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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 23: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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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马警官的发现在公安局内部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怎么可能?那辆公交车自从司机失踪了之后就一直停在我们分局的院子里,从来没谁把它开出去过,这个有监控录像可以作证!”负责看管曾经由失踪的小王驾驶的那辆74路车的警察首先提出了质疑。
其他人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且先不说这偌大的一辆公交车是怎么在摄像头和门岗的双重监控下溜出去的。单说安瑜在车上遇到的那个没有实体,似乎只是一个虚影的司机就难以用常理来解释。更为关键的是,由于安瑜受惊吓过度,至今还不能说出她在发现司机有异常之后又看到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和她一起登上了那辆公交车的另外四名乘客如今究竟怎么样了。而不弄清楚这些问题,今后的调查就难以继续。
最后,由市公安局长拍板,作出了如下决定:
一、派人去和公交公司方面联系,确认他们给下属车辆上的编号是否存在重复现象,另外也要求他们报上昨天74路车的发车和司机情况,以备查询。
二、马警官带刑侦处的人去发现安瑜昏倒在路边的现场勘查,寻找对案情有用的线索痕迹。
三、进一步加强对安居大道两侧的巡逻,坚决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四、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失踪人口排查,确认另外四名乘客的下落。
五、请心理医生来对安瑜进行辅导,争取在不使她情绪受到刺激的前提下让她尽快说出来她在发现司机有异之后的遭遇。
六、在案情有明确结论之前,所有警察都不得私自接受媒体采访对外透露与本案有关的消息,以免造成恐慌在市民中间蔓延。
“知道了!”众警察齐声回答,领命而去。
调查工作持续了几天,累得参与此案的警察们都瘦了一圈,可所获却与他们的付出不成比例。唯一的进展是他们经过排查,已经确认了那四名乘客登上那辆存在问题的74路公交车后就再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过,也没有任何人在安瑜之后还见到过他们或者与他们有过联系。换言之,这四个人从此失踪下落不明的处境已是确凿无疑的了,而他们的结局恐怕也没法让人乐观。至于其他方面,公交公司对车辆的编号和出事那天74路的发车运行都不存在问题,马警官在现场的勘查只找到了安瑜昏倒时摔伤留下的血迹,而警方派驻安居大道的巡警和新近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在这几天里也没有观察到任何异常情况。面对这一头雾水的案情,不管是亲自督办的局长还是直接负责的马警官都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更让他们恼火的是,这边案情的侦破工作还没有进展呢,那边媒体的报道大战却已经热火朝天地打响了。虽然此前局长已经下达了封口令,又派人守在安瑜的病房门口,防止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和安瑜有任何接触。可还是有记者不知从哪位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到了一点内幕,于是市里的几家主要报纸的头版上很快便出现了类似下面这样的标题:
《年轻女白领深夜回家昏倒路旁,自称车上闹鬼司机非人》
《昨夜我市一公交车载四名乘客不知去向,唯一逃脱女性乘客遭警方隔离,原因不明》
《74路公交再现神秘失踪疑案,是歹人作祟还是灵异事件?》
……
“胡闹!简直胡闹!”市委宣传部的宋部长手里抓着一摞报纸大发雷霆,“你们就是这么办报纸的?为了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增加销量就可以无所顾忌耸人听闻不择手段?还要不要考虑一下社会稳定的大局了?!”
“要!当然要!”几家报纸的主编忙不迭地表示他们对部长的话的认同,个个点起头来如鸡啄米一般。
“那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不想再看到类似这样的标题出现在你们的报纸上。追求销量增加是没错,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忽略了媒体的社会责任,就不顾及社会影响和稳定!如果再有谁不把好关,让这样不负责任的报道出现在报纸上搞得市民们人心惶惶的话,上面到时候要追究责任的!那可就不是我们宣传部门内部的问题了!”宋部长的怒火尚未完全平息,几乎是大吼着说完了这段话。
“知道了,我们坚决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几名主编又是一阵点头。
“那就回去,把这些话传达给你们报社的记者们!”宋部长总算是消了些气。
“是是是!”主编们一边答应着一边赶快离开了宋部长的办公室,回自己报社里向下面发布指示去了。
我们国家历来有个传统,上面下达的任务到了下面总要层层加码,似乎非此不能体现出各级领导对此项任务的重视,宋部长的话自然也不例外。本来他只说了不准在标题中使用耸人听闻或带有暗示意味,能激发人想象的词句,但这到了各报社的主编们那里就更进了一步,变成了严禁再对这起发生在公交车上的诡案进行任何报道的禁令。问题是这时候关于此事的各种流言已经在市民们中间不胫而走,又有互联网上各大论坛的相关讨论推波助澜,单靠报纸和电视台噤声哪里控制得住。反而由于相关报道的突然消失,更加重了大家的紧张不安情绪,以至于市公安局的市民热线这几天来都快被打爆了,几乎都是来询问案情的相关进展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局长和马警官都感到压力很大。
“老马啊,这个案子要是不能在短期内侦破的话,恐怕要出大乱子的啊!”这天下午,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局长望着窗外,忧心忡忡地对马警官说。
马警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局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街道,如今这座城市里已经很少有人敢在出行的时候选择乘坐公交车了,而出租车则全部爆满,不用说这自然是短时间内连续两起谜案的“功劳”。而在这表象之后隐含的潜伏在人们中间的某种不安情绪,才是真正让他们感到担忧的。
“咚咚咚”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请进!”局长回身喊道。
一名警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摞纸,马警官一看就知道那是询问笔录。他刚要问又有什么新线索了,那警察已经上前一步,说:
“报告局长和马指导,我们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已经从安瑜那里获得了她在发现司机有异之后的遭遇,这是我们在询问她时做的记录,请您过目!”
说完这话他就把那摞纸递给了局长,局长则转手又交给了马警官。那名警察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来,说:
“这里面是整个询问过程的录音,如果您觉得笔录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听听原始的录音材料。”
“知道了,谢谢。”马警官接过录音笔,对他点了点头。
刚才吃饭去了,现在回来补完白天的最后一段:
把笔录和录音笔交给了马警官后,那名警察就离开了局长办公室。而马警官和局长则坐了下来,打开录音笔,一边翻看笔录一边听着录音:
“安小姐你还记得那辆公交车上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可能是在医院陪护她的那名女警察,抑或是请来对她进行心理疏导治疗的心理医生。
“没有发觉。至少我坐过的座位拉过的扶手都是实实在在的,只有司机是个虚影。”
从说话的语调和声音判断,安瑜的情绪应该比马警官在医院询问她那天好了很多,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了恐惧的表示。
“那你是在发现司机不对劲之后就立刻跳下了车的吗?”
“不是,我当时和那位大姐一样吓坏了,别说跳车了,连腿都软了,靠扶着扶手才没倒下去。”
“那其他人呢?他们当时是什么表现?有没有像你一样试图跳车?”
“他们当时也都很惊慌,后面他们做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因为我当时没再注意他们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呢?”这句话是另一个人问的,语调缓慢而温和。
接下来是一段十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安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过已经可以流利地说出自己当时的见闻了:
“因为我发现,窗外的景色突然变了……”
听到这里,局长和马警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安瑜的讲述太离奇了。他们俩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灵魂之类的玩意儿,虽然四名乘客的失踪已经确凿无疑地证明了那辆74路公交车的确有其诡异之处,但他们一直都认为那只是车辆本身的问题,和周围的环境应该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居然连车辆周围的景象都发生了改变?这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古怪?
他们俩又继续往下听,安瑜的声音依然在颤抖:
“……你们也知道,安居大道那两边不是荒地就是刚拆掉的房子,我散步时也经常走,都很熟悉了。可当时我却突然发现窗外的景象渐渐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最后全黑了。就像是有人从天上倒了很多墨汁下来,把所有的东西都染成了同一种黑色,无边无际,什么都分辨不出的黑……”
“你确定不是幻觉?”又是问她第一个问题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不是,因为我看车里的人和东西都还是原样,没有发生跟外面相同的变化。那时候我刚刚从司机是个虚影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又被车外面景象的改变给吓坏了,留在车里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那你最后为什么选择了跳车呢?”
“因为我突然看到,车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漩涡?”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看上去像是前方的空间发生了扭曲一样,那扭曲后的形状很像是拔掉水池塞子时产生的漩涡。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景象,吓得赶快跑到后门那儿去使劲掰门,可是掰不开。再回头看的时候车头已经被吸进了那个漩涡也开始变形了,于是心一横,就往后窗上使劲撞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马警官突然关掉了录音笔,转身问局长:
“老赵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下周二吧,怎么了?”
“我想你最好叫个人去代替他,让他赶快回来,这样稀奇古怪的案子没有他的话是破不了的。”
局长明白马警官的意思,他和这两位警官都是老搭档了,知道这两人要相互配合,强弱互补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出差在外的赵警官的手机,让他尽快返回。
“老赵啊,局里边有点儿事,你最好尽快赶回来,出差的任务我们会另外派人顶你的岗的。”
“又怎么了?”赵警官在电话那头问道。
“74路车又出事了,一辆车载着四名乘客失踪了,就是上次有个司机失踪,你和老马还去过现场的那辆。”
“那车子不是还在我们手里等待调查吗?”
“是啊,这里面奇怪的事太多了,电话里讲不清楚,等你回来后让老马讲给你听吧!”
“好的。”
局长放下电话时,马警官已经披上外套准备离开了。
“老马你要去哪?”
“我要去医院再和那个女乘客谈一次,我觉得这起案件中可能还有些细节被我们给忽略了。”
说完这句话,马警官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连再见都忘了说一声。
(六)
半个多小时后,马警官赶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很快便找到了安瑜所在的病房。如今这里是医院里除了太平间之外最为安静的所在,一名警察把守在走廊末端的单人病房门口,以防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进入病房惊扰到尚未完全恢复的安瑜。见马警官到了,他赶快把门拉开,马警官朝他说了句谢谢,便闪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安瑜正和陪伴她的那名女警察一起在看着手机上的什么东西,突然见马警官进来了,两人都是一怔。
“马指导,对她的询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女警察有点奇怪:早上才刚问过一次,这就又要问第二次了?
“嗯,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一下。”马警官答道。
“可是她……”经过这几天和安瑜的相处,女警察和安瑜差不多也快成为朋友了,她怕没有心理医生在场的话马警官的提问可能又刺激到脆弱的安瑜,便想劝马警官还是等下次和心理医生一起来算了。
“我只问她在发现司机不对劲之前的经历,不问那后面的。”
女警察转头望着安瑜,安瑜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没关系,这段经历可以细问。
于是女警察退到一边,把原本她坐着的椅子让给了马警官。
“你好,我需要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从你登上公交车开始,到你发现司机不对劲为止这段过程的细节。”马警官说。
“细节?”安瑜想了想,“那辆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车里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点。另外它出现的时间也太晚了点,我结束加班下到楼下的时候都过了十一点了。按理来说这时候不该再有公交车了的。”
“那你上车的时候有没有注意看司机长什么样子?”
“没有,”安瑜轻轻摇头,“车里很暗,外面街道上又很亮,我才上车的时候眼睛还没适应,也没注意去看,根本不知道司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把一块钱扔进票款箱的时候他都没转过头来看一眼,现在回想起来这挺不正常的。”
这个确实不正常,马警官心想。他知道无人售票的公交车经常遇到用面额不足的钞票、假币甚至游戏机币冒充一元硬币乘车的乘客,以至于公交公司每年仅在这一项上就要遭受十几万元的损失。他也知道公交公司为了控制这方面的损失,特别规定如果一辆车收到的假币游戏机币在总票款中超过一定比例的话,将会从司机的工资中扣除一部分来弥补票款的缺额。所以司机们在乘客上车时都会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乘客投币的动作,防止有贪小便宜的人企图混水摸鱼。如今这个司机竟然都懒得看一眼,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马警官又问:“那你还记得另外的几个人分别是在哪儿上的车吗?”
安瑜摇摇头:“不知道,我加完班很累,上了车一坐下,很快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安居大道上,他们这时候都已经在车上了。”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市区上的车?”马警官突然问道。
安瑜困惑地望着马警官,她不明白马警官为何在已经知道她不清楚那几个人是在哪上的车的情况下还要这么问上一句。那名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女警察却已经明白了马警官的意思,她激动地插话道:“马指导,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安瑜她租房子住的那个小区是74路车驶上安居大道后的第二个站,而那四个人都正好在前一个站上车的可能性并不大。市区的道路又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并且路灯彻夜长明,所以我们只要调看相关路段的监控录像,就能找出那辆有问题的公交车,进一步掌握更多的线索!”
“你说得没错!”马警官回应道,“我们已经确定了失踪的四个人的姓名和身份,也知道了他们的长相和失踪当天的衣着,凭这一点,就可以把有问题的那辆车和其他的车辆区分开来,不会有误!”
说完这些话,马警官就起身离开了病房。和当初离开局长办公室一样,他也没有跟安瑜和女警察说再见。安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奇怪地问女警察:“他是谁啊?怎么每回来和走的时候都这么风风火火的,永远都是一副有一堆急事等着他去办的模样?”
女警察笑了笑,说:“马指导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要不然……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全局公认的破案第一高手。”
且说马警官一回到警察局,立即就让人调来了出事那天晚上在74路车经过路线上的所有监控摄像头拍下的录像,他决心今晚不回家,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这些录像都看上一遍并作出分析。可他才看了不到半个小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而且还越来越阴沉。
录像是从西关立交桥开始的,因为安居大道在小王失踪前一个月才刚刚竣工,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摄像头。马警官知道安瑜上车的地点,所以他跳过了前面的片段,直接从安瑜她们公司所在地楼下看起。为了防止安瑜对时间的回忆有误,他还特地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安瑜说她自己是在十一点的时候来到楼下的,马警官则从十点四十分看起,防止因为安瑜的记忆误差而错过安瑜登车的那个关键时刻。
录像上出现了一辆74路公交车,缓缓驶到了安瑜她们公司所在的楼下,这时安瑜还没出现在路边。马警官暂停了录像,放大画面仔细观察这辆74路车的局部细节。
“编号3290,案发当晚十点四十六分出现在第一现场。”马警官在心里默默念道。根据之前从公交公司那里得到的信息,3290是当天发出的74路末班车在公司内部的编号。它十点半准时从西郊车场出发,用了十六分钟跑到这里。由于末班车的司机都有在无人上下车的前提下过站不停且超速行驶的习惯,这个速度倒也还算正常。
这时候安瑜她们公司楼下的站台上已经没有了候车的人,所以这辆编号为3290的公交车没有停车就径直开走了。此后也再没有其他公交车开来,只偶尔有几辆出租车或私家车飞快地驶过。一直到十一点零两分的时候,马警官才从另一个位置的摄像头拍下的录像里看到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子快步走出了路边的写字楼。他看得很清楚,这个女孩子就是安瑜,看来她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对于那天晚上的记忆还相当准确,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她的回忆有误。
既然安瑜出来了,那么那辆编号为9527 的公交车也就快到了。于是马警官又把镜头切换回最初他观看的那个视角,想在第一时间看清楚这辆神秘的公交车究竟有哪些地方和一般的公交车不一样。可他才第一眼看到它,就立刻被它的外观给惊呆
了。是的,他早已料到这辆公交车上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它竟然如此不同寻常。为什么,它,会是那样一个模样??
在电脑的显示屏上,这辆编号为9527的74路公交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外观。它的车体似乎是半透明的,甚至可以透过车顶隐约看到里面座椅和扶手的形状。而司机所坐的位置却湮没在一片黑暗之中,虽然车前方就有一盏路灯居高临下地照射下来,但却偏偏不能照亮司机和“他”身边的那块区域,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然而又不透光的罩子横亘其间,屏蔽了路灯投下的光线。至于马警官原本打算仔细看看司机的性别、长相、衣着和身形的想法,自然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于是他又调出了另一个位置的摄像头在同一时间段里拍摄的录像,想看看这辆车还有哪些地方跟正常的车不一样。
这个摄像头是从车尾的方向进行拍摄的。从这个角度看去,这辆车除了之前已经具备的半透明外观以外,其他地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当马警官把图像放大了一倍,仔细检视车辆的每一个细节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这辆公交车的轮胎竟然是不会滚动的!
“这怎么可能?”马警官暂停了录像,身体往后倒去压在椅子的靠背上,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片刻之后,他又重新坐直了身子,在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几个摄像头中选取了最清晰角度也最好的一个,把时间调整到了安瑜登车前的那一刻,想看看这辆车在有人登上它的时候又会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七)
第二天中午,赵警官终于从外地赶了回来,一到局里就找到马警官,问他第二辆公交车出事的经过和调查结果。马警官虽然昨晚通宵研究那几段录像,一夜没睡,已是困倦不堪,但他见到赵警官顿时间就又来了精神,连声问候的话也没说,就直接把赵警官拉到了电脑跟前。
“你来看看,太不可思议了!”马警官调出了他昨晚反复观看了好几十遍的那段录像。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赵警官也不顾旅途疲劳,双眼紧盯住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录像。那辆半透明的74路公交车在四对不会滚动的轮胎支撑下缓缓地“滑”进了站台停下。紧接着安瑜也走进了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她看样子并没有发觉这辆公交车有什么异样,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门处登上了车。也就在这一刻,整辆车突然发生了一种奇怪的变化,车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在前门处产生了水波样的变形,随后又像真正的波浪那样迅速扩散到了整个车身。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随后一切就又都恢复了原状。隔着半透明的车顶,可以看见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的安瑜。显然刚才的这些变化,对她来说全然没有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警官也很震惊,就算他有百科全书之称,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你是不是觉得这很像是把一块石头投入水面?石头会激起波浪,并且迅速地传遍水面的所有部分,但这种影响很快就又消失了,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那块石头从此就永远地淹没在水面以下了。现在这辆奇怪的公交车就是水面,而那些不幸登上了它的乘客就是那块被投入其中的石子!”
“确实很像,但这种现象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是先来看后面的录像吧。”
在接下来的录像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这辆诡异的公交车在有乘客登上它时出现了水波样的变形,并迅速扩散到整个车身然后复原。他们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随着车上人数的增加,后来人登车时造成的波动也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平复所需要的时间也越长。到第五名乘客登上这辆公交车的时候,所产生的波动甚至都影响到了车体周围的空间,产生了类似于人们透过热空气看对面物体时所看到的扭曲。这样的现象无疑超过了他们俩可理解的范围,看过后两人都是良久无语。
“老马,我有个问题,为什么那些乘客自己感觉不到这辆车的古怪?”最后还是赵警官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登上这辆车的五个乘客现在只有头一个登车的那个小姑娘还在,其他的都已经失踪了。要不我们这就去医院问问她?”
“好的,咱们这就走!”
安瑜很郁闷,她好不容易才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从那天晚上的梦魇中挣扎出来了一点,却马上又遭遇了警方接二连三的询问,而询问的内容又都与那天晚上令她恐惧万分的经历有关。这不,上一拨警察刚刚走,被耽搁了的午饭还没吃完呢,马警官和赵警官又来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安瑜嘟嘟嚷嚷,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们就问你一个问题,只问一个!”马警官赶忙保证。
“那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吧。”安瑜无奈地说。
“你那天晚上登上那辆公交车的时候,除了司机没有转过头来看你投币以外,还觉察到其他的异常了吗?”
“没有啊,这不都跟你说过了吗?再就是司机他坐的那个位置特别暗了,连长相什么的都看不大清楚。”
“那我们给你看个东西吧。”马警官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床侧的小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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