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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卍宁忍卍

《诡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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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惑!


 陈慧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没告诉婆婆她去了哪里,李明妈倒也没问,反正还没到不能走的时候,况且,她常听见人说,多活动活动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媳妇儿不在,李明妈还自在点,干什么事儿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此时,她刚刚打扫干净了屋子,就去洗了手,恭恭敬敬的在观世音菩萨像前烧了香,然后跪下来认真的拜了几拜,口中喃喃道:“菩萨保祐,这一次,阿慧为我们李家添一个男孙,李家几代单传,不能断了香火啊!菩萨保祐!”



  正拜着,李明妈突然听到厨房里有点响动,就好像是什么人在走动一样。



  “阿慧,你回来了呀?”李明妈开门问了一声,但没人答应,于是,她就走到了门边,一看门是从里头拴上的,看来,不会有人进来的。



  “吱呀~~”又是一声轻响,仿佛是柜子的门被拉开了一样。



  厨房就是有人?!李明妈有点惊疑不定,就从门边摸过一把扫帚来,双手紧紧攥着,轻手轻脚的走向厨房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李明妈小心的将门缝推开了些。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放零售的柜子旁边,头埋在里头,仿佛正在找什么东西。



  李明妈一惊,失声叫道:“善善!”没错,这不是她丢了要一个月的孙女善善吗?



  毕竟,还是亲生的骨肉,虽然李明妈对孙女从来都不亲,但乍见她回来了,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忙丢下了扫帚走了进去。



  “善善,你去哪儿了?爸爸妈妈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李明妈上前抱住善善,让她转身看着自己。



  善善看着奶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样呆呆的,好像是在看着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这怎么能怪孩子呢?她活得这五年,见奶奶的次数少得五个指头就能数过来。而且,每次见面,奶奶也从来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儿。善善虽然小,但孩子的心是很纤细敏感的,对自己不好的人,孩子们是不会靠近的。



  “善善,你这孩子怎么傻了?见到奶奶也不叫啊!”李明妈看见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孩子还真像她妈,一点都不招人待见。



  不过转念又一想,现在可不能再把这孩子跟她妈妈相比,阿慧可是肚子里怀着一个呢,如果为她生个大胖孙子,那可就是他们李家的大功臣了!



  “奶奶!”善善轻轻叫了她一声,眼睛却还是直直的,似是而非的看着她。



  “你这么长时间,都去哪儿了呀?你这孩子一点不让省心,你爸小的时候,可是听话的好孩子,咱们全村都没有不夸她的。你说你到底像谁啊?”李明妈突然心烦意乱的厉害。



  “妈妈!”善善突然回答,仰起了脸去瞧着奶奶,眼神清冷清冷地。



  “你说什么呢?你在这儿干什么,找东西吃?”李明妈被这孩子看得不自在起来。



  “妈妈!”善善还是只说这一句。



  “哦,你妈妈出去了,可能是去医院了吧?善善,再过一段日子你就要多一个小弟弟了!”说到这儿,李明妈变得喜孜孜的了。



  “妈妈只要我!”善善突然打断了奶奶的话。



  “什么?!”李明妈一惊。



  “妈妈只要善善!妈妈不要弟弟!”善善说这话时,眼睛亮闪闪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个孩子!”李明妈狠狠的扬起了手,却举在半空没有打下去。她及中闪电般的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善善回来了,那么陈慧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李明妈虽然长期在老家生活,但,城市里的政策她还是很清楚的。之所以这么些年来都一直在心里头恨着陈慧,就是因为李明妈很清楚,儿子和媳妇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是不可能允许再生一个。如果说,因为善善的回来,陈慧要被迫打掉这个孩子呢?



  不!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陈慧的肚子里,可能是她的孙子呀!



  善善回来,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吧?



  那一瞬间,李明妈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是奶奶,而对面这孩子是亲孙女,这些念头都已经不在了。她没有亲情,她只想要一个孙子,李家的香火是否能够延续,其实不就全都维系在她的身上了吗?



  这样想着,李明妈的脸色变阴沉,她慢慢的走到了菜案的旁边,从抽屉里头摸出了一把剔骨刀来。善善还是背对着奶奶,她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善善,别怨奶奶,奶奶得给咱们家留一个孙子!”李明妈在心里暗暗说道,她心一横,眼一闭,朝着善善的后心猛得刺了下去!



  李明妈就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没有想像中血飞溅起来的声音,也没有惨叫声,似乎那一刀根本就是刺空了。李明妈忙睁开眼,善善呢?!



  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善善,竟然不见了。李明妈疯了般的拿着刀,满屋子的找。



  “善善,你出来!善善!”李明妈一边喊着,一边一把推开了陈慧卧室的门!



  “啊!”



  当李明妈看清楚了,房间中的情景时,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拼命的撕叫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房间,那里就像是屠宰场,一个人被吊在半空,满身都是血,那屋子里的血腥气让她不住的呕吐,然而,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那一瞬间,李明妈看清楚了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人,手中那着一把尖尖的剔骨刀,那个死人就是她自己!



  楼道里静悄悄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现在就算是落一根针在地上,应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吧!这种安静,真让人压抑!



  陈慧回家时,看到就是那幅场景,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昏倒,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看着婆婆的尸体挂在天花板上。那一刻,她其实完全像是个死人,只多了一口气而已!



  路遥对这件事情头痛得不得了,又是一个自杀,是的,只能说是自杀。



  一只沾了血的凳子歪倒在一边,那是用来上吊的吧?手里拿着剔骨刀,自己挖出了眼睛和心脏。只是比较的不同时,她的心脏被丢弃在脚边,就如同是刚刚杀了一头猪或者是一只羊什么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路遥能说什么呢?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是第一次,在出现场的时候,他居然要找点话来安慰自己。原来人生就是这么残酷的,他还真以为自己看多了残酷的事情之后,就已经麻木了呢?怎么能?



  乐心匆匆忙忙的检查完了那尸体,又急匆匆的躲了出去,躲到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偷偷的哭了一场。



  疯了,这世界疯了,或者是自己疯了!乐心是这样的想的。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怎么会这样一个接着一个,重复着那让人悲哀而更恐惧的死亡。难道真的像是阿宝说过的那样吗?就像坐在火车,从一站送到下一站,直到……终点?!终点?!仇恨是永远没有终点的!



  “怎么会这样?警察同志,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李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是呀,他怎么能想通?他们即使并不像人说得那样,过着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的生活。但在一个月之前,他还有妻子,有女儿,有母亲。他的家,即使暗潮汹涌,但至少还是个完整的家啊!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当受伤害时、当疲倦时、当心力交瘁时,只有那个时候,家才是最有味道,最拿的出手的那一壶酒,醇香却温和,不会让你醉了之后受苦,却能在寒冬里为你带来一丝丝的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家才是你唯一不想失去,想要拼尽一切来维护着的。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李明而远去了。



  陈慧就坐在丈夫的身边,她对丈夫的嘶吼恍如不闻,她仿佛仍置身事外,她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这里。



  突然地,陈慧咧开嘴笑了出声。



  “嘿~~嘿嘿~~”那笑声清清朗朗地,竟然像是个纯洁的孩子在笑着。



  这一刻,竟然所有在身边的人,汗毛都全竖了起来。



  “阿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出事了!”李明忙抱住了妻子。



  “哈哈~~哈哈哈~~”陈慧还是看着他笑,笑得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吓人了。



  路遥看看不好,忙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宁雪说:“快,用车把他们送医院去!”



  宁雪忙点头答应了,帮着李明扶起陈慧下楼走了。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夜晚,阿宝捧着电话,和那一头的祖儿讨论的热火朝天、欲罢不能!



  “我没见过那么残忍的锁魂!真是恶心死了!祖儿幸好你没见到,不然,你一定会吐个三天三夜的!”阿宝在这边描述时,不停得在做呕吐的表情,惹得沙悸把脸藏在报纸后头,不断吃吃地低声笑。



  “阿宝,我在吃哈根达斯哎,你不要讲这么恶心行不行?”祖儿的抗议声大得很,吵得阿宝耳中嗡嗡作响。



  “你小点声!我耳根都痛了!”阿宝到底还是阿宝,让她忍着不吼几声,分明不太现实,不过好在,对面的是祖儿。与祖儿比起来,阿宝还是比较贴近生活的那一类,于是记起自己打电话过去,其实要讨论正事。“你没事儿吧!是我这里的事重要,还是你的哈根达斯重要!”



  “这完全就没有可比性!那你说,是极品佛跳墙重要,还是遥那边凶杀案重要?!”祖儿不甘示弱,冷笑一声回击。



  “哦!”阿宝痛苦的呻吟一声,“当然是佛跳墙重要,这还要问!”



  “那你倒说说,这次锁魂,和咱们以前遇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啊?”祖儿话转得倒是快,若非是阿宝,换一个人轻易也接不下去。



  “那,你有没有见过,挖心却挖不出来的锁魂啊?我检查过了,那个男的,只是把那支笔插进他心里了。没有挖出心来。如果锁魂做走了样儿,那么,她还怎么锁住别人的魂,还能借力往下走呢?”这些都是疑点,阿宝这样讲一遍,自然没指望祖儿就给出什么好的意见了,但能这么说一说,倒是于理清自己的思绪是很有好处的。



  “阿宝,你不是说,那只是个孩子?”祖儿柔声问她。



  “是呀,只是个孩子,不过,借魂还魂时,恐怕就不止是个孩子了!”阿宝叹了口气。



  “不,阿宝,不说她杀人,也不说借魂锁魂,更别提还魂,她始终就是个孩子。你以为孩子的心,像我们这样百转千迴的吗?”祖儿在电话的另一端摇头。“孩子,就是那么单纯而直接,其实也就是那么简单的,她想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她想得也简单,只是咱们这些长大了的人,根本就猜错了她的心思,常常要把简单的想得那么难!其实,我今天跟澄发了一天的脾气……”祖儿话还未说完,就已经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宝也在这一头笑了,接过祖儿的话来说:“你发了一天的脾气,找了所有能找的麻烦,不过只是想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而已,是吗?”



  “阿宝,你可真聪明!所以,有的时候,别想那么多,是最好的。”祖儿的声音清脆的如铜铃一般的。



  阿宝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就跟着她傻笑了起来。



  不过,她的快乐没坚持多久,路遥就进了门。不是平日那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满脸是风霜疲惫,眉间眼角都带着不如意的浅灰色。甚至,也能看到,路遥的眼中还闪着一点一点的微光。



  阿宝不是心软的人,但那一下子,就酸极了,匆匆走过去,一把就把路遥给抱进了怀里。



  “遥,我说过,让你不要碰她,看也别看她,想也别想她。她那样的凶魂,你制不住,也阻止不了!”阿宝说话时,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路遥在阿宝的怀里沉默着,他当然听见了阿宝的话,但他不能开口回答,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受不了而落泪的。是呀,他当真是累了。吉儿还尸骨未寒呢!他们就已经投入了各自的新生活里去了。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想起了吉儿呢!他路遥的心也是够硬的,愣是连梦都没有梦到吉儿一回。那时,他想自己不愧是个警察!但现在,他却撑不住了。



  一切都是从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开始的吧?当他看到那可怜孩子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被沉醋给泡过了一般的,一拧就飘出酸来了。



  “是魂杀!”沙悸的声音依然很冷静,“是我们的错,我们当时不该那样放心的让你们带走她。但是遥,从这一分钟起,这些都是我们的案子了。虽然挺失败的,但,后事得让我们处理才行!”沙悸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去,手轻轻抚上路遥的肩头,也没怎么使力,就将路遥从阿宝的怀里拉了出来。



  路遥怔怔地看了沙悸一会儿,他现在却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了。再抬眼看看阿宝,目光清澈而坦荡,直看着沙悸的笑脸,回眸间,竟有一丝淡红染上了脸颊,生动而妩媚的!



  路遥也就笑了出来,原来,无论发生了多少让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人却始终寄希望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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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空椅子(上)


阿宝和沙悸带着路遥来到了孔神婆的家,那时,路遥已经按照沙悸说的,向队里面请假,并且告诉同事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找他,起码今天不要找他。阿宝说,今天就要找出那个魂,然后,她就亲自出手,将她打入地狱底层。



  路遥觉得这未免也太残忍了,那必竟只是个孩子不是吗?必竟只是个被人害死,而受到冤屈的孩子。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阿宝时,阿宝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如剑一般的尖锐,仿佛一下子就刺穿了他。路遥只觉得寒意窜上头顶了,再也不敢出声了。



  孔神婆倒是一反常态,一见到阿宝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说:“宝姑娘,您来了!你说,我怎么就觉得自己今儿心烦意乱的呢!原来是有贵客要来!哟,宝姑娘,还是您行,怎么一下子带着这么两个大帅哥来呀!”



  “孔老太太,你少跟我贫啊!怎么了?不会是犯了忌吧?你没有法力了?!”阿宝刻薄了她一句。



  没想到,她这句无心的玩笑话,居然还给说中了。



  孔神婆局促地说:“宝姑娘,这回你得救我啊!我真没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阿宝瞪眼。



  “我昨天想占一卦来着,结果就…不行了…我什么也算不出来了!”孔神婆低声说。



  “你不会吧!唉,你什么意思呀?我来找你帮忙了,你居然失去法力了?”阿宝火一下子就上了头顶。



  “你做什么大事了?”沙悸喝一口茶,微笑着问道。



  孔神婆低着头,无奈的说:“我真得什么都没做啊!自从宝姑娘那次教训了我之后,我这一段日子都在家里潜心求告,真得是想赎罪的,真得什么都没做啊!”



  沙悸犹豫了一下,说:“难道是报应?!”



  “报应?!哎哟,你说这不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吗?你说我一辈子倒也没做几件坏事,大部分还都是替人分忧的,我怎么会有报应呢?!”



  “你连换子这种事情都敢做啊,你还怕没有报应?!我看你现在的报应还是轻的呀!不过,老天,也太没眼了,为什么不等我用完了你,再给你报应啊?哎哟,你说我现在用谁啊?”阿宝急得跳脚。



  “阿宝,坐下来,喝杯茶吧!这茶真不错呢?孔婆婆,这是狮峰龙井吧?果然名不虚传呢!”沙悸还是那么恬然自得的样子。



  “还是您识货,是狮峰龙井,我听说是茶中极品呢!一斤茶叶都几千块,哎呀,这有钱人的日子就是过得跟旁人不同呢!”孔神婆这下子倒是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侃了起来。



  路遥有点摸不着头脑,轻轻捅了捅沙悸问道:“不是要来找个灵媒吗?就是她?!”



  “她?!她现在也就是个普通老太太了!”阿宝抢先一步回答。



  “未必!”沙悸却笑着说,一面示意阿宝稍安勿燥。“孔婆婆,其实,让你失去了法力也是好事啊!”



  “您还说是好事儿?哪里好了?先生,你不知道,我失去了法力,可不就是断了我的财路了吗?要往常,你说我得赚多少钱呀?你瞧瞧现在,什么生意都不敢接。我可和宝姑娘她不一样呢!宝姑娘就算是不用做事,也有大把的钱收,我老婆子可就靠着这点师父传给我的本事,来赚点棺材本儿呀!”孔神婆立时又垮下了一张脸,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好吧,你拜我一拜,我让你恢复法力好不好?”沙悸用带点戏谑的口气说。



  “哎,这位先生是?”孔神婆有点奇怪的看着沙悸。



  “原来你不认识他啊?”阿宝笑了一下,坐到了沙发上。“孔老太太,你的眼倒还挺拙的呢!”



  “宝姑娘,我真得不认识!”孔神婆陪着笑脸说。



  “你入我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沙悸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将拇指食指掐起,其余三指向前伸,指着孔神婆。



  孔神婆眼睛倏得亮了,慌忙跪了下来,说:“恕弟子老眼错花,竟然未认出祖师传人,实在失礼,请天师责罚!”



  路遥有点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明显见到阿宝嘴抿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样子,显然是见孔神婆还是这么懂礼数,心里挺受用的。路遥突然想笑,原来只要是女人,就都一个脾气,见了自己的爱人被人尊重被人以礼相待,就会从心底里头高兴!就连阿宝也不例外呢!



  “好了,也算你拜地我了!去,写个忏悔,在师尊的像低下供一供,就没事了!”沙悸笑道。孔神婆忙高高兴兴的去照着做了,半天回来,又恭恭敬敬的朝着沙悸拜了一拜。在路遥的印象里,沙悸一向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而此时让这位老太太拜了半天,竟然还是一幅自得的模样。这还真有些奇怪!



  沙悸像是看出来了,趁着孔神婆去准备通灵的工具时,沙悸向着路遥探身过来,说:“她是我门下的弟子,在这世上的大凡是她们这些灵媒,见了我都用师礼相见!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们家澄是大人物吧?如果我们是一般的人,他怎么会看得上,那个眼高于顶的。”



  路遥有点尴尬的笑笑,是呀,他确实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弟才是这群人中,最精彩的一个。不过,现在发现,他们都是了不起的家伙啊!只是,他们也各自活在了不同的领域中而已。



  路遥从来都没有见过通灵,他对这些事情一向敬而远之,更何况,他还是个警察呢!



  现在居然会为了最近发生的凶杀案,而到这个地方来请神婆帮忙,哦,那感觉真是难形容!不过,转念一想,阿宝他们在旁人的眼里应该也于神婆无异吧?怎么平时请他们帮忙时,就觉得是天经地义呢,也许这就是习惯了吧!



  PS:有亲亲问我更新的时间规律,这几天我休息,所以时间有点不固定,写完了就会更新上来!等过几天上班了,就还是每天晚上更新,第二天大家就可以看到!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有意见就留言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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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空椅子(下)


孔神婆那间通灵的房间,弄得像是照像馆洗照片的暗室一样,只在门边的墙角放了一盏落地灯,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红光。



  路遥适应了一下之后,才算看清楚了,在那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边摆了四把椅子。孔神婆拉开了一把坐下,看着阿宝他们问道:“宝姑娘,谁来请啊?”



  阿宝沉吟了一下,说:“遥,你和悸一起做吧!我在旁边守着。”



  “怎么是我?!”路遥有点惊讶,“我可什么都不懂,别让我搞砸了!”



  “没关系,你不需要懂,来,坐下吧!”孔神婆突然笑着说。



  路遥和沙悸就分别坐在孔神婆的左右手边,孔神婆对面的那张椅子空着,但她却特意在空着的那一面桌子上点了一支蜡烛。



  “这是什么意思?!”路遥指了指那蜡烛,轻声问沙悸。



  沙悸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阿宝这时走到了路遥的身后,说:“遥,待会,你还是闭上眼睛吧!如果看到什么的话,我怕你会忍不住,这个是绝对不能出声音的,你行吗?”



  “不能出声?!”路遥问道。



  “是!一点声音都不能有,因为只有孔神婆才能开口,我也不能出声,好吗?”阿宝叮嘱道。



  路遥想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他决定像是阿宝所说的那样,把眼睛闭上了。



  孔神婆看到他这样子,反而笑了笑,说:“帅哥,你别怕啊!有我们在呢,不会有事的!你呀闭上眼睛,别看,听见什么动静也别睁眼,忍住,好不好?还有,千万别松手啊!”孔神婆把一支笔和一张纸,放在蜡烛下面。



  “开始吧!我们都准备好了!”沙悸说。



  “好,我们开始!”孔神婆也点点头。



  路遥忙闭上了眼睛,他听见,孔神婆开始念念有词,说得都是些路遥听不懂的咒语。就这样念了好长时间,路遥有几次都忍不住要睁开眼看看,但想到阿宝他们嘱咐的话,又把这个念头强压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阵冷意,从背后传了过来,虽然路遥没有睁开眼睛看,但他似乎感觉到,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变化了!可除了孔神婆在念叨之外,其他人一点动静也没有,路遥真想开口问一声,可又记着阿宝的话,千万不能出声,这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你来了!”孔神婆突然这样说,那口气不似刚才他们聊天时那么自然,反而是很阴沉而怪异的。



  路遥仔细听,但没有别人说话。



  “告诉我们,你是谁?”孔神婆问道。



  这时,路遥突然听见了娑娑的声音,仿佛是笔尖接触纸的声音,但没有多一会儿,那种声音就没有了。



  “为什么要害人?”孔神婆又问道!



  路遥还是听见了写字的声音,但还是没有人回答。可这一次,他明显的听见了阿宝站在他身后,喘气的声音非常的沉重,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请你上来,还要再把你送下去的!”孔神婆的声音有些惊慌,“你不是…你究竟是谁?”



  路遥听见孔神婆的声音越来越惊慌失措了,他刚想张口问出了什么事,嘴巴却一下子被堵住了,路遥能感觉到那是阿宝的手,很软,但手心却全是冷汗,好像也在为什么担着心。而孔神婆却紧紧的抓住了路遥的手,越抓越紧。路遥才一下子想起来,他现在不能说话,更加不能松手!



  “你想干什么?”这时,却是阿宝在说话了。“别逼我,我已经明白了!如果再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嘿嘿嘿~~嘿嘿嘿~~”



  路遥突然听见了一阵笑声,突然就一个激凌,这个笑声似乎是听到过的。哦!想起来了,他似乎听见那个陈慧就是这么笑着的,这一下子,他就忍不住了,马上睁开眼睛。



  路遥惊讶的看见,在那张空椅子上竟然多出来了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个鬼魂吧?它在一团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所以路遥只能感觉到它是存在的,但其实并看不清楚它。他有点受了惊吓的感觉,幸而,阿宝正捂着自己的嘴,不然他可能真得就会喊出来了。



  “快走!”阿宝的声音更阴沉了。“现在马上就走。”



  “不!嘿嘿~~我不~~”它这样说,说话的声音和笑着的声音是一样的诡异。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阿宝把捂在路遥嘴上的手拿了下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一掌劈了过去。



  路遥看见那里突然地炸开了一片紫雾,后来,那烟雾就散开了,还是那张空椅子,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孔老太太!孔老太太!”阿宝忙奔向了孔神婆。



  路遥这才发现,孔神婆虽然还是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但她人已经仰靠在了椅子上面,而且,有一丝血迹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怎么了?怎么了?”路遥忙着问道。



  “没事,破了法,有点伤!”沙悸一手把住孔神婆的脉,一面对路遥说。“阿宝,给我拿杯水来!遥,你帮我一个忙,我们把她抬出去,这里现在不能呆了!”



  “哦,好!”路遥忙答应,就和沙悸一起把孔神婆架了起来,向客厅走去。



  临出门之前,路遥瞄了一眼桌子上,孔神婆放着纸笔的地方,他惊讶的发现,那纸和笔的位置都没有动过地方,而且那白纸上也根本没有字迹。奇怪啊,他明明听见了写字的声音呢!



  把孔神婆救醒,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沙悸在一杯水里泡上了一张符咒,化开之后,喝了一口,然后喷到了孔神婆的脸上。



  过了一阵子,孔神婆才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天呢,我怎么会请了这么凶的一个魂上来。”孔神婆呻吟着说。



  “怎么会不凶呢,我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得没想到呢!这么久了,也难怪,那个怨气根本就消不掉!”阿宝喃喃道。



  “阿宝,你在说什么呢?”路遥问她。



  阿宝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路遥的问话,仍然只是喃喃的说:“祖儿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就那么傻,没往这里想呢!哎呀,真是笨死了!”



  沙悸却看了阿宝一眼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说:“阿宝,先别想这些了吧!孔婆婆,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你家暂时不能住了,至少得等到我们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才能回来。”



  孔神婆在沙发上喘了一回气,半晌才点点头,说:“我去拿几件衣服!”



  阿宝忙说:“我陪你,悸,你看着遥啊,别让他乱跑!”



  路遥瞪了她一眼说:“我什么时候乱跑来着?你真奇怪呀!”



  阿宝摇摇头,咕哝了一句,似乎是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之类的话,就跟着孔神婆进了屋。



  “悸,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看阿宝的不怎么好?刚刚不是我都没说话,也没松手啊?怎么还会受伤啊?哦,我说的是那个老太太!”



  沙悸看了他一会儿,笑笑说:“没事的,遥,这事儿,是我们疏忽了呢!不关你的事,不过还好,我们现在知道了!”



  路遥是根本就摸不到头脑了,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呢?怎么都是他根本就听不明白的话呢,而且,还不愿意跟他解释。他到底成了什么人了呢?这明明是他的事情,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被扔在事外了呢?



  这种感觉真是难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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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失控!


 陈慧躺在医院里,是精神科的病房,她一直在笑,笑得尖利而凄然,但眼睛里却是空洞的,没有焦距,摸不着她在注视着什么。



  阿宝和沙悸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当然也早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幸好,他们还有一绝招——爬墙!



  “悸,遥说哪一间才是她的病房啊?”阿宝摸到沙悸的身边轻声问。



  “应该是16或者是06,呃,其实我没听清!”沙悸挠挠头,这事儿,可真是……



  阿宝再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也怪了,印象里的医院就算是晚上也应该开着一盏小灯才对,今晚怎么这么黑呢?



  “嘿~~嘿~~”



  突然一阵一阵的笑声,从黑暗里传来,阿宝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那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就像是一只野兽在扑向自己猎物的那一刻,一定是激动的全身紧绷,还伴随着战栗。



  她就循着笑声,轻手轻脚的爬了过去,贴在一扇门上听了听,没错,果然是!阿宝能嗅到从那房间里发出的如地狱一般的气息。



  “悸,悸!”阿宝向身后去摸索沙悸的手。



  “别出声,我正在划界线呢!”沙悸轻声答应她。



  阿宝吐吐舌头,把自己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划界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因为要让圈出来的地方,在一段时间里,脱离开人世间的空间与时间,所以必须要算得十分精确才行,否则就会惹出大麻烦来。所以,这个时候,阿宝觉得还是不打扰他的好。



  于是就挨着门边坐了下来,地上还是有些凉,阿宝竟然就想起了祖儿,这个时候那丫头一定不会睡觉的,或者又在缠着澄或者在吃着什么好吃的哈根达斯吧!哎哟!阿宝在肚子里头呻吟了一声,生活就是这样了,总有人幸福的时候,有人受苦!



  “唔,阿宝,小心!”沙悸突然在阿宝身后痛苦的轻呼了一声。



  “悸,怎么了?”阿宝准确的抓到了沙悸的手。“你怎么了?”



  “它动手了,我没防备!没关系!”沙悸安慰般的攥着阿宝的手,但阿宝感觉到沙悸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这伤看来不清。



  “我怎么感觉不到啊?!”阿宝很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它在…阿宝,进去!”沙悸突然说。



  阿宝起身,一脚就踢开了门,沙悸紧跟在后头,一挥手,房间里居然就亮了起来。阿宝看见,房间正中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想来应该是陈慧。阿宝这时,忙看了沙悸一眼,才发现,沙悸的嘴角处也流下了一丝血。



  “悸,严重吗?”阿宝问了一句,但这个时候她不能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出来吧,别躲了,就算没有阴阳眼,在我的界线里面,你也躲不过!”沙悸冷冷的说,他刚刚胸口挨了一下,喘气一重就痛得厉害,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分心,一旦分心他的界线也许就会破了。



  “你们还是发现了!是吗?”病床上的陈慧坐了起来。



  不,这已经不是陈慧了,身体也许还是,但心智已经失去了。



  “你好,第一次见面啊!”阿宝冷笑一声问。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阿慧问道。



  “如果你不杀你妈,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怀疑到这一点,昨天,我们还是把你妈给找到了!”阿宝平静的回答。



  陈慧突然笑了几声,说:“原来,你们还是找到她了,早知道这样,我就锁住她的魂,让她永远都不能超生!老东西,居然死了还要害我!”



  “人家都说做个鬼,就没了良心了,原来是真的呢!”阿宝笑笑说。“那个无论如何,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杀她的时候,真得一点都不难受?”



  “母亲?!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那时候她杀我的时候,心里难受过吗?”



  “可,无论如何,她只是你弟弟的媳妇儿啊!怎么连她都不放过吗?她可是个无辜的人,和你们家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你们家里的那些事儿!”阿宝说。



  “哼,是呀,不知道!不过,她虽然不知道,不过,她不很快就会生一个和我弟弟一样的孩子出来了吗?”



  “李婷,还是住手吧!”沙悸突然叫出了一个名字!



  陈慧一愣,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是呀,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我知道这里面一定会有一个鬼胎,但居然是李明!”阿宝目光炯炯的瞪着陈慧,或者说,她是想看穿那盘踞在陈慧的身体里头的怨魂。



  “一个鬼胎,能活了那么久,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这些人里头,我唯一舍不得的可就是他,他可是我的弟弟呀!没错,我就是李家早死的那个三女儿,李婷!”



  “你怎么会顾念他是你的弟弟呢?不杀他是因为,他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命换来的,不是吗?”阿宝质问她。



  “你可别把我说的那么自私好不好?我也是被人害的,当时,那个老东西,就是那样挖了我的眼睛和心,还用钩子把我挂着。我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呀!”



  阿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原本她以为可以劝解,可以化去怨仇,但现在来说是不可能了。



  突然就想起了那句佛偈:“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分是必早尽!”



  现在,面前的这个原本很可怜的魂,就不得不成为阿宝的敌人了!



  阿宝右手平伸开,那手心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闪耀着蓝色海波一样的光,是四海之刃。



  “阿宝!陈慧还没死!”沙悸拉住了阿宝。



  “嘻!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救她也难了,免得她为祸人间!”阿宝冷笑了一声,冲上去,一剑劈了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陈慧居然就在他们的面前断成了两段,再一看,不对啊!那不是陈慧,只不过是一只木柜而已!



  “阿宝,小心!”沙悸向前一步,袖中五色绳飞了出去,向窗子的方向飞了过去。



  可陈慧整个人突然散开了,消失不见了。



  “你们怎么可能抓得住我?你忘了,这个女人,她肚子里也怀着一个鬼胎!”一阵狂笑声突然凭空传来。



  “已经同化了!”沙悸喊道。



  “让她现身!”阿宝双手一并,四海之刃突然消失,只有一片蓝光从阿宝的双手间飞来出来,一下子把整间病房都染成了蓝色。



  陈慧就在半空之中,但这一次是被另外一个人挟持着,那就是李婷的魂。



  “咳!救命!救命!”陈慧虚弱而绝望的喊道。



  “闭嘴!”李婷的指甲一下子就掐进了陈慧的肉里。



  “啊!”陈慧尖叫了一声。



  “褪魔咒!”沙悸喊了一声,掌心一道青光直冲着陈慧的方向飞了过去。



  李婷冷笑了一声,一把把陈慧向着褪魔咒掷了过去。



  阿宝见情势不好,飞身而起,伸手抓住了陈慧,将她挡在身后,而沙悸的褪魔咒却正好打中了阿宝的后背。



  “阿宝!”沙悸忙冲上前接住了下落的阿宝和陈慧。



  “没事!”阿宝摇摇头。



  沙悸眼光一凛,突然站起来了身,两掌抬起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片刻便平推出去,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向着李婷奔去了。



  阿宝却是认得,这是沙悸绝技现世轮回,也只有沙悸一个人,能在人间界就直接把凶魂带入轮回之中。顿时,阿宝的心放下了,沙悸既然出了这样的绝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



  突然,在阿宝怀中的陈慧,眼中绿光闪过,回手就是一掌,正中阿宝的胸口!阿宝完全没有防备得了,一口鲜血喷出。那陈慧突然一跃而起,手中一点寒光直刺向沙悸的后心!



  “啊!”沙悸惊骇的回头,却见陈慧阴阴地一笑,飞身而起,从沙悸的现世轮回之中拉住了李婷的灵魂,两人一起飞散成烟,消失不见了。



  “悸!”阿宝这么喊了一声,却也没有力气了,刚刚替陈慧挡了褪魔咒,就已经使阿宝受了重伤,更何况此时还被阴魂击中了胸口,突然地,她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是阳光明媚的上午,风吹动着窗帘,将外头的花香气传进房间。



  阿宝在床上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从一场甜美的梦境中醒来。



  “阿宝,你醒了,没事了?”路遥开门进来时,一看阿宝起来,就是一脸欣喜的表情。



  阿宝看了路遥一会儿,才突然记起了那个晚上,忙问:“悸呢?他在哪儿?”



  “在做早餐呢!你也真是的,人家悸伤得那么重了,都还不像你,一昏就一天,吓死人了!”路遥忙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杯水,递到阿宝的手上。



  “悸,伤得严重?!”阿宝急了。



  “没有了,他都已经好了。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材料做的,昨天早上我明明看见他后背那个伤口还直流血呢?到晚上,就连个伤疤也看不见了,难道悸他是神仙?”路遥的表情很是夸张,惹得阿宝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错,悸他当然就是神仙了,不可能跟你们这些凡人一样的。这还算是重伤呢!如果是一般的小伤,他几分钟就可以恢复了,他有天师的圣气护体啊!”阿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床。



  路遥忙拦住了她,说:“哎哎,你干吗呢?不许下来,悸说了,你还得再躺一天才行啊!”



  “我没事啊,你真烦人!帮忙倒帮不上,你还挺会添乱的。”阿宝白了他一眼。“哦,对了,孔神婆呢?”



  “她出去了,说是去超市,看你受伤,她心疼啊!”路遥笑着说。



  “她心疼?!你少来吧!她呀,恨不得我快点死,以后她再做什么坏事都没人拦着她了。真是家族败类!”



  “家族?!阿宝,孔婆婆和你是亲戚啊?!”路遥惊讶地问道。



  “嗯!”阿宝闷声答应。“她是我奶奶的管家的堂妹,孔伯伯照顾我奶奶那么多年,当然也算是亲戚吧!”



  “那你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啊!天天对人那么凶!”路遥不满地说。



  “这就是我对人好的方式啊,不行啊?我难道对你很和气吗?”阿宝白眼丢过去。



  “你像个正常女人行不行?”路遥才要开始扯他的长篇大论,突然电话响了起来,路遥只好先接起电话来。



  “唉,我是不能照顾你了,队里有事,我处理完了再来吧!”路遥叹口气说。



  “又死人了?!”阿宝看看沙悸那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嗯!说是有人天瑞商场跳楼了,我走了!”路遥耸耸肩,就出门去了。



  天瑞商场?!



  阿宝心里犹豫了一下,她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但,这感觉也太过没来由了,所以,阿宝还是摇摇头,把这想法压下去了。



  “阿宝,吃饭了!”沙悸笑着推门进来,看到阿宝坐在床上时,显得精神不错,心里也就踏实了。



  “还真饿了!你好了?”阿宝冲着他伸出手,沙悸会意,忙走过去,把饭菜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伸出手去和阿宝的手握住。



  “我没有事的,倒是你,真把我吓死了!”沙悸温柔的回答她。



  “我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睡得久了点!对了,让她们跑了?!”



  “嗯,破了我界线,看来,修行的不错啊!不过,奇怪,陈慧身上的那个究竟是谁呢?”沙悸沉吟着。



  “都怪我,太轻敌了,如果当时小心点,也许就不会了!”阿宝嘟着嘴,很是对自己恼怒。



  “不是!不是因为我们轻敌,而是对手不简单呢!只有咱们两个,可真得小心!不过,她们破了我的界线,没道理不受伤的。你说那种凶魂,如果受伤,她们会去哪里啊?”



  “她是鬼胎的魂,当然还是要回家的,只是现在,真让人头疼啊!她们身上可还背着一条无辜的人命啊!我们必须得找到她们。”阿宝手捧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看,晚上咱们还是去师父师母那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吧?”沙悸拥住阿宝,笑笑说。



  “该死的梵,用着他的时候,他就不回来,把泪萦给咱们送回来也好啊,有引魂灯了,还怕她们跑。”阿宝在他怀里抱怨着。



  “怎么?不甘心吗?”沙悸问道。



  “怎么能甘心啊?我们第一次自己接案子啊,居然第一次就失败,真气死我了!”



  “阿宝,这一次,谁也帮不上我们,就当是咱们自己的修行吧!阿宝,下一次,别再心软了吧,咱们不能再给她们留退路了!”沙悸很坚定的说。



  阿宝才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响了起来,沙悸只好放开阿宝走去接电话。



  “悸!是我,我是路遥!不好了!孔神婆她死了!”路遥在电话的另一端大喊着。



  “你说什么?慢点说!”沙悸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又倏忽间收紧。



  “孔神婆,她在天瑞商场跳楼死了,你们快点来吧!”



  “出什么事了?是遥打来的?”看见沙悸神色不对,阿宝忙追问。



  沙悸看了阿宝一眼,说:“孔神婆在天瑞商场跳楼死了!”



  “什么?!”阿宝这一惊可不小,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居然在大白天的下手了!”



  沙悸当然明白了阿宝的意思,他们这一次真得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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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3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混乱


孔神婆死了,从天瑞商场的六楼顶跳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死,就连阿宝也不知道。但是阿宝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孔神婆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她的死只能跟那个连伤了她与沙悸的凶魂扯上关系。



  沙悸这一次在家里设了法坛,孔神婆也是有修行的人,所以,沙悸要把她的魂召回来。



  往往,人一死,阳气一尽,变成了魂之后,就能看清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去未来之事,这是非常奇怪的,就连沙悸也参不透个中根源。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益处的。



  “宝姑娘,为我报仇~~”



  午夜时分,孔神婆终于回来了,她还没有退掉在阳世死去时的表相,依然是七窍流血的可怖模样,眼中还流出两行血泪来。



  “孔老太太,你真是的,你自己跑出去干什么呢?连我们都伤着了,难道你就不怕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阿宝一看到她,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孔神婆的魂也显出了伤心的表情,说:“宝姑娘,你受了伤,我想去买些材料来炖甜汤给你喝呀!你小的时候,住在老太太那里时,一生病就吵着要喝甜汤呢!我姐姐那个时候就喜欢做这种甜汤。”



  “孔婆婆!”阿宝突然就号啕大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管我啊?你不是让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吗?”



  “宝姑娘,你别哭,看着你好了,我很高兴!不过,宝姑娘,我不是好人,我骗了你好几件事,所以你才会受伤的。”孔神婆凄楚的笑着说。



  “孔婆婆,我就是有事要问你,才会把你招来的。”沙悸此时突然接过话来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李家的换子,是不是你为他们做的?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孔神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着,终于还是开口道:“天师,我都死了,也没必要瞒你们了。我的确为李家施过一次咒的,不过,那都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年轻,根本就不知道施咒之后要将亡魂超渡了,才能进行换子。我也不知道李家的太太居然那么心狠,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见了个锁魂的法子,居然就把自己的女儿给锁了魂。那是大凶的咒术啊,只要是还有良心就根本不敢用她。我不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有这么硬得心肠呢!”



  “普通人?普通人做出来的事情,有时候狠毒的连鬼都想不到!”沙悸摇头叹息了一声。



  “我告诉你们一件事,这里面还有第三个鬼胎!不只有李家女儿的魂,和那小女孩的魂,我看见了,在临死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第三个魂!”孔神婆很郑重的提醒着他们。“天师,宝姑娘,你们一定要小心了!他们已经杀了三个人,不要让他们杀够七个,我不说你们也知道,那叫做七绝!如果鬼胎完成了七绝,想除掉他们就要大开鬼门关,那时候还会有更多的无辜人会白送了性命的。宝姑娘,你要为我报仇啊!”



  “孔婆婆,你的话,我们记下了,不过你也是同道中人,不必说,你也知道的。我得送你进天道!孔婆婆,咱们算是诀别了!”沙悸的声音依然很温和而平静,没有一丝的颤抖。



  孔神婆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说:“天师,规矩我懂!我已经死了,不拜你了,怕辱没了你!你赎我的罪吧!”



  沙悸摇摇头道:“死者为上,孔婆婆,你要直走,顺着那条有金光的路走,自然会有神使来接你的,别误了时辰,请上路!”



  沙悸抛出了引路符,那是一条通道,通往不是地狱,而是天道,修行的人死后,无论生前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要先进天道,听凭天审之后,才能再进入自己的轮回。



  “孔婆婆!”阿宝在她身后又再叫了一声。



  孔神婆顿了一下,还是回头来,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很是安详,对着阿宝笑道:“宝姑娘,如果遇到老太太,我会告诉她,你过得好!宝姑娘,我已经给自己打好了棺材,等着,就把我搁到那棺材里烧了吧!答应我的事儿,别忘了,要为我报仇!”



  看着阿宝用力的点头,孔神婆仿佛是安心了,她坦然地向着金光里走了进去,渐渐的身影隐没,无处追寻!



  孔神婆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从此之后,无论她是享福也好、受苦也好,人间的一切却都与她无关了!



  “你说什么?有三个鬼胎?!”祖儿在电话那头惊讶的问道。



  “孔婆婆是这么说的,我想不明白,这里头还有谁啊!祖儿,你上次说咱们把事情想复杂了,可现在看来,咱们是把事情给想简单了呀!”阿宝仰躺在沙发上说。



  祖儿半天没有出声,突然冒出一句来说:“阿宝,如果换子没有成功会怎么样?”



  “呃?!”这个阿宝可没有想过,道中的规矩,越是狠毒的法术成功率偏偏越高,其实还真没有听说像是换子这样的法术还有不成功的时候。“悸,如果换子不成功的话会怎样啊?”恰好此时沙悸端着咖啡过来,阿宝忙问。



  沙悸抿了一口咖啡,想想说:“不知道啊,也许是生不了孩子,不过,也许也可能还是生个女孩吧?!”



  阿宝蹭的坐了起来,突然说:“沙悸,如果陈慧是换子不成功的那一个呢?!”



  “阿宝,不可能的,我问过遥了,陈慧还有一个大哥,她家有儿有女的,为什么还要换子啊?”沙悸摇头。



  “你说在咱们这儿,除了孔神婆能做出换子这件事来,还有谁有这功力啊?!”阿宝追问。



  沙悸又想了想,说:“没有了吧,如果有,我们一定会知道的。想不出来是谁。”



  “阿宝,阿宝!”祖儿在那边大声喊着阿宝的名字。



  “听到了,怎么?”阿宝不耐烦的问。



  “刚刚澄说啊,换子这种事,是可能通过自己的心念而做到的!”祖儿大声说。



  “心念?!你别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每个人不都心想事成了吗?”阿宝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是,阿宝,如果心念变成了心魔呢?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了!”祖儿说。



  “这件事……”



  “你得去找遥!”祖儿提醒她,“还有,你们再坚持一下就好,我和澄坐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去!你知道旅游季节呀,票很难买的!”



  “放心,你们回来,我们也就解决了!”阿宝说。



  “那最好,我回家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哎,我不说了,我得去吃水果了!”祖儿笑笑说。“我挂了!”



  祖儿是干脆人,电话说挂就挂,却是连句再见也用不着说的。阿宝在这边听着断线的盲音,嘟嘟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要挂机。



  “什么?!又要查陈慧的家人啊?你们网也撒得太大了吧?什么时候收啊!”路遥一大早就被沙悸的电话吵醒了,所以心情不甚愉快。“好了,知道知道,这很重要,我什么时候不把你们的事儿当成重要的事儿来吧了?真是的!不过也不能总用我啊?也得给我个理由吧?我都已经被陈队问得没话回了!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今天中午就告诉你们消息!”



  挂了电话,路遥就无奈的长出了口气,真是要命啊!这不是给他增加工作吗?!不过,没办法啊!也只有沙悸能阻止最近这些连续的自杀案啊!于是,认命的爬了起来,准备到刑警队去。



  陈慧的父亲可是个忙人,虽然已经退休了,但还常常被请去讲课,所以路遥到陈慧父母家里时,就只有陈慧妈妈在家,老太太听说路遥是警察,明显是紧张的不得了。



  “路警官,您是为了我们阿慧婆婆自杀的事儿才来的吗?这事儿我可得做证,绝对不是我们阿慧把她婆婆逼死的!”



  “哦,陈阿姨,您别紧张,我不是来问这个!”路遥忙安抚她。



  “哦,那您想问什么啊?!”陈慧妈妈更加紧张了。



  “我想问问,您家一共几口人啊?”



  “哦,我们老两口,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德国定居了。再就是阿慧,不过,她都嫁人了,也不大回家。”陈慧妈回答。“说来也是的,我们当初都不答应阿慧跟那个男的结婚,可她自己非要愿意,咱们做父母的也没有办法。这些年来,她可受苦了。她那婆婆,哎,我说句不敬的话啊!死了活该!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我们家阿慧的、还有善善,你知道吗?那还是做奶奶的人呢?居然从来不来看善善一眼,就算是见着了,也当善善是透明的,根本不放在眼里,连个笑模样儿都没有!”



  “可,这怎么说也是亲孙女啊?为什么这样啊?”路遥问道。



  “为什么?!还不就为了善善是个女孩儿。她也知道在咱们城里,都是独生子女,不能多生,心里可恨我们阿慧呢!你知道那时候,阿慧刚刚生了孩子,她居然说我们阿慧是不吉利的女人,连个孩子都生不好!路队长,你说,这是个做婆婆的人该说的话吗?”



  “真是挺过分的,陈阿姨,那善善不是奶奶照顾着长大的喽?”路遥又问。



  “当然不是!别说照顾了,她连看孩子一眼都不愿意!她那儿子真是和他妈妈一模一样,也是为了没生儿子的事儿,心里恨着我们阿慧呢!有好几次,我和她爸都劝阿慧跟他离婚,带着孩子自己过!可是都被他一顿的花言巧语的又骗了回去,真是做孽啊,要是早和他分开了,善善怎么会出事儿呢!”说到这里陈慧妈的眼圈就红了!



  “陈阿姨,您也别太伤心了,这几件案子我们都会尽力去破的,不过考虑到陈慧她现在又有身孕了,所以有些情况我们不能去找她核实,怕她伤心会伤了身子!”路遥忙安慰她。



  陈慧妈却猛得抬起头来,说:“什么?!你说什么?阿慧怀孕了?!”



  “怎么?您不知道?”路遥也很惊讶。



  “不可能!李明跟阿慧都好久不同房了,怎么还可能怀孕?!”陈慧妈这话一说出口,又后悔了,这毕竟是女儿的家务事,不该说出来的。



  “陈阿姨,您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已经很差了吗?但我看着李明还是很关心陈慧的呀!”路遥忙追问。



  “这…这我不该说!不过,都已经是这时候了,我就告诉你吧!李明跟我女儿早就已经不好了,不过,阿慧的大哥陈聪是现在李明公司的大股东,他们不能离婚,如果离了婚,李明就得回他老家种地去。所以,他死都不跟我们阿慧离婚!”陈慧妈说。



  路遥心念转了转,想,沙悸最初时就说过,要他来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家庭背景,如果那时他就安下心和他们这样好好的谈上一谈,也许也就不会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吧?



  “陈阿姨,这就是你们全家的合影吧?”路遥一转眼,看见了墙上的一副照片,接着问道。



  “是!那还是我儿子移民之前照得,这一张是我们一家四口拍得照片,还有一张上还有李明和善善!”陈慧妈说。



  “看起来,陈慧好像比她哥哥小不少岁吧?”



  “哦,小七岁!”陈慧妈有点局促地说。



  “居然小那么多!阿姨您挺有福气的,儿女双全!”路遥笑着说。



  “嗨!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他们自己也知道。阿聪不是我亲生的,阿聪五岁那年他妈妈得病去世了,我是后妈!”



  “哟!陈阿姨,我不知道这个!”路遥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你是警察嘛,也瞒不过你,不是什么事儿你们都还得调查吗?我跟你说了,也比别人跟你说些闲言闲语的要好!哦,说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给你倒杯茶呢!”



  “不用了陈阿姨,我也该走了,今天打扰您了!”路遥站起身来。



  “哦,你看,是我没在意,这几天事儿太多了!不过,路警官,你说我女儿她又怀孕了?那么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啊?这几天我怕她事多心烦,都没跟她联系呢!”陈慧妈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我挺忙的,也没太去他们家,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她吧!”路遥当然不敢说陈慧目前下落不明的事儿,再说怎么说呢?难道告诉陈慧的妈妈说她女儿被鬼附身了,现在不知在何处作怪,所以当然还是忍住的好!



  “谢谢你了!”



  “那陈阿姨,我走了,打扰你了!”



  路遥在回去的路上把从陈慧妈妈那里问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沙悸。



  “这么说,陈慧是她妈妈在结婚了两年之后才生下来的?”沙悸问道。



  “听起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路遥说。



  “不!这样,她就有动机了!”



  “什么动机?”路遥不明白!



  “遥,你最好能到我们这里来一趟,咱们再聊聊!”沙悸叮嘱他。



  路遥挂了电话,还是想不通,什么动机呀?总不能说是陈慧妈杀了自己的外孙女吧?!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到沙悸那儿去问问清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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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3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有多少心结难解?(上)


 “妈!妈?!”



  深夜里,陈慧妈妈突然听见了女儿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女儿果然坐在她的床边,因为没准备还着实吓了她一跳。



  “阿慧,哎哟,怎么这么晚啊!吓死妈了!”陈慧忙坐起身来,顿了一下才说,“我今天给你家里打电话,怎么也没人接?你爸也不在,我也没法去看你,你倒自己跑来了!”



  陈慧看着母亲,好一会儿才说:“妈,善善死了!”



  “阿慧,你这说什么呢?什么事儿都往好处想想!”陈慧妈忙说,他们都已经商量好,现在还不能把善善的死讯告诉给陈慧,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出什么事儿。



  陈慧摇摇头说:“妈,我看见了,善善她,真得死了!妈,是我把善善害了!”



  陈慧妈忙把女儿抱住,心疼的说:“阿慧啊,孩子,这个怨不得谁!谁知道就那么点工夫,善善她就,阿慧,你千万想开啊!你要再出什么事儿,妈还怎么活啊?”



  “不,妈,我知道,就是我害了善善!”陈慧的眼中流出了泪。“前一天晚上,我在外头看见李明了,他和一个女的在一块儿,我看清楚了,那个女的怀孕了!”



  “你说什么?李明在外头有人了?”陈慧妈惊问。



  “妈,我的感觉错不了!当时,我心里真恨啊,我看见善善我就恨,当时我心里就想,你说善善要是死了,让我再生个男孩儿该多好啊!”陈慧伏在母亲的怀里哭着说。“妈,我真咽不下这口气。李明今天有的东西,都是我给他的。他妈,那个老不死的,她还不满意。就因为我没生出男孩来是吗?李家的香火,真得比什么都重要吗?妈,可我就是那么想了想,真得,我当时就是生气了。”



  陈慧妈妈忙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安慰般地说:“阿慧,妈是知道的。天底下,哪有妈是想自己的孩子死的。没有,没有这样的妈!”



  “不是的,妈,善善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她就那么看着我,问我说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妈,你说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知道这个呀!我说没有没有的,但她还是那么看着我。妈,我心里都被她看冷了。妈,善善死了,我女儿被自己给咒死了。而且,还应了,我又怀孕了。妈,你说是不是我把善善害死了!妈,我把善善害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想一想,怎么可能呢?”陈慧妈忙拍着陈慧的后背焦急的说。



  “不可能?!”陈慧突然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脸色、眼神和语调全都变了,“妈,那么我是怎么来的呢?不可能,你怎么会生出我来呢?”



  “阿慧?!”陈慧妈吓得脸色大变。“你这孩子怎么了?”



  “妈,我听说,你根本就是不孕的,你怎么会把我生下来了呢?”陈慧的脸色咧开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阿慧!”陈慧妈惊恐的看着她,开始尽力的向后挪动想要离她更远一些。



  “你当时是不是心里想着,让那个女人生得孩子去死吧!换一个我自己的孩子,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孩子的。我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把孩子长大呢?谁是他的妈妈啊?这不是你曾经想得吗?啊?”陈慧突然尖声问道。



  陈慧妈尖叫了起来,双手捂着头,她不知道陈慧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那是结婚的第二年了吧,她突然怎么都不能平衡了。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别人的孩子身上,她不想再这样了,她真想那男孩死去。即使自己不能生育,她也不愿意看着那孩子将来以后,继承了所有的一切,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她怎么说也只是个后母啊!无论如何,那孩子都不会把自己当成他的亲生母亲来爱的。



  然而,那也都只是一瞬间的念头,都是在气头上才会这样想的。当那孩子用很真诚单纯的声音叫她妈妈的时候,这念头就消失了。



  她喜欢那个孩子,但在心底里却更加的渴望着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于是她天天都告诉自己,如果老天可以给她一个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的去爱他们,给他们所有的温暖。



  是不是上天也能听到人的心事?



  后来,她怀孕了,虽然生得是个女儿,但却很漂亮,丈夫都高兴坏了,没有人想得到,她居然也能生孩子了。真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啊!



  “你知道吗?我就是那么来的,是你的怨恨中来的。你想杀死别人的孩子,来换你自个儿的幸福!我就是那么来的!”陈慧狂笑了起来。



  “不,阿慧,我只是那么想了一下,我一直很爱你哥哥的,我一直很爱她,就像爱你一样啊!”陈慧妈哭了起来。



  “我就是跟着怨恨来的,所以我的孩子也死于我的怨恨,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陈慧盯着自己的母亲。“不,不对,不是报应,那都是因为你,如果我不是你的怨气,我也不会怨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你!”



  “阿慧,是妈错了,阿慧,你别这样吓妈了。阿慧,你别这样,你不能生气,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你也要为他想一想啊!”陈慧妈哭着劝她。



  “他?!他本就不该来!他在我肚子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陈慧笑了起来。“老太婆,你不是要孙子吗?哈哈哈,你的孙子很快就会来陪你了。我女儿是怎么死的,你就得怎么死!你的孙子,连气都没喘过,他就要死了!”



  “阿慧,你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阿慧,你可不要吓妈妈呀!”陈慧妈慌了神,忙想过去拉住女儿,却被陈慧给一把甩开了。



  “那老太婆死了,她的孙子也活不了,哦,还有她的儿子,现在也要死了!”陈慧一挥手,房间的一面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



  他是被吊在墙上的眼睛已经被挖去了,但还活着痛苦的喘息着。



  “啊!李…李明!”陈慧妈认出了自己的女婿。“阿慧,你这是?这是?”



  “放心吧,那不是你女儿干的!”又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李明的身边。



  “你是谁?”陈慧妈用颤抖地声音问。



  “哼,老太太,你的儿子挺有福的呀,不只没死,还因为沾了鬼气,而越活越好!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李婷冷笑着说。“我那个死鬼老妈,可不像你心好,她亲手把我杀了。我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呢!我说弟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对你来说,有这么个妈,还有那么个哥哥,多好啊!我可是为了你换这个弟弟,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倒了,连投胎的命都没有。我说你怎么还想杀你妈啊?算了,她也不容易,也算是个好人了!”



  陈慧大笑了起来,说:“谁说我要杀她,我只是准备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让她知道,人不要心存恶意!否则,是会有报应的!”



  “阿慧?!”陈慧妈觉得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这么陌生而可怕的。



  “不杀她,那怎么行呢?我们的七绝可还差一个人呢!”李婷冷笑着说。



  “哎呀,我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妈,对不起了,你还是得死!你得帮帮女儿啊!如果我修成了七绝,我就会让所有的孩子都过上好日子,没有逼迫他们、虐待他们的父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孩子们,妈,我一定会让所有的孩子都开心的过日子。妈,你说好不好啊?”陈慧眼中流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光芒。



  “阿慧,你在说什么呀?阿慧,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每个人都会做错。阿慧,我一直都很后悔!我不应该诅咒你哥哥,所以你觉得我才会更加的疼爱你哥哥,你因为这个从小就恨妈妈不是吗?妈妈,真得做错了。”陈慧妈妈流着泪说。



  陈慧在那一瞬间有些动容,但转眼就又恢复了刚才的面目。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恨你?!我恨得是,我原本就不是一个该来的孩子,我就像他一样,根本就是个鬼胎!”陈慧指着李明恨恨的说。



  “好了,别再废话了,时间不多不是吗?今晚一定要做成七绝!”李婷打断了陈慧的话。



  “妈,对不起了!”陈慧眼光一凛,伸出手去紧紧的掐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越掐越紧,竟然生生的把母亲给提到了半空中。



  “呃…放开…慧…我…妈妈…”陈慧妈妈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道金光飞来,正击中了陈慧的手臂,陈慧痛苦的呼喊了一声,松了开手,陈慧妈妈颓然落地,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急促的咳嗽着。



  “你们果然是想做一个七绝!”阿宝从容的笑着说。“我躲了好久了,就等你露出本相来!”



  “你们怎么?”李婷惊讶的问道。



  “怎么没死是吧?开玩笑,随便来一个凶魂给我们几下,我们就得死啊?!那还了得!”阿宝坏坏的一笑说。



  “那你们也逃不过今天!”李婷飞了起来,向箭一般的冲向了阿宝。



  阿宝扁扁嘴,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懒懒的一笑。



  李婷才到了阿宝面前三寸的位置,突然停住了,仿佛是一道看不到的墙把她挡住了。阿宝抬起右手在面前划了一个圈,手掌一推,一道刺眼的白光射了出来。李婷正被笼罩在了白光的下头,就惨叫了一声。



  “陈慧,救命,救我!”李婷尖声叫道。



  “她救你,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个就是断魂镜了,你逃不掉了!”阿宝冷笑了一声说道。



  陈慧倒是没有慌了手脚,她一把把妈妈抓了过来。



  “你杀了她就好,反正她也没什么用了,不过,我今天一定得完成七绝!”陈慧残酷的笑着说,手向尖刀一样插向了母亲的胸口。



  这时,从旁边身过来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陈慧的手腕。那正是沙悸,他一运气,竟然将陈慧给拉到了起来,陈慧就在沙悸的纯白光气中飘浮着,满脸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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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3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有多少心结难解(下)


 “对不起,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你了!”沙悸说,声音很轻但是坚定,他也有他的责任,也有他要守护的。




  “时辰到了,送你们上路!”阿宝冷冷的说,脸部线条,凝成了冰了,此时她的手中正升起一把闪着银光的剑,那是谁都没有见过的,阿宝的杀招——冰刃!




  沙悸松开了抓着陈慧手,两只手手掌相合,他满脸的洒脱表情,正与阿宝的凝重呈鲜明对比,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又一次,将鬼魂送入属于他们的轮回之中去,勿需经过泪萦,不必聚成常世,直接将那些为害人间的凶魂送入他们的修罗道,那是万劫不复!




  李婷和陈慧同时尖叫了起来,她们在冰刃的光芒之下、在沙悸的经文之中痛苦的挣扎着。




  “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他们害了我!”李婷凄厉的喊着。




  阿宝摇摇头,叹息般的说:“你不该报仇,因为你的魂本就没死,你的一点魂魄依然在你弟弟的身上活着,他活一天,就是你活一天!为什么不放手进入轮回呢?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容你不得!”




  一句话之间,那冰刃已经穿李婷之身而过,阿宝全身都被银光浸染,白的恍若天人。




  “妈!妈!救我!”陈慧哭喊着。




  阿宝也只是冷冷的看着,等着冰刃上那刚刚杀魂而沾上的黑色褪尽。




  “别!”陈慧妈妈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她一下子冲到了阿宝的前面,张开手挡住了她。“别杀我女儿!”




  “你女儿是你的心魔孕育成的,她就是一个鬼胎,只有两点魂魄,现在是那一点恶怨之魂在做怪,我不能放过她!”阿宝坚定的说。




  “不可能的,我只想过那一回,而且我后头就后悔了,我拼命的补偿了,就那么一次啊!”陈慧妈痛哭道。




  “人心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啊!”沙悸叹了口气说。




  “求求你们了,她是我的女儿,我不知道她是什么鬼胎,也不管,她是我的女儿啊!她很可怜的,她还怀着孩子啊!她的女儿也是被人害得惨死的,她才会变成这样的,请放过她吧!”陈慧妈向着阿宝跪了下来。




  阿宝的心一软,冰刃也随之消失了,她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陈慧妈妈扶起来。




  “阿姨,您不心寒吗?她刚刚也要杀了你啊!为了做成七绝,实现她的欲望,她要你的命啊!”阿宝问她。




  陈慧妈妈抬起头来,与阿宝对视,那是怎么样的眼神啊?那种绝望、那种乞求、那种保护、那种爱,那是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有的眼神啊!




  “她应该杀我!姑娘,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有那么自私那么残忍的想法,阿慧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儿。姑娘,你放了她吧!”陈慧妈妈哀求着。




  “阿姨,她杀了无辜的人!我们必须得让那些冤魂安息,那些人虽然做错了事,但他们不该死啊!以命抵命,这是天道!”阿宝侧过脸去,她已经不忍再看了。




  “那就杀了我吧!我来替她偿命,留下阿慧吧,为她的婆家留一点香火,救救他们夫妻吧!”陈慧妈妈突然抓住了阿宝的手说。




  “阿姨,您真得愿意?那是一种很残忍的爱啊!用一个生命去换另一个生命,父母的爱,让孩子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背上了杀亲的罪啊!阿姨,陈慧死了之后会受苦的!”阿宝惊讶的问她。




  “是呀,那就是父母的爱了,宁愿让孩子永远背着罪过生活,也不要她死去!求求你,成全我吧!她如果死了,做母亲的生命就完全没有价值了!这就妈妈啊!”




  “妈~~~”陈慧终于哭了,哭得很真切,哭得很伤感。




  是呀!这就是妈妈了!当她知道自己的善善死了的时候,宁愿自己背上所有的罪,也要为孩子复仇,那一刻,她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价值了!那就是父母对于儿女的爱了,宁愿自私的让孩子在罪孽中生活着,也要他们活着,那怕只比自己多活了一天一时一刻,只要他们活着……




  “你的话,就是契约!”沙悸走了过来,眼神比冰还要冷。“用你的命换你女儿女婿的命是吗?为了实现这个契约,你要死,而他们要用余生和来世偿还,他们的灵魂会下地狱,受所有的苦。你们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你答应吗?”沙悸这样问陈慧妈妈!




  “不!妈~~~不!让我死吧!妈,我不要你那样!”陈慧呼喊着。




  陈慧妈妈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说:“阿慧,你答应妈妈,生下那个孩子,和李明好好活下去!别想下辈子!妈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然后她看向沙悸,平静安宁的说:“我答应!”




  阿宝闭上了眼,她没有再看陈慧妈妈的表情,她突然想到,也许当时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吧?自己死也无所谓,让孩子孤独长大也无所谓,只要那孩子还活着!




  PS:这是把第9章给写完,才发现,这个故事好像写得有点长吧?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一定努力的写,再写几个故事,如果大家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请随时提出来,欢迎讨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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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 13:3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后来


路遥把沙悸做的档案COPY一份拿去做了结案报告,而且,还找了沙悸特意去向陈队解释了半天,才算是了一桩案子。



  阿宝是精疲力尽了,她整个窝在床上,吃着祖儿带回来的各种零食,估计这丫头至少得胖了五斤,但人家自己都不把体重当一会儿事,谁还能说她什么?也许所谓自暴自弃,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吧?!



  谁知道咧?!



  反正在那件事情之后,他们闲了好一段日子,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乐得清闲。



  只是在好久之后,泪萦替阿宝去看了陈慧和李明一趟。



  李明的眼睛几乎失明了,每一次出门都是陈慧紧紧的牵着他。过了不久,陈慧又生了一个女孩,可爱又活泼的。弄得泪萦直想问问,两个鬼胎怎么还能生出这个可爱的孩子来呢?但,记得阿宝说,她写了一个断肠,那就让他们忘记了伤心的事,只记得那些幸福。



  可是幸福?



  那种东西是真得存在着吗?谁也说不清。



  泪萦还是要说,那爱的代价太大了,这样的夫妻二人,身上背负着杀亲的不可救赎的罪名,生生世世都要去偿还它。



  “下一辈子,咱们还是夫妻吧?”那天李明这样的开玩笑说。



  泪萦还是笑着,仿佛在祝福着他们的幸福。但心却是冷的,她当然知道,他和她都没有来世,更没有生生世世!他们就到这一辈子就结束了,然后辛苦的赎罪。



  但,当李明抱起女儿的那一瞬间,泪萦突然明白了,再怎么错也无所谓,至少那个继承了你的骨你的血的孩子,她还活着,她抬眼所见的便是天空中那一轮暖洋洋的红日;能试着数一数无人能清点的星空;可以在花前月下期许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某一年在某一处,她会遇见谁。



  如果说是爱,那这样就是了吧?



  泪萦走时,放下了一束红玫瑰,那花是战神为追寻爱情而跑过荒原,脚上的鲜血幻化而成的,是代表着残酷的幸福!



  每个人的后来都是那么的残酷,所以,才会一直盼望着后来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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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 13:58:07 | 显示全部楼层

《诡事录》之《异档案(五)之枫·情 》

第一章 情到浓时枫转红(上)

智禅师圆寂的第三天夜里,梵和泪萦踏上了大佛寺前那长长的通往山上的石阶。梵紧紧的牵住了泪萦的手,仿佛是怕她跑掉了一般地。可是泪萦知道,那是因为梵在犹豫着,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将要看到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确定。



  智禅师躺在自己的禅床上,一如平日睡觉的样子,但泪萦看得出智禅师的身体仿佛是很不舒服地纠紧了,好像是在为什么而紧张着。



  梵走上前摸了摸师父身上的那件袈裟,突然笑了。



  泪萦注意到,智禅师此时正穿着一件缀满珍宝的袈裟,仿佛是蚕丝制成的,在烛火下发出眩目而不真实的光泽。



  “师父那件旧袈裟呢?”梵问道。



  一直守着智禅师的小沙弥恭敬的答道:“祖师的旧袈裟放在柜子里,方丈说,让祖师穿这件百宝袈裟!”



  梵笑了笑说:“换下来吧!换回那件旧的吧?师父会舒服一点的!”



  很奇妙的,就像是听见了梵的话一般,智禅师突然全身都松驰了下来,嘴角甚至能看见一丝的笑容了。



  “这老和尚,一点福都不会享!”梵一面动手为师父穿上那件已经旧得不行、甚至连红色都开始褪了的旧袈裟,一面说,“他一辈子就只会穿这种粗棉布的,不然就全身都不自在。”



  梵背对着泪萦,口气似乎很轻松。



  然后,他跪了下来,用手抚摸着智禅师的身体,轻轻的叫道:“老和尚,我回来了,你的小徒弟回来了!”



  梵真的不能适应,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讲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会拉着他的头发叫他“长毛鬼”、整天似是而非的念着经文的老师父,在见到他来了之后,还能这么了无生气的躺着。他不是应该跳起来,像个孩子般的陪他玩耍吗?不是应该对着漂亮的泪萦挤眉弄眼,然后又开心地叫了所有人来,说:“瞧啊!这就是咱们家这只长毛妖怪的小媳妇儿了”。这老和尚应该又是在开玩笑吧?说不定他会突然翻身起来,得意洋洋的冲着自己笑,说:“你又被耍了!我活得好着呢!”



  应该是那样的吧?!一定是那样的吧?!



  “老头子,快起来,别装死,我看到你在偷偷地笑呢!”梵又叫了一声,似乎是在笑着。



  可泪萦分明看见站在四周的、那些本应四大皆空的僧人们,拼命低着头,不叫人看见他们脸上不停滑下的眼泪。



  梵等了好久,智禅师没有起来,还是那样平静地如睡着一般地躺着,墙上那柱佛香青烟直上。他突然就低下了头去,双手还抓紧了智禅师冰冷的右手。



  “梵,梵!别这样!”泪萦走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梵抖动的肩上,另一只手无措的抚摸着梵的长发。



  “我才不会为了这个老家伙哭呢!我和他约好了的,才不会为他哭呢!”梵的声音变了调。



  泪萦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滴又一滴的水珠,落在了禅床的边缘,很快就打湿了一块儿。那一刹那,她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梵终于还是失信了,那个一直都宠爱着他的人去了,于是,他哭了!



  “师弟,你来了!”悟源方丈走了进来,“师父在等着你,他说,你要为他举火?他说,这就是收你做徒弟的好处了。让佛子为他取火,这是多体面的事儿啊!”



  梵抹了抹泪,笑了一笑,说:“老和尚,算你有福,死得比我早!我来给你举火!不过,你为什么不能多等两天?你上会儿答应送给泪萦的礼物呢?虽然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给,但也不逃着去死啊!你以为你成佛了西归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你欠着我们的!”



  悟源方丈笑了,说:“师弟,你还是这样,师父虽然没有留下话,但,留了东西了!”说着,他便从一面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一个红漆的小木匣来,递到了梵的手里。



  里头有一封智禅师的手书,还有三个锦囊。



  “小徒弟,我等不得你了!我早就跟人家约了,现在人家正等着我呢!



  我老和尚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不过,曾经答应了要给你的小媳妇儿留点东西,不能失信于你,你这小子小气的紧,我才不赚你咒我呢!那个绿色的锦囊里头就是给她的礼物。



  你是俗家,要是按照世人的说法,我也算是你爹爹了吧?儿子,你找了个好媳妇儿,真不错!



  小子,老和尚这一去,天下能收拾得了你的人可就更不剩几个了,降妖除魔的时候对自个儿上心点!也怪师父,教给你们的就是这个。我一辈子收了二十七个徒弟,已经走了二十三个了,倒好,你那些师兄们,谁也没丢师父的脸。不过,我可不想你是那第二十四个呀!那些家伙是抓不完也杀不尽的,偶而留出一线生机来,就算是为自己积德吧!



  梵啊!师父,这几天特别的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师父不是和尚多好啊?阿弥陀佛!这就犯了戒了!不过,师父成不了佛!梵,就像你成不了佛一样啊!



  梵,师父有一点心愿未了,你就帮着我还了这个愿吧……“



  梵念完了信,愣怔怔地看着泪萦。



  泪萦自己伸手去拿出了那个绿色锦囊。里头装了一只翠玉的手镯,显见得是有年头的古物,仿佛有灵性般的发出温润的光。



  “禅师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呢?”泪萦把玩着那中手镯,一边抬头看着梵问道。



  梵摇摇头,他可从来都猜不透师父的腹内机关。但还是拆开了另外两个锦囊,其中一只里头只装着一片干透了的枫叶,叶面上泛着沉旧的红;而另一只里面有一封信,上写着:“家母已于上月初九仙去,因筹办丧事繁忙,未及时相告,勿罪!”信落款处的日期是一周之前。



  “师兄?”梵有些奇怪地将那封信拿到了悟源方丈面前。



  “哦,此是师父圆寂前一天收到的信!”悟源方丈看了一眼,答他。



  梵沉吟着,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能让老和尚到死了还放不下?他要自己来替他还一个什么样的愿呢?真是奇怪,一辈子都直来直去的,怎么临了却跟他打起了哑谜呢?



  “祖师爷爷是佛!”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沙弥突然说。



  “是呀,祖师爷爷,是佛,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呢?”泪萦蹲下身子来笑着问他。



  “祖师爷爷圆寂的那天夜里,山后的枫树一夜之间就全红了!”小沙弥说道。



  “后山的枫叶?!全都红了?!”梵问。



  “太师叔,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好几位师兄都看见了!山下那些施主们,还都上来拜过了,都说祖师爷爷就是佛爷爷的转世。”



  泪萦看了看梵说:“现在可不是枫叶红得时候呢!咱们得去瞧瞧去!”



  梵又思索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PS:吼吼,偶开始更新了,这一个故事只于梵和泪萦有关啊!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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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 13:5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情到浓时枫转红(下)


周末!



  不,不是周末!不是上个周末、也不是这一个周末,事实上不是一年里的任何一个周末。周末是个名字,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很巧,她性周。父母生下她之前已经连续生了三个儿子,于是当他们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儿之后,他们非常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家庭已经不能再承担更多孩子所带来的负担,以大无畏的勇气和果敢坚定决心,为她取了这个名字。也就预示着,她将成为周家最末一个孩子,而且,这不是什么预兆,也成了现实。



  周末大学毕业两年,她学得是教育,但她没工作。没办法,骨子里的好吃懒做恐怕是很难改掉了,所以她一直窝在老家,帮着父母种树。



  周末的父母都是学林业出身的,开发几片荒山,种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大佛寺后山的那片枫林就是周末家的林子,不过,这几天周末被累得够呛!



  五天前的清晨,看枫林的老赵突然发了疯一般地砸响了周末家的门。



  “全红了,一山的枫树叶子全都红了!”老赵激动地高声说。



  “你说什么?现在是什么季节啊?夏天还没过完呢?”周末以为老赵睡糊涂了,很惊讶的问他。



  老赵喘了口气说:“我没看错,那么一大片能看错吗?全都红了,真是出怪事儿了!”



  “坏了!”周末的妈妈邱霞听到这话,眉头就皱紧了!



  “怎么了,妈?”周末回头看着妈妈问。



  邱霞犹豫了一阵子才说:“寺里的智师父可能没了!”



  周末狐疑地看妈妈,说:“妈,你别吓人好不好?智师父没了,跟枫树红了叶有什么关系啊?”



  邱霞摇摇头说:“你不知道,那年我和你爸爸包下那座山时,那山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棵野枫树,也怪,我们植什么树都不活。结果后来,智师父知道了,就叫我们在山上种红枫,还不让把那棵野枫砍掉。那一年,早就过了枫树红的季节了,那树叶还是没有一片红的,智师父就在那棵野枫树上滴了一滴血。也是一晚上,满山都红了。我记得智师父说,他就爱看这红,说等他死的那一天,希望也是满山枫树红!我想,没来由的红遍了山……末末,你快点到山上看看去,在老赵住的小屋北面,有一棵老得不行了野枫,那树现在是什么颜色的?快去!”



  周末看见妈妈说得那郑重,只好匆匆的梳了两下头发,跟着老赵走了。



  才一到林区的入口,周末和老赵一起呆住了。



  这还了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入林的道路就跪满了人,还都带着些鸡鸭鹅的,正正当当摆在个人面前,像是在做什么大法事一样?



  “哎!可不许烧香啊!万一引起了火,智师父可是会怪罪的。”人群之中还有人在维持着秩序。



  周末看了看老赵,见他也是不知所措,只好自己走上前几步,问道:“大爷,大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末末啊!智师父圆寂了,成了佛了!要不然,这枫叶怎么会红了呢?末末,我们知道,我们不在这儿烧香啊!”一个大妈一脸崇敬的告诉周末。



  “这…大妈,智师父真得圆寂了?”周末问道。



  “怎么有假,寺里都敲了钟了!智师父呀,他和别得和尚不一样,他就像是咱们家里的人一样!”说着说着,那大妈眼圈儿就红了。



  周末想想,也觉得伤心,她和智师父交往虽然不多,但,周末知道智师父不是个普通的老和尚。智师父从不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禅机,也不会端着架子做世外高人。他喜欢和年轻人相处,常讲些笑话给他们听,但那些笑话细细地回味起来,还是很有意味的。智师父不像是个和尚,倒像是他们的老爷爷,虽然年纪大了,皱纹多、牙齿落,变得有点难看,可一笑还是那么精神,和他在一起时,总觉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那之后的几天里,枫林外头总是围满了来求告、祭奠的村民们,周末也总是没有得着机会进枫林去瞧瞧妈妈说的那棵野枫树,现在又是什么颜色,这都快成了她一块心病了。这个夜里,周末数着大佛寺的钟敲到了第十八下,周末注意到,月亮也正走到了当头。



  她悄悄的起床,披了件外衣,想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枫林去瞧瞧。



  老赵早已经睡了,小屋里黑着灯,幸而月光很亮,把地面上照得明晃晃地,周末眯着眼睛去找那棵野枫。



  突然却听到了异常的悉悉索索的响动,好像有人!



  周末全身打一个冷战,忙缩到了树下头,警惕的观察着发出响声的地方。好像是两个人?!再细听了一会儿,周末的脸突然红了,错不了,那应该是哪里的小情人儿吧?也趁着这个时候在这边在这里幽会吧?



  周末这下子可尴尬了,她要是一走,必然弄出点动静来,这如果撞到了一块儿,那多难为情啊?!可她也不能总是在这里呆着呀?这可是,什么叫进退两难呀!也就是她现在这情况了。



  看这事儿干得,她周末好歹也是聪明伶俐地智慧美女,半夜三更的自个儿把自个儿困在这儿了。



  “啊!”正在周末百无聊赖之际,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周末被吓得跳了起来!



  “啊!啊!”那女的叫得近乎歇斯底里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末随手抄起一段落在地上的树枝就冲了过去。



  “啊!”一跑到了跟前,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周末也开始狂叫。



  一个男人正躺在枫树下头,整个人都被从地面上爬来的枝蔓给缠住了,从月光下清楚的看见了,那人正在流血,大量地流血,但血一流到了树根的位置就很快的被吸收了进去,就好像,就好像是那棵树把他的血给喝了进去。



  正在周末惊叫的时候,又一根树枝下来,一下子缠住了周末身边的那个女的,一下子把她拉到了半空,另一根尖利的形状如锥子般的树枝,一下子就扎进了那个女人的胸口,血飞溅而起,竟然都喷射到了周末的脸上。



  “啊~~~”周末又是一声尖叫,接着就昏了过去。



  周末一身是汗的醒了过来,大佛寺的钟声仍然在夜空里回荡,月亮也正挂在天的中央,难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周末赶紧下床,打开了灯,到镜子前面仔细的照了自己好久,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天哪,幸好只是个梦!



  周末长出了一口气,关灯上床去,重又睡着了。



  她没有看见,在她翻身之时,身下的床单上,有一滴浅浅的红色,仿佛是沾染了血的颜色。



  而大佛寺此时敲完了钟,夜又是那么宁静了,后山上枫林中,看林人老赵的小木屋北面,那棵野枫,安静的站在月光之下,红得妖异,仿佛在咧开嘴,阴森森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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