授真的讲了三个故事。”

“而且还讲的是他们几个没听过的另外三个故事。”

“不,是四个。”方格子扬了扬手中的书。

他们又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突然,方格子男生停下脚步。

“怎么了?”高个子问。

“我……有个主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

“什么?”

“你刚才也听兰教授说了,他给我们讲的这三个故事似乎没有跟别人讲过。”

高个子男生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而我们马上要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悬疑小说大赛……”

高个子男生愣了一下,然后惊讶地张开了嘴。

“天哪,难道你想……剽窃兰教授这三个故事?”

方格子男生皱起眉说:“别说得这么难听!这不能算是剽窃,兰教授是通过口述讲给我们听的。而我们是用笔把它写下来。”

“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区别。”

“好了,别一本正经了。”方格子男生有些厌烦地说,“难道你不想得奖吗?别忘了,我们来找兰教授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高个子男生沉思了一会儿,犹豫着说:“可是,我们这么做的话,兰教授迟早会发现……”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兰教授也没跟其他人讲过这几个故事——谁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自己创作出来的?”

高个子男生低着头,仍然沉默不语。

方格子男生望着他,两眼放着光彩:“想想看,这三个故事的构思和情节都非常好,只要我们拿出笔下功夫,把这几个故事写精彩些——拿大奖根本就不是问题!”

高个子男生再次犹豫了一分钟后,转过脸,望着同伴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选吧,这三个故事里你最喜欢哪一个?”方格子男生问。

高个子想了一会儿,说:“‘黑色秘密’。”

“那好,我选‘吠犬’,就这么说定了。”

“嗯……等等,我们不是还有第四个故事吗?说不定这个故事更精彩。”高个子男生指了指那本大书。

方格子男生望着他:“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可以看看这第四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现在?”高个子男生吃惊地说,“可我们刚才答应了教授明天再看——再说,这么大本书现在也看不完啊。”

“我们只是翻翻前面,看看大致情节罢了——嘿,你可别说你不好奇。难道你不想立即看看这神秘的‘第四个故事’?”

“我是想,可是……”高个子男生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再不回去的话,宿舍大门要关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教授叫我们十二点过后再看这本书,可我们俩根本不在同一个宿舍——如果我们现在不看的话,这本书让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带回宿舍,另外一个人就只有明天上午才能看了——我先申明,我可是等不了那么久了,今天晚上我必须看这第四个故事。”

高个子男生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们现在就打开来看看。”

他们俩走到路灯的正下方。方格子男生望着同伴,吞了吞口水,翻开这本大书。

书的第一页印着四个大字:四人夜话。

“原来第四个故事的名字叫《四人夜话》。”方格子男生自言自语地说,他接着翻开第二页。

就这样,他们借助着路灯昏暗的灯光阅读着这本大书,看着看着,两人渐渐变了脸色——

这本书的大致情节是:

“一天晚上,三个大学男生来到心理学教授家,向教授请教什么是人类心理最为恐惧和害怕的东西。教授答应用三个故事来说明,但条件是讲完这三个故事后不管他们出现任何状况都与教授无关。三个学生满口答应。于是,教授开始讲第一个故事‘七月十三’……”

看到这里,两个男生睁着惊恐的双眼,张大着嘴。他们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高个子男生一脸惶恐,“这……这个故事讲的不就是我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方格子男生快速地翻阅着这本书,额头上渗出汗珠:“没错,第二个故事是‘黑色秘密’,第三个故事是‘吠犬’……这本书上写的和我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个子男生惊慌得语无伦次,“我们去找兰教授是今天下午突然想起的,事先又没有和他预约……这本书,为什么会和我们经历的事完全一样?”

方格子男生用手按住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几分钟,他望着高个子说:“我猜,这会不会是兰教授跟我们搞的恶作剧?”

“什么?”高个子男生不解地望着他。

“我们这样来想,来拜访过兰教授的人肯定不止我们两个。所以,兰教授可以事先准备这样一本书,只要遇到类似的情况就可以在讲完三个故事后故作神秘地把书借给他们——所有看到书的人就会像我们一样被吓一大跳!”

高个子想了想,说:“确实,兰教授之前非常肯定第四个故事一定会吓到我们,而我们刚才也确实被吓了一跳——难道,第四个故事就是这样——虽然能确保吓人,却只是一个恶作剧?”

“多半就是这样。”方格子说,“还有一点,你注意到没有,这本书上写的是三个人拜访兰教授,而我们今天晚上可是只有两个人——这一点和书上不同,这也就更加印证了这本书并不是什么邪门,只是一个恶作剧工具而已。”

高个子连连点头。停顿了几秒,他说:“对了,你看没看这本书的结尾——那三个男生听完故事后到底出没出现什么状况?”

“我还没看,”方格子说,“不过,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说着,他直接翻到书的最后几页。

两个人把头挨在一起,正准备看‘第四个故事’的结局,忽然从他们身边跑过一个同宿舍楼的男生——显然,他是在匆匆赶回宿舍。

那个男生看到他们在路灯下看书,皱起眉看了看表,边跑边回过头对他们喊了一句:

“嘿!还有几分钟就关宿舍大门了,你们三个还不回去?”

方格子和高个子听到这句话,暮地抬起头来,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四周左顾右盼——

这附近,除了他们之外,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一瞬间,两个人寒毛直立,一股凉气从他们的脚尖窜到头皮,他们的脸色猛然变得一片煞白。

几秒钟后,他们的神经终于崩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情绪——两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后,将书一丢,没命地朝宿舍大楼跑去。

那本大书被扔在地上后,仍然翻开在最后几页,一阵轻风吹来,书纸被吹得缓缓翻动,就像是一个无形的人还在继续翻看着它。

五分钟后,那个刚才跑过去的男生返了回来,他捡起这本大书,轻轻地拍了拍它,再小心地吹掉上面的灰尘。

他望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人跑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向上斜翘,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狡黠微笑……


12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兰教授坐在自己客厅温暖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有着浓浓奶香的咖啡。

他呷了一口咖啡,再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淡淡地笑了笑。

那两个动机不纯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看过书,并受到惩罚了。

兰教授轻轻地叹了口气。

很少有人能准确理解心理学的真正含义,遗憾的是那些才和心理学家做过面对面交流的人也在此列。如果一个心理学家在和一个人接触四小时后仍然无法洞察出他的真正目的或思想变化,那心理学还有什么意义?

那两个急功近利的年轻人在听完前面三个故事后都没有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却被“第四个故事”吓得魂飞魄散,原因是什么呢?

从第三个故事结束,“鬼”便进入到他们的内心,侵占了他们的灵魂,吞噬着他们的身体的一部分——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与“鬼”融为一体。只需一点小小的契机,鬼便能立即从他们的身后跳出来,面目狰狞,形容可怖。

但愿每个人都不要被藏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鬼吓到。

祝大家晚安。




(《四人夜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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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人夜话·外传——兰教授讲的另外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



噩梦



必须得承认,像今天下午这种时候,如果不和女友去逛逛街,尝尝小吃,喝杯冻果饮料,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起码温延是这么觉得:老公在公司,孩子在学校,而自己下午又不用去上班——那么,还等什么?

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拨通了周玲的电话——虽然并不是最好的死党,但可以肯定的是,周玲下午绝对有空。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了起来。

“嗨,亲爱的周小姐,下午有空吗?”温延用甜美的声音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急速的喘息声,过了几秒钟,温延听到周玲几乎是在尖叫:“天哪!真的发生了!我的天,我该怎么办?”

温延感到莫名其妙:“喂,周玲?你怎么了?”

周玲仍然重复着那句话,她似乎带着哭腔:“我的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噢,天啊!”

温延从沙发上坐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周玲,你冷静点!”

过了半分钟,电话那边的周玲稍微平静了一些,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温延吗?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从我感兴趣的地方说起,比如说,为什么你接到电话后会是这种反应?”

“我……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

“接着说。”

“我梦到一些事,其中,有一些很可怕的事。”

“然后呢?”

“然后,”她又激动起来,“天哪,这些事在今天一一地应验了!”

“是些什么事?”

“首先,我梦到在吃早饭时,我丈夫接到单位的电话,告诉他今天要去广州开一个会。结果,今天早上吃早饭时,他的手机响了——和梦中一模一样,他的上司要他下午坐飞机去广州开会!”

“你能确定他昨天晚上没告诉你这件事?”

“他自己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应验了吗?”

“是的,我梦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你会在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打来电话,叫我去逛街。又发生了,不是吗?“

温延愣了一下:“周玲,你在跟我开玩笑?”

“噢,相信我。”周玲苦笑着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个玩笑,但事实却刚好相反。”

“那么,你还梦到了些什么事情?”

电话那边沉默了十几秒钟,终于,她说:“我梦到一场大地震,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开始。”

“……所以,你认为它也会发生?”

“我还能怎么想?前面两件事情都应验了!”

温延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你看,周玲,前面两件事,也许只是巧合。你丈夫去开会是常有的事,而我也时不时就会打电话约你逛街,这些事和梦中重合,这并不奇怪,对吗?”

“不,你不懂。”周玲痛苦地说,“我的这种感觉不会错!你知道吗?这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过。在我读高中时,有一天晚上梦到我的好朋友——当时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他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当时并没怎么在意,因为那只是一个梦。可是,第二天放学后,他真的和几个同学下河去游泳,然后……”电话那头的周玲哭起来。

“怎么?他真的淹死了?”温延迫切地问。

“……是的,你知道吗?我当时非常喜欢他,我一直暗恋着他,可我竟预知并见证了他的死亡,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周玲已经泣不成声。

“你跟别人说过这件事吗?”

“我跟当时最好的几个朋友说了,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她们都以为我疯了。”

温延紧锁着眉头,她开始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了。

“那么,我是说,即使你真能在梦中预见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也没必要这么紧张、痛苦,对吗?你完全可以在地震到来之前和家人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温延说。

“可是,天哪!我还梦到了一些更可怕的事!它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等,”温延有些糊涂了,“你是说,在你梦中,有比大地震更糟糕的事?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比这更坏?”

“当然有!我梦到自己死了!我就像在看一场电影,清楚地看见自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有一丝鲜血!噢!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先冷静下来,周玲。你……是怎么死的?我是说,在梦中。”

“我记不起来了!你知道,每个人都不可能将自己做的梦完完整整地记下来。真该死,我恰好记不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

“再好好回忆一下,周玲。”

“我已经回忆一个上午了,还是想不起来。但是,我却能清楚地记得我在梦中的感受,我在死之前相当地恐惧和不安!可我却忘了是什么原因致使我这样,这真是个噩梦!”

“让我来帮你,周玲,你从梦中的第一件事开始,好好地回想一下。”

“好吧,我再试试。呃……我梦到,我和我丈夫、女儿坐在餐桌上吃饭,当时我就坐在他的左侧,然后,他的电话响了,公司叫他去广州开会……这些都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一模一样!接下来,我接到了你打来的电话,是的,就像现在一样。然后,你似乎打碎了一个青色的瓶子……”

“等等,你说我打碎了一个青色的瓶子?这就不对了,我今天并没有打碎什么瓶子。”

“天知道,也许我梦中看到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都那么准确的。”

温延开心地笑起来:“周玲,你看,你梦到了很多事情,有一些应验了,而有一些没有,这就表明你的‘预见’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所以你用不着这么担心,这只是个普通的噩梦而已。”



电话那边的周玲似乎好了很多:“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真希望就是你说的那样。”

“行了,别多想了。去洗个澡,再听听音乐,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我会的。不过……“

“还有什么吗?”

“嗯……事实上,我刚才还没有讲完,我在梦中,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看到了大地震,又看到你自己死了,这个梦都还没结束?老天,你做的这个梦可真够长的。那么你还看到了什么?”

“……对不起,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讲,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怎么会梦到这种事呢?而且,我也想不出来和前面那些事有什么关系。”

“那就忘了它。”温延说,“别再折磨你那脆弱的神经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想是的,谢谢,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温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刚才的谈话内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已经不是幼稚的小姑娘了,竟然还差点儿相信了“梦境预言”这种童话故事。

既然没找到一起逛街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了。温延坐到梳妆台前补了一下妆,再在衣柜里挑选合适的外出服。

找了半天,温延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才买的那条绿色短裙洗了以后还晾在阳台,她决定穿它出去,于是走到阳台上收衣服。

温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漫不经心地推开阳台门——谁知道门推开后碰到了一旁的晾衣杆,这根一米多长的塑料杆子斜着倒下去,砸到一个青色的花瓶上,花瓶“咣”地一声打碎在地上。

从推开门到瓶子打碎,只不过短短的一、两秒钟,以至于温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她看清地上那些青色的碎片时,呆住了。

她突然想起刚才周玲说过的话:梦到她打碎了一个青色的花瓶。可是,为什么自己都记不起来家里有一个这样的花瓶呢?

温延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在那个自己不常去的小书房的书柜上,确实放着这样一个青色花瓶,是丈夫在很多年前买回来的。丈夫在书房办公时,喜欢闻到一些清淡的花香,所以经常都是由他换花瓶里的水。温延几乎没怎么碰过这个花瓶。

可是,它怎么会跑到阳台上来?也许是丈夫换了水后忘记把它拿进去了。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温延满脑子想的都是周玲的梦中预言。

温延重新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清理自己混乱的头绪——周玲说她在梦中看到的事已经应验了两件;那刚才这件事,算不算第三件?如果连这件事都应验了,那第四件事呢?也会应验吗?

温延猛然想起周玲梦到的第四件事——在今天晚上七点,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温延的心开始“咚咚”乱跳,她知道,这种感觉不好。

她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什么“梦境预言”,但她又不能自欺欺人——前面发生的三件事不可能是巧合,这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温延紧张起来,她突然感到,今天的天气的确有点不对劲,天气闷热地反常,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这难道是地震到来前的预兆?

温延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

在犹豫了最后两分钟后,温延做出决定——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她住在15楼,冒不起这个险。

温延首先想到的,是必须赶快通知丈夫和儿子,她迅速地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号。

“亲爱的,有什么事吗?”温延的丈夫韩翼在接通电话后问。

“我……”温延拿着电话听筒才发现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了?”

“你……一会儿什么时候回来?”

“哦,对了,今天晚饭我不回来吃了,我要代表公司和几个外商谈笔生意,顺便吃饭,你就不用等我了。”

“什么!你不回来?”温延急了。

“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今天晚饭前必须回来!我要跟你讲一件重要的事!”

“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就说吧。”

“……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七点会有一场大地震!”

“什么?地震?”韩翼被这个理由弄得啼笑皆非,“据我所知,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没开玩笑!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地震局都没检测到的事,就让你察觉了?”

“不是我,是……”温延只有将整个下午发生的事全部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韩翼沉默了几秒钟:“那个花瓶确实是我早上换了水忘记拿进书房了,但我觉得这些只是巧合罢了。”

“那加上前面两件事呢?也是巧合?”

“世界上本来就有些事情是很巧的,你别太在意了。”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

“听着,温延,我愿意相信你的推测,可我不能因为这种原因而推脱公司的安排。今天晚上的事对公司,对我都很重要。你明白吗?”

“可是……”

“好了,我不能再打电话了,现在是工作时间,再见。”韩翼挂断了电话。

温延见说服不了丈夫,赶紧又拨通了儿子学校的电话。

温延的儿子叫韩明,读的是一所封闭式的初中,只有星期六、七才能回家,今天是星期二。

在电话里找到儿子的班主任后,温延提出必须马上和儿子通话。

“您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他。”班主任说。

几分钟后,韩明来接了电话:“妈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听我说,你今天下午放学后立刻就回家,我会向你的老师请假。”

“为什么?妈妈,出了什么事?”

“你别问了,照我说的做!”

“不行,今天晚上我同学过生日,我们约好了要在寝室里庆祝的!”

“听话!同学过生日算什么重要的事!”

“那您也没说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我……”温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估计如果把原因说出来儿子也不会相信。

“妈妈,没事我就挂电话了,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喂,等等……”没等温延说完,儿子也把电话挂了。

温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她感到孤立无援。

她再次看时间,已经四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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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温延心急如焚,她仔细权衡了几分钟,发现只有亲自到丈夫公司把丈夫说服之后,才能和他一起去说动儿子。

没时间多想,温延立刻坐电梯下楼,在停车场里将汽车开了出来,飞驰到丈夫公司。

十五分钟后,温延在丈夫的办公室里找到他。

“你怎么来了?”韩翼面露愠色,“你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对?”

“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儿子你也不管吗?”

“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那种毫无道理的推断?真是太可笑了!”

“什么毫无道理?周玲梦到的几件事几乎全都应验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相信?”

“全都应验了吗?她还梦到些什么?”韩翼不耐烦问。

“她梦到她丈夫去出差、我下午会给她打电话、我今天会打碎一个青色花瓶,还梦到她自己死了,接下来就是那场大地震!”

“等一下,你说她梦到自己死了?这就有问题了。”

“什么?”

“事实上,周玲现在就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她并没有死。你还说她梦到的全都应验了?”

“大概……不是每一件事都那么准……可是……”温延发现自己无法自圆其说。

“行了,温延,别再烦我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都不是孩子了。”韩翼说完后拿着一叠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温延觉得无计可施了,她孤独地走出丈夫的公司。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汽车里想了几分钟后,温延觉得现在只有到周玲的住所去,再把整件事情问清楚一些,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用了十分钟,温延就开车到了周玲家的楼下,这是市区比较偏僻的一段。

就在温延考虑该把车停在什么地方时,她发现从周玲住的那栋楼里走出来一个提着皮包的女人——正是周玲本人。很明显,她是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温延看着周玲匆匆离去的背影,正打算打开车窗叫她,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想到了,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丈夫相信这一切——只要周玲死了,就可以证明第四件事也应验了,那样他就没有理由再不相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这个想法让温延的脑子*,但她知道,她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街,没有商店,也没有行人。

温延心一横,开足马力向周玲猛地撞去,在汽车离周玲只有两米远的距离时,周玲感觉到了不对,她转过头,看到了车里的温延。

但已经迟了,可怜的周玲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撞到了五米以外,她趴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慌乱的温延通过车窗看到了周玲的尸体,她立即离开了现场——据她估计,没有人看到这起车祸。

温延一口气开车回到家,在停车场检查了车头——没有撞坏的痕迹,她松了口气。

没有时间停留。她再次看表,已经五点十分了。

温延坐出租车赶到刚才的车祸现场,那条小街已经被救护车、警车和围观群众挤得水泄不通,她知道——周玲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温延摸出手机,拨通丈夫的电话,接通电话,她装出震惊和悲痛的哭腔:“韩翼吗?你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我的天啊!”

“又怎么了?”

“我刚才路过周玲家,竟然发现她家楼下围满了人,还有警车和急救车……我挤过去一看,天哪!是周玲!她死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你马上开车过来看吧!警方现在正在处理现场。”

韩翼沉默了几分钟:“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十分钟后,韩翼开着公司的车赶到现场,他刚好目睹了警方将周玲的尸体抬上急救车的过程。

“我的天,真的发生了!她是怎么死的?”韩翼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也许是车祸,我不敢肯定。”温延流着泪说。

“你刚才说……她在梦中预见了自己会死?”

“是的!这是她梦到的第四件事,也应验了!接下来……”

“……你是说,那场大地震?难道……真的会发生?”

“你还要欺骗自己,这是一个巧合吗?”

韩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大声说:“我们不能冒险,得马上去接儿子!”

“是的,就是现在!你跟公司说了吗?”

“我马上打电话请假!”韩翼拿出手机向公司上层慌称急性肠炎发作。

“我们赶快去韩明的学校!”韩翼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他大声吼着,“周玲梦到的地震是多少点?七点钟?”

“是的!我们得快!”温延大叫道。

两人赶紧跳上汽车,向儿子的学校飞驰而去——那是一所建在市郊的学校,最快也得半小时。

在连闯了三个红灯后,韩翼夫妇赶到了儿子所在的学校,他俩在操场发现了正在打球的韩明。

韩明看见父母同时来了,惊讶地问:“爸、妈,你们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韩翼和温延生拉活拽地带走了儿子,操场上的其他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惊慌失措的一家人。

韩翼向学校的门卫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后,将儿子塞上车,向郊外的空地疾驰。

韩明显然是被父母的这一举动吓住了,他不解地问:“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话!一会儿就知道了!”温延抱住儿子。

车子在一片宽阔的空地停了下来,韩翼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倒塌的高大建筑。他松了口气,再次看表,六点五十五分。

三个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呆在车里,仿佛在等待着上天的审判。

韩明在心里想,这是他这辈子最诡异的一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七点钟到了。



温延和韩翼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惊恐地观察着四周的变化。

但五分钟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

温延忍不住了,她抓住韩翼的手臂:“难道……并不会发生?”

韩翼正准备转过头说什么,突然感到地面一阵强烈的震动,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震真的爆发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温延仍然惊恐万分,她抱住儿子大声尖叫——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地震。

但只有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地震就停了下来——似乎这场周玲口中的“大”地震来得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强烈。

惊魂未定的韩翼和温延仍然处于紧张状态,他们不能确定地震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韩明倒兴奋起来:“爸、妈!你们真是神了,居然能预测地震。”

半小时后,韩翼终于判断地震已经完了——这最多只能算是一场中小型地震,并没有造成任何灾难。

韩翼叹了口气:“看来,周玲的预言虽然准确,却言过其实了,只是虚惊一场。

“妈妈,你们怎么知道会地震的?”韩明问。

“回去再说吧。”温延一瞬间忽然觉得身心俱疲。

吃完晚饭回到家,温延发现除了打碎几个杯子、瓶子,家中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韩明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地震预言”的秘密,温延却一句话也不想说,洗了澡后提前睡了。

躺在床上,温延觉得胸口堵得慌。她现在开始后怕起来——天哪,她竟然杀人了!而且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周玲并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虽然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可是,她也实在死得太冤了——尤其是在得知这场地震原来并不是一场大灾难之后。

温延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警察会发现凶手是自己吗?当时真的没有人看见?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温延为自己当时冲动的行为后悔起来。

终于,她平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警察是没有理由怀疑到自己的——周玲死之前和自己通过电话的事除了自己的家人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了;而且,就算警察查出来是她撞死了周玲,也可以解释为一场意外的车祸,没有谁能够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故意杀人的——那个动机,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想到这一点,温延感觉好了很多,她准备睡觉,今天实在是折腾够了。

就在这时,温延听到客厅传来门铃的声音,她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立即坐了起来。

韩翼开门,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这里是温延的家吗?”高个子警察问。

“是的,你们……”韩翼感觉不妙。

温延已经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另一个皮肤黝黑的警察看到她后,问:“你就是温延?”

温延故作冷静地说:“我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怀疑你与今天下午的一起车祸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高个子警察亮出证件。

“什么?”温延的心脏狂跳不止,她没想到这么快警察就会找上门来。

“温延,你……”韩翼似乎明白了什么。

温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被强制带到公安局。

在询问室,高个子警察开门见山地说:“今天下午在西环路发生了一起车祸,死者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温延强装镇定地点头:“是我的好朋友周玲,可是你们怎么会……怀疑是我开车撞了她?”温延差点儿把这句话说成“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开车撞了她。”

高个子警察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出了车祸的?”

“我从我丈夫的公司出来后,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走到周玲家附近时,看到了很多围观的人和车辆,我挤了进去,认出是她。”

“你能看出她是被什么车撞死的吗?”

“我不能确定。但我能肯定的是,我当时没有开车。”

高个子警官望了温延一眼,那眼光令她不寒而栗:“我们接到报案是五点零五分,谁能证明你在那之前没有开车?”

“嗯……让我想想,也许……”

“行了,别装了。”高个子警官盯住她的眼睛说,“我们下午调查了你丈夫公司的同事,其中有三个人都说亲眼看到四点过时你开车来到公司,又在十多分钟后开车离去,你还说你当时没开车?”

温延的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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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04: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不打算坦白交待吗?”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开着车,是我撞到了她。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打算到她家去找她,但在路上看到她后,我想开车过去叫她,没想到……我一时慌乱,竟错踩了油门……你知道,我并不是经常开车,我的驾驶技术根本就不好。”

“编得不错,我几乎都要相信了。”高个儿警官冷笑着说。

“警官,”温延突然正色道,“你没有理由相信我说的不是实话,你能证明我是故意要撞她的吗?”

“我当然能,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高个子警察从旁边的一个文件包里拿出一个褐色的小本子,递给温延,“你看看这个吧。”

温延接过这个本子,这是一种很普通的记事本,她翻开前面几页,一眼就认出这是周玲的笔迹。

这个本子并没有写上几页,多数是一些备忘的事情。温延翻了几篇后,发现有一页是这样写的: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发生的事情居然在今天全部一一地再现了!首先是张原(周玲的丈夫)被派到广州开会,然后是温延在下午两点过打来电话,这些都和梦中一模一样!我还梦到一场大地震和我自己死了,天啊!这些都会发生吗?”

“温延打来电话后,我把这些事告诉了她,她安慰了我,我感觉好了很多。但挂了电话后,我仍然感到很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我躺在床上反复回想梦中的内容——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终于,我想起了一些细节。虽然我不记得是怎么死的,却回忆起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温延!天啊!竟然是她!现在我清楚地记起,我在梦中看到了温延的脸后,我就躺在了地上,嘴角淌着鲜血。”

“我很恐惧,我不知道我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她杀了我?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是怎么杀我的?我越想越怕,最后想起她有可能会来我家找我——虽然我认为她根本就没有杀我的理由,但直觉告诉我,我在梦中看到的绝不会错!这不是第一次了!”

“终于,我决定离开家,以免温延来找到我,也为了逃避这场大地震,我必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温延看完了,她呆滞地坐着,没有说话。

“你没有想到吧。周玲预感到了你会杀她,就写在了记事本上,我们在检查她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本子。”

温延的神经终于崩溃了,她放声大哭起来:“是我杀了她!我为了让丈夫和儿子相信她的预言是真的,为了能躲开这场地震,我……只是一念之差,便开车撞死了她……和她的预言一模一样!”

“这些话你留到法庭上说吧。”高个子警官对旁边的两个警察说,“把她带下去。“

温延被带走后,一直坐在高个警官身边的黑皮肤警察说:“头儿,这个案子真是破得太漂亮了!其实,那个日记本里写的东西,是不能当作呈堂证供的——但她却自己承认了……在我们破获的所有案件里,这是最诡异的一个案子!我们办了几十年案也没碰到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梦境预言这种怪事吗?”

但高个子警官没有说话,他的身子似乎在瑟瑟发抖。

“头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黑皮肤警察问。

高个子警官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充满恐惧:“都应验了……一切都应验了。”

“什么?”

高个子警官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的助手:“其实,刚才那个女人看的,并不是最后一页,这张才是。”

黑皮肤警察疑惑地接过那张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这样写的:

“我梦中所看到的事情,有一件没有跟温延讲,是因为我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会梦到她被警察抓住,然后关押起来了呢?这和我在梦中看到她的脸有什么关系吗?但更可怕的是——她被抓了没多久后,那场大地震才真正地爆发了!七点钟的那场地震只是一个开始,在今天晚上,真正的大灾难才会降临,整个城市都会被毁灭!我必须马上离开……”

“这是真的吗?难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黑皮肤警察望着上司。

“我们该怎么办?”高个子警官颤抖着说。




(《噩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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