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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艾琳

《国家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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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案发现场


韩云只道:“你们先跟我来。”然后就带着琉璃几人继续向着“白云楼”的中心地带走去。

韩云停下了脚步,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台迷你型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掌上:“当晚表演的舞台以白云楼为背景,观众席设在白云楼的东面,也就是我们刚才停留过的一块地方,为了方便搜索昨天上午已经将座位拆除了。我们一开始就在那里发现了留下来的生还者,他们都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却陷入昏迷状态,在医院醒来后对当晚发生的事只有模糊混乱的记忆。后来我们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希望能在周围发现更多的遗存者。” 韩云顿了顿,“你们听过雷达生命探测仪吗?”

封华恰好曾经听过这种仪器,按照记忆中的印象描述了出来:“听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搜救仪器,人体心脏跳动时会放射出的超低频电波,它通过感应这种电波所产生的电场来找到活人的位置。”

韩云点点头:“现在的雷达生命探测仪最远能探测到2公里以外的人体,这次我们所用的十六台探测仪都与这台电脑的终端相连,显示屏上能清楚地标出每一个探测到的仍有生命迹象的人体的位置。我们原本将观众席一带作为圈定的搜救中心范围,可是所有探测器在打开的一瞬间都一致只对观众席西面,也就是白云楼的方向有反应,而这张就是我们初次探测结果的平面分布图。”

三位阴阳师便凑了上去,观看电脑上韩云调出的一张示意图,纵横交错的白色线条中,一堆密密麻麻红色的点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圆。

雅兰看着那活像枚圆形印章的“分布图”,很是不解:“这张图怎么这么奇怪?”

“按照这张图的显示,存活下来的人全都集中在这一个大圆圈内,而根据地图上的坐标,这个圆圈所代表的……就是以我们所站之处为圆心、半径19.4米、面积1182平方米的一个大圆圈……”

雅兰惊讶地到处张望:“可是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啊,难道他们被埋在我们脚底下?”

韩云有些责备的看了雅兰一眼,“请不要打断我的话,先听我说完好吗?”

“呃,对,对不起。”雅兰一阵脸红。

韩云没有回应她,只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这张是垂直分布图,从图中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都在水平面以上,与我们是处于同一平面的。简单说,根据这张分布图的显示,他们就在我们四周将我们紧紧环绕,可是我们却看不见他们,也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更奇怪的是,这些点全都没有移动过,也就是说这些人虽存活了下来,却从失踪开始直到现在天都处于静止状态。”

想象着被一动不动的五百多人死死盯着的样子,雅兰身上一阵哆嗦:“那……那他们看得见我们吗?”

韩云毫不客气地答道:“这可真是个傻问题,你应该问他们才对。”

雅兰更无地自容了,反射性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显示图上的琉璃突然抬头问:“失踪人数是578人,你们探测到的存活人数是多少?”

韩云正色道:“这是其中一个奇怪之处,我们探测到的数字是612人,不知为何活活多出了34人,全用‘逃票进场观看表演’来解释也未免牵强了一些。”

“有没有可能是探测到了人类以外的其他生命体,例如人类周围的动物之类的?”

“不可能,心脏的每次跳动会产生一个微弱的电场信号,这些信号构成了在人体周围360度扩展的超低频非均匀电场,每种生物心脏跳动的频率不一样,随之产生的电场也大不相同,生命探测器中有一个专利滤波电路,只允许人体的非均匀电场对生命探测器中的特殊电介质材料进行极化,所以雷达生命探测仪只对人类有反应。”

琉璃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封华观察着周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们所站的地方,原本也是白云楼的中心吧?”

“你也注意到了?”韩云接着道,“没错,这里就是原白云楼中心,而白云楼底层的形状为一个接近于圆形的八角形。”

看看只偶有小鸟落地啄食的四周,封华道:“你的意思是,消失的人被困在消失的白云楼里,并与我们处于相重叠又各自独立的另一个时空中?”

韩云摇摇头,“首先,不可能十六台探测仪全都灵敏地探测到另一个独立时空的生命体;其次,后来当我们根据探测仪的指示来到这里时,每个探测仪的指示灯又突然全指向了观众席所在的东方,但在电脑平面图上绘出的分布图却没有改变,仍是这里。”

雅兰越听越糊涂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其实是这样的。”一脸严肃的皓轩道,“目测下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白云楼的中心点,但GPS定位的结果却是我们早已穿过了整座白云楼,到达了西侧的边缘。而且我们一直都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但用卫星系统将我们这段行路过程的移动痕迹连续记录下来后,得到的却是一条半圆形的弧线。结论是,我们不自觉地绕过了原先白云楼存在的那片区域。”

雅兰尚在云里雾里,琉璃和封华微愣片刻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幻术?”

封华接着道:“你们有从空中俯瞰过这片区域,或者用卫星观察过吗?”

“问得好,我们在底下仰视的时候不觉得,但从空中俯瞰时却发现整片区域都被莫名的灰云笼罩,什么也看不见。”韩云收起了电脑。“所以幻术的可能性高达96%。”

“你们这些科学家也相信有幻术哦?”雅兰有些吃惊。

“这没什么奇怪的,魔术中就常常使用幻术的手法,”韩云推了推眼镜,“而且我博士论文的研究课题正是灵学与科学的相交与融合。”

“请你们来的原因,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们破除这幻术。”皓轩环视着几人,看琉璃仿佛还在沉思着什么,便道:“琉璃队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琉璃转会注意力,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经历的一件事,也可能与幻术有关。”

琉璃便将昨晚见识的诡异的游乐园的盛况与大家分享了。

“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皓轩眉头紧皱,“发生的时间接近,发生的地点相临,又都像由幻术引起,而且‘游乐园’恰好造成了新的失踪者,二者之间一定有所联系。如果你们能解开此处的幻术,那‘神秘游乐园’的面纱说不定很快就能揭晓。”

“其实,我不认为……”

琉璃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个甜腻的天外来音响起:

“你们用不着指望她,这么高妙的幻术,在场的除了我没人解得开!”

正出自一个坐在绿色怪物上的靓丽少女之口。

韩云看见怪物竟很是惊喜,赶紧拿出笔纸和照相机记录。

皓轩则不太高兴,没被邀请的怎能随意进入这块地方:“小姐,请问你是哪位啊?”

“我就是阴阳师名族东方家的大小姐、美貌与智慧兼具的美少女驱魔师——东方思莹!”东方思莹从维多身上有没地跳下,落地时也摆了个完美放的收尾,“幻术不过是迷惑心智的障眼法,要解除幻术无非是要让心静眼清。”

瞧她装腔作势的样子,琉璃觉得在这方面她和西门烨还真是天作之合。

也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东方思莹便点起一道纸符,带着奇异香味的白烟从她手中股股冒出,向四周快速弥漫扩散,到最后每个人都仿佛身处于浓雾之中了。

大约只过了两秒,大雾就完全散去,得意的东方思莹充满期待地360度旋转了一圈,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任何改变。

“怎么可能?这道纸符是我师父的修行结晶,世间的所有幻术都可破除的!”


两种幻术


东方思莹不服气,又点了两张符。如果硬要说四周有什么变化,地上的几根野草倒是摆了摆。

“不可能不可能!”东方思莹又气又急。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师父技不如人罢了。”韩云不给情面。

东方思莹跺着脚:“我师父是这世上排名第一的幻术师!”

“一山还有一山高,指不定还有多少高手不稀罕和你师父争这个天下第一呢。”

“我师父就是第一,他可是我的师父!”

“两位,口水战可以先停一停了。”琉璃接着道,“东方思莹,你的符咒失灵,也许的确是因为施法者的法力高强,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东方思莹看她一眼,“什么原因?有话就快说完。”

“你有没有想过,凭空出现的游乐场也好,莫名消失的白云楼也好,如果只是一般的幻术,为什么我们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东方思莹冷笑:“你自己没感觉而已,本小姐早就察觉到了!”

琉璃无奈:“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这只是一种非常普通的幻术,你一早就察觉到了,可是即便仗着师父的灵符也解不开,真是人世间惨剧你师父之不幸。”

“你!”东方思莹好容易咽下这口气,“好,我就看看你怎么来破解这个幻术。”

琉璃推开瞪着眼睛拦路的美女:“那麻烦请让一让。”

“喂,另一个原因是什么你还没说呢!”

琉璃没理她,径直走到静静观察周围情况的封华身边。

“奇怪,完全看不出使用幻术的痕迹。”封华喃喃着,“而且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妖邪之气,不像是妖魔所为,应该是出自某个厉害的幻术师之手。”

琉璃基本上同意他的看法,可是也很疑惑: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呢,影响巨大,后果严重,总不会只是想和大家开一个玩笑吧?”

皓轩插了进来:“先不管始作俑者是谁,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当务之急是解开这个幻术。”

没想到琉璃竟回答:“对不起,这个幻术我不能解……”

东方思莹差点笑疯了:“哈哈哈,没本事就别在那一直说大话,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韩云不解:“你都不试一下,就说不能解开?”

琉璃道:“东方思莹使用的那张符咒出自师琴琴之手,我们在场几人在幻术上的造诣加起来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而东方思莹刚才施法的动作和程序精准无误,我相信她已将那张符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所以用不着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东方思莹有些得意:“还用得着你说,我从小就经受了严格的训练,不像某人只能在一旁偷学。”

“某人”显然已有所指,但大家没工夫去研究这个问题。

韩云以为琉璃直接就要放弃,有些生气:“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雅兰和皓轩也有些不解,只有深知琉璃不轻易言败个性的封华则等着她未说完的话。

“虽然不能解,但却可以——破。”琉璃接着道。

东方思莹莫名其妙:“破?有什么区别!”

“幻术可以分为两种,说得通俗一些,第一种类似于致幻剂,通过药物、咒语、阵法等等控制人的神经系统让人迷失心智,从而产生幻觉,中了这种幻术的人分不清现实和幻象,阴阳师能够解除的幻术就是这种;第二种幻术利用的是人类五感本身的缺陷和自然界存在的现象,中了这种幻术的人意识是清醒的,甚至明明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假象,却依然被牵着鼻子走,魔术师常常使用的幻术就是这种,对于这种幻术,光凭借着术法是解不开的。”

“术法解不开的幻术?是不是真的,我师父都没提过……”

“那是因为这种幻术不在你师父的研究范围之内。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现在摆一面镜子在你面前,你的大脑告诉你镜子里的‘人’是不存在的,可你的眼睛却告诉你,镜子里面就是有一个人。而如果现在我用五百面穿衣镜摆一个大迷宫,你那伟大的师父也不可能光烧张符就能找到出口,要走出镜子迷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迷惑眼睛却真实存在的镜子砸碎。”

东方思莹一时找不驳斥的话,暗自生闷气,将上前安慰她的式神维多狠狠捶了几掌。

封华明白了她的意思:“白云楼的情况属于第二种?”

“还有可能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结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样就更难应付了。”

冷哼一声的东方思莹打断了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全是空话,有本事你就快点打破你口中所说的镜子给我们看看啊!”

“我刚才只是拿镜子打个比方,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和镜子迷宫又有所不同,也许有更简单的方法。”

“切,更简单的方法?这种大话谁不会说!”

琉璃将后背转给东方思莹,对着其他几人道:“我想,如果我们只是眼睛被迷惑,那么不依靠视觉来行走,说不定会更接近目标。”

话刚说完,却是韩云第一个反对:“琉璃小姐,不是我泼你冷水,其实人在闭眼的情况下所走的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逐渐偏离原方向的弧线,所以人们在毫无参照物的沙漠中才容易迷失方向甚至原地打转,我想就算我们闭上眼睛完全依靠直觉行走,也不一定能到达白云楼。更何况这里的情况这么诡异,难免不会在途中又横生突变,闭上眼睛会增加风险指数,我不同意这种冒险的方法。”

琉璃道:“我只说不依靠视觉,又没说要闭上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怕冷吗?”

几人愣了愣:“啊?”

琉璃对韩云道:“你先告诉我探测仪测出的具体方位。”

韩云将信将疑地把背在身后的探测仪拿出来,对着观众席的方向来回摆弄着:“这个方位的反应最激烈。”

“我知道了。”

封华突然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气袭来,他甚至能听见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成细碎冰渣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渐渐的,他看见一条细长的“冰线”从右臂旁经过,顺着韩云所指的方向直直延伸而去,却在距离他们大约8米的地方生生断掉。

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冰龙决?谁允许你这个野种使用东方家的绝学的!”

在场几人均是被她那“野种”二字给震到了,其中原委只能模糊地猜着,场面很是尴尬。惊异而疑惑的雅兰偷偷看向队长,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一脸镇定。

封华却忍无可忍:“东方小姐,现在救人要紧,私人恩怨不能私下解决吗?而且就算你认为琉璃是情敌,也用不着处处针对她吧,你不知道你说的话很伤人吗?”

等说完连珠炮般的一段话,封华才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雅兰也在一旁咋舌,温柔亲切的封华很少会发这么大的火的。

“没关系。”琉璃突然开口,似乎是在对封华说着,“如果这样能让她心理平衡一些的话,我无所谓。”

琉璃说完向着冰线的“尽头”走去,步伐看起来干脆而坚决。只见她顺着冰线所指的方向慢慢伸出手去,诡异的情形发生了,琉璃伸出去的手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在空气中消失,最后整个手掌都成为透明的。

琉璃收回手,又完好无损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琉璃的手抚上冰线,回头看着他们道,我不能保证这根冰绝对笔直,但我们沿着它走至少不会走弧线。前方凶险未卜,会遇见什么完全不能预料,但多耽误一秒,失踪者就多一分危险,我看不如一部分人先进去打探虚实,其余的人在外面联系支援部队,这样也可以避免一次就全军覆没了。”

皓轩摸了摸横在身旁的冰,“我同意,可是这冰不会融化吧?”

“这冰中凝聚了我的灵力,除非我死了,否则是不会化的。”

“那要是你死了呢?”说了不得了的话将气氛又凝固了的韩云完全不自知。

“你最好祈祷我健康长命,否则你就做好一辈子困在里面的心理准备吧。”琉璃道接着道,“那么,现在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做先驱者的?”

等封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琉璃身后了。他是国家阴阳师,又是琉璃下属,进入险境是家常便饭,出生入死十分正常,可是迎上琉璃投来的目光,他硬是鬼使神差地画蛇添足道:“这是我的职责,没,没其他原因。”

“这么拉风的事,你别想甩开我。”东方思莹紧随其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我师父的符失效!”

“虽然你的方法一点也不保险,但这么好的研究机会,我可不想错过。”韩云抢在皓轩开口前紧跟了上去,并用严肃的口吻将组织好的说辞扔给皓轩:“科长,你留守后方主持全局,要是我们回不来,后面的工作可就全交给你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皓轩觉得也有些道理,联系支援的人员、观察记录情势的变化、组织后期的工作,这些都需要留下人来做,现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琉璃看了看仍犹豫不决的雅兰,对她道:“雅兰你就留下来吧,皓轩科长一定需要有人协助的。”

“哦。”雅兰点点头,如释重负,但心中不禁开始为封华他们担心起来,忍不住喊道:“皇甫同学,你……你们要多加小心呀!”

封华转身向她挥挥手,和平常一样温暖的微笑。

心中七上八下的雅兰不禁将双手紧紧合十,在她紧张的祈祷中,四位先驱者一个接一个被透明的深渊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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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打破结界


“喂,这根冰线总共有多长啊?你确定我们不会又绕弯子?”韩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从进入危险区开始,里面与他们所想的有些不同,眼前全是一片淡紫色的雾,别说还挺好看,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香味萦绕在周围,要不是在恐怖故事的背景下,会让人联想到仙境的入口。

可是也因此完全看不清楚方向。

“现在才问不会晚了吗?”琉璃没有回头,“放心吧,这‘里面’的线大约有二十米,一气呵成,不会拐弯,以我们刚才的位置来看刚好可以到白云楼底层的边缘。”

“二十米?这东西这么硬,该不会戳到小朋友吧?”

“你认为这二十米内有可能会有正常的人类吗?”

“那可不一定。”韩云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不再离开这貌似能独立于幻术中指引方向的冰线了。

进来后几人前行的顺序没怎么变,最熟悉冰线特性的琉璃走在第一位,在灵异世界里没什么还手之力的韩云被夹在封华和东方思莹之间,而排在第四的东方身后还有她那只式神维多殿后。

可除了琉璃之外,包括东方思莹在内的其他三人都只若即若离地触碰着,那比“正常”的冰还要寒冷数倍的温度实在冻得人手疼啊。

而三人的心中也是各有所思。

东方思莹知道,传说冰龙决的最终奥义是达到绝对零度,也就是零下273度,但琉璃还未达到这个水平,她想趁此机会掌握更多琉璃术法水平的情报。

韩云试着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挥开挡住视线的迷障,却发觉这些雾潮湿而粘稠,不仅眼镜没能逃脱被废掉的厄运,挂在手上的那些也成了恶心的鼻涕状液体,甩都甩不掉。

封华紧盯着前方,与自己只隔了两步,琉璃的身影却若隐若现,虽然明知沿着冰线总会是同一个方向,封华还是怕她走丢了似的往前靠了点。

紫雾渐浅,毫无预兆的,挨得很近的四人几乎同时看见了更为奇异的景象。

“这些是什么?”惊讶的东方思莹忍不住叫了出来,呈现在他们的是一幅幅相互独立、大小不一、薄如蝉翼、层层叠叠、无比正常,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画面。

封华走进其中几幅感觉眼熟的画面,耸立着的高楼前车水马龙人流熙攘,都不用着他仔细辨认:“这不是我们家附近的中心广场吗?那不是最热闹的江滩步行街吗?”

韩云5秒前在无奈中将眼镜收进了包里,不过300度近视的他还是能看清左手边这一大幅正是W市的电视塔,而这画面的逼真程度就真如在播放电视节目,惊喜下他飞快地拿出照相机,镜头却在他记录前和那副眼镜一样被紫色的液体爬满,让他气愤得直骂该死。

东方思莹居然也找了了个认识的:“这个机场我见过!就是那天我坐的豪华客机降落的地方。”

“还是动态的……”琉璃看着长江大桥上缓慢行进的长条车队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弄出这些画面呢?”她伸手戳了戳,碰到的地方霍然开了个黑洞,一声沉闷而诡异的声音响起。

“喂,小心点!”惊慌的封华一把将琉璃拉到自己身后,严阵以待,然后傻傻地看着那幅画面只是如冰激凌般渐渐化掉,露出后面被遮住的那幅“江滨公园”,什么魑魅魍魉也没蹦出来。

琉璃正以不解的眼光看着自己,封华咳嗽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你不是总小心谨慎的吗,这次居然这么鲁莽,请不要再做出让我们下属担心的事了。”

“我……只是好奇这是不是火星人用来监视地球人的系统。”琉璃抽回尚被封华握着的手臂,“虽然你刚才的样子很傻,不过还是谢谢你。”

封华愣了愣,她语气出奇的好。

韩云把手在封华眼前晃了晃:“关键时刻,怎能感冒?”

封华回神,有些莫名:“我没感冒。”

“你没听过吗,爱情就像一场重感冒。我看你都烧傻了。”

封华脸部表情有点木,似乎红了,“你的笑话好冷。”

“因为这不是笑话,是大实话。”

冷了几秒,琉璃拍拍韩云的肩膀:“那等你哪天恋爱了,我免费送几块冰给你降温,现在就可以试用试用。”

“你们在那边唧唧歪歪什么,到底还走不走啦?”东方思莹的开催将微妙的尴尬给打碎了。

韩云深感趣味全无了的离开了后,琉璃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呆在原地的封华一下:“喂,还不走?”

封华考虑了一下,告诉琉璃道:“我觉得这里的场景很熟悉。”

“废话,那些画面简直就是精华浓缩版的W市!”

封华笑笑:“是啊。”

他还是没说出来,他所熟悉的不仅仅是那些画面,而是看到无数熟悉的画面这件事本身。

四人一式神继续前进,被他们的身体碰到的画面都一个接一个化成紫雾。

走了七八米,画面逐渐减少,紫雾也变得稀薄,最前面的琉璃突然停下了脚步,如果不是封华反应及时一定会撞上她的背。

“Shit!”东方思莹探出脑袋:“干嘛突然停下?明知我穿高跟鞋还一惊一乍的!这双鞋的鞋跟要是断了,你一辈子的工资都赔不起!”

眯起眼瞅的韩云仍是一头雾水,走到琉璃旁边的封华就微微吃惊了:细长的冰线从一个端点开始竟分成一左一右两个方向。

东方思莹也看清楚了,继续冷嘲热讽:“哼,某人居然还说跟着冰线走就没问题,这下可好,一下出现两条,请问要跟着哪条走啊?你太低估人家的幻术水平了!”

封华想了想,对沉默的琉璃道:“你的线不是冰做的吗,真假两条的触感应该不会一样吧。”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冰有零下200度,而且凝结了我自己的灵力,仅仅欺骗视觉的幻术绝不可能仿冒,所以我才决定用这个方法试一试。但刚才我已经分辨过两条线……我看不出哪条是假的。”

“怎么可能?难道他已经控制了我们的神经系统,影响的不仅是视觉,而是全部的五感?”

东方思莹在一旁小声的自我喃喃:“我对控制神经系统的幻术最敏感了,怎么可能又一点感觉也没有?”

琉璃将引路蝶从耳钉中放出:“试试就知道了。”

封华默契道:“引路蝶原本就是灵力幻化而成,凭灵力间相互吸引追踪目标,没有自我意识可言,所以也不会受幻术影响!”

琉璃点点头,那蝴蝶便在大家重新燃起期待的的注视下绕着冰线分开的端点旋转了数圈,然后竟也一分为二,分别朝着两个方向飞去。

东方思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它到底选择了哪边?”

“它选择了两边,两条线都是真的。”琉璃对着一片疑惑的目光接着道,“是结界,我的冰线在凝结的过程中被结界阻碍而只能向两边延伸,引路蝶只不过为执行追踪我灵力的任务而兵分两路了。”

韩云一喜:“结界很可能是用来阻止他人进入白云楼的,这却也意味着我们打破结界就能进去了。”

“也有可能是陷阱。”琉璃耸耸肩,“但我们现在无路可走,冰线裂开不能再指引方向了。”

“那还啰嗦个什么。”东方思莹走了过来,“直接打破结界看看不就完了,这次就看我的吧。”

东方思莹摸摸手上的宝珠,利亚以野猪的原型从里面懒懒拱了出来。

“你这头懒猪!”东方思莹捏着利亚的耳朵, “快给我把这个结界给弄破!”

顾不上挂在猪眼边的几滴晶莹泪花,利亚身上刚硬而稀疏的针毛陡然伸长数倍,泛着血红色的光,右前蹄在地上画了两圈,然后就以被红布激怒了的疯牛的姿态朝结界冲了去。

利亚的修为可不是假的,天摇地动中,看不见的结界轰然倒塌。

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一股浓重而怪异的邪气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

白云楼的倩影隐约其中,近在眼前。

韩云看着手上连续不断发出“嘟嘟”声的探测器,惊喜道:“他们就在里面,不会错。

封华燃起一串火莲,将邪气往两旁逼退,几人交换了眼神,更加提高警觉,沿着火莲开出的道向白云楼走去。

按理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结界都毁了,藏在白云楼里的那位幻术师应该知道了他们的闯入,不过他们在这段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阻拦。

宽敞的白玉阶上,白云楼的大门敞开着。

小心翼翼地进入到白云楼内,诡异的景象让缺少磨砺经验的东方思莹生起了鸡皮疙瘩。

粘稠的灰丝将墙壁和角落填满,几百个硕大的蚕茧状物体堆得到处都是。


追踪诡丝


那些“蚕茧”泛着半透明的荧荧蓝光,很安静的原地呆着,却并不是死的,琉璃甚至能看见微弱呼吸的脉动在一下一下地膨胀,她甚至怀疑会不会砰地一声有个怪物从里面孵出来,那会让这恶心的景象更令人作呕。

“天啊,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些存活者!”韩云怔怔地看着手上的仪器,他的话肯定了大家已经料到却最不愿相信的情况。

“他们……还好吧?”东方思莹捂着鼻子,试图阻挡钻进每个毛孔的怪异腐味。

“至少还活着。”韩云小声道,“但可能生不如死。”

“你的话需要修正了。”琉璃指着角落里两个破开的茧,从裂口流出的腐水呈黑色半干状,黑青色的干尸正歪靠在里面。

“这里也有几具。”封华所站的地方俨然成了这个黑暗空间里最黑暗的一片,五六具干尸从蚕茧里直接倒了出来,张着黑熏熏大口横在地上,空洞的眼眶直直盯着天花板,似乎在责问为什么无辜的自己会招致这样的不幸,还有密密麻麻地小虫子在烂掉的血肉中蠕动,。

东方思莹胃里一阵翻涌,好不容易才忍住坐上守在楼外的维多的肩膀尽快逃离的冲动,她不能走,她还要证明自己哪里都比琉璃强呢。

在阴寒的空气中,摆弄着一堆工具的韩云却是满头大汗,“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出于我们原先的预料,我们需要外部支援,可是现在无线电对讲机、手机还有网络的信号全都中断了,在队长他们进来前我们只能先顶着了。”韩云仍没放弃般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狂按着,“琉璃队长,你们能尽快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吗?”

封华看向被问的琉璃,后者也看向他,都是一样的凝重。

“我们首先得弄清楚他们怎么了。”

琉璃从包中拿出了三双特制手套,这是她几天前心血来潮为了这份经常接触不正常尸体的工作而缝制的,除了自己的那双,另两双是分别为封华和雅兰准备的,但还没来得及交给他们。

封华结果琉璃递来的手套,看着印在手背上的符咒,忍不住道:“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忘了。”琉璃心不在焉地回答。

封华为她丝毫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的口吻悲哀地叹口气,但他知道那能阻隔绝大部分妖邪之法侵害的符咒一定花了琉璃很多的心思和灵力来完成,心里突然有种暖意。

尽管这手套并不是只为他而作。

东方思莹则对临时借给她的手套不屑一顾,冷哼着:“给我手套干什么,地上这些东西恶心死了,我高贵的手才不要碰呢!”

“随便你,我只是怕你好奇下不注意就碰了什么不该碰的,那你自己就多注意点吧,我们没工夫照顾外行人。”琉璃也没多劝的意思,在东方思莹的瞪眼下将僵在半空的手套递给了韩云,其实常进入灵异现场的后者也很有保护意识,只不过他原本戴的高科技手套只能防护物理伤害,现在算是在东方思莹的谦让下见识了个新鲜货。

东方思莹踮起脚不远不近的看着另外三人上演着现场版《CSI》,心里也开始痒痒的,以前她只遇鬼杀鬼遇妖斩妖,而且多半还是为了发泄自己不爽的负面情绪,正儿八经的查案破疑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血肉完全干涸,这家伙是黑山老妖不成?”虽然极力掩饰,韩云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着,他用小刀在尸体刮取了几片放进试管里密封起来,准备带回去作为研究的样本。

封华试着拨开那些包裹得很严实的茧,发觉上面的丝线远不像它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柔软,简直和钢丝产不多坚硬,而且相互间紧紧地抱在一起,牢固无比。

“茧里的人还能撑多久?”韩云问。

“不知道。”封华说,“他们在茧里被吸光了精血而死,茧破的时候就是他们死的时候。”

“这根丝……”琉璃看着面前这个茧的上方。

“什么丝?”封华试着换了个角度,在微弱光线的反射下,他看见每个茧的上端都伸出了一根银蓝色的丝,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这些丝一直不断向上延伸,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层楼的空间距离太高,产生了光线黝黑的天花板将无数丝线全都吞没进深渊的视觉效果。

点点白色的荧光正顺着丝线旋转而上。

“是力量传输的媒介。”琉璃道,“他就是通过这些‘吸管’来吸食茧中的‘食物’。”

“他就在上面。”封华绷紧了神经,“顺着丝线就能找到他。”

“我上去看看,你在这里想办法看打开这些茧。”琉璃想了想,“或许可以试试三味真火,那不会伤到普通人。”

“就你一个人上去?”封华的不放心在琉璃面前向来显得有些多余,不过他还是说了,“你不觉得我们进来得太容易了吗?”

“我知道。”琉璃说,“但必须上去。”

“喂,什么叫一个人?本小姐也要上去瞧瞧做出这种恶心妖法的本尊有多恶心。”

东方思莹说完身先士卒地踏上了那近水楼台的古老楼梯,一连串高跟鞋踩在木板的爆破音开始在这栋过于诡静的建筑里回荡。

琉璃怕她作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任性举动,快速跟了上去,韩云幽怨的话语渐渐消失在身后:“我也想上去,但得留在这里重新统计各项数据,唉……”

很奇怪,白云楼的一楼被茧填满,二楼、三楼、四楼却十分正常,和夜晚没有游客时沉睡中的白云楼没什么两样,除了无数纤细却坚硬、穿过了一层层楼板的丝外。

这些丝越往上就越向中心靠拢,那方便于将分散的食物集中起来。

琉璃不敢放松,封华说的很对,他们进来得太容易了,从进楼到现在畅通无阻,通常情况下,要么这位藏在楼上的仁兄是个白痴,要么他突然良心发现痛改前非,否则他就是故意等着他们来一同玩这场游戏。

率先登上五楼的东方思莹愣愣地“咦”了一声,那既不是害怕,更不是恶心,而是纯粹的奇怪。

琉璃走上来,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这层楼居然被布置成了一个温馨圣洁而极具古典韵味的卧室,一张被华丽雕刻围绕的紫檀木床安稳方正地摆在中间——上面躺着个人,一动不动。

这家伙对我们没反应,居然是因为睡着了!

琉璃很气愤地囧了一下。

琉璃本能地放轻脚步走向大床,谁知才走两步旁边东方思莹那连环霹雳弹似的的脚步声又开炮了。

琉璃拉住初生牛犊不明所以的东方思莹,紧张地回看向大床——结果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没被吵醒……

“干什么?你粗手粗脚的抓得我很疼,快放开啦!”东方思莹扯过突遭摧残的纤纤玉手,撅着嘴揉起来。

琉璃无奈地摇摇头:“总有一天,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咒我!你个野种敢咒我,我死还是活关你什么事啊!装什么正义使者!”

“是啊,你的生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请不要把其他人拉下水。”

二人几乎是肆无忌惮地一直吵到了床边,然后同时被床上的那位震撼到了。

琉璃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长得这么梦幻的人!

他盖了张纯白如羽毛的被子,银蓝的长发轻柔的放在耳边,白皙的脸看起来光泽柔滑,长长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英挺的秀鼻,弧度完美的唇,全身萦绕的圣洁光芒让琉璃一度对这层楼的采光方式非常好奇。

可是再仔细看看就感觉就不会那么良好了,那些银蓝的长发从被子中溜出一直拖到地上——它们就是琉璃一直追踪的丝线!

虽谈不上恶心,但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就在此时,那双紧闭的大眼突然开启!

等琉璃和东方思莹反应过来时,那颗头已经悬在了半空中,如浓墨一样虚空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二人。

东方思莹觉得更加不舒服了,因为从被子中飞出来的就只有一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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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4:12 | 显示全部楼层
空城奇现


美丽而诡异的头慢慢将脸转向东方思莹,与僵直的后者默然对视着。东方思莹突然如电击般一声惊呼,随后直直倒地。

琉璃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些慌张地俯下身使劲拍了拍她的脸。

东方思莹的确是晕死过去了,否则她绝不会让琉璃在她那宝贝的脸蛋上撒野。不过还没断气。

琉璃抬起头,一张脸猛地贴在了自己鼻子上,她反射性向后退了退。

那空洞的眼睛黑不见底,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坠入其中。琉璃妄图移开自己的视线,最终却发现那不过是徒劳,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轻飘飘的。

她疲倦地闭上了眼。

“爷爷,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

“流萤,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不是亲人吗?”

“是啊,你要记住,不管怎样我们是一家人。”

……

“爷爷,爷爷,你醒醒!”

“你这个不祥的人,爷爷是为救你才死的!你还我爷爷,还我爷爷!”

“早就跟爸说过不要把她接回家的,他却非不听……唉!”

“赶紧把这只瘟神送走吧,她只会给我们东方家招致更多不幸的。”

……

孤儿院,转了一大圈之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长长的走廊,寒冷刺骨,光线晦暗。

除了她,只有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魅影。

爷爷告诉她要勇敢、坚强,但她还是忍不住流泪了,窸窸窣窣,那是无数被她弱小灵力的味道吸引,想要将她吞噬的妖鬼。

她本能地想要逃跑,脚踝突然被很多冰冷濡湿的触手抓住,她想反抗,想求救,可是转眼间双手和脖子也被死死缠住。

膨胀,缩紧,窒息,腥甜的血从喉中涌出,那是死亡的味道。

算了,放弃吧,反正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关心我的生死。

两旁的黑暗狂啸而来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重重一拽,将她从即将合并的黑暗中给拉了出来。

琉璃“呼”的一下从地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还在砰砰乱跳,刚才那死亡逼近的感觉实在太过逼真了。

她发觉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所在的白云楼的五楼,那张大床不翼而飞了,怪头无影无踪,窗外的天空异常蔚蓝,穿透云层射进来的阳光甚至有点刺眼。

又比如,那位没骨头似的懒坐在地上,嘴角浅笑,正与她近距离相望的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西门烨?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感应到你有危险所以就来救你喽~”

“刚才是你救了我?”

“是啊,你看你,才两天没见我就做起噩梦了,唉,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梦?琉璃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有一部分是过去记忆的片段,有一部分在现实中并未发生——她的确回到了孤儿院,可那孤儿院虽寒酸了点,也不至于那么恐怖非常。

这么说的确是个梦。

可她为什么会突然梦见那么久之前的事?

可是琉璃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仍然满腹狐疑:“你到底怎么感应到我有危险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哦,那可是商业机密,你有涓儿,就不许我有我的法宝了?”西门烨看了眼琉璃岿然不动的严肃,摆手道:“哎呀,你非逼我说出心电感应这种恶心的话吗?”

“你最近好像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那才能体现我的重要性阿。”他又巧妙地避开了。

“你不是每次看见东方思莹就要逃得无影无踪的吗?”

“是啊,为了你我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抛诸脑后了,够义气吧!”

琉璃还想进一步追问,却突然想起: “对了,东方思莹呢?还有封华他们,都去哪了?”

“封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要问东方思莹的话,她就在你身后啊。”

琉璃回头,看见东方思莹正躺在地上,全身颤抖,美丽的五官因紧皱在一起而有点变形,眼皮紧闭着,眼珠子在下面剧烈的转动。

“你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我已经被她缠得无路可逃了,现在难道还自寻死路吗?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当然让给你来做喽。”

“东方大小姐,快醒醒!”琉璃摇了摇她的肩膀,看她没反应便使出杀招,“你的烨哥哥来救你了,快给他点面子醒过来吧!”

东方思莹在爱的召唤下果真猛然睁开眼,看见藏在琉璃身后躲躲闪闪的西门烨更是喜出望外,刚才的噩梦立马飞到九霄云外。

“烨哥哥,你赶来来救我,我好感动哦!”东方思莹扯过西门的袖子,将一个不注意的他拉到地上半跪着。

用迷人的脸蛋蹭了蹭西门烨的手心,东方思莹用向主人撒娇的小狗的语气道:“刚才那些大蟑螂好恶心哦,是你把它们赶走的对不对?”

“呃……其实那只是你的梦啦……”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中,西门熟练地将眼睛弯成新月,对东方笑道:“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太好,你先放开我再说,乖……”

东方就中毒般傻傻的毫无抵抗的放开了。

东方思莹站起来,360度旋转一圈,道:“奇怪,那个怪物呢?”

琉璃瞅了西门烨一眼,道:“那就得问你的烨哥哥了。”

“我知道了!”东方思莹挽住西门烨的臂膀,“烨哥哥你是怎么把我们从那个怪物手中救出来的?”

“呃……我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这里了。”久经情场的西门烨微笑不改。

琉璃更加奇怪:“你进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拦或者奇怪的现象吗?”

“没有啊,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就看见你们两个躺在地上,也没看见其他人,更没看见什么怪物。”

女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直觉,琉璃飞快地跑向楼梯,本向安静祥和面貌的白云楼,里面空荡荡的,重现的失踪者、巨大的茧、诡异的人头,仿佛什么也没有来过。

莫名其妙跟在她身后来到一楼大堂的西门烨和东方思莹,前者满头问号,后者满头问号加惊叹号。

或许那一切也只是个噩梦?

毫无收获的三人出了白云楼,伴随着东方思莹大叫维多和利亚不见了的抱怨,形单影只的他们已经走出了整个风景区,却仍然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不应该说是其他“人”,事实上连只鸟都没看见。

走到大街,宽敞的马路上杂乱无章地停泊着一辆辆车,里面却没有人。两旁的人行道上只有零碎的垃圾,被偶尔路过的风吹着一路打滚。

商铺的橱窗明亮华美,琳琅满目的商品却只能孤芳自赏,既没有客人,也没有老板。

他们这才渐渐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

触目所及,高楼,地铁,学校,公园……全都空无一人。

或许这一切才是个噩梦?


乐园重现


“我们是中了幻术,还是在做梦啊?”东方思莹扭扭脚踝,超高跟的高跟鞋穿久了就是这样累。

她正与琉璃、西门烨持续着孤单的都市三人行。

“哎呀呀,我的幻术水平也只停留在用蛊虫短时间控制人大脑神经的地步,对幻术本身是在没什么研究啊……”西门烨话锋一转,“所以与其去研究我们都不拿手的东西,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喝杯茶……话说回来,现在不管在哪吃饭都不会有人来收钱吧,这样一想还不赖嘛,我们就先去家五星级酒店吃顿饱饱的自助餐……”

东方思莹拍掌道:“是啊是啊,烨哥哥你好聪明哦。”

就在西门烨滔滔不绝、东方思莹沉溺其中的时候,琉璃这颗大灯泡很不懂事地打断道:“抱歉打扰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西门烨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东方思莹也跟着停了下来,眼睛却一直盯着西门烨的脸。

西门烨为了避开东方思莹眼中强度上升的爱的电波,不着痕迹地将后脑勺转给了她:“啊哈哈哈,的确是有奇怪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琉璃翻翻眼,“你在胡扯什么,明明是从右边传来的。”

“啊?是吗……对呀,是从右边传来的,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吧!”西门烨飞快地说完最后几个字,风一样的绕过东方思莹跑开了。

“烨哥哥,你等等我,人家穿了高跟鞋跑步不方便啦!

西门烨脚步未停,“这样啊,那不如你在原地等着,危险的事交给我们去处理就好了!”

“那怎么行,人家要与你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生死与共!”

西门烨抚额:苍天怜见,我就是怕你这股子比万能胶还牢的粘劲!

西门烨原本为了躲开东方思莹而故意离开大马路,开始乱穿巷子,来来回回躲躲藏藏,不过却误打误撞般真的听见了音乐声,还是缤纷欢乐的那种。

西门烨停下脚步,他看见一只红色的气球从前方天空晃悠着飘了过来。

“烨,烨,烨哥哥,你,你太快了……”追上来的东方思莹气喘吁吁地靠在西门烨背上,休息了片刻才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大叫起来:“这音乐我听过,就是那个游乐园里播放的音乐,一定没错!”

“哪个游乐园?”

西门烨还不知道她和琉璃那天深夜的离奇遭遇,东方思莹便兴致勃勃手舞足蹈地讲述了一番。

“那个叫皓轩的也说着两者之间有关系,烨哥哥,你看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打着哈哈的西门烨回望来时的方向,“琉璃动作可真慢啊。”

“烨哥哥,别管她了,我们自己去啦。她第一个听见声音,中间才几百米的距离,只要方向正确她肯定不会丢的。”

“呃……还是等等吧。”

“烨哥哥!”

“好啦好啦。”西门烨扯过被东方思莹拧成麻花的袖子,“我跟她打个电话。”

电话居然意外地打通了,感叹着移动公司机械设备的运转不以员工的消失为转移的西门烨确定电话那头清晰而响亮的声音是琉璃的:

“你们两个到底疯到哪去了!我早就顺着大马路到达游乐园的门口了!”

好吧,人总有犯傻的时候。

等西门烨与东方思莹跟随音符的脚步来到游乐园前的空地时,却没见到琉璃的身影。

“她肯定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先进去了。”东方思莹以保证的口吻说道。

“你不是说这个智能型的大门只放情侣进去吗?”

“那天和今天的情况也不一定非得一样,谁知道操纵这一切的怪物整天在想什么。”

“也许是吧。”西门烨对东方思莹说,“你先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不嘛不嘛,人家说了要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

拜托,不要又像以前一样拖我后腿!西门烨嘴角抽了抽,“我……没说要分开呀,可是我看你很累的样子,所以想让你休息一下,你就帮忙让我有表现的机会嘛!”

“原来是这样哦,烨哥哥你好贴心哦……”东方思莹害羞地捶了捶西门烨的肩膀,红着脸低下头。

西门烨抖了抖,拂掉身上的鸡皮疙瘩,重整旗鼓,带着不详的预感一步步靠近大门,西门烨听见悦耳的女声机械地响起:

“活动期间,只有情侣可以免费入内,其他人请到南瓜车处购买门票。”

—————————————————————————————————————

与封华想象的不同,醒来时他自己好好地坐在一张豪华复古的木椅上,而旁边一张同样的椅子上靠着不是韩云,竟是昏迷的琉璃。他看不出他们所在之处是怎样一个地方,仿佛围成这个空间的墙壁都是以黑色的虚无为材料,没看见灯,不知淡雅的亮光是从哪射出来的。

“好久不见,麟。”清冽冷毅的声音将封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封华打量着这位神仙似的白衣人,不解道:“麟?你是在说我吗?”

白衣人笑笑,“别开玩笑了,麟,就算再过几百万年,我也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不,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麟,也不认识你。”

白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仿佛在感应着什么,眼睛睁开时用调侃的语气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遇见老朋友了。可怜的麟,爱上人类的麟,现在却被困在弱小人类的体内了。”

封华觉得他话中透着一丝失落的怅然。

“麟,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吗?呵呵,也许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真是可惜,看来我们的赌约是不能实现了,因为时间不多了呀……”白衣人以自嘲般的感叹结束了与封华的对话,之后连看也没多看他一眼,直直向另一张更为豪华的椅子走去,对着坐在椅子上某人温柔地说道:“梦,你看,我居然没看出他并不是麟,看来我灵力流失流失地速度比预想地还要快……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能陪你到最后成功的那一刻。”

可惜,封华只能看到那面又宽又高并且一直落到地面的椅背,不知白衣人口中的“梦”是谁,也不肯定那个“麟”是何方神圣,但依白衣人的意思,麟似乎很可能是封印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位仁兄。

白衣人说他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流失了多少封华不知道,但封华明显能感应到他的功力相当深厚,而且他周身萦绕的清正纯阳之气,让封华不认为他属于众多修炼法术的人类之流,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该不会真遇着神仙了吧?

不过让他最好奇的是,什么叫“最后成功的那一刻”?

这时,琉璃的身体突然动了动,封华还听见她嘴里慢吞吞地咕哝着:“一天之内晕两次,真是中大奖了。”

琉璃用力拍拍还晕乎着的头,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封华时微微愣了一下。

“每次醒来都看见意料之外的人……”琉璃继续仿佛未睡醒的咕哝,“我们两怎么会在一起,不是又做梦了吧……”

“因为你们两位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将与我和梦来一同见证最后的一场试炼。”

白衣人说完,封华和琉璃面前出现一面超大的“屏幕”,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上面表演着——正是西门烨和东方思莹!

以情侣的名义进入这座游乐园的他们正对这个梦幻的世界小心观望着。

琉璃着急了,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告诉你们也无妨。”白衣人顿了顿,“我姓龙,名蜃——海市蜃楼的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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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4:50 | 显示全部楼层
蜃楼梦境


“龙蜃……龙……蜃……”琉璃联想这这几天内发生的种种,试探着问道:“你是一只蜃龙?”

龙先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自我感叹般道:“好久没听人这么给我下定义了。”

许多人都听过龙生九子的传说,却不知道这九子进化后变为的真龙也有九种形态:蟠龙无云、蛟龙无角、螭龙无鳞、虬龙无须、应龙有翅、夔龙只有二爪、鼍龙似鳄、螯龙似龟,而从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和暗土色鳞片的,则是蜃龙。

传说常常栖息在海边或大河河口的蜃龙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从口中吐出的蜃气可以变为各种各样的幻影。这些幻影大多数是亭台楼阁,华美如人间仙境,甚至可以看到穿戴华丽的贵人们在活动。

琉璃和封华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有生之年见识到一只从《山海经》那种古书中跑出来的老古董,呆了半晌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真的是蜃龙?”封华明显还未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我们看见的都是你制造的幻象?”

龙先生淡淡答道:“不,我没有可以造出一座空城的本事。蜃气所制造的既是幻象,也不是幻象,它就像你们人类的电影胶片一样,可以记录所有真实存在的光影,然后按蜃龙的意志随时将这些光影再现,但不能显现原本并不存在的景象。”

所以人类的科学家认为海市蜃楼是地面的景物经过光线折射后产生的虚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琉璃便明白了他们先前在白云楼前看见的那一幅幅一碰即化的W市的动态剪影为何物,但她仍不明白那位蜃兄弄这么多花样是为了什么,而且——

“你说这座空城不是你的杰作,那这个突然冒出游乐园呢,还有被幻术隐藏的白云楼,难道也都与你没有关系?”

龙先生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娓娓道来的语调叙述起来:“我一直很讨厌人类,讨厌他们的自私自利,讨厌他们的贪慕虚荣,讨厌他们的虚伪狡诈。尽管麟总说人类也有可爱之处,但我还是很讨厌。”

愣愣的琉璃给了封华一个眼神,小声道:“他自言自语牛头不对马嘴的,不是神志不清了吧?而且他口中说的那个‘林’到底是谁啊?”

封华觉得这个时候对“麟”解释过多只会误导方向浪费时间,于是道:“这个……以后再解释,先听他说。”

“屏幕”上的西门烨好像是迷路了,无辜地张西望左顾右盼,躲在他纤细的身形后的东方思莹完全没了平日的嚣张,瑟瑟发抖……不过好像是因为兴奋和激动而发抖。

“两个白痴。”琉璃看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听他继续唠叨,但是西门烨和东方思莹等不了。”

“我知道,但是他是只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现在还有些……恩……疯疯癫癫的,我们要是硬来惹怒了他,最后只会弄得两败俱伤,我看不如先顺着他的意思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人然后再行动,而且我们应该对西门烨有信心,你说呢?”

听了封华的话,琉璃在心里对是否应砸椅而起这个严肃的命题又斟酌了三秒,最后妥协道:“好吧,看看他到底说些什么。”

“麟随着那个人类女子走后不久,我也离开了蓬莱,开始游历人间的名山大川,见识麟所说的‘尚有可取之处’的人类世界。人间的景物的确很美,但人类本身还是让我很失望,唯一欣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结识了梦。”

“那时,梦还没有固定的形体,开始我也不喜欢他,因为他老是喜欢捉弄我。我是因为好奇而接近梦的,好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逗留在人间,那么喜欢围绕在人类身边,可是渐渐的,我发觉那是由于他的心地太过于纯净,他总是将人心往好的方面想,在他心里人类的所有丑恶都是情有可原的。他常说他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能为人类除去恶梦,留下美梦,让人们在睡觉时都能微笑着。你们看,他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

琉璃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根据他的形容,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所有听闻过的朝神异之兽,心下已有几分把握:“你说的‘梦’,是不是一只食梦貘?”

《山海经》中记载,貘族以梦为生,是一种为人类吃掉噩梦留下美梦的上古神兽,力量强大,无固定形体,体形虚幻,不过已绝。

龙先生却冷笑了声,“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人类给予的名字,或许你也听过它们另外的一个名字——魇魔。”

“不可能吧!”封华虽然对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经典名著没什么兴趣,但干这行的他还是有大概的常识,“传说中魇魔是专给人制造梦魇的恶兽,与食梦貘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你也说了,那不过是传说——你们人类的传说,是你们根据自己的理解甚至是想象而传开去的说法,你凭什么肯定那就是真实情形呢?”否定了封华的龙先生接着道,“与人类的叫法不同,它们习惯于把自己称为梦族。梦族以所有的梦为食物,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也就是说,食梦貘和魇魔,不过是对食物有着不同选择的同一种生物,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而且它们的能力也不限于吃掉梦境,强大的梦族可以控制甚至是单独制造出一个梦境。”

“好吧,就算食梦貘和魇魔其实是同一种生物,就算它们可以制造梦境,那和我们现在的状况又有什么关系?”琉璃突然恍然大悟般喃喃道:“难不成……”

“当然有关系,我说过,梦他很喜欢人类,虽然我曾告诉他,人会做怎样的梦源于他们自己的内心,没必要让那些心中有鬼的人睡上安稳觉,但他还是相信再坏的人也有他的苦衷,他始终觉得所有的人都值得他去守护,”龙先生仿佛在说给自己听,“真拿他这个傻子没办法……可是现在,他已经慢慢地蜕变成魇魔了,而我们都在他制造的梦境里。”

龙先生停了停,对脑子停滞了几秒的琉璃和封华道:“我感觉得到,你们都是有灵力的人,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在梦里你们的法力石无效的,因为你们不过是在陪着他一起做梦。”

“你们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和我们一起观看表演就够了。”龙先生又看向他身旁的那张椅子,微微弯下身,从椅面上抱起了什么的双手在椅背的遮挡下一点点上升,“梦,以仰视的角度看太久,会不舒服的。”

琉璃看见无数长长的银蓝的丝线从龙先生的臂弯中满溢了出来。


瓮中之鳖


术法无用?琉璃一边在心中默念冰龙决,一边感受着四周空气温度的变化——果然连块冰渣也没掉出来。

琉璃侧身,看见封华双手结印,显然也在极力尝试,但三十秒后给她的是无果的摇头。

完了,一不小心被厉害的神兽拖进了它的梦里,然后被另一个厉害而变态的神兽看着,还使不出法术,这可咋办?

脑子里千回百转的琉璃看着龙先生怀里那颗曾在白云楼顶层看见过的头,此刻正轻轻地闭着眼,美丽得像是刚从一尊蜡像上摘下来。

从龙先生的语气来看,他就是梦?可是梦不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吗?

“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琉璃觉得龙先生会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喋喋不休的唠叨很像是一个压抑太久的人,突然间很想把心事全吐出来,随便给谁听都可以,仿佛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似的。

“哼,为什么?”龙先生似乎被触到了逆鳞,回头瞪着他俩,冰冷的眼底流泻出鄙视和愤恨:“还不是你们人类干的好事。”

与此同时,在诡异的游乐园中假扮情侣的西门烨和东方思莹浑然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被人尽收眼底,也不知道他们正在人家的梦中,更不会预料到他们的术法将会失效。东方思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让她与西门烨走得更近的绝佳机会,她正绞尽脑汁思考着接下来的爱情作战计划。

至于安全问题,反正大不了最后请出她家那位厉害的狐仙坐镇,那狐仙可有比白娘子还多的一千八百年的道行呢。

现在她乖乖示弱就好了,因为某本恋爱心理学书上写着:男生对柔弱的女生总是会燃起过剩的保护欲。

这里和东方记忆中的不一样,所有的设备都在运转,可是却不那么光鲜亮丽了,灰尘与沙石伴着音乐声起舞,大部分气球和彩旗都在地上耷拉着,和断掉的电线交织在一起,曾经坚固的钢铁被镀上了岁月的烙印,到处是从剥落的油漆中露出的铁锈,还能听见机械之间“吱—呀—吱—呀—”刺耳的摩擦声。

而且没看见一个人,像是被人遗弃的世界。

“烨哥哥,上次还有很多其他游客,现在却只有我们两个,我好害怕哦。”趴在西门肩上的东方思莹用细不可闻甜美声音说道,“你千万别离开我。”

西门抓抓被她的头发和气息挠得很痒的颈窝,无奈至极,嘴上却很配合的说出令人牙齿发酸的话:“别怕别怕,有我在呢!”就是不知脚尖是该往左还是右转。

反正这种情况下迷路和不迷路也没什么区别,西门就根据男左女右的中华传统美德向左走了一小步。

陡然间天地色变,一晃眼他们就陷进了一个很像热带丛林的地方。

西门烨是什么人,摸尸体的次数和摸女生手的次数相当,他盯着前方像开水冒泡一样上下起伏的地面,不以为然地笑笑:“哎呀,好像选错边了~不过也好,太久不用,技能会退化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泥泞的沼泽猛然爆开,数十具肢体残缺血肉模糊的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西门烨抽出引尸铃,对着那些僵硬地杵在原地对着他们流口水的尸体摇了摇。正常情况下,只要西门烨一摇铃,尸体们会立刻变为听话的小狗,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有时还能胜任西门烨打手的工作。

但是现在,不摇还好,一摇,那些尸体竟如见着猎物的狼一样争先恐后地猛扑了过来。

“耶?我的引尸铃失效了?”西门烨摸摸脑袋,“难道是因为这两天酒戒、荤戒、色戒破地太厉害,法力减弱了?”

“怎么会这样?烨哥哥,现在怎么办呢?”东方将西门的手挽得更紧了。

“那还用问——当然是跑先!”

东方思莹等的就是这一刻,西门烨果然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展开浪漫的逃命之旅。

幸好她并不知道,西门烨纯粹是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被以抛下他们大小姐之名来寻仇的东方家给阉了,否则她一定会为自己那双白白磨起泡的小脚丫痛心不已。

左躲右闪的西门烨看似和那些第一次见鬼的无知少年差不多,也在随地乱跑,但事实上他一直在根据风中腐尸味道的浓淡判断着敌人最少的方向,一边跑一边用空出来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他自己特制的黑色灵符,然后像电影中的赌神飞牌般朝着尸潮飞出,符在空中漂亮的散开,精准地插上了每一个他想插中的地方,引得东方思莹又频频眼冒爱心,然后便如他所想——

呃,和他想的不一样……

西门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符被那些尸体当做了瘙痒的蚊子,不由自主地愣下了脚步,茫然地眨眨凤目:“这一定是个噩梦。”

还真让他说对了,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东方思莹虽然有时犯傻劲,但还不蠢,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淑女可爱柔弱那些身外之物,摸摸挂在手腕上的宝珠,大声召唤出最后一张王牌,也就是她们家的狐仙大人:“天为证,地为明,仙妖灵兽,遵从契约,听我召唤!”

——“呀,好恶心哦!”

原本应升起狐仙优美身姿的地面,突然伸出的数只粘糊糊的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长度抓住了东方思莹的高跟鞋后跟。

东方思莹皱着脸踢飞了爱鞋,奔到西门烨身后紧紧搂着他,她这回可不是装柔弱,而是出自一个爱洁净的大小姐的正常反应,虽然还是顺便趁机吃了下豆腐。

“哎哎呀,我们的法术好像完全失效了~”谁都会背三十六计的最后一条,识时务者的西门烨哀叹口气后,马上开始选择着下一个逃离的方向,东,南,西,北,结果全是影影幢幢的丑陋面孔,他和东方思莹一路退后,而当他的后脚跟抵上了一棵大树的树干时,他发觉他俩就确确实实成为瓮中之鳖了。

骄傲使人退步,这话用在死人身上似乎也适用。尸群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而是慢悠悠的以猎物为中心围了过来,

“烨……烨哥哥,我们……怎么办?”东方思莹忍不住发抖,没了法力,没了式神,她只是一个对鬼怪无还击之力的平凡少女。

抚上身后大树粗壮而粗糙的树体,急中生智的西门烨忧郁地说:“爬树!”

“你们用不着这么激动。”龙先生对试图从椅子上起身却被空气中无形的电流击回去的琉璃和封华说,“我并不想看他们怎么共赴黄泉,而是想看他们会如何选择。”

琉璃忍着屁股猛然亲吻椅子的疼痛:“选择题,总有题目和选项吧?”

龙先生很大方地回答道:“命题是,如果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一对自称相爱的人会选择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还是对方。”

琉璃和封华微微一愣,隐约联系到龙先生只放情侣进来的奇怪原则,估计也是为了同样的选择题。

这就是他口中的试炼?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做这个选择?你得到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封华问。

“你们不会懂的,答案对我和梦很重要。”龙先生看着捧在怀里的梦,“因为,我也必须做最后的选择了。”

为了西门烨和东方思莹的一线生机,琉璃硬着头皮缠上去:“你说出来我们不就懂了。”懂了之后就想办法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龙先生迟疑片刻,但最后的表情明显是“反正也讲了这么多了,多讲点也无所谓”的意思,继续娓娓道来他的故事

“梦是除了麟之外最能理解我在想什么的人,不,他比麟更了解我,可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他的心思。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他很想要一个实体的外表,他想用自己的手去触摸这个美丽的世界,不久他便瞒着我不惜用禁术让自己拥有了真正的血肉之躯。开始我很生气,因为有血有肉固然可以更真切的感受一风一沙,但也注定必须承受更多的禁锢、阻碍和伤害,可当我见到梦实体化后绝美的摸样时,我却说不出责怪他的话,那样美好的东西,有谁会去否定呢?”

龙先生陷入到自责之中,语气越来越轻,“我甚至安慰自己,梦的仙气能延缓时间对躯体的侵蚀,也可以抵御一般的外来攻击,所以尽管我知道他的身体总有崩坏的一天,但我总以为在那天之前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可以让我们一起共游天下,我甚至曾为能与他并肩而行而暗暗高兴……我也有错,我应该阻止他的。”

看他忧伤的样子怪可怜的,懂了恻隐之心的琉璃本想安慰他几句,谁知他突然又神经质地喊道:“但即使是那样,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还是你们人类!”

他看琉璃和封华的眼神,就仿佛他口中的“人类”就是特指他俩似的。

“我想象不出普通人类能伤害到一只上古神兽的方法。” 琉璃迎着他犀利的目光说。

“在那次事故之前我也想象不出,而且直到现在我也觉得这听起来像个大笑话——一只上古神兽的身体因遭人类核泄漏事故放射性物质的辐射,身体各部分逐渐坏死,最终只剩头部保存完好……哈,你们说好不好笑?”

这听起来的确是匪夷所思,但琉璃和封华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龙先生自欺欺人的大笑只让人感到更多的悲伤。

“所以你就要报复人类?你会不会太偏激了,毕竟核泄漏事故只是个意外,就算是因部分工作人员的疏忽引起,也只是很小一部分人类的错,你怎么能将仇恨转移到其他无辜的人身上呢?” 封华试着解决龙先生心中的症结。

“是否要实行最终的报复,那就要看那对情侣的选择了。”

顺着他的视线向上,西门烨和东方思莹如两只笨拙的树熊一左一右抱在高高的树干上,下面的尸体们则你争我抢地往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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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同生共死


琉璃头上冷汗直冒,在诚可贵的生命与价更高的爱情之间,西门烨选择的绝对是——自由!

更何况他与东方思莹之间根本就无爱情可言。

“万一他们选择让自己活下来,你会把他们怎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很简单,会和其他自私自利的男女一样,成为梦的药引。”

顾不得那么多了,封华直接问道:“什么药引?”

龙先生缓缓道:“梦使用禁术的后果,就是元神与实体紧紧相依,当实体毁灭时,他的元神也会灰飞烟灭,连进入六道轮回的机会也没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见挚友在身体一点点腐败后从世上彻底消失,翻遍古籍,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拯救他的方法,就是用七七四十九个人的精气重塑他的躯体。”

龙先生透着疯狂思想的平静叙述让两位阴阳师打了个冷颤。

琉璃冷静道:“实行你说的方法,那四十九个人就算不死也会大伤元气,相信善良的梦是不会同意的。”

“你说的很对,他根本不同意,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思前想后,我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将加诸在每个人身上的伤害分散到十几个人的身上,那么相对给每个人的伤害都不会太大。”

“这么一说至少需要四五百个人,那就是你‘绑架’那么多观众的原因?”那还真是庞大的工程啊,封华都不知该夸他IQ高,还是EQ低了。

龙先生算是默认了,“可是梦还是坚决不同意,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不幸而给他人造成伤害,结果与我僵持不下大吵起来,他还说我冷血残忍,我一气之下便对他说,我们就来看一看那些他极力保护的人类是否真的有让他保护的价值,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美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把人类情侣之间的爱拿来做我们的赌注。”

人类之间的感情还有亲情、友情,为什么便便选择爱情来考验?

仿佛是看出了琉璃和封华没有问出口的我疑问,龙先生接着道:“因为人类男女之间的爱情是我看过最虚伪的东西,华丽唯美的外表下掩饰的不过是对金钱、虚荣和激情的贪慕,我要让梦清醒的看到,人类最爱的不过是自己,欲望至上薄情寡义,他们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于是我便制造了那个梦幻乐园,果然有很多男女被华美的假象所吸引,一会儿就上钩了,而当真正的考生死验来临时他们无不露出自私为己的丑陋本性,将挂在嘴边的最爱出卖,以换取那苟且存活的机会。”龙先生冷哼着,“你们知道吗,那么多对情侣,没有一对是例外的。”

封华说出了他们在白云楼看过的结局,“你赢了,对人类失望的他接受了你的提议。”

“不,在白云楼上吸取人类的精血的并不是真正的梦。”龙先生的声音越发低沉,“梦一直不肯接受治疗,但他身体承受的负荷早已到达极限,曾经好几次陷入昏迷状态,让我没想到的是,随着身体衰弱症状的加重,他昏迷时身体里压抑的另一半灵魂偶尔就会苏醒——成为邪恶的、喜欢玩弄人类的魇魔,而且魇魔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清醒过来的梦却对此一无所知。”

琉璃不禁想起白云楼上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吸取人类的精血的是魇魔状态的梦?”

“很不幸,你说对了。”龙先接着道,“那天我把昏迷的梦安置在白云楼顶,他突然睁开眼,淡蓝的眼睛变为了纯黑,我便知道魇魔又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开始疯狂生长,我惊奇地发现原来他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吸取人类的精血为自己疗伤,甚至不自觉将好几个人的精血吸干。我这才发觉,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如果能保住了梦的性命,可是梦却不是从前善良纯真的梦,那救他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暂时离开了白云楼,去寻找抑制魇魔苏醒的办法,而就在这期间,你们来了。”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渐渐拼凑起来,但琉璃清楚地记得:“等一下,你还是没回答药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他制造的梦境里,而且既然你和梦的打赌已经有了结局,为什么西门烨和东方思莹又成了‘最后的试炼’?”

龙先生长叹口气,“可能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吧,你们的到来强制打断了梦的治疗,后来他不仅走火入魔,而且受到禁术的反噬,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回,他恐怕早就元神俱散了。但是,我牺牲一半的灵力,起用‘共生血誓’,也只能勉强将他的元神保持在聚集状态,现在能救他的办法是真的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以五百个人的心脏为药引炼出一颗碧血回天珠。”

共生血誓,一生俱生,一亡俱亡,这样的决心给人的震撼已经很大了,那为救一人而要杀五百的疯狂就直接超出了正常人的合理接受范围。

“你真的已经疯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封华说。

“我当然知道,”龙先生看着封华,“麟就是因为同样的行为而坠入魔道的。”

“又是林?”琉璃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看向封华,但听懂的封华却瞪直眼睛看着龙先生。

“封华?封华!”琉璃推推他。

“什么?”封华虽然回神,异常的脸色却仍停在面上。

琉璃察觉到了,便问:“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封华很快地摇摇头:“没有啊。”那个麟为了炼一颗返魂丹而杀了五百个人,而这个杀人狂魔很可能就在他体内!

“不对。”琉璃狐疑地看着他,“最近几天你一直很奇怪,不过这笔账先记着,我们回去再算。”

琉璃坚决的态度里透着关切,封华没有再说什么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的脑子乱哄哄的,犹豫、焦虑,又茫然。

龙先生并没有在意两位听众的私下讨论,接着道:“我不在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也不在于梦是否会原谅我,我只是担心,如果梦知道我用这种方法救他,他会深深自责,永远也不会心安,我不希望他死,但更不希望痛苦地活着。”龙先生看屏幕,“没有人的城市、毁弃的游乐园,是梦潜意识里害怕和不愿看到的,却呈现在他制造的梦境里,这其实是他意识混乱、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的产物,也就是说,他已到崩溃的边缘。而我现在因为‘共生血誓’的关系,可以控制一部分他制造的梦境,所以我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和自己再打一个赌,那一对情侣就是最后的机会,只要他们愿意为对方牺牲自己,证明人间还有真爱,证明梦的坚持是对的,我就放弃碧血回天珠的计划……和梦一起灰飞烟灭。”


游戏结束


做梦的人就是这样,即便梦中的内容再怎么不合逻辑莫名其妙,身在梦中的他们也很难意识道自己是在做梦,也不会去问为什么剧情会按这样荒诞的路线去发展。

西门烨和东方思莹就是典型,琉璃封华与龙先生进行深刻交流的过程中,他们仍在经历着这辈子最窝囊的噩梦,可是却没完全没发现这点。

东方思莹脸上梨花带雨:“烨哥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停!”西门烨踹了脚又一位爬上来的丧尸,“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我还有大把美女没看,大把乐子没玩,怎么能死在这儿!”

“烨哥哥,有什么关系,你看我一个人就够了呀,而且和我这样的绝世美女在一起不就是最快乐的事吗。”

西门烨苦笑,那我宁愿英年早逝!

底下停止了内部斗争的尸体们已经学会了将伙伴的肩膀当做梯子,一点点爬近,西门烨和东方思莹不得不顺着树干继续加油往上,一直爬到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枝上坐下暂做休息。

气喘吁吁的东方思莹身心俱疲,身上的名牌服饰磨成了破抹布,脸上好看的妆容也花了,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别沮丧着脸,总会有办法的。”

东方思莹抬头,看见西门烨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一脸温柔的笑意,眼一热就真哭出来了:“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可以与烨哥哥在一起,上天给我们的时间却这么短……”

西门烨只是随便安慰她一句,没想到竟把她惹哭了,再听她那痴情的回答,心情一下复杂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个黏人精也不是那么讨厌。

一分钟不到,手脚麻利的尸体们就追了上来,最上面一只的尖指甲将东方思莹白嫩的腿都抓伤了。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东方思莹强横的本性在危机中爆发,居然光着脚将数个凸眼歪鼻的丑脸给踩下了树。

西门烨收起因她刚才勇猛的样子而变为O型的嘴,迅速冷静地开始寻找下一个逃生的机会。

“有了。”他看见一条条从树冠上落下的长长的树藤,想起了一部世界名片中的经典镜头——人猿泰山挂在树藤上边喊边飞荡于热带雨林中的画面。

西门烨拉起其中一条,对仍在奋战的东方思莹道:“来吧,抱紧我。”

“啊?”东方思莹睁大眼,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月老红娘,你们终于决定成全我们这对人中龙凤苦命鸳鸯了吗?

西门烨抖抖手里的藤条:“我的意思是,丧尸都被我们吸引过来了,那边的平地是空的,你抱紧我,我带你飞到远一点的那棵树上,然后再落到地上好接着逃命啊。”

“飞?”听起来可真浪漫,东方思莹低下红着的脸,答应道:“哦。”然后从身后环上了西门烨的腰,这才发觉西门烨不想她想象的那么纤细,还是有点厚实的,于是自我感觉更良好了。

“起飞”前,西门烨又看了眼脚下,这高度可不低,于是问东方思莹道:“这么快就答应了我,你不怕摔死吗?”

东方思莹紧贴着他的背,“只要是烨哥哥的决定,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西门烨觉得她的话虽然很肉麻,但确实很鼓励人,不自觉笑了,握紧树藤登开了脚。

“……天才。”琉璃拂去头上的三根黑线,心想幸亏这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梦里,否则异想天开的西门烨将会和东方思莹一起被到达事故现场的警察冠以殉情的美名。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封华看不懂龙先生的心思。

“当然不,只有让恐惧一步步加重,人类的心理防线才会一层层崩溃,但现在时间已经不多,好戏就直接上演吧。”

琉璃撇撇嘴,喝,还研究人类心理学呢,这蜃兄还真有见识,“停下来吧,他们并不是真的情侣,把赌注压在一对假装成情侣的人身上根本就达不到你的目的。”

龙先生指指紧紧抱在一起的西门烨和东方思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东方一脸幸福的甜蜜,确实很没说服力。

封华对西门烨和东方思莹的情史所知甚少,也不知道琉璃讲的是不是实话,但他和琉璃一样,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没把握的赌局上,也不想困在这坐以待毙,于是帮腔道:“她说的是真的,与其浪费时间在这打赌,你不如多花些时间去寻找别的办法。”

“那才是浪费时间,如果真有别的办法,麟就不会入魔了。”

封华避开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想了想道:“或许你可以用锁魂铃之类的先把他的魂魄锁住,他就不会魂飞魄散,你也有很多的时间去尝试其他方法。”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他的元神和肉体已经不可分离了,怎么锁住他的魂魄?”

“等等,我有办法。”琉璃接着道,“冰龙决的第一重是冻结实体,而冰龙决的最后一重就是冻结魂体,所以我可以试试用冰龙决将梦的元神和肉体一起冰封起来。”

好吧,琉璃撒了一个大谎,冰龙决的最后一重的确是冻结魂体,但她现在才练到第五重,虽然能用注入灵力的冰斩杀妖魔、建立结界,但离最后的第九重还有很远,很远。

龙先生似有所动,将注意力从屏幕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最后却是冷哼了声:“小丫头,你要欺骗的可是一个几千岁的老头子,凭你现在的灵力要达到冰龙决的第九重,除非是出现了奇迹。”

当西门烨和东方思莹十分平安的落地时,他们周遭的景物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脚下的圆形小岛被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水包围着,弥漫灰雾的海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俗话怎么说来着,阳光总在风雨后,平静总在暴风雨前。

更何况小岛本身就很诡异,因为小岛中心停置着一只白色的小船,像一片飘零的落叶,除此之外全是焦黄的土地。

西门烨和东方思莹还摸不着头脑,天空突然转为暗红色,深黑的海面马上沸腾了,痛苦的呻吟和尖利的嘶喊搅动着海水,无数干瘪的白影露出海面,摆动着慢慢向他们靠过来。

西门烨道:“是那些淹死在海里的怨灵。”

东方思莹当然也知道,老师课上曾讲过,这些水鬼因为有极大的怨气,喜欢将行走在海边或遨游在海上的活人拉下海给他们陪葬,他们个体的力量不大,但常常群体行动,用无数的手将误落水中的人死死缠住,将其咬得粉碎。

现在的她要说对这些杂碎完全不惧,那是假的。

但既然是水鬼,就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不能到陆地上来。

西门烨仿佛看到了希望,那些水鬼果真都只聚在小岛的边缘处徘徊,眼巴巴干瞪着他和东方思莹,因食物的可望而不可即发出愤怒的咆哮。

“嗯……我们只要待在岛上就没事了吧。”

西门烨话中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收尾,随着一声巨响,他们脚下的土地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撕裂着。剧烈的颤动中,东方思莹紧紧拉住西门烨的手,“烨哥哥,这是怎么了?”

“哎哟,好像是地震了……”

小岛上的裂开的土地一块接一块沉入黑色的海水中,原本游荡在小岛周围的水鬼欢呼雀跃地涌向每一个新开的水域,与他们的距离不断拉近。

西门烨带着东方思莹逃离危险的地带,向着岛中心的小船跑去。跑到跟前才发现,那小船比预想的还要小,一个人坐刚好,两个人坐就难说了。

西门烨抬手将东方思莹先送进了船里,然后自己在整个小岛沉没之前也跟进去坐在另一端。

不幸的是,看来船确实超重了,加上那些水鬼的推波助澜,摇动的船体渐渐下沉。

“哎呀呀,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要么活一个,要么死两个~”

生死关头,东方思莹握起着西门烨的手:“烨哥哥,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要和你分开。”

“唉,你可真是够傻的,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啊。”西门烨在东方思莹微微震惊的目光中推开她的手,“因为,你要是死了,有个人会很难过的。”

“有个人?你说的是谁呀?”

西门烨没有回答,只很苦恼似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我西门烨也有演出这种狗血剧情的一天。”

然后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了船。

“烨—哥—哥!”

琉璃噌的一下站起,没注意到困住他们的电流已经解除,只风驰电掣般走到龙先生面前猛拉过他的衣襟:“他们是在梦境里,所以并不会真的受伤是吧?是不是?你说话呀!”

封华担心龙先生会对不能使出法力的琉璃反击,便将激动的琉璃拉了开,并不着痕迹地护在她身前,发现她眼睛竟红红的。

“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看着屏幕的龙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而看向怀里的梦,黯然的神色中又有几分释然,“结局已有定夺,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他放弃了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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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梦与希望


如墨一样的四周渐渐晕染开,变薄变淡,露出被遮住的现实世界。

原来他们依然在白云楼的顶层,不远处的地上,脸上挂满泪痕的东方思莹还在沉睡,令人费解的是,趴在她身旁的西门烨好像睡得比她香。

“蜃君……”

天籁一般的声音,飘渺细弱,悠远绵长,难免会让人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但随着第二声呼唤的响起,琉璃可以肯定,的确是那颗头说话了!

“梦,你醒了?”

梦突然离开了龙先生的怀抱,银蓝的长发随着他的缓缓升起而飘动,直至停在比众人略高的半空中。

琉璃看着好像随时会飘走的梦,是的,他很美,可他再美也只是一颗头,一颗头的飞升不会让人觉得舒坦。但此时琉璃却开始佩服龙先生了,龙先生没有因为梦已经残缺、不再完美就将他离弃。

梦圣洁的脸美若玉雕,眼睛和嘴仍闭着,似乎已经虚弱到不能控制面部表情,但清晰的声音在传出。

“蜃君,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魇魔的存在,我骗了你……更是在竭力欺骗着我自己。”

也许是变化来得太快,龙先生有些发怔,但随后即道:“没关系,我明白你的苦衷。”

“蜃君,你总是这么纵容任性的我,但现在我还想任性一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从五百年前在白云楼上第一次遇到你开始,就从没见你笑过,我很想看看你的笑容。”

龙先生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有不好的预感:“梦,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虽然不大可能,但琉璃看似乎到梦的嘴边流出一丝苦笑:“看来还是不行啊,真想看看,可是再也没机会了呢……”

梦的身体突然开始散出莹蓝的光芒,绝美的脸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龙先生紧张地上前:“怎么会这样?我用共生血誓为你续命,你至少还能活七日才对。”

“对不起,蜃君,这次我又很任性的瞒着蜃君将我们之间的血誓解除了。”

“……不可能,只有发起血誓者才能解除。”

“蜃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而已,蜃君为了救我所做出的种种不也是如此吗?”

被说中的龙先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蜃君,还有件事我也骗了你,我之所以想让自己实体化,不是因为想体会人类的生活,而是因为我觉得蜃君一个人行走的背影看起来太孤独了,我希望自己不仅能与蜃君说话,还能与蜃君并行在夕阳下,与蜃君一起下棋、品茗、喝酒,让蜃君不再那么孤单。”

“梦,你……”

“所以,如果蜃君能够开朗快乐地活下去,那我即便化为尘埃也没有遗憾了。”

“我知道了。”龙先生知道为时已晚,多说无用,只想让梦无憾的离去,“我会快乐的活下去,带着你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在梦的娓娓叙说的过程中,他仅剩的躯体渐渐变为半透明。人有三魂七魄,梦兽有几魂几魄琉璃不知道,但看得出那些魂和魄在一缕一缕很快的飞散。

严格说来,弄得W市不安宁和的“梦幻二人组”是琉璃他们这次任务必须打击的对象,眼见着大麻烦不劳他们费心就要自动消失了,琉璃的心理居然有一点难过。

那种为心中之情不惜背叛全世界的行为,一点也不值得提倡,但其中的悲情和无奈又让人很怜悯,所以琉璃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封华也是一样,可是他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这时,封华的右肩突然窜起一股火烫般的灼热感,他清晰地感受到被包裹住的力量在一下下冲击着封印的外壳,火热的温度迅速向全身蔓延。

这种感觉在对付“魂魔”的那次曾经有过,他知道那是什么的先兆。

拜托,那个杀人狂魔不是要挑这个凄凉的离别时刻出来吧?出来前也不打个招呼,总得让人准备准备吧!

琉璃正暗自压抑伤感中,肩头突然挨了重重的一下。

“你干什么?”琉璃对一手按在她肩上的封华说。

“冰龙决!”

“什么?”

“使用冰龙决,立刻,马上!”

琉璃觉得封华此刻的眼神有些陌生,但也没想太多:“可是我的灵力不够……”

“你的灵力绰绰有余。梦使用的禁术会使得魂体对肉体产生极大的依赖,所以魂体会随肉体一起毁灭,相对的,只要肉体不灭,魂体也不会消散,所以只需要冰龙决的第一重就够了,现在先冰封住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能确定吗?”琉璃怀疑道,“会这么简单?”

“不会错的,按我说的做。”

封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魄力了?

“照他所说的做吧。”原来龙先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梦的长发已经消失,脸色淡到看不见,只剩额心一星莹蓝的光点。

是以至此,琉璃闭上眼,暗暗祈祷,然后凝聚心神,默念口诀。

冰寒的雾气将那空中仅剩的蓝光围绕起来。

“蜃君,谢谢你,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还有,如果你还会在梦中见到我,请一定要记得,让我看看你开心的笑……”

梦的最后一句话结束时,一颗晶莹透亮的蓝色冰晶缓缓落到了龙先生的手中。

“成功了?”琉璃有些不可置信,她不得不承认,人们的确习惯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封华,后者只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各种不同的面,琉璃虽然有些讶异,但不会意识到研究封华的异常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也没放在心上,接下来就向龙先生走近了点,真正看清楚了那颗只有指甲大小的冰晶——这是梦仍存于世的仅有的证明,可却是那么的脆弱微小,即便被龙先生捧在手心,也好像随时会化掉。

“只保住了一魄。”龙先生看着手中微弱的生命之光,“复原的希望太渺茫了。”

封华走过去将龙先生摊开的手合上,“拿好吧。有希望,就算再渺茫,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龙先生抬起头:“麟,是你吗?”

封华没有回答,看着龙先生,眼里深深浅浅的,然后突然就倒了下去。

“麟,谢谢你。”

龙先生握紧手中的希望,在琉璃的目送中化为一缕青烟飘走了。

感慨万分的琉璃,将视线逐渐转移到地上新增的第三具躯体上,自言自语:

“又是林?”


尾声


西门揉着因打湿而微卷的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将房间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每道窗帘拉严实了,才松了口气,打开一瓶红酒,躺上了豪华又柔软的大床,听着CD机中悠扬舒缓的古典乐,准备享受久违了的惬意感受。

“叮—咚!”

西门烨被再正常不过的门铃声吓得跳了起来。

“不是吧,都第四家酒店了,东方大小姐这么快就又找来了?”

“叮咚!叮咚!”更加急促的节奏显示着门外之人的急不可耐。

西门烨飞速拉起行李,但由于只穿着浴袍,所以他犹豫了会儿冲出阳台前要不要穿上长裤,在此过程中熟悉的声音已然在门外响起:

“西门烨,你死没死?没死就快开门!”

原来是她呀,虚惊一场,西门烨擦擦额上的汗,整理了一下根本就不整的着装,又换上了从容自得的姿态,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半,轻靠在门扉上笑靥盈盈:

“琉璃队长,真是稀客呀。”

“你挡在门口,是不想让我进去吗?”

“哪里哪里。”西门烨让开一条道,“有了您的光顾,这里都蓬荜生辉了。”

琉璃先将为她找到西门烨的涓儿扔进了屋,激起后者一阵强烈的抗议,然后才优雅地踱了进去。

“要不要喝点什么?”西门烨对坐在沙发上的琉璃说,“这里不比自家,没什么饮料,要白开水,还是酒?”

涓儿跳上桌子,“连牛奶都没有吗?还说是五星级酒店,太让我失望了,那给我杯白兰地吧。”

“别装出一副勉强的嘴脸混酒喝!”琉璃扔了个抱枕给涓儿,“主人说话的时候,宠物一边玩去。”

涓儿只好刁起抱枕,忿忿咕哝着“我才不是宠物,我是大妖魔”,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琉璃对西门烨道:“谢谢,酒水不用了,我这次来只是恭喜你几句,说完我就走。”

“此话怎讲啊,恭喜我美人在怀?”西门烨以为她在挖苦东方思莹的事,笑了笑,将面前的两个玻璃杯中倒满了酒,并将其中一杯递到琉璃面前,“偶尔喝点红酒有养颜的功效,这酒很不错,尝尝吧。”

琉璃接过酒放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不,主要是恭喜你演技又更上一层楼了。”

西门烨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别装了,你都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影帝了。”

“哦?”

“我问你,化尸粉、噬骨虫那些你时刻携带的防身物不需要法力的驱使就能直接使用,在你发觉你和东方思莹的法力失灵后,你为什么没有尝试用别的方法去对付丧尸?”

西门烨歪头回忆着,无辜地耸了耸肩,“也许那天我正好没带,也可能是当时我太紧张太害怕,一时之间就忘了拿出来。”

“也可能,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攻击对那些丧尸都是无效的。”

西门烨直起身:“哎哟,是我理解错了吗,你怀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在梦境中?那怎么可能呢。”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天我和东方思莹在白云楼上陷入昏迷,‘醒来’时就已经置身于梦制造的梦境之中,我记得当时你说你大摇大摆地进入到白云楼找我们,一路上也没遇到任何阻碍和异常的地方,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现实直接进入到梦境的吗?”

“呃……这个问题……”西门烨卡了卡,摸摸光洁的下巴,“的确很值得思考!”

琉璃早就习惯他这种逃避话题的计量,继续咄咄逼人:“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还特意跑到白云楼来救我,原来是另有目的,你就老实交代吧。”

“我很老实啊,但我还是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琉璃不紧不慢道:“是梦让你帮他演这场戏的吧。”

西门烨一脸惊恐,像是看见了怪物:“哎呀呀,你是不是最近漫画看太多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漫无边际的想法?我们素不相识,他干嘛要和我串通?”

“谁规定萍水相逢就不能共同作案的,只要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自然一拍即合。梦这么做是为了让那只傻大蜃放弃拯救他的计划,至于从来也不会吃亏的你,当然也是冲着某个大赚一笔的交易条件去的。”

西门烨笑着端起酒杯,优雅地送入口中,从他的动作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或心虚。

“动机很勉强哦,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依据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呀。”

“还有几点,首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只会越挫越勇遇强更强,绝不可能那么快就完全放弃了。”

“你把我抬得这么高,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西门烨害羞地颔首,“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坚强,偶尔也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琉璃浑身汗毛直竖:“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我贬低你的人格,不过为救他人而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行为,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这是什么话,我常常乐于奉献勇于牺牲的,只是做这些事时你刚好不在场而已。”

脸皮厚的人就是无敌,琉璃只好另寻切入点:“好吧,你人品的认定问题暂且搁后。你还是解释一下,你究竟是怎么和我们一起进入到梦境之中的。”

西门烨严肃道:“我觉得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梦,他是怎么把一个清醒的大活人给拖进梦境里的?”

对话陷入僵冷状态,只听地毯上的涓儿在和抱枕嬉戏的声音。

琉璃叹气似的西门烨一眼,仿佛早料到会如此,“也罢,看来你今天又打算把饶舌游戏玩到底了,和你耗下去是在又一次虚度我的青春年华。”琉璃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打扰你辛苦换来的私人时间了。”

西门烨也站了起来,笑脸相送:“咦,这么快就走了,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了吗?”

琉璃看着西门烨的眼睛,“不用了,有些时候结果比真相更重要,因为真相不只有一个,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真相。”

“你干嘛一边瞪着我一边说出这么唯心主义的话?”

琉璃低下眼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个更漫无边际的猜测还没说,你要不要听听?”

“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听听你的趣言当做是解闷咯~”

“我想,不依凭起誓者也能解除共生血誓的方法,是你告诉梦的。”

西门烨皱起好看的脸:“你开玩笑的吧,这个猜测不仅是漫无边际,还是异想天开信口开河严重诽谤呢!”

“我很认真,但我没有证据,所以你就当作是玩笑吧。”

“涓儿,走了!”

“可是我的爪子刚刚才舒展开呢!”

话还没说完的涓儿被琉璃粗暴地拎起,像来的时候一样甩到门口“啪”的一声匝地。

“琉璃,等等。”西门烨走过去拦在琉璃和门之间。

“你有话对我说?”

“凡事不要太绝对,你不是当事人,所以你永远也不会了解他真正的想法。”西门烨很认真样子,“而且,有时候戏虽是假的,情却是真的,不是有个词叫假戏真做吗?”

“是吗?”

西门烨笑笑:“那某人明知我是假死,为什么还双眼垂泪呢?”

琉璃巨恶:“什么‘双眼垂泪’,真是肉麻当有趣。”

他怎么会知道?

送走了琉璃,西门烨回到睡房,从随身的行李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看起来很像女生喜欢的那种小巧的音乐盒。西门烨打开盒盖,里面放置着十几个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的小玩意儿,这些并非是西门烨最得意的战利品,却是他最喜欢的。

他用纤长的手指从中挑出了一个淡蓝色琼脂状的小圆珠,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又对着床头灯仔细看了看,越看越是喜欢。

“入睡之前将它点燃,梦中出现的意象便是未来的预兆,不过只能用三次。”

梦当时如是说,那是他的一颗眼珠。

西门烨将小琼脂放回了盒子里,又将盒子细心收好,弄完一切后才重新躺回了松软的大床上。

“我心中的真相……”他睁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想着琉璃刚才说的话,叹气道:“虽然报酬很诱人,但我这次也是真的想帮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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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雷雨

夜半歌声(全)


麦秸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没办法,演员的生活就是日夜颠倒的,尽管有座靠山在后面撑着,身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她也少不了要比那些影坛大腕更拼一些。

更何况为了得到这个可以让她一夜扬名的角色,她都真快成披荆斩棘呕心沥血了,甚至不惜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可在光鲜亮丽的未来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她一向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麦秸把价值十六万的手提包随意地往床上一扔,脱下汗湿的衣服,将挽成髻的大波浪放了下来,拿起干爽的睡袍走进了浴室。

热水畅快淋漓地洒下,在升腾的雾气中,麦秸感觉每一个毛细孔都张了开来,全身都在极度的放松之中,一天的辛苦劳累顿时缓和了大半。

麦秸心情大好,憧憬着《一人的雷雨》这部片子热映时的盛况,以及无数粉丝疯狂地追随自己的美景,想着想着心情大好,不自觉就开始哼起歌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该死!我怎么会哼起这首歌!”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做了傻事的麦秸触电似的闭上嘴,急躁得跺脚,就差自己给自己两耳光了。

麦秸将水打大了点,照着自己的头一顿猛冲,热水从耳边呼呼流过。她希望借此让自己清醒些,也让自己能快点忘了刚才的意外。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谁在唱歌?!

麦秸反射地关掉水阀,静静听着四周的动响,刚才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外面的客厅里唱这首歌,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明明安静得诡谲。

她曾听说人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会产生幻听,心想自己刚才肯定是这样,于是摇摇头,重新打开水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又来了?!

麦秸关掉水阀,被热气萦绕的她却背脊发凉,因为那声音并没有像刚才那样随着水流的停下而停下,而是慢悠悠地从远处向着浴室门外靠近!

“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麦秸身体发僵,不敢转头,她平日里并不信鬼神,否则她也不会有胆做出那件事,但有时候人总是会对一些不能确定的东西感到害怕,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吱——”

天啊!她亲手锁好的浴室门居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于此同时,那歌声也停了下来。

麦秸一动也不敢动,由于热水已经关上,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光裸身体开始因温度的下降而瑟瑟发抖。

她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听不出背后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但是,她感觉得到!她明显感觉到有个东西从敞开的门那里进来了,一点点向她靠近。

她紧张地微微转动头部,眼角刚好瞥见了旁边那面被雾气模糊了的镜子——

她的感觉是对的!

有个红色的影子正在她背后,缓缓抬起的手臂几乎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和那些惊悚片中的情节不同,心脏像是被吊起来的麦秸根本喊不出声,手脚仿佛也不听使唤了,耳旁阴风拂过,她浑身的触觉异常敏感起来,甚至能感觉到背后未干的水流一道道轻轻滑过。

不对!

她感到几丝疼痛从上而下贯穿了整个背脊,她僵硬地将头再侧偏一点,镜子上覆盖的水雾散去了些,让她可以看得更清楚——那个东西抬起的手紧贴着她的背,五只尖细的指尖就在她背上缓缓抓着!

麦秸差点就要窒息过去,但人说狗急跳墙,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麦秸突然想起手上的红绳是经纪人送的,说是可以避邪,于是她咬紧牙关在心里数到三,将红绳挡在身前猛地一下转过身:“南无阿弥陀佛!”

没反应,没动静,阴寒的气息也没有了。

难道真是红绳起了作用,逼她退开了?

由于心脏跳动过猛,麦秸有些呼吸困难,她总不可能光着身子闭着眼在浴室里站一辈子,所以等了片刻后她将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慢慢地又张开了些,直到将那双美丽得杏仁眼全部打了开,但眼前所见,除了客厅的灯光从敞开的浴室门射进来外,没什么异常。

果然还是太紧张造成的幻觉吗?

想想也是,那件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如果她真要来报复,那自己早就已经死了上千次了,也不会一直好端端地活到今天,还顺风顺水的成了最被看好的新星之一。

话虽如此,麦秸可不愿再一个人待在这封闭的小空间里,她决定去隔壁房间找经纪人谈谈,以前也曾听说有些酒店的房间不太干净,就算不是那个女人回来索命,也有可能是遇着了别的不干净的东西。

她慌乱地裹好睡袍踩着拖鞋出了浴室,但到了客厅后脚却再也不能移动一步,因为她从不记得自己开了电视,而此刻那荧屏上却清楚地播放着画面,而且还是她曾经看过N次却再也不想看到的画面!

四个女生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她们亲密地嬉笑打闹,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

“董晴,今天麦秸过生日,我们都表演了节目,你也露两手嘛!”

被唤作董晴的女生想了想,有些害羞道:“我在乡下长大,不像你们这些城里的女孩都能歌善舞的,就唱首我从小最喜欢的歌助助兴吧!”

“好啊好啊,我们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

董晴一笑,清了清嗓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停下!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麦秸拾起手边的靠枕就砸向了电视。

撞到墙壁发出一声重响的电视机光荣挂彩,音响系统配合着屏幕上的雪花发出兹兹的恼人声响。

麦秸怔怔地看着仍亮着灯的DVD机,怎么可能?那盘碟子早就被她亲手掰成两半了!

等一等,自己的那盘原版确实是毁了,但另外复制的两盘“并不一定”被它们的主人给毁了。

麦秸将事情的前后线索联系了一下,一个旨在害她陷入崩溃状态的大阴谋逐渐在脑中浮现出来。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麦秸气得牙痒痒,大步地走向DVD机,“想害我可没那么容易,今天就去跟你对质,有了这个证据看你怎么赖账!”

激动地麦秸几乎是将光盘的托架给抽开的,可是打开一看整个人又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驱动器里面根本就没有光盘。

麦秸像碰到怪物似的将DVD机给仍到地上,腿下一软也跟着摔倒了地毯上。诡异的是,原本已经被雪花沾满的电视屏幕突然恢复如初了,重复回播着女生抬起头,正脸对着摄像机镜头哼歌的那一段: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那双笑意中带着忧郁的眼眸一次又一次看向麦秸,可是渐渐的,麦秸觉得那双眼睛在变形,没错,完全是在凶狠地瞪着她!

“停下!快停下!”麦秸大喊着去拔电视机的插头,她这才发现,插头根本就有一大半都落在插孔外,在她颤抖右手的轻轻带动下,整个插头都掉了出来,可是电视机还在运转着。

“不!不要找我报仇,我也不想的!”麦秸连滚带爬地跑向房间出口。

在飞快拉开大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电梯惊魂


惊悚悬疑片《一人的雷雨》还没开拍就已经成了娱乐圈的热门话题,一开始,不仅是因为本片采用了时下非常流行却多遭诟病的海选方式征集女主角,还因为本片中的男主角起用了最近人气急升的新晋偶像Wing,所以吸引了无数既渴望一夜成名又希望与Wing共演对手戏的年轻女生。

而现在,本剧又多了一个足以登上报纸头条的劲爆点,那就是在已经拍摄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进度后,通过重重考验从十几万女生中脱颖而出的女主角麦秸,5月12日凌晨在入住的酒店中莫名惨遭毒手,当场死亡。

凶案现场的具体情况已被警方封锁,媒体得到的信息极为有限,只知道她的心脏被利器刺穿,大片的血将白色的睡袍染红了一半。这样反而引起了外界的诸多猜测,但支持率最高的观点是最传统的劫财劫色。

就在大家认为丧失了女主角的《一人的雷雨》正处于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时,剧组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由于之前在女主角甄选决赛中胜出的第二名王笑笑已经出演了女二号,所以该剧的女一号一角将由第三名郭佳顶上。

此言一出,又引起不小的轰动,郭佳天降大饼的“幸运”和王笑笑错失良机的“衰运”立刻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偷偷乐道的话题,而麦秸悬而未决的惨案估计很快就会被人遗忘,毕竟那该是警察们去关心的。

而对于各媒体提出的是否要将麦秸已参演的部分全部重拍的问题,导演的回答是,编剧已根据现实情况修改了剧本,麦秸生前最后的演出将尽可能的保留,而郭佳即将出演的戏与麦秸的戏将毫无冲突。

很显然,这就是炒作。

今天,《一人的雷雨》剧组又声势浩大地在斯诺华特大饭店举行着复拍仪式,郭佳和王笑笑的同台亮相会吸引不少闪光灯尚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连前来捧场的超级大帅哥Wing也甘拜下风的状况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原因无他,只因她二人着装的颜色竟同时选择了鲜艳抢眼的中国红。

虽然二人微笑自如,表现着对此完全不介意的宽广胸襟,但谁都看得出,剧组中女演员明争暗斗的新闻已被证明不是空穴来风,估计又能在明天的娱乐版上占据大片江山了。

“你说,今天郭佳和王笑笑谁更好看?”

“我觉得还是王笑笑更好看,她毕竟是第二名嘛,就是太不走运了,这回便宜了那个第三名。”

“我也觉得是,那个第三名长得很一般啊,还是王笑笑气质比较好,穿大红色也雍容华贵,不像那个郭佳穿起来像个大灯笼。”

“哈哈哈,就是啊,她那个样子居然能得第三名,我说里面肯定有黑幕,说不定她这次能出演女主角也是由黑幕的。”

酒店的洗手间里,两个饭店的女工作人员以为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了,一边洗手一边肆无忌惮八卦着。

就在这时,它们身后突然传出了冲厕所的声音。

“咦,还有一个人?她怎么一直那么安静啊?糟了,我们的话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啊。”

“那还不快走,别让她看见咱们。”

等她们话题中两位当事人之一的郭佳气冲冲地撞开门出来捉人时,那两位员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佳仔细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只是稍微丰满了点,怎么就像打灯笼了!而且连第一次见面的Wing都说她圆圆的样子很可爱呢。

“人家穿红色,她也跟着穿红色,以前就是这样,明明是她喜欢学我,学人精!”

郭佳心里觉得委屈极了,自己的名次是辛苦付出的努力换来的,却被她们说的那么不济。

“你们懂什么,王笑笑才是身后有背景!她的第二名才有水分呢!”

在洗手台前发泄了一番,郭佳心里好受了很多,平静下来的她快速地拿出化妆包里的行头开始细心地补妆,她不能让外面那些媒体看出任何自己差点掉出眼泪的痕迹。

还好这个洗手间只放剧组人员进来,要是让刚好闯进的狗仔听见了自己刚才那些气话就糟了。郭佳这么想着,再次提醒自己以后在这个复杂娱乐圈的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

“好了,跟刚才一样完美。” 郭佳拍拍脸,对自己说。

她将粉饼捡进化妆包里,抬头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妈呀!她心里一惊,旁边什么时候来了另一个女人?

她没看见有人进来,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啊。

郭佳不敢直接打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只从镜子里瞟了眼,那女人也穿着一身红色的晚装,头压得低低的,两只苍白的手臂直直并在身体两侧,过于茂盛的长发一直拖到腰部,将脸和上半身遮得密不透风。

这种诡异的情景任谁见了也要停两拍心跳,郭佳也不例外。她顾不得研究这个僵直不动的女人究竟是人是鬼了,迅速拉起包转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出门后跑出一些距离,郭佳越想越不对劲,她想起那些酒店闹鬼的传说,不放心地向后看了一眼,结果“啊”的一声尖叫破喉而出,原来那女人已经出了洗手间,正紧紧跟在郭佳后面,郭佳只差半米就要撞上那头盖住脸的长发!

郭佳倒吸一口凉气,在大脑有所反应前,双腿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起来。

真是见了鬼了,这家饭店今天明明是人满为患的,怎么跑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看到?那些人都到哪去了?

因为刚才的恐怖经验,郭佳再也不敢回头了,只想着一口气跑到有人的大厅去,人一多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记忆中的路线莫名出了差错,一间又一间关闭的房门从两旁飞快闪过,那只用走三分钟就能到的大厅却仿佛人间蒸发了,跑了将近十分钟,她却还在走廊上来来回回打转,而且走廊的灯光在一点点变暗,她都快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郭佳的身体抖得厉害,看见有房门就上去猛拍:“救命啊,救命!开开门!快开开门!”

沿途却没有一扇门打开。

惊慌失措间,郭佳看见前方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座电梯,她像看见了救星一样飞过去按下按钮,焦急的等待中郭佳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走廊已经全暗得不像话,那女人居然没跟上来,而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那身妖艳的红在黑暗中犹如一滴长长的血。

虽然知道没用,郭佳还是疯狂地按着已经亮着的按钮,她总算体会到“等到花儿都谢了”的心情,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了开。

郭佳扑进电梯,打电报似的按下关门键。

“啊——”郭佳虚脱地坐在电梯的角落里,头歪靠着墙,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转头看了眼落地镜子中反射的自己,脸色刷白,双眼无神,嘴唇发紫,头发乱糟糟,哪还有偶像的范儿。

如果被人看见,她历尽艰辛换来的前途就毁了。

死里逃生后第一件想到的还是这个,连郭佳自己都觉得很讽刺。

奇怪,电梯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郭突然想起,她刚才所在的楼层是6楼,她进电梯后随便按了一个1楼,可是电梯怎么一直在往上?而且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郭佳耳边突然响起一曲熟悉的歌谣。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上帝啊,怎么会在这里听见这首歌!

“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是谁?谁在唱?难道是她来报仇了!

神经紧绷的郭佳四下寻找着声源,在否定了电梯里扬声器的可能性后,一个不可思议结果的呈现在她面前——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可是镜子中的自己却缓缓站了起来,眼睛被落下的头发挡住,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郭佳睁大眼睛,她早该注意到的,这座饭店的电梯里根本就没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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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私人保镖


“昨日上午9点54分,女演员郭佳在斯诺华特大饭店内搭乘电梯时发生意外。据悉,当时电梯到达了顶层,固定电梯的缆绳突然断裂,造成郭嘉随电梯一起摔落当场死亡。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警方不排除人为毁坏缆绳,即他杀的可能性。饭店负责人表示,如果证实缆绳为自然断裂,将对郭佳的意外死亡承担全部责任。而电影《一人的雷雨》因二度失去女主角又陷入了停滞状态,对于外界盛传的‘被诅咒的剧组’的说法,导演阿发表示此种言论纯属无稽之谈,丧失两位优秀的演员的确是剧组的巨大损失,希望她们的影迷和家属能节哀,另外,阿发还表示,为了让两位演员生前遗作保留下来,公司并不打算停止拍摄,新的女一号已经在物色中,而剧组目前正准备加紧拍摄其他演员的戏份……”

电视上的美女主播已开始报道下一个新闻,琉璃抬起遥控器换了一个正在播放某MV的台,欢乐的节奏让圆桌上冷掉的气氛好转了些。

在大家坐在一起分享早餐的时候,半路杀出一宗有关命案的报道似乎有碍消化吸收,但对于工作繁忙的国家阴阳师来说,私人时间常常被公务侵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谁叫他们的任务总是万分紧急呢。

封华一直很佩服琉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良好状态的胃口,虽然桌上那盒蓝莓蛋挞的味道的确不错,但从琉璃手中接过验尸报告的他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被诅咒的剧组,这是上头下达的紧急任务吗?”

“差不多。”

“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

琉璃将另几张资料往封华面前一甩,然后继续去品尝她的木瓜奶茶。

手中资料的右上角贴着张清晰的两寸登记照,封华指着上面那位长相平凡的女子:“这是谁呀?”

“王笑笑。”

“这是王笑笑?” 虽然平时对娱乐圈关心甚少,虽然在刚刚的新闻中只有惊鸿一瞥,但封华完全可以确定,照片上这位和电视上那位简直就是两个人吧!

“恩,她两年前曾整过容。”琉璃放下喝光光的杯子,“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主要是保护她的安全,简单来说,在拍摄结束前我们将承担她私人保镖的工作,另外,在必要时要对调查前两件命案凶手的警方提供帮助。”

封华分析了问一下琉璃话中的信息,首先,保护王笑笑才是这次任务的中心,其次,警方已经认定那两件命案为他杀,而且基本已认定凶手为“人”,国家阴阳师只是在“必要时”从旁协助。

可是这两者之间又有点矛盾,既然已经认定是“人”在背后捣鬼,为什么还要动用国家阴阳师组织去保护这个女二号?

“不用想了。”琉璃对试图在手中资料上找出蛛丝马迹的封华道,“这个王笑笑是世界500强企业美嘉电器董事长王浮生的掌上千金,而王浮生又是我们W市市长的好朋友。”

“所以,这不是上面委派下来的任务,而是市长,不,是王浮生的私人拜托?”

“可以这么说。王浮生虽是大企业的老板,思想却很传统,很信神佛,同一个剧组的两个女演员接连死亡后,他坚持认为事实不是警方认定的那么简单,但又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王笑笑的身份背景,所以才通过市长委托我们秘密保护她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

“不过我们不能因此就有所怠慢。”

“这个我明白,每一个任务我都会认真去完成的。”

琉璃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那倒是,我对你还是挺放心的。”

封华觉得她似乎眼含言外之意,“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才想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琉璃试探道,“……林?”

封华手一松,手上的那张资料被窗外吹进晨风给吹走了。

“你干嘛这么叫我?”封华心虚道。

“我看那只蜃叫你叫得那么亲热,就有样学样呗,”一手托着下巴的琉璃故意拖长尾音,柔情道:“林……”

封华汗,投降道:“好吧,等这个任务结束后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不过你别再这么叫我了。”

“这可是你说的,有……涓儿可以作证。”

在桌脚因吃得太多而躺着不能动的涓儿摇摇耳朵:“两个笨蛋,谁给我好处我才要帮谁,嘿嘿……喵!”

“那么这次就拜托了。”琉璃道,“因为我还有另一个任务在身,所以只能让雅兰和你搭档,我已经通知她来,她应该马上就能到。”

“知道了,我会向她解释这次任务的内容的。” 封华将桌上的所有资料和刚刚被风吹落在地的那张都收在了一起,放入背包里。

“封华。”琉璃突然叫住他。

“干什么?”封华看她很认真的样子,于是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不要给国家阴阳师丢脸。”

封华气结:“你不能把它换成‘祝君一路平安、顺利完成任务,请多加小心’这种好听的话吗?”

琉璃耸耸肩:“你都这么厚颜要求了,看在同僚的情谊上,我以后只好照说。”

封华无语:“那就代表未来的我先谢你一声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哇塞!这里就是电影的拍摄现场啊!”生平第一次进摄影棚的雅兰兴奋得像只打倒了奥特曼的小怪兽,手舞足蹈,不时尖叫,好奇地打量各种稀奇古怪的拍摄仪器,惹得前方那位为他们带路的黄衣姐姐无奈地摇头,眼神在说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

不过封华倒觉得她纯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雅兰看着身旁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有点害羞地问封华道:“皇甫同学,你说,我们有机会见着Wing吗?”

“他是这部剧的男一号,和王笑笑应该会有对手戏,只要他们一起拍我们就能看见他啊,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戏拍完了没有。”

“要是能见着他就好了,他可帅了呢!”雅兰脱口而出。

“呵呵,你今天好像没原来那么腼腆了,看来那个Wing的魅力真的很大呀,都让你情不自禁了。”封华开玩笑道。

雅兰脸一红:“哪……哪有。”

黄衣姐姐把他们带到一扇白色的木门前。

“这里就是王笑笑的私人化妆间,她还在里面化妆,你们自己敲门进去吧。”

“哦,好的,谢谢你。”从黄衣姐姐的语气和表情中,封华隐隐觉得她与王笑笑的关系不怎么好。

封华敲了敲门,听见一阵小碎步的跑动从里面传出。

一个戴着副厚眼镜的小脑袋从打开的窄窄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你们是?”

封华看着那两个架在脸上的圆圆的牛奶瓶底,有些手足无措:“我们是来找王笑笑小姐的,十分钟前刚和她电话联系了。”

“小桃,让他们进来。”

“哦。”小桃迅速地拉开门,笑着将封华二人请了进去。

“我的妆还没化完,没时间顾到你们,你们先在椅子上坐着等一下吧。”王笑笑虽在说话,眼睛却一直只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和口气都很冷淡,明显不把封华他们当一回事,感觉她让他们进来好像只是为了给她老爸面子,随便应付了事而已。

封华和雅兰只好到摆在昏暗角落的几张椅子那坐下。

“你动作能不能快点,这么简单的发型,弄了这么半天居然还没弄好!”王笑笑白了正在一堆家伙里找发卡的小桃。

“来了来了。”小桃手忙脚乱地回到王笑笑身后继续为她做发型。

哇,和电视上亲切大方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诶,雅兰在心里嘀咕了句。

封华看看四周,这个化妆间大约有六平方米,虽然不大,而且明显是临时搭建的,但一般来说,为了达到统一的效果,一部电影的化妆师应该是固定的,大部分演员多半都在一个大的化妆间一起化妆,所以对于一个第一次拍电影的新人来说,拥有一个“私人”的化妆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吧?

被当做空气的封华和雅兰度过了漫长而无聊的十分钟,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笑笑,是我,可以进来吗?”

这个声音是?!雅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

“是Wing啊,干嘛这么客气,进来吧!”王笑笑立刻露出温柔又自然的微笑严阵以待。

卷着门把手走进来的帅哥至少有1米85的个子,金色的头发如阳光般耀眼,深邃的轮廓和华丽的五官明显有着混血的烙印,灿烂的微笑恰到好处,良好的身材比例使得身上那件银色西服的优雅与华贵尽显无遗,又是个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再也不想移开眼的角色。

“笑笑,还没好吗?导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Wing看着王笑笑的脸,边说边走了进来。

“哎,小桃有时候动作是慢了点,不过这不能怪她,是我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一定要帮她跟导演解释解释。”

“笑笑,你人可真好,对你助手总像对待姐妹一样。”

“这是应该的,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辛苦赚钱,我能体谅她,不知不觉就把她当做是亲妹妹一样了。”

王笑笑适时地拍拍小桃的手,一个亲切温柔知性的邻家大姐姐的形象跃然而出。

她大变脸谱的功夫让封华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心想演员就是演员,或者应该说,女人就是女人?

“笑笑,你今天可真美。”Wing没有短时间内要离开的意思。

王笑笑一乐:“难道我昨天就不美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一天比一天美。”

王笑笑更乐了,脸上燃起红霞,封华看得出,那不是装出来的。

好家伙,封华在心里叹了句,这小子绝对是情圣的水准,不知其辣手至今摧了多少花。

暧昧的气氛在那一对窃窃私语的红男绿女中蔓延开了,封华真觉得不可思议,忽略他和雅兰还说得过去,但Wing在撩起王笑笑一缕秀发放在鼻端闻的时候难道连正在打理这头发的小桃也不顾忌吗?

封华看不下去,收回视线,这才发现雅兰直直看着Wing,呼吸急促,近乎妖窒息的样子。

“雅兰,雅兰!你没事吧?”

雅兰缓缓转头看向他:“我……我没事,就……就……就太紧张了。”

Wing似乎此时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笑笑,原来你有客人在啊。”

“哦,他们啊,是我老爸给我请的道士,来驱邪的。”

“道士?不会吧,他们这么年轻。”

“谁知道呢,也许是天才?”

“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还有驱邪的人啊。”

“呵呵,谁叫这个年代还有我爸那样的人呢。”

封华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和不屑,但他觉得现在和这两个人解释太多无疑是对牛弹琴,所以也没说什么,只不卑不亢道:“有驱邪的人,只是因为尚有邪存在。”

“有意思。”Wing走近了点,看清楚了封华以及封华身边的雅兰。

然后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对雅兰道:“道士小姐,你长得好可爱!”

“什么?”雅兰瞪大眼,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

“我说,你长得太可爱了。”Wing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没错,这一定是在做梦!Wing不仅摸了自己的头发,现在还要自己的名字!!

“雅……雅兰。”

“你好,雅兰。”Wing绽开如宝石般璀璨的笑容,对表情僵滞的雅兰道:“雅兰,你想拍电影吗?”


参与试镜


“拍电影?我?”雅兰指着自己的小鼻子。

Wing被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的表情逗乐了:“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叫雅兰吗?”

“哦,我知道了。”雅兰扶着自己的胸口,稍微平静了些,“你是想让我客串一个角色吧?”能在Wing身边当个跑龙套的,她已经很满足了,说出去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No!”Wing摇摇食指,“我觉得你很适合演这部剧的女一号。”

一阵大珠小珠落地板的声音,原来王笑笑从椅子上弹起来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那个大大的首饰盒,钻石、珍珠、宝石洒了一地,立刻满室生辉珠光宝气。

“Wing,你是在开玩笑吧?”王笑笑收拾出上弯的嘴角,仿佛在善意的调侃, “你建议一个外行去竞争女一号?”

其实在一旁观望的封华也觉得,让只见了一面、本身毫无演戏经验的小女生但当一部电影的女一号,这个Wing的作风还真大胆,但也未免有些儿戏吧。

Wing一笑,语气轻松地回道:“我从来不拿工作来开玩笑,剧本上的女一号就是这种可爱的罗莉啊,你不觉得她的气质和郭佳很相似吗?我甚至觉得她的外型比郭佳更靠近这个角色呢。”

王笑笑慌忙接道:“可是,可是她从来毒没演过戏,你怎么能……”

“Come on!笑笑,你不是在吃醋吧?”Wing露出不以为然的笑意,“我又没说一定让她演,我只是推荐她去参加今天的试镜,能不能选上要看导演的意思。”

“可是对你的意见导演总会给与特别的考虑。”

Wing收敛笑容,看得出有些许不高兴:“笑笑,别这样好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不讲理让我很为难,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不可以公私不分的吗?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心里的第一位会永远留给工作……”

王笑笑也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快,为留得青山在,只好让路,挽上Wing的胳膊柔声道:“你知道的,我只是担心电影的拍摄不能完成。你要理解,我喜欢追求完美,对合作演员的要求自然也很高,不过你要是觉得她合适就让她去试试吧,你所得对,角色的选择权在导演手上,我们两个确实没必要为这种小事闹得不愉快。”

Wing笑了笑,很满意她的回答:“我就是欣赏你的大方明理。”随后放开了王笑笑,向好像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雅兰伸出手:“怎么样,雅兰,愿意去争取和我拍对手戏的机会吗?”

人生得此一刻,夫复何求?犹如快要飞到天堂的雅兰,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又重新跌落平凡的人间呢?

雅兰着了魔似的将手交到他手中,眼里被Wing的微笑填满,什么也容不下了。

可是雅兰一走,就苦了封华,只剩他一个人对着那位难缠的王笑笑小姐。

他暗自感叹着,贴身女保镖变为电影女一号,这也太戏剧性了!要是雅兰真成了女一号,这个王笑笑还不疯掉。

不过他本人并不大希望雅兰出演这部戏,不是为别的,这部戏自开拍以来所收的争议和关注都太多,他担心雅兰受不了第三位女一号必须承受的压力。

话虽如此,Wing带着雅兰离开时他也不可能拦住,毕竟目前他还没有为雅兰选择未来的权利。

“你马上就要去试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部剧的剧情,方便你理解你的角色,试镜时也能发挥得好一点。”

雅兰傻傻地点头,完全没料到Wing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

于是Wing便将这部电影的大概内容告诉了雅兰。

简单来说《一人的雷雨》原本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故事的舞台设计在一个多风多雨的海滨城市。里面的男主角A本身也是一个新晋的偶像明星,有一个相对固定却从未公开的女友B ,但是A本身很花心,除了B之外他还和女主播C以及女模特D有暧昧关系,而且他和B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

一个闷热的夏夜,女友B约A一起吃饭,他以有还有戏要拍为由婉拒,实际上却是为了和女主播C去酒店开房。A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赶通告,也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未在酒店过夜,A半夜三点多回到家中,此时窗外开始下起了大暴雨,电闪雷鸣,没开灯的客厅被照亮,A发现女友B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等着他。

B表示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没有人记得,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的时候,很不巧亲眼看见了A和C进酒店大门的那一幕,于是在这里等他回来说清楚。A觉得既然B已经知道了真相,就干脆趁这个机会和她摊牌分手,结果A和B大吵了一架,A还不小心将B推倒在地,气愤的B冒着大雨离家出走,A没有追出。

但是,在B走了之后,A才渐渐体会到她的好,并开始想念她。七天之后,女友B回到了A家中,A很高兴,并表示以后会更加珍惜B。但之后A逐渐发现B和原来有些不一样,性格变得很阴沉,会做些和很奇怪的举动,客厅里还出现了莫名的血迹,而且一个月以来每个雷雨之夜B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和A有暧昧关系的C和D接连被人杀死,而A惊奇的发现她们遇害的时间与B消失的时间是重合的。A开始怀疑B就是凶手。又一个雷雨的夜,A悄悄跟踪在B的后面,在大雨中走了好久,一直跟到一个荒废的仓库附近。A疑惑地跟上去,走在前面的B却在一棵大树前不见了。A走进大树,发现在大雨的冲刷下土地里的露出塑料布的一角。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冲出很多警察,将A给铐了起来,并在大树下发现了埋着的已经死去一个多月的B的尸体,他们还告知A,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C和D也是被A所杀。

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A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他和B争吵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将B推了一下,B并不是倒在地上,而是先撞到桌子将上面的花瓶打翻,然后才跟着摔倒在地,背部却被碎裂的玻璃给刺穿了。惊慌失措的A收拾了现场,将B的尸体肢解后放在轿车的后备箱中,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埋了起来。但第二天早上,他却对自己的罪行却完全没了印象。

此刻,他不仅想起了谋杀B的全过程,也想起了自己谋杀C和D 的每一个细节。真相似乎摆在面前,他先是由于极度害怕而得了选择性失忆,并且精神出现异常,他后来看见的B既是他的幻觉,他是将自己幻想成女友B去杀人报仇,所以B也是他心中的鬼,是他自己另一面的化身。

然而,事实是否真的如此?B的鬼魂后来到底有没有回来过,还是这一切本身都是B鬼魂的报复,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了。

可真是个复杂的故事,雅兰觉得有些难懂。

“选择性失忆。”雅兰看着这几个字,“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奇怪的病吗?”

“对啊,失忆症可分为由心理原因造成的失忆和由于脑部受创而造成的失忆,有的人在受到很大的刺激、创伤、或压力时,就会忘掉那些不想记住的部分。”

“是这样啊,没想到你懂这么多。”雅兰是真心赞扬的,Wing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原来他很有学识。

Wing笑笑:“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看起来很像草包吗?

雅兰拼命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其实我身边的人都习惯隐藏心中真实的想法,我反而希望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雅兰红着脸:“哦。”

“我还是继续给你讲戏吧。这里面的B就是之前麦秸饰演的那个角色,现在编剧已经将剧本做了很大的改动,添加了一个新角色女孩E,也就是你这次要去争取的角色。”

“那编剧后来是怎么改的?你觉得我可以胜任E?”反正雅兰是不相信自己可以胜任的。

“编剧的改法很妙,麦秸的演出只保留到 B离家出走前的部分,B失踪后,男主角A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很纯真的女孩E,但E却很神秘,因为她只在每次雷雨天的时候才出现在A身边。同样的,在这期间和A有暧昧关系的C和D接连被人杀死,而她们遇害的时间与E每次出现的时间也是重合的。”

“B在雷雨夜消失,E在雷雨夜出现?”

“恩,这个故事改动后揭示的是另一个心理扭曲的现象。”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警方找A协助调查,表示有证据显示A杀害C和D的嫌疑很大,但A提出两起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都和E在一起,于是警方开始寻找他口中所说的证人E。但是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世上根本就没有E这个人,困惑的A决定自己寻找E,某个雷雨的夜,A不经意间看到E正站在自家楼下,他毫不犹豫地冲下楼追在E后面,接下来的情节和原来的差不多,A被E带到仓库前,跟踪A的警方将他逮个正着,并且证实他就是杀害B、C、D的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我听得不太懂诶,那个E到底存不存在啊?”

“E是不存在的,她是A为了逃避自己的罪恶而在脑中为自己幻想出的时间证人。”

“幻想出的时间证人?人类的心理还真是难懂……”雅兰一头浆糊,“这个故事好复杂,我这个人糊里糊涂的,肯定会搞砸,还是不要去试了。”

“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这个角色的关键就在于一个‘纯’字,因为这个女孩从某方面来讲是A心中的一方净土,在他每次杀人时就会与行凶的他分离开,从他身体里脱离出来独立存在。”

“你越说越深奥了,我听不太懂。”

“呵呵,刚才和你说的,有些是我自己的理解,你不用去管,反正你只要记住试镜时展示你最真实最纯真的一面就够了。”

“那好吧,我……我会努力的。”看着Wing很期待的眼神,雅兰说不出拒绝,反正只是试一试,而且肯定选不上的。

Wing亲力亲为地将雅兰带到了试镜的地方,雅兰大致看了看,有十五、六个女生坐在旁边,还有几个拿着几张纸在踱来踱去,搞不好她们都是来竞争这个角色的。

“你先坐着等等,我到前面去跟导演说一声。”Wing指指前面坐在摄影机后带个黑色棒球帽的青年男子。

雅兰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空椅子上,看着Wing逐渐远去的身影,还在想这一切是在太不可思议了,刚才Wing和她说的那些根本就放不进脑子。

雅兰看到Wing走到导演旁边,俯身对他说了几句,导演便回头看了几眼雅兰,弄得她不自觉挺直了背,心里又一阵紧张。

导演刚想和Wing说些什么时,先前为他们带路的黄衣姐姐突然飞奔到那儿,将一个白色的像是信封的东西交到他手中。导演抽出里面的纸,顿时脸色大变,从导演手里接过纸扫了几眼的Wing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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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女鬼附身


送走了Wing的化妆间成为了王笑笑发泄妒火的舞台。

王笑笑站起来对着镜子转了半圈,看清身上那件咖啡色晚装前后左右的效果后,嚷道:“这条裙子把我裹得像木乃伊似的,换了换了!”

“可是,这是服装师事先安排的,我们擅自换掉好像不太好吧……”小桃唯唯诺诺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爸给这部戏投了这么多钱,他们敢不服!”

“我知道了。”小桃夸张地猛点了几下头,然后卖力地跑到墙边那一长栏更换的服装旁,“那你想换哪一件?”

王笑笑将那些华贵的晚装瞟了几眼,甩甩下巴:“金色的那条。”

小桃有些为难:“笑笑,这场是补拍你和A在慈善舞会上邂逅的戏,金色那条露背晚装太暴露了,和你女主播的身份,还有舞会的性质都不是很符合……”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一个小助理还那么多废话!”

“是是,我马上给你换上。”

正准备换下衣服的王笑笑却突然发现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还没走,“喂,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我要换衣服,你是不是想看啊?!”

“我?”坐在角落将注意力集中在警方的验尸报告上的封华抬起头。

“没听见吗,我要换衣服了!”

“王小姐,其实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我们组织的性质、你现在所处的情况,以及你要注意的事项,可是你好像从从刚刚开始就很忙……”

“你知道我很忙还在这废话!”

封华想,对牛弹琴,错的其实是人,于是将验尸报告又收进了包里,但在出门前还是将一道护身符递道王笑笑手里。

王笑笑已经没什么耐心:“知道了,我会戴上的,你快出去吧。”

作为机智专业谨慎负责的——保镖,很合作的出了化妆间的封华不忘要在王笑笑常用的化妆间的外围布好结界,然后才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等候,顺便在脑中理一理刚才看过的资料。

不到一分钟,化妆间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封华还感叹王笑笑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却发觉只是小桃一人闪了出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桃苦笑:“她说裙子的腰有点肥,显示不出身材,必须马上改,这边金色的线用完了,我得去找点线。”

封华很奇怪:“她这样为了个人的原因而随意的拖时间,导演不会发脾气吗?”

“她父亲是片子的投资人,导演哪敢发她的脾气啊,而且这场戏不是很重要,是副导拍,他就更不敢对她不满了。”

“原来如此。”

“啊!”小桃突然大叫,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是听说你们是大老板为小姐请来的贴身保镖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在外面到处乱说!”

“你放心,我们干‘保镖’的绝不会泄露客户的信息资料。”封华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就顺着她的水推了一下。

“哦,那就好,那我去了。”离开了王笑笑的小桃开朗了许多,挥手跟封华告别后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一个人留在化妆间的王笑笑将那个可笑的护身符随手扔在了化妆台上,她拨弄了两下搭在肩上的波浪卷,觉着越看越不顺眼:“头发也没梳好,这个小桃最近真是学会偷懒了!”

下一个被批判的对象是刘海,王笑笑干脆拿起梳子自己动手,对着镜子梳起额前的长刘海来。梳着梳着,有几根头发落在了手臂上,看着自己的秀发掉落,王笑笑多少有些不不悦,但也没在意太多,轻轻抖了抖,那几根头发就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滑到地上。

她正准备起身再看看身上的晚装哪里还需要改动,肩膀和手臂上又滑过一阵阵毛毛的痒痒的感觉,她仔细一看,惊奇的发觉竟然有一大把黑头发掉落在身上。

怎么会突然掉这么多头发?

她不可置信地抓起自己长发的发尾,试着拉了拉,不对啊,她精心养护的头发明明还是柔亮而坚韧的。

这时,一大团黑乎乎毛茸茸粘湿湿的发丝状物体直接落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的眼睛和鼻子的呼吸都给封住了,甚至还伸进了它因吃惊而张开的嘴里。

“OH,MY GOD!”她恶心地将盖住她秀美面容的头发扒掉,“谁在恶作剧啊!”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之前她也遇到过有人恶作剧整她,而她一直怀疑是剧组里那些对她不满的工作人员干的。

等眼睛终于能睁开了,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抬头看个究竟。

于是她便看见一大长条厚厚的黑发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而且还在慢慢地向着她仰起的脸下坠。

王笑笑傻了眼,那是什么,真的只是一团假发?

接下来的景象让她那承受力还算强的心脏遭受了更为强烈的冲击,在那一大束黑发的尽头,一个圆球状的物体从天花板中缓缓滑出,苍白的颜色在垂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

过了两秒,企图将那些纵横交错的头发望穿的王笑笑终于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人脸?!

王笑笑想叫,喉咙却似被只塞子给紧紧堵住,抬起的脸收不回来,手脚也被被诡异的力量按住,又麻又僵,完全不能动弹。

她眼睁睁的看着人头后面的脖子也一点一点滑出,脖颈后是罩着鲜红外衣的肩膀。

女人的头发扫在王笑笑脸上,她感觉发丝的尖端都插进了她闭不上的眼里,痛得她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尖叫,可惜没有人听见。

从天花板钻出的女人,动作突然停了一下,快要崩溃的王笑笑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谁知那变态的女鬼又想干什么。

果然,女人就像从水龙头中挤出的水滴,在到达临界点的一瞬间猛然整个脱落,头对头直直向着王笑笑贯下。

“啊——”

王笑笑喊破音的一瞬间,听到她惨叫的封华踢爆了门,冲了进去。

映入封华眼帘的是一个很诡异的景象,原先挂在衣架上的衣物被仍得乱七八糟,穿着红色晚装的王笑笑躺在地上,汗湿的头发黏满脸,眼睛直盯着天花板,胸口随着猛烈的呼吸在一上一下大幅度起伏着。

“喂,你没事吧?”封华发现她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

失了魂似的王笑笑看了封华好一会儿,才猛然找回魂一般大喊: “她,她,她附我身了……她刚才附在我身上了!”

“谁?”

“她!从天花板上下来的那个女鬼!”王笑笑拽着封华的衣袖,“道士先生,我现在相信有鬼了,这个电影的确被诅咒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女鬼?”封华惊异道,“可是我已经给你的房间布下结界,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我眼见着她落下来的,就落在我身上!就落在我身上!!”

“你冷静点。” 封华将王笑笑扶起,让她坐稳在椅子上,然后将王笑笑扔在化妆台上的护身符拿了过来给她戴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她现在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你确定?”王笑笑稍微平静了些。

“你现在还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吗?”

王笑笑感觉了一下全身上下各个零件的活动状况,最后摇了摇头。

“王小姐,刚才她附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还有意识吗?”

王笑笑看看镜中穿着红色晚装的自己,一下捂着脖子上的红痕,一下拼命揉着额头:“我只记得她要杀我,她要掐死我!其他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换上这身衣服的!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封华环视了一遍回复平静的化妆间,自己的结界并没有破,如果出现女鬼,要么就是女鬼是运用了某种可以不打破结界的方法进来的,要么就是女鬼原本就存在于这个房间内,而且出不去的她现在仍躲在某个角落,两种假设的可能性都很低,第一种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有违灵学的一般定律,至于第二种,一直存在于在这个化妆间的女鬼,封华怎么可能从刚才到现在对此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那躺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起响亮的铃声。

“封华,你快过来,我们这里出事了!”

“雅兰?你们那边怎么了,你慢慢说。”

“导演他收到一封和诡异的恐吓信,好像说要杀光全剧组的人!”

雅兰所说的恐吓信在封华一睹芳容前就已经被今次破天荒很有效率的的警察拿走了,不过那并不重要,一封普通的恐吓信,警察们的鉴证和追踪技术显然对追查信的来源比较好用,要是那封信不普通,最后自然还是会落到国家阴阳师的手里。所以对封华来说,现在最重要是信上的内容。

“雅兰,你看清楚了那封信吗?”

“恩……看清楚了,纸上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拼凑的,我只记得大概的意思,但不大记得具体的表述了。”

和雅兰站在一起的Wing突然掏出一张纸,对封华说:“我刚才把信的内容记录在了这张纸上,你可以看看。”

这个Wing考虑得还挺周到,封华很礼貌地接过纸,说了声多谢,但还是在心里接着说了声“但Wing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仿佛是看出了封华心中所想,Wing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哦,别误会,我原来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学校的推理社团,从那时起就对推理破案很感兴趣,这次好不容易自己亲身经历谜案,就忍不住想用以前学到的破案知识试试身手。”

封华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显露出来:

“黑暗之光降临,血腥杀戮开启,

被诅咒的电影,永远不能杀青。

从主角开始,一个个睡去,

一直到最后,将罪孽洗净。”


四度心寒


封华开始仔细地阅读警方鉴证报告的每一行字。

如雅兰所说,警方的报告上写着:恐吓信上的字是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

感觉凶手像是看多了香港TVB的警匪悬疑剧有样学样,却忘了剧集的最后警方总能找到凶手使用过的报刊,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出他。

不过到目前为止,警方没有像电视上的CID一样在恐吓信上找到有用的线索。

之所以认定前第一件案子是他杀,是基于以下几点:第一,麦秸身上仅有一处刀伤,也就是从前面刺穿心脏的那刀,而那把刀并非酒店内的物品,刀把上只发现了非麦秸所有的指纹,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第二,麦秸房间客厅内的场景很混乱,部分电器物品明显被毁坏,这里很可能曾经发生过打斗。第三,酒店在每个走道的关键位置都安置了监控器,但酒店当日的监控录像全部离奇的不翼而飞,警方怀疑是凶手盗走。

警方的报告中同样提出了他们对凶手情况的猜测:首先,麦秸死在房间的门口,当时房门完全敞开,前后左右都住着与她同剧组的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听见她挣扎或呼救的声音,可见行凶之人的手法准确、敏锐、熟练,一刀毙命;其次,麦秸死亡时身上只裹着件睡袍,连内衣也没穿,可是并未在门窗上发现凶手强行进入的痕迹,也就是说是麦秸为凶手开门的,可见麦秸认识凶手;最后,凶手可以进入到酒店防备严密的保安室,并单单窃取那一天的录像,一般的人不可能做到。

警方给第一件案子定下的案件回放为:当晚麦秸刚从浴室出来,听到有人敲门,询问后发觉是熟识的人,便很自然的去开门,凶手进入后露出本来面目,麦秸反抗,与凶徒打斗的过程中将电视机和DVD摔坏,麦秸逃到门口时被追上的凶徒一刀捅死。

第二件案子则是疑点甚多,饭店的电梯用了5根钢丝绳承重,而根据电梯原先的设计,就算钢丝绳全部断裂,在电梯轿厢自由落体的加速中还有一套安全钳系统会将电梯轿厢卡在电梯导轨上。而在郭佳的事故中,不仅5根钢丝绳全部断裂,安全钳系统也意外失灵。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也很难解释。警方在钢丝绳的断口上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还在不远处发现了扔弃的锯子。凶手之所以没有选择效率高的电锯,估计是因为害怕电锯的噪音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要用手动的锯子将5根钢丝绳全部割断,凶手除了自身要力大如牛外,还要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花费至少4个小时的时间来将5根钢丝绳一个一个地锯断,如果是蓄意谋杀郭佳,他还必须将最后一根钢丝绳断裂的时间控制在郭佳从6楼到32楼的40秒之内。

第二件案子最后的疑点,是让警方最终决定将两个案子并案侦查的一点,那就是郭佳遇害的斯诺华特大饭店当日的监控录像带也全部神秘的不见了。

果然,警方最后的鉴证结果显示,杀死麦秸的刀上与锯断电梯的的锯子上所留有的指纹,属于同一人。

根据以上的综述,警方将前俩件案子的凶手暂时锁定为这样一个形象:与麦秸有一定的交清,熟悉麦秸、郭佳的日常行踪,体态壮硕力量强壮,性格较内向偏阴沉,有可能是曾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或军人之类的男性。

封华想,应该再加上一条:不是笨蛋就是疯子。

有谁会将留有自己指纹的犯罪工具留在犯罪现场,而且还留两次吗?

联系到王笑笑所说的女鬼,如果有非人类的朋友插进来一脚,警方建立在人类科学理论体系上的所有推理就全都不成立了。

他觉得或许里面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就只有一点:监控录像带的失踪。

如果是妖鬼之类的东西干的,没必要特地为自己消灭证据吧,或者应该说他们巴不得造成人类的恐慌,哪里会有消灭犯罪证据的意识啊?

但如果是人为,那这个凶手还真是神通广大,简直有偷天换日的本领,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偷到特定的录像带,而且还可以带着锯子那种大型危险物品进入饭店啊?

另外,让他疑惑的是,两件案子的凶手在作案时很“大方”的留下了指纹和犯罪证据,而这封恐吓信的作者却将信处理得很小心,似乎在制作的的全过程都戴上了手套。

两件案子的凶手和写信者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又或者这恰是凶手的故布迷阵。

“为全剧组人员的安全着想,导演已经在警方的建议下中止了拍摄。”封华对电话那头的琉璃说。

看来,这部一波三折命途多舛的戏究竟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恐怕老天爷也说不准,那得看凶手的意思。

听完封华所有的叙述,琉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理顺线索,最后对封华道:“封华,你觉得这封是恐吓信吗?”

“什么意思?”

“恐吓信,一般来讲是为了威胁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某事、或者停止做某事而写的,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凶手为某个原因要报复剧组、阻止拍摄,只要不拍大家就没事了,但事实上,根据“从主角开始,一个个睡去,一直到最后,将罪孽洗净”这几句,并不能得出凶手在表达‘如果你们停止拍摄,我就停止杀人’的本意。”

“你是说……”

“严格来说,这是一封预告信,他不会因为剧组停止拍摄就停止他疯狂的杀人行为,他会继续下去,一直到将他所谓的罪孽洗清。”

“这么说,现在剧组已经解散,演员们都各回各家了,也许反而更方便凶手一个一个的下手?”

“应该是,但我也不能肯定他的意思是否完全如此,其实按照显露在外的蛛丝马迹去揣测深埋在心的想法,本身也不可能准确无误,但提高警惕总不会错。警方那边现在采取了什么相应的行动吗?”

“恩,他们已经安排了一些人手去保护几位主演的安全。”

“我们这段时间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主演身上吧。”琉璃仿佛在对自己喃喃着:“希望凶手是一个遵守自己游戏规则的人。”

“说到这,现在这边真的缺人啊。虽然女一号空缺,但一共还剩三位主演,男一号、女二号以及女三号,我上次跟你说过,女二号王笑笑曾遇到过一次攻击,虽然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这时候更换保护她的人,可能会让她更不安,所以还是由我来保护吧。男一号Wing也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但现在你不能来,只能让雅兰先顶着,而女三号的扮演者就完全没办法顾及了。”

“我知道了,我会和其他的队员联系挪一些人手过来,办完手上的案子我也会尽快赶过去的。”琉璃顿了顿,“你……小心点。”

封华愣了愣,“你放心,我不会给国家阴阳师丢脸的。”

因为剧组已经解散,大家都搬离了原先的酒店,Wing等几位主演也是如此,但他们被警方安排在了同一家酒店,便于集中保护。

住在酒店高层的豪华套间中,俯看窗外美丽的夜景,尤其是和Wing在一起,这是多么偶像剧的一夜啊!

“雅兰,所以你现在是在保护我喽,原来你真的是道士啊?”Wing对她的职业超级感兴趣的样子,“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却不能结婚qǐζǔü,那不是……用成语怎么说来着,是‘暴殄天物’吗?”

“不是啦,不是所有的道家弟子都是道士或者道姑的,所以我可以……” 害羞的雅兰说不出最后两个字了。

“是这样吗?我在国外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对中国的文化不是很了解。这么说你可以谈恋爱喽?”

“可……可以啊。”雅兰结巴道。

“真的?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雅兰脸通红,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Grate!”Wing双手在胸前一拍,可是随后叹了口气,“不过可惜……”

雅兰抬起头:“可惜?”

“是啊,你是很可爱啦,可惜不是我喜欢的型,不然我一定会追你的。”

雅兰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转换话题道:“那些警察不是说要保护你吗?他们在哪啊?”

Wing 指指客厅墙角的一个监视器,“他们就在隔壁的套房里,通过三个监控器确保我的安全。”

雅兰瞪大眼:“那你不就是被监视着,完全没有隐私了?”

“没办法,其实他们对我们这种明星已经和客气了,这样至少比警察围着我在旁边走来走去的好啊。”

“叩!叩!叩!”

Wing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于此同时,他手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是Wing吗?我是那个保护小组的小徐,现在就在你门口,我们给你买了饭,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好的,我这就去开门。”

“等等,让我去开门吧。”雅兰突然道。

“你?”Wing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雅兰鼓足勇气:“因为……因为现在我在保护你啊。”

Wing竟哈哈笑了出来:“你太可爱了,那好吧,让你有充分的机会履行职责。”

雅兰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是很有意义的,至少可以在缺少人手的时候但当保护Wing的任务。

谁知自己开门的第一眼就傻了,警察保护小组的小徐会穿着一身鲜红的女士晚装,让后将长头发全扒在脸前吗?

而视线稍微往下,她便看见,女“人”背后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手边托盘上的饭菜滚落一地。

“啊!”雅兰尖叫一声将门“轰”的一声关上。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Wing回过头。

“一个,一个,一个女的!”

“女的?小徐是男的啊。”

“雅兰跑过去拉起Wing的手,“快走,我们躲到里面的睡房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

太突然的变故让雅兰太过慌乱,头脑成了浆糊,不知怎么解释,也不敢去主动面对,只习惯性地拉起Wing逃跑。

跑到睡房门口,雅兰却猛地停下脚步,她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体从没开灯的睡房中慢慢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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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8 15:5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女鬼附身


送走了Wing的化妆间成为了王笑笑发泄妒火的舞台。

王笑笑站起来对着镜子转了半圈,看清身上那件咖啡色晚装前后左右的效果后,嚷道:“这条裙子把我裹得像木乃伊似的,换了换了!”

“可是,这是服装师事先安排的,我们擅自换掉好像不太好吧……”小桃唯唯诺诺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爸给这部戏投了这么多钱,他们敢不服!”

“我知道了。”小桃夸张地猛点了几下头,然后卖力地跑到墙边那一长栏更换的服装旁,“那你想换哪一件?”

王笑笑将那些华贵的晚装瞟了几眼,甩甩下巴:“金色的那条。”

小桃有些为难:“笑笑,这场是补拍你和A在慈善舞会上邂逅的戏,金色那条露背晚装太暴露了,和你女主播的身份,还有舞会的性质都不是很符合……”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一个小助理还那么多废话!”

“是是,我马上给你换上。”

正准备换下衣服的王笑笑却突然发现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还没走,“喂,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我要换衣服,你是不是想看啊?!”

“我?”坐在角落将注意力集中在警方的验尸报告上的封华抬起头。

“没听见吗,我要换衣服了!”

“王小姐,其实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我们组织的性质、你现在所处的情况,以及你要注意的事项,可是你好像从从刚刚开始就很忙……”

“你知道我很忙还在这废话!”

封华想,对牛弹琴,错的其实是人,于是将验尸报告又收进了包里,但在出门前还是将一道护身符递道王笑笑手里。

王笑笑已经没什么耐心:“知道了,我会戴上的,你快出去吧。”

作为机智专业谨慎负责的——保镖,很合作的出了化妆间的封华不忘要在王笑笑常用的化妆间的外围布好结界,然后才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等候,顺便在脑中理一理刚才看过的资料。

不到一分钟,化妆间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封华还感叹王笑笑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却发觉只是小桃一人闪了出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桃苦笑:“她说裙子的腰有点肥,显示不出身材,必须马上改,这边金色的线用完了,我得去找点线。”

封华很奇怪:“她这样为了个人的原因而随意的拖时间,导演不会发脾气吗?”

“她父亲是片子的投资人,导演哪敢发她的脾气啊,而且这场戏不是很重要,是副导拍,他就更不敢对她不满了。”

“原来如此。”

“啊!”小桃突然大叫,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是听说你们是大老板为小姐请来的贴身保镖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在外面到处乱说!”

“你放心,我们干‘保镖’的绝不会泄露客户的信息资料。”封华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就顺着她的水推了一下。

“哦,那就好,那我去了。”离开了王笑笑的小桃开朗了许多,挥手跟封华告别后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一个人留在化妆间的王笑笑将那个可笑的护身符随手扔在了化妆台上,她拨弄了两下搭在肩上的波浪卷,觉着越看越不顺眼:“头发也没梳好,这个小桃最近真是学会偷懒了!”

下一个被批判的对象是刘海,王笑笑干脆拿起梳子自己动手,对着镜子梳起额前的长刘海来。梳着梳着,有几根头发落在了手臂上,看着自己的秀发掉落,王笑笑多少有些不不悦,但也没在意太多,轻轻抖了抖,那几根头发就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滑到地上。

她正准备起身再看看身上的晚装哪里还需要改动,肩膀和手臂上又滑过一阵阵毛毛的痒痒的感觉,她仔细一看,惊奇的发觉竟然有一大把黑头发掉落在身上。

怎么会突然掉这么多头发?

她不可置信地抓起自己长发的发尾,试着拉了拉,不对啊,她精心养护的头发明明还是柔亮而坚韧的。

这时,一大团黑乎乎毛茸茸粘湿湿的发丝状物体直接落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的眼睛和鼻子的呼吸都给封住了,甚至还伸进了它因吃惊而张开的嘴里。

“OH,MY GOD!”她恶心地将盖住她秀美面容的头发扒掉,“谁在恶作剧啊!”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之前她也遇到过有人恶作剧整她,而她一直怀疑是剧组里那些对她不满的工作人员干的。

等眼睛终于能睁开了,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抬头看个究竟。

于是她便看见一大长条厚厚的黑发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而且还在慢慢地向着她仰起的脸下坠。

王笑笑傻了眼,那是什么,真的只是一团假发?

接下来的景象让她那承受力还算强的心脏遭受了更为强烈的冲击,在那一大束黑发的尽头,一个圆球状的物体从天花板中缓缓滑出,苍白的颜色在垂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

过了两秒,企图将那些纵横交错的头发望穿的王笑笑终于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人脸?!

王笑笑想叫,喉咙却似被只塞子给紧紧堵住,抬起的脸收不回来,手脚也被被诡异的力量按住,又麻又僵,完全不能动弹。

她眼睁睁的看着人头后面的脖子也一点一点滑出,脖颈后是罩着鲜红外衣的肩膀。

女人的头发扫在王笑笑脸上,她感觉发丝的尖端都插进了她闭不上的眼里,痛得她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尖叫,可惜没有人听见。

从天花板钻出的女人,动作突然停了一下,快要崩溃的王笑笑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谁知那变态的女鬼又想干什么。

果然,女人就像从水龙头中挤出的水滴,在到达临界点的一瞬间猛然整个脱落,头对头直直向着王笑笑贯下。

“啊——”

王笑笑喊破音的一瞬间,听到她惨叫的封华踢爆了门,冲了进去。

映入封华眼帘的是一个很诡异的景象,原先挂在衣架上的衣物被仍得乱七八糟,穿着红色晚装的王笑笑躺在地上,汗湿的头发黏满脸,眼睛直盯着天花板,胸口随着猛烈的呼吸在一上一下大幅度起伏着。

“喂,你没事吧?”封华发现她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

失了魂似的王笑笑看了封华好一会儿,才猛然找回魂一般大喊: “她,她,她附我身了……她刚才附在我身上了!”

“谁?”

“她!从天花板上下来的那个女鬼!”王笑笑拽着封华的衣袖,“道士先生,我现在相信有鬼了,这个电影的确被诅咒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女鬼?”封华惊异道,“可是我已经给你的房间布下结界,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我眼见着她落下来的,就落在我身上!就落在我身上!!”

“你冷静点。” 封华将王笑笑扶起,让她坐稳在椅子上,然后将王笑笑扔在化妆台上的护身符拿了过来给她戴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她现在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你确定?”王笑笑稍微平静了些。

“你现在还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吗?”

王笑笑感觉了一下全身上下各个零件的活动状况,最后摇了摇头。

“王小姐,刚才她附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还有意识吗?”

王笑笑看看镜中穿着红色晚装的自己,一下捂着脖子上的红痕,一下拼命揉着额头:“我只记得她要杀我,她要掐死我!其他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换上这身衣服的!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封华环视了一遍回复平静的化妆间,自己的结界并没有破,如果出现女鬼,要么就是女鬼是运用了某种可以不打破结界的方法进来的,要么就是女鬼原本就存在于这个房间内,而且出不去的她现在仍躲在某个角落,两种假设的可能性都很低,第一种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有违灵学的一般定律,至于第二种,一直存在于在这个化妆间的女鬼,封华怎么可能从刚才到现在对此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那躺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起响亮的铃声。

“封华,你快过来,我们这里出事了!”

“雅兰?你们那边怎么了,你慢慢说。”

“导演他收到一封和诡异的恐吓信,好像说要杀光全剧组的人!”

雅兰所说的恐吓信在封华一睹芳容前就已经被今次破天荒很有效率的的警察拿走了,不过那并不重要,一封普通的恐吓信,警察们的鉴证和追踪技术显然对追查信的来源比较好用,要是那封信不普通,最后自然还是会落到国家阴阳师的手里。所以对封华来说,现在最重要是信上的内容。

“雅兰,你看清楚了那封信吗?”

“恩……看清楚了,纸上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拼凑的,我只记得大概的意思,但不大记得具体的表述了。”

和雅兰站在一起的Wing突然掏出一张纸,对封华说:“我刚才把信的内容记录在了这张纸上,你可以看看。”

这个Wing考虑得还挺周到,封华很礼貌地接过纸,说了声多谢,但还是在心里接着说了声“但Wing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仿佛是看出了封华心中所想,Wing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哦,别误会,我原来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学校的推理社团,从那时起就对推理破案很感兴趣,这次好不容易自己亲身经历谜案,就忍不住想用以前学到的破案知识试试身手。”

封华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显露出来:

“黑暗之光降临,血腥杀戮开启,

被诅咒的电影,永远不能杀青。

从主角开始,一个个睡去,

一直到最后,将罪孽洗净。”


四度心寒


封华开始仔细地阅读警方鉴证报告的每一行字。

如雅兰所说,警方的报告上写着:恐吓信上的字是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

感觉凶手像是看多了香港TVB的警匪悬疑剧有样学样,却忘了剧集的最后警方总能找到凶手使用过的报刊,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出他。

不过到目前为止,警方没有像电视上的CID一样在恐吓信上找到有用的线索。

之所以认定前第一件案子是他杀,是基于以下几点:第一,麦秸身上仅有一处刀伤,也就是从前面刺穿心脏的那刀,而那把刀并非酒店内的物品,刀把上只发现了非麦秸所有的指纹,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第二,麦秸房间客厅内的场景很混乱,部分电器物品明显被毁坏,这里很可能曾经发生过打斗。第三,酒店在每个走道的关键位置都安置了监控器,但酒店当日的监控录像全部离奇的不翼而飞,警方怀疑是凶手盗走。

警方的报告中同样提出了他们对凶手情况的猜测:首先,麦秸死在房间的门口,当时房门完全敞开,前后左右都住着与她同剧组的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听见她挣扎或呼救的声音,可见行凶之人的手法准确、敏锐、熟练,一刀毙命;其次,麦秸死亡时身上只裹着件睡袍,连内衣也没穿,可是并未在门窗上发现凶手强行进入的痕迹,也就是说是麦秸为凶手开门的,可见麦秸认识凶手;最后,凶手可以进入到酒店防备严密的保安室,并单单窃取那一天的录像,一般的人不可能做到。

警方给第一件案子定下的案件回放为:当晚麦秸刚从浴室出来,听到有人敲门,询问后发觉是熟识的人,便很自然的去开门,凶手进入后露出本来面目,麦秸反抗,与凶徒打斗的过程中将电视机和DVD摔坏,麦秸逃到门口时被追上的凶徒一刀捅死。

第二件案子则是疑点甚多,饭店的电梯用了5根钢丝绳承重,而根据电梯原先的设计,就算钢丝绳全部断裂,在电梯轿厢自由落体的加速中还有一套安全钳系统会将电梯轿厢卡在电梯导轨上。而在郭佳的事故中,不仅5根钢丝绳全部断裂,安全钳系统也意外失灵。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也很难解释。警方在钢丝绳的断口上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还在不远处发现了扔弃的锯子。凶手之所以没有选择效率高的电锯,估计是因为害怕电锯的噪音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要用手动的锯子将5根钢丝绳全部割断,凶手除了自身要力大如牛外,还要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花费至少4个小时的时间来将5根钢丝绳一个一个地锯断,如果是蓄意谋杀郭佳,他还必须将最后一根钢丝绳断裂的时间控制在郭佳从6楼到32楼的40秒之内。

第二件案子最后的疑点,是让警方最终决定将两个案子并案侦查的一点,那就是郭佳遇害的斯诺华特大饭店当日的监控录像带也全部神秘的不见了。

果然,警方最后的鉴证结果显示,杀死麦秸的刀上与锯断电梯的的锯子上所留有的指纹,属于同一人。

根据以上的综述,警方将前俩件案子的凶手暂时锁定为这样一个形象:与麦秸有一定的交清,熟悉麦秸、郭佳的日常行踪,体态壮硕力量强壮,性格较内向偏阴沉,有可能是曾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或军人之类的男性。

封华想,应该再加上一条:不是笨蛋就是疯子。

有谁会将留有自己指纹的犯罪工具留在犯罪现场,而且还留两次吗?

联系到王笑笑所说的女鬼,如果有非人类的朋友插进来一脚,警方建立在人类科学理论体系上的所有推理就全都不成立了。

他觉得或许里面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就只有一点:监控录像带的失踪。

如果是妖鬼之类的东西干的,没必要特地为自己消灭证据吧,或者应该说他们巴不得造成人类的恐慌,哪里会有消灭犯罪证据的意识啊?

但如果是人为,那这个凶手还真是神通广大,简直有偷天换日的本领,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偷到特定的录像带,而且还可以带着锯子那种大型危险物品进入饭店啊?

另外,让他疑惑的是,两件案子的凶手在作案时很“大方”的留下了指纹和犯罪证据,而这封恐吓信的作者却将信处理得很小心,似乎在制作的的全过程都戴上了手套。

两件案子的凶手和写信者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又或者这恰是凶手的故布迷阵。

“为全剧组人员的安全着想,导演已经在警方的建议下中止了拍摄。”封华对电话那头的琉璃说。

看来,这部一波三折命途多舛的戏究竟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恐怕老天爷也说不准,那得看凶手的意思。

听完封华所有的叙述,琉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理顺线索,最后对封华道:“封华,你觉得这封是恐吓信吗?”

“什么意思?”

“恐吓信,一般来讲是为了威胁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某事、或者停止做某事而写的,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凶手为某个原因要报复剧组、阻止拍摄,只要不拍大家就没事了,但事实上,根据“从主角开始,一个个睡去,一直到最后,将罪孽洗净”这几句,并不能得出凶手在表达‘如果你们停止拍摄,我就停止杀人’的本意。”

“你是说……”

“严格来说,这是一封预告信,他不会因为剧组停止拍摄就停止他疯狂的杀人行为,他会继续下去,一直到将他所谓的罪孽洗清。”

“这么说,现在剧组已经解散,演员们都各回各家了,也许反而更方便凶手一个一个的下手?”

“应该是,但我也不能肯定他的意思是否完全如此,其实按照显露在外的蛛丝马迹去揣测深埋在心的想法,本身也不可能准确无误,但提高警惕总不会错。警方那边现在采取了什么相应的行动吗?”

“恩,他们已经安排了一些人手去保护几位主演的安全。”

“我们这段时间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主演身上吧。”琉璃仿佛在对自己喃喃着:“希望凶手是一个遵守自己游戏规则的人。”

“说到这,现在这边真的缺人啊。虽然女一号空缺,但一共还剩三位主演,男一号、女二号以及女三号,我上次跟你说过,女二号王笑笑曾遇到过一次攻击,虽然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这时候更换保护她的人,可能会让她更不安,所以还是由我来保护吧。男一号Wing也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但现在你不能来,只能让雅兰先顶着,而女三号的扮演者就完全没办法顾及了。”

“我知道了,我会和其他的队员联系挪一些人手过来,办完手上的案子我也会尽快赶过去的。”琉璃顿了顿,“你……小心点。”

封华愣了愣,“你放心,我不会给国家阴阳师丢脸的。”

因为剧组已经解散,大家都搬离了原先的酒店,Wing等几位主演也是如此,但他们被警方安排在了同一家酒店,便于集中保护。

住在酒店高层的豪华套间中,俯看窗外美丽的夜景,尤其是和Wing在一起,这是多么偶像剧的一夜啊!

“雅兰,所以你现在是在保护我喽,原来你真的是道士啊?”Wing对她的职业超级感兴趣的样子,“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却不能结婚qǐζǔü,那不是……用成语怎么说来着,是‘暴殄天物’吗?”

“不是啦,不是所有的道家弟子都是道士或者道姑的,所以我可以……” 害羞的雅兰说不出最后两个字了。

“是这样吗?我在国外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对中国的文化不是很了解。这么说你可以谈恋爱喽?”

“可……可以啊。”雅兰结巴道。

“真的?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雅兰脸通红,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Grate!”Wing双手在胸前一拍,可是随后叹了口气,“不过可惜……”

雅兰抬起头:“可惜?”

“是啊,你是很可爱啦,可惜不是我喜欢的型,不然我一定会追你的。”

雅兰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转换话题道:“那些警察不是说要保护你吗?他们在哪啊?”

Wing 指指客厅墙角的一个监视器,“他们就在隔壁的套房里,通过三个监控器确保我的安全。”

雅兰瞪大眼:“那你不就是被监视着,完全没有隐私了?”

“没办法,其实他们对我们这种明星已经和客气了,这样至少比警察围着我在旁边走来走去的好啊。”

“叩!叩!叩!”

Wing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于此同时,他手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是Wing吗?我是那个保护小组的小徐,现在就在你门口,我们给你买了饭,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好的,我这就去开门。”

“等等,让我去开门吧。”雅兰突然道。

“你?”Wing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雅兰鼓足勇气:“因为……因为现在我在保护你啊。”

Wing竟哈哈笑了出来:“你太可爱了,那好吧,让你有充分的机会履行职责。”

雅兰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是很有意义的,至少可以在缺少人手的时候但当保护Wing的任务。

谁知自己开门的第一眼就傻了,警察保护小组的小徐会穿着一身鲜红的女士晚装,让后将长头发全扒在脸前吗?

而视线稍微往下,她便看见,女“人”背后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手边托盘上的饭菜滚落一地。

“啊!”雅兰尖叫一声将门“轰”的一声关上。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Wing回过头。

“一个,一个,一个女的!”

“女的?小徐是男的啊。”

“雅兰跑过去拉起Wing的手,“快走,我们躲到里面的睡房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

太突然的变故让雅兰太过慌乱,头脑成了浆糊,不知怎么解释,也不敢去主动面对,只习惯性地拉起Wing逃跑。

跑到睡房门口,雅兰却猛地停下脚步,她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体从没开灯的睡房中慢慢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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