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楼主: 艾琳

《都市妖奇谈系列》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28:3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路被周影拦住,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估计着时间,那些人可能快要到达孙剑那里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很着急,虽然他也很想把周影这个他追踪已久的犯人捉拿归案,但是孙剑的事情更令他牵挂。偏偏眼前这个犯人不但不像平时那样躲避自己,反而拦着自己不放。

  「你快让开,我有急事!」马路向周影咆哮。

  周影冷漠地看着他说:「今天是我来找你的,不把事情解决,你哪里都别想去。」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你这个惯犯,不但拒捕、袭警,还想耽误我的事吗!你这种行为自己不觉得过份吗!」马路一直都是为了工作在生活、在努力,今天还是他第一次想去做点自己的事情,这个家伙居然一直拦着他,难道他不知道工作是工作,休息是休息的道理吗!难道警察就得二十四小时为了工作的事忙碌吗!太过分了!

  周影没有再说话,手指一弹,脚下的影子化作单刀落在手里:「说,为什么要纠缠我!为什么还要找上我的朋友!」

  马路转过身,想从另一边走,可是他引以为豪的速度在周影面前竟然不值一提,没等他跑出几步,眼前人影一闪,周影又挡在他的面前。马路左绕右绕,始终难以摆脱,忽然抬起手,一拳往周影身上打过去。依照他以往的经验,自己一拳至少可以把一辆车的玻璃打得粉碎,打在人身上的次数不多,但结果都是对方倒地不起,而这次被周影逼急了,这一拳更是使尽了全力。

  「碰!」周影迎面挨了这一拳,但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说:「你就只有这一点本事吗?」

  和周影周旋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马路真的等不下去了;他对于在道路上发生的事情有种奇特的感知能力,心里知道现在的孙剑已经被二十几个小混混围在一条少有人迹的路上。对方都是有备而来,带的不是刀就是棍,孙剑却赤手空拳。

  「快点让我过去!」马路声嘶力竭地对周影喊。周影岂能如此简单让他走,刀一挥,就又把他逼了回去。

  其实周影想要收拾马路十分容易,难的是这家伙总是很快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就连被火儿的火焰烧毁后都还能出现,这种妖怪,周影倒是第一次看见,所以在弄不明白对方的底细之前,周影不会再轻易地出手毁掉对方,因为根据前几天发生的事看来,那样等于就是把对方放走一样。看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出马路的奇特之处到底在哪里,周影心里有点后悔没有找刘地来帮忙,刘地见多识广,也许可以知道眼前这种塑料妖怪的秘密。

  孙剑带着满心的郁闷从队上出来。在周影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抓住了六个混混,审问了一个晚上,却什么也没能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看来这些小子是打定主意要和警方耗下去了。更生气的是,孙剑抓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所以即使谁都知道他们就是罪犯,这些家伙依旧吵吵嚷嚷的,又要找律师又要找检察官的,还威胁要告孙剑「警察打人」。

  「我看你们嘴硬到什么时候!」孙剑和同事换了班出来,打算回家去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回来奋战。

  当他嘟嘟嚷嚷的驾着摩托车往回家路上走时,并没发现有一辆摩托车正悄悄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越来越驶离大路,汇集过来的摩托车也越来越多。当他行使到一条人迹很少的小道上时,那些本来远远跟着他的摩托车突然加速,一下全涌到他身边,把他包围起来

  面对周影的阻拦,马路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第一次发现被人缠住实在是件痛苦的事。

  「你到底要怎样才让我走!我要去帮我的兄弟!」

  「兄弟?」周影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一大堆马路这样的怪物,不由得更往前逼近了一步,周影可不希望以后天天纠缠他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大帮。

  「放我过去!」

  周影沉默的看着他刚才他已经向刘地发出了求助,周影决定等他来看看这个塑料玩具到底是什么。

  「我要过去!」

  周影横跨一步,继续阻挡着他,依旧不说话。

  马路焦急地敲着自己的头,这时一辆大货车从远处驶来,马路看着这辆明显超载的重量级大车,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当卡车驶到近前,马路趁周影没有防备,忽然纵身一跃,跳到了车前;「碰」的一声,马路整个被卡车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跌的七零八落。

  周影连忙过去查看,果然地上只剩下了塑料碎片,那个家伙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卡车司机叫喊着,从车上冲下来:「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这种东西扔到我车子前面!万一出车祸怎么办?哎呀,这里凹了一大块!你别走,说说怎么赔偿!」

  周影伸指在他额上一点,这个司机顿时神情呆滞地转身回到了车里,老老实实地驾车离开了。周影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十几辆摩托车往来穿梭地围着孙剑,不时有一辆冲过来,骑乘者高高扬起手中的武器,用力就往他打下来;孙剑左挡右撑,十分狼狈。就算他的身手再好,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挨打,心里深深后悔自己今天没有佩枪出来。那些混混见孙剑已是占板上的鱼肉,倒也不急着收拾他,来来回回戏弄着,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

  一条铁链扫过,孙剑急忙低头,却没有防备到背后打来的一棍。棍子打在他背上,一声闷响,把他打得扑出好几步,险些撞上迎面地过来的匕首上。孙剑就这样在摩扥车围起的圈子里跌跌撞撞,周围那些混混则不时地怪叫、欢呼,「打死他!」「打死他!」的声音不绝于耳。没出几分钟,孙剑「哎呀」一声,肩膀又挨了一下。

  这样边躲闪边挨揍地持续了好久,当孙剑心里的怒火累积到快要爆发的地步时,对方的耐心也用尽了。那个带头的向其中一辆摩托车上的人努努嘴,那两个小子心领神会,举起了手上的棒球棍,准备对孙剑下毒手。

  球棒伴着风声,狠狠地当头砸下来。孙剑早有准备,他迅速倒下,就地一滚;虽然在包围圈中空间狭小,但是刚刚好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可是这么一来,孙剑正好滚到了一辆摩托车的轮子边,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闪躲了,不但那根紧跟着打下来的棒球棍难以招架,就连紧挨着的这辆摩托车踢过来的那只穿着大皮靴的脚,也都很难躲开。

  但这次孙剑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大吼一声,向那只脚迎上去。他双手抱住那只脚用力一掀,脚的主人带着一声惊叫飞了出去,砸倒了另一辆摩托车。孙剑借势跳起来,一拳把车后座的那个人也打了下来,自己跨到了车上。

  这一连串的抢车动作顺利完成,可是他却没办法再闪过身后砸来的那一棍了。虽然没有打中头上的要害,可是棒球棍在他的肩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孙剑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一阵剧痛,可是现在逃命要紧,他咬着牙,用几乎动不了的手臂发动了摩托车。

  被孙剑抢了一辆车的混混们怎么甘心,立刻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追赶上来。

  孙剑本来想驾车逃走,只要能冲到人多的大路上,摆脱他们的机会就大得多。可是这条小道又窄又黑,孙剑浑身都是伤,手臂更是痛的握不住手把,而后面追上来的混混又不停的把车往他身上撞;孙剑终于在驶出了几百公尺后撞到了墙上,整个人摔了下来。那些混混们也纷纷弃车,不等孙剑再爬上车,已经一拥而上,棍棒相加,拳打脚踢。

  如果没有受伤,孙剑对付这些混混还能应付一下,可是现在的他没有招架几下便被吞没在人群中,护着要害在地上翻滚。这时,那个赵老大手提棍棒、口叼烟卷地大步而来,其它混混立刻识趣地为他让开,把孙剑露在他面前。

  「警察了不起,敢来管老子的闲事!」赵老大把烟蒂吐在孙剑身上,便骂边一棍打下去。孙剑勉强用手护挡,痛得低叫了一声。

  「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又是一棍。

  「惹上老子,是你自己找死!」

  「警察不是很威风吗,拿那副嘴脸来让老子看看啊!」

  …………

  赵老大左一棍右一棍地打下来,孙剑伤痕累累,双手抱头,蜷在地上几乎不动了。赵老大却依旧不肯罢休,扔掉棍子。抬脚往孙剑一脚一脚地踩下去。孙剑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他的脚,用力拖倒;不等赵老大反应过来,他已经压到赵老大的身上,挥拳狠狠地打下来。赵老大发出一阵嚎叫,他的手下们急忙冲上来,企图拖开孙剑,抢救老大,但是孙剑像发了疯似地殴打对方,好几个人都拉不开。

  「打死我了,快救命啊……你们这些白痴站着干什么!救命啊!别打了!救命……」赵老大在雨点般的拳头下大呼救命,他的一个小弟情急之下,竟然抓起棍棒,当头向孙剑打去。手起棍落,孙剑一下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眼看着血从他的头上淌了下来。

  「打死人了……」

  「那个警察死了……」

  「死了……」

  混混中立刻弥漫着恐慌,要不是赵老大还没有下命令,其中不少人早就想拔腿就跑了。鼻青脸肿的赵老大,还没从被孙剑暴打的愤怒中回过神来,冲过去踢打着孙剑,断了牙的嘴里透风撒气地乱骂。

  「孙剑!你、你们把他怎么了!」一声尖叫传来。混混们先是被吓了一跳,但是看清对方只有一个人后,又放松下来。两个混混很嚣张地过去推着说:「不想挨打就滚到一边去!」

  随着两声整齐划一的惨叫,那两个小混混双双飞了出去。其它的人还没等冲上去报复,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之后,就都惨叫起来:「妖怪!妖怪啊!」

  马路急着冲向孙剑,眼前挡路的物体不论是人还是摩托车,一律抓起来远远的扔开,直到眼前只剩赵老大。赵老大步步后退,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难道那个警察真的死了?这么快就变成鬼来找自己算帐了?马路再走近一步,他竟然两眼翻白昏了过去。马路根本不管他,急着把孙剑翻过来乱晃:「孙剑,孙剑!你还活着吗?」

  「唉……」过了一会儿,孙剑发出一声长叹,咬着牙睁开了眼。

  「孙剑你怎么样?如果我早来一步就好了!你、你可别死……」

  「是老马啊……」孙剑终于认出了这个正在雪上加霜地摇晃自己的人,他想推开马路的手,但是头痛的厉害,只好把头倚靠在旁边的墙上,呻吟的说:「你想把我摇死……」他头上的血还在淌着,衣服都染了一大块。

  马路顾不得说话,手忙脚乱地帮孙剑按着头上的那道伤口,但是血还是不停地冒出来,他越来越慌乱,不住地问:「怎么办?怎么办?你要死了吗?」

  孙剑问:「你打电话叫一一九了吗?」

  「一一九?」马路不解地反问。

  「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啊?」孙剑又是一阵头晕,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了。想到马路竟然到现在还没叫救护车,心里一阵发冷。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想拨打一一九,但是手臂发抖,几次都不能正确地拨号,他心里着急,猛地想坐起来,但是牵动伤口一阵剧痛,竟昏了过去。

  「喂!喂!你不是死了吧?」马路用手拍打着孙剑的脸。

  一只手握住了马路的手腕,周影出现在他们身边,有些气愤地说:「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他把孙剑抱起来想要救治,马路却扑了上来:「你想干什么!你对付我好了!放开孙剑!」

  「我要救他!」马路却怎么也不相信周影这个犯罪份子会救警察,开始和他争夺孙剑。在他们两个人的拉扯中,孙剑又醒了过来,低声问:「周影?」

  「嗯。」

  「那些打我的人别让他们跑了,还有送我去医院……你来了,太好了……」孙剑听到周影的声音,松了口气,再度陷入昏迷。

  周影忙着用法术为他治疗,一抬头发现马路还站在那里发呆,便向他说:「别让那些人跑了,孙剑想抓他们……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来救孙剑的,对不起。」

  马路本来正陷在周影和孙剑是好朋友地震惊中,听到周影说「孙剑要捉这些人」时,便马上扑上去采用自己最常用的方法阻止他们逃走——把他们通通打到骨折,自然想跑也跑不了了。等他干完这些,才想到周影似乎在跟自己道歉,当他想说点什么时,发现周影已经抱着孙剑开车走了,他失声叫:「你是肇事逃逸者,怎么可以开车上路!快把孙剑放下!」拔腿追了上去……

  孙剑在医院已经躺了五天,他觉得自己整个都快要僵硬了,可是只要一提起出院的,女朋友就开始掉眼泪,只好一天天地住下来。今天周影来看他,可让他逮着了说话的对象,机哩瓜啦地开始吹嘘起前几天的经历有多么惊险,自己有多么临危不乱、英勇不屈了。

  周影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心里充满着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多心,拦住马路不放的话,孙剑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真没想到那个叫马路的妖怪,原来也是孙剑的朋友。

  「对了,你来救我的时候有个交警也在吧?这个人真不够意思,我住院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孙剑一边大嚼周影带来的水果,一边抱怨。

  「大概他忙吧。」周影只到马路可真是忙得很,白天老老实实地站在路上,晚上就到处乱跑「维持交通秩序」。周影知道他天天追着自己,真的是为了看到自己撞死那个妖怪的事之后,真的吃了一惊。

  「可是我撞的是个妖怪啊。」

  「是个妖怪?」

  「是啊,他不是人啊,你怎么能说我撞死人后逃逸呢?」

  「这……妖怪不是人,不受法律保护,撞死妖怪是不是应该和撞死猫狗一样呢?」马路沉思了好久,认为周影撞死妖怪没有触犯法律,就从此不在出现在他面前。

  周影想到这,不由得苦笑:自己思考了那么久马路总是可以快速重生的原因,可是那个原因竟然简单的可怜——不过是一条生产线做了四十多个身体,可是他们只生出一个灵魂罢了。

  「……所以我就说我是不死之身嘛……喂,周影,你在发什么呆有没有听我说话?」孙剑拿着一颗梨子在周影面前挥舞着。

  「我在听,在听……」

  「这么大的飞车集团被我一举破获了吧!谁还敢怀疑我是罪犯的同伙!」孙剑边吃边说,口沫横飞,「可恶的是那个夜间砸车魔竟然留下一张“孙剑是无辜的,是我想陷害他”的纸条,就不再出来作案了!他这不是等于在我脸上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这就是想让我更被怀疑!我一定要抓到他,把他吊死……」

  周影:「…………」

  留下了那张「等于在孙剑脸上写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纸条后,那个深夜袭车魔居然在也没有出现过。半个月后,孙剑才顺利出院,这时,这件事已经成了警局里一件待查的案子——杀人越货的大案子还办不过来,这种没造成太大严重后果的事件在社会舆论的压力减轻后,警方也就不会放太多精力在上面了。只有被犯罪份子随意使用了名字的孙剑对此仍然耿耿于怀,每当没事,就会到原本经常出事的路段溜达,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今天下班后闲来无事,孙剑又偷来同事的车钥匙,开着车来到了外环路。远远的,他就看见那个塑料交警那里,有一个真的交警在工作着,心想多半是那个塑料大玩具又被恶意破坏了,于是凑过去,却见那个交警不仅在搬那塑料警察,而且连底座也往车上搬去,便一边过去帮忙,一边问:「老兄搬他干什么?」

  「唉,这个东西放在这里老损坏,我们队上决定以后在这里加个流动岗,把这东西收回去算了。」

  「啊?这么快就要退休了!」孙剑拍拍那个塑料警察,最近因为工作关系老在这条路上来来去去的,看到这「半」个同行,心里总有些亲切,听到它就要这么「报废」了,心里倒有点舍不得,「那它以后会怎样?不会被卖给垃圾回收站吧?」孙剑设想着他可能的悲惨下场。

  「这么贵的东西哪能阿,等东边那条新路修好了,就摆那儿去。」交警把东西全塞进车厢,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孙剑趴在车窗上,向塑料警察挥挥手说:「老兄,可以放长假了,羡慕你啊……」

  说完,竟然似乎看到那个塑料警察对他挤挤眼。孙剑连忙揉揉眼再看,分明还是一个塑料玩具老实地躺在车厢里,他摇头,笑着整整衣服,开始在路上溜达起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29:48 | 显示全部楼层
酒吧妖奇谈——青蝠酒吧的外传

  
  酒吧里灯光昏暗,金发的女子指下流淌出悠扬的乐曲,而唯一的客人正在喝着第五瓶高档酒,这时酒吧的木门打开,一名女孩子走了进来。萧夜前去招呼这个新来的客人的时候,听到那个已经在酒吧里坐了一夜的男子在嘟囔着:“金发美女和青纯的女孩子,我挑哪一个好呢?不然这些等待的日子会很无聊啊……”

  这句话让萧夜不得不看了这个英俊的青年男子(二十四、五岁的他和萧夜来相比算是“老”男子了)一眼,这个从今天酒吧一开门就在喝酒的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神情潇洒,缺点就是英俊的有点过头了,显得流里流气的。

  新进来的女孩子因为淋了雨而瑟瑟地发抖着,萧夜带着迷人的笑容,为她到了一杯酒。她没有伸手接过萧夜的酒杯,而是一直瑟瑟发抖着,蠕动着嘴唇:“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萧夜用手轻拍着她的肩。

  “可怜的美女(这种理论很奇怪,不知道他的重点是“可怜”还是“美女”),不论有什么事,我的怀抱让你依靠吧!”那个男性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在萧夜身后冒出来,向女孩子伸出了手。

  “我真的……看到了……”女孩子好象只会重复这句话一样,又说了一遍。

  “看到什么?UFO还是F4?不对,日本不兴这个……”他自顾自地说着中文,明知道对方是听不懂得,却不肯说一句日文,而他刚才在酒吧里点酒、调戏萧羽时所说的,又明明是日文,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萧夜用手掰着他的脸,把这个家伙弄到了后面。

  萧夜的美丽笑容显然也没有使女孩子感觉好些,她茫然地看着这个酒吧,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这里的,然后竟然转身跑了出去。

  萧夜回过头看着那个男子,男子摊摊手:“不是我把她吓跑的,别看我——我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知道她听不懂还说!”萧夜抢白他一句。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准备跟上去看看。

  “金发美女,我来陪你……”那名男子向萧羽走过去。

  “你和我一起去!”萧夜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外拖去。

  “金发美女、酒……”男子发出毫无意义的咕哝声,被萧夜拽了出去。

  ※※※

  这座豪宅占地约有八、九十亩,所以从外面只能看见高达三米的院墙和两扇紧闭着的大铁门,宅子斜对着一片小山坡,这么高的院墙大概就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小山坡上可以窥视到宅子里去。萧夜此时就在这个山坡上向下张望着,但是他的目光透过高墙和茂密的树木,只能看见那所宅子的西式屋顶而已。

  “哇,美女!”他身后,那个被他拖出来的男子已经忘记了离开美酒和萧羽的痛苦,正大声赞叹着。

  难道他竟然能看到什么?萧夜这样想着,回过头来。

  那个男子正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看着:“嘿,你开来看看啊,他们要……”在不远处的树丛后的草地上,一对情侣正在……

  萧夜头上升起了青烟。

  这个男子是在昨天突然出现的,他带着一封“介绍信”,那是一位中国的老法师写给萧夜的,大体内容就是说有一位朋友要来日本帮他办事,请萧夜多多照顾。这位中国的老法师曾经帮过萧夜一个很大的忙,萧夜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于是这个奇怪的男子就在青蝠酒吧名正言顺地呆了下来。他除了喝酒就是调戏萧羽,再不然用酒吧里的电话给中国的朋友打长途,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他那个朋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去听他那毫无重点、信口开河的絮叨,还听就这么久。反正就是什么正事也没见他干。今天萧夜被那个女孩子身上的诡异所吸引,跟踪而来,他实在不放心把这个男人单独和萧羽放在酒吧里,还有呆会要到酒吧里去的她们……只是想象让他出现在那些女孩子们中间都很可怕。

  “刘,刘……异先生是吧?(因为他确实很怪异)”萧夜努力回忆当时他的自我介绍(因为他的自我介绍是对着萧羽说的,所以不能怪萧夜记不住)。

  “刘地!‘刘德华’的刘,‘土地’的地。”刘地马上摆出比刘德华还要帅的姿势来说。

  “刘先生,您这次来日本贵干?”

  “……”

  “刘先生?”

  刘地早又趴回树丛中去了。

  萧夜拍拍他的肩。

  刘地打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关键时刻啊,别来烦我。”

  “…………”

  “稀里!”“哗啦!”“咣当!”

  在草丛里亲热的情侣面前出现了一位头朝下掉进来的英俊的异国男子。“真是没有幽默感啊……”他咕哝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和草屑,微笑着向那个女子问:“美丽的日本小姐,你原不愿意做我来日本的第一个女朋友?”

  “色狼!”

  “变态!”

  “啊~~~~~~~~”

  伴着情侣愤怒地喊叫,萧夜叹着气下山去了。

  ※※※

  朝比乃洋子刚刚踏出校门,就看见学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女生,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在路边站着两个看来在等人的男子,其中一个充满了异国的情调,齐腰的银色长发和俊美的极至的东方人面容完美和谐的搭配在一起;另一个则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典型的东方男子。这两个男子都是那么俊朗,银发男子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就好象来自另一个时空一样,而黑发男子简直是现代、新潮、流行……等词的具体表现,洋子敢和任何人打赌,这个男子身上的各种时尚饰品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偶像组合少。总之这样两个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其实是一个硬赖在另一个肩上靠着),很难不叫女孩子们驻足。

  女孩子们都在窃窃私语着:“哇!好帅喔!”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他们会不会是那种关系?”

  “什么?”

  “耽美。”

  “BL。”

  “真的吗?好浪漫啊?”

  “555,我不要,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他们应该是属于女孩子的‘财产’啊!我都要哭了~~~~”

  萧夜才要哭了呢。“刘地,别再靠着我,这是警告!”他忍着气说。

  “好。”刘地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身上,他正在分析日本的女子高中生中美女的比例呢。他换了姿势,变成了更暧昧的、趴在萧夜身上。

  “你!!”萧夜产生了一种想咬人的冲动,但是在他准备把自己的念头付诸实施的时候,听见刘地说:“那个女孩来了。”

  洋子和同学们一样看着他们时,发现刘地和萧夜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嗨,可爱的女孩。”刘地向她迎上来,“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晚上让你依靠的那个中国帅哥啊。”

  “她听不懂中文。”萧夜没好气地说。他尽量用自己的亲切来化解刘地给洋子带来的诧异,温柔地笑着对她说:“小姐,我可以跟你谈谈吗?”他有意没把刘地算进去。

  “啊?”洋子对着他的笑容脸微微红了。

  “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你来我的酒吧……”

  洋子摇摇头:“你认错人了吧?我昨天哪里也没有去啊。”有点可惜的感觉,原来是他们认错人了。

  “这个……”萧夜拿出一条手帕,那是昨晚的女孩子擦雨水时遗落在酒吧里的。

  “这个确实是我的啊,”洋子惊奇地接过去,“你是怎么得到的?”

  “你昨天丢在我的酒吧里的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昨天因为不舒服很早就睡了,哪里也没有去啊。”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萧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小姐,我来接您了。”同时说话的人在萧夜的肩膀上撞了一下。萧夜回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几乎都遮住了天空,男子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上却散发着决非善类的气息。

  “吉田,你来了。”洋子向萧夜和刘地挥挥手,坐上那个叫吉田的男子开来的车走了,吉田在为洋子拉开车门临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萧夜和刘地一眼,萧夜似乎听见洋子在解释说:“他们把我认成别人了。”

  看着那辆高级轿车驶走,萧夜冷笑一声:“哼,认错人,我会认错吗?那样的‘人’!”

  “哈喽,清纯可爱的日本MM们,你们有谁愿意为一个刚刚来到日本,人生地不熟的人带路,指点一下日本的情侣们喜欢去的地方?”在萧夜的身后,刘地已经对着那群高中女生开始了进攻。

  “哇,他会说日文。”

  “而且说的很不错。”

  “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呢?”

  “你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你……”

  “……”

  “唰刷唰……”萧夜拖着刘地的衣领开始走,刘地一边还在挥着手:“拜拜,日本MM们,我们下次再见。”

  ※※※

  萧夜把刘地拖进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一松手,生气地说:“你到底是来日本干什么的?不是就为了调戏女孩子吧?”

  “我是很认真的在追女朋友,不是调戏吧?”刘地理所当然地说,“都已经来了,不交十几二十个女朋友再回去,很可惜了我的机票钱啊。”

  “那么你是想把那些女孩子卷到这样的事件里面了?”萧夜这么说着,回头看着巷口。

  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男子正无声无息地围过来。

  “黑、黑、黑社会……”刘地指着他们无比兴奋地说,“日本的黑社会真的和漫画上画的一样,打扮的这么奇怪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边说边大笑了起来。

  “哼。”萧夜冷冷地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男子,当男子没们扑上来的一瞬间,萧夜已经闪电般地出手了,巷子里躺满横七竖八的人时,刘地的大笑甚至还没有结束。

  “本来只是觉得事情很蹊跷来看个究竟而已,这可是你们自己逼我插手的。”萧夜自言自语地说。

  “你们日本,你们日本……哈哈哈哈哈~~~~~~~黑社会都这么好玩,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黑社会穿黑西装究竟有多么好笑,总之刘地就是有办法一笑十几分钟。他一边笑一边拽住要离开的萧夜的衣角:“喂,你别丢下我啊,你要去哪里?我自己可不认识日本的路啊!”

  “对啊,这个家伙自己不认得路啊,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把他丢了不就行了!”萧夜灵光一现,想到了收拾掉刘地这个麻烦的办法。

  “这个……”看出他的企图的刘地把那份介绍书信递到他眼前,“有人要忘恩负义了吗~~~~”

  “你……”萧夜难得这么生气,“我有事情要办,你请自便。”

  “好,我自己打车回去,金发美女和酒在等着我呢……”刘地马上就走。

  虽然出租车司机不见得会知道青蝠酒吧的位置,但是万一被他误打误撞找着了呢。

  “我走了,拜拜。”刘地毫无留恋地挥手,男人再美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美女,美酒……嘿嘿,我来了。只见他摇身一变,变化成了萧夜的样子,摇晃着向巷子外走去——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险恶用心就不用细说了。

  ※※※

  “就是这里。”萧夜站在他们昨晚看过的那座豪宅的院子里说。

  另一个“萧夜”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地说:“是吗?那个可爱的日本MM就住这里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变成这样?!”

  “这是我的自由,你注册了?申请专利了?没有我告你侵犯我的人权的。”刘地玩弄着从“日本黑社会”那里的顺手拿来的墨镜,对着园子里的池水看着自己的倒影问,“哎,你说我戴墨镜会不会更帅,比较有神秘感一些?”

  “扑通!”池中水花飞溅,刘地被萧夜一脚踢了下去。

  宅子里的保安人员纷纷问讯赶来,他们只看见一个黑发、黑眼,长相平凡的男子在水里湿淋淋地扑腾着(要说刘地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游泳只会狗刨式,所以大部分时间他宁愿淹死也不游泳),萧夜早就不见了踪影。

  “周影,原谅我用你的样子——反正你的样子人家看了也记不住——我这么英俊非凡,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做落汤鸡的样子啊。”刘地嘴里一面嘟囔着,一边向岸上用枪指着他的保安慢喊:“各位,我和同伴走散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他去哪里啊?”

  “砰砰!”

  不等他把话说完,四周的枪就一起向他开火了。

  “啊!”刘地捂着胸口大叫起来(他的胸口渗开了大片的红色):“我中枪了!啊!我要死了!”说完向后一仰,沉进了水底。

  “你们两个,去把他捞出来;你们几个再去搜查,他好象还有还有个同伙,去找出来处理掉。”他吩咐完了,回头看看泛着血水的水池,疑惑着为什么开了这么多枪,却只有一枪命中了。

  ※※※

  刘地一只手抓着几瓶从酒柜里摸出来的名酒,另一手还拿着一瓶打开的,边走边下楼梯,往地下室里走去。他用已经喝空了的酒瓶子一瓶子敲晕一个看守着门的大汉,越过一道秘门,继续往地下室的更下面走去。再往下,楼梯变成了螺旋型的,又窄又陡,一直向下伸延,而且没有了照明设施,看起来好象要延伸到某个深渊里去似的。

  “当。”刘地踢到一样东西。他用脚在上面踩一踩,碾一碾,软绵绵的,于是他确定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脸(作者:刘地啊,你的眼睛不是可以在黑暗里看东西吗?刘地:可是我为什么要难看的东西,他又不是美女。~~~~~~原来你是因为对方是男人而故意踩人家的啊~~~~)。踏着这个人过去,刘地又接二连三的踩到了好几个瘫倒在地的男人,“真是不知道留余地啊……”他这么感叹着萧夜的行为,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里面是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萧夜就站在房间当中,他怀里抱着一个人,由于那个人的脸正冲着门这边,刘地看得出她就是朝比乃洋子,她好象睡着了,紧闭着眼睛,任由萧夜抱着自己。

  “我帮你抱着。”刘地恬着脸过去,主动要求为萧夜分担责任。

  萧夜看看他,竟然真的把洋子交给了他。

  刘地抱住洋子后,大声为萧夜鼓劲:“有我给你作后盾,什么都不用怕!上!扁他!”他指着萧夜对面站的一个男子说。

  那个男子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萧夜抱着洋子进来,又看着刘地的到来,始终一副不惊不慌的是神情。他的是身边的长桌上有一排的陶罐,都是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用红色的布封着口,他手中拿着其中一个把玩着,斜着眼看着眼前的萧夜和刘地。

  “我调查过了,”萧夜先开了口,“你是朝比乃洋子以前的家庭教师,也是她现在的监护人和朝比乃财团现在的管理人,在她年满十八岁之前,你有权利支配她的所有财产——价值十亿美金的财产。”

  “有那么多吗?”那个男子平淡地说。

  “那么,我该称呼你江川先生呢?还是韩成仁先生?”

  “别对我提那个名字!我才不会用那种支拿猪的名字!”

  “砰!”刘地明明一只双手抱着洋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腾出手来的,不等那个男子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拳打的飞了出去。“怎么样?我很爱国吧?”刘地转过身来问萧夜。

  “你原本只是个家庭教师,后来却爱上了自己的学生朝比乃洋子,洋子也爱你,而且他的祖父朝比乃守也很欣赏你的才干,本来爱人、财产,这一切你都是唾手可得了,但是这时朝比乃守却发现了你是个中日混血儿——你的母亲是中国人。朝比乃守是个曾经参加过侵华战争、极度仇恨蔑视中国人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孙女,唯一的亲人嫁给一个有中国血统的人,于是开始激烈地反对洋子和你的交往……”萧夜慢慢地说着,“从此你开始憎恨自己的中国血统,也开始憎恨朝比乃守。你虽然不承认自己的中国血统了,但是从中国籍的母亲那里学的东西却还记得——她是中国一个道教世家的女儿,精通各种法术——你记起了这些本来以为没有用的东西,于是朝比乃守在一次车祸中‘顺利’的死了……”萧夜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讥笑,“可惜的是,洋子小姐不巧也在那辆无一人生还的车上……”

  “咯咯,”江川站起来笑着,他挨了刘地一拳竟然若无其事的样子,“谁说的,我的洋子不是好好的吗?”他不否认朝比乃守的死是自己作了手脚,以来觉得对这两个人撒这样的谎没有用,二来他使用法术害人?这种事有什么证据可言?又有谁听了会相信?

  “法术……”萧夜冷冷地说。

  “要是有能使死人复活的法术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天下大乱了!”江川不屑地说。

  “死人复活?神仙才作得到……”刘地慢悠悠地说着,却突然用极快的速度,猛地揭开了原本在房屋一角被盖着的一个长箱子,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一个裸体少女来,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少女竟然和洋子长的一模一样。刘地接着说:“……可是借尸还魂就有很多法师可以做到了。”

  萧夜接着说:“为了不失去朝比乃洋子,你就到处搜寻和她年龄、身材、血型都一样的女孩子,先绑架她们,秘密的给她们整容成洋子的模样,然后再杀了她们,把洋子的灵魂附再尸体上,可惜你的法术不到家,所以没隔一段时间,这个身体就要换一次,因此,你就一次一次的杀害这些无辜的女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又怎么样?”江川阴冷地问,“你们有证据吗?”

  “白痴,我们又不是警察,要证据干吗?知道你干了什么就行了。”刘地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你的洋子用的上一个身体是个神社的巫女,她临死前的诅咒使洋子常常处于梦游般的失神状态,所以才会无意中跑到那个根本没有客人会去的酒吧里,结果就被这位酒吧老板盯上了——毕竟尸体满街跑不是可以常见的,明白了吧!”

  “因为这具身体的怨念,所以你才急着再为她换一次吧?”萧夜说。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江川狂笑着说,“你们以为我学的法术是假的吗!”他一弹指,这间地下室里顿时亮起了法术的光芒,“我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你们这样的人了!既然进了我设好的陷阱,就准备受死吧!”

  “她还在我手上喔。”刘地给他看自己手里的洋子。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会那么笨吗?”江川嘲笑说。

  他的话音刚落,刘地手里抱的“洋子”就猛地睁开了眼,伸手扣住了刘地的脖子。

  “你那些被你杀害的女孩子的灵魂!你杀了她们,连她们的灵魂还要控制!”萧夜看着那些坛子,明白里面装了什么了。

  “废物利用,有何不可!”

  “所以说你只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吗,学了中国的法术却对于中国的对手一无所知……”刘地气定神闲地说,也不知道他的脖子被掐成那样,他是怎么说出话来的,“也不弄明白自己的对手是什么就忙着使用法术了,我们中国哪有你这种白痴!”说完他肩一耸,毛发蓬起,显现妖怪的形状,手臂一抬就把那个“洋子”甩到角落里了。

  “妖怪!!”江川惊叫。他努力开始回忆小时侯母亲教的关于妖怪的事,但是当时就没有认真学,后来更是以中国血统为耻,更没有好好的复习过,一时半会怎么想的出这个是什么妖怪。

  “以妖欺人,胜之不武,萧夜,给我上!”刘地大模大样的指挥别人。

  萧夜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到底跟来干什么啊?但他还是向江川走过去。

  江川的那点法术在萧夜的眼中确实是不值一提的,没有几个回合,便被萧夜致住了。

  “砰!”

  一声枪响。

  萧夜回过头,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身体”坐了起来,手拿一把枪,正指着自己:“放开他!别碰他!”

  “洋子……”

  “我都听见了!我都已经听见了!你给我放开他!”

  “好吧……”萧夜放开手,反正江川也跑不了。

  “你们走,别来打扰我们!我们要怎么生活不关你们的事!快走!”洋子一步一步向江川走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枪依旧指着萧夜。

  “你们的生活?是指……不断的杀人让自己活下去吗?”

  “……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为什么非死不可!”洋子的身体剧烈地战抖着,“反正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想死。”

  “那恐怕不行……”刘地的声音响起来,“你活下去也好,杀人也好我管不着,但是和他一起就不行了……”

  洋子惊讶地回头——刘地的声音竟然是在她背后几寸的地方响起的——她正好看见的是,刘地的利爪从江川的背心抽出来,血也跟着喷出来……

  “啊?”洋子惨叫着,连连向刘地开枪,刘地虽然毫发无损,但是摇着头推下去了。

  “仁~~~~~仁~~~~”

  “洋子……”

  江川和洋子紧紧拥抱着,他看向萧夜和刘地:“求你们,让洋子活下去……至少让她活到这个身体……你们已经杀了我了……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求你们让洋子活着……让洋子……她才十六岁……洋子……”

  刘地和萧夜对视。

  “或许我可以……”萧夜说。

  “请让洋子活……啊……洋子……我的……”江川从萧夜眼里看到承诺后,闭上了眼睛。

  “仁!仁!仁~~~~~~~”洋子凄厉地叫起来,“我是想和你一起活着,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仁~~~~~~~~”

  又一声枪响过后,洋子倒在江川身上。

  萧夜和刘地谁也没有试图去阻止……

  良久。

  “说吧,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夜看着刘地。

  “杀他。”刘地马上承认。

  “……”

  “他的外公一族不允许子孙使用还魂术,违抗者杀无赦。何况他还为此杀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是你?”

  “他们家族的法师都到广东啊,上海啊打工去了,偏偏我欠着那个死老头一点情,偏偏我那天去他那里喝酒,偏偏我又会日文……我很倒霉是吧?”

  “那么一开始你就不是跟我出来瞎搅和的!这本来就好似你来日本的目的!”萧夜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那个死老头说你很黑,我直说的话你会免费帮忙?这么大的日本,你不是要我自己去找他吧?哈哈哈哈,不过你很厉害,马上就找到了!佩服啊!”

  “你……”

  “来吧,我们放了这些灵魂,让她们走吧……”刘地岔开话题。

  萧夜和刘地默默地打开一个个坛子,用法术将困在里面的少女们的灵魂释放,看着她们离开这个夺取她们生命的地方,飘向远方……

  “这一个好象是中国人,”刘地看着最后一个在身边徘徊不去的灵魂,“让我的带她回去吧,旅途上有个女子陪着,我也不寂寞。”他说着,手指一划,凭空出现了一把伞,“瑰儿说日本是梅雨季节,非要我带伞来,我就用它带你回去吧……”少女的灵魂进到了伞里,刘地合上伞,把它斜斜地抗在肩上,看着萧夜一笑:“结束了,我走了。”

  萧夜觉得他不是看起来那么讨厌了。

  “什么时候到中国记得来找我。”刘地挥着手。

  ※※※

  “他没有回来?”萧羽皱眉头。

  “走了正好啊。”

  “可是他喝了那么多名贵酒,一分钱都没给,还带走了很多酒和你的一张信用卡啊!”

  “…………”萧夜有点明白刘地为什么赶着走了,呀明白他要用什么钱买机票和机场的免税礼品了。“给我准备些钱。”他对萧羽说。

  “啊?”

  “我要去中国。”

  “啊??”

  “去杀个妖怪!!”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都市的一天——青蝠酒吧的外传   

  
  {孔雀回应酒吧妖奇谈,同时打击报复刘地在萧夜那做出的勾当}

  “啊哈,终于到了。”

  虽然从东京到立新市的空中距离很短,但是这个飞机的驾驶员显然运气非常的不好。

  先是碰到乱流,然后在降落的时候打不开起落架,再然后……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安全到达了。

  萧夜用手搭成一个凉棚,遮挡着其实不怎么刺眼的阳光。虽然离开中国的时间并不很长,但是竟然已经有了怀念的感觉。

  “度假度假~~~~~。”

  身旁欢快的声音打断了美少年的思绪,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兴奋的同伴们。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的红发少年,满脸期待的鬼月和真宫寺·唯,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还是看得出心情不错的鸣神素子。

  这次,不是一个人啊。

  ……

  “那么,咱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了。”

  这是一家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还算干净整洁的旅馆,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收费还算合理。

  “下午,咱们去参观……”萧夜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咦?唯呢?”

  大家互相看了看,的确,唯不见了。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被一个日本的旅行团叫住问路,我以为她会很快跟进来的。”鬼月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出现呢?”

  萧夜愣了一愣,快步跑到旅馆门口,哪里还有唯的影子。

  “她好像不知道咱们要进这个旅馆吧?”

  “……素子,你不会中文,就先在旅馆里等吧。剩下的人分头出去找。”

  ※※※

  “伤脑筋了,现在怎么办?”茫然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真宫寺·唯懊恼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就只是和几个日本的游客说几句话,就和萧夜他们走丢了。

  走了一阵,唯才想到应该在刚才走散的地方等,萧夜他们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回到那里找的。但是,回过头,还是陌生的街道,刚才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呜~~~我最近没有做什么坏事啊,就只是把素子姐饭盒里的鸡蛋吃掉而已,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应该有的情节就是出现一些流氓来劫才劫色吧?正在这么想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啊~~~出现了。”真宫寺·唯尖叫着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一下子挥了过去,然后,在空气中就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呜~~~~~~”随着一阵呻吟声,真宫寺·唯偷偷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流氓混混,而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人。此刻,他正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啊…对不……”唯手忙脚乱的想要从自己的语言库里调出萧夜在飞机上教过的中国常用词语,不过当时就没有认真在听,现在当然不会管用。

  “听你刚才用日语,小姐你是日本人?”

  刘地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想是不是今天煞到了什么,刚刚找到一个正点的美女结果还没有说话就挨了巴掌。哎,这个女孩子力气还真不小。

  “咦?先生您懂得日语么?”

  “嗯,稍微懂一点。”

  “哎呀,这下遇到救星了。”真宫寺·唯的眼睛又重新闪烁起希望的光芒。“我和一起旅游的人走散了,也没有带手机,现在又迷了路,还不会说中文,如果不是遇到先生您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呢。”

  “哦?和一起来的人走散了啊……”刘地忽然觉得腮帮子不是那么痛了,小说里的情节,都是善良的青年捡到了迷路的少女,然后·¥#%¥#……

  “嘿嘿,如果不利用这种机会真的是对不起老天爷了。”

  “咦?对不起,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刘地这才发现不小心把自言自语说的太大声了,“我是说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知道一个很好的吃饭的地方…”

  ※※※

  中国啊,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红发的少年双手插在兜里,悠闲的在街上漫步着。虽然四处流浪了这么久,可是还是对这个古老的国度有一份说不出的依恋的感觉。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玉藻摇了摇红色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真正的任务。

  “真是的,那个小丫头还真是会找麻烦啊。”

  嘴里这么嘟囔着,玉藻刚刚想再次迈开步伐,却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停住了。

  “喂,这么跟在别人的背后很不礼貌啊。出来吧,鬼鬼祟祟的家伙。”

  “像你这样随随便便闯进别人的领地似乎也不能算是绅士的行为吧。”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话的双方看到了彼此,然后,又是同时开口。

  “什么啊,原来是个毛孩子。”

  “什么啊,原来是个糟老头。”

  玉藻的眼睛微微的迷了起来,胸中燃起了一点小小的怒气。不过是一个修行百年的家伙而已,竟然如此的嚣张,现在是什么世道啊。

  “已经那么老了,还装作青年人的样子,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从林睿的嘴里吐出的是和天真的小孩子外表毫不相称的恶毒的语言,当然,对此玉藻并不觉得意外。

  “真是没有礼貌的小鬼啊,也不知道你的混帐父母是怎么教你的。”想到自己的正事,玉藻决定不和眼前这个才活了一百年的小鬼计较。不过,就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后的小狐狸的气息却突然膨胀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咦?”玉藻有些讶异的回过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林睿已经扑了上来。

  ……

  “咱们就在这里吃吧。”真宫寺·唯指着路边的一家看来很雅致的餐厅说。这家餐厅竟然有日文的招牌呢。

  “这里?”刘地有些纳闷的看着那个陌生的招牌。奇怪,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家店。

  “呐,不行么?”

  “不不,当然可以。”

  ……

  “呜……你这只野狐狸。”玉藻有些恼火的再一次甩开林睿,轻轻的舔着被咬伤的手指。可恶,这个明明连火焰都没办法自由操控的小狐狸竟然从刚才开始就发疯似的对着自己又咬又打,难道他看不出实力的差距么?

  “虽然不想在这个地方惹是生非,但是既然你这么纠缠不休……”玉藻的身后闪烁起九尾的幻火,“我也只好用武力让你安静下来了。”

  “嘿嘿,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这个只有百年修行的小鬼敢这么嚣张吧。”虽然已经感觉到火焰的热力,可是林睿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即使是有着深厚修为的你,在火焰的使用上也不一定会比得上我的伙伴的。”林睿把手伸向天空,作了一个很酷的造型,“以我林睿大神的名义,出来吧,最强的召唤兽——火儿~~~~~。”

  三分钟后……什么都没有出现。

  ※※※

  “哎,真是让人恼火啊,早知道就带妖目来中国了,现在竟然碰上了这种事情。”

  虽然在冷风席席的午后悠闲的散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是萧夜现在并没有享受这份惬意的心情。

  “真是……”很火大的在地上踢了一脚,一个类似可乐瓶的东西就那么化成一个弧线飞上天空,这时候正好有一只鸟唱着洗澡歌飞过。

  唱着人类歌曲的鸟?萧夜的脑海里才闪过这样的念头,在空中的两个黑点已经重叠成一个。

  “咚!”(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哪个不要命的敢偷袭我火儿大人?”

  看着那只鸟一边叫喊着一边把身旁的假山啄成碎片,萧夜忽然觉得后背凉凉的。

  现在,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吧?这么想着,萧夜决定继续藏在树的后面。

  “可恶啊~~~~脑袋肿起来了~~~~,我啄~~~~~~~”在一大块假山石都变成粉末后,这个自称火儿的鸟似乎还觉得不能解气,再次扇动起翅膀,灼热的火焰燃烧起来,连同岩石的碎块一起融化,然后再次的凝结成一块。

  “呼…现在感觉好多了,对了,刚才似乎听到谁叫我?不管了,肚子好饿,去抓两个妖怪来吃……”

  看着那个奇怪的鸟再次唱着洗澡歌飞远,萧夜从树荫中走了出来,看着那融成一团的还冒着热气的假山石。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刚才不出去是正确的。不过,虽然还很小,那个的确是必方吧?难道现在已经到了必方满天飞的时代了?哎~~~,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银白色长发的美少年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再次迈开步伐。不过,他走的是和火儿相反的方向。

  ※※※

  “哇哈哈哈哈,还说什么最强的召唤兽,结果连一只鸟都没有见到。”

  “你也太夸张了吧?”看着笑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玉藻,林睿的牙根恨的痒痒的。这个死火儿,在关键的时候不见了。

  “如果真的来了一只鸟,你早就变成了烤狐狸了。不过,即使没有帮手,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个污辱我的父母的家伙。”林睿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手指,做出很可怕的样子。不过小孩子外形的他做起这些来尤其显得没有威胁性。

  “侮辱你父母?”玉藻恍然想起刚才自己似乎说过‘混账父母’之类的话。“那有怎么…”

  接下来的话玉藻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林睿已经满脸怒气的冲了上来,那个表情,让玉藻似乎想起了什么。

  四周都是火焰,连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

  走吧,越远越好,到没有人类的地方去。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有这个小鬼大吧?

  “……对不起……”

  “咦?”正在死命的咬玉藻的林睿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头,那个红发的老家伙正在用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看着自己。

  “……有父母能够维护,真的好幸福啊。”玉藻似乎想要去拍拍林睿的头,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我似乎连这种心情都忘记了……难道我真的老了?”

  “你……”林睿有些发呆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同类,虽然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总是觉得……他在哭呢?

  “小睿?你在哪里?回来吃饭了…”远处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呼唤声,林睿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纯真的回答,“来了~~~~~妈妈。”

  “那个中年女人是他的妈妈?”看着那个小鬼像普通的人类小孩一样向着喊他的女人跑过去,玉藻有些讶异的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他。”

  微微伸展了一下手臂,红发的少年找到路边的草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听你的话,到现在还是和人类混在一起。”玉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变幻的云。“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没有人类的地方啊……”

  #####

  “这个餐厅的格调还不错啊。”真宫寺·唯看着四周精致的装潢,不由得暗叹自己的好运气。而刘地则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

  “啊呀,这里的菜单竟然有日文注解呢!可是菜名都好奇怪。这个是什么…红烧上帝?”

  “客人,你不知道么?”一旁的服务生凑上来小声说,“因为这部作品是一个叫做孔雀的家伙写的,所以文章中所有和此人名字一样的东西都要用‘上帝’来代替。”

  话音刚刚落下,四周传来怦然一声巨响,三个黑衣老者凭空出现,冷冷的看着那个服务生。

  “遭了,黑衣执法队,我不是故意透露上帝的秘密的,请饶恕我…”服务生惨叫着被拖了出去,接着就响起了巨大的枪声。

  真宫寺·唯和刘地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人,请您点菜。”不知何时,一个彪形大汉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出现在他们旁边。

  “哦…好吧。”对于唯来说,食物是比什么都重要的。“那么,我就要红烧上帝,清蒸火翼,哦,原来就是清蒸鸡腿,还有这个可蕊冰激凌似乎也蛮好吃的样子…”

  十分钟后

  “我还要……”

  一小时后

  “再加上……”

  两个小时后

  “还有…咦?为什么你总是看你的钱包?”

  “不不,没什么……”

  终于…

  “呼,这下算是五成饱了。”真宫寺·唯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听了这句话,刘地的下巴差一点掉下来。

  “五成饱?”刘地看着满桌子的狼藉,还有旁边的一大摞空盘子,然后又开始看自己的钱包。

  “啊呀,已经这么晚了。”唯看看手表,突然惊叫起来,“咱们快一点走吧,我要快点找到同伴才行。”说着,少女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先生,您还没有付帐。”彪形大汉服务生又一次神秘出现,一只手拿着账单,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刘地的衣服。

  “这个…我的西服可是名牌,能不能抵一些钱?什么?你说20?太黑了吧,至少25的…”

  ……

  “那个,您的外衣呢?”

  “哦,刚才送给一个乞丐了…”

  “您可真是善良的人啊。”

  面对着唯纯真的笑容,刘地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滴血…

  ……

  “那么,就请您送我回机场好了,我想我的朋友应该会去那里找我…”

  “难道小姐不觉得现在很热么?我们去旁边的旅馆休息一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只要一个小时就好了。”

  “我是说,这家旅馆好眼熟。”

  “什么?咦?”刘地的身形突然刹住,因为前面正有一柄明晃晃的刀对着他。

  “我才刚要说,我和同伴们走散的地方好像就是这家旅店的门口。”真宫寺·唯在后面小小声的说。

  鸣神素子正一个人无聊的在旅馆的大厅里东张西望,就看到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人拉着唯冲了进来,而且唯还不太愿意的样子,下意识的,碎魂已经斩了过去。

  可是,那个拉着唯的人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向后弹开,避过了刀锋的威胁,虽然说年轻的巫女并没有真的想要斩到他。

  这个家伙,不是普通人。鸣神素子这么想着,暗自警觉起来。

  同时,刘地也在动着差不多的念头。

  虽然刚才那一刀没有什么杀气,但是隐约透露出圣洁的力量,而且那柄刀寒气逼人,想必也不是凡物。

  我不是惹上了退魔师之类的东西了吧?刘地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由于自身的原因,刘地一向是避免和牧师,退魔师之类的人物打交道的。

  “我是历代都侍奉神的鸣神家的继承人鸣神素子,请问阁下是?”

  果然……刘地懊恼得拍了拍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继续接触为好。

  “我只是路过这里的路人甲,请两位小姐不要在意我。”刘地一边说着,一边用惊人的速度退出门外。等到两个女孩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

  傍晚

  “小姐,你要坐车么?”

  “要~~~~~”贵月正觉得走累了的时候,就有出租车靠了上来。

  “好的,请问去哪里?”司机用很平板的声音问。

  鬼月偷偷瞟了司机一眼,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到让你没有兴趣看第二眼。所以,鬼月也就决定不看第二眼了。

  “那个,本来我是在找人的,不过现在自己也迷路了。”看着司机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鬼月有点心虚的接下去,“不过只要开到机场,我就会记得到我们住的旅馆的路。”

  还以为司机会说一些‘你真是迷糊’之类的话,但是他只是点点头,依旧用那种平板的声音说,“明白了,去机场。”

  一个小时后

  “小姐,我们已经围着机场绕了很多圈了,你说的旅馆在哪里?”

  “呜~~~~向右转……”

  两个小时后

  “小姐,现在咱们已经绕着全城快要一圈了。”

  “呜…”鬼月很沮丧的低下头,小声的说,“我,我迷路了啦。”说完了就赶快捂住耳朵,等待着司机的责骂。

  “…再找找看。”出乎意料的,司机依旧用那种平板的声音回答,不过这次,似乎可爱了许多。

  不过,很多时候,事情是不已人们的希望为转移的,终究,鬼月还是没有想起回旅馆的路,于是计程车再一次停在了机场附近的路口,这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知道回来这里,看来你还是不蠢嘛。”刚刚钻出计程车,鬼月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虽然是讽刺的话语,可是鬼月还是高兴的扑了过去。

  “阿夜~~~~~~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萧夜有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接着走到计程车旁边,看了看车牌,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这个丫头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

  “那么,这是车费。”

  ……

  “你对他真客气啊。”看着开走的计程车,鬼月感到有些奇怪。

  “……刚才买了一本《给妖怪的安全手册》,你也看看吧。”

  ※※※

  周影家

  “你是说,今天你碰到的女孩吃掉了十人份的饭?”

  “是啊,连我从日本偷到的信用卡都用光了……”

  “什么?”本来无精打采的火儿一下子凑了上来,还有在玩电动游戏的林睿也突然出现。“信用卡?你好像没有跟我们说啊?”

  “是不是想要逃避请客?”

  “不是,我不是有意隐瞒的……”

  与此同时

  “什么?你说那个人叫刘地?”

  “对啊,是个很和善的人呢。还请我吃了好多的东西。”

  “你啊…算了,没事就好。”萧夜有些好笑的放下了手中翻看的《给妖怪们的安全手册》,“那个家伙,我本来想要找他算账的,敢偷我的信用卡……”

  “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一种叫做“大都市”的东西开始出现在这个地球上。

  在那里的大楼高耸,那里有如同迷宫般的道路,那里即使在夜晚也亮如白昼,那里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类,依靠这个城市生存,自身也成为这个都市运作的动力。可是人类也许不会想到,他们每建造一栋大厦,每铺设一座高架桥,每多亮起一盏彻夜不熄的灯光,就会有多少自然环境因此而被损坏,有多少其它生物失去家园,使它们抑起头来时,再也无法看到熟悉的星空。人们也许永远不会关心它们将何去何从,但是生命是很顽强的,为了生存下去它们会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适应人类,适应这样的都市。

  人类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现,正在和他们分享这个城市的不仅仅是野狗、野猫、鸟雀或者昆虫而已,还有一些聪明的利用人类外表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生物”,它们或者出于善意,或者出于恶意,它们居住在这个城市中,为了生存,为了捕食,为了进化……

  城市大了,什么样的生物都可能会有……

  会有唱人类歌曲的鸟,会有喜欢女人的地狼,还有……许许多多努力的活着的其他的什么。

  这里,并不只是属于人类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外传——我的森林,山鬼的故事(上)

  
  前言:因为都市妖奇谈的正文不能更新,所以我写了一些外传式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的琳琳是山鬼的孩子,大家就把她看作是幼年的瑰儿吧:)

  赵非摇摇头放下望远镜,反正从镜头里看到的和用眼睛看到的完全一样,全是一边望不到边的丛林。他叹气之余心里不由也有点佩服自己:这样茫茫的林海,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进来的啊?

  赵非坐在一个小山包上,身后不远是他昨夜匆忙搭起的帐篷,帐篷前一堆未熄灭的篝火,不过不是用来做饭的,他只是生火烧了一些开水装满水壶,早餐吃的还是压缩饼干。

  早晨的山林生出一层薄雾,若有若无,无比干净地只在林梢浮动,使那些树木看起来更加苍翠,也使林中的鸟鸣听起来象从梦幻的世界传来的一样。“唔,美景啊……”赵非长吁口气,随手从一棵小松树上摘下几片松针扔进茶壶里,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

  赵非的行李不仅有帐篷、背包,帐篷里还有一个防潮热,他身上挂着手电、指南针、水壶、相机、瑞士军刀和绳索,身穿登山装,脚踩高腰皮靴,手带夜光手表……从外表来看是一名典型而且装备齐全的登山休闲者。赵非确实是为了逃避都市的喧嚣而花了大笔的钱购置装备,来到山里修身养性,寻找灵感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迷路了。

  “明明有指南针和地图,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难道我和杨威利一样是个路痴?不可能啊……”赵非躺在地上自言自语着,因为不会煮饭,所以他带的食物全部是压缩饼干,这反而救了他的命,虽然已经在山中转悠了两天,食物却至少还可以吃上三、五天。

  经过了开始以为自己遇难了(不是以为,他可以说就是“遇难”了)的惊慌,赵非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清醒地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理智地为自己制定了自救的方案,并且冷静地开始执行。首先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先把手机关掉,以备将来打电话求援,其次根据地图选择一条路线,然后用指南针定位,一直走下去。

  “看地图的话,翻过这个山头,再过一条河就有一个小村庄……可我怎么看不到河在哪里?”赵非边用望远镜乱扫边咕哝着,“也许是翻过这个山头再过一个山头吧,反正我一直在向北走没错。”他随意曲解着地图,满怀信心地打好行李,向着目标按直线走下去。

  “又没有路了!”赵非跺跺脚,他在这个山坡转了两三个钟头,走向哪边都是无法下去的陡坡,这使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从林子里绕过这座山头,不过那样又要多走很多时间吧?赵非转过山脚之后,树林越走越密,身边的小树和灌木也越来越少,只剩了高大参天的大树,那些为了获得阳光而拼命伸展的树冠把林子遮得暗无天日,脚下积年的落叶踩起来软绵绵的,树根的部位还长着菌类。

  “不知道能不能吃?”吃了好几天压缩饼干的赵非对着这些五彩斑澜的蘑菇舔嘴唇,不过就算它们没有毒赵非也不会烹煮,除非他敢吃生的。一路走来也有野果山菜,小溪里有鱼、树上也有鸟蛋,林里更有野免什么的出没,不过赵非面临的依旧是压缩饼干吃完了就会饿死的处境,这个远离大都市来山中远足的家伙的野外生存能力等于零。“不等食物吃完就可以找到村庄了,没问题。”赵非虽然在迷路的过程中又迷了路,但依然信心十足,可是直到夕阳再次西沉,他还是在那片林子里转悠着。

  “宿营宿营,明天再走。”赵非把行李扔在地上,开始准备过夜。

  本来赵非只在买帐篷时看店员示范了一次就背着帐篷上了山,经过了这几天的实际演练才有了一点进步,但从动手到可以睡进去,至少要用五十分钟。

  “喜欢一个人追求心中所想

  岂管别人笑我如何痴狂

  没有牵挂不能放

  没有创痛不能忘

  唯有豁开才能超越沧桑

  喜欢去作梦

  因为梦想很美满

  满足了心灵忘记了疲惫

  与其整天去怨对

  不如专心去面对

  唯有宽怀方能微笑入睡

  坦坦荡荡月华星光……“

  他先捡来树枝生起火,然后唱着歌和帐篷慢慢地“搏斗”,等他可以喝着开水啃着饼干休息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这边是南,那边村庄在这边……”赵非借着火光又开始研究地图,“如果我现在在这里的话,那么向这里走——问题是我现在在不在‘这里’呢?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那么这边就……”他自言自语,咕咕哝哝了大半天,最后把地图一卷,下定决心说:“反正就是一直向前走就对了!”因为今天下午一直没有赶紧路,所以赵非并不累,一边向火堆里丢树枝,一边掏出一个笔记本边想边写了起来。

  “……玄俊回头望望,伙伴们还在山腰之下。树枝间停栖的罗罗鸟对他发出尖锐的叫声,玄俊拔出了宝剑,对着那些随时会攻击过来的妖物……”

  “不对。”

  赵非从本子上扯下那页纸,撕碎了投进火中去。

  “这不是我想写的东西!可恶,为什么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他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头,但是这种办法显然没有使他的灵感出现,他索性扔下笔在地上躺下来,仰面看着树冠的空隙中,若有若无地几点星光。

  赵非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无法学会太多人情世故、也无法习惯社会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人,他之所以身为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天天面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而至今没有被同化或得上神经衰弱的原因,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儿时的梦想——写作。

  赵非不是个诗人,也不是所谓的文学青年,更没有在写有深刻社会意义或者批判现实意义的著作,他写的是只在网络上发表的幻想小说,就是那种充满了异世界、龙骑士、精灵和魔王的、天马行空的东西。赵非可以在文章中让自己的主角上天入地,也可以上他们战胜一切世俗。这些幻想和写作的乐趣一直支持着他,使他没有在他身处的环境中,变成他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赵非刚刚在网络上结束了他写了两年多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受到了很多网友的好评,刚刚连载结束就有人强烈要求写续篇,对于这些赞美之词,赵非嘴里谦虚着,心里可得意的不轻,但是有一天,一个他不熟悉的网友却在他的文章下,贴出了一段让他惊讶的评论。

  评论开始,这位网友很认真地对文章的各个部分的情节进行了分析点评,指出了赵非在故事结构上的弱点和几处赵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漏洞,这位网友给了这篇故事整体比较高的评价,却在最后笔锋一转,说:“子不语(赵非的网名),虽然可以感觉到你是很认真地在写作,也有不错的文笔和构思,但是我只能给你的《黎明之梦》六十分。知道我为什么只给这个分数吗?因为当我一打开文章,看到里面有飞龙、精灵、恶魔、天使时,这就是我能给出的最高分了。又是一篇放在西式的背景下的文章,我对着一些我深深喜爱的奇幻网文时,常有这种感叹。在古代,我们有《封神》、《西游》,现在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我们自己的,东方式的奇幻呢……”

  东方式的奇幻,在此之前赵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他一直认为奇幻就是飞龙、精灵、就是《魔戒》、《龙枪》、《黑暗精灵》。

  我要试试看。

  赵非看了这张贴子,考虑了很久之后,放弃了为《黎明之梦》写续集和外传的打算,开始构思一篇以《山海经》为背景的故事,他自幼喜欢古代的笔记小说,对中国传统神话故事十分熟悉,所以颇有自信地开始下笔写这个发生在中国的神话时代的故事,不几天就有了几万字的成绩。可是当他静下心来仔细再看自己写的东西时,在电脑呆坐了很久,终于按下了删除。

  这不是东方式的奇幻,这只是一篇用了中国名字,中国背景,有西式奇幻内容的怪物……

  赵非为此颓丧了好久,他第一次这样用了很多时间却无法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故事。

  最后他受到一个介绍登山用品的广告的诱惑,跑到了山里来寻找灵感。

  “可恶,不写了!我要跳出红尘,飘然世外,梅妻鹤子,笑傲山林……”赵非一口气地乱喊乱叫着,向天空挥舞着拳头,惊起了几只鸟在黑夜里鸣叫起来。

  “咔嚓。”

  树林的一边传来轻轻的树枝断裂声,但是在夜里却显得很刺耳。

  “野兽?”

  赵非坐起来,在那边的树影中依稀看见一个移动的黑影。

  “不顺的时候就是不顺,迷路,写不出东西,小鹿抛弃我,连野兽也来捣乱!”赵非随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条燃烧着的树枝,向着那边自抱自弃地叫:“出来,我可是人猿泰山、无敌杀手、东方不败……”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树后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人?”赵非一下子愣住了。

  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最多只有八九岁,她身材瘦小,皮肤晒得黑黑的,一双大眼睛却黑白分明,很灵活地雷动着打量赵非。女孩扎着两条小辫,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小褂,是这一带农村小姑娘的典型打扮,只是不知为什么她脚上没有穿鞋子,赤着双脚踩在地上。

  “啊!”赵非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也就联想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处境,连忙跑过去问:“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有没有大人和你在一起?”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你自己在山里走吗?一定很害怕吧?是不是看见哥哥这里的火光才过来的呢?放心,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赵非拍着胸膛保证,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遇难者这个事实。

  小女孩侧侧头,还是不说话,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赵非。

  “你在看什么?”赵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哇……好烫!”燃烧的树枝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怪叫着把树枝丢了出去。

  “咯咯。”看着他捂手指跳起来的样子,小女孩了下子笑出来。

  “太好了,以为你吓呆了,原来还会笑,我就放心了。”赵非蹲下来摸着她的头,“来,哥哥请你吃饼干,然后我护送你回家好不好?”他刚要牵着小女孩去帐篷边,忽然又想起什么,跑到草丛中去寻找自己刚才丢开的树枝,找到之后,又用脚踩又用土埋,一边还回头向小女孩解释:“知不知道,在山中不可以随便留下火种的,一不小心会着大火哦,大山火,一下子烧掉很多树林——你知道吗?”自己真是环保的不得了,而且还时刻不忘记教育未来的花朵,太令人感动了。赵非一边在心里夸奖自己,一边回到帐篷边,那个小女孩已经自己来到那里坐下了。

  “你喝点水,来,吃块饼干。”赵非使出自己唯一有的一种食物给她。

  小女孩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看到那块压缩饼干摇起头来。

  “这是压缩饼干,很好吃……其实不好吃,不过可以吃饱,你一定饿了吧?”

  小女孩推开他的手,突然站起来向树林中跑去。“喂,你干什么?别乱跑。”赵非连忙追过去,小女孩并没有走远,她在一棵树下弯下腰,不一会便用衣襟裹着十几只又鲜又肥大的蘑菇走了回来。

  “看起来是很好吃,可是万一有毒会死的。”赵非看着这些蘑菇也很想流口水,可是却不敢吃。

  小女孩捡了根树枝,除掉分叉,把蘑菇一个个串上,利落地在火上烤起来。

  “你确定可以吃?”闻到飘来的香味,赵非的理智向胃开始妥协。

  小女孩递给他一串时,赵非想也不想就咬了下去,反正这个小孩是山里的孩子,他们山里人总分得清什么是毒蘑菇的,赵非找到这样的理由,放心大吃起来。

  “你穿的太少了,山里的晚上可很冷,来穿上我的外衣,我的帐篷也给你,你睡在里面,我给你守夜,明天一早我就带你找你的家——你的鞋子丢了,我的你又穿不下,不过没问题,大不了我背你走!所以一切交给我,你放心吧,没问题。”赵非吃了小女孩提供的食物后才想起来,这里应该由自己扮演保护人、照顾者的姿态才对,马上改正,开始照顾小女孩。

  小女孩拿了他的衣服,很好奇地用手摸上面绣的英文字母,却不穿。

  “对了,我叫赵非,你可以叫我赵大哥,你叫什么名字?”赵非向小女孩自我介绍。

  小女孩看着他笑。

  赵非忽然想到,从见面开始这个孩子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难道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赵非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

  小女孩依旧只是笑。

  原来她真的……赵非暗暗叹息,不过他对小女孩尽量温柔笑着,怕伤害到她。赵非用树枝在地上写了“赵非”两个字,问:“你会写字吗?”

  小女孩也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不过她可不是在写字,赵非去看时,她用树枝已经划了个图形,廖廖几笔,却很传神地画出一个人惊慌地把手中的树枝向外扔的样子,而且还在树枝上画了几条向外的曲线,表示在着火冒烟。

  赵非皱起眉头:“这是……”他板起脸孔,装作生气的看小女孩,但是回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不由笑了出来。小女孩扔下树枝,也开心地笑起来。

  “你的家在哪里?”赵非发现这个女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可以听懂,就向她问村庄的方向。天一亮他就会尽快送她回家,免得她的家人担心。

  小女孩抱着膝笑着,往火里放树枝,没有回答。

  她也是迷路了,当然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了,赵非心想,还是得靠地图啊。他拿出地图来研究时,小女孩也站到他身后看起来。

  “这是地图,从上面可以看到这附近有一个村子,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村子,”赵非一边看一边解说,他又拿起指南针分辨着,也用手指着方向说:“这边是南的话,村子就在西边,是这边……”

  小女孩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推向另一个方向。

  “……小妹妹,你是不是知道哪边是西?”

  小女孩马上指向西边。

  “那么我们明天一直往这边走,村子最多还隔着一个山头。”赵非肯定地说。

  小女孩用力摇着头。

  赵非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村子在哪里?”

  小女孩点着头,马上就站起来向树林中跑去,见赵非没有跟上来,又站住等他。

  “你要带我去村子?”赵非小心地问。

  小女孩用力点头。

  “可是现在十一点多了,”赵非看看表,“我知道你很想回家,可是我们明天一早再走好不好?晚上山里稻危险的,有老虎、大熊、狼……”赵非模仿着这些野兽的样子吓唬她。

  小女孩反而又向林子里跑了几步,还是在等他。

  “好吧,好吧,可是至少等我收拾好帐篷,再点上个火把……”赵非咕哝着,开始动手收帐篷。

  三十分钟后,赵非在小女孩的带领下上路了,他手中有一个火把(他不会做火把,就把一大束树枝象扫帚一样捆起来点着,举在手里),却总是照不到前面的小女孩。因为她没有鞋,赵非本来想背她走的,谁知道她赤脚踩在地上依旧是飞快,蹦蹦跳跳的,老是把赵非甩在后面。

  在黑夜的树林中,只凭着一把火的光芒,赵非根本分不清方向,他觉得一路走来两边的树木全都很象,连走了多远都分辨不出来。小女孩对树林却很熟悉,连照明都不用,一会儿跳过倒下的树干,一会儿绕过荆棘丛,十分自若。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非依稀分辨出他们似乎是越过了一个山头,然后又在一路往高处走,这时天色已经朦朦亮了,赵非熄掉火把,在山石上坐下来喘口气,看看手表,凌晨五点钟,他们连续在黑夜的山里走了五个多钟头。

  “你不累吗?来喝口水吧。”赵非大口喘着气,还在关心别人。

  小女孩依旧蹦蹦跳跳的,面不改色,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把几个果子扔在赵非腿上,然后蹲在他身边,托着腮看着他。

  “山里的孩子体力不得了。”赵非赞叹着,他现在腰酸背疼腿抽筋,连眼睛都发木,夜里走山路(其实根本没有路)的强度还真不一般。

  小女孩等他坐了十几分钟,又跳起来在前面跑了。

  “多休息一会行不行啊……”赵非咕哝着,不情愿地站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而且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可是他实在累坏了,看来城市里生活的人体质就是弱啊,枉费他那么努力锻炼身体,在周围的人当中还有体能怪物的外号,到了这里来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比不上,决定了,回去以后加强锻炼,把每天跑50圈四百米、二百个伏卧撑、二百个仰卧起坐、二百个引体向上的数量加倍。

  几只早起的飞鸟掠过被露水沾湿的草丛,抓走了几只肥大的昆虫,彼此叽叽喳喳地争夺着,山林的的清晨来临了。

  赵非在一处山石缝隙里冒出的泉水中洗了脸,吃了几口饼干,却看见那个小女孩不知从哪里带回了草莓在吃着,一边还伸出手掌,让一只野鼠站在她手掌上分享她的草莓。赵非摇摇头,要是城市里的同龄女孩,见到老鼠早吓得又叫又跳了吧。和她同龄的孩子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多半是还在美梦之中,等着父母叫她们起床上学。赵非听说过,如果耳朵还可以听见,这样的哑巴一般是可以治疗的,他在想见到这个孩子的父母后要和他们谈一谈,也许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

  小女孩见他又慢下来便停住,一边用手招呼天上的鸟儿一边等他。

  “天啊!”赵非一抬头看见小女孩站的地方吓得叫出声来,“危险!快回来!不,不,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来救你。”

  前面是一道山涧,两边山壁陡峭,下面是一条河川,两边的山壁之间本来有一座吊桥,不知什么年月桥已经断了,只剩下一条绳索还连接着两边,现在那个小女孩就站在那条绳索上,侧着头看赵非在那里大喊大叫。

  赵非看着那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绳子,上面的孩子好象随时会掉下去一样,赵非咬咬牙,一边叫着:“你别动,哥哥马上过来救你!”一边丢下行李,跪下来抓住绳子准备爬过去救人。

  “咯咯咯……”看着赵非手脚并用的样子,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别笑,一笑绳子动得更厉害,你别动!别动!”

  不等赵非说完,小女孩已经从哪条摇摇晃晃地绳索上张着双手跑了回来,好奇地看着赵非。

  “你……”一阵山风吹来,赵非紧紧地抱住绳索,看着那个小女孩随着绳索的晃动还一悠然自得的样子,根本没有会掉下去的可能,“……你不会是会轻功吧……”

  小女孩把手伸给他,笑要拉他起来,赵非抓紧绳子,摇着头。

  小女孩坚持地又向他伸伸手。

  “我可不会你那样的本事,我要是站起来一下子就摔下去,然后就掉在下面的河滩上,死了……你明白吗,死人满身是血,脑浆也流出来,很可怕的。你等着,我爬回去,我们绕路走好了。”赵非向小女孩解释着,又慢慢向后爬去。刚才为了救人一鼓作气爬出了好几米,现在才发现这么向后爬这么可怕,他用了十几分钟才爬上地面,坐在地上抹一把汗,长出口气。

  看来要绕路了,从哪里能绕过去呢?不知道这个孩子知不知道别的路。

  赵非重新背上行李,开始打量着路线时,那个小女孩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去。“啊……”赵非毫无防范地大叫一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那条绳索上了。脚下是一条绳子,身下是几十米的山涧,前面还有至少二十米,后面……对,后面只有一步,退回去,退……赵非心里这么想着,却双腿发软,根本抬不动步。

  小女孩拉拉他,用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走。

  “小妹妹,我走不过去的,我要退回去。”赵非虽然嘴里这么说,手却不敢松开她的手。

  小女孩伸手指着对面,示意向前走。

  正好一阵大风吹来,绳子剧烈地晃动起来,赵非感到自己半个身体已经被晃到了半空中,不由一闭眼,完了,要死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风会把自己刮下绳子,然后在河滩上摔的粉碎。

  “咯咯咯……”小女孩看到他的样子大笑起来,还踮起脚尖用手给他抹抹冷汗。

  “没有摔下去。”

  赵非发现绳索还在自己脚下,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

  山风在狂野地吹着,这条绳索在风中来回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但是上面站的两个人都一直站得很稳,不管风怎么吹,绳子怎么晃,他们始终站在绳子上,有几次赵非在绳子上已经呈40度角了,还是没有摔下去。

  “哈,这是……”赵非就算是弱智也该发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写奇幻小说的人,“这是什么魔法吗?”他随风晃动着身体惊喜地问。

  小女孩歪着头不解地眨眨眼,好象不懂他在问什么。

  “这条绳索上有魔法对吗?可以沾在上面?”赵非一面问,一边松开小女孩的手,想试试临风长啸的滋味。

  “啊……”

  惨叫声中,小女孩在赵非跌下去之前拉住了他。

  赵非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来,他低头凝视着这个小姑娘——不是绳索有什么魔力,而是因为这个孩子,有魔力的是这看起来毫不起眼,而且身有残疾的小女孩。“你……”赵非舔舔嘴唇,“你是超能力者吗?”

  小女孩眨眨眼,看起来她不知道“超能力者”是什么。

  “特异功能?”

  这次小女孩好象听懂了,摇了摇头,她拉着赵非的手向前走去。

  在风中凌空走在这样的绳索上,感觉大概和飞翔差不多吧?赵非闭上眼,伸开手臂,想像自己正在空中自由地飞行,风从耳边吹过,云从脚边飘过……当脚踏上地面时,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抹遗憾,恨不能这条绳索再长一点。

  看到赵非还在仰着头、闭着眼、伸着手臂,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襟,用手指向前方。在树丛的空隙中,回过神来的赵非看见远处的山脚下,隐约露出了一块块齐整的田地,似乎还可以看见一个个小黑点似的,正在地里劳作的人。“终于到了村庄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山林,看着那道山涧和残破的吊桥,看着自己刚才踩着走过来的,在风中晃悠的绳索,有种恍然的感觉。“小妹妹,”赵非向身边问,“那就是你住的村子吗?”

  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赵非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赵非站在原地,良久才说:“早说你是森林的精灵多好,我写作的题材不就有了吗……”

  眼睛看到的事物常常会骗人。

  赵非再一次在心里默念这个真理。

  从刚才的山头上虽然清楚地看见了田地的农人,可是在根本没有路的山上七转八绕,连滚带爬(他下山时是采用“滚动”这种快捷方式的,虽然这并不是自愿的),整整四个钟头后才蹒跚着走进了一个顺着山坡建造的小村庄中。

  “得救了……”赵非一头倒在他花了五十元向一家农户租来的床上,马上陷入了梦乡。

  他在山中迷路了六天,其间为了警惕野兽没有好好睡过一晚,白天他就是一直不停地走,而且走了正常路线三倍不止的路(他自己弄错了地图),然后遇到了那个小女孩,在夜里走了五六个钟头的没有路的山路,消耗的体力至少是白天的几倍,紧接着又过了两个山头来到这村子,如果这些事被他的亲朋好友知道,什么“体能怪兽”、“大力猩猩”、“不死火车”一类难听古怪的头衔又会一古脑的砸到他的头上来吧?不过现在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赵非心里却在想:看来我的身体还是太弱了,竟然连人家一个小女孩都不如……回去要加强锻炼……加强……

  在阵阵鼾声中,赵非开始作一个一边拼命锻炼,一边和那个小女孩踩着系在天空中的绳索在狂风中向前走的梦,忽然那个孩子松了手,赵非被狂风卷上了半空,又狠狠跌了下来……

  “唉,明明是一直在用脚走路,为什么现在会脖子痛呢……”赵非一边晃动着脖子一边走出这间低矮的小屋。他昨天一进村子就直奔看见的第一户人家要求租房子,然后倒头就睡到了今天天亮,根本没有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现在缓步走出来,才发现自己昨天睡的地方比想像中还破旧:茅草搭成的屋子仅用几根木桩支撑着,墙上、屋顶上说不清有多少个洞,屋里的床上床下到处都是稻草和树皮、木块——看来这里根本就是人家用来放柴火的地方。

  “五十元一夜……”赵非踹踹房门,结果屋子一阵摇晃,稻草和灰尘从屋顶上纷纷落下,吓得他连忙拖着行李逃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那个高价向自己出租床的妇女站在院子的竹篱之外,赵非向她走过去,不管对方要钱要得多么狠,他从礼貌上也该去打个招呼的,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再吃压缩饼干了,还想再向她买点东西吃呢(如果不是贵到离谱的话)。

  “什么!”

  不等走近,一声尖叫从那位妇女口中发出来,把赵非吓得一下停住了脚。

  “什么!又是她!这是第几次了!你们两个竟然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住!你们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吗!三百块!一下子就这么没了!你们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风景清雅的小山村,农舍茅屋,坐在树荫的石磨盘上听着鸡犬交鸣和泼妇骂街,别有一番风味。赵非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个妇女从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她丈夫)的无能到对面那个“偷”了她东西的人的所有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血亲的诅咒,扬扬万言,手指脚划,口沫横飞,直到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而又看到那位妇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只好背着行李走了出去。看看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卖吃的东西的地方。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一共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这里当然没有饭店、旅馆,只有一条小小的杂货店。赵非找到它之后二话没说,把所有的饼干和点心全买了下来,就坐在窗前开始猛吃。

  店主是位六十几岁的老人,眉慈目善,见赵非吃得急怕他噎着,连忙给他倒水,递毛巾,口中和赵非搭着话。从老人的话中赵非得知这个小村庄叫邱家村,一共只有不到二百名居民,村子被群山包围,交通不便,所谓靠山吃山,村子里的耕地都是从山上开垦的,数量当然不够养活一村人,村子里的人以前是靠打猎为生,现在则主要是种植果树,村子周围的山几乎全开发成了果园,生长着几十种果树,在人们的精心侍弄下,看起来简直比后面的原始森林还要茂盛。这种时候村人们大部分不是在果园就是在地里,小村静悄悄的,鸡犬相闻,一派田园风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赵非看着周围,抚着吃的凸出来的肚子,满意地吁口气说:“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那个老人听了大为高兴起来,用拍着赵非的肩膀称赞这个有眼光的年轻人:“对,对,我们这里可是最好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随风送来了那个妇女坚持不懈地叫骂声。

  “是啊,是啊。”赵非出于礼貌地点着头。

  这位老人姓邱(这村子里除了外来的媳妇全姓邱),他本来已经在城市里定居了多年,退休加上妻子去世之后,孩子们出国的出国去了他乡的去了他乡,他自己觉得寂寞,就回到了故乡来开了个小杂货店——不为挣钱,只为有件事做,而且也可以多接触乡亲们,有人陪着说说话。现在赵非自己送上门来了,老人的谈兴更浓,滔滔不绝地从村子历史到自己的经历,一路说了下来。

  “那位大嫂为什么一直在骂啊?”好不容易老人讲完了他那个在大企业任总经理的二儿子,要开始讲那个在国外读名校的小女儿时,那个妇女适时出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骂着,赵非急忙借这个机会打断了老人的话题。

  “喔,你说三婶子啊,他三婶子,上哪去?”老人抽空向妇女和他身边的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打个招呼,才又向赵非说:“她丈夫下套子抓的野味又给琳琳放跑了,她当然生气,那些野味卖到城里的饭馆子值钱呢。”

  赵非皱皱眉,他对于捕食野生动物有一种难以言谕的反感。

  “琳琳这孩子真是的,只要她一看见谁家有了活的野味就一定要去放了,弄得一村子的人都生她的气——死了的野味又卖不出价钱,这个孩子啊……”老人嘴里是在抱怨,口气却更象一个长辈在唠叨自己不听话的子孙,有说不出的溺爱在里面。

  赵非有些担心地说:“村子里的人都因为她爱护野生动物而不喜欢她吗?那……”

  “哈哈,我只是这么说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大家可怜那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还来不及呢,谁还会把她怎么着,你看三婶,气极了也只会骂她丈夫和儿子出气,不会去难为琳琳的。”

  “没爹没娘的孤儿……我还以为是您的孙女呢。”赵非对于这个爱惜生物的小女孩刚刚心生好感,就得知她是个孤儿,不由叹了口气……

  “唉,那个孩子的身世啊,说来话长……”

  老人也长叹一声,开始讲古,但这次赵非可是认真去听了。

  这天晚上,赵非就住在了郑老人家里,因为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需要六七个小时,老人建议他等村里有人去城里再让他搭车去,并且热情地要他免费住自己家,又专门割肉杀鸡的招待他,看得出老人很寂寞,所以对这个耐心听他说了一天话的年轻人特别热情。赵非也有一个孤单的住在故乡老家的祖父,他很能明白这份心情,所以也不和老人客气,卷起袖子帮忙打水、劈柴、做饭……使老人对他的好感更是大增。

  吃过晚饭,赵非陪着老人坐在绿树成荫的院子里闲聊,院子的大门一直随意开着,这个村子民风淳朴,加上人口少,彼此间多少都有亲缘关系,所以很少有盗窃之类的事发生。村里的老人手里拎着小凳子来串门,小孩子来看外来人,邱老人家里十分热闹,赵非能够体会老人为什么不肯住在城里了。

  晚风微凉,赵非离开大家,自己在院子里转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院子的一角,两棵大树之间有一架简易的秋千,是邱老人特意为村里的孩子们造的,让他们可以一边吃老人分的零食一边玩耍。现在秋千就在荡动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上面,起荡地高。

  赵非朦朦胧胧的,以为是刚才那群孩子中的一个,一时童心大发,跑过去问:“喂,你要不要和我比赛?我们比谁荡的高。”

  秋千上的孩子侧着头看他。

  “哇!”赵非几乎是把脸贴在对方脸上,看清了这个孩子后怪叫起来:“你是那个精灵!”

  秋千上的这个女孩子扎着两条小辫,穿着一个花褂,一双大眼睛,分明就是他在山中遇见的那个神秘小女孩。

  村人们全被赵非的怪叫引来了,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老人手里还抄着凳子,当看清了这一大一小后,大家才松了口气:“琳琳,你又在干什么?吓唬客人了吗?”

  “琳琳……她就是那个琳琳……”赵非一时承受不了这种转变——他心目中的奇遇,那个有超能力的森林精灵,竟然是村人们口中自幼父母双亡的可怜孤儿。

  琳琳好象不记得他了,跳下秋千,绕过他向村人跑去。

  “琳琳,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你看看你,没事总在山里乱跑!”

  村人们果然对这个孩子很关心,但他们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分贝极高的女声压了下去:“琳琳,你这个死孩子!你又给我放了那些野味!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要上城里的学校在等钱用,你这个不听话的死孩子,叫你回来试衣服也不回来,亏我辛辛苦苦给你做!再在山里乱跑,哪天叫狼吃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一边骂一边还抱过琳琳来打屁股,只是手举得高落得轻,跟给琳琳拍打灰尘也差不多。

  “咯咯咯咯”琳琳一个劲地笑,一点也不怕,只是扭动着身子不让她打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妇女手里。

  妇人摊开手,手心上放着一颗没有雕琢过的小小宝石,发现幽幽的光彩,妇人愣了一下又嚷起来:“你这个死孩子,我不是要你东西,说你一百次了,你有值钱的东西应该留着自己用,我叫你去试衣服听见没……”

  琳琳早趁着她看手里的东西时,溜的不见了踪影。

  “琳琳这个孩子啊,古怪着呢。”

  村人们都走光了,邱老人说兴未尽,正好赵非也好奇,便又开始说起了琳琳的事。

  白天邱老人已经向赵非说了一些琳琳的身世,赵非知道她父亲是本村人,母亲则是她父亲在外打工时认识的,几年前,她父亲抱着三岁的琳琳回来,说琳琳那个村人们谁也没见过的母亲去世了,他一个大男人没法照顾孩子,就把琳琳留给一个亲戚走了。两年后,那个亲戚去世,琳琳的父亲又一直找不到,她就这么成了孤儿。

  “可是大家都这么喜欢琳琳,为什么不找一家收养她呢——我看那位大婶就不错!”原来他还念念不忘被“敲诈”的事,可是看到她对琳琳的态度后,就觉得这个妇女真的是不错了。)

  “你一定是觉得村里人欺负琳琳,不管她对不对!”邱老人生气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赵非连忙摆手,其实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认为村里人对这个孤女不好,可是看见刚才那一幕后,他明白自己前面全盘都想错了,这里人分明对琳琳是充满了关爱的。

  “唉,其实说来话长……”

  听了老人这句话,赵非知道自己马上又要听到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比如从琳琳小时候哄她睡觉说起,他端正一下姿势,准备开始听。

  当年抚养琳琳的那个亲戚十分疼爱琳琳,把她照顾的很好,这里的人生性善良,不说亲戚不亲戚的话,只为了这个没娘的孩子本身,他们也百般的怜爱她。但好景不长。那位亲戚在琳琳五岁时心脏病突发死去了。她死后她的儿子继续照顾琳琳,他把琳琳看成亲生女儿,比自己母亲还宠她,但是一年后,也就是琳琳六岁时那年,这位相当于琳琳养父的男子也死于一次车祸。当时他的妻子也许是因为丈夫的死受了刺激,也许是她不想再抚养琳琳了(毕竟她是从外乡来的,和这个村子的人,和琳琳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找的借口,总之她在丈夫的葬礼上吵闹,指着琳琳说她是扫把星,不仅克死自己的生母,还害死了她的婆婆和丈夫。

  不久之后这个妇人带着孩子改嫁走了,村里人抢着要收养琳琳时才发现,这个六岁的孩子竟然听懂了那天那个妇人的话,她倔强地守在养父生前的住处,谁家也不去。要是大家想强行把她带走,她就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开始大家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的家,就有几个村人主动住到她家里照顾她,可是琳琳坚决不和任何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人来她就跑到外面去。直到有一次大家看到她在一边哭一边踩一个扫帚,才明白她相信了那个妇人的话,把自己当成会克死亲人的扫把星了,这也就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和村人同住的原因。

  村人们只好四处寻找琳琳的生父,希望他回来劝说琳琳,但是那个人就象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都找不到。村人们又试了各种办法,比如找回那个闯祸的女人来对琳琳说她不是扫把精等。但是琳琳认定了死理,就是不听。村人们只好让她独居,大伙则尽一切的力量关心她,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琳琳已经九岁了,她自己和村人们也都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个孩子不肯去上学,就是整天在山上乱跑!”邱老人不无担心地说,“大家都怕她哪天出点什么事。不过也怪了,我们这山里也有狼、野狗,据说还有老虎和豹子,大人进去都很小心,琳琳这孩子偏就不怕,不但不怕,每次还都会安全地回来。而且总带山里的东西来给大家:蘑菇、木耳、草菇、果实甚至还有矿物,你也看见了,她刚才拿宝石给她三婶子,上次她七姐结婚,她还拿来了一大块水晶……这个孩子啊,快成了山猴子了……”

  赵非躺在床上,听到老人的鼾声,想着那个奇怪的小女孩,山猴子?赵非觉得她更象山野的妖精……

  天亮之后,赵非早早便在村口等,昨天晚上有位村民说自己要进城去,愿意带上赵非,所以赵非在约好的地方等他。

  赵非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决定以后再来住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特别的依依不舍,只是简单地向邱老人说了“再见”,而邱老人好象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特地指赵非昨晚睡的那间屋说:“这屋我给你留着,你啥时来住都成。”

  “我一定会再来的。”被邱老人送出门来,赵非伸展一下手臂,向着周围的山林大喊,把一只路过他身边的山羊吓得跑了起来。

  “咯咯咯咯”笑声从身后传来。

  赵非回过头,见那个叫琳琳的孩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正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发笑。

  “是你啊,”赵非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干吗每次见到哥哥都笑,哥哥那么好笑吗?”

  琳琳点着头,笑咪咪地望着他。

  “你这个小家伙……”赵非弹了一下她的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指南针,“琳琳,来哥哥给你这个。你不是常常在山里玩吗,这个东西可以指方向,你看,这个指的就是南……”他想起琳琳喜欢在山里路,想给她指南针,也许这对山林精灵一样的琳琳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赵非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琳琳充满好奇地拿过指南针,她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见指南针果然一直指南,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玩吗?”赵非笑咪咪地问,就算对她没什么用,可以让她当玩具也好。

  琳琳歪着头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放时赵非手中。

  赵非看着手中,几个肥大鲜嫩的蘑菇象刚采下来一样,躺在手心中,“你给我的。”

  琳琳点点头。

  也许等带到城里就不能吃了,但赵非还是用纸包好,珍重地放进了背包。

  琳琳又拿了树枝在地上画画,专画赵非的样子:手被自己拿的树枝烧到的样子;被树根绊倒跌个嘴啃泥的样子;四肢并用死命抱着绳子的样子;手舞足蹈大叫的样子……一边画一边笑。

  “你这个孩子,专门记这些,哥哥可是很帅的喔。”

  琳琳摇头。

  “不信?你看看哥哥,剑眉虎目,面如冠玉,气质超凡……”

  “咯咯咯咯”琳琳笑得快要在地上打滚了。

  “不懂欣赏,要是你再大十岁就明白了。”

  琳琳就是笑。

  虽然琳琳不说话,但是赵非和她聊得很开心,而且他从邱老人那里已经知道,琳琳并不是哑巴,她只是被那个妇人指着说是扫把精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而已。赵非知道这是一种心理障碍,他希望有一天琳琳的心结解开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琳琳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赵非身后。

  赵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几辆车向村子飞驶而来,卷起了一路尘土,见那些车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赵非一把抱起琳琳跳到了路边。几辆豪华轿车在村口停下,引来了不少围观的村人,也纷纷在议论,这么豪华的车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子来干什么?

  车门打开,十几个人走了下来,其中大部分是西装笔挺的壮年人,但其中还有两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两个老者又干又瘦,赵非都估摸不出他们究竟有多么老来,都低着头,半闭着眼,站在那个中年男子身后。而那个中年男子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出他是这帮人的领导者,他站在那里,充满了威严的看着村人们。当他的目光掠过赵非和琳琳时跳动了一下,赵非一向不喜欢被人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很干脆地瞪回去,而琳琳却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藏到了赵非身后,并且紧紧握住了赵非的衣角。

  “你,你是……邱赫吧?”一个看热闹的村人忽然指着这个中年男子,将信将疑的叫起来。

  “是啊,我回来了。”中年男子点头回答。

  “邱赫,你发财了?竟然带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回来。”本来远远围观的村人们认出是自己的老乡,纷纷亲热地围了上去,一边还有人回头招呼:“琳琳,快过来,你爸爸回来了。”

  琳琳的爸爸?

  赵非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看起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竟是琳琳的爸爸。

  琳琳从赵非身后看着那个男人张开手臂,满脸笑容地走来,村人们都含着笑等着看父女相认的场面,有几个老太太还摸起了眼泪,可是赵非却很清楚的感到,琳琳的手在发抖。“琳琳,你长大了,来,让爸爸看看你!爸爸想死你了!”中年男人几步已经跨到了赵非眼前。

  琳琳忽然一甩赵非的手,转身就跑。

  中年男子一愣,马上伸手去抓她,但是琳琳的动作十分灵活,一低身冲过去,几步冲进了一个农家小院,然后敏捷地跳过了篱笆,消失在屋后,等她那件花褂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人已经在村后的山坡上,不一会就隐没在了树丛中。

  “可恶!”邱赫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他一把拽住赵非吼:“你怎么不拦住他!”

  赵非攥住他抓自己衣领的手用力一掰,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你有病啊!”──就是,赵非是他什么人?有什么义务为他拦女儿?又有什么义务听他的教训?也许有些人对于有权势有金钱的人说的话自然而然当作圣旨,可赵非却从来不吃这一套。而且对于这个男人,赵非从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中年男子象承受不了赵非手指的力量一样,怪叫一声连连后退,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赵非看看自己的手,不解地眨眨眼:自己的力气还大不到这种地步吧?到是这个邱赫的力气一点都不象个壮年男子,手臂软绵绵的,刚才做了那么一点动作就在喘气。

  “不好意思,我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了,心急了点,您别见怪。”邱赫吃了赵非的亏,口气却软了下来,叹息着说:“她为什么一见我就逃呢?是不是我这么多年对她闻不问,她生我的气,不想认我了……”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村人们忙围过来安慰着他。邱赫从盛气凌人一下子变成一个伤心的父亲,但不知为什么,赵非看着他有种看人作戏的滋味,反而是琳琳逃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不是惊讶、伤心或者自责,而是愤怒……当时邱赫和赵非面对面站着,他脸上的表情赵非看的最清楚,现在不管赵非怎么想,都认为那时邱赫脸上有一种狰狞。

  赵非站在人群外,看着村人们和邱赫说着话,也看到邱赫带来的那些人没有上前,他们有意无意地目光都向着一个方向──琳琳刚才消失的树林。

  “赵先生,关于去城里的事……”昨天答应带赵非进城的村民走过来,带着歉意说,“你看,我们的老乡回来了,所以……”

  赵非知道对这里这些热情淳朴的村民来说,有多年不见的老乡回来是件大事,何况这个老乡还是衣锦还乡。其实赵非也对这个邱赫和琳琳的事产生了兴趣,对方一说他正中下怀,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

  邱赫据称是去国外做生意发了财,这次回故乡不但是要和女儿团聚,还有意在村里修路,盖工厂,为乡亲们造福。当天晚上他在村长的家里大摆酒席,请了全村的人参加,说是要答谢他们长久以来对琳琳的关心。

  这次宴会整个村子只有两个人没参加。

  赵非吃了简单的晚饭,和坐在院子里乘凉的邱老人闲聊。

  “好不容易才从那种交际中脱身出来,再也不想进去罗……”邱老人当赵非问他为什么不去时,笑着这么说。这几天相处下来,赵非也感觉的到这位老人外表虽然是个爱唠叨的普通的长者,可是从他无意流露出的气度,从他的一些言谈中,赵非可以想像这位老人当年一定是位风云人物,所以他对老人的心情也十分了解。

  “可怜这座山啊,被他们来一修路、一建工厂,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了……乡亲们能富裕起来当然好,可怜大好的青山绿水……”老人一边叹息一边结束了对话,自己进屋里去了。

  是啊,建工厂、修路……确实是造福乡里的事,可是大自然就要糟秧了……

  赵非跳到老人的躺椅上,枕着双手眼看着夜空,随着风吹树梢的声音晃动着身体,陷入了沉思。

  衣角被拉了一下,已经半睡半醒状态的赵非一下子睁开眼,他不等回头就脱口叫:“琳琳。”

  小女孩站在他身后,很惊讶的侧着头,似乎在奇怪他怎么知道是自己。

  赵非抓抓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就是觉得身后的人是琳琳,所以脱口叫了出来。他连忙蹲在琳琳面前问:“琳琳,你去哪儿了?见过你父亲了吗?”

  琳琳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用力摇着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过他是你父亲啊。”赵非也对邱赫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他必竟是琳琳的生父,而且对于琳琳而言,回到父亲身边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那对她才是最好的。

  琳琳用手扯赵非的袖子,伸手向外指。

  “你要我跟你走?”

  琳琳点头。

  赵非二话不说,马上跟着她就走。

  走出邱老人家赵非才发出时间已经是午夜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琳琳对村子十分熟悉,虽然只借着星光,但还是走的飞快,赵非跟着她七拐八转,转得晕头转向,当她一下停下时,赵非差点撞上她。琳琳躲在胡同里,对赵非把手指竖在嘴边。赵非偷偷伸头一看,忙又缩了回来。在前面的路上,两个男子正在徘徊,从他们的打扮来看,那是邱赫带来的那些人。

  他们在干什么?半夜里竟然在村子里乱晃(他忘了自己也是“半夜里在村子里乱晃”了),就算为了找女儿也说不过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简直象在站岗上样,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非气呼呼地想着,一边的琳琳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拉起他向后退去,这次他们绕了大半个村子,来到另一边,结果那里也站着两个人。

  琳琳微微咬着牙,直直地盯着前面。

  “琳琳,你是不是非要过去?”赵非问。

  琳琳郑重点头。

  “看我的。”赵非一拍胸脯。他已经觉察事情有不对的地方了,但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琳琳这边。

  琳琳张大了眼,似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只见赵非当那两个人走近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然后只听“扑嗵”“咣铛”两声,等琳琳伸头去看时,那两个人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赵非在一边拍打双手了。

  “别怕,没死。”赵非一边往阴影里拖这两个人一边安慰琳琳,同时还不忘了吹牛“怎么样,哥哥很厉害吧?”他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是从小就因为冲动的性格经常和人打架,十几二十年下来,打三五个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如果他知道这两个人全是邱赫精心挑选的退伍特种兵,大概自己也会和琳琳一样吐舌头)。

  琳琳领着赵非,停在了一座房子面前。她向里指着,乞求地看着赵非。

  “你要我进去?”

  琳琳用力点头。

  “可我进去干什么?你不和我一起?”

  琳琳先点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她不知怎么表达,眼中急出了泪花。

  赵非把手放在她肩上说:“明白了,你说我只要进去就知道要干什么了,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对吗?”

  琳琳看着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眼睛里充满信任。

  “你等着。”赵非说完向里走,却又回头嘱咐一句,“躲起来等着,那俩家伙没死。”

  赵非怕那扇木门出声音,从墙上跳了进去,迎面三间正屋,屋门全开着。赵非小心戒备着摸进去,眼睛慢慢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屋里廖廖几件家俱,阵设十分简单,但是七零八落,象遭了抢劫一样。“有人来过这里了……”赵非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来──邱赫。

  如果赵非没想错,这里是琳琳的家,地上散乱的衣物中,很多正是琳琳那样的小女孩穿的。父亲?赵非耸耸肩。他在屋子里转悠着,琳琳表示他进来就可以知道干什么,可是现在他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也没看见。

  “咔嚓。”

  里屋传来一声轻响。

  赵非迅速闪到了门后,向屋里窥视,一条黑影冲了出来,用极快的速度跑到了另一间屋里,赵非一打眼只看见它有一条大尾巴。“狐狸?黄鼠狼?松鼠?……”赵非猜测着,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但再仔细看时屋里依旧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线。

  “这里有什么?”赵非自言自语地问。

  象是要回答他一样,光茫又闪动了一下,但是极其微弱,如同黑暗中一个香烟蒂的火星似的。

  “这里有什么!”赵非肯定了,他在黑暗中伸手摸系自光芒来的地方──床底下,缩回手来时,手中握了两件东西,他借着窗口的微光,眯着眼看了一阵子,只觉得那象两泥疙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门外传了人声,似乎有几个男人压低声音在说话。

  “遭了,琳琳还在外面。”赵非随手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

  “快找,她走不远!”

  赵非心里一颤,是邱赫,对邱赫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意外,令他吃惊的是邱赫的口气,那种充满杀机的口吻,而他口中的“她”,只能是琳琳。

  “妈的。”赵非咒骂了一句。

  “她现在进不去这间房子,找到她,让她说出东西在哪里。”邱赫在下命令。

  “东西……”赵非摸摸自己的口袋。

  “找到了!”

  “在这里!”

  “别跑!”

  “……”

  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吆喝。

  “琳琳!”赵非顾不了许多了,一步跨出门去。邱赫是指挥着人追赶琳琳,多亏琳琳动作敏捷,在胡同里穿来钻去,才没有被他们抓住。赵非见邱赫正背对自己,想也不想,顺手抄过一条支门的木棍,向他当头就是一棍砸下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邱赫只把注意力放在琳琳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背后出来,被赵非一棍子砸倒在地上。

  “琳琳,快跑!”赵非一边叫一边顺手挥到几个冲过来的男子,向琳琳跑去。那些男人本来想阻拦他们,但是只担心他们的雇主邱赫不知道怎么了,一犹豫间,赵非已经冲了过去,“砰砰!”两声,一个邱赫的部下匆忙中向他们开了两枪,在他们身边的地上打出了一串火花。

  “天,他们疯了!”赵非在心里叫着,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人竟然向自己和琳琳开枪!这已经不是父亲与女儿之间怎么样了,而是……那个男人根本不是琳琳的父亲!赵非脑子里肯定了这样一个念头。但是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认识他,都说他是琳琳的父亲邱赫?这时他们已经跑出了村子,后面的人并没有追上来,赵非回头望了一眼村庄,那里依旧一边漆黑,虽然刚才人喊狗叫,还有枪声,但是一点也没惊动村人。

  琳琳抓着他的手,两人向山林中跑去。

  “笨蛋,连一个小孩子都抓不住!”不等人去搀扶,邱赫自己站了起来,他向部下们大声训斥着。虽然刚才赵非怕打死他已经控制了手上的力道,但是他的样子好象完全没有受伤,只是十分气极败坏,把那条赵非用来打他的棍子拿在手中,“咔嚓”一下掰成了两段。

  “东西已经不在屋里了。”跟邱赫一起回来的两个老人中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邱赫身后,看着远处说:“可能是被那个男人拿走了。”

  “只是挡住那小丫头不让她进屋,没想到她还能找来帮手。”邱赫眯着眼睛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它,就让他替我们拿出来。去追他们,记住别伤那个丫头,有了那东西没有她也是白费。”

  他的手下答应着纷纷去了,现场只剩下了邱赫和那个老人,也许是因为没有外人在了,老人向邱赫说话时改变了称谓:“师父,我也去追吧?”

  “不用,”邱赫一摆手,“叫无咎回来,我们去‘那里’等。那个小丫头迟早会带着东西去那里的。”

  琳琳再次拉着赵非的手走过了那条架在两山间的绳索后,赵非松了口气,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们可过不来这个山涧,要追上自己和琳琳只能从对面山上绕路,看来暂时自己和琳琳是安全了。

  琳琳也看着对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琳琳你别难过,我看那个男人一定不是你爸爸,他是冒充的!你真正的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接你,他一定是个好人,而且会很疼爱你的,你说对不对。”赵非一条腿跪在琳琳面前温柔地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才好。

  琳琳用力摇头,也不知她想说什么,她向赵非伸出手,双眼急切地看着他。

  “对了,你要的东西。”赵非掏出那两样东西被在她手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外传——我的森林,山鬼的故事(下)
作者:可蕊



  
  琳琳拿到那两样东西十分高兴,双手握着贴在胸口好一会儿。赵非一直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现在他取出身上带的小手电照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两个泥捏的玩具:做工十分粗糙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只小狗和一只稍大一点的猫。“小孩子果然还是喜欢玩具……”赵非如果听出了他和琳琳逃走之后邱赫说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现在他确实累了,当琳琳把他领到一个大树洞中时,他靠在洞壁上,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要去报警……”慢慢睡着了。琳琳坐在他身边看着外面,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大滴的滚出来,她口中喃喃地在叫着:“爸爸……爸爸……”手里握紧了那两个玩具。

  这一带有着广阔没有经过任何开发的原始森林,现在琳琳就领着赵非不断地向森林深处走着,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自然”,古树参天,老藤垂地,鸟兽也越来越多,它们看到人类一点也不惊慌,赵非怀疑起自古以来这些森林有没有出现过人迹来。天亮之后,赵非本来是想回村子中去向村人们寻求帮助,并且报警处理的(至少要告诉他们个私藏枪械,杀人未遂),可是琳琳非要他跟她走。看着琳琳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的双眼,再看看她乞求的神情,赵非马上向她投降,跟着她走了。

  从一开始事情就不对劲。

  首先琳琳的超能力,其次那个失踪多年突然出现的父亲,他对琳琳的态度一点也不象父亲对女儿,还有琳琳要向那两样东西真的是玩具吗?自己去拿它们时明明看见了它们发光。而且琳琳找自己帮忙,真的是因为有人守着过不去吗?那样的话她不是更应该去找那些村人,那是她的家,村人们理所当然会为她撑腰的,村里昨晚吵闹成那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呢?难道大家真的熟睡到连枪声都听不到的程度?枪,邱赫竟然向自己和琳琳开了枪……

  赵非想着,觉得自己头都昏了。他在心里没想着各种可能:琳琳是某笔财产的继承人?所以身为父亲的邱赫想控制她,实在不行就想杀她?还是因为琳琳有超能力,有人她父样来想利用她或者操纵她?也许是琳琳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却有什么把柄被琳琳知道了……

  赵非用手打头,亏自己还以幻想小说家自居呢,事到临头想象力这么贫贬,他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琳琳心想:按照奇幻小说的发展,这么下去很快会知道琳琳该是异界的公主吧?掌握了拯救世界的力量,为了逃避魔王的追杀才来到人间?而自己呢?既然适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效忠公主的圣骑士,为了保护公主追随而来。那么接下来的情节就是大战魔王,取得胜利,然后公主和骑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惜啊,这个公主的年龄……赵非看着琳琳,她比现在再大十岁还差不多。看来剧情要变成骑士象兄长一样守护着公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一位王子了。

  “扑通。”

  赵非胡思乱想地望了留意脚下,被藤蔓绊了个跟头,趴在地上,琳琳快步跑回来蹲在他身边关心地看着他,还用手帮他擦脸上的灰尘。

  好象保护者和被保护者反过来了……

  赵非在地上撑起身子,当他想站起来时腿一麻,竟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赵非发现自己四肢都是软的,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他身边的琳琳感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后退,想躲到赵非身后去。

  “谁在那里!”赵非向琳琳看的方向大喊,他明明四肢发软,却还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即为了唬对方,也为了让琳琳安心。

  “不简单,软骨咒贴在了身上还能撑的住的人,你是头一个。”有人一边称赞一边走了出来。赵非看到一个至少七十岁的干瘦老头站在了面前,他依稀还认得出,这是和邱赫在一起的老头中的一个。

  “琳琳快跑!”赵非叫起来。他知道这人是来抓琳琳的,自己现在又动不了,所以叫琳琳自己逃走,自己留下来看看他们倒底想干什么。

  琳琳惊惶地张着手,她很害怕,但是却不愿意扔下赵非自己逃走。

  “琳琳,你快回村里去找邱爷爷,请他报警,懂吗,叫警察来抓坏人!”赵非想把琳琳支走。

  “报警,哈哈哈哈……”那个老头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警察能把我们怎么样!小丫头,自己给我过来,免的受皮肉之苦!”

  琳琳似乎想通了,转身就跑。

  “你跑的掉吗!”老头冷笑着说。

  琳琳跑了几步果然一下子跌倒,好象前面有什么把她推回来了一样,她一连换了几个方向都是这样,这时那个老头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伸手向她说:“来东西交出来,乖乖跟我走。”

  “跟你走个头!”赵非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一把从后面勒住了老头的脖子。他人高马大,要对付这么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真是易如反掌,要不是四肢使不上力气,连对方的脖子他都能拧断,即便如此他还是把那个老头掐的直翻白眼。琳琳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跑进了树林,这次她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很快便不见了。看着她消失在树林中赵非松了口气,手一放,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快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个老头没有回答赵非的问题,而是一脚踢在赵非腿上。赵非看看前面的邱赫和另一个老头,再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个老头,气乎乎地说:“绑架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老头的回答是举起手里用来开路的砍刀就想砍他。

  “无咎,不许杀他。”邱赫头也没回冷冷地说,“我们还要用他引那个小丫头出来呢。”

  “是,师父。”无咎老头毕恭毕敬地答应。

  赵非知道这个无咎老头想杀自己是真心的──他干瘦的脖子上还留着自己的指头印呢──但是依他的年纪叫邱赫师父?而且“师父”?这是什么年代的用词了?还有,一路听他们对话,邱赫和这两个叫无咎、无誉的老头也想要自己给琳琳拿来的那两个玩具,而且还要利用琳琳和那两个玩具做件什么事。事情变的越来越难解释了……赵非年着自己身上被贴上的几张符,不知为什么,这几张纸往身上一贴,赵非就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他试着用手去揭,碰上时却象碰上了火苗,烧的手指生痛。这算是魔法吗?自己真的走进奇幻世界里来了吗?

  邱赫等三人不象琳琳那样有本事在林子里来去自如,他们要不时用砍刀开路才能走过一些密林,所以速度很慢,拖拖拉拉的,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他们也没有琳琳那样夜里走山路的本事,所以找了个林中空地宿营,把赵非安置下以后,三个人各自盘膝,闭目打坐起来。

  赵非看看脚上新被贴的一张符,就是因为它,自己的双脚也不能动了,现在怎么办?反正不能坐以待毙。他试着伸出腿在树根上来回磨擦,谁知这张黄裱纸的符居然好象牛皮一样,半天连纸毛都没有一点。

  无咎睁开眼,讥讽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他们全醒着,赵非一瞬间明白了,眼下自己逃不了。即然这样,干脆自己来休息,让他们守夜好了。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那么容易入睡,想不明白的事一直在脑子里打转,而他最牵挂的是琳琳,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回村里去了还是还在山林里?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这些,一定很害怕吧……

  赵非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个人走到了自己身边。过了片刻,对方伸手揭去了他脚上、身上的咒符。

  “邱赫!”赵非坐起来看着对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眼前的邱赫看起来好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看着赵非,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字“逃。”

  赵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邱赫伸出手,指向密林深处,目光中流露出乞求和悲哀。

  “你是……琳琳的爸爸……”赵非试探着问。

  邱赫点点头。

  赵非有些明白了,向他点点头,转身跑入了丛林。

  “他跑了!抓回来!他跑了!”

  赵非没跑出多远,一声咆哮就从邱赫的嘴中迸发出来,震动着树林,惊飞起无数的夜鸟来……

  赵非好不容易甩掉缠在脚上的藤蔓,靠在树上喘气。这种原始森林太难走了,他的指南针又给了琳琳,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累又饿,身上却连压缩饼干都没有一块……

  “不行,要赶快找到琳琳!”赵非用力晃头驱走睡意。他相信在放自己逃走的那一瞬间,邱赫确实是琳琳的父亲,他那时乞求的目光,正是在求自己帮帮他的女儿。不管他是双重人格还是有什么魔法操纵了他的身体,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现在最重要的是琳琳,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她。

  赵非挽起袖子,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向四周眺望。目光能及的地方全是林海,茫茫无际,连绿色之外的颜色都很难看到,不过赵非总算看着天边的朝霞弄清了方向。

  “这边是东,那边是南……可是只知道东西南北有什么用!我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赵非正在咕哝着,远处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大群鸟穿林而出,飞上了天空。“在那里。”赵非从树上溜下来,拔腿就向那里跑,也许是那些人找到琳琳了,他得赶快去救她。

  赵非虽然自己不承认,但是他的方向感确实很差,平时拿着地图也会迷路,今天他却一点也没有弄错,四十分钟后,他奇迹般的在原始森林中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地方。

  “天呢……”

  只看了一眼,赵非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了。

  这块地方附近的十几棵树象遭了火灾一样,全烧的漆黑,一棵树下蜷着一具野狗熊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赵非所以能知道那是一头熊,是因为熊头还完整的保留着,脱离了身体挂在灌木丛中,眼瞪牙呲,十分凶恶的“看”着赵非,在这些烧过的地方,有一角黄裱纸还在随风飘动。

  “是那三个人干的。多半又是用了那种咒符。”赵非喃喃自言,他也从古代笔记小说中读过一些修道者身怀异能的事,可是现实生活中遇见这种人实在是让人发冷,事情越来越超出常理了,赵非觉得自己脑子中一团混乱,他察看了一下那三个人走的方向,悄悄追了上去,他知道这些人是去找琳琳的,他们有法术,自己这样满山乱跑,不如跟着他们更容易找到琳琳。

  他四下张望,捡了一条杯口粗的树枝,掏出刀子把树枝、树皮和烧焦的地方全削掉,又在前面削出了一个尖头,拿在手中挥动一下:“好,看我的吧!”他自言自语着,抡着棍子向前追赶而去。

  一路向前,赵非又遇见了好几处被那些人破坏过的地方,有时是有野兽,有时是有特别难走的地方,赵非注意到虽然他们会那种奇怪的法术,但是只在关键时刻才用,一般的地方他们宁可用砍刀开路。“也就是说他们的法术有限制,不能一直使用。”赵非这么判断,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然一见面对方几个闪电、魔法弹、冰之枪……射过来,自己的这条棍子可没有附加防护魔法的。另外赵非还发现,这个森林中果然是有猛兽的,在前面三个人的战绩中他不仅看见了熊、狼、豺,还看见了一只很象豹子的动物。为什么自己一只都没有遇上呢?难道野兽们专门是去对付那三个人的,反正赵非这一路走来,连只比野兔大的动物都没有发现。

  邱赫和无咎无誉三人穿过山林,他们的路程正好赵非走的“坦途”相反,不时有野兽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总是有荆棘和藤蔓把他们要走的方向封的死死的。

  “可恨!都是那小丫头搞的鬼!”无誉一边挥刀开路一边骂,“和她父亲一样!不识抬举!”

  “哼,那个小丫头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控制山林。”邱赫冷笑,“是她那个死鬼母亲在背后给她撑腰,不过也好,我本来还在担心这个女孩子年纪太小,不够完成我的大事,有了那个女人的力量就容易成事了。”

  无誉在灌木中砍出了一条路,他们走过去后,前面有一座小小的山壁,可走的方向又分成了两个。“师父?”无誉讯问地看着邱赫,等他指示向哪里走。

  邱赫闭上眼,在脑海中搜寻正确的路,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渗出皮肤,又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发抖,一声低低的呻吟从他口中传出来,无誉紧张地看着他。

  “可恨的家伙!”邱赫睁开眼,扶住树木喘气,“越走近这里,他的抵抗越厉害,我找不到正确的路线。”

  “师父,那……”

  邱赫一摆手,“你不用担心,即然到了这里,有没有他的指引也差不多了。”他抬头看向前面,一直伸张延到另一座山崖边的树林,嘴角泛出了一抹笑意,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就要达成了。他想起什么问:“无咎怎么还不回来?”那个女孩是他计划的关键所在,他派徒弟无咎去追她,以无咎的道行,早该找到那个孩子的行踪并且捉住她才对啊。

  邱赫向无誉挥挥手,两个人又向前走去。

  赵非终于远无地看见了前面的人影,“怎么只有两个人?”他又仔细地察看,还是没有看到那另一个老头的踪影。难道他去抓琳琳了?赵非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重点。他按捺住想冲去救琳琳的打算,只要跟着这两个人,别外一个就算抓住了琳琳,也终究是要带她回这两个人身边来的。赵非这么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头棍子,看邱赫他们又开始走,保持着一段距离,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琳琳敏捷地跳进了一丛带刺的灌木中,向来路看着,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她一下子坐倒在了灌木丛中。就连熊走过都会被撕伤毛皮的灌木似毫没有伤到这个孩子,象有灵性一样的枝条都躲开了她的身体。琳琳身体发着抖,把脸埋在双手中,和父亲分别时父亲的话又浮上了心头:“琳琳,爸爸走了,爸爸会带妈妈一起回来接你的……可是……如果到时候回来的是‘爸爸’一个人,就说明爸爸已经死了,那时你一定带上妈妈留给你的东西逃走──逃到山里去,那是你的森林,在那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爸爸已经死了,琳琳很清楚这一点,不但妈妈没有回来,连爸爸也死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老是对她说这是她的森林,跟她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伤害她。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还是可以追上她?她从小在就在这座山林中来去,脑子中也牢牢地有“这是我的森林”的观念,从来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她的事物出现,不管是野兽,危险的植物,还是山火泥石这样的自然灾害,面对她时都是那么温柔,那么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追上她。琳琳全身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身在森林之中都感到害怕,感到有什么东西随时会向她扑上来。

  “呜呜……”

  琳琳抽泣着,惊动了一只路过的狐狸,它跑过来急切的蹭着琳琳,舔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

  琳琳抱紧了它,从这个小狐狸那里得到一点温暖,她想逃走,却想不出要逃到那里去才好,心砰砰直跳。

  “他们杀了爸爸,他们杀了爸爸……”琳琳反复想着这句话,而且还抓走了赵非,从她的森林中抓走了她的朋友。

  “不行,不能逃……”琳琳咬的嘴唇泛白,“不能逃……他们杀爸爸,我不逃!还有他在他们手里,我不逃……”她站起来,拿出口袋里两样东西看着。这是母亲的遗物,琳琳自己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可是如果他们想要这个的话,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帮帮我。”

  琳琳把手放在最近的树上,无声地说着:“帮帮我,他们杀了我爸爸,帮帮我,他们杀了我爸爸!。”

  整座山林难以察觉地产生着变化,随着琳琳的请求,连山中的空气都开始轻轻颤抖,琳琳大步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小丫头,找到了!”无咎从树后看着琳琳跑过,眯起了眼。他取出几张符咒,接连扔到了琳琳周围,一道火焰的“墙壁”出现在琳琳周围,然后冷笑着走到了惊惶失措的琳琳面前:“小丫头,乖乖的跟我走,这次你跑不了了。”

  琳琳被他逼的步步后退,退到火焰的地方没有后路了,睁大了眼看着他一步步过来,火光中无咎的脸看起来无比的狰狞。

  “把东西交出来!”无咎一把抓住了琳琳的手臂。他用力捏琳琳的手臂,琳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盯着他的脸,紧紧闭着嘴。邱赫师徒三人想要的东西却是他们无法看见的,如果不由琳琳交出来,他们就拿不到。他抬手就给了琳琳一记耳光,琳琳的半边脸立刻红了,但是她依旧忍着眼泪,看着无咎的眼一点也不退缩。

  “虽然师父不准杀你,可是没说不让在你脸上划上两刀,也没说不能剜你一只眼……”无咎阴冷地说着,伸出手来,他的手指留着很长的指甲,尖而锋利,在琳琳面前晃着,表示他不是在恐吓。

  琳琳别过头不看他。

  “小孩子的眼珠非常好吃,非常好吃……”无咎自言自语地舔舔嘴唇,他卡着琳琳的下巴硬把她的头扭过来,用指甲在她脸上轻轻划着,“你想留下哪一只眼睛呢。”

  琳琳干脆闭上了眼。

  无咎难以按耐想吃掉这个孩子的欲望,她看起来那么鲜嫩可口,而且她那与众不同的来历,吃掉的话,自己的道行也会提高不少吧。“等事成之后,我会求师父把你给我吃的,现在只吃一只眼睛就好,一只眼睛……”他轻轻抚摸着琳琳的脸,手指按上了她的眼睛。

  琳琳发抖,她心里十分害怕,可是她不想求饶,更不想把东西给他。

  “嗒,嗒,”

  轻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无咎迅速回头,几张咒符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射过。符咒贴上了灌木,激出了数团火花,灌木拆断了一些枝叶,但是什么活物都没出现。也许是什么小动物,是自己多心了,无咎这么想着,又回过头来向正想逃走的琳琳逼过去。“来,乖乖的把眼睛给我……”

  无咎的手再次按上琳琳的眼睛时,感背心传来一阵巨痛,他想扭过头抵抗,却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他只来得及在头垂下去的一瞬间看到自己的心口透出了一段闪着银色光茫、滴着血的尖角。

  林地忽然开阔,前面出现了一个碧波荡漾的湖,不时有鱼跃上水面,荡出点点涟漪。湖边绿草如茵,开满了野花,蝴蝶飞舞,鸟鸣不绝,颇有世外仙境的味道。

  “就是这里。”邱赫肯定地说,“无誉,马上叫无咎回来。”

  “是,”无誉马上向空中丢出几张符咒,咒符在空中闪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煞风景的怪物!”赵非远远躲在树后头,在心里咒骂着。

  “那位先生,过来一起坐吧。”邱赫盘腿在草地上坐下,向赵非的方向招呼。“被发现了啊。”赵非耸耸肩,拄着棍子走了出来,把棍子往地上一插看着他们,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即然来了,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无誉走向他,一扬手一张符咒向他飞过来。

  “死老猴子,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吃第二次亏吗!”赵非吼着,一挥棍子,竟然象打棒球了样把那张符打了出去。符被打上了空中,焰烧起来,立刻化为了灰烬。“全垒打!”赵非把棍子向肩上一扛,自命不凡地说。

  邱赫和无誉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情: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破了他们的法术。

  “哼,没有了那种怪东西,你们觉得,只凭打架会是我的对手吗?”赵非挥动着他的大棍子,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不是他吹牛,他从小就是打驾王,从幼儿园时打同学到工作后打上司,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十他从来没有输过。要打跟前这一个干巴老头,一个病秧秧的中年男子对他而言真是小菜一碟。

  “蠢货。”无誉冷笑着,又抽出几张咒符扔过来。这欠他的目标却不是赵非,而是赵非身边的草地。咒符落地发出“呼”的一声,生出一团青烟,烟雾中出现了数名金甲持刀的武士。

  “幻影?”赵非把棍子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这些武士。

  “铛!”一名武士挥刀向他砍下来,刀砍进了地中,溅起了泥土和草皮。

  “不是幻影!”赵非大叫一声,一棍砸在这个武士背上,把他打趴在地,其他的武士已经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了中间。赵非挥棍乱抡,以一敌众,果然不负“打驾王”的称号,但是对方都身穿盔甲,不怎么怕棍子打,手中又都拿的是明晃晃的钢刀,从装备上而言,赵非吃了大亏。赵非看准机会,一棍砸在一个武士头上,把他打倒在地,刚好两名武士的刀砍下来,赵非就地一滚,把那个倒地的武士挡做了挡箭牌。随着两刀砍中,那个武士象出现时一样,化作一阵青烟不见了。

  “怪物!”赵非咬牙切齿地低语。

  这种怪物他曾在古代的笔记小说中见过,是术士们常用来做怪的手段,一种用纸人、泥人、木人实体化的妖法,记得书上写,即使没有道行高深的道士和尚在场,普通人用黑狗血、易经什么的就可以把它们打回原形。

  “见鬼,上哪儿去找黑狗、易经、道士、和尚啊!”赵非气呼呼地叫着,奋力举起一个武士向其他的扔去。即使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也知道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们又有什么用,谁会整天在身边带着黑狗血、易经,天下又哪来那么多和尚、道士啊。

  “这个小子简直不是人……”无誉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武士只剩下三个,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慌忙又丢了几张符,造了几个出来。在武士的包围中奋战的赵非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人类”的定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虽然赵非还在和金甲武士博斗,离他还很远,可是无誉就是看着他心里发毛,又从袋子里取出几个木人想扔过去。

  “无誉!”邱赫沉声止制他,并且严厉地看他一眼。这些人偶要花很多时间制做和灌入法力,待会还有大用处,用在这个小子身上太浪费。

  “铛!”赵非一棍击飞一个武士的刀,差点射中无誉,被这么多不知疲倦的武士围攻,他就算体力再好也撑不住,边打边目光乱瞟,开始准备逃走,不对,准备“战略性后退”。

  无誉看出了他的打算,露出了冷笑:人类再怎么厉害,必竟也是个人类,不过靠着有几分蛮力而已。他几次向赵非施法都发生了效果不太明显的情形,弄的他大为担心,以为这个人类有什么护身的法术或者法宝,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杀,杀了他!”他向赵非指着,大声下命令。

  “死老头,你别让我抓住你!不然把你做成木乃伊!”赵非也向他吼。金甲武士的进攻更加凶狠,赵非也更加激烈的反击,呼喊声、兵器声、击打声……乱成了一团。邱赫对于这些都视而不见。他一直盘膝坐在地上,目光盯着湖水发呆,这时突然站起来向湖边走去,无誉急忙跟上了他。

  “时辰到了。”邱赫沙哑的说。他的内心深入也很紧张,谋划筹备了多年,今天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自己的愿望很快就要达成。“催催无咎,叫他快些回来,没抓住那女孩就别管她了,反正山门一开,她迟早要过来。”

  “是,师父。”无誉念念有辞,又向空中丢出一张咒符。

  邱赫向湖中走去,竟然沿着波浪,一直走过湖面,走向了湖心,无誉紧跟其后。“妖怪!死老头!”赵非看着他们这一番举动,气愤地咒骂着。

  邱赫他们已经不再去管赵非了,站在水面上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水纹,越来越大,这些泛起的波浪却又不会落下去,一层层一叠叠地在邱赫师徒面前竖立起来,象是两面水墙一样。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湖水的波动停止了,邱赫师徒的面前也出现了由两面水墙夹护的一道水做的阶梯。水波依旧在流动,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中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彩,阶级一直向空中伸展而去,直到目光而及的地方,不知道究竟有多么高。邱赫抖抖衣襟踏了上去,师徒二人踩着水的价梯向空中走去。

  和金甲武士搏斗中的赵非完全被忽略了。金甲武士还剩下四个,可赵非已经大汗淋漓,连手臂都在发抖,快要握不住棍子了。他的背上、腿上、脸上各有一条伤口,血还在不停的向外冒,赵非用双手抓着棍子,大吼大叫地和那些沉默无声,面无表情的武士拼搏。

  “一个!”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又一个武士化作青烟消失了。赵非把棍子柱在地上喘口气,而剩下的三个武士又排好了阵形,向他围过来。“早知道我就去学武术了!”赵非后悔不已,“至少学点花拳秀腿也比什么都不会挨打的好。”──如果无誉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根本连武术都不会,不知道会不会一股脑把他所有的木偶、纸人全扔出来,尽快把赵非这个比怪物还象怪物的人类消灭掉以绝后患。

  “决定了,如果可以活着回去我就去少林寺拜师。武当山学艺,管他什么南拳北腿、刀枪棍棒,我全学!”赵非大叫着,一脚踢倒扑上来的一个武士,顺手用棍在他头连敲十几下,然后就地一滚,躲开了另一个武士的袭击。“不行……”赵非喘着气,他的力量已经变弱,没有办法把武士一次性打死,他们总是会马上又爬起来继续扑向赵非。赵非用的木棍是钝器,很难给对方致命的打击,想对方的手里的刀来用吧,那些刀一到赵非手中就会化成青烟消失。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讨厌妖法,等着吧,以后让我看见和尚、道士我就打!”刚刚还要到少林寺武当山拜师的赵非又开始诅咒和尚道士了,他手脚慢下来嘴却没停,大喊大叫着自己的决心。他一棍打倒一个武士之后,另两个从背后和侧面分别扑上来,赵非缩身躲开了其中一刀,另一刀却躲闪不及,用棍子挡了一下后砍在了他肩上,赵非痛的手一松,棍子掉在地上。还来不及去抢过地上的棍子,另一个武士又从背后攻来,赵非只好连滚带爬,逃到了安全距离。一个武士飞起一脚,把那条棍子踢进了湖中。

  局面变成了赵非赤手空拳,对着眼前的三个持刀武士,金甲武士缓缓地向赵非逼过来。

  “咚咚咚”树林中传来一阵打鼓声。

  赵非来不及回头去看,只听着身后的树林中好象走来了什么,一边靠近一边还在“咚咚铮铮”的敲着鼓。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啊?他见对面的三个武士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他身后,自己也侧过身向背后瞟去。

  一匹雪白的“马”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它的头上生着一根银色的长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琳琳就坐在它背上。

  “独角兽!”赵非马上叫出来,他写了这么久奇幻小说,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看见活生生的独角兽。但是当它完全从树丛中走出来呈现在赵非面前时,赵非才发现它拖着一条和身体的白色截然相反的黑尾巴,脚上没有生马蹄,而是四只毛茸茸的老虎似的爪子。

  这只“独角兽”径直走过赵非身边,一步步向那三个武士逼去,口出发出“咚咚”的打鼓一样的声,赵非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听到的鼓声是这个“独角兽”的叫声。琳琳从它背上跳下来跑到赵非身边,惊惶地张着手,被赵非身上的大小伤口吓坏了。“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赵非拍着胸口吹牛,却因为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痛的咧开了嘴。

  琳琳看着他一边逞英雄一边呲牙的样子,原本满是忧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只“独角兽”冲上前,武士们的兵器对它根本没有用,砍在它身上后也会滑开,它一角一个毫不犹豫,也毫不费力地把武士全消灭了,回过头又冲着琳琳“咚咚”地叫起来。琳琳看着那条伸向天空的水的阶梯,深吸了口气,趴到“独角兽”背上。

  “等等我,等等我,叫它别动啊,我不会骑马!”赵非撕开衬衣胡乱缠了缠伤口,打着赤膊向琳琳追来,但是他不会上马,围着“独角兽”团团转。

  琳琳咬着嘴唇,向他用力摇头。

  赵非也向她摇头,坚绝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琳琳终于做了让步,她拍拍“独角兽”它便跪下了前腿,等赵非跨上来“再等一下!”赵非叫着,冲进树丛中,不一会拖着一条木棍回来,他把木棍扛在肩上爬上了“独角兽”的背,一边大吼着“保护公主的骑士出动罗!”

  “独角兽”撒开腿飞快地沿着水的台阶向上飞奔而去。

  这些水凝结的台阶高而陡峭,赵非回头向下看时,湖水已经象一面大镜子一样完整的呈现在眼下了。而向上看,台阶还在无休止的伸延,不知道要通到哪里去。

  “幸亏有这只独角兽,不然自己爬到什么时候。”赵非骑在“独角兽”背上,双手抓着兽角,把琳琳护在自己双臂之中,感叹着这只“独角兽”的速度。琳琳仰起脸,不解地眨着眼。

  “琳琳,你从哪里找到它的?我还经为‘独角兽’是欧洲特产呢。”

  琳琳用力摇摇头,抓起赵非的手,在他手心中写了个“马交”字。

  “马交?”这是它的名字吗?”

  琳琳抚摸着马交的鬃毛点头。

  “马交……”赵非胸海中浮出以前看过的一段《山海经》:“……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爪牙,音如鼓音,其名曰马交,是食虎豹,可以御兵……”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山海经》,把里面的段落背的滚瓜烂熟,为什么看到马交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独角兽”呢?自己写奇幻故事时,真心的认为精灵、矮人、飞龙这些都是真的存在的,那么马交呢?还有什么天马、必方、庆忌……这些在自己的心里,可曾真的存在过吗?

  “哈哈哈哈,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它们真的存在啊!我现在就骑着一只啊!”赵非忽然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哈哈哈哈……”

  琳琳睁大了眼,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连忙紧紧拉住他,怕他从天上跌下去。连马交都晃动着耳朵,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我马上就要写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了,你们等着瞧吧……哈哈哈哈……看谁还敢发帖子批评我……”

  赵非的狂笑声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脚下是水的台阶一直延伸入飘浮的云层,眼前却是一座雄伟的山脉,山脉连绵伸延,一眼看不到尽头,山上绿林苍翠,鸟兽交鸣,山顶积雪皑皑,景色无比秀美。赵非看看周围,确定了他们并不是站在一座飞在空中的山上,而是一座位于大地上的真实的山脉,异世界、幻境、空间转移……赵非脑子里立刻充满了这样的假设。当他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从林中伸出头来看着自己时,才打消了这些念头。那是个身体象老鼠,但比老鼠要大一点,长着鳖头,正把脖子一伸一缩的好奇地看,当马交“咚咚”地叫了几声,看了它一眼后,它“汪汪”地叫着躲入了草丛。

  “……其中多蛮蛮,其状鼠身而鳖首,其音如吠犬……”赵非背颂着《山海经》,他记得不论是马交还是蛮蛮,在山海经中都属于西山经第四山系的生物,那么自己是来到了上古传说中的神话世界了吗?不等他回过神来,马交已经载着他们往山上跑去。

  赵非的脑子从刚才就一直沉浸在神话中,满脑子所思所想的都是怎么写他的小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是要去追邱赫他们,“琳琳,你知道他们往哪走了吗?──这山真大啊──小心还有一个人不知在哪藏着,他们说派他去追你了。”

  琳琳一下子打了个寒颤,向赵非身上靠了靠,刚才马交为了救她把无咎刺穿的情形还在她脑海中打转,即使对于看惯了动物们之间的弱肉强食的她来说,那个情形依旧令她心惊胆寒。她本来对着这只马交吓的要死,但是当马交来到她身边时,她的脑海中传出一声音:“我们的力量还不足够去救你,所以托付了朋友,来吧,跟它一起来吧……快来,这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琳琳依稀记起了当年父亲似乎也这么向自己交待过,说有件什么事,是自己的责任,只是那时的琳琳年纪太小了,她没怎么听的懂父亲的全部意思。现在她又听见了“责任”的这句话,心头一振,那个声音在说“我们”,“我们”指谁?一定是爸爸妈妈!想一这里,琳琳顾不上害怕,跳上了马交背,任由它带着自己奔驰而去。

  “咚咚,咚咚咚!”马交一边跑一边发出“鼓声”,这个熟悉的声音警告了山林中的野兽,妖怪,使它们全都远远的避开去。马交和西方的独角兽不同,它不吃素,而是种能生食虎豹,能御刀兵的妖物,在西山第四系山脉的十九座山中,几乎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和它相斗,所以即使人类的气息再怎么刺激山林中的妖怪、野兽们的肠胃,出于对马交的畏惧还是让他们畅通无阻地跑了过去。一路的林子里还是到处布满了邱赫师徒经过的痕迹:断、倒的树木、藤蔓以及各种野兽的尸体,要跟踪他们并不难。

  “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赵非问。

  琳琳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抱紧了马交的脖子,任由它带着自己走。

  邱赫师徒停在了一处山顶平地上,他们在地上铺了白色的席子,无誉杀了一只白公鸡,把血淋在事先在席子上撒的稻米上,而邱赫则在一边手舞足蹈,念念有辞。赵非知道这是一种祭祀山神的仪式,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举行这个方式?是不是他们将要做什么会触怒神的事情?

  琳琳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

  赵非看看,那里只有一块布满了老藤的巨石,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琳琳却指着那里,点着头,表示要去那里。赵非东西张西望,寻找可以躲过邱赫师徒耳目的路线,而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那只马交走出了树丛,一直迎着邱赫师徒走过去。

  “多管闲事的妖怪!”邱赫阴冷地对马交眯起了眼。马交用头上的角虚空一划,地上土石乱飞,出现了一条半寸余深的划痕,它骄傲地昂着头对着眼前的人类,很明白的表示出:再往前走就让你尝尝厉害的意思。

  “我们快过去。”赵非知道马交是为了他们去拖延时间了,拉起琳琳快步跑身那块巨石。

  当琳琳把手放在巨石上,巨石缓缓向空中升起时,赵非心中充满了紧张,猜测着后面有什么:一个山洞,一条神秘的通道,还是干脆就是另一个世界?然而巨石完全升起来时,后面出现的依旧是爬满青苔的山壁。

  “什么也没有?”赵非用手摸着坚硬潮湿的山壁,奇怪地说。

  琳琳也不解地扑上来,上下摸索着石壁。她直觉的知道一切的答案就在这石壁的后面,原以为马上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了,没想到后面会什么都没有。但是她的惊惶也只有很短的一瞬间,立刻,她的身体被一团光茫包围,穿过石壁走了进去。

  “琳琳!琳琳!”赵非着急的拍着石壁叫起来,他的手都拍疼了,石壁里依旧毫无反应。

  “那个小丫头已经进去了?”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接着赵非身体一麻,跌倒在地上,邱赫师徒走了过来。

  “不可能!”赵非惊讶地想着,向他们原来站的地方看去,发现马交浑身是血,正在地上挣扎着但是却爬不起来。“那么厉害的马交都会被打败!”赵非抬头看时,邱赫手一挥,他便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耳边还是可以听见邱赫在说:“无誉,你扛着他,还有用。”身体也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被扛了起来。

  邱赫站在琳琳消失的地方,念诵着咒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和无誉的身体也生出一团光茫,进入了石壁之中。

  琳琳进入石壁后,站在一个高大的殿堂里,在这时她把危险、把赵非和马交、邱赫和无誉全忘记了,她张着双臂向前跑去,眼泪从脸颊上一直淌下来。

  “妈妈!”

  她这么叫着,一直扑到大殿中间供奉的神像面前,爬上神座,偎身进了那座神像的怀里。那是一位女子的雕像,栩栩如生的雕工刻画出了她绝世的姿容,她的身上围绕着藤罗做的衣服,雕成了依在一只巨豹身上,手中抱着一只狐狸样的生物的样子。“妈妈……”琳琳趴在她怀里,委屈地叫着,只是神像当然不会回答,依旧带着笑颜看着她。“妈妈,你告诉我,你究竟去哪里了?爸爸怎么样才可以回到我身边?”琳琳把头贴上神像,努力传达这样的思想。“妈妈,你回答我啊!妈妈……”

  琳琳无声的哭喊在大殿中泛起了无形的波浪,一声低低的叹息传进她脑海中……

  邱赫和无誉带着赵非走进来时,琳琳端正地坐在神像的正前方,正毫无表情地等待着他们。

  “丫头,乖乖的走吧。”对视了半天,邱赫才沙哑地说。

  “你以为你的野心,真的那么容易达成!”冷笑的口吻从琳琳口中吐了出来,“不自量力的人类。”

  “喔……”邱赫吃了一惊,“原来是你。”但是他马上就平静了下来,“你在更好,我还在担心那个丫头的力量,不足以开门呢。照我说的做,不然邱赫和这个小子就没命了。”他无比狰狞地吼叫起来。

  琳琳一句话都不说,跳起来向大殿后跑去,邱赫紧跟在后,可就苦了无誉,他扛着又高大又重的赵非,气喘吁吁,却又不甘落后,生怕师父自己得到了好处把自己给忘了。

  大殿后面又是一座大殿,又是一座……一直延绵,每座大殿中都有一座神像,都是象第一座神像那样美丽的女子,虽然眉目之间各有差异,但她们身边都还雕刻了一只豹、一只狸。一直走过了二十九座大殿,后面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直廊大约有五公里长,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一眼难及边缘的空旷之地,琳琳在一座山前停住脚步,山崖之前、之下、之上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快开门。”邱赫严厉地说。

  琳琳看着他,露出一抹冷笑。

  邱赫抽出匕首,顶在自己脖子上,血立刻渗了出来。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已死了吗?”琳琳缓缓地说,“夺舍之法,好狠毒的手段……”

  “你知道就好,想想你的女儿。”邱赫又说。

  “我的女儿……”琳琳双手环抱自己的肩,凄切地说:“可怜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还不够,又要失去父亲……”

  赵非虽然身体不能动,眼不能睁,耳朵还听的清楚,脑子飞快的转着“这是琳琳的妈妈,怎么是小孩子的声音……对了,她已经死了,所以依附在琳琳身上,……邱赫说要这小子的命,这小子当然是指我,邱赫?难道……夺舍之法?有什么东西占了邱赫的躯体,对,那时救我的那个,才是邱赫……”

  “我就不信,你舍得牺牲女儿和丈夫!”“邱赫”狂笑起来。

  赵非感到自己被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打斗声传来,但是气流交错,他感受觉的到双方动上手了,他用力想动身体,麻木感却依旧弥漫全身。

  “不要用力气,用意志……”一个声音钻入赵非脑中。

  “意志?”

  “对。”

  “你以为我是漫画人物啊!要不要我燃烧小宇宙?开动第六感?”赵非为对方过分的要求叫起来。

  “快!请救救我女儿!”

  “……你是邱赫?”

  “唉……”

  “别叹气了,至少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那个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谁?”

  “……我的妻子去世后,我知道她魂魄未散,所以想救活她,那个是个300多岁的道士,自称有办法救她,所以我……”

  “夺舍之法……你一开始是想让你妻子附在别人身上复活吧,结果搭上了自己的命!还害琳琳一直象孤儿一样长大!”赵非毫不留情的说。

  “不是的……我的妻子无法用人类的身体,她必须……”

  这时传来琳琳一声惨叫,接着是“邱赫”的狂笑,赵非脑海中的声音一下子断线了。

  “琳琳!”赵非顾不上别的了,竟然脱口叫出了声音,接着一跃而起,一拳把站在旁边的无誉打了个跟头。等把无誉打倒在地又踩上了无数脚,他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也看见了琳琳被邱赫卡着脖子,提在手里。

  邱赫惊讶地看着他竟然又站了起来,半晌终于说出了对他的评价:“你简直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给我放开琳琳。”赵非马上开始回处找趁手的家伙。

  “立刻开门!”邱赫不去理他,继续威胁琳琳。

  “放开她!”赵非一拳打过来,但被邱赫伸手一指,撞上了墙壁。他马上又爬起来冲过来,但立即又被打倒,这样反覆了数次,赵非一次撞得比一次更重,但是也一次比一次更接近邱赫,终于赵非冲到了邱赫身边,一拳打在他下巴上。这个邱赫虽然力量强大,反应却很迟缓,被赵非一拳打翻,张嘴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来。“你!”他咆哮着,猛地向着赵非一抬手,赵非被一股力量扔上了空中,然后向那山崖下坠去。

  “可恶!”邱赫抚着下巴站起来,这时琳琳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站在了他的对面。

  “这是我的森林!”她的声音无比的清晰,“这里是我的森林!你是不受欢迎的人!”随着她的话,脚下、身边、头上……绿色的植物开始一株株,一簇簇,一片片,一丛丛的冒出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邱赫伸展着。邱赫想后退,却被身后的树拦住了,不论是向他脖子缠来的藤蔓还是向他胸口扎来的树枝,这些植物多的令他难以应付起来。邱赫抛出了所有纸人、泥人、木人,让他们帮助砍树,却依旧抵挡不住树木生长的速度。

  “这里是我的森林,一切都是我的生命的延伸……”“琳琳”重复着,她是要说给这个身体中真正的琳琳听的,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尽量教会琳琳一些,她们这个种族必须知道的事情。“我们是森林的主人,是神和人的媒介,是天和地的分界……”树木一点点吃掉那些武士,眼看就要把邱赫压住时,“琳琳”忽然身体晃动,口吐鲜血腿一软跪在地上。邱赫看她这样,马上狂笑起来:“你的本事再大,你女儿的身体却承受不了!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可以用……”一边说一边分开树丛,向琳琳走去。

  赵非跌下山崖的瞬间心中想着:“高人、武功秘笺、千年灵药、奇遇……我来了……主角掉崖是绝对不会死的……”也来不及想更多,便摔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赵非发现自己没有受伤,爬起来后,才知道除了上方的悬崖高耸是真实存在的以外,自己竟是跌进了一团混沌之中,四周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脚下软绵绵的,却又看不清踩了些什么,要不是悬崖就在头上,他甚至连上下左右都弄不清。

  “你要知道吗?”一个声音轻轻地问

  “要怎么爬上去呢?”赵非正在看着悬崖抓着头想办法,同时决定一回去就去学攀岩。

  “你要知道吗?”

  “谁?”赵非终于注意到了,但是四顾一片迷茫,没看见什么人。

  “你要知道吗?”

  赵非放弃了寻找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你就会说着一句话啊!快点告诉我怎么上去!”

  “你要知道吗?”

  “要啊!快告诉我!”上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赵非已经急的在跳脚。

  那个声音靠的更近了,在赵非耳边缓缓的叙述着:“故事的发生是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赵非昏倒)

  赵非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从没见过的景象:

  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一名女子正在和动物们嬉戏,她是如此的美丽,虽然身上以藤蔓为衣,头上只装饰着一朵野花,可是容颜和身上散发出的脱俗的气息却把大自然的美丽都盖过了。她快乐的玩耍着,身边跟随着几乎赵非可以叫出名的所有动物。她一路走过的地方,所有的花都开了,果子把枝头压得垂了下来。

  一个人类出现在了画面里。

  赵非可以认出那个人就是邱赫,只是那时的他那么年轻,充满了生气,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入了动物们中间。

  “你要走了?”女子遗憾的问。

  “嗯,我的学校要开学了。”邱赫的声音也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女子摆弄着手里的花草,“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要很多年吧,你不用等我啊,只要是人类的男子都可以不是吗?”邱赫虽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还是泄漏了心理真实的想法,“你们山鬼一族只能生下女孩子,所以要跟人类通婚繁衍后代,你不是说因为我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男子吗,世界上的人类还有很多,说不定你马上就可以再遇到一个了。”口气和说的话却是完全不协调。

  “也是……”女子竟然同意了他的话。

  邱赫沮丧的转身向回走。

  “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想要别人。”

  “你说什么!”邱赫一瞬间就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惊喜地问。

  “我只要你,我不想要别人。”女子侧着头妩媚的说。

  邱赫一把抱住她,哈哈笑着在林子里打起转来,大声宣布:“我不去学校了!我哪里都不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琳琳的妈妈……看来琳琳将来一定也是大美人啊……赵非心里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象正在淡去,一幅新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次的画面中成了一家三口,邱赫和妻子抱着一个花瓣似的小女孩在林间漫步,过了一会,女子把孩子放在了一只豹子的背上,孩子咯咯的笑着,抓着豹子的颈毛让它带着自己跑。

  “赫,带孩子走!”女子忽然柳眉倒竖,大声招呼丈夫。

  邱赫看起来很习惯这种事了,马上抱起孩子消失在深林中。女子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前方:“你们三番两次闯入这里,是何居心?”

  “打开天门,饶你不死。”对方的口气更大。

  “赤豹、文狸!”随着女子一声吆喝,威风凛凛的赤色大豹和一只狐狸样的动物出现在她脚下,“再不退出去,杀无赦!”

  一阵狂风卷来,女子的身影和三条影子打斗在一起,接着赵非眼前一黑,等他再看清周围,幻景已经消失了,他还是站在原地。

  琳琳的妈妈就是这样死的——赵非脑海里把整件事情串联了起来。

  琳琳的妈妈不是人类(应该不是吧),她们的家族(还是说种族)只能生育女性,所以用和人类通婚的办法繁衍后代。这个家族(种族?)有守护“天门”的责任,或者说是有打开天门的能力,所以一些有升天的野心的人就把目标定在了她们身上。琳琳的母亲是为了守卫天门被杀害了,而杀害的她的人还是不罢休,又盯上了年幼的琳琳。他利用琳琳的母亲魂魄未散,还能复活这类的借口把琳琳的父亲骗走,大概最初的目的是把年幼的琳琳骗到手,好使她自幼就听从摆布,长大了为他们打开天门,但是琳琳的父亲邱赫多了个心眼,把琳琳留在了山村里。最后邱赫终于没有达成救活妻子的愿望,反而被对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占据了身体。他用邱赫的样子来,本来是想骗琳琳,谁知道琳琳不上当,于是他就使用暴力想令琳琳就范,最后引出了琳琳母亲的魂魄。

  “天门到底是什么?”赵非问。

  “通往天界的门。”(赵非再次昏倒)

  “你在哪里?别不露脸!”赵非卷袖子想扁人了。

  “天门是是凡间去往昆仑的道路。”

  “昆仑……”赵非有些明白了。

  “请你帮助那个孩子。”

  “那还用你说!对了,你是谁?”

  “……我们是马交的朋友,我们世代守护这个家族三万年了……”

  “那你们自己怎么……”

  “琳琳的力量不足以召唤我们,我们无法现身……请你帮助那个孩子。”

  “没问题!”赵非马上抓住岩石准备爬上去。也没等他开始爬,无数的植物忽然冒出来,急速向上伸长,赵非马上抓住一棵藤,让它把自己带了上去。他一露头,就看见了琳琳吐血的一幕。

  “王八蛋!”赵非纵身抓着树藤荡了过去,正好骑在邱赫身上,抓着他的脖子就拧。

  “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竭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信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代风雨。或上倍这,乃维上天,登之万神,是谓太帝之……”琳琳念诵着,从地上站起来,“我族代守护天门,象你这样的人何尝没有见过,你真的以为我打天门,你就走的到昆仑,过的了弱水之渊、炎火之山吗?”

  邱赫和赵非扭打成了一团,顾不上说话。

  “也罢,我的时间不多了,琳琳,你记好怎么开门,妈妈以后没有机会教你了。”

  “琳琳”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两件东西,念念有辞,抛向空中,不一会空中七彩光茫闪动,随着两声长啸,一只赤豹,一只文狸从空中跳下来,庄严地分列在琳琳两边,它们双眼的对视之间,一条道路曲曲折折向上延去,直到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昆仑之山,帝之下都……”邱赫喃喃地说着,这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他甩开赵非,向那里扑去。

  “不老不死,呼风唤雨,你有病!”赵非像他一样熟悉古代的神话,马上就知道他要想干什么了,接着一个别腿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要成仙了,哈哈哈哈哈,我要成仙了!”一阵狂笑传来。大家抬头,才看到无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上那条道路。他刚才被赵非打倒后就一直装死,趁大家都不注意他,抢先冲了上去。一边笑一边向前飞奔。

  “琳琳”的注意力全在邱赫身上,也没防备他会先过去,愣了一下连忙去追。

  “该成仙的人是我!”邱赫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赵非,冲了过去。

  师徒二人一先一后,琳琳正好夹在他们中间,忽然,琳琳和邱赫的身上各分离出了一个人影,两个人一个扑向邱赫,一个扑向无誉,顿时风声大作,尘土飞扬,而琳琳一下子倒在地上。

  赵非急忙冲了过去。

  当赵非抱起琳琳,那边的风势已经停了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和邱赫出现在空中,他们的身体都是透明的,却分别抓住了“邱赫”和无誉的身体,两人奋力挣扎着,可是却挣脱不开。

  “爸爸,妈妈!”琳琳叫出声来。

  “琳琳,是爸爸对不起你……本来是想可以把妈妈为你带回来的,却让你成了孤儿……”

  “爸爸,爸爸!”琳琳尖叫,她害怕听见“孤儿”这个词。

  “琳琳,刚才妈妈的话你记住了吗?以后你就是这山林的主人,我们山鬼家族守护天门的责任,也交给你了。”

  “妈妈……”

  “邱赫”与无誉的反抗越来越强烈起来。

  “爸爸妈妈要走了,琳琳,记住,这是你的森林了,爸爸妈妈的灵魂就在这里,一直和你在一起……”

  “爸爸,妈妈……”琳琳只会叫着。

  “赤豹,文狸,记住你们的新主人。”

  终于他们的身影淡薄起来,就在“邱赫”他们将要脱身的一瞬间,大地裂开,无数的树根伸出来,把他们连“邱赫”师徒一起卷入了地下,随着地面的转颤,一切恢复了原样,只有赵非耳边留下了一句:“谢谢您照顾这孩子。”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琳琳反复哭喊着,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赵非把她抱在怀里,第一次听见这个孩子开口,却是说着这么悲哀的话语……纹狸和赤豹因为在支撑着道路,站在哪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着,发出低低地哀鸣。

  良久琳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那条母亲造出来的路似乎在想什么,忽然向赵非伸出了手,再指指前方。

  “你叫我去?”赵非慌忙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成为老不死!”

  琳琳点点头,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势,道路消失在空气中。赤豹和纹狸一放开了守门的任务,立刻来到琳琳的身边,依偎着她,和她亲热着,但是不用多久,它们的身体就又收缩回了玩具的样子。琳琳带着惆怅把它们放回了口袋里。

  琳琳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赵非向外跑。

  “怎么了?琳琳?”

  “路!”琳琳着急地叫。

  “路?”赵非忽然明白了,邱赫死了(或者说邱赫身体里的那个道士死了),他制造出来的、自己来时的路──那条水阶会消失,那自己不是要被留在这里!“不会吧……”他受了伤,体力也透支的差不多了,有种跑不动的感觉,但还是没命的跑:“万一回不去,要等多久?我只请了半个月假。”

  琳琳歉意地看着他:“一年。”

  赵非明白她的意思是说她自己的法力不够,要再打开门待明年今天。“别开玩笑了,一年不回去我会被单位开除,被我妈骂死,被网友活埋的。”赵非叫着,发足飞奔。远远看见那阶梯时,夕阳已经照在上面,光彩流动中,那些水似乎变薄了。

  “咚咚,呜呜呜。”马交从树丛中走出来,它虽然浑身是血,精神还不错。

  “马交,你没死!”赵非看到它十分高兴,连回去的事一时都忘了。马交过来,跪下前腿,看着自己的背。

  “你要带我们跑?你太好了!绝对比独角兽可爱!”赵非一边称赞,一边跨上去。琳琳想了想,也跳了上去。

  “琳琳?你不留下吗?”赵非听见她母亲说过,琳琳将是这里的主人。

  “琳琳……长大了才来……那里……”琳琳指着脚下,“才是我的森林……”

  马交象风一样跑着,不一会就踏上了阶梯,它飞快地向下奔去,随着夕阳的褪去,阶梯也自下而上,一阶阶消失……终于,在离水面几十米的地方,两人一马交一头栽了下去,“扑通”几声,溅起了老高的水花。

  通往异界的门关闭了。

  “回来了!”赵非从水中钻出来,拍着水大声欢呼,琳琳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呜呜呜。”马交低叫着,看着关闭了的通道,它知道自己一年之内回不去了,不过它并不后悔,因为它曾经向自己的朋友赤豹和纹理承诺过,要代替它们保护它们的主人,直到她可以把它们召唤到身边为止。“我会信守我的诺言……”它这么想着,向琳琳身靠了靠,赵非正把琳琳举起来,大声欢呼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49: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个故事之水中新娘(上)

  
  老天不知是怎么了,在连续三年的水灾弄得民不聊生之后,今年的大水刚退,老百姓刚刚因为今年水退得早心里有了些希望,开始整顿生息,补种庄稼,又开始了难得一见的大旱。连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空中挂着火辣辣的太阳,一个劲的向大地发射着热量,似乎不把这里的最后一份水汽榨出决不罢休。原本到处积水的连年涝地现在已经干枯出了深深的裂纹,就连那条年年泛滥的河现在也只剩下了细细的水流,懒洋洋的流淌着。

  正午时分,一抬步行走就冒着“青烟”的道路上老远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棵老树下摆着一个小小的茶摊,茶摊后坐着的中年书生正举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直到那个道士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他才察觉有人来了。“道长坐,喝杯水吧,这天可真热的邪乎。”中年书生连忙招呼道士坐下,并且为他斟上满满一杯浓茶。

  道士是个身材瘦小的黑矮子,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抓过茶一饮而尽后长出了口气说:“这个天可真是能热死人啊,先生可救了我的急了。”

  “再喝再喝。”中年书生又帮他斟茶,一边问:“道长从远处来吧?听口音像南边人?”

  “老家在浙江,来北方住了几十年了,这口音却就是改不过来。”道士便用袖子摸汗边又端起茶水一口喝下。

  中年书生看他的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听他的话象是自小就离开了家乡的便说:“俗话说乡音难改吗。还没请教道号?”

  “我叫白水,出家后也没有道号,你就叫我白道士吧。”看到中年书生莞尔自己也笑说,“明明天生就长的黑,偏偏却姓了白,每次说来自己都好笑。只是这皮色是爹娘给的,姓氏是师傅起的,自己真是半点主也做不得。”

  两人随意闲聊中白道士的饮量惊人,已经喝下了半桶开水,那壶茶叶也早也泡得没了半点味道,中年书生又换了茶叶正待续水,远处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在一群吹鼓手的簇拥中,一乘大红花轿沿着小路摇摆而来,热闹的喜乐吸引了好多顽童闲人围观,只是这支看起来华丽喜庆的婚嫁队伍,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主角之一——新郎官,取而代之的是行行荡荡跟在队伍后面的一些乡绅与家丁,媒婆的角色也由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神婆子所替代。

  白道士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说:“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中年书生摇着头叹息:“作孽啊!往年发水灾,就说是要送新娘子去请河神息怒停止发水,今年闹旱灾又说要请河神息怒降雨——天不让人活也就罢了,这样的事可是人不让人活啊!不知道今年是谁家又遭殃了!”

  白道士疾步向前走去,却不小心带倒了中年书生的茶摊,他连声道歉说着:“我收拾,我付钱,我就回来收拾……”一面大步向前追着那支送亲的队伍,中年书生正想叫住他说些什么,抬头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中年书生以为他也是去凑热闹去了,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自己慢慢收拾好茶摊。又过了一会,送亲的队伍和看热闹的人三两成群的都转了回来却不见白道士的身影,中年书生听着走过时停留在茶摊喝口水的人们议论着:“这是第几次这么办了,这种事管不管用啊……”

  “你别傻了,这样的事要是管用前几年我们这里就不会年年发洪水了,真不知道那些老爷们脑子怎么了,今年竟然又弄这种事。”

  “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这次被送去的那个叫姚儿的丫头长的俊,被徐老太爷看上了想讨了做七房,你们想想,七十一和十六这年纪差多少啊,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他母亲辛辛苦苦守寡拉扯大的,当然是不愿意,三说两说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徐老太爷了,这不就把她给……”

  “可怜她老娘啊,都快五十的人了,那年轻守寡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轿子一下水她自己也就跟着跳下去了……”

  “唉,这么也好,娘俩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可怜啊,那么俊的闺女……”

  “……”

  送走了这些人中年书生还在摇头叹息,一抬头却看到白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本来那幅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在干净了不少,在这样的烈日下头发上还在留着水渍,就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他看中年书生已经自己收拾了摊子,再看看地上的那堆碎杯子碎茶壶,脸上发红地说:“真对不住,我刚才,我急着去……我赔钱,连茶钱一起付。”他这么说着,伸到怀里掏摸的手却一下停止了动作,半天没有拿出来,讪讪地说:“我忘了,刚才我把钱全部都,都给了她们母女……我身上没钱了……先生,我师傅和师弟一会就到了,您看能不能等到他们来再……”

  中年书生笑起来:“我摆这个茶摊是为了听故事,不是为了挣钱,道长走南闯北见闻一定不凡,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说故事?我,我嘴最拙了,实在不会啊,不然呆会我师弟来让他讲,他读书多有学问。”白道士看起来更急了。

  “道长不用急,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听故事才在这里摆茶摊换故事的,本来就是为了消遣,您要不愿意讲也没关系,来,再喝杯茶,慢慢等您的师傅和师弟吧。”

  白道士满怀歉疚地坐下来又喝了几杯茶。他对水的需求其实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但是处于这样的炎炎烈日下,心里总觉得如果不是老是喝水就会被晒干一样。想想自己喝了人家那么多水,还打坏了人家的茶壶茶碗,却什么补偿都不能给人家,心里越发的歉疚,沉思了很久说:“先生,我就给您说个故事吧,不过说得不好,您可千万别见笑。”

  “好好,在下洗耳恭听。”中年书生说着,又为他斟上茶水。

  白道士一边思量着从何说起,一边慢慢开口:“从前有条河,河里住着一个泥鳅妖怪……”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今天的阳光真是好,连躺在水底都能感受到温暖了,岸上一定是个好天气吧?泥鳅在水底的淤泥里打着滚想:这么好的天气,今天要做点什么好呢?暖洋洋的水温使身体非常舒服和慵懒,昨天吃了好多小鱼直到现在肚子还很饱,也不需要再去打食,可是天气这么好实在应该动一动,自己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懒了……边这么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哈欠闭上了眼。

  这只泥鳅本来住在一个半干不枯的水塘中,泥鳅生淤泥养,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小泥鳅。有一天,一只天狐用自己的内丹救人之后来到那个池塘边清洗沾染了血迹的内丹,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时这只小泥鳅正被大鱼追的没命的逃窜,一头撞了过来,天狐的内丹正好卡在了它的嘴里,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前有怒气冲冲的天狐,后有饥肠辘辘的大鱼,可怜的小泥鳅奋力一跃希望逃出生天,却偏偏跃到了岸上,乱弹乱跳了几下就不能动弹了。天狐见自己的内丹进了它的嘴里先是勃然大怒,看到它这么狼狈又忍不住笑起来。

  天狐取回了自己的内丹,但是他好意的保留了几分法力在泥鳅的体内,经过这一吞这只小泥鳅就此成了一只低级的小妖。天狐觉得他也算与自己有缘,就把这只泥鳅妖怪带回了洞府,给他取了名字,收他做了徒弟。

  从一只朝不保夕只会在泥里打滚的泥鳅成为妖怪,又被已经有地仙实力的天狐收为弟子,任谁都认为这只泥鳅不是一般的走运,开始泥鳅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在师傅洞府周围住的其它的小妖们面前颇有些得意洋洋,但是在师傅的门下过了半年后泥鳅就不这么想了。

  看看其他妖怪,再看看自己,赫然发现自己过的日子真是辛苦:其他妖怪还在睡懒觉,自己就要起来为师傅去山顶的寒泉打水泡茶;太阳刚刚露头,其他妖怪三三两两刚起床,自己就早已开始在山顶上打坐练功;日上三竿,其他妖怪们在林间游荡玩耍,自己却在洞里啃书抄写(字写得不规整还要挨戒尺);下午要练武术,晚上要念经文,月亮出来后还要打坐直到深夜。另外扫地洗衣种菜酿酒,送信跑腿端茶倒水……各种杂务花样繁多,数不胜数。还有那些奇怪的规矩,什么师傅坐着时只能站着,师傅走路时要走在师傅后面,不能把脚放在凳子上,不能用手抓饭,不能在泥地上打滚,不能把被褥在泥水中浸泡后再使用等等……泥鳅每天都是拖着疲倦到极限的身体爬上床,然后在半梦半醒中被师傅打起来,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再熬到晚上,然后循环……而且天狐是位极为严厉的老师,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他布置的功课或者触犯了他的规矩,责骂、罚跪、戒尺、罚抄书……轮着使用,弄得泥鳅叫苦不迭——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活在泥塘里每天被大鱼追赶啊。

  他本来就不是自己愿意成为妖怪的,更没有什么修成正果飞升成仙的远大理想,加上生性懒惰散漫不愿意吃苦,要他过现在这种日子无异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跟着天狐修炼没多久,他就失去了心里的庆幸和得意,最大的愿望变成了只要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脱离这种鬼日子,变回泥鳅都无所谓。

  终于有一天,趁着天狐出外访友,泥鳅鼓起勇气收拾了个小包袱逃之夭夭。

  这么一逃故乡他是不敢回了(根据他记得的师门规矩,背师潜逃的罪名是要被打回原形,压入山下100年的),在人间游荡的话又怕哪一天被师傅一头撞见,自己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可以在人类中生存,想来想去,他随便找了条偏僻的河流住了进去,每天捕鱼捉虾,睡在淤泥里,吃在沙滩上,把所有的修行方法和人类语言泡在脑后,逍遥自在的过起了过去过的泥鳅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

  开始的几年泥鳅还天天害怕被师傅找到,所以潜伏水底轻易不敢出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师傅一直没有出现,他就把害怕的心情慢慢遗忘了,几年来偶尔也会浮上水面冒个泡,胆大嘴馋的时候甚至敢去岸上的人类村庄偷只鸡摸只羊打打牙祭。只是生性胆小又懒惰,到不敢对人类有更多的损害,附近的人类当然也不知道这条河里还住着这么一只妖怪。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呼啊啊……”

  泥鳅又打个哈欠,伸伸懒腰。

  今年的天气还是很干旱,河水比起前两年来又减少了不少,阳光猛烈加上水量少,水底就格外的温暖,真是舒服啊,泥鳅朦胧的期待着整条河都成为烂泥池的日子,能在那么多的泥里打滚的话一定很舒服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泥鳅终于决定了今天的日程——睡觉。并且马上开始执行起来,找了块粘稠适度又能晒到太阳的淤泥,一头钻进去呼呼大睡。多么舒服悠闲啊,就算修成了正果,也不一定能过上这么惬意的日子啊。入睡之前他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修炼了、岸上的生活了、人类的语言了……都是好遥远的事情了……

  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把半梦半醒之间的泥鳅吵醒,喧闹声悠远而近,渐渐接近了河岸。

  “人类怎么总是这么吵闹呢!”泥鳅嘟囔着爬起来,揉着眼睛向水面上看去。

  一堆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人类站在岸上敲锣打鼓,一个老妖婆似的女人在岸边又跳又唱,同时还有人点了香烛烧纸不住的扔进河里来。过了一会,几个人在一阵哭闹声中把一顶大红的轿子扔进了河里。

  泥鳅忙向旁边躲了躲。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去年,前年,大前年……反正天气干旱的这几年里年年都会发生。人类聚集在岸上,先是一阵吹打吵闹,然后就会把一顶轿子扔进河里来。第一次看见时泥鳅没有经验呆呆的抬着头看热闹,结果正好被轿子砸在头上,起的那个大包好几天都没下去呢。这次他一边诅咒着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类,一边懒洋洋地拖着身体预先挪开。

  火红色的轿帘在水中飘摇着,搅动着水波和光斑,就连泥鳅也不得不承认,那真是很美的景象。

  一个人类从轿中扑倒出来,张着双手在水中无助的挥舞。和轿子一样颜色的火红色长裙上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美丽的图案,火红色的罩头四周飘飘洒洒着各色珠串,在透水而来的阳光中变化出瑰丽的色彩。随着这个人类的挣扎,看起来如同一段水中的舞蹈。

  泥鳅入迷的看着,他虽然愚笨,对于美丽的事物还是知道欣赏的。不过他知道这样美丽好看的景象维持不了多久,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等这个人类落到水底后很快就会不动,静静的被淹死,水流会冲走罩头,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难看又吓人的脸,那脸上不曾闭上的眼睛里的神情是泥鳅最讨厌的。然后那美丽的红衣裙会被水冲刷浸泡的失去颜色和腐烂,最后留在水底的就只有一具被时间和水中的鱼虾啃噬过的白骨。以前被和轿子一起抛下来的那些人的结局都是这样,泥鳅想这个人类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唉,人类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偏偏会被淹死呢……”

  泥鳅感叹着,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水中的女子徒劳的挣扎着。

  她有疼爱娇宠她的爹娘,也有正盼着迎娶她过门的未婚夫婿,她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时光要过,不甘愿就这样死在水里,成为河神迎娶的新娘,她想回家,想回家……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救命……

  女子呼出胸膛里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朦胧地看见有个人影正从自己身边游过。

  是秦大哥,秦大哥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的……

  女子欣慰的这样想着,向那个身影伸出了手。

  “啊?”

  泥鳅忽然发现自己游不动了。他甩甩身子,发现是自己的尾巴被那个人类牢牢攥在了手里。“放手放手,你干什么呀!”他不快的用手拽着尾巴和那个人类拔起了河。

  女子已经昏厥过去,手中还紧紧地拽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泥鳅又拔了几次,尾巴还是纹丝不动。他知道人类在要被淹死的时候会紧紧攥住他们接触到的东西不放,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尾巴会成为这样东西。

  “你要死就死吧,抓我尾巴干吗啊!放开我!放开我!放手啊,让我走吧……”泥鳅本来个子就不大,变成人类后更是身材瘦小,被剧烈挣扎中的女子牢牢攥住之后他用力划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眼看被女子带着向河底沉去,心里不由也开始着急,奋力摆动身体想把女子推开。

  溺水之人一旦抓住物体不但力气极大,而且抓住物体后绝对不会放手,有经验的人救落水者时都会从落水者的背后下手,为的就是怕被对方抓住后一起扯到水底去。从来没有和人类接触过的泥鳅当然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他就是一味的挣扎,他越挣扎女子就抓的越紧,女子抓的越紧他就越挣扎……终于女子沉到了河底,泥鳅也被她拖了下去。

  泥鳅实在没力气挣扎了,想了想以前那些落水的人类的结局,他也懒得再扑腾了,老老实实在水底躺着等着这个人死掉自然就放开自己了。他等了片刻,扭头想看看那个人类死了没有,一眼看过去却不由发出了一声惨叫,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前划去——那个女子大睁着的充满怨恨不甘的双眼,苍白扭曲的面孔正好就在泥鳅的面前,那样的神情真是把他吓得够呛,顿时忘记了劳累奋力游走,却把依旧抓着他的尾巴的女子同时也带动,不管它游出多远,只要一回头那个女子的脸庞都依然漂浮在眼前,泥鳅在河中向没头苍蝇一样乱闯,最后一头撞在了岸边的一块岩石上。他捂着乱冒金花的额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一头栽在泥滩上不想动弹了。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不知过了多久,泥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感到四周干巴巴空荡荡的,额头上还盖着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他扭扭身体四周看看,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想了好一会他才记起来,自己当时是跑到岸上来了,而且游得太累,于是想在先岸上歇歇,谁知就这么不知不觉在泥滩里睡着了。那么自己现在是在岸上吧?自从从师傅那里逃出来后,自己还从没在岸上呆过这么久呢。泥鳅边想便四处张望。

  “这位……这位大哥,您醒了。”身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泥鳅一抬头,吓得怪叫了一声。眼前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就是它追着泥鳅让他狂游了半条河啊。

  “这位大哥您好些了吗?”女子小心地问。当冰冷的河水不断涌进口鼻,她本来已经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河底成为鱼虾的食物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却在岸上发现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她看到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卧在泥泞中动也不动,自己还牢牢攥着他的衣角,心里明白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恩人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鼻中还有呼吸女子一定以为他是死了。都是为了救自己恩人才会弄成这样,女子心里即感激又担忧,一直守在泥鳅身边,好不容易看他醒来了才松一口气,眼泪流了下来。

  泥鳅定下心来仔细看看,这个女子现在倒是不像在水里那么吓人了,眉清目秀的五官配上苍白的面色,看起来倒是有些楚楚可怜(咦,从师傅的书里看来的词自己竟然还记得几个?看来自己的脑子还不笨。想到这里泥鳅不禁有些得意。)“你在这里干什么……”和女子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泥鳅终于先开口说话了,他想知道这个人类女子想要干什么。

  “这位大哥,谢谢您救了我。”女子细声细气地说。

  “我救了你……我……”泥鳅看看自己,想了半天才领悟过来,是自己游上岸的时候把这个人类也带上来了,而当时的她竟然还没有死,到了陆地后又挣扎着活了过来。人类的生存力真是厉害,如果在自己还是一只普通泥鳅的时候被弄到岸上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定变成鱼干了。泥鳅不禁这么感叹。

  “这位大哥您的身体不要紧了吧?刚才您昏迷了那么久,可真把我吓坏了。”女子还是那么轻声轻气地说着。

  泥鳅的脸红了起来,他明白女子说得昏迷是指自己刚才睡的懒觉,想必是自己刚才睡得太沉,女子又不好意思检查自己得身体就想当然的把自己当作了昏迷。说起来在岸上睡觉还真是件辛苦的事,弄得自己现在身体发干,四肢无力,还是赶快回水里再睡上一觉休养休养吧。这么想着,泥鳅爬起来就走。

  “这位大哥您要去哪里?”女子焦急地问。

  “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这大哥……”女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泥鳅已经觉得自己很困了很累了,加快了脚步,女子着急地一下子站起来,却呻吟一声倒在了河滩上。

  泥鳅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下,奇怪的摸摸头:怎么上来岸反而死了啊?

  泥鳅好奇的回来看看女子,发现她还在呼吸,在她身边蹲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办,于是重新决定会去睡觉。他走到了河里,想了想又走回来,干脆拖着女子一同向河里走,再想想如果把她弄回自己家去又会淹死,又转身回到岸上。

  要怎么办呢?泥鳅拼命转动着平时从来不用的脑子冥思苦想起来。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白大哥下来吃饭吧。”茵茵站在屋下叫着。泥鳅摸摸汗长松了口气,她终于想起来叫自己下去了,还以为要这样干到天黑呢。把手中的稻草一扔,顺着旁边的小树从这间半塌的茅屋顶上滑下来。

  当时泥鳅把女子弄醒,催她快自己回家去,她却悲痛的哭了起来。说她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要进献给河神的新娘,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家去,镇上村里的人不但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而且等着自己的命运依旧是被抛入河中。泥鳅问她要怎么办,她却跪下磕起头来,一个劲要泥鳅救人救到底。泥鳅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高的礼节,头脑一热就带着她在岸边的居民发现她还活着之前躲到了山里。

  这是一间赶在深山里的小茅屋,原本是打猎的猎人们偶尔歇脚的地方,现在泥鳅和那个叫茵茵的人类女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茅屋中的灰尘蛛网已经打扫干净了,茵茵又担心茅屋的顶会在雨天露雨,泥鳅只好按照她的话找来些茅草修补。他是个天生长着一身懒骨头的家伙,这样的活计真是要了他的命,浑身都隐隐酸疼。

  “白大哥您快擦擦汗,先喝热汤。这是我炖的蘑菇,您先尝尝和不合口味?”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么柔柔地说话,弄得泥鳅实在说不出自己不想带着她逃跑,不想干这些体力活一类的话来。他叹口气,端起充当饭碗的木瓢喝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类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好吃!再来一碗!”

  茵茵本来还在担心缺油少盐的简陋饭菜他不喜欢,见他爱吃露出了笑容,又满满的帮他盛上一碗。

  这个姓白的男子虽然有些迟缓古怪,但是看得出是个好人。他救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献给河神的新娘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躲进了深山(本来茵茵还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带去交给镇里呢)。他帮自己找到住处,到山里寻找食物,收拾屋子,驱赶虫蚁…… 虽然不太说话,可是不管茵茵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量的满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茵茵不时会想起秦大哥来,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当然是会的!茵茵甜甜地想着,不知道秦大哥知道自己的事后会不会难过?他现在在想什么?自己现在是捡了条性命,可是以后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爹娘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秦大哥?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下来。

  “还有吗?再来一碗吧。”泥鳅虽然一向不爱活动,食量倒是不小的,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干活吃得就更多了。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这是一间赶在深山里的小茅屋,原本是打猎的猎人们偶尔歇脚的地方,现在泥鳅和那个叫茵茵的人类女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茅屋中的灰尘蛛网已经打扫干净了,茵茵又担心茅屋的顶会在雨天露雨,泥鳅只好按照她的话找来些茅草修补。他是个天生长着一身懒骨头的家伙,这样的活计真是要了他的命,浑身都隐隐酸疼。

  “白大哥您快擦擦汗,先喝热汤。这是我炖的蘑菇,您先尝尝和不合口味?”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么柔柔地说话,弄得泥鳅实在说不出自己不想带着她逃跑,不想干这些体力活一类的话来。他叹口气,端起充当饭碗的木瓢喝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类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好吃!再来一碗!”

  茵茵本来还在担心缺油少盐的简陋饭菜他不喜欢,见他爱吃露出了笑容,又满满的帮他盛上一碗。

  这个姓白的男子虽然有些迟缓古怪,但是看得出是个好人。他救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献给河神的新娘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躲进了深山(本来茵茵还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带去交给镇里呢)。他帮自己找到住处,到山里寻找食物,收拾屋子,驱赶虫蚁…… 虽然不太说话,可是不管茵茵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量的满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茵茵不时会想起秦大哥来,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当然是会的!茵茵甜甜地想着。接着却想到不知道秦大哥知道自己的事后会不会难过?他现在在想什么?自己现在是捡了条性命,可是以后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爹娘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秦大哥?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下来。

  “还有吗?再来一碗吧。”泥鳅虽然一向不爱活动,食量倒是不小的,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干活吃得就更多了。再说被这个人类女子指使来指使去,总得多吃几碗饭弥补一下吧。

  茵茵忙又给他满满添上。但是还没等她自己端起碗吃上几口,泥鳅就又在那边满嘴里含着东西含糊地说:“还有吗?再来一碗。”

  茵茵一共给他添了三次,最后干脆把自己吃了半碗的饭菜也倒给了他,泥鳅全部吃光才抹着嘴,看看空了的锅碗遗憾地叹了口气把饭碗放下表示不吃了。茵茵苦笑,自己早就知道这位白大哥能吃,于是刻意的多做些饭,谁知不管做多少他都是全部吃完,并且表示没有吃饱,茵茵为了满足他的饭量每天都要增加煮饭的数量,今天已经加倍到做了两大锅,结果居然还是这样。家里面储存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来只好请白大哥再到山外买一些才行。她正要说出请求,耳边却传来阵阵鼾声,仔细一看,泥鳅斜倒在椅子里,已经睡着了。

  茵茵愣了半天才想到拿来毯子给他盖上,看着他的样子摇头叹息。茵茵家乡是个贫穷的地方,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勤奋地劳作,像泥鳅这样的人茵茵还是第一次看见: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别的事情也不想干呢?是不是那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生活的?不过白大哥也许就是有钱人吧,他连买东西是随手拿出来的都是银子,从没看他用过铜钱。

  KERUIYAOGUAICHASHEKERUI

  泥鳅走到茵茵看不见的山坡上就走在一棵树下躺下开始偷懒:又要到山下买粮食,用法力变银子、和人类打交道还要把死沉的粮食扛到山上来,这些事情想想都觉得累。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女子要自己顺便去她的老家偷偷看看她的父母和一个隔壁秦大哥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思念她。唉,这不是还要多走好多路吗?她家干吗不住在河里,游泳可比走路轻松多了。

  泥鳅越想越不愿意动弹,蜷在树下,在对女子的满腹抱怨中慢慢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整整一天,太阳早已下山,林间一片漆黑,风声和兽嚎在影影憧憧的树影间回荡,就连泥鳅这个妖怪也不由心里发紧。反正今天也把卖粮食的事情耽误了,就等明天再去买好了,他可不愿意这样摸着黑下山,万一遇见只老虎野狼什么的,虽然不会被吃掉但是也要吓一跳啊。心里这么决定了立刻回头想那间山间小屋走去,边走边在寻思,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剩下给自己吃。

  泥鳅对于陆地的生活不太熟悉,虽然视力远远好于人类,黑暗的树林对于他来说还是无比的难走,也不知道在藤蔓和树桩的照顾下一路上也不知道已经摔了多少个跟头,习惯了坦坦荡荡的河道的他被晚上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树丛弄得昏头胀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当远远的在树丛中传来一丝光亮时,泥鳅毫不犹豫地一头向那边冲了过去。

  “白大哥……”

  “白大哥,真的是您回来了!您没事吧?”

  正站在小屋前高高举起手里的油灯的茵茵看清楚了走来的人影确实是泥鳅后带着哭音喊起来。

  “我没事。”泥鳅揉着刚才摔疼的手臂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左等右等都不见您回来,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山里的野狼一直在嚎,我想也许您……出事了,可我不敢出去……好在您回来了,不然我……”说着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我没事。”

  “哎呀,白大哥您的手怎么流血了!”茵茵看仔细泥鳅的模样后惊叫起来。

  泥鳅不解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睁大眼,张大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他的手背上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鲜血。

  “白大哥!白大哥!”茵茵惊慌失措地大声尖叫,手中的油灯翻落在地上,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5 19:50:19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泥鳅每天干干杂活,下山买买东西,茵茵煮饭洗衣,收拾打扫,平平静静的过着,眼看冬天快要到了,泥鳅下山买了许多棉花布批,无比期待的等着茵茵做棉衣(水底的温度可比岸上暖和,这还没到深冬泥鳅就已经冷的受不了了),茵茵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低声问:“白大哥,我们要一直住在这深山里吗?”

  “啊?”泥鳅愣了一下。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开始的时候整天想着要回河里去过舒服日子,但是现在他习惯了天天有人伺候着吃饭穿衣的生活,想到要和茵茵分手还真是有点慌乱。

  “这个屋子夏天住没什么,但是一旦下雪说不定会被压塌的,我们还是下山另外找个地方住吧?”

  “下山去住?你不是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吗?”泥鳅奇怪她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这……”茵茵低头摆弄着衣带,“天下这么大,镇上的老爷们总不可能处处都管得到,我们走得远一些不就行了。白大哥,您的家乡是哪里?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出门这么久您不挂念家人吗?”

  “我家?”泥鳅苦笑:“我哪里来的家啊!”

  “那么您就没有……”

  “没有什么?你说大点声,我没听清楚。”

  “您有没有……”茵茵的声音到了后面又成了耳语。

  “你喉咙怎么了?说不出话来吗?”泥鳅不无关心地问。

  茵茵气的一跺脚:他真地听不出自己的意思是想问他有没有家室吗!

  这些日子来茵茵想了很多,家是不想再回去了,她无法想象回去后怎么面对已经成为自己妹夫的秦大哥,以及嫁给了自己未婚夫的妹妹,至于父母,他们既然把芊芊嫁给秦大哥就表示他们没有设想过自己活着回去吧,那么自己已经不必再回去了。茵茵部又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一个单身女子,无亲无友又没有什么可以求生的技能,自己能到哪里去?能干什么呢?难道就这样在山里住一辈子?就算是自己情愿这样,白大哥也不可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啊,他总是要走总是要回到他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的,到时候自己怎么办?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里的话,不是活活饿死也会成了虎狼的点心。想到这些茵茵心里才有了更大的慌乱,虽然泥鳅对她很好,一直在照顾她的生活,可是他如果走了怎么办?茵茵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泥鳅这个在她眼中善良憨厚但是木纳呆板的“人”,也许命运就是要把自己和他连在一起吧。

  茵茵下定决心问:“白大哥您成亲了吗?”

  泥鳅眨眨眼:“我?成亲?”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句问话这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成亲?我……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成亲?”记得还在师傅门下的时候,有几个妖怪为了和师傅攀上那么一点半点关系,曾经起过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泥鳅的打算,可是那些妖怪女子不论美丑、不论巧笨、不论大小、不论……都把人类制定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天条抛诸脑后,纷纷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拼死抵抗,甚至真有几个烈性女子索性出家或者自尽的,这些亲事当然也就一见没成,弄得本来对成家立业还有些期待的泥鳅就此对于婚事死了心,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是不会有女子看上自己的。现在茵茵居然问自己成亲了没有,他当然觉得很好笑。

  “那么说白大哥您还没有娶妻?”

  “当然没有,谁会看上我啊。”

  茵茵欣喜地说:“那么,那么……白大哥你可愿意……娶我?”

  泥鳅张大了嘴看着她。

  “其实白大哥三番两次的救我,茵茵无以为报,早就该以身相许了,但是原本有和秦大哥的婚约在身。现在秦大哥已经另娶他人,我已经……”茵茵苦笑一下,“茵茵在这世间已经别无依靠了,白大哥如果愿意,那么茵茵是三生有幸,如果白大哥不愿意,我也不方便再继续打扰您,明天我就下山去……”如果泥鳅真得拒绝了她她也没有勇气和脸面继续和他朝夕相见,当然要早早的逃走。

  “我怎么能娶你?我怎么能娶你……”泥鳅急得直扯头发。他一个妖怪要怎么娶她?!当年虽然因为懒惰逃离了师门,但是师傅教导过的规矩他还是牢牢记的,不敢犯分毫的,其中那条:骗奸人类女子者,杀!的规矩他可是没有忘记。再说茵茵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多半不是晕倒就是尖叫着逃走,哪里还会想嫁给自己。

  “那么白大哥您是看不上茵茵?”

  “不是,不是!”

  “那您可愿意娶我?”

  “不行!这万万不行!”泥鳅连连摆手。

  茵茵抹抹眼角的眼泪,快步向里屋走去,开始快速的收拾起她自己的物品来。

  “你干什么?”

  “收拾衣服。我明天就走,不再打扰恩公了。”

  “你下山要去哪?”泥鳅还没注意她把称呼都改了傻乎乎地问。

  茵茵惨然一笑:“世界这么大总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吧。”

  也就是说她什么打算都没有。泥鳅和茵茵和山下的人类来往了这些日子后对于人类已经有了些了解,根据他的推断,一个单身女子想平安无事的在人类中独自生活下去是很难的,不,是几乎不可能的。那么她以后会怎么样?泥鳅有点不愿意想下去。“你自己走的话也许会被人骗去卖掉,也许会饿死,也许……”他尽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可怕的可能,希望打消茵茵的念头。

  “如果那样也许那就是茵茵的命。”

  “可是……可是……”泥鳅有点急了。

  茵茵根本不再理睬泥鳅,径自忙活着,泥鳅就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最后茵茵终于撑不住了,坐在床边咬着嘴唇哭了起来:“我真的那么让你看不上眼吗?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我……”

  “不是那样,不是……是我配不上你!”泥鳅慌忙解释,“你看我这样子,你怎么会看上我?从来没谁肯嫁我的。”

  茵茵停止哭泣看着他。以她对泥鳅的了解知道泥鳅说的都是实情,至少他自己心里一定是这么认为的。这个男人不但忠厚老实、心地善良,而且家境富裕衣食无忧,只是因为长相“普通”一些,为人笨拙了些就不受女子青睐,居然弄得他自己也认为自己配不上任何女人了。想到泥鳅不是在拒绝自己,茵茵露出了笑容柔声说:“我就是愿意嫁你啊。”

  看到茵茵还带着泪痕的甜美容颜,泥鳅脑子一热,忘记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实,忙不迭的点起了头:“娶,我娶!”

  七岁的男孩一下子坐倒在路边带着哭腔叫:“爹!娘!我走不动了!”

  男子无奈的回过头来。他自己怀里抱着四岁的女儿,而他的妻子背上则背着两岁的小儿子,再加上负担的那些行李(也许在别人眼里那都是些破烂,但是那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他和妻子都分不出身来再去背这个孩子了。男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爹,娘,我饿,我走不动了!”妻子跑回去抱着孩子开始哭泣,男子也颓然的坐在了路边。家乡受灾后一家人逃荒在外,好不容易到了前面这个没有受到旱灾,相对比较富裕的城镇,没想到这里的县令竟以为了地方安全为由,不许灾民进城。这一家人家夹杂在灾民的队伍中又被赶离了城门,竟不知要去何方才好。看看周围那些同样是流离失所的人们,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会不会就像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老弱病残者一样,忽然就倒下去,再也没有气息了。

  “爹,娘……我也饿了……”被太阳和颠簸弄得昏沉沉的小男孩这时发现父母停了下来,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吃饭。

  “娘,我不饿,有吃得先给弟弟吧,能不能给我喝口水?”女孩子忍着饥饿心细体贴的说。

  男子拿出水袋给孩子们喝水,又把最后的干粮拿出来分给了三个孩子,然后望着前路陷入了沉默。

  女人喂最小的孩子吃完长叹一声:“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在这样下去我们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男子又沉默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女人哭了起来,孩子们受到母亲的感染也跟着哭泣,连平时坚强的男人也朦胧了双眼。

  一顶俩人抬小轿从远处慢慢过来,轿子前后跟从的丫头和仆人一边推开拦路的灾民一边还在喊:“各位,我们家白大善人和白夫人在前面十里铺舍粥了,各位快走几步就到,热粥管饱,老人小孩还送一个窝头。”

  这一家人听到这句话跟周围的灾民一样都精神起来,有人已经开始向那个方向跑去。看来这顶轿子里做的就是那位舍粥的白夫人,很多灾民都在向轿子磕头,这一家人也在轿子经过身边时拉着孩子,恭恭敬敬地对这位善人磕了几个头。

  轿子经过这一家人身边后走了没有多远却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小丫环快步跑回来对男子客客气气地问:“我家夫人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男子有点吃惊的回答:“小人姓秦。”

  “果然是姓秦,那么请问这位娘子的闺名可是叫芊芊?”

  “你怎么知道贱内的名字?”

  小丫环一拍手:“那就不会错了!”高高兴兴的跑了回去向轿中人复命,把那对夫妻仍在原地疑惑不已。夫妻二人猜测着会是什么人认得自己,他们没有这样富庶的亲戚啊,难道是认错了人?但是和这位贵妇人要找得人连名字都一样的话也就太巧了。

  轿子又被抬了回来,里面的人隔着轿帘仔细打量他们:刚才一掠而过虽然使她认出了他们,但是现在的仔细审量却又增添了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人吗?他们怎么会改变了这么多?那个自己都曾暗暗嫉妒过的总是有着粉红面颊的美丽小姑娘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十岁,那个英俊豪爽的青年怎么会变得这么苍老迟缓,要不是自己知道家乡受灾后老是在记挂着他们,如若凭空在街上相遇的话自己也许就会和他们错过去了。

  “这夫人您找我们有事吗?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

  “夫人……”

  他们又叫了几次轿子中才传出带着呜咽的声音:“芊芊,是你吗?这些年你可好?”

  “你!你是!”夫妇俩一起叫起来。

  轿帘被掀开,一个少妇从里面哭着扑出来牢牢抱住了芊芊。艰苦的岁月虽然使秦氏夫妇提早变得衰老而面目全非,正好相反的是富裕舒适的生活让少妇美丽依旧,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分手时的容貌几乎未曾改变,秦氏夫妇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芊芊紧紧抓住她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没有死!?”姓秦的男子也难以置信地喃喃说:“茵茵?”

  茵茵和泥鳅成亲已经快八年了,成亲后他们就一直住在这个县城里。开始他们就靠泥鳅变银子来生活,茵茵虽然没有怀疑银子的来历,但是看泥鳅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对于穷苦人总是尽力帮助,就却开始担心这样下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于是劝说泥鳅或者买些田地耕种,或者做点小生意。泥鳅对妻子是百依百顺,种地他不会,就依照天性在市面上开了一家专门卖水产的店子。也许因为他本来就是“水产”的一种的缘故,这间店的买卖竟出奇的好,不到半年就又挣下了一间店子,茵茵雇人打理开成了杂货铺,又过了大半年,又开了家布店……泥鳅在经商方面竟然有着非凡的运气,这些年来只要是他参与的生意没有一样不挣大钱。他依旧花钱大手大脚,可不管他花出多少马上就会有个机会自己送上门让他又挣回来,就这样数年累计下来,现在的泥鳅已经是这个镇上的首富,可以说是家财万贯。他和茵茵住的地方也早就换成了一座华丽的府第,家人奴仆上百人来来往往好不气派。

  茵茵先安排这一家人吃了饭,又叫下人给他们洗澡换衣,一阵忙乱之后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唠唠家常。

  芊芊没想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姐姐还活着,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姐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吗?姐夫是怎么样的人?”

  茵茵手里抚摸着妹妹的女儿,把自己头上的饰物给她插戴着回答:“还不就是你姐夫把我从河里捞上来的,自从嫁了他我们就住在这里,我想家,可是不敢回去,怕被乡里镇上的老爷们知道我还活着。叫人去家里送信,结果是爹娘都不在了,你们又搬了家不知去向,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呢。”说着开始抹眼泪。她在知道妹妹嫁给秦毅以后本来是再也不想见他们了,但是等到和泥鳅成了家,日子越过越好,回头想想自己当时反而觉得好笑,于是几次三番的派人去寻找家人,寻找不果后更是想起来就抹眼泪,觉得是自己耍小脾气才没能为二老养老送终,才找不上唯一的亲妹妹。现在终于相逢,她心里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一边抹泪一边想起什么向丫鬟问:“白大哥呢?早就派人去叫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们成亲后茵茵一直还管泥鳅叫白大哥,丫鬟们开始还奇怪,现在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个丫鬟抿嘴一笑:“太太,老爷一早被张县太爷请去商量赈灾的事,派去的家人说他们一起去城外察看赈济灾民的粥棚了,一时找不上——奴婢刚才已经跟您说了一遍了,您忙着和姨太太说话没听见。”

  “对对,你是说了,你看我这脑子,老糊涂了。”

  “太太不是老糊涂,是看到姨太太高兴糊涂了。”

  “是啊是啊,好久没见太太这么高兴过,容光焕发的,简直像年轻了好几岁,现在看起来啊顶多十六七。”

  “看你这丫头的巧嘴,我就是年轻好几岁也会不了十六七了……”

  丫头婆子们看茵茵姐妹团聚谁不来凑趣巴结,不一会就把她和芊芊红的高兴起来,倒是秦毅在这个女人国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比的局促。

  一直等到晚上茵茵的丈夫才回来。 令秦毅和芊芊惊异的是这个男子和他们想象中的一点也不相同,不但貌不惊人,而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秦毅和芊芊也爱理不理,丝毫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大富翁应有的样子。秦氏夫妇以为他不希罕认自己这样的穷亲戚,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和他多说话。

  等到安排人把秦氏夫妇送去休息,茵茵不无抱怨的对泥鳅责问:“真是的好不容易见到我娘家人,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我……”泥鳅两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了半天才总算说:“我刚才看到了个道士。”

  “道士?”

  “而且他还一直盯着我看……一直盯着我……茵茵,你说会不会他是看穿我了!”泥鳅抓住茵茵的手抖着声音问。

  “你这人真是,道士也不见得一定就会捉妖啊。就算他会捉妖无端端的找你干什么?弄回去炖豆腐来吃吗!”茵茵说着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指,“还不快去给我歇着,明天早上再见到我妹子和妹夫不许那么无礼了!”

  两人婚后泥鳅本意是要隐瞒着自己是妖怪的事实的,但是凭他那个笨拙的脑子怎么可能瞒得过七窍玲珑的枕边人,更何况他时不时还忍不住要变回原形在泥里水里洗澡打滚,当然没有多久就露出马脚,只需起了疑心的茵茵略一审问他就什么都招了。茵茵乍听到自己竟然嫁给了只妖怪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两人成亲后感情日增,泥鳅的听话体贴使原本是不得已才选择以身报恩的茵茵也深深庆幸自己嫁给了这样一个丈夫,现在的茵茵只管丈夫是不是知寒知暖相亲相爱,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妖怪。在抹眼泪使小性的让泥鳅慌张不已的道歉赔礼之后,她不过严厉叮嘱泥鳅不许让外人知道真相,这事情也就成了他们夫妻的秘密。

  茵茵深知自己丈夫的本性,生怕他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于是日日嘱咐天天唠叨,讲些道士捉妖的故事吓唬他,在讲述中自然就把道士的利害、妖怪下场的悲惨夸大了几倍,弄得泥鳅对于道士、和尚、尼姑一类的人物怕之入骨,只要看到就怀疑是来捉自己的,堂堂的白大善人济贫助弱,唯独对于出家人避之不及,从不肯布施一文就是源于此事。茵茵对他这种性格好气又好笑,但也没办法,只好由得他。

  转眼间秦毅与芊芊来到家中已经半个月有余,大家相处融洽。特别是泥鳅与茵茵多年来一直没有子女,现在一下子家里多了几个小家伙也增添了不少生气。泥鳅把秦毅带到自己的买卖里帮忙,芊芊则和茵茵每天在家里家长里短,一群女人日子到也过的快活。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一个道士的到访却打破了平静。

  这是个中年道士,白白胖胖,倒比泥鳅更像一个富家翁,他推开阻拦的家丁进到院里,径直就走到泥鳅面前,行了个礼说:“员外,贫道到这里捉妖来了,您以为如何啊!”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的泥鳅心里发毛,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家里没有妖怪,没有妖怪!”

  道士也不再说话,踏上前几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是拈着胡须点着头。泥鳅在他的眼神威逼下努力缩着身体,脑袋都快要缩到衣领里去了。

  闻信赶来的茵茵看到道士,再看丈夫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气从中来,冲过去把泥鳅向旁边一扯向那道士喝道:“道士,我家不欢迎出家人,请你到别处去吧。”口中说的还算客气,可脸上冷冰冰的,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到此是为了替施主化灾消难而来,施主怎能如此逐客呢。”

  “我家没什么灾也没什么难,道长看外面灾民无数不去解救,到我们这样的人家做什么来。”茵茵言辞尖锐,暗喻这个道士是口中说为人除灾解难,却不入贫苦之户,专捡富贵之户,是为了金银而来。

  “夫人可知道家有妖孽?”道士扫了缩头缩脑在老婆后面的泥鳅直奔主题。

  “关你道士何事!”茵茵也不否认,板着脸冷冷说。

  “降妖除魔是出家人的本份。”

  “来人啊,给道长拿一百两银子来,送客。”茵茵一挥衣袖,拉着泥鳅进了屋。

  泥鳅意看到身边没有外人就抓着老婆的手叫起来:“他知道我是妖怪了!怎么办?怎么办?不如我们逃走吧!”

  “你怕什么啊!你又没害人没干亏心事,怕他做什么!这样的牛鼻子不过是想来敲诈些银子罢了,现在银子给了他他还抓你做甚。再说你不是也有法力,难道就怕他不成!”茵茵性子可比泥鳅刚烈的多,最不肯受这种欺上门来的气。

  “可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过来……”茵茵招手把丈夫叫到眼前,伸手给他整理弄乱了的衣服,“上次我说的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孩子们念书的事情怎么样了?哪里有好先生你在外面多打听着点,别把心思都用到什么道士了和尚了身上去。”

  泥鳅是什么都听老婆的,不管茵茵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执行,日子依旧平静如水,几天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十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泥鳅和茵茵忽然被狂风巨雷声从梦中惊醒。风声越来越猛烈,拍击着窗户,从窗隙门缝中钻进来发出尖利刺耳的呜咽声。茵茵很怕打雷,一头躲进了泥鳅的怀里战战兢兢地说:“这个季节怎么会打雷?”泥鳅几次趴到窗口向外面看,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但是他每次这样做过之后风声只是略小下去,不一会就又开始大作。如此三番地重复了几次之后,他看看吓得缩在被子中的茵茵,终于鼓起了勇气,披衣走进了院子里。

  泥鳅从屋里一露头,一道闪光当头就打了下来。泥鳅向侧一闪,闪电把台阶打了个洞,碎石飞溅。“原来是你!”泥鳅看清是前几回那个道士正站在屋檐上挥着木剑向自己做法之后叫了起来:“那天不是给了你银子了吗!”

  “哈哈哈哈!”道士大笑起来,脸孔在闪电中显得格外地狰狞,“白大善人,你有家财万贯,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岔道吗!”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泥鳅畏畏缩缩地问。

  “贫道所居道观年久失修,需用三万两白银重新修,不知白大善人肯否舍这笔善财呢。”

  “三万两……”泥鳅的声音发颤,他虽然有钱,但还没到三万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的地步,听到身后门响,原来是茵茵也觉得事情蹊跷担心他悄悄跟了出来,便向她问:“茵茵,咱们现在还能凑出多少银子?卖了城西那处庄园能不能凑够三万?”泥鳅一向胆小如鼠,从来没与什么人或妖怪有过争斗,看道士这架式早已吓破了胆,在风雷声中只顾思考怎么破财免灾,反倒是茵茵胆大,在阶上一指着道士叫:“道士,你夜入民宅生事,不怕我们报官吗!”

  道士冷笑不止:“等我把这妖怪的尸体呈上大堂,有哪个官府会判我的罪。”说这又是一道掌心雷打向泥鳅。

  泥鳅马上躲在茵茵身后叫:“我与你无冤无仇啊!我给你三万两银子就是。”

  “三万两!堂堂白大善人只值这区区银子吗?”

  “那你要多少。”

  “三十万两!”道士见泥鳅是软柿子,马上加上把劲去捏,泥鳅现在也只想花钱消灾了,但是道士这样狮子大开口,他确实拿不出来,露出为难的样子。道士一挥手,又是几道雷符打在阶前,泥鳅吓得缩了缩,小声问茵茵:“我们可以拿出多少银子。”

  “你真要给他银子?”茵茵气极,“他可以要三万,三十万,你给了他,明天他来要三百万你给他什么。”

  “可是,可是……道士,我给了你银子后是否就不再纠缠?”泥鳅心想银子可以再赚,可是眼前这个道士能打发了才重要。

  “哈哈哈哈,白大善人这话说得见外,我们就此交个朋友可好?”道士见泥鳅胆怯,越发露出猫戏老鼠的神情。

  “听见了吗?他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的!”茵茵回头看着丈夫,“你要还是个男子汉就别让人欺到头上!”

  道士又逼近几步:“有这样的骄妻,有万贯的家产,你何苦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和我过不去呢!”

  “明,明明是你跟我过不去……”

  道士一扬手又是道雷,可是这次也许是距离太近,也许是道士故意要恐吓泥鳅,雷竟然贴着茵茵鬓边打过,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你竟敢伤我老婆!”泥鳅一下子跳了出来,不等道士有所动作,一条水带已经缠住了他手中的拂尘,接着泥鳅的身体显出原形——一条数十米长的的巨大泥鳅,长尾一摆把道士打了个跟头,道士抬手一张符贴上泥鳅的身躯,泥鳅的身上立刻象着了火一样一片通红,发出一股焦糊味,道士刚要得意,以为自己红烧了泥鳅,泥鳅却一翻身子,身体上的“外皮”就裂成了无数碎块向道士射来。原来泥鳅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泥浆,道士的符咒只烧了他的“泥皮子”,却没伤他本身分毫,泥浆被火烤之后成了硬块,劈头盖脸打在道士身上,顿时将他打翻在地。

  泥鳅冲过去象蛇一样把道士盘住,勒得他嗷嗷直叫。此刻泥鳅心里一时想干脆杀了他免除后患,一时又害怕伤害人类遭到天罚,在不断地想法变化中,他勒的时松时紧,把道士折腾的不轻。茵茵这是醒来,查看自己发现并没有受伤及时叫起来:“不要杀他,饶了他吧!”泥鳅马上把道士扔在地上。

  “你发誓以后不再打挠我们,我们就放你走。”茵茵小心地走近道士说。道士直翻白眼,连连点头。泥鳅已经恢复了人形,跟在茵茵身边小声问:“真放了他?”“不放又如何?难道真杀了他。”茵茵逼道士立了誓看他狼狈而去之后回头说。

  “可他万一说话不算数呢!”

  茵茵叹口气仰头看着星空,沉默良久才说:“我好想故乡,我们搬家好吗?”

  经历了道士的几番骚扰,泥鳅听从妻子的意见在茵茵的故乡购置田产,举家迁了过去。经过那次之后泥鳅更加胆小怕事,闭门不出,各处的生意逐渐都交给了秦毅帮忙打点。秦毅为人老实忠厚,泥鳅与茵茵很是信任他,他的责任也就越来越多,整天任劳任怨的在外奔波。

  这一天秦毅在济南府察看收起了几家店铺的账目,正准备雇辆马车连夜赶回家去,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位施主请稍候,听贫道一言。”秦毅一回头,一个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正向他躬身行礼,秦毅是个信道之人连忙还礼,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

  道士“咕咕”一笑伸手推开:“贫道可不是为了化缘而来,秦施主可愿与贫道一同上酒楼小坐?”秦毅听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姓氏,倒有些吃惊,可是他是个迷信之人,对佛道一向遵教,在道士的一再邀请下还是跟着他进了一家酒楼。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9-23 20:16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