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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艾琳

都市怪谈:上车了,就别再想下车——开往彼岸冥界的幽灵公交 (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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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 12:26:23 | 显示全部楼层
  会议的第一项内容是如何打捞坠湖的公交车和寻找遇难者的遗体,不过大家并没有就这一项讨论多少时间。因为直到第二天早上,参与搜索的人们还是没有在湖底找到那辆58路车的踪迹,好像它掉进湖里后就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似的。于是会议很快又进入了第二项议程,具体内容是在宣传上该如何报道这起离奇的公交车坠湖案,由于这一次的事故发生在市区的公园,而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发生在人口稀疏的西郊,所以要把这件事给掩盖下去已然是不可能的了,要讨论的只是如何起草一个发给本市各主要报纸和电视台的官方通稿,尽量避免引起市民情绪的大幅度波动和恐慌。
  
  有人建议说把责任推到已经不可能再站出来为自己辩护的司机头上,就说他喝多了操纵失误才导致公交车坠入河中。这个建议随即被众人否决了,与会的公交公司的领导首先站起来说你不能这样往我们的司机头上扣黑锅,他们由于工作压力,平时是发生过一些和乘客及其他车辆冲突的事件,但决不会做出酒后驾车这样有违职业素养的事情来。其他人也觉得这个道理难以服且把黑锅扣到死人头上也不道德,便纷纷发表反对意见把这个方案给否决了。
  
  又有人说是否可以解释为乘客与司机发生冲突,甚至可能有肢体上的接触,造成了司机失去对车辆的控制才酿成惨剧?但马上就有人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原因很简单——所有的乘客都随着车一起掉进湖里了,那你怎么知道这起事故是由乘客和司机的冲突引起的呢?
  
  马警官对这种试图遮掩事情真相的做法非常反感,便借口说去厕所离开了会议室,到外头呼吸新鲜空气去了。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你是谁?”虽然是不认识的号码,但马警官还是接起了电话。大不了又是个那种利用话费陷阱诈骗的骗子而已,他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次他也是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奇怪号码,接通电话后见没人应答便挂断了电话,再往外打时才发现自己前天才存的两百块话费已经不翼而飞了。结果是那个倒霉的骗子和他的同伙们第二天就被警察从藏身的出租屋里揪了出来,顺便还以拒捕为由“修理”了他们一顿,才押上警车。
  
  “是我,马警官……”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
  
  马警官一愣,以为是有人来报案,可一个跟他素不相识的女孩子是如何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呢?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快又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是昨晚那辆冲进湖里的公交车上的乘客,在它被另一辆公交车附身之前从窗口逃了出来……”
  
  马警官啊了一声,也顾不上回去开会了,连连说你现在在哪,我要找你问清楚昨天的情况。
  
  “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安局门口……”
  
  
  
  不用说,这个给马警官打电话的女孩子正是安瑜,她昨晚被吓得不轻,谢超只好先把她送回了家。此后谢超本想回到现场再看个究竟,可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曾被警方误当成嫌疑对象的经历,心想这要是又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怎么办,便连夜去找了杨博,告诉了他公交车坠湖的事。正好杨博有巡警小张和小刘的手机号码,通过他俩又问到了马警官的号码,然后由最不会被警方当成嫌疑人的安瑜给马警官打了这个电话。
两分钟后,马警官来到了市公安局的大院门口,安瑜正在那里等着他。一见到安瑜,他骤然间想起这不正是那个从公交车上逃出来昏倒在路边的女孩子吗,便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又是你?”
  
  这句问话把安瑜给逗笑了,因为她突然间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英译汉的笑话:“How are you?”被翻译成了“怎么是你?”,而“How old are you?”则被翻译成了“怎么老是你?”不过刚经历过一次生死劫的她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昨天的惊吓中摆脱出来,所以只笑了一下,便收敛了笑容,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它为何又一次找上了我……”
  
  马警官本想带安瑜去会议室向与会众人说明一下情况,但又转念一想,怕这样会给她带来过于沉重的压力,便转而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还给她倒了杯热茶,请她详细说一说昨晚的事发经过。
  
  
  
  在安瑜向马警官讲述自己昨晚的惊魂经历的时候,谢超则随着杨博来到了市图书馆的内馆里。他们要查找的是关于这座城市的地下水和地质结构分布的资料,因为杨博在获悉了幽灵公交再次现身的消息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为什么它之前出现的时候伴随着雾气的发生,而这次在得手后又迫不及待地要往水里钻?考虑到它遁地的特性,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它在地底是循着地下水的分布来活动的呢?”
 带着这个猜测,杨博和谢超开始在堆积如山的资料档案中查找。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本六十年代时市里组织勘探人员对本市地下水分布进行探测调查后写就的报告,报告中显示这座城市由于在地下200~350米深处有大面积的不透水的岩浆岩分布,从而积蓄了大量的地下水。报告还给出了粗略的地下水分布和流向示意图,从图中可以看出,这座城市的地下水是由地势较高的西北角流向地势较低的东南角的,而南湖公园正好就位于市区的东南片区。
  
  “这么说来,那辆尾随我们的公交车是在安居大道边上的那个坑被封上了以后,才顺着地下水的流向来到南湖公园,并在这里再次现身的?”谢超问道。
  
  “嗯,要不是之前他们告诉我市里已经派人把那个坑洞封上了的话,我也不会想到这一点。”还埋身在书堆中查找资料的杨博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杨博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巡警小张和小刘二人,他们也参与了封闭洞口的行动,具体职责是参与外围警戒,防止无关人员靠近。杨博给他们打电话询问马警官的号码时听他们提到了幽灵公交隐身处发掘出无底坑洞和坑洞后来被封的消息,猜测到幽灵公交的再次出现可能与它沿地下水的走向运行有关,于是就带着谢超来图书馆里查阅资料了。
  
  忽然门外昏暗的走廊里传来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杨博和谢超都警惕地站了起来。现在才早上九点多,这个时候图书馆里还没有多少人,更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干跑到平时几乎无人问津的内馆资料室里来,所以杨博才敢把连借书证都没有的谢超带到这个即使是图书馆工作人员也不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帮他一起查找资料。那么现在在门外向他们走来的究竟是谁呢?考虑到万一被人发现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杨博赶紧把书放回到书架上,然后拉着谢超跑到资料室最里面的一排书架背后躲了起来。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和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杨博和谢超都躲在书架背后不敢露头,听着那脚步声一路走了进来,最后在距离他们大约六七排书架的地方停住了,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图书馆内馆的资料室了,平时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政府机关、科研单位和部队可以在需要时凭单位介绍信来这里查阅所需的资料和文件。你们查到需要的资料以后可以抄录下来,也可以拿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帮你们复印。记得从书架上取书的时候动作要小心一点,这里很多书的年头都久了,纸张脆了,不小心的话容易损坏。”
  
  杨博听出来这是他们馆长的声音,心里暗叫不好: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带外人到这里来的话,不仅工资要被扣发,搞不好连工作也保不住了,还要连累到当初动用各方面关系把他安排到这里来的老爸。还好馆长看样子并没有要在这里逗留并顺便巡视一圈的意思,和来人说完那些话后便离开了。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杨博大着胆子直起身来,从书架上书与书之间的缝隙窥视过去,想看看来者究竟为何人。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背影,由于资料室内的光线不够明亮,无法分辨这衣服究竟是黑色还是藏青色抑或是其他的什么颜色。于是他又轻轻挪动了几步换了个位置,从这里他能看到那人的右肩,肩膀上似乎有什么图案,由于视角的问题,看不大清楚。这时候谢超突然也站起身来,想和他一起窥探来者的真面目,却不小心两人撞在一起,杨博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书架上,碰掉了几本厚重的图书,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谁?!”那个深色衣服的背影闻声转了过来,同时厉声喝问道。杨博心里说这下可没法再躲下去了,只能大着胆子从自己藏身的书架背后站了出来.
“是你?”随着杨博的现身,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是我。”杨博这下看清楚了对面的人是谁,也不再提心吊胆了,径直走了出来。
  
  来查找资料的不是别人,正是马警官和赵警官二人。由于赵警官之前一直在书架间寻找资料,听到那头传来书掉落的声音后才走出来,所以之前杨博在窥探时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马警官看到是之前打过交道的杨博也松了口气,问他:“这里连我们公安局的人都要出具证明信后才能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就在图书馆上班啊,当然可以进来了。”杨博回答道。
  
  “那你干嘛要躲起来?”
  
  杨博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其实我违反了馆里的规定……”说到这里时他转过身去,朝之前藏身的地方喊:“谢超,出来吧!不用躲了!”然后又转回来向马警官解释:“我带我朋友进来查找资料,没想到这个平时没人来的地方突然有人来了,怕被发现,才和他一起躲起来的……”
  
  “你们到这里来查找什么资料?”马警官继续追问。
  
  “我们来找本市地下水分布和流向的资料……”
  
  “地下水?!”马警官和赵警官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出了这句话。杨博被吓了一跳,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后面正要走上前来的谢超也被吓得在原地站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为何会想到要查找本市地下水分布的资料?现在又不是旱季,难道你这位朋友是打井的?”赵警官见两人都不敢说话了,走上前来问道。
  
  “我们,我们想那辆公交车的再次出现可能与地下水的分布有关……”杨博被两位警官刚才的那一声喝问吓着了,说起话来有点结巴。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想,我想……我想它以前在安居大道那边出现的时候伴随着大面积的雾气,昨天又一头扎进了南湖公园的水里。这两个地点之间相距超过十公里,地下又有水系相连,那么……那么它会不会是在原先的出口被封锁了以后,顺着地下水的流向跑到南湖公园这边来重新现身的呢?”
  
  马警官和赵警官对视了一眼,都轻轻点了下头。他们也想到了幽灵公交的活动可能与地下水有着密切的关系,才到这里来查找资料,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心生赞许,便不再追问了。转而挥了挥手说:“那你们接着找吧,我们也是来找这方面资料的,四个人一起找,速度能快些。”
  
  “你们也认为它的活动与地下水有关?”杨博没想到警方的推测竟然和自己一致,惊喜地问了一句。
  
  “嗯,但这只是一种推测而已。你们能想到这个很好,值得表扬。至于你带朋友到这里来的事我就不跟你们领导说了,赶快查资料去吧,我们得抓紧时间!”马警官不想再耽搁时间和杨博对话,便先声夺人地把他最担忧的事说了出来,算是替他化解了一桩危机。
  
  杨博听到马警官的话很高兴,道了声谢就去书架间查找资料了。这时候谢超却有些胆怯地走上前来,像小学生一样打了个报告:“报告……”
  
  “你又有什么事?”正在翻阅资料的马警官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昨晚刚从那辆掉进湖里的58路车上逃出来……”
谢超的话再次让马警官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之前安瑜向他讲述的那个“砸开窗户带着她逃了出来”的人竟然就是面前这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但他随即意识到与仍惊魂未定的安瑜相比,至少看上去还比较镇定的谢超应该能向他提供更多有关事发当时的信息,便示意他到桌边坐下,开始盘问他当时的经过。
  
  “你们是怎么发现它跟在你们乘坐的车后面的?”
  
  这是马警官向谢超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同样的问题一个小时前他已经问过安瑜一遍,现在再问谢超一遍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验证他所说的是否属实。还好谢超的记性也不算差,起码还记得昨晚那惊魂的一瞬——
  
  “她在凝结了水汽的后车窗上画我的头像,然后问我画得怎么样。我还在想该怎么评价的时候,她就以为我嫌她画得不好,就把画像擦掉了,这才看见那辆车正跟在我们后面。”
  
  “然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砸开车窗逃出来的。”
  
  “为什么你们当时没喊司机开门?”
  
  “吓坏了,没想起来……我喊他开快一点,他回答说下雪路滑没法开快。车上其他的人也指责我们,我一急之下就砸了车窗逃出来了。”
  
  “除了你们俩还有别的人逃出来吗?”
  
  “还有个男的抱着一个小孩在我们后面逃出来了,看样子不到四十岁吧。”
  
  两人的说法完全一致,马警官心想。他决定开始问一些细节的东西,之前他问安瑜的时候由于她还未从惊吓中挣脱出来,没能把这些给问清楚。现在他要好好问一问谢超这方面的内容,以掌握更多可用于侦破此案的信息。
(十八)
  
  半个小时后,马警官总算结束了对谢超的问讯。这时候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市里面已经决定对公交车落水的地点进行排水发掘,于是他便和赵警官一起离开了图书馆。在走之前他还让杨博和谢超两人留下了电话号码,以便以后需要时联系。等他赶到南湖公园时,排水工作已经开始了,工人们用沙袋在公交车落水的位置周边筑起了一道长逾百米的水坝,把这一片水域和湖的其他部分分隔开来。要抽干一个湖的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抽干一小片水塘还是可以做到的。
  
  由于是冬季,水位本就不高,在四台大功率水泵的抽取下更是下降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水浅的区域露出了湖底,黑色的淤泥泛着令人不快的腐臭气味。马警官从岸上用竹竿翻搅了一阵淤泥,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又停了下来,等待着整片水域完全被抽干。
  
  “你说等会儿我们会在湖底看到些什么?”马警官站在湖边,对身旁正在用竹竿测量水深的赵警官说。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看到昨晚掉下去的那辆58路车。”
  
  “你这话跟没说一个样。”
  
  “等水干了就知道了。”
  
  “还有多久才能完全抽干?”
  
  “湖边的水深已经只有三十公分了,我们才到这里的时候还有大约一米二呢。”
  
  马警官算了算,再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看到湖底了。就又拿起竹竿来和赵警官一起拨弄湖底的淤泥,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忽然他在手中竹竿划过一片水洼的时候感觉到碰到了什么硬物,顿时间警觉起来,用竹竿又使劲捅了一下,没错!那里是有个硬梆梆的东西藏在水里!
这个发现完全出乎于马警官的意料之外,他们昨天在用竹竿试探这一片水域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硬物,湖底仅有的几块砖石都在距此至少五六米以外的地方。那么现在水面下的这个硬物是从哪里来的呢?他赶紧让工人们把一台水泵搬到这边来,先把这片水洼抽干了再说。可等他看到那个硬物终于露出水面的时候,却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根碗口般粗细的竹竿的末端,有大约三十公分长的一段出露在淤泥之上,其余的部分都隐没在淤泥层中,不知道究竟有多长。马警官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被水底神秘力量拽下去的那根竹竿,可他清楚地记得那根竹竿的长度至少也在六米以上,而现在这根竹竿露出来的部分却只有三十公分而已。难道说它其余的部分都深深地扎进湖底的淤泥里去了?那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我们得把它拔出来看看,说不定就是昨天晚上被拽下去的那一根。”马警官对赵警官说。说完这句话他就找一位参与排水作业的工人借来了用于水中作业的连裤胶靴,准备下湖去试试看能不能把竹竿给拔出来。可赵警官却从背后拉住了他,低声向他说:“你最好别下去,可能有危险!”
  
  “什么危险?”马警官一心想要弄到那根竹竿,根本没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你没注意到这片水里连一条鱼也没有吗?”
赵警官的话对马警官而言是个重要的提醒,他举目四望,果然一条鱼也看不见。这是极不寻常的,南湖公园向来以观赏鱼多而著称,眼前这片被沙袋筑成的水坝围了起来的水域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不可能在被抽干后连一条鱼也找不到。想到这他更坚信昨晚发生的事是那辆幽灵公交所为了,也更坚定了他要把那根竹竿拔出来的决心。可不下湖的话怎么才能把离岸边足有四五米远的竹竿拔出来呢?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些小题大做的办法。
  
  “找一台挖掘机来!”他对一名跟随在他身后随时待命的刑警下了命令。
  
  这名刑警立刻去了附近的一个市政施工工地,借来了一台挖掘机。马警官让操纵挖掘机的人把挖掘机停在湖边,自己拿着绳子和电钻站到了挖掘机的挖掘爪上,然后挖掘机又伸展长臂,把他送到了湖面上竹竿的旁边。他俯下身去,用电钻在竹竿上钻了个孔,系上绳索,再把绳索的另一头系在挖掘机的长臂上,最后朝着挖掘机驾驶员喊道:“可以了!你想办法把它拔出来吧!”
  
  驾驶员发动了挖掘机,开始倒车,发动机轰鸣了起来,喷出一股股黑烟。很快连接竹竿和挖掘机的绳索就被绷得笔直,形成了僵持的局面。马警官正在担心这根临时找来的绳索会不会经受不住强大的拉力而被绷断,突然从下面传来“嘭”的一声,像是打满气的气球爆裂时发出的声响。竹竿如离弦之箭般从淤泥中射了出来,随之喷溅出来的还有一股暗红色的像是血水的液体。马警官在挖掘爪上猝不及防,被竹竿狠狠击中了肩膀,身子一歪,落进了湖底的淤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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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 16:5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0 0。很刺激啊~  嘿嘿, 看到13了。  啧啧  这个数字。~  明天继续。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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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49:49 | 显示全部楼层
17层的那一篇笑死我了, 哈哈, 现在的政府真是会自欺欺人。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真是厉害!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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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2: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0 0。又没了,  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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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3 22: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那股突然喷溅出来的暗红色液体究竟是何物,只能先躲开它不被喷到,再去援助摔在淤泥里的马警官。还好马警官看样子也并无大碍,他在淤泥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岸边。几名刑警赶紧跳进湖里,搀扶着马警官把他架上了岸。
  
  “老马,你没事吧?”马警官刚被扶上岸,所有人就都围到了他身边。
  
  “我还好,就是肩膀有点疼,别的问题不大。”马警官回答说。
  
  “那股红水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望着喷涌势头渐渐弱下去的红色液柱问道。
  
  “这个得采样送回去化验才能知道。”
  
  说这话的是赵警官,他正在用工具收集那些喷溅到挖掘机长臂上的暗红色液体。几名工人围过来想仔细看看这液体的真实面目,却立刻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好浓的血腥味。”有人说。
  
  听到有人说湖底喷出来的红色液体有血腥味,刑警们都围了过来。几个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赵警官搜集来的液体,一致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尚未完全凝结变质的血液,便让挖掘机驾驶员把喷出液体的那片淤泥给挖开。随着挖掘机的铁爪起起落落,湖底很快被掏出了一个大坑,人们从岸上看到坑底貌似有一道裂隙,便想下去仔细看个究竟。这时候赵警官把他们喊住了,很显然是上一次那名不幸坠入坑洞的技术人员用生命换来的教训。他自己则攀上了挖掘机的长臂,用绳索把自己和挖掘机连在一起,再让挖掘机驾驶员把他送到那个坑上方,好仔细观察坑底的裂隙并对附近的淤泥采样。
  
  “老赵,有什么发现没?”马警官在岸上喊道。那一击所造成的麻木正在消退,而疼痛则变得越来越明显,但他还是咬牙忍住,不肯就此退出勘察工作。
  
  “一大股腥臭味儿!像……像是腐尸的味道!”
  
  赵警官一边回答,一边用树枝翻搅湖底的淤泥,忽然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赶紧从身上掏出一把镊子,将其夹起来放进了专用的证物袋里。最后他又对那条裂隙进行了一番观察,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向挖掘机驾驶员打了个手势,把他拉回到了岸上。
  
  “这是什么?”几名刑警围拢过来观察赵警官在淤泥中找到的东西,这是一截长约一厘米,筷子般粗细的白色近似圆柱状的物体。他们看到这东西后彼此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但又都不愿意把它说出来。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应该是成人小指末端的骨头。”赵警官语气略带沉重地说。
赵警官的新发现让岸上的工人们对那条不明底细的裂隙产生了一丝恐惧,不肯再帮助警方进行进一步的发掘工作了。无奈之下赵警官只得另寻帮助,请来了市政施工部门的机械参与挖掘,而马警官则因为肩膀疼痛得越来越厉害而被送到医院里去了。于是现场指挥的担子就全落在了警衔最高的赵警官头上,他不得不暂时停下对案情的思考,跑来跑去地到处招呼参与发掘的人们注意安全:
  
  “你们尽量不要下到湖里!如果非得下去的话,一定不要离那个坑太近!”
  
  “下湖之前记得在身上系好保护绳!”
  
  ……
  
  到日头偏西天色逐渐暗下来时,这一片被围住的湖底几乎被翻了个遍,将那条裂隙整个儿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它足足有二十多米长,从湖岸边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湖心岛底下,宽度在六到二十公分之间,深度不明。赵警官再次借助挖掘机的长臂来到它上方朝裂隙里扔了块石头,听声音似乎裂隙里有不少积水,但由于时间已晚,没法再进一步发掘下去,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来继续开挖。
考虑到那辆幽灵公交有可能在晚上再度现身,赵警官在停止发掘工作之后特意向局里提出申请,要求派至少二十名刑警到现场值守一夜,以防万一。局长正被58路公交车坠湖的事件搞得焦头烂额,一听赵警官说那辆幽灵公交今晚有可能再次出现,干脆把半支刑警队都派到了现场,还增派了数十名巡警到南湖公园周边巡逻。电力等部门也很配合地加强了对现场周围的供电,还派人到现场拉起了电线,临时增设了十多盏照明灯,把个南湖公园照得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入夜,赵警官和带队来支援的刑警队长大李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望着被搅得一片狼藉的湖底,两人沉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赵,”大李率先开了口,“你说,你们有没有把握把这件事给弄个水落石出?”
  
  “现在暂时没有,但我相信最终一定能弄明白的。”
  
  “为什么?”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我们只不过还没把这里面的因果联系弄明白而已,一旦弄明白了,那一切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可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呢?这都三个多月了。虽然上面在把坑洞封住后就对外宣布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我知道你和老马肯定还在坚持调查……”
  
  赵警官不吭声了。他和马警官一样,都有信心能最终弄明白幽灵公交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时间的因素却是他们不能不考虑的。他明白,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此事的话,很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辆神秘的幽灵公交而丢掉性命。如果那样的悲剧真的发生了的话,就算上面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心里也难逃负疚感的纠缠。
  
  大李见赵警官情绪不对,也只得停下话头,转而开始安慰起赵警官来:
  
  “算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这次的事闹得挺大的,市里面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把它压下去了。明天我们接着开挖,把它的根子给挖出来,来一个斩草除根,不就一了百了了?”
  
  赵警官沉重地叹了口气:“唉,我是在想,它能从安居大道那边的荒地里钻进去,也能从这南湖公园的水里钻下去。那么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里,究竟还有多少可以让它任意出没的角落呢?”
  
  大李愣住了,他听出了赵警官话里隐藏的可怕意味。一场危机,一场由幽灵公交的神秘力量所制造的难以预料的危机正像他们头顶上的阴云那样,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十九)
  
  赵警官向大李说起他内心的隐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夜幕笼罩下的城市正在逐渐安静下来,但对于那些娱乐场所集中的片区来说却并非如此。事实上,由于经营性质特殊的缘故,这些地方往往要到天黑以后才能迎来真正的人流高峰。爱好泡夜场的人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向这些地方汇聚,而那些来得早,已经玩够了的人们则正准备离开。进进出出的人群和车辆给周边的道路造成了严重的堵塞,私家车出租车和过路车挤在一块,喇叭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路边几家夜总会KTV门口的高音喇叭的歌声,形成了一片噪音的海洋。
  
  小谢这时候正和几个朋友从一家KTV里走出来,他们是来给其中一位朋友过生日的。如果还在学生时代的话,这一晚上不说唱个通宵,起码也要到半夜一两点钟才能罢休。可他们现在都是有工作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加节制地玩下去。所以才十点半他们就从正热闹的KTV里出来了,把包房留给了后来的人。
  
  虽然今晚的娱乐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但小谢他们还不想就此曲终人散,几个人沿路慢慢走着,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聊起了昨晚发生的公交车坠湖事件:
  
  “你们还敢坐公交车吗?我以后是再也不敢坐了!先是司机和乘客失踪,然后又是整个车掉进湖里找不到了,太吓人了!”
  
  说这话的是个女孩子。听到她这么说,女伴们都纷纷附和,而像小谢这样的青年小伙则反之。他们表示,这只不过是一起意外事故而已,自己以后仍然不会因为害怕而拒绝坐公交。为了给自己的观点寻找根据,小谢还特意拿出了这天的晚报,上面引用了官方通稿,说58路车坠湖事件是由于下雪天路滑和公交车自身故障综合作用而导致。这又在他们中间引起了一场争论:
  
  “你没听人说吗?现在有关部门辟谣就等于证实存在!他们的话都得反着听才行!”
  
  小谢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个规律,但由于酒精的作用再加上要在女孩子面前充好汉的念头作祟,使他们并不肯就此让步。正好这时候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站停了下来。小谢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赶在公交车关上车门之前跳上了车。
  
  “哎,小谢!你干嘛去?快下来!”之前说自己再也不敢坐公交车的那个女孩子急得喊了起来。
  
  “告诉你们坐公交车没事!”小谢隔着车窗大声回应。
  
  “没事,你没看那辆车上还有好多人吗?”另外几个人也从旁劝解。
  
  他们说这话时,那辆公交车已经载着小谢开走了。女孩子见那辆车上确实有不少乘客,有些人还因为没有座位而站着,便安下心来,继续和大家一起边走边聊。然而没过多久,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卷土重来攫住了她的心,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战抖起来。女伴们见状赶紧把她扶住,问她究竟怎么了。她抖索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我突然想起来,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怎么那趟末班车上还有那么多人呢?”
小谢上了车,惊喜地发现这辆车上居然还有好几个空座位。他借着车内并不明亮的灯光看清楚座位上并没有水或者其他污物,便一屁股坐到了位于车尾的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他其实并没有坐车回家的必要,刚才上车只是为了在几个女性朋友面前显示他的胆量而已。所以他决定在下一个站就下车,然后原路返回去迎接他那些不敢坐公交车的朋友们。
  
  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往前开着,车里的人大概是在一天的工作之后都已经疲倦不堪了,谁都没有说话。这让刚刚在KTV里和同伴们一起欢闹了两个多小时的小谢有些不能适应,觉得这车里的气氛太沉闷压抑,于是他便自己一个人哼唱起了今晚才在包房里学会的歌曲《爱情买卖》: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他正自顾自唱得开心,忽然坐他前面的那个人猛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以同样快的速度转了回去。由于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小谢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车窗外的街景上。因此等他注意到前面的人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的时候,那人已经又转回去了,根本没留给他看清楚自己长相的时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人看他的时候眼神中的某种异样,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不会是我坐上的这辆车真有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也有些害怕,歌也不唱了。这时候车内的灯光突然变亮了一点,借着这额外增加的一点光明,他看到了前座人并不长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这让他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看样子前面这位老大爷是嫌我唱歌声音大了,吵着他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谢的手机铃声是另一首网络歌曲《月亮之上》,在这安静的车厢里听起来尤其刺耳。他怕前座的老人再次转回来用眼神向他表示不满,便赶快接起了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几分钟前还和他走在一起的朋友们焦急的、七嘴八舌的声音:
  
  “小谢你赶快下车!我们觉得那辆车有问题!”
  
  这句话把小谢吓得不轻,不过出于面子的考虑,他还是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恐惧,装作满不在乎地反问道:“这辆车怎么了?我觉得它挺正常的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谢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坐的座位位于车厢的倒数第二排。最后一排的五个座位上只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低着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从服装和发型上判断出是一男一女。而在他前面的人不是坐在座位上以后脑勺对着他,就是把头扭向窗外或车头的方向,同样没把正脸留给他。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同伴又来了一句:
  
  “你不觉得一辆末班车上还有这么多乘客,有点儿不对劲吗?”
  
  这句话让喝了酒的小谢也开始全身发毛了,但他还没忘记为自己的面子考虑,装出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好吧好吧,为了让你们不再担心,我下一个站就下车!”
  
  “你别等下一个站了!赶快下来!再不下车恐怕就晚了!”电话那头同伴的声音已经转成了焦急的呐喊。
 小谢是个牛脾气,头脑清醒的时候如此,喝了酒的话则更加如此。别人越是说这件事不能做或者做不成,他就越要去做一次试试。此刻听到朋友说他再不下车就晚了,他的牛脾气又冒了上来,一瞬间竟压过了他之前因为周围乘客的表现而产生的恐惧情绪。于是他硬梆梆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你们别瞎操心,就挂断了电话,又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装回到了裤兜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重又望向了窗外,不过这时他的心思已不在外头的街景上边了。同伴的警告,前座人回头时的眼神和车内其他人的沉默让他心里既恐惧又紧张,没法安定下来。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后门边,准备一旦发现异常就破门而出。
  
  正在这时,原来坐他前面的那个老头突然头也不回地问了他一句:“小伙子,你要下车?”
  
  听到老头的话,小谢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这是他自从上车后听到的第一句由这辆车上除他以外的乘客说的话。于是他点了点头——尽管对方看不到他这个动作——同时回答道:“是啊,我上错车了,早点下车,可以少走几步冤枉路。”
  
  “既然你都上来了,就别下车了吧。”那老头没有回头,只又说了句话。
  
  “为什么?”小谢心里觉得奇怪:你连我下不下车都要管?
  
  “这趟车不会让你走冤枉路的。”
  
  老头还是没有回头,这让小谢重新觉得不安起来。但他听老头的声音又没有任何异常,便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
听到小谢的问题,老头的身体略微晃动了一下,似是要转过身来,但最终还是保持着背对小谢的姿势,语气平稳地回答道:“我说它不会让你走冤枉路,就一定不会让你走冤枉路。不信的话你就不要下车,一路坐到底看看到底有没有让你走冤枉路好了,何必如此刨根问底不休呢?”
  
  老人的回答让小谢觉得有些奇怪,以为自己上车的时候看错了。于是他抬头看了看挂在车厢侧面接近车顶位置的车次运行线路示意图,确定自己没看错,然后对老人说:“可是这趟车并不是到我要去的地方的啊!”
  
  “它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的。”老人的语气平淡依旧。
  
  “……”
  
  小谢没话可说了,他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是有点不可理喻。可老头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并不愿就此打住,又加了一句:“快坐回到座位上来吧,它就快到你要去的地方了。”
  
  这句话说得小谢有些发愣,他看了看窗外,确定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还很远,便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这里离我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
  
  老头并不气恼,说话的声音里似乎还带上了几分笑意:“我当然知道你要去哪,我们每个人最后不都要去那里吗?”
  
  这句话如一盆冰水浇在小谢头顶,让他一下子凉到了脚后跟:还能有什么地方是“每个人最后都要去”的?答案只能是阴间,是每个人生命终结后的最终归宿!他一下子扑到了门上,使出全力扒拉着门想要把它打开,然而那扇门却像被锁死了似的纹丝不动。与此同时,他听到车厢前部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转头一看,原先那些以后脑对着他的人已经全部转过来面朝向他这边。他们的眼睛仿佛被冰冻住了,暗淡无神,这是死人的眼睛才会有的特征。而他们的灰紫色的嘴唇却在轻轻地蠕动,几十张嘴一齐吐出了同一句话——
  
  既然上来了,就别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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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3 22: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110指挥中心在将近午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说她的一个朋友上了一辆公交车后就失去了联系。若在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手机没电了话费欠缴或是信号不佳等都可以成为解释的理由,但近几个月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乘客失踪和车辆坠湖事件让接线员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问清楚了事发地点后赶紧向上级汇报,同时又向在周边街道巡逻的警车下达了指令,要他们注意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如有发现,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拦截下来,或者保持对其跟踪,以便增援力量赶到后展开救援行动。
  
  小张和小刘也在接到指令的巡警当中,他们自从安居大道旁的坑洞被封上后就被调回到了市里值勤,不必再奔波在路两侧不是拆迁留下的废墟就是尚未开发的荒地的安居大道上了。但他们都知道幽灵公交事件并未就此结束,仍然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后续变故保持着必要的警惕。此刻一听到指挥中心的命令,本来正停在一处飞车抢夺多发路段的他们立刻发动了警车,向事发路段飞驰而去。
  
  “你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旦看到有公交车或形似的大型客车就叫我一声!”
  
  说这话的是小刘。由于小张白天上了一天的班,到这时已经困倦难当了。所以他俩交换了位置,由小刘来驾驶警车,小张则歪倒在副驾驶座上小憩。不过幽灵公交可能再度现身的警讯已经把小张的睡意一扫而光,他揉揉眼睛,警觉地扫视四周,寻找一切有可能是幽灵公交的车辆。
  
  忽然小刘看到前方约两百米远处出现了一辆形似公交车的大型客车,正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他和小张对了个眼神,随即加大油门追了上去。小张则把电警棍握在手中,做好了万一发生战斗的准备。
大型客车在速度上当然不会是警车的对手,很快就被追上了。小刘吸取了上次在安居大道上被突然倒车回来的幽灵公交“吞”进去的教训,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尾随观察。他看到,这的确是一辆公交车,但车里并没有乘客,灯光也明亮,和他之前见过的幽灵公交及指挥中心在指令中描述的可疑公交并不一样。于是他大着胆子把车开到了与之并行的位置,然后让副驾驶座上的小张摇下车窗向司机喊话:
  
  “我们是警察!请你靠边停车,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
  
  司机顺从地把车停在路边,摇下了自己座位旁的车窗。小刘驾车驶近,紧贴住公交车以防它突然逃窜。
  
  “你开的是末班车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车场?”小张问道。
  
  “我这不正在回车场的路上吗?”司机也摇下车窗回答。
  
  “那你要回哪个车场?”
  
  “西郊车场啊。”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去?末班车这个时候早该回场了吧?”
  
  “我不是出来跑车的。我这车是公司出租给电视台拉他们职工去演出现场的,所以现在才回车场。”
  
  小张回头望了小刘一眼,他们知道今晚在市体育馆有一场两岸三地歌星演唱会。通常这类活动的主办方都会租借车辆来运送转播、灯光等设备和参演人员,而拥有大量车辆储备的公交公司自然会成为最先被考虑的对象。至此他们已不再怀疑这辆车一切正常了,便提醒司机说你路上多小心,又记下了这辆公交车的车次和号码,然后让司机走了。
  
  “咳,虚惊一场!”小张终于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手里一直紧握着的电警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小刘看到他的掌心里满是汗水。
  
  “没事就好,咱们接着巡逻吧。”
  
  小刘说完这句话,不经意地往车外瞟了一眼,突然愣住了。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像是公交车的大型车辆,正从后面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驶过。
片刻的惊愕之后,小刘发动了警车,掉了个头追了过去。可等他驾车来到路口处,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辆刚刚还出现在后视镜中的大客车了,只能一面沿大客车驶去的方向前进搜索,一面向指挥中心报告情况,请求增援。警报声随即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也惊动了正在南湖公园值守的赵警官和大李。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大李腾地跳了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值班电话大吼。
  
  “有人报警说她的朋友十点半的时候上了一辆公交车,之后就失去联系了!刚才有巡警报告说发现可疑车辆,我们正调动警力前往追击!”
  
  “事发地点在哪?”
  
  “报警人说她的朋友是在青年路上的车,巡警发现可疑车辆的地点是在和平路中段!”
  
  听到这句话,赵警官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跳上附近的一辆警车,命令开车的巡警绕湖一周,他要挨个查问值守的刑警和巡警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虽然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切正常,但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因为先前那个曾经让他深深担忧过的现实如今看来已经变成了现实:
  
  原本只在西郊安居大道一带出没的幽灵公交,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出没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了!
 这天晚上十几辆警车在城里来回搜寻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见到小刘在后视镜中看到的那辆貌似公交车的大型客车的身影,也没有发现报警中所说的满载乘客的公交汽车。不仅如此,在东方微明、搜寻即将终止时,他们还听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昨晚公交公司出借给市电视台用于运载参加演唱会的群众演员的一辆公交车直到现在都没能返回该车所属的西郊车场,司机也联系不上。由于头天晚上小刘他们在巡逻时曾经见到过这辆被出借的公交车并与司机有过对话,于是他们在结束了一夜的巡逻后来不及睡一觉就又被喊回了局里,向暂时代替马警官主管案件侦破工作的赵警官讲述他们和司机对话的经过:
  
  “我们当时看到有一辆公交车正在我们前方行驶,就追上去观察了一会儿,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就对司机喊话,让他靠边停车。他服从我们的要求把车停到路边,我们盘问了他几个问题,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就让他走了,还叫他路上多加小心。”
  
  “你们都问了他什么问题?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问他怎么还在路上跑,他说他正在回车场的路上。我们又问他要回哪个车场,他说他要回西郊车场。最后我们问他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去,他说他这车是出借给电视台用一天的,所以现在才回去。我们听到这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记下了车的路次和编号,然后让他走了。”
  
  “这辆车刚开走,你们就从后视镜中看到背后那个路口有形似公交车的大型客车经过?”
  
  “嗯。”
  
  赵警官没再接着往下问,他起身走到了墙上贴着的本市市区地图跟前,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前一辆车回西郊车场的路线和后一辆车可能选择的路线。最后他的手指落到了位于南湖公园北面的南湖小学上,并在这里停了下来,几秒钟后,他的眉头渐渐蹙紧了。
(二十一)
  
  “你今天又是坐公交车去上班?”
  
  “不坐了!就算是白天我也不坐了!”
  
  “那你是要走路去?”
  
  “嗯。”
  
  “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找个人办点事,咱们一起走过去吧?”
  
  “好呀!”
  
  小张和小刘回到局里的时候,谢超刚好“碰巧”在路上遇见了正要去上班的安瑜,从而有了上面的这段对话。经历过两次公交惊魂之后,安瑜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公交车了,宁可早二十分钟起床走路去上班。这正合谢超心意,于是他便提出陪安瑜一同走一段的请求,而安瑜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冬天天亮得晚,她出门时天还黑着,一个人走夜路对女孩子来说多少有点勉为其难。
  
  可谢超没想到安瑜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截路,直到几个和他们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了的中学生骑着车从他们身边的非机动车道上飞快地冲到前面去了,这种有些难堪的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哎,我看到这些孩子就想起了我们以前读初中那会儿的事了,感觉好像才过去没多久,细细一算都八九年过去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谢超的这番感慨终于在安瑜的心里唤起了共鸣:“是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想,要是能快点长大,像爸爸妈妈一样去上班就好了,那样的话回到家就不用再做作业到深夜了。可现在回过头看呢?还是当初上学的日子比较轻松,最起码没有那么多让你心烦的事……”
  
  “那是你成绩好,当然觉得上学轻松了。哪像我……”
  
  安瑜一下子笑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上初中时谢超经常因为头天玩电脑到深夜而在第二天的课堂上睡着,然后被老师揪起来罚站一整节课的往事。
  
  “谁让你那时候光会玩电脑了?哪怕有个文体特长什么的也好啊……”
  
  安瑜的话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了,眼睛望向了七八米外路中间的机动车道,谢超也跟着把头转了过去。他们看到,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开了过来并且超过了他们,正在静悄悄地朝前方驶去。
 和上次不同,这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谢超他们身后的公交车并非是冲他们而来的,但还是把安瑜吓得够呛。她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身子摇晃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谢超:“它……它是那天尾随在我们后头的那辆公交车吗?”
  
  谢超本来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在安瑜面前就是硬撑也要撑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来。所以他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你怕啥?第一我们还不知道它是不是有问题;第二它就算有问题也不是冲我们来的。你又有啥好怕的?走吧,跟着我走,没事的!”
  
  安瑜听了谢超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又见那辆公交车渐渐远去快要看不见了,便放下心来,跟着谢超继续往前走去。
  
  
  
  与此同时,在一辆向南湖公园方向飞驰而来的警车上,正在发生着如下的对话:
  
  “赵指导,你是觉得它下次会在南湖小学那一带出现吗?”
  
  “不,但我觉得它昨晚消失的地点可能就在那附近,至于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个我目前还不能确定。”
  
  “所以你要尽快赶到现场,找寻可能还没被破坏的痕迹?”
  
  “对,但更重要的是万一它这时候还没隐没到地下去,仍然在那附近徘徊的话,我们有责任保护孩子们不受到它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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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3 22:33:06 | 显示全部楼层
  赵警官驾车赶到南湖小学时,谢超和安瑜也刚好走到这儿。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路上的行人还不多,所以赵警官立刻就认出了他们俩,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又是他们俩,为什么每次有幽灵公交出现的地方总会有他们俩在?于是他让驾车的警察把车速放慢,在追上谢超他们的时候摇下车窗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二位这么早就上班去了啊?”
  
  谢超和安瑜一惊,但立即认出了是赵警官,赶忙跑过来告诉赵警官他们刚才看见有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悄无声息地驶到前面去了,可能就是那辆神出鬼没的幽灵公交。赵警官听两人这么一说,顿感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再盘问两人了,立即又命令警车加速向前追去。可他绕着南湖小学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谢超和安瑜说的那辆公交车在哪儿。
  
  “奇怪,难道它……”赵警官思索着蹙紧了眉头。
  
  
  
  南湖小学位于南湖公园北面的湖滨北路上,与环绕南湖公园的环湖北路相平行,距离不过百米,是这座城市里教学质量最好的小学之一。乘着近几年来教育费用高涨的潮流,入读南湖小学所需缴纳的“赞助费”也节节高升,从六千元一路上涨到了七八万元。即使如此报名入学者仍应接不暇,随之而来的是学校周边的几个楼盘仗着“学区房”的优势和南湖公园的优美环境而大幅升值,房价噌噌噌地从每平米一万二涨到了两万以上,吸引了许多高收入人群购房和入住,在电信部门作中层领导的林杰就是其中之一。这天早上,当赵警官和谢超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刚刚穿戴整齐来到楼下,准备开车去上班。
  
  由于地皮紧张的缘故,林杰所住的这个楼盘并没有为那些有私家车的住户准备专门的车库,而是在每一幢楼的地下修建了停车场,供有私家车的户主使用。林杰的车不过是辆迈腾而已,不算太豪华,停在这里倒也放心。他看看表,时间还早,便不急不忙地走进了地下停车场,向自己的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地下停车场内部的天花板上高悬着几根日光灯管,彼此之间相距约五六米远,在寒冷的清晨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冷光。林杰进来后就一直往里面走,他昨晚回来得晚,外面的位置都被别人的车占据了,他只好把车停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上。由于停车场的设计问题和靠近南湖的关系,这里显得有些阴暗潮湿,在夜里甚至有些阴森。不过林杰并不在意这些,他绕过地面的几滩积水来到了自己的车跟前,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什么东西,顿时间怔住了。
  
  他转过身来,看到在与自己的车所停放的位置相对的那个角落里,有一辆公交车正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它的庞大车身在这个主要是为私家小车而设计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只不过由于这里正好处在灯光照射的死角,所以林杰在走进来时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谁把它开到这里来的?”林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有保安把守,按理说不会把这么大的一辆车给放进来。况且公交车也不该开到这种专为私家车设计的停车场里来。他走上前几步,发现这辆公交车的前后门都开着,车里的灯却没有亮。他又往下看,车的轮胎都泡在水汪里,可昨晚并没有下雨,这些水是从哪儿来的呢?
  
  林杰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这辆公交车的车尾处,从敞开的后门窥视着车内的动静。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和工作了许多年,当然知道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公交车司机和乘客失踪事件,也知道前两天才发生在离他居住的地方不远处的58路车离奇坠湖案,更知道自己在这个非常时刻最好和一切公交车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可他看着一片沉寂漆黑的车体内部,不知怎的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有人在车内向他召唤,要他进去看看……他摇了摇头,对自己说这些都是幻觉,千万别进去。可那股召唤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最后终于压过了他神志本身的抵御,让他迈开了双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后门那里,缓步登上了公交车。
  
  在他身后,这辆车的前后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赵警官带人在南湖小学周边巡逻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学校打响了上课铃,确定所有学生都已安全进入校园后才离开。在路上他突然想起来该把最近的进展和马警官说一下,便让驾车的警察把车开到了医院,找到了正在骨科病房养伤的马警官。
  
  “老赵你们最近有什么新发现没有?”见赵警官来了,马警官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幽灵公交的事。
  
  “它活动得越来越猖獗了,昨天晚上很可能又发动了两次袭击,造成一名男青年和一辆被公交公司出借给市电视台用的公交车失踪。”赵警官的语气低沉,显然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们不是把整个南湖公园都警戒起来了吗?它从哪儿钻出来的?”
  
  赵警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张图纸。
  
  “我怀疑它很可能是循着地下水的分布和流向活动的,这是我从地质部门那里借来的本市地下水和断层分布图,它几次出现、活动和隐没的地点都在断层或地下水露头附近。”
  
  马警官接过图纸,这是一份复印件,上面除了印有本市地下水和断层的分布外,还被赵警官标注上了幽灵公交的出现及隐没地点和活动路线。马警官注意到在南湖小学周边这些标注显得格外密集,便问赵警官:“你这些标注是否意味着你认为南湖小学周边是它下次出现和活动可能性最大的区域?”
  
  “对,我找地质局的专家问过了,西郊安居大道那一带地下有史前地震造成的大断层和地下河,而南湖公园周围除了小断层外还有多个地下水露头,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加强对这一带的监控,防止市民尤其是孩子们受到伤害。”
  
  马警官陷入了沉思,他还记得以前南湖公园周边都是低矮的老式建筑,水井众多。经常可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深处看到一处被人围起来作了水井的泉眼,还有井架绳索供路过的行人自行取水喝。现在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大规模的拆迁建设,这一切都被覆压填埋,从人们的记忆里永远地消失了,当初那些水井的位置也再难考证。那么,现在他们该如何对可能在这一带出现和活动的幽灵公交进行防范呢?
(二十二)
  
  上午九点,林杰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没有人接。他一年前就离婚了,父母则早已过世,如今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电话铃响过几次之后终于复归沉寂,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乘电梯上楼来敲响了他的家门。
  
  “咚咚咚。”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开门。
  
  “咚咚咚……林杰,是我!你在家吗?听到我的话应一声!”
  
  喊这话的是林杰在单位的同事徐如彬,他今天早上发现往常都如候鸟般准时来上班的林杰竟然没有按时到岗,打手机和家里的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无人接听,发短信又显示发送失败,便感到其中有异,在向上级领导请示后,到林杰家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林杰,你在家吗?”徐如彬使劲敲打着林杰家的大门。门上没有留言系统,让他很郁闷,最后只好从包里掏出张方便贴来,贴在林杰家的门上,把给他的留言写在了上边。
  
  做完这些,他就转身下了楼。下到楼底时他突然想起来林杰每天都是开着他那辆迈腾来上班的,便又去了楼底的地下停车场。在门口一名保安把他这个陌生面孔拦了下来,问他:“你有什么事?”
  
  “我有个同事住这楼上,他今天没来上班,人也联系不上。单位里怕他出事,喊我来看看他是否在家。我上去找不到他,想去停车场里看看他的车在不在。”
  
  “他长什么样子?你大概描述一下?”
  
  徐如彬把林杰的外貌大概描述了一番,保安听了连连点头:“没错,是我们这幢楼里的住户,我今天早上还见他进停车场去取车了呢,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于是徐如彬便跟在保安后面,两人一同走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不会吧?我明明看见他进来了的,怎么没把车开走呢?”
  
  这是那名保安走进停车场后发出的第一声惊呼。这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了,地下停车场里的车大部分都被开走了,所以他和徐如彬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林杰的车依然静静地停在停车场最里面的位置。等他们再走上前几步,又看到了林杰的车左前门开着,人却不在车内。目睹此景,保安和徐如彬都感到了一丝怪异,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向门口处跑去。
  
  “你不是看见他进来了吗?他人到哪里去了?”徐如彬边跑边问。
  
  “不知道!你赶快打110,我去喊我的同事来!”保安知道出了大事,根本没心思理会徐如彬的问题。
  
  徐如彬只好掏出手机来拨通了110,他一面跟接线员述说着这边的情况,一面在心里暗想:我来前最担心的那种可能,不会真的变成了现实吧?
  
  
  
  十五分钟后,大批的警察赶到了现场,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此案十分重视,而是因为邻近的南湖公园和南湖小学正好有大批警察值守,从这里调人到现场勘查比较方便。几名警察跟着保安走进地下停车场,察看了林杰的汽车和周围的情况,然后又问了保安几个问题:
  
  “你值班期间,可曾听到停车场里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没有听到。”
  
  “你发现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在周围发现什么不正常的迹象?”
  
  “除了这辆车以外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几名警察转过去看了看周围,的确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地上的积水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人又转回来问保安:“那地上的这些积水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是因为我们这个楼盘临近南湖公园,当初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地下水渗透的因素,所以经常会有积水,还为此被业主投诉过。”
  
  “地下水?”问话的这名警察两眼一亮,“你们这个楼盘是不是还出现过地基开裂和下沉的现象?”
  
  “你怎么知道?”保安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那名警察顾不得回答保安的疑问,立刻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向对方汇报了在现场勘查时所发现的情况。不一会儿,又是几辆警车赶到了现场,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肩膀还绑着绷带的马警官和因为头天晚上没怎么睡而一脸倦容的赵警官。他们俩下车后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进了停车场,很快便在与林杰停车的位置相对的停车位上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里是什么时候用水泥抹上的?”马警官指着墙根处的一道颜色明显与周围墙面不符的痕迹问道。
  
  “几个月前这里因为地基下沉出现了裂缝,我们怕为此而引起业主们投诉,就用水泥把它给糊上了。”
  
  “‘几个月前’到底是多久以前?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时间!”
  
  “大……大概是五个月前吧,我记得是高考刚结束没多久的时候。”
  
  “原来的裂缝有多长?多宽?”
  
  “两米多长,宽度差不多可以伸进去两根手指,大概三厘米左右吧。”
  
  马警官和赵警官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赵警官带人对这一片地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而肩部受伤不能动手的马警官则跟着匆匆赶来的保安部主管去了监控中心,他要仔细查看一下录像,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监控中心里,马警官首先让保安部主管调出了这天晚上位于停车场门口的摄像头所拍到的录像,时间是从晚上十一点到次日晨七点。在这段录像中马警官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把守停车场大门的保安中途曾经多次离开,其中最长的一次竟然离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这里,最不能容忍擅离岗位玩忽职守的马警官不禁又对保安部主管批评了几句:
  
  “你看看你的人是怎么值夜班的?丢下自己的岗位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就算是临时内急要去厕所,也该先喊个人来帮自己看一会儿再去嘛!如果今天的事最后被证明与此有关的话,你们这些做保安的都难辞其咎!”
  
  主管连连点头,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这种现象的存在了。他也明白录像里擅自离岗的这名保安肯定是对平时被同事排斥甚至欺负,不得不在寒冷的冬夜里一个人独守在位于户外的停车场门岗里深感不满,所以趁着夜深人静没有人出入的时候跑出去闲逛了。不过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为自己辩护,所以他只是又给马警官调出了停车场内部的监控录像,让马警官继续观看以寻找线索。可马警官刚看到录像画面,就又板起了脸:
  
  “你们在停车场内就设置了这一个摄像头?”
  
  “嗯……”
  
  “嗯什么嗯!你看看这画面!根本就看不清楚事发现场周围的情况!对破案的帮助微乎其微!”
  
  主管不敢解释,只能唯唯诺诺,保证以后一定改进。马警官发完了脾气,也只能静下心来继续观看录像。这一次看了没多久,他就差一点从沙发椅里跳了起来:原来,幽灵公交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现身的!
录像上显示,大约在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在跟林杰的车相对的那个停车位上突然升起了一片淡淡的雾气。这片雾气并不浓厚,升起到距离地面三四十公分的时候就消散殆尽了,然而它的后劲却极为充足,可说是绵绵不绝,一直持续到晚上两点以后才渐渐起了变化。马警官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快调出了之前看过的停车场大门外的监控录像作一对比,果然,雾气发生变化的时候正巧也是守停车场的保安离开了自己岗位的时候。这个巧合印证了他心里的一个猜测,但他并没有就此下定结论,而是又继续看了下去。
  
  大概是在两点过五分的时候,那片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缕与众不同的白色烟雾。和周围那些一边缓缓上升一边渐渐散去的淡薄的半透明的雾气不同,这缕像是丝巾轻纱的白色烟雾显得格外浓厚而强韧,又极具活力。从录像中可以隐约看到它在一片雾气中时而翻腾起伏、左右扭动,时而盘绕旋转、千回百折。更加诡异的是,虽然它显得是那么的活跃,但似乎对周围的雾气产生不了任何影响。雾气依旧上升,它独自舞蹈,两者互不干扰。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跟在马警官身后观看监控录像的保安部主管也不禁惊呼道。
  
  “难道你们平时就没有发现过它的踪迹吗?”马警官反问了他一句。
  
  “平时闲着没事谁往里头跑啊?这停车场就一个出口,没有为这个楼盘的业主专门配发的门卡我们是不会放进去的。用得着有事没事就到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去转一圈看看吗?”
  
  “那你们昨晚就没人看监控录像的?这么明显的异常不会引不起你们的注意吧?”
  
  这下主管可没话说了,他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才陪着笑脸对马警官说出了其中的原委:“其实,其实我们这个录像啊就是个摆设,平时都没人管的,任它自个儿拍去。如果你们警察有事需要的话就拿出来给你们看看,没事的话过上个三五天的就自动删除了……”
  
  马警官刚想说你们把过去的录像文件都给我调出来仔细看看,听到主管的最后一句话,立时就没了脾气,只好转过身去,继续观看那缕白色烟雾接下来的变化。
在雾气中上下狂舞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这缕白色的烟雾像是耗尽了它全部的力气,再也舞不动了,渐渐向着地面沉降了下去。马警官正在想它退场之后是不是幽灵公交就要现身了,却看到它在极其接近地面的地方突然停住了,随后便开始凝聚到一起,同时从地面又蒸腾起了大量的雾气,将正在凝聚的它笼罩了起来,看不真切。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五到二十分钟,最后雾气渐渐散去,一辆带着阴森气息的公交车赫然出现在了原先散发出雾气的位置上。
  
  “原来如此……”马警官心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幽灵公交现身的全过程,虽然由于摄像头位置不佳和停车场内灯光昏暗以及雾气的遮挡使他没能把整个过程看得清楚一些,但大概的过程他已经知道了。而在和这个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对手的战斗中,每增加了一分对它的了解,就等于多了一分胜利的希望。
  
  与令人震惊的幽灵公交现身相比,后面的录像内容就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了。此后的几个小时里这个停车场内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和车出入,而那辆幽灵公交在现身以后也没有挪动过位置,静静地停在它出现的地方。直到早上六点多钟,来取车的人才开始三三两两地走进停车场,但他们的车都停在靠外的位置,使得他们没能注意到躲在最深处的幽灵公交。之后便是林杰在七点多钟的时候走进停车场取车,他刚把门打开就注意到了停在身后灯光照射死角里的幽灵公交。于是他扔下自己的车不管,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可不知为什么他才看了两眼就莫名其妙地走进了车里。而他刚走进去,那辆幽灵公交的门便立刻关上了,随后它的车身便开始渐渐地隐没到了水泥铺筑的停车场地面里,像几个月前在西郊安居大道边的荒野中那样,慢慢地消失了。
  
  马警官看得正入神,突然有一滴水滴落在他的头顶,打断了他刚刚开始的思考。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一滴水也许丝毫不会引起马警官的注意,但在刚刚才看过了幽灵公交的离奇出现和消失后,他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滴水就十分警惕了,立刻跃起同时转过身来,却看见保安部主管半张着嘴,眼神呆滞地望着播放监控录像的屏幕,原来那滴水是他的口水,刚刚从嘴里滴下来的。
  
  “你发什么呆?!”马警官又好气又好笑,吼了一句。
  
  “那……那是什么东西?”主管的声音颤抖,他原先只听到过一些关于幽灵公交的传闻,现在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它的存在,而且就在自己每天上班的地方出没。这怎能不令他惊恐不安?所以他没等马警官回答他的问题,就又抖抖索索地冒出来一句“我……我要辞职!”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监控室。
  
  马警官本来还想问问保安部主管你们平时值班有没有谁发现过什么异常情况,却没料到这个主管的胆量实在是不怎么样,才看到了幽灵公交的出现和消隐就被吓得要辞职了。他只好改变了主意,转而去找其他的保安,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更多的有用线索。
  
  
  
  午后马警官他们终于结束了对现场的调查,带着搜集来的证据和供述回到了局里。人员失踪事件的连续发生让整个公安局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从那些匆匆而过的人面部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有的人开始对这辆行踪飘忽不定神秘莫测的幽灵公交产生了畏惧心理,一心只想着怎么避免和它扯上联系。当然也有人神色坚定,誓要把这一连串失踪事件弄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他们这些表现当然不会逃过马警官的眼睛,他冷笑一声,径直上楼找到了局长,向他详述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目前形势的严峻程度,要求他尽快出面,召集各方面的专业人士,共同研讨应对之策。
在这天下午的紧急会议上,马警官首先为与会者播放了两段有关幽灵公交的录像,然后赵警官以幻灯片的形式向大家展示了幽灵公交的出现、行动和隐没与本市地质断层和地下水分布之间的联系,最后马警官又向大家讲述了警方在过去几次同幽灵公交打交道的过程中的发现和获得的经验,让那些之前对此只有耳闻而未曾亲睹的专家们也目瞪口呆。接下来众人便就幽灵公交现象产生的原因和如何消除它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首先发言的是电力部门的负责人,他听马警官说电警棍放出的高压电似乎能对幽灵公交造成创伤,便拍着胸脯保证说如果你们需要用高压电来对付它的话就尽管找我好了,要多强的电流我都能为你们提供。但立刻有一位老者起身发言,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化了:
  
  “就算高压电能消灭它,可是我们目前还无法知道它究竟会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方出现。难道你要冒着误伤无辜群众的危险,把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上高压放电装置吗?”
  
  电力公司的负责人平素当惯了领导,对有人敢于当面反驳他的话感到很不高兴,立刻出言反击:
  
  “第一、警方的侦查已经表明它只会出现在有地下断层或是地下水经过的地方,在这些地方架设高压放电装置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第二、以我们的技术水平完全可以做到‘不见鬼子不挂弦’,保证不发生误伤。第三……”
  
  “我相信你们的技术,”老人悠悠地说,“可是你知道吗,赵警官他使用的本市地下断层和地下水分布的资料是三十多年前勘测并绘制的。而那次勘测由于经费和人手有限,再加上‘文革’的影响,并不能完全反映这座城市的实际地质状况,遗漏了很多本该勘测的地方。”
  
  “您怎么知道?”赵警官惊问道。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图书馆里费了半天劲儿才查阅到的资料竟然是不完整的。
  
  “我当然知道,”老人回答说,“因为我就是三十多年前组织和主持那次勘测工作的领导小组中的一员。”
老人的发言让刚刚还因为电力公司负责人的拍胸脯保证而感到了一丝轻松的马警官又重新变得不安起来。之前他也曾仔细研究过从图书馆里找到的那些关于本市地质的资料,上面显示共有三条断裂带自市区地下经过,彼此之间相距约2~5公里不等。当时他还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对这几条断裂带和其他有地下水露头的地方进行警戒,需要多少人手或者监控摄像头才够。如今听到老人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估计和想法未免过于乐观,刚刚有所松缓的心又重新沉了下去。
  
  “那你们能不能为我们定制一批可以安装在警车上的小型高压电发生器?我们警用的电棍输出功率不够,只有高电压而无强电流,不能对它造成足以致命的打击。”赵警官见马警官没有说话,便问了电力公司负责人一个问题,以免他的积极性因为老人的话而遭到挫伤。
  
  “这个没问题。你们需要多少台这样的装置?”
  
  “起码两百台吧,最好是能进行远距离放电的,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和它发生接触是相当危险的。”
  
  “先不要把思维集中在用高压电进行打击上。”马警官说,“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让我们判明这辆鬼车的性质,或是对它造成有效的打击,让它从此不再出现的?”
  
  于是大家又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人主张请部队帮忙,先设法把它引出市区,而后使用部队的重型武器将它消灭;也有人主张请法师或是风水先生来做法辟邪。这两种主张都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尤以后者为甚。支持者认为如今政府部门修办公楼前请风水先生来看风水选址已经是很常见的事了,不必对此有所避讳,而反对者则认为那只不过是部分官员寻求心理安慰的一种手段,不可能对真实存在的问题有所帮助。与此同时又有人提出把西郊安居大道旁那个被封上的坑洞打开,派队伍下去寻找并摧毁可能存在的幽灵公交的老巢。不过待马警官把上次对坑洞进行探查的经过一说,他们便意识到了这里面所隐含的危险,不再吭声了。
会议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告结束,除了一开始就决定的由电力部门提供高压放电装置以外,什么决策都没有作出来。这让本来怀抱希望的马警官很是失望,会议一结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直到走出警局大院才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赵警官尾随在他背后的脚步声。
  
  “老赵你有什么话要说?”他转过身问赵警官。
  
  “我看你好像对会议的结果很不满?”
  
  “当然不高兴!这帮人平时大话说得好听,一到有事的时候就个个往后缩!”
  
  赵警官苦笑了一下,他明白马警官的意思。今天的会议之所以没能作出更多的决策,首先就要归咎于与会各方的畏缩回避情绪。除了电力部门因为只需要提供设备,不需要出动人手而痛快地答应了警方的请求外,其他部门都是虚与委蛇,以各种借口婉拒了警方分配给他们的任务。这样的态度怎能不让马警官大为光火呢?
  
  “那你在医院里这几天有没有些新的想法?”赵警官决定换个话题,免得再激起马警官的怒火。
  
  “有,我想我可能已经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了。”
  
  “在哪?”
  
  “就在它凝聚成形的时候!你想想,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谁能亲眼看到它是如何现身的,最后我们还是靠监控摄像头才拍到了它从地下钻出来慢慢凝聚成形的画面?显然是因为凝聚中的它极为脆弱,容不得任何外来的干扰!”
马警官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他苦思冥想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但由于工作繁忙和幽灵公交接二连三发动袭击,使他始终没能静下心来深入思考。直到因为肩膀受伤住进医院以后,他才有了一个不受打扰、无需分心,可以投入全部精力分析一个问题的环境。这时候他先是想到了那辆幽灵公交在活动和隐没的时候都肆无忌惮地当着人们的面进行,对人们的攻击丝毫不惧,可却从来没有人能看到它是从什么地方以怎样的方式冒出来的。这让他开始猜测它是不是在现身的时候特别脆弱,必须躲在无人干扰的地方完成这个过程。但那时还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他的这个猜想,直到今天看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他才终于为自己的观点找到了佐证,为这个行踪捉摸不定的敌手找到了命门。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它出现的地点设伏,在它凝聚成形的时候干掉它?”
  
  “对!我们这十年来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能够对突发事件作出快速反应的应急警务系统,也建立起了覆盖全市的监控摄像系统。只要它出现的时候被监控系统侦察到,至多十分钟内我们的人就能赶到现场,在它还没来得及凝聚成形之前干掉它!”
  
  “这样说来,我倒有点期盼它的下一次出现了。”赵警官明白了马警官的意思,也兴奋了起来。
  
  “我已经和大李说过了,让他安排人随时做好准备,我们俩也都做好准备。一旦它再在哪个地方出现,我们就一起赶过去,一劳永逸地结束这场困扰着整个城市的噩梦!”
  
  “好,没问题!”通常只做技术工作,很少亲临一线的赵警官也难得地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劲头。
  
  
  
  这场对话结束之后,马警官又赶回了医院,他肩膀上的伤还需要换药。可就在他排队等待换药的时候,又一个念头突然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要是它以后不出现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样警戒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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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3 22: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
  
  这一次马警官的直觉很快便得到了验证:此后的十几天里,整个城市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报来幽灵公交现身的消息,也没有发生过一起人口失踪案,最多也就是小孩或者老人走丢了,而后很快又被找到。如果在平时这当然是件好事,可现在却反而更加剧了马警官心中的不安。他深知像这样下去大家绷紧的神经要么因为主观意识的放松而丧失警惕,要么因为长期紧张的疲劳而麻木,都不利于接下来随时可能发生的机会稍纵即逝的战斗。对此他本来想组织一两次演习,好让大家随时保持着警觉的状态和足够的积极性。可上面的批复却否决了他的这个建议,理由第一是演习必然惊动民众,会引发新的恐慌;第二是目前临近年底,正是犯罪活动高发期,警方人手紧张,与其为了一辆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出现的幽灵公交而大动干戈,不如把有限的力量用来防范必然会发生的各类盗窃抢劫案件。这让马警官很是无奈,只能私底下给大李他们打了招呼,要他们在执行日常任务的时候留神,一旦幽灵公交现身,必须随时赶到。
  
  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众人都提防着的幽灵公交还是没有露面,而各类盗抢案件的发案率却出现了飙升的势头。城郊结合部、火车站等处接连传来发生拦路抢劫案、飞车抢夺案、入室盗窃案的消息,这些消息随即又通过各类媒体曝光在市民们面前,给警方增加了很大的压力。重压之下,局里不得不决定把原先为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幽灵公交而安排的人手调去控制日益上涨的盗抢案件。而那些仍然留在岗位上的人们,他们的警惕性也随着平静期的不断延长而逐渐消退了。只有马警官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以他的经验,问题往往都是在人们松懈疏忽的时候发生的。
  
  而问题果然就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在大家都快要忘却了这件事的时候来了。
12月24日晚上,圣诞节前夜。如今这圣诞节已不是独属于西方人或基督教徒的节日了,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就聚集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步行街广场上。他们不在乎圣诞节背后的宗教传说故事,也不在乎在西方人们是以什么方式来度过这个节日的。他们只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狂欢一番,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有人在放冷焰火,有人拿着瓶装的彩带互相喷洒,更有人甚至放起了孔明灯,彻底改造出了一个具备中国特色的圣诞节前夜。
  
  在这样一个欢腾的夜晚,小张和小刘他们却不能放松。局里面刚刚得到通知,有两名逃犯将在今晚乘火车抵达这座城市。由于他们此前曾经有过袭警和抢夺枪支的记录,警方为避免造成乘客伤亡,没有在火车上对他们实施抓捕,而是派人暗中监视,准备在他们下车刚走出车站来到人员相对稀疏的地方时再采取行动。这一任务将由刑警队的人来完成,小张他们要做的只是执行外围警戒,防止两名逃犯冲破警方的封锁圈逃逸。
  
  小张把车停在了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远处是车站前的大钟,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分,两名逃犯乘坐的火车还没有进站。这是铁路方面配合警方的行动,有意让这趟车晚点了半个小时,这样当两名逃犯走出车站时站前广场上的人已经稀少了,有利于警方展开抓捕行动。
  
  “紧张不?”小张在车里等得无聊,跟小刘聊了起来。
  
  小刘摇了摇头:“两个逃犯而已,又只带了一支手枪,有什么可紧张的?再说自从和那辆幽灵似的公交车打过交道以后,我就觉得这世界上已再没有什么能让我紧张起来的事了。”
  
  小张听小刘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想起了近一个月来一直隐匿不出的幽灵公交。作为少数几个曾与幽灵公交有过正面接触且能全身而退的人之一,他也不相信这辆行踪捉摸不定伤人性命无数的公交车会就此消隐不见。但他又不想因此而增加行动前的紧张气氛,便引开了话题,转而和小刘讨论起有关圣诞节的事情来。
  
  突然车里的对讲机传来了指挥部的命令:“各位注意!目标乘坐的火车已经进站,已确认目标将在我站下车,准备行动!”
听到命令,小张和小刘立即停止了聊天,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出站口那边的动静。按照计划,如果逃犯出站时前后没有其他乘客的话,就将由埋伏在出站口外伪装成流浪人员的刑警执行抓捕计划。而如果逃犯混杂在其他乘客中出来的话,就得等到他们来到没有多少人的站前广场上再展开行动了。那时候小张他们也得参与其中,全力堵截,不能让逃犯逃出警方的包围圈。
  
  这时候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指挥部的指示:“各位注意!由于在我站下车的乘客较多,为安全起见,决定待其走到站外广场上再实施抓捕。相关人员请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小张和小刘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今晚不仅是来看戏的了,还得亲自上场参与一回。于是他俩把车开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而后下了车,也潜伏在路边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里。这里是离开站前广场的四条必经通道之一,他们要和另外一辆车上的两名巡警一起堵住这条通道,不让逃犯从这里逃走。
  
  “有人出来了!”小刘小声低呼。他事先带来了一个望远镜,可以在百米开外清楚地看到出站口处的情况。小张探头看去,只看到下车的乘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出站口,那两名逃犯估计也在其中。而事先伪装成流浪人员躺在出站口外的刑警已经撤到了站前的广场上,准备在这里动手,将两名逃犯擒获。
  
  “都准备好了?”路对面也埋伏在暗处的巡警问道。
  
  “好了!”小张压低声音答道。
 小张回答对面人的话的时候,小刘一直在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出站口的动静。他看到那些出站的乘客三三两两散开向四面走了,但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径直穿过站前的广场向前走,估计两名逃犯也混杂在其中。他还看到广场上那些伪装成流浪人员或乞丐或清洁工或路人的刑警都在有意无意地向这股径直穿过广场的人流靠拢,只待人流一散开,便要对逃犯下手。
  
  “怎么样了?”小张低声问他。
  
  “还没动手,目标一直混在人最多的一群乘客中,不好下手!”
  
  “真是狡猾的家伙!”小张也不由得感叹。
  
  小刘又往广场那边看了过去,这时候人流已经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毕竟两名逃犯也无法控制这几十人的走向。但他们还是努力跟着人最多的一股走,想借此为掩护逃离空旷的站前广场,隐没到路两边黑暗的小巷里。看到这小刘不禁有些着急,他正要问小张我们是不是也上去参与抓捕,却突然在望远镜的视域里看到了什么东西,顿时间便怔住了。
  
  广场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没有亮灯的公交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它出现了!”小刘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动手了?……我靠!”
  
  小张不明白小刘怎么突然这样激动,他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探头出去张望,立即也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公交车给惊呆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广场上已经起了骚动,两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从人流中窜了出来,以韩乔生所说的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上了那辆公交车。几乎同时早已埋伏在广场各处的刑警们也冲了过来,但由于有人群的阻挡再加上他们与逃犯之间的距离远比逃犯与那辆公交车之间的距离要远。所以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那辆公交车已经发动起来,沿着站前大街开走了。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不知是谁的喊声:
  
  “报告,报告!目标窜上了一辆公交车逃走了!我们正在追击,请指挥部调派火车站周围的巡警对其实施堵截,不要让他们逃到人群密集的市中心!”
  
  小张和小刘听到喊声,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跳上警车,准备出发去追击那辆载着两名逃犯开走了的公交车。然而接下来他俩脑海里几乎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一股寒意突然间涌上心头:
  
  这时候都快十一点半了,末班车的时间早就过了,那么那辆公交车是从哪儿来的呢?
(二十四)
  
  “怎么样?听哥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你的眼光真毒!”
  
  “哈哈哈哈!我早说了,就凭他们几个小条子,以为伪装成要饭的就能骗过我的眼睛?他们也不想想,这大冬天的晚上,要饭的早找个避风的地方躲着去了,怎么会在风嗖嗖地刮的广场上到处逛?”
  
  “对,对!还是你精明!”
  
  公交车上,两名侥幸躲过了警方围捕的逃犯正在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而洋洋自得。他们俩自恃狡诈多谋,一路流窜全国十余个省市作案多起,抢劫、强奸甚至杀人无恶不作。由于他们作案时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等警方摸到线索就又逃窜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所以直到前几天才被警方掌握了行踪。可当时派去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察又过于大意轻敌,不仅没能将他们抓获,反而被他俩打晕并抢走了佩枪,这才让警方后续的抓捕行动变得投鼠忌器起来,给了他们逃脱的空隙。
  
  “快!把车开快点,甩掉后面的条子,开到郊外去,听见了没有!”
  
  两名逃犯又朝驾驶座上的公交司机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枪,他们一从火车站里出来就注意到了站前广场上那几个反常地不去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的“流浪人员”,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警方派来伏击他们的人手,于是便借助其他旅客为掩护,趁乱逃上了这辆公交车。上车的时侯他们还用枪指着司机,逼着他把车开得尽量快一点,好让他们甩掉后面围追的警察。而司机也很听话地把车开到了最高速,风驰电掣般地冲过一个个路口,一条条街道。
市中心的步行街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安瑜杨博谢超也在其中。他们对过圣诞节都没什么兴趣,常年宅男的谢超尤其如此。但既然安瑜说了想来看个热闹,那他也只有欣然相随了。三个人缓步在人群中穿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杨博注意到谢超的表现有点拘束,像是想说话但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便有意放慢了脚步,渐渐落到了后面,把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俩人。
  
  “谢超你有女朋友了吗?”安瑜突然问了谢超一句。
  
  这句话让谢超的心率一下子升到了一百八,差点儿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赶紧咽了两口口水,借此压抑下心里的紧张,回答说:“哦,这个啊,还没有呢。”
  
  “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呢?”安瑜又问道。
  
  这句话说完,谢超的心率已经直奔二百以上去了,血压也隐隐有飙升的趋势。还好他的反应尚能保持在正常水平,赶紧找了个借口回答:“这个,你也知道的,我们搞IT技术的……没时间找女朋友。”
  
  他没敢说自己实际上是在搞黑客技术,当然这广义上也可算作是IT技术的一部分。
  
  “哦,那就好。”安瑜听他说完,轻轻点了点头。
  
  谢超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了,安瑜这两个问题外加一句带有总结陈词性质的评价不就是想和他往那方面发展吗?然而还没等他真的晕过去,就又听到了安瑜似是自言自语的一句:
  
  “我之前还担心我俩这样会不会让你女朋友吃醋,或是影响你找女朋友呢。”
  
  谢超一下子从兴奋紧张的天堂坠回到了失望颓丧的人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背后远远的从步行街的街口处传来了人群惊叫的声音。
 公交车上,两名逃犯坐在司机身后的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他们先是讨论接下来该往哪逃窜,随后又讨论起这司机的驾车技术来。他俩都觉得这司机的技术真是不错,车开得既飞快又灵活,竟然能操纵着八九米长近十吨重的公交车在并不开阔的路面和高速行驶的条件下自如地闪过一辆辆迎面驶来或拦在前面的车辆。他们本来计划在甩掉警察的追击逃出市区后就把司机杀人灭口的,这时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他这技术真好,干掉的话可惜了。”
  
  “那也得做了他!要不然你放他走让他去向条子告密?”
  
  “我们可以带上他一起走……”
  
  “带个屁!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半路上跑了怎么办?”
  
  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讨论着要不要杀害司机的话题,而就坐在他们前面的司机听了似乎也毫不在意,甚至连一点心理上的波动都没有。车依然开得飞快,转向和闪避依然灵活自如。后面尾随的警车已经从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消失了,警笛声也听不见了。两名逃犯正要为成功甩掉警察的追击而欢庆,突然发现路边的景象明显比之前在火车站的时候热闹了许多,显然司机没有遵照他们的要求把车往郊外开,而是驶向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区。
  
  “老子叫你把车开到城外去!你TMD听见了没有?!”一名逃犯愤怒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拔出枪来对准了司机的脑袋。
  
  司机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沉默着驾车往前飞驰。
  
  “再不转方向的话我就毙了你!”逃犯手里的枪已经抵上了司机的脑袋。
小张他们沿路追击了十多分钟,直到已经望不见目标的影子了才不得不停了下来,用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报告现场的情况。他们都认定接走了两名逃犯的这辆公交车一定就是之前已经销声匿迹了一个多月的幽灵公交,因为它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而转向和闪避又那么灵活,完全不像是一辆近十吨重的公交车该有的样子。指挥中心那头听到他们的汇报后也沉默了很久,才又给了他们一个指示,要他们继续向前追击,沿路搜索,配合其他片区正在向这边赶来的警车完成围堵幽灵公交和逃犯的任务。
  
  结束通话,小张和小刘又重新上路了。面对重新现身的老对手,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沉默。由于他俩今晚是为抓捕持枪逃犯而来的,没有带对幽灵公交效果较好的电警棍,更没带电力部门专为警方定制的高压放电武器。而手枪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证明对幽灵公交起不了多少作用。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一路追了下去,沿途看到的都是被飞驰而过的幽灵公交吓得冲出了路面撞到绿化带里或者行道树上的车辆,这让他们知道了幽灵公交大概的去向,便加快车速一路追了下去。
  
  忽然对讲机里又传来指挥中心的指令:
  
  “各部门注意!目标已被监控发现,正向市中心步行街方向逃窜。所有人员立即向该片区靠拢,已经到达的要尽快疏散步行街上的人群。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开枪,避免误伤群众!”
  
  听到这里,小张和小刘的冷汗都下来了。
  
  今晚步行街上聚集了起码上万人,这辆幽灵公交要是真开到那里去了的话,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啊?
 光线昏暗的公交车内,这名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的逃犯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看到自己的手连同握着的枪支整个儿没入了司机的脑袋里,枪口已经从司机脑袋的另一边伸了出来。可司机还是像之前那样驾驶着公交车平稳地飞驰,至少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哆嗦着把手抽了回来,然后再一次伸了出去——结果还是一样,握着枪的手直接穿过了司机的脑袋,从另一侧露了出来。这把他吓得两腿一颤,不由自主地摔倒在车里,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大哥,怎么回事?”他那还安坐在座位上的同伙发现了他的异常,赶上来问。
  
  “他、他……”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打着寒颤,“他不是……他不是人!”
  
  “大哥你这话啥意思?”同伙显然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也没看到他之前的动作。
  
  “这……这是辆鬼车啊!”他内心里的恐惧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克制,声嘶力竭地大吼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还握着枪的右手已不听使唤地扣下了扳机,对着座位上的司机开了一枪。
  
  
  
  “怎么回事?”谢超转身望去。他个子矮,只能听到从街口那边传来了人群的惊叫声和奔跑声,却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是杨博机灵,他立即跳上了路边的长椅朝人群骚动的方向张望,这一望把他也给吓了一跳,从长椅上下来时已经脸色发白了。“是那辆公交车!它又朝这边冲过来了!”他冲着谢超和杨博大喊道。
  
  正在这时,那边又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商店橱窗玻璃破碎落在地上的声音。这一下整条步行街上的人群都被惊动了,与此同时幽灵公交也一路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刚才还在狂欢的人群顿时间大乱,有人狂奔,有人跌倒,有人哭喊,为数不多的几个警察和保安努力维持秩序但也无济于事。谢超见势不妙,和杨博一起架起吓软了腿的安瑜,避开胡乱奔跑的人群,往路边的一条小巷里退去。
小张他们还没赶到步行街,就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枪声和人群喊叫奔跑的声音。他俩对了一下眼,都知道这下子出大事了,赶紧加速奔了过去。可走不多远便迎面遇上了逃散的人群,堵住了他俩的去路。无奈之下他俩只得下车,拦住一个逃过来的人问:“那边怎么回事?”
  
  “一辆公交车发疯一样地冲到步行街上去啦!撞倒了好几个人,车上还打枪,还……”那人话没说完就又跑开了,显然被吓得不轻。
  
  这时候又有几辆警车赶到了现场,车上的警察见无法再前进也跳下了车,和小张他们会合以后,一起向步行街的方向跑去。
  
  
  
  谢超和杨博躲在路边的小巷里,胆战心惊地看着那辆幽灵公交在步行街上横冲直撞。安瑜躲在他俩身后,不敢再面对这个曾经带给过自己无数梦魇还差一点要了自己小命的恶魔。刚才还人头攒动的步行街此时已是人去路空,但路边的地上还是躺着好些在之前的混乱中跌倒或被撞倒并进而被踩伤了的倒霉蛋。这让谢超和杨博都不由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他俩知道,要是这些因为受伤而不能动弹的人被幽灵公交碰上的话,那就凶多吉少了。
  
  “要不咱们出去拖两个人进来?”杨博问谢超。
  
  谢超想了想,又伸出头去瞅瞅,见幽灵公交已经驶到了步行街的那一头,便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于是杨博便和他一起走出了巷口,把不远处趴着的一个女孩子架了起来往小巷里走。她的一条腿软绵绵地拖在地上,估计是在混乱中被人踩折了。
  
  步行街的另一头又传来了人群奔跑的脚步声,谢超抬头望去,是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有几名从120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赶到了现场。他们面对着遍地的伤者和正在逐渐远去的幽灵公交也愣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片刻的犹豫之后,那几名医护人员还是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救人再说。可他们只带了两副担架来,只好先逐个察看伤员的伤势,而后再选择伤得最重的给予救助。警察们则拔出了枪和电警棍,站在医护人员前方为他们提供掩护。这时候杨博在警察中间发现了小张和小刘的身影,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熟人见面,自然免不了聊上两句。
  
  “你们也跑来过圣诞节了?”小张问杨博。
  
  “没,就是看这儿人多,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它又来了。”杨博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街那头正在逐渐远去的幽灵公交。
  
  “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一声枪响?”小张又问。
  
  “听见了,还把路边商店的玻璃橱窗给打碎了!”杨博又指向不远处被子弹击中的商店,“怎么,难道有你们的人在车上?”
  
  “不,是两个持枪逃犯。我们本来是在火车站设伏准备将他们一举抓获的,没想到他们狡猾得很,一下火车就混杂在一大群乘客中间,我们怕误伤无辜,不敢下手。结果他们就逃上了这辆公交车,我们正在奇怪这么晚了哪来的公交车,才想起来是它……”
  
  “那那两个逃犯这回死定了吧?”谢超凑过来问道。
  
  “嗯,不过这样的话我们怎么跟上面说呢?说他们被一辆幽灵似的公交车接走了,从此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小张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麻烦程度。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众人齐抬头望去,只见那辆本已驶到了步行街尽头的幽灵公交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调转了方向,正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朝这边冲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小张他们尤其如此。本来在看到幽灵公交已经远去后他们还松了一口气,以为接下来自己的任务就只是帮助陆续赶到现场的医护人员抢救伤员清理现场而已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幽灵公交竟然又调头杀了回来,这一次的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狂暴,简直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把两三个刚刚爬起,因为受伤导致动作迟缓来不及闪避的人给卷进了车里,然后一路向这边冲来。
  
  “你们快带伤员离开!”小刘朝看呆了的医护人员大喊道。
  
  那几名医护人员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用担架抬起两名伤势最重的伤员回120急救车上去了。而警察们则迅速分散开来,持枪在手准备接下来无可避免的战斗。谢超和杨博见状赶紧把刚刚试探着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的安瑜又推了回去,自己也闪身躲进了小巷里,等着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
  
  当幽灵公交接近到五十米距离内时,几名持枪的警察一起开了火。子弹穿过了幽灵公交的车身,打在后面的路灯杆上火花四溅,没起到一点作用,反倒让正在盲目冲撞的幽灵公交找到了目标,直朝警察们冲了过来。
  
  “准备好电警棍!”小张大喊,他和小刘今晚是为抓捕那两名持枪逃犯而出动的,身上只带了枪,没带电警棍,只能凭着自己以前和幽灵公交交锋的经验指挥一下了。
  
  “打开电击开关,扔!”小刘紧跟着大喊,这时候幽灵公交已经冲到了离他们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
  
  几名手拿电警棍的警察有些发愣,不知道小刘这命令是什么意思。小刘见已来不及解释,便一把抢过其中一名警察的电警棍,推上电击开关后朝着正在疾速驶来的幽灵公交扔了出去。
出乎小刘意料的是,这次电警棍击中幽灵公交后并没有让它像上两次那样在猛然发出一阵闪光后随即消失。相反地,它在被击中之后只是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做出了一个对公交车这样的大型车辆来说不可思议的甩尾动作,将车头转过来朝向了小刘他们的方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它,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只有小张小刘和躲在小巷里的谢超他们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险,赶紧招呼着让大家后退,以免幽灵公交骤然发难时来不及反应。
  
  “它……它这是要干嘛?”安瑜躲在谢超背后,抖抖瑟瑟地问。
  
  “它好像是生气了……”谢超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若是在平时谢超的这个回答估计能把安瑜逗得笑起来,可现在在一个随时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来历和性质都不明确的东西面前,就算是陆军特种部队出身、心理素质超群的小刘估计也笑不出来。反倒是安瑜听谢超说幽灵公交可能是生气了,吓得拉着谢超和杨博又向小巷里后退了几步,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更加安全一些。
  
  正在这时,幽灵公交的两盏前灯突然亮了起来。
和马警官他们当初在南湖边上看到的情景一样,幽灵公交的前灯发出的是血红色的瘆人的光芒,不再像正常的公交车那样是略带一点浅黄的白色。这诡异的灯光吓得它面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几个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挤倒,刚刚才爬起来的人更是吓得一边尖叫,一边一瘸一拐地跑远了。这时候又有两辆闻讯赶来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可车上的医护人员还没下车就被眼前诡异的情景吓坏了,躲在车上没敢下来。
  
  在场的人中只有小刘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他悄悄挪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喂,是局里吗?我们在步行街,那辆公交车又出现了!对,没错!它现在似乎是被我们给拖住了,但我们的车上没带装备,赶快派有装备的车过来!”
  
  小刘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尽量低,为的是不引起幽灵公交的注意。然而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从幽灵公交那边传来的轻轻的“噗”一声响。他抬头循声望去,立即看到了一副以前谁都未曾看到过的情景:一直保持着黑暗一片的幽灵公交内部竟然亮了起来,发出亮光的位置也和普通公交车内照明灯的位置一致。然而它车内的灯光却是带着寒意的黯淡的青蓝色,有点像是夜间在野地里经常可以见到的磷光。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寒光所照出的车内的景象:无数个人形的黑影在车内翻滚扭曲,手舞足蹈。外面的人既看不清他们的衣着,更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推测出他们大概是在极端的痛苦中拼命挣扎。
  
  “砰!砰砰!!”寂静中突然连续响起了三声枪响。那是一名警察被这诡异的一幕所震骇,对着这辆古怪到了极点的幽灵公交一连开了三枪。随着这三声枪声响过,立刻有一个黑影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给“推”到了车的前部来,黑影的面部紧紧地贴在了前窗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一张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脸”的面孔,因为这张“脸”上的皮肉连同五官都仿佛熔化了的蜡油一般,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水正在缓缓往下流淌。
  
  “啊——!”一连目睹了几幕恐怖场景的安瑜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极端的恐吓,颤抖着发出了一阵近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随着安瑜的尖叫声响起,那辆幽灵公交像是终于找到了它的目标,立刻朝着安瑜藏身的这条小巷冲了过来,唬得众人纷纷闪避。谢超和杨博见势不妙,赶紧架起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的安瑜往小巷里退去。然而幽灵公交竟不肯放弃,硬是把自己宽大的车身给“塞”进了这条只有它车身三分之二宽的小巷里,继续在谢超他们身后追赶。此时的安瑜已经吓得完全跑不动了,全靠谢超和杨博两个人架着逃命,幸好幽灵公交在挤进小巷里以后速度也大大减慢了下来,才暂时没能追上他们。
  
  “我们怎么办?”谢超气喘吁吁地问杨博,他做宅男久了,力量方面还能靠偶尔在家玩玩哑铃来保持,耐力可就差了许多,没跑多远,就感觉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还能怎么办?先甩掉它再说!”杨博倒还能坚持,他上学时是系足球队的成员,体力暂时还不成问题。可在这狭窄的两边都是高墙的小巷子里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况且这条小巷是不是一条死路还说不清,所以他除了继续往前跑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被他们俩架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安瑜突然冒出一句。
  
  “不可能!”谢超吼道。他本来已经精疲力竭了,但在听到安瑜这句话后,他不知从哪又冒出一股劲来,重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你们真的不要管我了!我想明白了,它是冲着我来的!或许我死了,这场噩梦就能结束了!”安瑜泣不成声地哭喊着。
听到安瑜的话,谢超和杨博都愣住了。谢超愣住是因为他不明白安瑜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一个念头,而杨博却是因为安瑜的念头恰好与他之前对幽灵公交的一个猜想暗合——他曾经猜测,之所以幽灵公交每次出现时都有他、安瑜、谢超和巡警小刘他们在场,正是因为他们是少数几个曾被幽灵公交盯上而后又能逃脱的幸存者,而它则想要把这几个幸存者重新再吞回到它的肚子里去。至于第一个从幽灵公交内逃脱的安瑜,自然更是追逐的重点,这样一来,许多之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巧合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自己不也是……杨博没敢再往下想。他往后看,幽灵公交暂时还没追上来,再看地上,谢超正在努力想把瘫倒在地的安瑜搀扶起来。可安瑜双手死死抱住路边的电线杆,哭着对谢超说:
  
  “你还不明白吗?我当初是唯一一个从那辆车上逃出来的人,所以它才不肯放过我,我走到哪它追到哪!你要是再不走的话,就会和我一样,被它吞噬掉的!”
  
  “你《死神来了》看多了吧?”谢超也有点着急了,“再不快走它就要追上来了!”他使劲去扳开安瑜抱着电线杆的手。
  
  话音刚落,后面幽灵公交已经挤过了巷子中的一个转角,重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它的车身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填满了整个巷道,根本没留给杨博他们退路。谢超见状,情急之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竟将安瑜一把抱起扛在肩上转身就跑,杨博愣了一下,也跟在他后面沿着小巷跑了下去。
 跑到小巷尽头,三个人都愣住了:这里是一堵一人多高的围墙,阻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然他们刚才这一阵猛跑又把幽灵公交甩下了几十米远,但用不了多久它就又会追上来。无奈之下,杨博只好先和谢超一起把安瑜托上墙头,让她先翻过墙去,然后他们俩也跟着爬上了墙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墙这边竟然又是一片拆迁过后留下的废墟,方圆百米内都是砖块瓦砾和碗口粗的木桩。杨博抬头看看周围,这才想起来这一片原来是市中心留下的最后一点老建筑,刚在半年前的市容市貌改造行动中被以整治危房为名而拆除。毫无疑问在这样一片开阔的场地上他们是不可能跑得过没有了小巷阻碍的幽灵公交的,那么他们现在该怎么办,是跑?还是躲起来?
  
  “你们别管我了,赶快跑吧……”安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谢超扛着她奔跑的时候肩头正好抵在她的胃部,让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从嘴里挤出来了似的,半天才缓过气来。
  
  “你别乱说……”谢超的回答也是有气无力。刚才那一阵狂奔已经耗干了他的最后一点气力。如果不是身体在危急时刻分泌的高水平肾上腺素此刻还未消退,仍然在支持着他的意识的话,他此刻可能已经晕倒过去了。
  
  “你们都快起来吧!再不走它又要追上我们了!”唯一还有体力剩余的杨博也只能干着急。他虽然身体素质好可也不是那种膀大腰圆力大如牛的壮汉,没法同时带着两个人逃跑。更何况在这拆迁后留下的坎坷不平的废墟上根本没法奔跑,行动速度必然要受到影响。他正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从墙那边传来的嘶嘶的声音,像是有一条蛇正在那里吐着信子。
 听到这声音,杨博知道幽灵公交已经到了墙边了,赶紧扶起目前看来是幽灵公交头号目标的安瑜先往不远处的一堵断壁后撤去,谢超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跟了过去。三个人躲到了断壁后的阴影里,眼睛却还盯着围墙那边,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它会不会是消失在墙那边了?”安瑜这时候总算也恢复了一点神智,小声问尚能保持清醒的杨博。
  
  “不知道,但愿吧。”杨博心里也没底。
  
  “警察怎么还不来呀!”安瑜有些抱怨。
  
  “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你也看见了,开枪对它都没太大作用。”杨博说。
  
  “嘘,有情况!”谢超突然小声制止了两人的对话。
  
  三人一齐看过去,只见朝向他们这边的墙根底下冒起了雾气。和一般的雾气不同,这股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拴在地面似的,虽然随风飘动但绝不至于飘散。看到这三个人先是惊骇,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也意味着他们还有时间逃跑,赶快又起身向这片废墟边缘的一幢尚未拆除的二层小楼跑去,躲在楼里面窥探接下来的动静。
  
  等他们躲进这幢小楼时,那边墙根下的雾气已经渐渐地扩散开来,但并未因此而变稀薄,相反却愈加浓厚,并且还顶风向他们这边缓缓地飘了过来。杨博见状正要叫安瑜和谢超逃跑,却只见那股雾气好像遇到了一个抽风口似的,猛地一头子扎向地面,被迅速地吸了进去。前后也就十几秒时间,刚才还占据了一大片空间的白色雾气就全部从地面上消失了。
  
  “我们安全了吗?”安瑜看得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目前对他们三人来说最重要的问题。
  
  “应该是安全了吧。”杨博想了想回答道。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呃……”体力严重透支的谢超听到这句话终于支持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便昏了过去。杨博赶快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安瑜也过来架住谢超的另一条胳膊,同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打开,权当手电,用来在这一片漆黑的小屋里照明。
  
  “啊!!!”突然安瑜又是一声惊叫,同时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拿着手机的右手碰巧碰到了一个立柱,手机从安瑜的手中滑落,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瘫倒下去。
  
  随着安瑜的一声惊呼,杨博本来已稍稍舒缓的神经又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本能的死死握住了搀扶谢超的右手,借助安瑜手机坠地前屏幕微弱的蓝光,两侧的双排座椅在他的眼前一闪而没......
  
  “马警官,我是小李,公交公司说他们昨天新到的六辆双层公交车丢了一辆”......
  
  医院里,谢超从杂乱无章的梦境里渐渐恢复了意识,左臂还在隐隐作痛,慢慢地睁开眼睛。“你醒啦?”一个护士正要给他打针。
  
  “我怎么在这里?”
  “施工人员早晨发现你在老城区的拆迁工地昏睡,你一个人到那干什么去了?”谢超寻声音侧头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一个漂亮女警官。
  
  “我一个人?”“恩...安瑜...不好!”谢超一声惊呼,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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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0 12:5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安瑜这声惊叫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杨博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幽灵公交是不是悄悄摸到他们藏身的这间小屋里来了,可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安瑜不知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使劲拖着昏迷过去的谢超要往外跑。他赶紧拉住谢超,同时朝安瑜喊道:“别乱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安瑜这才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战栗的:“这屋里……这屋里有个死人!”
  
  死人?杨博后脊梁上也有点发麻,但他立刻意识到就算他们三人此时是在停尸房里,也要比外面那块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个幽灵公交来的空地要安全。不过对此时已是惊恐万状的安瑜来说,讲道理显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那你也别乱叫!小心那辆幽灵公交听见了你的叫声又从哪里冒出来,那咱们三个可都跑不掉了!”
  
  安瑜一听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你刚才看见哪有死人?”杨博又问道。
  
  这回安瑜没敢再讲话,只是抬手指了指上面,同时低下了头。
  
  头顶上有个死人?上吊死的?杨博抬头看看,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小屋里的黑暗,并没有看到房顶上挂着什么东西。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借着屏幕的亮光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顶,确实什么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对安瑜说:“我看过了,这屋里没有死人,你放心吧!”
  
  安瑜还是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判断。
  
  与此同时,他们俩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二十五)
  
  半夜十二点,一个多小时前还人头攒动的步行街已经空无一人,警方在街道两端拉起了警戒线,受伤的人都被陆续赶来的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至于失踪人数还有待统计。市长、局长、马警官和大李都赶到了现场,市长局长脸色铁青,马警官和大李也阴沉着脸。今晚的事闹得实在太大了,损失难以估量不说,后果更是无法估计。现场至少有几千人目睹了幽灵公交横冲直撞吞噬生命的可怕场景,他们回去后把这事对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们一说,不知又要制造出多大的恐慌来。
  
  “那辆车最后到哪儿去了?”市长问最先赶到现场的大李。大李今晚本来是在火车站外的一幢楼上指挥对那两名逃犯的抓捕行动的,可没想到计划百密一疏被逃犯钻了空子,更没想到幽灵公交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把逃犯给劫走了。等他带人一路追击到步行街时,只看见惊慌的人群四下逃散,而街道两边则躺满了在惊恐慌乱中被挤倒踩伤的路人。
  
  “据最先赶到现场的人说它追着三个小青年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然后就再也没见它出来了。随后赶到的人从另外两个方向包抄过去也没看到它的踪影,不知道它究竟跑哪儿去了。”
  
  “你们的监控录像没有拍到它的去向吗?”市长转而问局长。
  
  “那条小巷尽头是旧城改造工程拆迁后留下的废墟,没有摄像头……”
  
  局长万般无奈,他本以为有了遍布全城的监控系统和安装在警车上的高压放电装置就足以对付总是单打独斗的幽灵公交了,却忽略了幽灵公交是没有实体的,因而可以挤进一条比它自己车身窄得多的小巷里,让随后赶到的载有高压电击装置的警车无法尾随追击。他更没想到的是幽灵公交最后消匿的地点竟然又选在了拆迁留下的废墟中,让花费巨资安装和联网的监控系统也徒唤奈何。而这一切又都恰好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后一起暴露出来,让他无法为自己解释或是开脱,只能以沉默变相承认了自己工作中存在的失误。
  
  市长看他不说话,又转过去问大李:“被它追击的那三个小青年找到了吗?”
  
  大李刚要回答,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一名刑警,他面露喜色,边跑边朝大李喊着:“队长!找到了,他们三个都还活着!”
 向大李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先赶到现场的巡警小刘。他在幽灵公交追着谢超他们进了小巷之后也跟了上去,可他朝幽灵公交扔了两根电警棍都不起作用,又不敢开枪,怕子弹穿过车身打中可能就在车前面的谢超等人。最后他看到了幽灵公交消失在了一堵围墙前,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就赶紧退出小巷绕道进入了拆迁区域,找到了仍然躲在那间小屋里不敢出来的安瑜和杨博,以及犹自昏迷不醒的谢超。
  
  “还活着就好!他们现在神智清醒吗?能回答问题吗?”马警官急切地问道,他很想这三个人是如何在幽灵公交的追杀下逃生的。
  
  “其中一个昏过去了,正往医院送,另外两个应该没事,不过……”小刘犹豫了下,“他们俩您应该都已经认识了……”
  
  “我认识他们?”马警官有些奇怪。
  
  
  
  “怎么又是你们?”
  
  这是马警官见到杨博和安瑜后的第一句话,与他上次在公安局门口遇见安瑜时的第一句话如出一辙。不过这次安瑜可笑不出来了,她心里记挂着吐血昏倒后被送往医院的谢超的安危,甚至都忘了和马警官打个招呼作为回应。还是杨博比较冷静,挤出一丝笑容上前和马警官握了下手,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它又找上我们来了。”
  
  “你们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们的那个同伴又是怎么昏过去的?”马警官直入主题,他要尽快了解到这天晚上在步行街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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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0 12:5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艾琳 于 2010-11-20 13:00 编辑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杨博把他们方才的遭遇仔细给马警官讲述了一遍,特别重点讲述了幽灵公交在遭到警察攻击后发生的一系列异变情况和后来消失的情景。这期间安瑜一直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说话,直到杨博讲到他们藏身的那间小屋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杨博和马警官的对话:
  
  “我们躲藏的那间屋里还有个死人!是吊死的!就挂在房顶上!”
  
  这句话让马警官吃惊不小,出于长期养成的职业习惯,他立即追问:“你看清楚了是个死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安瑜你是被吓坏了看花眼了吧?那间屋子里我找过了,没有死人呀?”杨博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安瑜为什么要就这个细节纠缠不休。
  
  “我真的看见有个死人挂在那间小屋里了!当时我打开手机,正好照到了他的两条腿,就挂在比我脑袋略高一点的地方!”安瑜也坚持己见,不肯退让。
  
  “你们俩不要争了,先带我去公交车消失的现场和那间小屋看看如何?”马警官见杨博和安瑜有要争执起来的迹象,赶紧打了个岔,阻止了两人的争论。
  
  “我可不敢去,杨博你不是说那间小屋里没有死人吗?那就由你带马警官去看看吧!”安瑜一听又要回到那间黑暗恐怖的小屋里去,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杨博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怵,他怕的倒不是小屋里的所谓“死人”,而是不知是否还会从地里再冒出来的幽灵公交。但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当然不好再改口,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答应了马警官的要求,随后便带着马警官往幽灵公交消失的那片废墟去了。
杨博带着马警官和另外几名警察穿过小巷,翻越围墙,总算回到了先前他们曾经藏身的那间小屋前。在这里杨博凭着记忆给当时幽灵公交消失的地点定了位,马警官他们立刻上前,几个人一起把地下堆积的拆迁留下来的砖石土木挪开。不一会儿,一个漆黑的井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井口周围的围栏已经被推倒,但残迹犹存。一名警察用手电筒向井里探照,只看见井底也堆满了砖石,估计都是拆迁的时候工人扔进去的。
  
  “果然又与地下水有关!”马警官说。
  
  “这样的井在城里其他地方还有吗?”杨博问道。
  
  听到杨博的问题,马警官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他和杨博不一样,杨博还年轻,记忆中没保留多少这座城市以前的风貌。而他已经在这座城市居住和生活了近五十年时间,清楚地记得原来那些青砖灰瓦的老房子都还在的时候,曾经有数以百计的水井分布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供市民和来往路人取水饮用。后来随着城市的扩展建设和自来水的普及,这些水井逐渐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随着老房子的拆除和新楼房的修建而被填平、被从地图上抹去了,以至于现今的资料档案中几乎再找不到它们的记录。可眼下看来幽灵公交很可能就是从这些地方现身和隐没的啊!那他们接下来又该如何防范它随时可能发起的下一次攻击呢?
  
  “走,我想再去你们躲藏的那间小屋里看看。”马警官说。
  
  “那间小屋里真的没有死人……”杨博念叨起来。
  
  “没有死人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嘛?你说是不是?”马警官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反问杨博。
  
  杨博愣了一下,只好和马警官一起回到了他们藏身过的那间小屋里。一进小屋马警官便用手电筒往房顶上照去,果然没有安瑜所说的死人悬挂在那里。不过等他看到墙上张贴的年画时,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摊在窗台上翻开,借助手电筒的亮光查找着什么。
  
  “您这是……”杨博犹豫着凑了过去,他对马警官小本子上的记录感到好奇。
  
  “看看以前关于这间小屋的记录。”马警官答道。
  
  “您以前来过这里?”杨博有些惊奇。
  
  “是啊,”马警官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颇有几分感慨,“说来也不过是三个多月前的事而已。主要是周围的房子都拆了,所以我直到看见了那张年画,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间屋子里。”
  
  “那您当初是为何要来这里的呢?我记得这一带三个多月前已经开始拆迁了吧?”杨博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了下去。
  
  “你刚才也看到了,现在这间屋子里的确没有死人。”马警官说,“不过,就在三个多月前我来到这间屋子里的前一天,这屋里曾经吊死过一个人。”
听到马警官的最后一句话,杨博背上的冷汗又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这一个晚上他后背贴身的衣服已经不止一次地被汗水浸透了,先是和谢超安瑜为躲过幽灵公交追击的那一阵狂奔,让他累出了一身大汗,随后在小屋里安瑜突然的惊叫又让汗还没干透的他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盼到救援到来,危机暂时解除,他背上的汗也干得差不多了,被马警官这一说,又给惊出了一身冷汗。照这样下去,他明天不感冒才怪呢。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马警官又一次带着戏谑的意味问道。
  
  “没有没有,还不至于!”杨博赶紧矢口否认,“那您是否知道,那次在这间屋子里吊死的人是……”
  
  “当时110指挥中心接到报案后就通知了我,我当然知道上吊死的是谁。不过现在我还不想说这个,我要去问问那个小姑娘,看看她对死人的描述是否同我之前看到的现场一致。”马警官显然另有考虑,没有马上告诉杨博死者的真实身份。
  
  “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马警官一招手,带着众警察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杨博也不敢再呆在这间曾经死过人的小屋里,赶快跟在警察们的后面跑了出来。等他们再回到位于步行街广场上的临时指挥部时,只见局长和市里的几位领导还在原地商量着什么,大李和安瑜却都不见了。
  
  “你们队长呢?”马警官拦住一名在附近警戒的刑警问道。
  
  “那个小姑娘说要去医院看她的朋友醒过来没有,队长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马警官重复了一遍刑警的回答,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这家的老爷爷膝下无子,老伴又去世了,孤零零一个人。因为被强制拆迁,因为不堪贪官和开发商的欺压,最后就自己上吊自杀了。”马警官说。
  
  杨博问:“那和幽灵公交车有什么关系呢?”
  
  “老爷爷生前是赴朝军人,为国家做出贡献。退伍后又乐于助人,热心帮助街道邻居。没想到参军卫国牺牲这么多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上访无果,在工厂工作又遭遇下岗,最后还被迫拆迁连自己的祖产也保不住。”马警官叹息地说道。
  
  马警官和杨博再次回到图书馆中寻早地下水的资料,但是他们却偶然发现了古籍中的联系。俩人终于找到了答案:
  明末时期,贼寇猖獗。皇帝下令捕杀贼寇有赏,甚至可以加官进爵。当地腐败贪官为了自己的仕途,专门带领军队杀害百姓以冒充杀贼,向上面请功。一时间血流遍野。军队把老百姓的尸体都埋入了土中,尸水渗进了地下,和地下水融在了一起。
  
  贪官获得了皇帝的赏赐就在郊外买了地,住了下来,准备颐养天年。结果不料自己的女儿被鬼轿子给接走了,最终家族绝嗣。
  
  又平安了许多年,而那些冤魂却一直没有散去,在人间有不平的时候,他们就要出来为自己伸冤。而安瑜就是幽灵公交车选中的司机。最终安瑜还是被卷进了幽灵公交车中。
  
  她驾着幽灵公交,把所有的贪官,奸商全部吸进了幽灵公交,带他们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地域。有些恶人把自己的财产全部转移给了自己的家人子女,或者全家出逃国外,可是这世界上除了沙漠哪儿能没有水呢?幽灵公交车吸了好人都吐了出来,而那些平日作恶多端却以为能逃过去的人,只是把祸害带给了自己的全家。
“这家的老爷爷膝下无子,老伴又去世了,孤零零一个人。因为被强制拆迁,因为不堪贪官和开发商的欺压,最后就自己上吊自杀了。”马警官说。
  
  杨博问:“那和幽灵公交车有什么关系呢?”
  
  “老爷爷生前是赴朝军人,为国家做出贡献。退伍后又乐于助人,热心帮助街道邻居。没想到参军卫国牺牲这么多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上访无果,在工厂工作又遭遇下岗,最后还被迫拆迁连自己的祖产也保不住。”马警官叹息地说道。
  
  马警官和杨博再次回到图书馆中寻早地下水的资料,但是他们却偶然发现了古籍中的联系。俩人终于找到了答案:
  明末时期,贼寇猖獗。皇帝下令捕杀贼寇有赏,甚至可以加官进爵。当地腐败贪官为了自己的仕途,专门带领军队杀害百姓以冒充杀贼,向上面请功。一时间血流遍野。军队把老百姓的尸体都埋入了土中,尸水渗进了地下,和地下水融在了一起。
  
  贪官获得了皇帝的赏赐就在郊外买了地,住了下来,准备颐养天年。结果不料自己的女儿被鬼轿子给接走了,最终家族绝嗣。
  
  又平安了许多年,而那些冤魂却一直没有散去,在人间有不平的时候,他们就要出来为自己伸冤。而安瑜就是幽灵公交车选中的司机。最终安瑜还是被卷进了幽灵公交车中。
  
  她驾着幽灵公交,把所有的贪官,奸商全部吸进了幽灵公交,带他们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地域。有些恶人把自己的财产全部转移给了自己的家人子女,或者全家出逃国外,可是这世界上除了沙漠哪儿能没有水呢?幽灵公交车吸了好人都吐了出来,而那些平日作恶多端却以为能逃过去的人,只是把祸害带给了自己的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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