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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波自从接到了未婚妻的死讯后，精神一直恍恍惚惚，一年时间过去了，他还是不能正常地工作、生活。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未婚妻汤小美的音容笑貌，想起过去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些甜蜜场景。
一年前，他们决定结婚，俩人都暂时放下身边的工作，一心筹办婚礼。汤小美的租住的是郊区的一所小屋，离何波家并不远，那是一个幽静的地方，不过何波总认为那地方太小，委屈了小美。不过，汤小美却很喜欢那个地方，最主要的原因是那里的电话号码，号码的尾号是1314，谐音正好是一生一世。何波甚至去和小美的房东商量过，想把那个号码移到自己家里，但被房东拒绝了。房东知道，很多人愿意租那间小屋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号码，他才不愿意把生财之路拱手相送呢！
汤小美就死在那个小屋里。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小屋因为电线老化漏电发生了火灾。天气干燥，再加上小屋是木制结构，片刻间可怜的小美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了。得到这个消息之前，何波还和小美通了一次电话。他拨通“一生一世”，告诉小美，他已经联系好婚纱摄影公司了。就当他和小美约好一起去摄影的时间后，没到半个小时就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了，告诉他汤小美被送往医院了，生死未卜。接到电话的那一刹那，他哈哈大笑，认为这是经常爱搞怪的未婚妻在和他开玩笑呢。不过，当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他只感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昏了过去！
后来，他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小美的父母，才得到了主治医生传达的噩耗，“因为重度烧伤，病人已经不治身亡！”
他再也打不通那个“一生一世”的号码了。房东现在也因为这个事故，开始嫌弃那个号码不吉利，在警察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就向电话公司申请换掉了。不过，何波还是一遍一遍地打过去，但电话里只能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何波觉得，这就像自己的爱情一样，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一年的时间，他都没从沉痛之中恢复过来。他茶饭不思，渐渐消瘦，把自己关在家里，他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安慰，因为那样只会增加他的痛苦。经常看到他一个人汤小美的坟前枯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小美忌日那天，祭奠完小美后，何波买了很多酒，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喝多了，世界就变得美好了，因为他仿佛能看到小美还站在自己的面前，穿着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醉意朦胧之中，他再次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电话竟然通了！“喂，你好……”是汤小美的声音！何波酒醉心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但他情愿沉浸在幻觉里，“小美吗？我是你何波啊！我好想你……我们结婚吧！”回答他的，又是嘟嘟的忙音。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仔细回想起头天晚上的事情，他觉得一切都是真的！小美还活着，一生一世的号码那头，一定是小美！他赶到电话公司，询问了那个电话号码，接待他的客服小姐告诉他，那个号码停用好久了！果然，当他再次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回答他的还是那句“空号”。
何波不死心：“您查清楚一点，那个号码真的是一直空着的吗？”“对，一直是空着的，自从那场大火之后，这号码就没人用过了！”客服小姐满怀怜悯地看着这个憔悴的人。
又一个不眠之夜，何波再次拨打了那个一生一世的号码，另他意外的是，这次又打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了汤小美的声音。何波激动地说：“是你吗小美？我是何波啊！”电话那端沉寂良久，缓缓地说：“何波，你怎么还在想着我呢？我已经死了啊！”接着，电话断了。
何波听人说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碰巧的话，电话是可以打到冥界的！难道，何波在机缘巧合下，把电话打给了小美的鬼魂吗？尽管这是无稽之谈，但何波确信自己的不是幻觉。接下来的每个深夜，何波都会拨打一生一世的号码，照样是小美接电话，照样是那一句“我已经死了！”一年来已经接近崩溃的何波，就在这一个一个通往冥界的号码里安慰自己，听听未婚妻的声音。
这个夜晚，何波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和冥界的汤小美结婚！电话通了，当小美说自己已经死了，叫何波不要继续想念她的时候，何波说了心底的决定：“我们结婚吧！”汤小美好象很生气：“我已经死了，怎么结婚？你别想我了！”
“不，我想和你结婚，你等我，我自 杀后去找你！”何波的决心不可动摇。
“你疯了吗？活着多好，不要想我了，去找一个好姑娘，和她结婚，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我已经是你的过去了，这一生一世的号码，这一生一世的诺言，都是空的！都是假的！”
“可是，你看我现在，像是一个活人吗？”
“我都死了，你还有必要这样想念我吗？我是鬼，你明白吗？你会爱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吗？”
“会！”何波哽咽着说：“只要是你。”
汤小美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说道：“好，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就结婚！”
两年前的那一场大火里，汤小美受到了严重的烧伤，送进当地的医院后，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当时汤小美并没有昏迷，但她知道自己已被严重烧伤后，就叫医生和父母隐瞒实情，没有告诉何波自己生还的消息。第一是怕他担心，第二是因为自己的脸被烧得丑陋不堪，她希望何波的脑海里留下的都是她漂亮时的样子，不想把现在这一切让何波看在眼里。后来转去了国外的医院，经过了一年的治疗，汤小美恢复的健康，但是，她引以为豪的漂亮脸蛋却没有了。
汤小美自怨自艾地过了很久后，终于想通了，她对外界保密了一切消息，甚至还叫自己的父母帮自己弄了一块墓地。为的就是不要何波知道自己还活着。她只想让那个曾经深爱的人娶一个漂亮的姑娘，然后安稳地过完一辈子。
但是，她也和何波一样，经常怀念以前的日子，很想念一生一世的号码和诺言！正好以前的房东不想要那个号码了，因此，她自己的屋子里安装了一部电话，用了那个号码。
“忌日”那晚，她一时疏忽，听到电话响竟然随手接了起来。一听是何波的电话，她马上后悔了！接下来，为了不让何波知道真相，她请求电话公司对何波隐瞒一切，接着，她又把号码注销了。所以后来，何波又打不通电话了。但是，最后在思念的折磨下，她还是继续开通了这个一生一世的号码。没想到痴情的何波还是不死心，一遍一遍地打这个电话。而且，何波竟然想自 杀来成全俩人的爱情，汤小美深受感动。何波甚至说，即使是鬼他也愿意继续爱她，在这种情况之下，汤小美把一切秘密都告诉何波。
何波丝毫没有介意容颜已毁的她，听完一切，他只哽咽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他等了两年了，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我们结婚吧。”
(也许在这可以加上一个“完”字，因为事实上，后面几段舍弃后，这依旧是一篇完整的小说)
婚礼……按时举办，可是，何波总觉得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安。也许太高兴了吧，他安慰自己。
当何波把婚戒往汤小美手上带的时候，他感到幸福极了。不过，当他碰到小美的手时，却发现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冰冷刺骨。他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奇怪的是，他从汤小美眼中也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恐惧。这是为什么？
“何波，你手怎么这么冰凉？”小美不安地问道
“是吗？”何波自言自语一声，好像不敢相信。“也许太紧张了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自己的手碰了碰自己脸，却感觉不到手和脸有多大的差别。也许是自己的脸上也没有温度吗？这样一想，何波打了个哆嗦。
这时，搬家工人正把一架梳妆台往屋里搬，一个人问何波，梳妆台要放在什么位置。“让我看看该放哪，”何波走过去招呼，无意中，他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脸和宣纸一样白。不仅他自己，他的妻子汤小美也一样。他又看了看四周，他的父母，小美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却发现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愉快的表情，甚至好像隐忍着巨大的悲伤。他纳闷地看看他们，感到心情很不愉快，不过，当他注视到他和小美之间的喜庆的、很大一盘的鲜花时，他的心情又变好了。
“我爱你，”他说。
……
寒冷阵阵，天空上乌云密布，漫天飞舞的冥币像冬天的雪花。何波和汤小美的父母围绕着两座坟墓一直走，一直走。何波自从在那次在小美忌日祭奠她，然后回家后喝醉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就算奄奄一息，被送到医院后，他还嚷着，“小美没死，她一直活着，我要和她结婚吧。”半个月后，他就撒手人寰了。
面对子女的早逝，他们亲人的脸上都隐忍着巨大的悲伤。对于何波来说，这是婚礼，可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是葬礼。
两人坟墓前放置着一蓝蓝白色的鲜花，其间，有一朵玫瑰，象征着爱，有一朵百合，象征着永恒；尤其鲜艳的，是那个灰白相间的、很大的一个花圈，或者，还有那个纸糊的梳妆台……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朝这边看了一眼，问自己的妈妈：“妈妈，你看那两个墓前怎么站着两个人，那女人的婚纱好美，可惜看不见脸。那男的手上戴着戒指，还在笑呢。”
小女孩的母亲什么都没看到，赶紧抱起女儿，跑远了。那个小女孩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
“妈妈，他们很幸福，对吧？”
谁也回答不了这句话。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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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2 0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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