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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血降落尘寰 于 2010-10-18 14:04 编辑
死神是个女孩
我叫兰爱。
跟任何人一样，平凡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从出生开始等待死亡，然后转世。
我的生命永不静止的轮回，每一世都以人的姿态降临，不记得我的任何一个前世发生过什么。
我看每天的太阳升起，和自己的亲人一起生活，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鼻子嘴巴，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一样的小时候为读书头痛，长大为生活烦恼。没有特异功能，不懂奇术魔法，也曾跟很多小孩一样羡慕哈利波特，跟树叶一样落叶归根，跟大众一样生老病死。跟任何一个人一样，想要的需要争取，得不到的懂得放弃，过马路小心红灯，免得一不注意就粉身碎骨，上车买票或者打卡，免得被抓去警局，发烧去医院打针，免得烧成肺炎，感冒自己吃药......
我没有改变和控制生死的能力，只是，我存在，这个世界就有生老病死。
因为，我是死神。
我是死神，我却不记得每个前世有过怎样的经历，也不知道喝没喝过孟婆汤，走没走过奈何桥，没有小说电影里那些魔法，不喜欢黑色的衣服，如果想要镰刀，还得去商店买。
除去这个身份，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还记得那个草长莺飞的四月，我和你坐在你家的沙发上看《死亡笔记》，你一向对这种悬疑和推理的电影很感兴趣，我望着你专注的眼睛，跟随电影情节起伏的表情，不忍心打扰你，只静静的陪着你。
我心里一直是自卑的，因为我太普通平凡，甚至，没有一张可以称得上漂亮的脸蛋。而你，却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聪敏的头脑，好看的外表，高新的工作，同时，还是一名体育健将。大学时代，我站在众多女生中一起为你的篮球赛加油，她们个个长发披肩，身材高挑，打扮时髦，可是最后你却选了最不起眼的我。至今我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因为，害怕一旦提醒了你，你就会离我而去。
电影结束了，你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才发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我。
“小爱，电影不好看吗”你问我。
“不是啊，很精彩吧”我回答。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盯着我，像个侦探，似乎要洞察我的心。
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因为，你看电影，而我的余光，在看你。
见我没说话，你略带轻松的伸展了腰，斜靠在沙发上把头转向我。想了想，有些慎重的语气问我：“小爱，如果你是死神，你会做什么？”
我有些突兀，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突如其来而又天方夜谭的问题。
“也许，只能像现在一样静静得陪着你”半响，我终于说。
“傻瓜，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吗，让你做神多浪费资源啊。”你摸摸我的头笑起来。
“如果我是死神，我一定会让我的亲人，爱人，永远都不要死去。”说完，你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脸上掠过一丝难过。
我的心突然抽噎了一下，一种不可言状的情绪蔓延开来。
我知道，你想起了你7年前患病逝世的父亲。
简旭，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鬼魂也许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衣服，伸着长长的舌头飘来飘去。而神，也不会是无所不能。或许，他们跟你身边这个正傻傻得不知所措的我一样，平凡无奇，只单单的在大自然的规律中履行着他们存在的意义。
那天，你送我回去，一路上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日子，房交会逼近了，我在一个房产公司做小推销员，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社会里求生活，就必须付出比周围的人更多的努力，这段时间，每天在公司面对各种各样刁难的客户忙得昏天暗地，几乎是每天深夜下班，回到家倒头就睡着了。
于是，我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开始一段时间天天通电话，后来就日渐少了，直到房交会过去了，你的电话开始一直打不通，我去你家找你也没人。
连QQ也是黑白的。
我只记得你最后一个简讯：别太忙太累，好好照顾自己。
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我也从疑惑，变成焦急，然后胡思乱想，直至度日如年。
我总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你，如果知道是今天这样，我宁愿不要那份工作，就像当初一样静静守着你便足够。
旭，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
我，开始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在霓虹闪烁的深夜，还徘徊流连在夜店买醉。
我和陌生的人搭讪、调侃。不止一次的举着高脚杯，让嘈杂的音乐把所有的人和物都从脑子里隔离，让心在茫然中沉淀。
如果说你是真的决定离去，我希望，你是带着抛弃我的目的。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实现了我的希望。
你搂着她的腰，她有一头长长的头发，精致的五官，红润的脸蛋，纤细的身体，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我只能说，她真的很适合你。你们走进一家咖啡厅，一路上肆无忌惮吻着对方。我站在橱窗前，看着你的指尖游离在她的身体，她像只受宠的小猫，依偎在你肩上，我听不见你对服务员说的话，但我知道你为她点的那杯咖啡是卡布奇若，是我这种薪酬的人舍不得喝的，厚厚的一层奶油覆盖着，厚得，看不到下面黑漆漆的咖啡。
你们很亲密，她也很黏你，不像我，永远感觉高攀了你。
我生活在这个年代，习惯了当下的世间种种。
也不奇怪乱伦的故事，只是发生在你身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你，还有你的亲姐姐。
我转身，留下被日光拉长的影子。
从那以后，我停止了寻找你，开始了寻找我自己。
我开始越来越不记得时间，只知道现在是中午，我在公司吃完饭，上完洗手间回来，手机有条未接来电，我习惯性的拨回去，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爱，你救救简旭！”是你母亲打来的。
“阿姨，不要急，你慢慢说。”我试着安慰她。
“在北城二号桥，简旭现在在哪里，你快去，你一定要救他！”然后是一串失控的哭声。
我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预感。
我没有听她继续哭下去，来不及请假，我冲出去拦了的士，飞奔去二号桥。
在车上，窗户开着，我嘱咐司机踩足油门开，风很大，吹着我有点乱的头发在脸上拍来打去，11月的天，干涩的脸被这样尖锐的打得生痛，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痛的关系，眼睛泛起了泪。
当我赶到二号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旭。
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围着护栏唏嘘。
不知道为什么，我绕着小路冲到桥下去。
下面是河，岸边的乱石堆边围满了警察，和一堆表情惊恐的男人，还有一群捂着嘴的女人。还有，一个哭得快晕厥的中年女人。
“听说是亲姐弟乱伦恋，自杀的。”周围的人议论着。
“年轻人怎么这么想不开。”
“哎，现在的社会文化真害人啊，想想我们那个年代…”
每个人在我周围七嘴八舌，我的耳朵嗡嗡的响。
不远处的警车闪着蓝红的警灯，我挤过人群，看到周围数不清的嘴巴张张合合，缓慢而踉跄得走到了乱石堆旁，直到，我再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
我至始仰望着你的聪敏与稳健，终还是忽略了，你对感情的偏执。
社会的舆论，还是让你和她选择了这一条路。
这一刹那，我希望你如此执着的是我，即使，用这样的方式。
我看到那个熟悉的你，还有旁边不远处不再拥有红润脸庞的她。
你的眉头还是紧锁着，而她，像我当初一样，在一旁静静得陪着你。
渐渐，我感觉躺在石堆边的你和她变得好模糊，我有些机械的低下头，颤抖着的手摸了摸我的眼睑，有泪。
此刻，我终于有了听觉。
从我的胸口，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这次，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你死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无可奈何。
它是花朵，却不能给落叶芬芳。
它是天空，却不能让黑夜蔚蓝。
它是寒冬，却不能给酷暑瑞雪。
它是沧海，却不能让大地桑田。
我是死神，却不能让你不死。
今年的这个四月，空气有点润润的，像哭泣过后遗留在心里的一片抹不去的潮湿，我用手挥去你墓台上的灰尘，将带来的百合花放在旁边，也不知道你是否喜欢。靠着墓台坐下来。远处的天蓝得有点灰，附近的墓碑周围有些来探望故人的年轻夫妻，不懂事的小孩在墓群间穿来穿去，嬉笑打闹。
初春的风，还没退去冬的寒。
我紧裹了下衣领。
“小爱，如果你是死神，你会做什么？”记忆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望向你的墓碑，看着照片里你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睛。
轻轻的扬起嘴角，对着你微笑。
“也许，只能像现在一样静静得陪着你”半响，我终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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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7 22: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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