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查看: 8299|回复: 73

《冤鬼路》四部曲之 《魂祭》(申精)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7-9 20:46: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绯衣公子 于 2010-7-11 22:49 编辑

序言
  神界、人界、鬼界、妖界,四界自盘古开天之际逐渐形成,互不相通,互不信任,甚至互为仇敌。四界之争由来已久,数千万年之前,四界约定在天柱之间决战,争斗七天七夜,天崩地裂,江河倒流,日月失色,该战最终以神界完胜居于天庭,人界诡胜居于陆界,鬼界全线溃败被迫屈身冥界,妖界仅存数员流于荒野落下帷幕。神界自此高居天之顶,日久远疏三界,世人传道神界设立结界,与三界永世隔离。自此世上仅存三界之争,鬼界嫉恨人界当初决战之时以诡计取胜,无时无刻不以重夺陆界为己任。人界与鬼界之争愈演愈烈,然而,妖界的蠢蠢欲动却为两界遗忘,最终掀起漫天血光……
  有诗为证:
  纷繁赘语道三界,
  六道苦海生灵邪。
  无涯回头尽是岸,
  菩提不悟泯尘间。

第一卷


  月色显得极其昏黄,地上的影子很淡很淡,枝枝桠桠间依稀蝉鸣蝉寂,古老的琉璃瓦上映出森森的绿光,气氛一片诡异,看上去浑然不似执掌佛教牛耳的第二大派——落伽山所在地。天际的一角特别郁暗,隆隆的雷声闷响不绝,似乎在昭示着另一场灾难的重现。
  “总之,你现在立刻停止一切有关活动,我特许你不参加所有集会,不受任何长老、同辈约束,全部法宝均可借用,全力以赴办好那件事。只有如此,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击败五台山的何健飞,夺得‘佛家第一弟子’称号,重振我落伽山声威!”一声轰雷滚到窗沿下砰然炸响,昏亮的灯光瞬间加强了亮度,但是立刻又微弱下去,屋子重新陷入了阴黑的环境中,刚好掩盖了吴刚英脸上困惑交加的表情,他抬头望了望上方正在咳嗽不停的师父,现任落伽山方丈空明大师。已如风烛残年的恩师,生命随时都有倾颓的危险,心里念念不忘的仍然是本派的名誉。自从五台山前三任掌门都修炼到了“万化俱臻”的境界,当年不可一世的落伽山早已屈尊人下一百多年,是到了该觉醒的时候了。素知师父固执决断,说过的话决不收回,吴刚英心中暗叹一声,磕下头去:“弟子领命,当尽力而为。”一声吼叫蓦地化破了寂静到快凝结的空气:“不!只许胜,不许败!”
  林鸢茵在外面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了,那不时在自己脚边闪曳的电光,微微摆动的枯枝都令她胆战心惊,屋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更吓得她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到了柱子上,幸好,这时吴刚英已经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了。林鸢茵顿时象小鸟见了窝似的迎上去,揶揄道:“又被师父骂了吧?他又分配什么难事给你?”吴刚英长叹一声,道:“师父已经快要仙去的人了,我又怎么忍心违逆他的旨意,只是我实在不理解,难道那些什么‘佛家第一弟子’的虚名真的那么紧要吗?”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林鸢茵的笑脸也不禁僵住了。
  两人并肩走在超手游廊上,轻轻地说着话儿。周围的栏杆、雕花早已漆落粉失,没了当年气派堂皇的溢彩流离,野藤无声无息地攀援上来,用韧绿的躯干紧紧缠绕着那些裂开口子的檀木桩,更衬出了这个古老门派的没落和悲凉。“五台山的何健飞很厉害吗?”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废弃的恶毒诅咒,林鸢茵的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在落伽山上,“五台山”“何健飞”就是最大的禁忌。“嗯,”吴刚英点点头:“听说他小小年纪就练成了金刚罗汉阵,并且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紫金钵,有机会真想会会他。”林鸢茵俏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也想见,听说他长得很帅呢。”吴刚英不满道:“鸢儿,他还比你小三岁呢。”“嘻,你吃醋了。”
  由于远离了静修室,两人的谈笑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林鸢茵好奇地问道:“你师父叫你做什么?”吴刚英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你听过有关妖狐的传说吗?”“妖狐的传说?”林鸢茵努力地想了一阵子,道:“是不是指狐狸精?我听过很多呢,听说个个都是大美女。”吴刚英哭笑不得道:“不是那个。我是从《精怪略谈》上看来的,说的是古时,为了抵抗人类对狐族的猎杀和凌辱,族中的灵性之狐会四处吸取怨气和吞食冤魂,甚至于抢夺上古宝物,增强自身的法力,到八月十五月圆那一天,狐族就会举行大集会,所有灵性之狐把自己寻到的法力释放出来,用狐荒火锻造成一粒月牙形的宝石,再从灵性之狐中选出最聪慧机敏拥有最高贵血统的狐,用月牙宝石在它的额头上烙印,从而借助全体狐族的巨大怨念赐予它无比强大的妖力和不死之身,那就是妖狐传说的由来。只是由于月牙宝石锻造异常艰难,传说要用不知多少只狐狸投掷进火里进行血祭,若成功便罢,否则狐族元气大伤,三百年内不要说再度锻造,连自保都难,所以史上只出现过两次妖狐成功的例子。其中的一只和法术界结下梁子,两方大开杀戒,法术界几乎全军覆没。”靖河血难?林鸢茵眼睛一亮,这场被视为法术界最大耻辱,战斗现场血流成河的灾难,据说连敌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原来是妖狐下的手。
  忽然,林鸢茵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妖狐传说?难道你师父要你跟妖狐……”吴刚英见她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全身也在微微颤抖,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师父只是得到消息说狐族又准备锻造宝石,所以叫我去见机行事,打消它们的念头。如果能够逼使妖狐无法现世,在法术界中代表的功劳要比降伏一个千年厉鬼要来得更高,我想,师父大概想指着这件事来赌一场。”林鸢茵认真地问道:“那么你的把握有多少?”把握?我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吴刚英心中暗想道,脸上却不带出,只是淡淡道:“没有把握我敢应承下来吗?只是可能要辛苦点,目前消息上说狐族准备在鎏海一带聚会,因此我要隐藏身份潜进那里的一所大学,伺机而动。”林鸢茵松了一口气道:“既是这样,我也要去。”吴刚英奇怪道:“你去做什么?虽然说妖狐还没有出现,但也是挺危险的。”林鸢茵浅浅一笑,伸出两个指头道:“有两个原因,一来我没见过狐狸精长什么样,二来我要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希望我陪你吗?”吴刚英一愣,全身骨骸好象充斥了什么仙气般舒服到了极点,心底甜滋滋的,刚想点头答应,掌中的小手蓦地挣脱了他的束缚,眼前的仙女嫣然一笑,飘飘摇摇离开了他的视线。


  鎏海大学。分班放榜现场。
  吴刚英喃喃道:“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你在3班,我在7班,光这样还不算,还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隔得那么远。”林鸢茵瞄了一眼在旁边失魂落魄的吴刚英一眼,道:“只不过是在不同班,又不是生死分离,你紧张个什么劲?”吴刚英急得直搓手道:“可是我要贴身保护你啊,如果有鬼怪来袭怎么办?”“去。”林鸢茵昂起头道:“本小姐还是会两手的,岂能这么容易就让那些东西下手?不跟你聊了,我要赶着去找课室了。”说完,丢下呆若木鸡的吴刚英,径直向教学大楼走去。
  “3班……这是1班……2班在哪儿……3班”林鸢茵抬头看着那些早已腐朽了一半的木牌,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啊,找到了,3班在这里。”可是奇怪的是,教室的门却紧紧关着,里面也悄无人声,一片死静。林鸢茵不禁细心观察起这座教室的方位来,3班刚好处在一个单独的阳台上,除了一个很陡的拐弯,四面都是墙,周围也没有班级,用风水的角度看,是一个五行之气都到不了的死角。为什么学校要把教室建在一个这么封闭的地方呢?按照常理想,就算舍不得浪费这片空地,也只有拿来做厕所的份。林鸢茵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把左手伸进袋里,紧紧抓住了小木佛,右手在门把上轻轻一旋。门没锁?林鸢茵忐忑不安地缓缓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托颐正出神地望着窗外。“那个……请问,你是3班的吗?”那男生似乎吃了一惊,漠然回过头来,那眼神分明在说:“废话,我不是3班的那我坐在这里干吗?”林鸢茵见状连忙改口:“啊,不,我的意思是,怎么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的?”甫一出口,即知失言,难道那个男生不是人吗?林鸢茵最后尴尬到只有看地上的份儿,耳边却传来那男生淡淡的语音:“他们都去一楼领书了。”一股似麝香又非麝香的气味扑面而来,那男生与他擦肩而过,出了大门扬长而去。林鸢茵抬起头来愣了很久,因为她分明看见,那男生的眼睛竟是蓝色的!那种纯净到象海洋之心的蓝色!恰逢外面的阳光点点闪耀过来,给这种蓝色添上了一层精巧及至的银鳞,让这种颜色顿时美到了极点,以致于许多许多年以后,她还是不能忘却这份今天的颜色。
  “他是混血儿。”林鸢茵一边搬着书,一边在找着充分的证据去证实她这个判断,可是她似乎失败了,她看过那么多混血儿,没有一个能象他的眼睛那样在给人以美的享受时还 伴随着震慑人心的魅力,他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看他走起路来都十分优雅,是哪个富家豪门的公子哥吧?“鸢茵,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笑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原来是刚认识的新同学陈娴。林鸢茵回过神来,忙笑道:“我正在想这样搬实在太辛苦了,怎么我们班偏是这么七绕八拐的?”陈娴道:“就是啊,别的班级都有两条路可以通,难道我们班就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得去么?”“怎么会没有?我们以前这个班级可是学校里面最四通八达的,不过就算有其他的路恐怕你也不敢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两人诧异地回头一望,只见也是同班同学的杨淙一脸高傲地站在楼梯上,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却因为性格孤僻在几天内就丧失了本该三千宠爱集一身的人缘。陈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理她。”林鸢茵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为什么呢?”杨淙用冰冷的眼光扫视了两人一眼,用那种近乎警告的语气道:“有些事情,永远不问就是最明智的选择。老老实实做个安分人。因为,”她顿了一顿,忽然望了望走廊的尽头,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惊异,才继续道:“在这所学校里,好奇,就意味着送命。”说完再也不搭理二人,头发一甩,捧着书“咯噔咯噔”上楼去了。那丝异样的眼色并没有躲过林鸢茵的眼睛,她也急急地往走廊方向看,但除了一面光滑的墙壁,什么都看不到。陈娴吓到脸色苍白道:“我最讨厌她这点了,老爱拿这些东西来唬人。”林鸢茵淡淡一笑,倘若这所学校没有一点问题,那她就白来了。杨淙所讲的那段奇怪的话已经激起了她的斗志,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发现所有的秘密,毕竟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媒介质,拥有可以看到、听到甚至是直接跟人类彼岸通话的能力。
  回到教室,林鸢茵环顾四望,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有点失望,但同时又有点恶作剧的心情,等会儿全班见到他的时候肯定会大吃一惊吧?男生会眼红地嫉妒,女生会兴奋地疯狂,可以预测,在将来的日子里,他必然会成为这个班级的中心。但是,林鸢茵没有想到,正是这个错误的判断埋下了一系列生死危机的导火索,这是后话,不提。却说全班都到齐了,他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接下来就是班长讲话了,难道他今天不来上课?正在乱加揣测,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进入教室,林鸢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只眼睛恨不得能长在他身上,他走进来后漠然地打量了教室里的人群一眼,就在那时,全班瞬间爆发了一阵尖叫的声浪,果然吃惊了,女生在窃窃私语:“好帅啊,是谁来的?”男生在愤怒地盯着他:“这个奶油,不是我们班的吧?”但是,所有人的吃惊加起来都不够林鸢茵的一半。她此刻脸色由白转青,青中带黑,整个身子瘫软在靠背上,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就象被万伏高压电击中一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半晌动弹不得,只是在心中喃喃地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那男生抬起头的一刹那,林鸢茵清晰地看到,眸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杂色,是完全与普通人一模一样的黑色,黑得那么深不见底,仿佛在嘲笑她的眼花。不可能!!林鸢茵无论如何心中都不会承认这个解释,那种蓝色带给她的震撼感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也许解释只有一个是最合理的:在这个学校,好奇,就意味着送命。
  这所学校果然有问题!


  “你好,我叫林鸢茵,刚才真是谢谢你提醒我去拿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生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不让人亲近的冷气,搞得班上没一个人敢主动前去打招呼,在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后,林鸢茵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男生回过头来,尽管那眸子不是蓝色,可那种冷漠的气息跟当时的蓝眸子一模一样,更使林鸢茵确信那蓝色是真实地存在过的,至少,她可以证明。那男生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鸢茵一眼,掠过一丝惊疑的神色后,又恢复了冷漠的常态,竟好象没听到她讲话一般,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他好象总喜欢望着窗外,林鸢茵也曾经仔细地观察过窗外,除了一个池塘和一堵矮墙外就是那半旧的操场。“很奇怪呢,”林鸢茵看了看四周没人,才道:“这个学校的人都喜欢看一些并不引人注目的东西。”果然,这句话引起了那个男生的兴趣,他又回过头来盯住她道:“注目?是谁?他在看什么?”林鸢茵俏皮地一笑:“算了啦,知道么?在这个学校,好奇,就意味着送命。”男生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一愣,林鸢茵已经在那边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玩你,因为我问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回答我的。所以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时,我也只能用同样的答案告诉你。”
  那男生的脸上仍旧无丝毫笑容,只是目光已经缓和了很多。林鸢茵趁机道:“我知道,你想必也清楚这所学校肯定有某些东西存在,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如我们联手查个明白吧。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荣幸地得知你的大名呢?”男生踌躇了一下,才道:“星晨。”林鸢茵道:“星晨?星晨。很好听的名呢,那么你的姓呢?”“姓星名晨。”“什么?”林鸢茵的脑袋还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那名叫星晨的男生已经发话道:“那个人他看的是什么地方呢?”“啊,”林鸢茵回过神来,答道:“是我们下楼的唯一通道二楼拐角处的走廊尽头,我也曾经特地去详细观察了一下,可是还是只有一面墙壁,两边是再也普通不过的课室,实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想过她会不会骗我,不过看她当时的眼神,相当凝重,绝对不象是装出来的。”星晨又翻过头去望着窗外,淡淡道:“她没有骗你,对于那些东西,好奇是最快捷的送命方式。”“咦,为什么你……”“因为我一进入这个学校,就嗅出了它们的气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浓重。只是它们隐蔽得很好,我找不出它们躲在哪个地方而已。”灵媒介质?林鸢茵再次吃了一惊,她还没有发觉有什么地缚灵的存在,星晨的灵媒能力居然比她还高,难道他是神灵下凡的灵媒介质,还是他是……林鸢茵脑海里瞬间闪过“法术界”三个字。妖狐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只有落伽山知道,也没理由只有落伽山会派弟子来立功,难道他就是久闻其名的五台山的何健飞,还是其他门派的高手?
  林鸢茵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周旋应付:“那么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们肯定聚集在这栋大楼里。而且杨淙对这件事掌握的资料要比我们多得多。”星晨摇着头道:“那也未必,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她也在象我们一样还在猜想中。在没有完全确定它们的存在及方位时,我不想打草惊蛇。本来我们在明它们在暗形势已经相当不利,目前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一切行动都是多余的。”林鸢茵在那边已经听得呆了,彻底忘了这次来的目的是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套出星晨的底细。星晨瞄了一眼她,起身道:“我要先出去了。”弃下还在发愣的林鸢茵直接走了出去。
  预备好了十几套方案,甚至不惜死缠烂打怎么都要迫使星晨跟自己联手,谁知道没讲几句话,反而被他变被动为主动,联手成功的过程看起来是那么自然而轻松又是那么匪夷所思。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象一个熟识的朋友那么无拘无束。还有那慎密的心思,高超的推理能力,稳重的大局态度,让一向自认冰雪聪明的林鸢茵第一次感觉信心动摇。星晨就象一个刚发现的外太空的生物,浑身充满了神秘性,让人永远摸不懂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林鸢茵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赔了夫人又折兵。
  几天下来,林鸢茵成为班里唯一一个星晨愿意跟她讲话的人,从此也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和全班男生的救世主,使林鸢茵更加哭笑不得,他们哪里知道,她和星晨订下的联手盟约简直就是一个生死契约。不仅班里面的事情不顺,正事也不顺。杨淙似乎对上次失言有点后悔,一直都谨言慎行,再也没有半点异常,二楼林鸢茵都快可以闭上眼睛走路了,仍然无法探得一点眉目。学校里面的日子过得祥和而安宁,偶尔吴刚英还会可怜巴巴地上来找她,立即给她轰走了。倘若让这个白痴插进来的话,那她就必败无疑了。林鸢茵开始怀疑起自己消息的真实性,直到这个月底的最后一天。那天,天上正下着大雨,一场很大很大的大雨。
  林鸢茵很后悔留在课室里面做作业做到现在,忘记带伞,同学都跑光了,唯一的选择便是等待,等待那可恶的大雨赶快过去。可是天不遂人愿,乌云反而越来越多,眼看课室大楼都快关门了,出外面看看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林鸢茵有点焦急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她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就在这时,林鸢茵突然看见对面教学楼的二楼有一个女生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点着一根蜡烛,正在走廊上缓慢地走着,样子十分奇特。可是那时林鸢茵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有人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有伞。“喂,这位同学,喂,那位同学!”林鸢茵竭尽全力地喊道。可是那个女生不闻不问,仍然小心翼翼地托着那根蜡烛,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好象那蜡烛随时会倒下来一样。“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喊你啊?喂,你是聋子吗——”林鸢茵喊得几乎失声。那女生突然转过头来,竟是杨淙!林鸢茵大喜过望:“快!过来,我忘记带伞了。”杨淙只是呆呆地站着,半晌,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诡异到林鸢茵全身都在发凉。杨淙就这样一直诡异地笑着,一直地走着,一直走到尽头推开一间课室,杨淙走了进去,把蜡烛放在一张课桌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嘴也越咧越开,蜡烛的火苗在风的推动下一明一灭,将诡异的气氛推到了极致。然后,蜡烛就突然灭了,所有景象在一刹那都消失了。而林鸢茵发现自己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你在干什么?”林鸢茵吓了一跳,原来星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教室门口了。林鸢茵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跟他诉说了。星晨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了望,并没有说什么。林鸢茵却心有余悸道:“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幻象?”星晨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唔?”林鸢茵被弄糊涂了。“说它不是幻象,那是因为它的确发生过,说它是幻象,是因为它的发生地点根本不在那栋教学大楼里面。”不在那里?林鸢茵一震:“怎么说?”星晨指着对面那栋大楼道:“那边一盏灯都没有开,如果刚才那个女生真的是从那里走过的话,只有一根蜡烛微弱的光又何以足够使你辨认得出她的面容呢?所以那里应该还有其他的灯光设施才对。”林鸢茵刚才吓到差点失常,现在恢复了理智,细细一想,果然是这样:“那么它发生在哪里呢?”星晨道:“我们这栋教学大楼跟对面这栋大楼形成一个极其特别的角度,如果用光学照射的公式来计算的话,假设计算没有差错,那么你看到的景象应该是我们这栋大楼的二楼投射到对面玻璃上的影象。现在,唯一没有关灯的就只有我们所在这栋大楼了。”说完,看了一下花容失色的林鸢茵道:“当然,我这只是推测。”
  “等一下,”林鸢茵颤抖着声音道:“假如你的推测成立的话,假如我的记忆没错的话,我们这栋大楼每个楼层所拥有的课室要比对面大楼的每个楼层少一间。”“对。”星晨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那个女生,拿着蜡烛走进了一间不存在的课室,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一道闪电蓦地划过天际,照亮了林鸢茵苍白的脸。杨淙望向走廊尽头的目光比那闪电更强烈地一遍一遍在记忆中重现,果然她才是最后的知情人!!突然,林鸢茵想起了一个问题:“星晨,你怎么会跑来的?难道你知道我没伞,特地来给我送伞的?”星晨面无表情道:“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不对。我是闻到了那些东西的气味才跑出来看个究竟的。”“那些东西?!”林鸢茵差点尖叫起来:“你是说,杨淙已经……”星晨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女生根本不是杨淙。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表明她死了不止一年了。除非来报名的那个杨淙是灵体。不过,我更倾向于那个女生只是相貌酷似杨淙而已。”“难道杨淙有一个亲生的姐姐?”林鸢茵清楚世界上相貌一模一样的机率只有亿万分之一。星晨摇摇头道:“这件事只有杨淙本人才有发言权,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不过,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它们的地点就在二楼了。”林鸢茵还在考虑杨淙的事,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道:“我们不是刚才就已经推出来了吗?”星晨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行动?你说的是……”“没有疑虑了,所有的焦点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星晨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有无限的星星在闪烁。林鸢茵丧气地低下了头,她明白,在这次的斗智斗勇,她又输给了星晨。
  二楼,是电子系所在课室。由这里的阳台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大楼那多一间的课室很醒目地凸在这栋大楼的阴影外。课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可是灯还亮着,这栋大楼是统一关灯的,所以星晨和林鸢茵可以在这里调查到十一点。星晨走到走廊尽头那面墙壁前,用手轻轻敲了敲壁面,墙壁发出闷沉的响声,证明里面并非空心。旁边的两个教室也很正常,林鸢茵进去依次查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星晨走进了左边的204课室,先是左右上下扫视了一遍,将目光定住在讲台的右侧角落一会,突然问正在敲打桌子的林鸢茵道:“对了,这栋大楼一层一共有几间课室?”林鸢茵略略算了一下道:“是八间。”星晨道:“你之前打听到这所学校有什么传说没有?”“唔,”林鸢茵回想道:“学校有传说是很正常的,什么厕所里的红头发啊,天台上会飞的衣架啦,女生化妆台会自动减少的指甲液啦……”星晨打断道:“跟这栋大楼有关的。”林鸢茵最气愤别人打断她说话,回应道:“我没讲完呢,那指甲液是带到课室用的,这可跟大楼有关了吧?”“是吗?”星晨走到窗边望着操场若有所思道:“我倒听到过一个传说,一个流传很隐秘很怪异的古老传说,是这个学校特有的。”林鸢茵的神经一下绷紧起来:“是什么?”星晨忽然回过头来指着走廊尽头那面墙壁一字一句道:“第九间教室。”
  “传说,在这栋大楼建立的初期,由于规划失误在某一层楼里多出了一小块空地,后来学校就利用这一小块空地建多了一间课室,不过不是那种跟平常一样大的课室,而是一间很小很小只能容纳二十几人的课室。”林鸢茵正津津有味,听到此处不禁瞪眼道:“完了?这算什么传说?”星晨瞄了她一眼道:“传说的内容就这么多。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要不怎么叫传说呢?”林鸢茵不屑道:“不就多出一间课室来吗?这有什么好隐秘好怪异的?”星晨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第九间课室,却会有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存留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怪异。”林鸢茵一惊:“难道说,‘从来没有人’的含义是凡是见过第九间课室的都不再是人??”星晨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解释,从你看到的景象来看,第九间课室是存在无疑的了,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得知第九间课室出现的条件,以及后果,特别是你那句‘不再是人’的含义。”林鸢茵不满地咕哝道:“总是要听你的指派。”出了课室的星晨突然折返回来,吓得林鸢茵赶紧摆出一副天真无暇的笑容以表明自己在后面没说什么。“我想知道,”星晨讲话永远是这副不紧不慢的腔调:“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到好奇?”这次林鸢茵不愿意再做一盏省油的灯:“好奇若是有了理由就不叫好奇了,正是没来由地喜欢才叫好奇。”“嗯,跟我一样。”星晨退出去了,留下气得全身发抖的林鸢茵。什么不省油的灯,方才那句话本来是她问星晨才对,这下星晨轻松地用自己的回答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简直是回回都占了下风,而且是很明显的下风。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7: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淙。”杨淙一回头,林鸢茵那夸张的笑脸在她眼前立刻来了个大特写。林鸢茵这几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杨淙,搞到杨淙现在见了她象老鼠见了猫一样怕,果然,杨淙又按捺不住了,在那里破口大骂道:“林鸢茵,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你这么喜欢做我仆人的吗?”林鸢茵道:“人家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啊。”杨淙怒气冲冲道:“听着,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可是我想啊。”林鸢茵永远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毫不犹豫地觉得她才是值得同情和支持的一方。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淙的气就象鼓起来的气球,中看不中拍,或许躲才是唯一的办法。“算本小姐求求你行不行,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好,那我陪着你安静。”林鸢茵立时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坐在杨淙身边。啼笑皆非的杨淙简直想跳楼,全班都在看着这场闹剧笑话,陈娴实在搞不懂林鸢茵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劝过她几次都不听。林鸢茵眼角余光一溜,看见仍一动不动坐在窗边的星晨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却掩饰不住眼睛里面的笑意。你笑?你笑?你再笑?林鸢茵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在受难,你在偷笑。下课后非扁死你不可!
  杨淙象个斗败的公鸡似的起身出课室,林鸢茵赶忙跟过去道:“你到哪里去啊?”杨淙有气无力道:“去厕所。你要不要跟着来啊?”林鸢茵笑道:“好啊,我想跟杨淙做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贴身监视被解释成形影不离,杨淙剩下的只有祈祷的份。两人于是一起走在走廊上,杨淙见四周围没人,回头对林鸢茵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接近我的目的。”林鸢茵装傻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杨淙正待发火,突然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往窗外看去。林鸢茵连忙也跟着往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回头却见杨淙的脸色已难看之极,只是强自压抑。看来她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只是为何自己却什么都觉察不了?莫非她也是比我高层次的灵媒介质?只一瞬间,杨淙立即恢复了正常:“去厕所吧。”果然,第九间课室的钥匙恐怕就掌握在这个女生的手里,林鸢茵决定不吃不喝也要盯住她。
  然而,直到放学,都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吃晚饭后,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林鸢茵失望地正准备回宿舍。突然,“鸢儿~~~”一声细微颤抖的声音把林鸢茵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吴刚英躲在一个角落正在猛向她招手。林鸢茵走过去没好气道:“吴大侠,你好歹是名门弟子,躲在这里象个贼一样,成何体统?”吴刚英委屈道:“是你叫我不要让人家看到我俩在一起的,可是我又克制不住很想看多你一眼,只好折衷成这样了。”林鸢茵顿时语塞,的确,为了使吴刚英专心致志地追寻妖狐的下落,林鸢茵一开始就没打算叫他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也可以避免给星晨知道到时又抓住她的一个把柄。她叹了一口气,转个话题道:“妖狐的事情怎么样了呢?”吴刚英道:“别提了,我十八般法宝都祭出了,不要说妖狐,连只狐狸都看不到,我正在想,师父的信息到底准不准确的?照理,在妖狐烙印的前期,在它加冕的地方应该会有大批灵性之狐出现的才是。”说完,又觑了一下林鸢茵阴沉的脸色,才吞吞吐吐道:“鸢儿啊,是不是有人对你什么什么了?你这几天好象挺不对劲,很爱生气……气一气,十年老啊。”林鸢茵一愣,经吴刚英这么一提,林鸢茵才仿佛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几天变了很多,脾气也冲动了,这一切的变化,难道是那个奇怪的男生星晨所带来的?
  “鸢儿?”林鸢茵勉强装出一副笑脸,正想解释些什么,突然,旁边的丛林里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杨淙?!林鸢茵脸色一变,把吴刚英一推:“你快走!我还有事要做!记住,别跟来,否则我会生气的!!”吴刚英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鸢茵已经象一只离弦的箭射进丛林里不见了。吴刚英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奇怪,真奇怪啊,感觉好象到了这里,什么都变了一个样似的。妖狐,你究竟在何处啊?我真想快点回落伽山去。”
  林鸢茵没有看错,那个人正是杨淙。只见她神情紧张,一路上跑得飞快,还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有无人跟踪,幸好林鸢茵在追踪方面略有心得,尽管跑得很辛苦,但总算没把人跟丢。她究竟想去哪里呢?杨淙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鸢茵心中的问号也就越来越大,她所跑去的方向只是学校后山的一角,既不通教学大楼也不通宿舍,她是否真的知道第九间课室的秘密呢?林鸢茵的脑中激烈地思考,而前方杨淙却突然停了下来。林鸢茵赶紧找了一个隐秘的地点妥善埋藏自己,从茂密的野草中一探头出来,眼前所浮现的在旷野的映衬下赫然就是那栋教学大楼。果然还是跟它有关,但是杨淙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去俯视这栋大楼?
  林鸢茵这时才发现杨淙还带了一个贴身小包。杨淙凝视着那栋大楼良久不发一言,然后林鸢茵清晰地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接着拉开小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一个很古老已经四周泛黄的小菱花镜,顺着月光对着那栋大楼举起了菱花镜,把旁边偷窥的林鸢茵看得一头雾水。杨淙她想干什么??杨淙什么都没有干,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举着那面小镜子,一动不动地,就好象一个企望的雕像。杨淙没有动,林鸢茵也就一直在旁边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淙终于把举起的双手放下来,脸上失望的神情显露无疑,她喃喃地念了一句:“不行啊,真的不行啊,为什么我始终发现不了?”杨淙最后再长叹了一口气,把小镜子收回到小包里,慢慢地走下去了,留下林鸢茵还在当地思索刚才匪夷所思的情景。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几乎每天的这个时间,杨淙都会跑到那个山坡上,然后举着那面小镜子半天都不动,看上去相当滑稽,但是滑稽中还透出一股异常,一股令人从内心底胆寒的异常,这其中一定有变故!那面镜子或许就是解开第九间课室出现之谜的工具。关于第九间课室他们了解得太少了。林鸢茵在埋伏几天后觉得不耐烦,她决定在今天想办法偷过那面镜子要仔细地瞧一瞧。又是这个时间,又是那个身影,林鸢茵现在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走那条路了,可是她仍然不敢怠慢,快速地跟上去,因为,用那面镜子的方法只有杨淙一个人会。
  “砰”的一声,林鸢茵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捂着发痛的鼻子抬头一看,那个人竟是星晨。只见他也对林鸢茵的出现非常惊讶:“你在这里干什么?”林鸢茵看见他就没什么好情绪:“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本小姐历来有晚上在校园里梦游的习惯。倒是你这个足不出户的隐士,这当口跑出来干什么?”星晨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东西出现了。”“第九间课室?”林鸢茵失口叫道:“难道说结果就出在今天?”“什么结果今天?”星晨有点莫名其妙。林鸢茵连忙把杨淙的举动告诉了他。星晨道:“那好象不太妙。恐怕不是结果出在今天,而是血光之灾出在今天。”林鸢茵疑惑道:“为什么?其实我老早就猜杨淙其实已经掌握了解开第九间课室的谜底的方法,可是一直等不到时机而已。”星晨道:“你似乎又忘了一件事,关于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我们还是到山头去吧。”林鸢茵心头猛地一跳,“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学校上空,林鸢茵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开始慢慢凉到了头顶,皮肤上凸出小疙瘩。她是千年一遇的灵媒介质,预感对于她来说,就如同卦象一般准确。“第九间课室”似乎远远没有多出一间课室来那么简单。
  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杨淙已经在举着那面小镜子了。星晨察看了半天开口道:“她的姿势很奇怪,手向上伸得直直的,头却垂到胸前,还半跪着。好象很眼熟,嗯,让我想一想,好象是某个不知什么仪式上所专用的祈祷方式。”林鸢茵却一直在发愣,第一次跟星晨这么亲近,那股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熏得她有点头晕目眩,忽然想起了那种纯净无染的蓝色,会不会在夜晚更令人心醉呢?林鸢茵不由自主缓缓偏过头去,那眸子里仍然是不见底的黑,黑到最中间变得有点透明,象水珠一般晶莹的透明。蓦然,林鸢茵发现,那种黑色也拥有令人心醉的魅力,使她在一刹那竟看呆了。不料这时星晨也恰好回过头来,顿时四目相接,眸子里的柔和掺杂着讶异使林鸢茵的理智无法驱迫她的焦点离开星晨。“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星晨的开场白总算让林鸢茵恢复了清醒,尴尬的她顿时窘到整个脖子都红了,逼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还好星晨没在这点上纠缠下去:“我是有话要问你。”林鸢茵赶紧顺水推舟转移话题:“是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你既然知道那些东西,想必对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废话!岂止了解而已,落伽山的法术博大精深,这些小小的东西算得了什么?不过林鸢茵没敢说出口,说不定对方就是更博大精深的何健飞呢?她点点头,于是星晨继续道:“那依你看,那面镜子的用意何在?”镜子?林鸢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法器中有一种名叫“乾坤镜”的能照住鬼怪不能使之移动,可是那面更象一个小梳妆镜。“唔……”在星晨目光的盯视下,林鸢茵显得有点慌乱:“难道是她想利用什么反射原理来照出这栋大楼以外的东西?”星晨摇摇头道:“我的意思不是叫你用物理常理去衡量。你难道没听过镜子会扰乱人的魂魄一说吗?”经他这么一提醒,林鸢茵终于想起来了:“对了,镜子能够扰乱人的魂魄,所以对着镜子睡觉会感到心神不宁。这么一来,镜子对于非人类的东西就变成了反作用的效果,也就是说,会凝聚那些东西的魂魄或灵体。”星晨补充道:“换而言之,镜子在特殊的条件下会使那些散乱的东西聚集成能够为凡人肉眼所感知的本相,然后反映回镜子上,在月光的推动下甚至能够把它封禁在里面。”
  林鸢茵的疑虑不禁又加多了一分。借助月光的纯阴之气和镜子的反射作用,以毒攻毒,顺势将鬼魂封禁,这种“镜象封禁术”只有法术界的高层才会用,难道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何健飞?星晨的眼神又朝她望过来,林鸢茵即时反应道:“不错。但是杨淙未必知道这个啊。”星晨道:“从你的描述来看,她会发出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感叹,说明她应该清楚镜子映象之说,但是她未必知道镜子还有封禁的效果,这就是她最危险的地方。”林鸢茵不再出声,她只要静观其变,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星晨懂得破解镜象封禁术的方法,那他就必定是法术界中人了。
  星晨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声道:“来了。”林鸢茵也同时捕捉到了地缚灵的信息。杨淙还虔诚地跪在那里,那栋大楼的二楼开始散发出一股常人看不见的黑色怨气,慢慢弥漫开来。“扑哧”好象是什么点燃的声音。蜡烛?林鸢茵心脏狂跳,镜面闪过一丝银光,杨淙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星晨已大叫一声:“不好,镜子开始封禁了!”刹时,杨淙全身剧烈颤抖,镜子里面射出强烈的白光,照射在二楼的窗户上,在耀眼的白光中,杨淙的脸色比金纸还白,身体的抖动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完全融入到镜子的节奏中去了。反噬?林鸢茵紧张得站了起来,当持镜人法力不足以施展这个法术时,他的灵体将会和被照射的冤鬼同时封禁在镜子里。林鸢茵下意识地去摸柳叶符,突然想起星晨正在旁边,若是给他看见,我法术界中人身份不是完全暴露?可是再不动手,杨淙有性命之虞。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星晨已经一个石头抛了过去,击在杨淙的手腕上,杨淙“哎呀”一声,镜子脱手坠落,猛烈的白光瞬间消失了。咦??林鸢茵站在当地呆若木鸡,迫使镜子脱手从而破除镜子封禁术,这是法术界的知识大全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的啊!杨淙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大汗淋漓,几乎虚脱,眼珠因为恐惧和惊吓还瞪得圆圆的,浑失了平日冷艳之美,只是望着星晨和林鸢茵二人道:“你们……你们……”星晨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交谈,于是也看向林鸢茵。林鸢茵心念初动,已抢着喊道:“你你你什么?不是我们见机得快,你早就没命了,知道吗?”杨淙站起来,冷笑着道:“我要问的正是这个,我有没有命关你什么事?说!你们是怎么得知我这个秘密的?”形色比林鸢茵更加声色俱厉,林鸢茵骇得倒退两步。星晨见状,只好自己开口道:“你有没有命的确一点不关我事,但是你做的事却与我们做的相同。你处心积虑地混进这所学校来,不就是为了解开第九间课室之谜吗?不想让前人牺牲性命换来的宝贵资料毁在你的手上。你姐姐死了,有你可以继承,你死了,叫谁去继承呢?第九间课室岂非永远是个不解之谜?”杨淙闻言,脸色大变道:“谁?谁告诉你我有个姐姐的?到底是谁?”林鸢茵见她声音都气得变了,哪里敢再多说话,星晨却朝自己一指道:“她有幸亲眼得见了你的姐姐和那第九间课室。你跟你姐姐实在太象了。”“你们见过我姐姐??我的姐姐??”杨淙冲到林鸢茵面前,一把紧紧抓住她,瞳孔完全散开,厉声道:“她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还好吗?!!”林鸢茵被她的样子吓到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上诡异的笑容,在今天淡淡的月光下离自己最近的面容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还多了一种咬牙切齿的狞笑。林鸢茵大叫一声,挣脱她的手臂,躲在星晨后面。
  杨淙正想上去抓林鸢茵,突然觉得星晨身上冒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心生胆怯,不敢接近,不禁一愣,站住了脚步。星晨冷冷道:“你真是天真。人都死了,还会过得好吗?更何况她是死于第九间课室里,身为冤魂存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一个痛苦。而你却将解脱她的唯一机会亲手毁在你的手上。杀你姐姐的不止是第九间课室,你也杀了她一次,而且是永久的一次。”杨淙剧烈一颤,眼神茫然,好象想起了什么,突然发疯似的指着林鸢茵道:“没有人见过第九间课室!凡是见过第九间课室的就不是人!!她!她!她已经不是人了!!她不是人——”
  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林鸢茵的所有精神防线,她聪明绝顶,怎么就是想不到这上头去?不错,她见到了那间不存在的课室,按照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她不再是人了,她不再是人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林鸢茵只觉全身力气都在快速地蒸发,躯体一软,已然将全身重力转移到星晨身上。星晨连忙把她扶住,道:“你忽略了这个传说的一个重要事实。她是从玻璃的映象中看到那第九间课室的,她并非直接看到的,映象代表的就是虚幻的存在,她没有看到第九间课室的实体,所以她可以逃脱第九间课室的诅咒。”杨淙呆在那里,半晌,伏地大哭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姐姐,我终于明白你叫我用镜子的用意了!姐姐……”林鸢茵的力气在刹那间立刻回到她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全身倒在星晨的怀里,“呀”的一声连忙站起来,可是脸上早已被红霞布满。
  星晨却顾不上林鸢茵,对伏在地上的杨淙道:“你还是没有领会到你姐姐的用意。无辜惨死在第九间课室的传说中,亲身体会到了邪灵的可怕,尽管留下了线索,只不过冀望于当不幸的人们遇上与她相同的经历时能够逃脱厄运,而不是叫自己唯一的什么都不懂的妹妹重蹈自己的覆辙。那些东西并不是留给你的。”杨淙早已泣不成声:“不——姐姐,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只是想为你报仇而已。”星晨道:“离开这里。”“什么?”林鸢茵和杨淙简直是异口同声。星晨斩钉截铁道:“我叫你离开这里。你现在已经触怒它了。它一定会报复。”杨淙叫道:“不可能!她是我姐姐啊!!”星晨道:“姐姐?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逝去了的永远不能再回来。那个已经不是你姐姐了,只不过是个被邪灵操纵的幻象。你若不想再增加你姐姐的痛苦,便把那些资料留给她该留的人,而你,则远远离开,除非传说破灭,否则不要回来这里。”林鸢茵在一旁冷眼旁观,星晨的心理战术无疑相当成功。杨淙的姐姐根本就是想让她妹妹来揭开这谜底,否则怎么会故意留下资料给她,但星晨平素不开口,说起话来竟这般天花乱坠,如果不是早对他有戒心,恐怕也象那杨淙一样信了他的鬼话。瞧他那样子似乎受过什么系统训练,看上去有点象九华山的风范,不过天下名门大派都可以去九华山修心,恐怕还无法断定他是哪派中人。
  杨淙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望着星晨道:“但是你们就可信吗?我不能把那些资料轻易地给人。”星晨道:“不,你应该广散这些资料,了解的人越多,破解的希望就多一分,让它暗藏天日只能渐趋埋没。你要明白一点,你给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一张死亡支票。就凭这点,当别人向你要求时,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跟选择面对死亡的人还需要谈条件吗?”“不……不要再讲了,我……我告诉你们,关于……第九间课室的所有骇人内幕和无法破解的迷幻真相。”杨淙断断续续地讲道:“来自我姐姐用尽最后一滴鲜血凝结而成的黑暗历史揭露。无论学校如何封锁消息,第九间课室永远都是一个最可怕的梦。我恨这所学校!”
  “我姐姐大我八岁,也就是说,她是八年前来到这间学校就读的。在她上大二的时候,我们家被告知她在一次课外活动中失踪,生死不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四天,我们家收到了她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份家信,信中还附有一本日记。在那本长达一百多页的日记里详细记载了关于第九间课室的来龙去脉以及她查明的事实。看到父母痛哭的样子是如何的惨不忍睹,我决心要继承姐姐的遗志,为她报仇。这个就是她的日记。你们拿去吧。希望你们在破解传说的那一天亲手交还给我,让我在姐姐墓前了结她的心愿。”星晨接过那本发黄的小本子,朝林鸢茵望了一眼,对杨淙道:“我们会的。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望着杨淙蹒跚地离去的身影,林鸢茵走上前笑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要查的资料。你的心理战术相当成功,而且你对她的家世还真熟悉。”星晨面无表情道:“我都是猜的,刚才如果不大胆猜测,根本没法打动她。有资料不代表什么,接手的还是一宗未了的案子。”对第九间课室的传说热衷至此,恐怕不是什么单纯的好奇心能够解释的,说不定他就是专门冲这个目标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好,本小姐就陪你玩到底。林鸢茵心中打定主意,对星晨笑道:“现在闲话少说,我按捺不住,要看那日记了。”
  日记里面的字写得相当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的。日记的起始日期为八年前的4月23号,前后持续长达一个多月。现摘录如下:
  3月21日,我顺利成为学校广播台记者。我所接到的第一项任务是撰写历届学生会的成绩资料。我来到了学生会的档案记载室,出乎我意料的是,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清一色的是学校职工。我看了看手上的学生会章程,上面第二十八条清晰地写着:“学生会各工作部门成员均由学生担任。”然而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要求查看的学生会奖惩记录表居然被列为不公开档案,禁止查看。迫不得已,我出示了记者证,并且和登记处的老师据理力争,说明广播台记者享有不受任何拘束任意查看任何与学校有关资料的权利,是学生会代表大会上明文授予的。那老师显然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反驳。他犹豫了好久,终于答应让我查看。他在领我进资料室时,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只看,什么都不要问,否则你会很后悔的。”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可怕。
  说是一个表,其实却有三卷那么厚。我很快翻完了奖励表,接下来便是轮到惩戒表了。我拿起第一张,往职务一栏顺次扫了过去,不经意间竟扫到一个“主席”的字样。我吓了一跳,连忙细细检索,结果证明我没有看错,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在1954年和1983年的学生会主席、副主席以及所有部门部长被强制解除学籍,驱逐出校。而根据学生会章程第三条规定,不经学生会代表表决,任何人不得使学生会主席、副主席辞职。开除连带着就是辞职,我赶忙翻后面的附件,却没有发现学生代表大会关于处分1954年和1983年新干部的决议。关于这两次大规模“内阁”集体倒台的原因,在处分一栏只填有相同的短短的一句话:“触犯第138条校规。”
  第138条校规?开什么玩笑!校规总共只有120条,哪来的第138条校规!可是全体开除那么大的事情,还发生了两次,却没有留下任何令人信服的原因,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只在奖惩表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记号。恐怕——这里面远远不止集体开除那么简单。
  我想起档案记载室与众不同的成员担任机制,设置极其不合理的保密措施。老师见到我时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他将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都让人警觉。难道说,这是学校独裁专制的后果?学生会力量虽然强大,但校方如果抱定玉石俱焚的注意,宁愿元气大伤,也能击倒学生会。但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校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一意孤行呢?
  “这位同学,你的时间到了。”老师站在门口催道。我回过神来,忙把那卷宗盖好,放回原位,跟着他出来了。他望了我一眼,有意无意地道:“发现什么了?”“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显得相当不在意。如果这真是学校一手操纵的话,那我强行对抗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整件事已经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可是单凭目前仅有的资料是无法探明任何情况的。编辑又来催稿了,可是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去写报道,含含糊糊凑了几句话就送去了。谁知道天不让我死心,就是这篇报道竟引出一个关键的人。他叫洪京。
  洪京见我是在广播后的第三天,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查看了那些资料?”没头没脑突兀的一句话伴随着眼中灼热的焦急,我站了起来,望了望四周,点头道:“请你跟我来。”带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我的话没问,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在告诉了他。直觉告诉我,他是可信的人。
  洪京听完了我的说话,不由得双眉紧蹙,喃喃道:“1954年?在1983年之前还有一次。难道说,那件事是在1954年或者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的?”“请告诉我,”我等他回想完了,才插口问道:“关于第138条校规的事。校规只有120条,哪有的138条?”
  他似乎是有备而来,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旧色的小皮本子对我道:“所谓第138条校规,是对旧校规而言,它已于1983年被废除。”1983年?出事的那一年?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他翻开最后一页给我看,那上面清楚地记载着:“第138条:凡不顾学校教令,肆意传播虚妄邪说者,一律解除学籍,驱逐出校。”
  虚妄邪说?我茫然抬起头,洪京似乎是看穿了我心里的迷惑,道:“每个学校都有与其相配的传说,无论是光荣的、耻辱的,恐怖的、迷惑的,大多都为学校所禁。”我叫道:“啊!难道虚妄邪说便是指学校的传说?可是不见得吧,现在水库里的头发、湖中的右手、天台的铁丝绳这三大传说在学校里面传得沸沸扬扬,并不见有什么人因此而受到学校的处分啊。”
  洪京冷笑道:“那三个算什么传说?只不过三个屈死鬼刚好碰上了那个地点而已,那些八卦的女生又能说会道,才无中生有编出这三个来。真正的传说是会杀人的,不止让人感觉恐怖那么简单。学校当年的这条校规说白了是针对第四个传说——校园里唯一能够置人于死地的真正传说!”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面孔,听着那匪夷所思的传说论调,我的身子竟象注入了一股寒风似的,全身都起了鸡皮,可我还是决定要问下去:“好吧,那么告诉我,关于第四个真正传说的所有真相。”“第四个传说?”他回过头来看我,半晌才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后果绝不是好下场。”我一急,忙叫道:“我不介意,那么多人合力对付都失败了,你凭个人的力量又能成得了大事吗?”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震,自言自语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一切的工作由我来作就是了,你的任务只是负责把真相保存起来并流传下去,不到击败它的一天也不要让它湮没。你若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告诉你。”我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九
  他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道:“第四个传说的名字叫做第九间课室,发生的地点就在全校最高且享誉悠久的教学大楼里。相传1938年建校,1940年动土兴建教学大楼,可是不知是设计图规失误还是建筑工人不留心,当安排好每层楼八间课室的布局时,却发现第二层楼的最外边拐角处多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不尴不尬地占在那里。学校本着不浪费任何一块空地的方针,在那块空地建起了一间只能容纳三十人的小课室,以备平时开小型活动,会议使用。然而奇事就出在这里。第九间课室完工的年代应该在1945年大楼建成之后到1948年之前,但是在学校的教学活动表找不到任何在第九间课室的记录。所有在1948年之前的校友都宣称从来没见过第九间课室,在第二层楼的外壁之后,就到了大楼外部,根本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空地和那所谓的第九间课室。另一方面,教学大楼建成典礼志庆录附件中关于多出一块空地的报告和学校行政会议关于已建好第九间课室并预备规划的决议还赫然在目,也就是说,第九间课室从建好的那一天起就人间蒸发掉了。没有投入使用一天。
  第九间课室的传说起始于1945年。这正是第二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既然没有任何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如何会有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流传下来??那只能容纳三十人的描述凭据何在?!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至少有一个人是见过那第九间课室的,但是他没能把全面的资料留下来。
  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开始杀人始于1950年,最惨绝人寰的是1953年十一个男生被杀于二楼楼梯,是被恐惧活活惊吓而死的,死后内脏被全部挖空,鲜血飞溅到天花板。地上的每个角落,惨不忍睹。1954年,传说开始增添了一项新的内容:是将‘人们无法看到第九间课室的存在’改为‘从来没有人能看见第九间课室’。这个修改用意非常明显,旨在提醒后世的人们,见过第九间课室的就只有步向死亡。我想,1954年学生会就是因此而被开除的吧?
  然而,1954年的学生会的努力徒劳无功,传说时不时出来杀人。到了1982年,又出现了九人血案,再次震惊了全校。人心低下,惊惶到了崩溃前沿。那时,只要提起‘第九间课室’这五个字都会使人打个寒颤。1983年学生会痛定思痛,治标不如治本,不将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彻底铲除,学校就永无宁日。这就是1983年学生会重蹈1954年学生会悲剧的缘由。同年,学校开始禁止任何有关第九课室的传说流传,并更改校规,学生会资料室全部由教职工接管。”
  等他说完了,我才静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尽管他如数家珍,可我毕竟不能轻易地相信他。他突然微笑了,昂起胸来自豪地道:“因为,1983年学生会主席正是我的哥哥。”我手中的书一下子全部掉落在地上。可是,无法否认,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真的。他帮我捡起书来,不知怎地,我竟有些心慌意乱……
  好不容易平静了少许,我才终于能够用和稳的语调问他:“你哥哥呢?”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他死了。我相信,他一定是见到了第九间课室。他被抬回家的时候,羸弱得说不出话来,他死力握着我的手,把一堆资料推给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两个字‘蜡烛’就此瞑目而逝。那时,他回家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分钟。”
  我不禁“啊”了一声,却听得他的语调平缓得象个局外人似的:“我明白哥的意思,他用最宝贵的生命换来了破除第九间课室的诀窍。我要做的,就是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的夙愿。”我连忙问道:“那么说,你已经猜出了‘蜡烛’的含义了?”他皱着眉道:“我还不是很确定,我必须做进一步的试验。一有结果我会马上通知你,假如万一我失败的话,还会有后来人跟上的。”我脱口而出:“不会的,第九间课室一定会在我们两人的手中终结的。”他很讶异地看着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竟有如此强烈的自信。但最后,他慢慢地又笑了,而这次,笑得比上次还要好看。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始终不见他有任何动静。然而,突然有一天,他跑来跟我说:“我已经确实了蜡烛的含义了。它是引出第九间课室的重要物证。但是这里面关系涉及太过复杂,不是单纯靠想象和推测就能得出结论来的。恐怕,要亲身进去瞧一瞧。”我的心一抽:“你什么都不明了只身进去怕会有不测。”他稳重地笑笑:“至少我已经知道了蜡烛的用处,到时临急应变就行了。”那是我所见到的他最好看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容。“你不要出去,今晚事成事败都不能暴露你。”他临走时这样嘱咐道。
  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天公也来凑趣,风雨交加,雷鸣电闪。我坐在窗前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我想蜡烛,想第九间课室,想他……为什么他的哥哥会知道蜡烛的作用呢?蜡烛难道就没有别的做含意了吗?别的含意?别的含意??含意?!对!我“唰”地一声从椅上弹起,连伞都没带直往外冲。洪京这个傻瓜,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蜡烛’的含义。蜡烛根本不是为了引起第九间课室出现而设的。他哥哥所说的“蜡烛”含义已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
  我已经看到了教学大楼的走廊上的灯光,教室里的灯早已熄了,人也走光了,一片寂静啊!我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二楼突然多了一点昏黄的光亮。是他!他用手托着一根蜡烛,缓缓地走过,他小心翼翼托着蜡烛的样子就像捧着什么国宝一样。他忽然回过头来冲着我一笑,一个狰狞的笑容在电光中一闪,彻底定格在我心中。我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洪京他真是好样的,虽然一开始全盘皆错,可他到了最终还是领悟到了蜡烛的真谛,可惜换来这次领悟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满脸鲜血地躺在草地上,见我来了,使劲攥着那还没烧完的半根蜡烛,眼球凸得大大的,抖缩着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我扑上去,握住他的手哭道:“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明白了,我其实什么都明白了。“他定定地望了我好大一会儿,终于闭目去了。
  现在,我要将这无数人用生命换回来的宝物传下去。后世的人们,请听好了,“蜡烛”的真正含义是……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记写到这里嘎然而止,下面还有几点斑红的痕迹。林鸢茵一拍手笑道:“哈!我猜着了,这杨淙的姐姐必定是喜欢上了那个叫洪京的人。咦?干什么?我猜对了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星晨合上日记本道:“没有,我只是很佩服林鸢茵小姐,竟能颠倒主次,不顾大局,专从细枝末节处下手,其推理能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喂,姓星的。”不等到他说完,从鸢茵已经叫道:“别以为你的推理能力强过我。有时候细枝末节中也可以看出问题来的。那么本小姐现在推理一个大环节给你看。日记上提到了1954年与1983年两次学生会开除事件,因此可以肯定的是,那两年正是第九间课室的资料最详尽最集中的两年,也因此才有了对传说的两次突破。1983年学生会主席是洪京的哥哥,他必定已如数掌握了1983年所搜集的全部材料。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追寻一直不为人所知的1954年的学生会手中材料。”
  “恰恰不用。”星晨安详地道:“日记中所涉资料大部分是属于1954年前的,1983年与1954年相近三十年,从常理看是无法直接获知得如此详尽,而且有关1948年以前的老校友宣称从未见过第九间课室,这项调查只能由1954或者之前的学生会完成。因此,可以肯定,1983年的资料应该汇聚了1954年之大成。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林鸢茵登时语塞,谁料接下来星晨又说了一句:“当然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大环节。”林鸢茵强压下满腔大火道:“据你所说,日记里唯一对我们有用的就是那蜡烛的含义了?”星晨道:“那也不尽然。引起我注意的,是日记里关于洪京手持蜡烛的景象,与你所见杨淙的姐姐的景象如出一辙。这让我很奇怪,既然她已悟到了蜡烛的真正所指,为何又选择了与洪京一样的死法?”林鸢茵笑道:“不一样。洪京是死了,而杨淙的姐姐却是下落不明。这说明,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一模一样,实地里肯定有细微的分别。可能正是这种分别导致了杨淙的姐姐而非洪京成功开启了通向第九间课室的大门。”
  星晨愣了一下,垂下头道:“原来是这样,我竟没有想到。”说着抬起头来盯着林鸢茵道:“果然没看错,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林鸢茵自跟星晨联手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了,因为她似乎看见星晨的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蓝光。
  星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看到了那么多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有什么感想没有?”感想?林鸢茵还没琢磨出来星晨到底是什么意思,星晨接道:“可见杨淙当日对你说的‘好奇,在这所学校就意味着送命。’所言不虚,你现在退步抽身还来得及。除非你想自杀。”林鸢茵道:“我当日也对你说过。我从来不信什么命运定下的圈子的,世人都说凡是见到了第九间课室的人都要死,那就让我做第一个活人的先例!”心里却道:“我背后有落珈山法术作靠山,哪能那么容易给这些孤魂野鬼摆布了?”嘴上却不能道出,还得装出豪情万丈的样子来。“喂,这句话你也应该问一问自己吧。”“我?”星晨停步仰望着天空,在皎洁的月色光晕下细致的线条顿时勾勒出了一个完美到人间不应该有的侧面轮廓,仿佛是希腊神话中象征胜利与沉稳的雕塑:“我从来没想过会退出,也不会退出。”“这家伙难道不是人是神仙?”林鸢茵心里第一次道出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星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包,递给林鸢茵道:“既然你说关键系于杨淙的姐姐与洪京的行动的细微差别上,那么洪京的行为显然是错的了,我们也可略去不虑,但杨淙的姐姐值得好好研究。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了。”林鸢茵忙拆开黑色一包,里面是一架全新的小型摄像仪。林鸢茵举着那摄像仪叫道:“且慢!你当我们拍电影啊?第九间课室不是人人都能见着,我因为是……”林鸢茵差点说出“灵媒介质”这几个字来,及时改口道:“因为是好运才碰见的。”星晨道:“这几天碰上月汐活动频繁,阴气也随即加重,你见到了一次,刚才如果不是杨淙无意触动了封禁,我们还会再见到一次。这说明传说出现的次数也多起来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事故也在这段期间发生,只要耐心,一定可以捕捉到的。”林鸢茵道:“就算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这些非人类世界的幻象不是用这些俗世的器械可以拍录得下来。”星晨淡淡道:“这架摄像仪本身具备了自动搜索、雷达、红外线、紫外线、抗反光、散光等到功能,镜头上涂抹了牛眼泪,还有什么问题吗?”“有?”林鸢茵决定做垂死挣扎:“请问你哪来的钱买……”话未讲完,星晨已经奉送了一个响头给她:“你无权调查我财产状况,反正你又没有钱让我贪污,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呵,星晨,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嘛,干吗不多笑笑,整天绷着个脸?”“我笑了?”看着星晨愣住的样子,林鸢茵有点莫明其妙:“笑一笑,十年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星晨截断了林鸢茵的说话。他向林鸢茵瞄了一眼,只这一瞄,林鸢茵又感觉到了当初第一次见他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气。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她清晰地听到星晨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一定看错了!”
  清冷的夜风不断地刮着,在诺大的山头上,一轮妖异的月盘悬在天际,林鸢茵独处一隅,咀嚼着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耳边尚且余音不绝:
  你一定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

十一
  “鸢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正自出神的林鸢茵吓了一跳,转身见吴刚英提着一大串铃铛站在后面正关切地注视着她。林鸢茵忙勉强笑道:“没事,我在这看风景呢。你怎么又会到这里来的?”吴刚英提起那串铃铛给她看道:“我见今天月盈转亏,阴气日盛,所以就在校园里摆了这个追魂阵。”林鸢茵抿嘴笑道:“你是不是日夜想计谋想错了头了?追魂阵只对冤鬼厉鬼有效,对狐狸这等妖畜哪里派得上用场?若是追妖阵恐怕还管用一点。”吴刚英笑道:“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追妖阵的。我想灵性之狐既然携冤气聚结,如果能追循到这些气味,说不定就能找到它们的栖身之处。”
  林鸢茵想想这话不错,便问道:“那结果如何?”吴刚英脸色凝重道:“我瞧着这校园似乎不太妥当,我才摆下阵,还没来得及跳入阵中,东北方立刻铃声大作,紧接着线就断了。我回过神来,忙跟随线阵一路追循到这里,线头又忽然静止不动。这冤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叫人好生摸不着头脑。”林鸢茵心里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若不是星晨出手得快,追魂阵恐怕早已追到课室来了。只听一边吴刚英继续道:“这股冤气似乎积怨多年,法力甚大,行动又藏头露尾,恐怕另有曲折隐情,不比寻常。”林鸢茵心中一动,忙问道:“可是跟妖狐有关?”吴刚英摇摇头道:“目前还说不准。冤气聚集未必就是妖狐出世,厉鬼作祟也有可能。总之我看它行动深谙阴阳相生相克原理,搞不好它曾杀过人。”
  林鸢茵知道吴刚英起了疑心,下一步怕就是追根问底,第九间课室目今疑云阵阵,悬而未明,贸然进去,即便你也有通天法术,也难化凶为吉,于是赶紧忿开道:“我看这是你多心了。就算它以前无恶不作,现在瑟瑟缩缩的,显然有所畏惧,况且现在追寻妖狐才是第一要紧事。倘若妖狐出世,你难逃干系,不要说去争夺什么‘佛家第一弟子’的声名,老师父面前你也难抬得起头来。找到妖狐后有多少事作不得,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生多一事?”一番话说得吴刚英笑了,道:“也罢,我听你的,暂且饶过它去。不过我看它血腥味甚浓,你要小心一些,在校园里不要经常一个人呆着。”林鸢茵笑道:“不碍事,我估计它是怕着妖狐不敢出来,你放心做你的去吧。”
  目送吴刚英远去,林鸢茵方长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傻哥哥,愣青的脑袋瓜满是些什么正统的法术,以为仗着这些就可以必胜无忌了。假如第九间课室真与妖狐有关,不妨借助星晨之力铲除,也好助刚英获得“佛家第一弟子”称号。这样一想,顿把刚才因星晨呵斥而生的不快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话虽如此说,可第二天林鸢茵还是有点生气,她不仅不象往常般跑到星晨那儿逗他说话,甚至连一眼都不看他。她是怕看见他可憎的脸孔会忍不住大打出手。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放学,林鸢茵又飞一般第一个冲出了课室,在饭堂点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准备大吃一顿借以平复心中的不忿。不料这时,林鸢茵却看见陈娴怀揣着一个用精美盒子包住的硬物,正偷偷摸摸地蹭到外面的走廊,还心怀鬼胎地四处东张西望。林鸢茵起疑道:“吃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鬼鬼祟祟干什么?莫非她也是第九间课室的知情人?陈娴身子一转,已经消失在饭堂门口,林鸢茵也顾不上吃饭,把饭盒一盖抱起来跟了出去。
  陈娴左顾四望,确定四周没人后,一路小跑进了教学大楼,然后站在一楼的柱子后面,低着头,嘴里好像在呢呢喃喃着什么。林鸢茵一头雾水,瞧那盒子不大不小,不圆不方,上面图案精美异常,看上去并不像装艺术品的,那么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正想着,走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一步步地来到她们这个方位。
  “那……那个,星晨同学,这是……我做的……请你……请你……”星晨扬起脸,高傲的曲线里冷漠的神色一览无遗,他根本一眼都没看陈娴,只是略微打量了几下盒子,冷冷道:“拿走!这东西不适合我。”陈娴一惊,不死心地追上去,递上盒子道:“但……但是那……”“我说叫你拿走。”星晨的声调平静到让人无法料想到他的下一步行动竟是把手一挥把盒子被打翻了,原来是以巧克力为主打的精美便当,满满一盒子的精美便当,如今在地上已经残缺不全。
  陈娴脚一软,瘫在地上捂着脸,开始抽泣。林鸢茵只觉全身热血上涌,如果不是扎着辫子,肯定已经怒发冲冠了,她再也顾不得昨日许下的不理星晨的诺言,一把放下饭盒一个箭步冲出来大叫道:“前面的给我站住!”星晨对于她的出现似乎有些愕然,他很罕有地皱皱眉头道:“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林鸢茵平缓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用清晰的字眼一字一句道:“解释一下你这样做的原因。”
  “解释?”不知是不是又是幻觉,星晨的眼里又抹过一线蓝光:“我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我认为是对的就行了。”林鸢茵见他还是这么蛮不讲理,早气得两眼冒火,指着抽泣的陈娴道:“她送你东西……有什么错?爱一个人是无罪的……你不要太自大了!你这样做迟早会遭到天谴!”林鸢茵的语音越讲越变了调,全身随着语言节奏不停地颤抖。她从没有试过气得这么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她几近失控了。
  对面的星晨却丝毫不在意她的说话,只是往旁边望了望,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碰巧路过。”林鸢茵当然不上他的当。“捧着没吃完饭的饭盒碰巧路过?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星晨转身欲走:“好吧,既然你需要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因为你碰巧路过兼在旁边偷听,所以弄到我没有心情吃饭,这样你满意了吗?”

十二
  林鸢茵使劲吞下口水,把头一偏,再也不看那个令人心憎的背影。她蹲下身去,扳着已哭成个泪人儿的陈娴道:“好姐妹,天下男孩多的是,不要为这个没人性的哭,来,你的便当他不吃,我来吃。”陈娴睁开朦胧的双眼惊异地看着她,林鸢茵果然从地上捞起一块饭团往嘴里送。
  “啊——!“林鸢茵猛地跌倒在地上,星晨不知在什么时候回来狠狠地把她推倒了。那块刚捞起来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饭团砸向旁边的柱子,立刻四溅飞开。星晨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一字一句道:“林鸢茵,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打翻的东西你敢拿起来吃?你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放?!”一边抬起脚向翻在地上的各处饭菜都猛踩了几脚:“我看你还要不要吃!”
  “啊!”陈娴惊叫了一声,林鸢茵伏在地上全身剧烈地颤抖,辫子垂下来,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闪动,星晨站在柱子旁边,一声不出,只是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鸢茵,身上又散发出一股在那天晚上不怒而威的气势。半晌,林鸢茵才缓慢地从地上挣扎着撑起腰来,辫子仍然软软地搭在颊边,半边脸只露出个小巧的耳朵,只听得见她异常低沉嘶哑的嗓音:“陈娴,我们走,我们去找老师去。”星晨刚来得及发出一声冷哼,陈娴突然一个巴掌朝林鸢茵的脸上打了过去,“清脆”的“啪”声划过,林鸢茵讶异地抬起头来,刚好可以看得见眼眶里直打滚的泪花:“你……你……你……干什么?”
  陈娴举起颤抖得很厉害的手指指着林鸢茵,流泪道:“你不用再跟我假扮好人了!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因为你的胡搅蛮混,星晨又怎么会这样对我?明知道星晨的心里只有你,你还假惺惺地跑到这里,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够了,林鸢茵!你还嫌伤我伤得不够吗?你真的那么想把我逼入死地吗?你——根本没有资格——再站在我的面前!!”说完,她一咬嘴唇,望了望旁边还是面无表情的星晨,再恨恨瞪了林鸢茵一眼,掩面哭着跑了开去。
  林鸢茵整个人象被雷击中似的怔在当地,身边是两个被打翻的饭盒,还有那个一直就这样站着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的星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林鸢茵无力地垂下头去,脸上还火辣辣地痛。突然,一个饭盒送了过来,诱人的香味一阵阵地传入她的鼻子里,林鸢茵愕然仰起脸来,星晨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在她的旁边,眼里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回复了平素的淡然:“拿去吧,没吃饭下午会饿着的。”林鸢茵扬起手刚想一个巴掌挥过去,星晨的眼里蓦然闪过一丝蓝光,林鸢茵悚然住手,星晨缓缓地道:“你以为是我的错吗?我就算接受了她,也不能改变她对你的想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对于你这个聪明的女孩来说还是第一天认识吗?对那些仇恨你的人只有用自信的冷笑才能狠狠回击过去,太善良了就意味着太容易受伤。”林鸢茵回想起这几日的委屈,再也把持不住,倚在星晨怀里放声大哭,星晨微微一怔,伸手轻轻揽住了她,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冰凉。走廊的尽头,陈娴站在一根柱子后面,一动不动地靠着,眼都不眨地看着,半晌,嘴唇翕合了一下,无声地走开了。
  “在你看见第九间课室的那天,我托人问过了很多同学,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杨淙那次出现的时候恰好是自修的高峰期,也并没有引起骚乱。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第九间课室拥有指定人发现它的能力?或者换种角度来说,第九间课室一连再再连三在我们眼皮底子下出现,难道它想向我们示威?”星晨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杨淙拥有镜子借月光赐给她的力量,林鸢茵是灵媒介质,种种迹象已经证实星晨是比自己更高层的灵媒介质,所以都能轻而易举地最先发现第九间课室的踪迹。但是这个答案怎么能够告诉他。星晨颇为诧异地看了看历来喜欢高谈阔论今日却一言不发的林鸢茵,继续道:“奇怪的另一点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第九间课室与其他传说有着几乎是本质的区别,其他的传说一般只要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就一定会被杀,而第九间课室一来没有势力范围,二来被杀的人似乎已经被选择过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在第九间课室传说里面还有一个暗藏性的限制条件,就是这个条件导致了第九间课室无法大规模地杀人。”林鸢茵倒从来没想过这点,出神良久,突然一拍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怀疑那个暗藏性的限制条件既然能够限制第九间课室的活动,那么它也必定是能够克制第九间课室的条件。洪京的哥哥所说的‘蜡烛’并不是揭开什么第九间课室谜底的关键,而是揭开那个暗藏性限制条件的关键!”星晨道:“这目前还是我们的推测,在这里说这种事不太好,随时可以给人偷听到。”说着看了一下手表道:“快上课了。你真不吃那盒饭吗?”林鸢茵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发生这种事情,叫她怎么吃得下。星晨道:“那我们直接去课室吧。”林鸢茵忙道:“你也不吃盒饭吗?”“不了。”星晨已经抛下她向前走去:“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喂,等我。我叫你等我啊,姓星的!”
  当第一只脚迈入课室大楼的时候,林鸢茵就发现四周围的气氛似乎不太恰当,总觉得四面八方有各种各样的眼光射过来,怒火中烧的,枉加揣测的,还有不屑的,高兴的,喜悦的,穿叉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向她扑过来,顿时把她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哟,瞧那个狐狸精,竟然不知恬耻跟他一起进来了。”“对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那么丑,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她。”“啊,太好了,这样我的莲妹终于能死心了,这个臭奶油,幸好还有点自知之明,懂得快点找一个,我早就想把他揍趴下了。”“活该。象他这种不积阴德专爱勾引女生的人,最后还不是要跟那丑女生在一起。真是报应啊!”……
  林鸢茵害怕得直向星晨身边靠拢,畏惧地扯着他的衣服道:“喂,那个……姓星的啊,你有没有发现大家……对我们有……点点误会?”“没发现。”星晨干脆利落地答道,他的步子一直都保持着匀速的状态,很明显丝毫没受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可是……他们的手指都快戳到我们的鼻子底下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他们俩的前面,原来是班长龙吟燕。她望了望星晨,再望了望林鸢茵,抿抿嘴道:“你们要谈情说爱也要挑个时间吧。校长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十三
  校长?!林鸢茵刚从众人指点的困窘中解脱出来,又接到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她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青白:“校长他怎么来了?难道他……”林鸢茵脑海里浮现出了1983年那次学生会全体倒阁开除的悲壮场面,学校对传播第九间课室的传说的学生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龙吟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电视台要来录制模范课程,校长决定亲自上马,已经选定了我们班做试点。”原来是虚惊一场,林鸢茵赶紧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的弦都快崩得断了。龙吟燕把林鸢茵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瞄了一眼旁边仍然无动于衷的星晨,道:“你怕什么?恋爱在大学是被允许的。你们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的。”林鸢茵咀嚼着她的话里怎么有一股酸味,难道连班长也对星晨……林鸢茵忙分辨道:“班长你弄错了,我跟星晨只是……只是……”一向口齿伶俐的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个什么出来,慌得林鸢茵就往旁边扯星晨的衣服,却扯了个空,原来星晨早就走进教室里去了。
  “姓星的,你怎么可以不等我?”不顾旁边龙吟燕眼中快要喷出的怒火,林鸢茵慌忙也跟着进了课室,不料一抬眼正好看见体态臃肿的校长坐在讲台上,正盯着她。林鸢茵收脚不及,整个人都撞在星晨的后背上,撞得星晨的身子一摇,差点向前迈出一步。星晨回过头来愠怒地瞧了林鸢茵一眼,似乎在怪她过于莽撞。校长把所有的一切都看进眼里,嘴角浮起一个令人把玩不透的笑容。校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喝得太多补品的关系,头发都几乎掉光了,只剩下几缕可笑的盘在脑袋的右端,看上去活象个小丑。他努力装出了一个还算比较真诚的笑容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林鸢茵先怯怯地鞠了个躬道声:“校长好。”一边用手臂肘旁边的星晨叫他也跟着问好,星晨只是略微点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准备回到座位上去。林鸢茵大惊失色,正准备解释,校长盯着星晨的背影却突然开口道:“听人家说你们俩最近在调查什么传说?”这句话虽然是慢悠悠地说出来,但是林鸢茵整个后背却听得一凉,然后开始冒汗,果然,校长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件事。如果解释不好的话,那么受到的处分绝不会轻的。林鸢茵倒不在乎被开除这个本来就不是她的学籍,她只是担心一旦被赶出学校,对第九间课室的调查将会受到很大阻碍,而且也无法时时关注吴刚英的行动了。“呃……关于这个……”林鸢茵正绞尽脑汁地想借口,却见星晨很自然地回身,坦然面对着校长咄咄逼人的目光道:“学校里有什么传说吗?”校长一愣,半晌,打个哈哈道:“没事,我也是好奇随便问问。”随后装成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星晨他好厉害喔。林鸢茵的脑海里第一次闪现出真正佩服星晨的念头。正目送校长离去的星晨恰好碰见林鸢茵投注过来的目光。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敬佩后,林鸢茵惊异地发现星晨眼里似乎多了一层微妙的柔和。哈,原来他也是喜欢听人拍马屁的啊!林鸢茵为终于找到了星晨的弱点而沾沾自喜时,教室里传来破钵似的一声大喊:“妈的,姓星的臭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么拽凭的是哪根葱啊?”林鸢茵惊醒过来,只见班里一个叫梁诚余的男同学正气愤的掳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向星晨挥拳过去。“打架?”林鸢茵第一反应是想冲过去把星晨拉开,但是她的脚步只挪了一下就不由自主停住了,她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她想看看这位一直沉冷安静的男生遇到这般混乱的场面会采取怎么样的方法?是也挥拳打过去?还是会不顾风度匆忙的跑开?但是说实话,林鸢茵觉得两种方法都是有损星晨自尊的做法,她突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借他人报星晨嘲讽她的仇似乎也不错。
  可是很快,林鸢茵马上失望了,星晨回过头来没有躲也没有挥拳,只是一如既往冷冷的看着梁诚余。林鸢茵紧张得都要叫出声来了:难道说星晨打算白挨他的拳头?“不要啊,诚余。”一帮男同学紧急关头冲了上去拉住了怒发直立的梁诚余,硬生生将他的拳头从距离星晨胸口半米处的地方拖开。“星晨你这个臭小子,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帅,我看你象蟑螂一样恶心……”梁诚余的骂声在走廊上慢慢消散。林鸢茵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些努力拖着梁诚余离开教室的男生,转头却见星晨的眼里掠过一丝嘲笑的光彩,林鸢茵白了他一眼,背过头去暗自道:难道他连我想坐山观虎斗的心思都知道?不可能!正想着,星晨从她的身边走过,低声道:“放学后你在那个遇见杨淙的山坡上等我。”林鸢茵眼睛一眨,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星大蟑螂帅哥,这算是约会吗?”她原以为星晨会回答:“我才没有那么低品味。”谁料星晨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约会是什么东西?”“啊?”林鸢茵顿时呆了。
  林鸢茵气喘吁吁的跑到山坡上,星晨早已在那里等她了,一身黑色硬领的校服使他的身材显得瘦而修长,他转过头来见到呼吸还没平稳的林鸢茵正好奇的打量他,不禁皱皱眉道:“你迟到了。”林鸢茵不以为意道:“又不是打仗,那么准时干什么?再说了,男孩子等女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啊。”话甫出口,这才发现最后一句话比较适合情侣之间,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星晨却丝毫不觉,往下说道:“我把杨淙安置到一个距离学校不远的安全地方了。她虽然不能回学校帮我们,但是我们很多事情还要问她。”林鸢茵嘻嘻笑道:“想不到你也会金屋藏娇了,你今天叫我巴巴儿赶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吗?”星晨道:“不是,我不过想起来,跟你顺便提一下。我叫你来是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既然有了蜡烛的暗示,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十四
  谈及正事,林鸢茵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我昨天晚上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目前能得到的资料我们都得到了,就跟杨淙她姐姐的那个情郎一样,下一步该开展行动了。”星晨眼中亮光一闪道:“什么行动?”林鸢茵肃然道:“还没有想到。”星晨一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林鸢茵把持不住,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星晨道:“你竟然拿传说开玩笑?”林鸢茵自得地梳理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头发笑道:“你也不想想,这么短时间内你都想不出什么,被你认为更笨的我还有什么指望呢?”星晨淡然道:“我原本以为愚人一语,智者或许可能开窍。”林鸢茵气道:“你说什么?”星晨道:“不过你认为我想不出什么这点倒是错的。”林鸢茵喜道:“真的?你想出了什么?”星晨肃然道:“洪京使用蜡烛的含义是要告诉我们不要拘泥于蜡烛本身的特性。”“你……”林鸢茵真想甩他一个砖头:“蜡烛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含义,这句话现在连狗都会说了!”星晨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记得你看见杨淙姐姐的那个晚上吗?难道你不觉得她的笑容诡异得不是一般得可怕吗?”林鸢茵一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仍然忍不住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废话,那是死灵的笑容,当然诡异可怕。”
  星晨皱了皱眉道:“估计不是那么简单吧?她那个诡异不是普通的诡异,让我对她的诡异笑容起疑心的是,在她的日记里也同样详细描述了洪京死之前那古怪的笑容。同样是死于第九间课室的两个人,同时出现了这种无法解释的笑容,这已经不能仅仅用巧合来解释了。”林鸢茵也突然想起日记的确是有关于这点的详细描述,不过专注于蜡烛含义的她却并没注意到这个其实很明显的巧合。林鸢茵呆了一下,看着星晨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九间课室能让人死前看到幻境,接而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再诱使人进入它那里?”星晨道:“林小姐真爱乱下一些根本不着边际的推断,不要说我没有提过传说能让人看见幻境的意思,而且看见幻境为什么会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也解释不通。如果第九间课室真的如你想象一般简单就好了。”“你你你……好吧……”林鸢茵好容易才把满肚子的怒气压制下去:“那本小姐现在开始就不插嘴了,说吧,你到底想揭示的是什么?”星晨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看得林鸢茵有点心慌意乱,只听星晨沉沉的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可以说明传说能让人露出笑容,那显然答案只能是那诡异的笑容是他们两个人故意做出的!”“什么?”林鸢茵失声叫道:“他们两个人故意作出的?不可能,你简直是在开玩笑!他们两个都准备走向死亡了,哭都来不及,哪还有笑的理由?”星晨似乎有点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道:“你若以为这件事还能够以所谓的常理来衡量的话,那你就根本小看了这个传说的能力!”林鸢茵怔怔的看着他,她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回答,毕竟星晨的推断实在太惊人了。星晨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山坡的边缘,眸子幽幽的看着底下灯火通明的校园,放缓了语气道:“现在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危急,传说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容不得一点大意,否则就会成为第三个,第四个洪京。”
  “可是,”林鸢茵怯生生道:“刚才你提到一点,既然没有任何理由证明传说会引发笑容,所以得到了是他们故意笑的结论。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得通他们在死亡得关头会有兴致去露出笑容……”星晨打断她的话道:“有一个理由完全可以说得通——与蜡烛含义一样,他们似乎是想用笑容来揭示第九间课室的某种特性。”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推断,林鸢茵的呼吸都快跟不上了,她习惯性的又想说“不可能”,看了一眼星晨安静的脸,把这句话忍了进去,问道:“这个理由看上去的确是可以支持你的论证,可是你不要忘了,如果笑容同样是用来揭示谜底的话,那为什么日记里面只字不提,只是不断突出强调蜡烛的作用?”星晨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照我看来,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笑容和蜡烛作为解谜提示用的方法是一样的,但经过两个人的试验,蜡烛的作用要更明显些,所以日记就放弃了笑容这个手段;二是笑容和蜡烛是互相辅助使用的,换句话说,就是洪京他们认为一支蜡烛再配上诡异的笑容更可以给人以强烈的提示意义,更容易让人发现真正的答案。我个人来说比较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林鸢茵一愣,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星晨的推断,想再找点什么来反驳,却发现整个逻辑过程滴水不漏,严谨慎密,日记里面的确埋下了诸多伏笔,星晨竟能一一把它们串连起来,然后推论出唯一的一个答案。林鸢茵叹了一口气道:“星晨你是不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呢?我感觉有点惭愧呢,这段时间自己好像失了魂魄,老提不起来精神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星晨回过头来道:“我早看出来了,你好像被什么事情烦扰着,就快把传说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对你的状态很不满,所以才找你出来提醒你一下,我不想有个这么弱的搭档。”原来叫自己出来并不是为了告诉她这些推断出来的真相,而是为了教训她,林鸢茵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对星晨的一丝好感立刻消灭得干干净净:“星晨,你这只臭猴子,不要顺着竿子往上爬!本小姐的实力绝对不是象你想的那个样子,班里好多同学都说我天资聪慧,美貌聪明……”说了一箩筐,星晨只是看着校园的夜景没有任何反应,林鸢茵泄气道:“算了,以后你会见识到我有多厉害的。”心里咬牙暗道:哪天事情解决了,我叫刚英用法术阵困死你,看你还怎么回你的五台山去!因为省电的缘故,校园里的路灯没有全亮,诺大的一条路上才亮着两三盏,昏黄的灯光下细小的飞翅类动物在不知疲倦的绕圈,树影幢幢,覆盖住了绝大部分地区,在月光的微弱照射下,校园的夜景有种朦胧而氤氲的美丽。星晨凝眸出神的看着,林鸢茵只好在一边也默不做声。山坡上一个身影坐着,一个身影立着,伴着旁边微微掠动的树枝,象极了一座极赋艺术品味的雕塑。良久,星晨才打破寂静道:“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总爱喋喋不休,嘴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他的语气象是在自言自语,林鸢茵气鼓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星晨又道:“对了,林小姐,能不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林鸢茵没好气道:“问吧,不过我不一定答你。”星晨道:“为什么你会取个古怪的名字?鸢茵,鸢茵,从字面上来看根本推不出什么意思。”林鸢茵实在忍受不了星晨到处找她的茬:“推,推,你就只知道推,迟早有一天推死你!我又不是传说,这个名字是我爸爸翻遍字典费尽心机给我取的呢,我叔叔我姑姑我奶奶都说这个名字简直巧夺天工……”星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又开始滔滔不绝的驴唇不对马嘴了,那些七姑八婆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用冤魂的冤,这个恐怖的字来作名字?”“冤魂的冤?”林鸢茵舌头都打结了:“你……你爷爷才叫这个字呢,本小姐是这个鸢。”林鸢茵最容不得人家侮蔑她名字,当下一边叽喱呱啦的辩驳着,一边折了一根树枝,激动的在地上左右上下的划出那个字的字样:“你认识了我这么多天,居然还不知道我名字是哪三个字?班里有花名册,你不懂得去翻的啊?”星晨端详了她划出来的字半天,才道:“原来是这个鸢。”林鸢茵吁了一口气,刚才太激动了,感觉出了一身的汗,谁知道星晨又迸出一句:“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林鸢茵啼笑皆非的看着他,身上要虚脱了一样,她再没有力气把那根树枝扔过去。星晨见她只是气喘吁吁不回话,道:“不回答算了,说回正事,明天下午我们去看一趟杨淙,跟她好好聊聊,说不定还有些细节我们不知道。就这样了,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觉得冷,就在这里多坐一下吧。这里的夜景还是很……”说到这里,彷佛觉察到自己说的话太多了,星晨突然掩口不讲,站起身离去,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林鸢茵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配一个比较漂亮一点的名字。”说完,径直拾着台阶就下山了。
  林鸢茵娇弱的身影独自伫立在山坡上,映着点点星光,彷佛置身于湖泊之中。风如同波光粼粼的银浪接连而来,越吹越狂,掀起了单薄的衣角。但是林鸢茵一点都不觉得冷,她在拼命想要想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星晨讲的一句话往往会让自己沉思挣扎良久?“……只是觉得你应该配一个比较漂亮一点的名字。”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原本冷得象冰的男生眼里却透露出一许如水的温柔。
  “林鸢茵。”“到!”林鸢茵反射性的从自己座位上弹起,思绪还没有从窗外拉回到教室里,老师满眼怒火的瞪着她,吼道:“回眸一笑百媚生下一句是什么?”林鸢茵被他的大嗓门一吓,脱口而出:“全班男生无颜色。”“哈哈哈——”全班象炸开了锅一样的笑开了。林鸢茵立时从脸一直红到脚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笑声中还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女声在议论:“别以为她迷倒了星晨就可以这么自大了。”老师气得眉毛一抖一抖的:“你以为是在赞美你吗?林鸢茵,你已经走神整整一个上午了,我修养再好也忍无可忍了。你今天下午给我交一份检讨过来!下课!”老师愤而丢下一本书走了。林鸢茵有点恼怒的看向星晨,却见星晨不知道是不是掩饰笑意,已经偏头看向窗外,只看得见一头浓密的黑发。待全班同学走光之后,林鸢茵来到照例是最后一个走的星晨面前,把书重重一摔道:“帮我写检讨!”星晨抬起头看着她,慢吞吞的说:“怎么回事?你自恋也关我的事?”林鸢茵近乎吼道:“要不是你我今天用得着出这么大的丑吗?要不是你我今天会走神那么厉害吗?要不是你……”星晨的眼中突然精光一聚,看得林鸢茵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停止了说话。只听星晨淡淡道:“我不明白,我昨天只是叫你出来提醒你一下,顺便告知你一些进展,到底是我说的那句话让你这么失神落魄了?”林鸢茵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嗫嚅着道:“就是那句……就是那句……”心头忽然如同轻风般掠过那一句点水漾波的话:“……只是觉得你应该配一个比较漂亮一点的名字。”还有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拂动的发稍,在那样静谧的夜晚定格成一个迷蒙的风景。星晨哪里知道一瞬间林鸢茵转了那么多心思,继续逼问道:“是哪句话?”林鸢茵急中生智,反问道:“你这么关心哪句话干什么?你哪句话都叫我不爽,所以我才会走神。”星晨的眼里毫不掩饰的盛满了失望:“我还以为你听了我哪句话对传说的真相有什么领悟呢,原来我一直期待着的你那还算比较准确的直觉看来也是一个废物了。”“你……”林鸢茵真想揪住他一起跳楼,星晨收拾好书道:“检讨自己写,傻瓜才会帮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看着星晨走出教室的身影,林鸢茵气急败坏道:“你要不帮我写,我下午就去不了杨淙那里了。”星晨无所谓道:“你去不了我去也成。”林鸢茵步步紧逼道:“你一个人去不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你自身清白,你说得清楚吗?”星晨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你威胁我?”“不是。”林鸢茵有点怕他眼睛里闪过的一道蓝光,口气开始变软:“我的意思是,我好歹算是你的搭档。你丢下我一个也是很没有情义的表现嘛,况且我一个女孩子,陡然遭难,你作为一个男子汉,难道忍心弃我于不顾吗?”说到最后,林鸢茵觉得自己都快跟校门外的乞丐有得一比了。星晨一皱眉头道:“有这么可怜吗?”说完看看林鸢茵两眼汪汪的神情,很不情愿的道:“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林鸢茵赶紧把笔跟纸恭恭敬敬的摆到星晨面前。
  “因为过于迷恋老师的风情万种,神魂颠倒之际自吟成诗,希望老师高抬贵手,学生保证下不为例。”林鸢茵读完后疑惑道:“就这样?”星晨道:“不满意那我撕了,你自己重新写。”林鸢茵忙把纸搂到怀里道:“满意满意,我是说怎么这封信的口气象是你写给她的?星晨,我突然发现你捧人很有一套呢,如果让你追女孩子,恐怕没人可以拒绝对你投怀送抱吧?”星晨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啊?”林鸢茵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眼放光道:“你喜欢男的?我竟不知道你是这种……”星晨打断她道:“你有这么多肠子在这里八卦,不如想想怎么破解传说的事吧。中午一点我在校门那里等你,不要迟到。”扔下这句硬邦邦的话之后,星晨连书都懒得拿就直接出去了。

十六
  以冲刺的速度冲到饭堂,在排队的人群里厮杀了十几分钟,最后连黄瓜和肉都分不清,点了个辣椒炒黄瓜(本来以为是辣椒小炒肉),再加囫囵吞枣和桌边一堆异样的目光,林鸢茵终于成功在1点之前赶到了校门。星晨看着她满嘴还没嚼烂吞下的菜和鼓鼓的腮帮子满意的道:“好,总算有一次准时了。我们出发吧。”星晨说是将杨淙安置在一个偏远的地方,其实却离学校并不远,二人走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那里是一处还没有开发的荒地,到处是翻起来的黄土和一些被丢弃的废旧农耕用具,在荒地的边缘稀稀拉拉的建着一些很小的瓦房,破旧的外墙上布满了青苔的痕迹,木门上尽是漆脱落留下的灰白色,窗户只有一个,既高又小,有些还装着铁杆。林鸢茵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把杨淙安置在这里?”星晨泰然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安排她去入住酒店?”林鸢茵一时语塞,星晨来到一处比较新的房子面前道:“到了。”
  屋内的光线很昏暗,过了好半晌,林鸢茵的眼睛才适应了屋内的环境。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一个摇晃的木椅子,还有一个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梨木桌,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家具。杨淙就半躺在床上,刚经历生死之劫的她看上去很是虚弱,脸庞也瘦削了不少,但是却无掩她的清丽。见到两人进来,杨淙只是点点头,随即把头别往一边。星晨毫不客气拉过椅子来坐着,问道:“你好点了吧?”林鸢茵只好站在他的旁边,跟着道:“看起来你的精神不太好啊。”杨淙低声道:“没有关系,我习惯这样了。自从姐姐死后,我就已经当自己是一个死人了。”星晨沉默了一下,才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老是这样想不开。你姐姐希望你快乐,你至少应该遂她的心愿才是。”林鸢茵从来没觉得星晨会说这么体贴和善解人意的话,不由奇怪的朝他看去,刚好对上星晨投过来的目光。林鸢茵反应过来忙道:“是啊是啊,杨淙你要节哀。”杨淙转过头来道:“不谈这些了吧。传说的事你们查探得怎么样了?”看着她热切的目光,林鸢茵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说真话,星晨已经抢着回答了:“不太顺利。我们只猜测出你姐姐和洪京是故意做出那种恐怖诡异的笑容,笑的目的还不得而知。其他线索已经全部断了,第九间课室也一直没有露头。”杨淙怔怔的出了会神,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他们两个见到第九间课室觉得高兴才露出笑容的?”星晨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洪京还情有可原,你姐姐已经见过洪京诡异的笑了之后就死了,她见到第九间课室理应不会高兴才是。”
  杨淙想了想,道:“也是。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常想想,竟觉得这个传说不是普通的一间小课室人间蒸发了那么简单。那你们来找我是要我帮什么忙吗?”星晨沉吟道:“你姐姐一看到洪京的表情和举止立时就明白了谜底,这除了她聪明之外,恐怕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资料没有披露出来。光凭现下的条件,那是绝对不能破解这个传说的。我希望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姐姐是否就这个传说还跟你提过其他的念头,或者说,她在死的前后有没有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杨淙又把头别过去,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半微张开,看上去正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良久,杨淙才迟疑道:“姐姐死后我才知道这个传说。她接触到传说的日子也很短,不可能跟我说过什么话。倒是你说她死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想起来她在临死前写过一首诗。那首诗就放在她宿舍的书台上,墨迹还没干,似乎是死之前刚刚写完的。诗的意思晦涩难解,后来安葬她的时候把那首诗一起给烧了。”林鸢茵知道问到了紧要关头,激动得语音颤抖得问道:“那……那你还记得吗?”杨淙抬眼望着窗外的天空,缓缓吟道:
  日烈逼月退,
  月落星华升。
  总有精元处,
  圆破万物成。
  林鸢茵的脑子刚激烈的开始转动,思索这首诗的意思。那边星晨已经插口道:“这首诗意思不古怪啊。它讲的是天地精元轮回有道,只是这其中涉及佛道常理,你姐姐是信教的么?”听到星晨提及“佛道”两字,林鸢茵立刻警觉的看了他一眼。杨淙道:“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了解这些东西,所以以为这首诗古古怪怪的。”星晨却转了口气道:“那也不一定,当时洪京挑战传说她心绪不宁,应该没有情趣还去参详这些佛道之理,说不定另有深意。我们回去慢慢想就是了,今天也算没有白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告别杨淙后,林鸢茵以为星晨会立即找她商讨这首诗是否蕴含着什么特别含义,但是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甚至课都没来上。老师不但没有惩罚他,反而还粉面含羞的为他说情,气得林鸢茵几乎绝倒。她急着找星晨,另外一个人也急着找她。终于在下课后去厕所的途中,吴刚英成功的截住了林鸢茵。林鸢茵正在郁闷中,见吴刚英又鬼鬼祟祟的上楼来,不禁瞪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再往上跑小心暴露目标。到时不要说妖狐,连白兔你都抓不着一只。”吴刚英委屈的道:“我是为了正事来找你。”林鸢茵眼睛一亮:“你见到了妖狐?”吴刚英道:“见到它我就得去跟孟婆打招呼了。我昨晚在我宿舍楼后面布了一个圆通寂灭阵……”林鸢茵忍不住道:“你又布阵……”吴刚英打断她正色道:“我是夜观天象,感觉最近这校园内灵气平衡似乎出现异常。圆通寂灭阵就是测算天地精元循环有道的阵术,结果不出我所料。”精元轮回之说林鸢茵刚听星晨提过一次,这次吴刚英重提话头,聪明的她立即感知事态严重,心一下沉了下来:“精元失衡了?”吴刚英沉吟道:“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为精确结果,我又跑出校园去布阵,结果发现外面的精元之道正常无比。”“局部失衡?”林鸢茵这次真的是大惊失色了:“怎么可能?校园与外界紧密相连,怎么可能外界丝毫不受影响?”吴刚英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事态严重,我昨天已经亲自致信给师父寻求对策了。我担心,这是妖狐出现的前兆,看来那帮狐狸们提前行动了。”林鸢茵道:“妖狐出世也解释不通局部失衡,况且它们存活在野外,要失衡也不是校园这里失衡,恐怕另有缘故。”心里暗暗寻思道,难道是第九间课室传说有变?吴刚英皱着眉头道:“失衡的原因可以慢慢查探。但我最焦心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精元失衡代表什么吗?”这个林鸢茵倒是没有考虑过,忙问道:“代表什么?”吴刚英缓缓道:“代表异界气息侵袭,校园几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什么?”林鸢茵惊得脸色雪白:“会有人死?”心里象是被根针刺了一下一样猛地一收缩,第九间课室杀人传说终于要出手了。吴刚英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恐怕不止几个。这下子棘手了,鸢茵,我担心你,你以后晚上没有必要尽量避免外出。”林鸢茵呆呆的站着,吴刚英后面的话她根本没听见,她的脑海里只不断重放着“校园几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这句话,的确,第九间课室传说的发生地点就在人流最密集的教学大楼,吞噬一两个班的学生对于传说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她曾经无畏过,也曾经轻视过,但是当她看到了那张清秀面容下浮现出来的狰狞诡异的笑容之后,一提到这个传说的名字她都会浑身发麻。也许在若干日之后,她再见到的瞬间场景就会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排站在过道上,脸上清一色的死灵笑容。
  “鸢茵?鸢茵?”林鸢茵惊醒过来:“啊?”吴刚英急切的递给她一个正方形的包裹:“给你,以防万一。”林鸢茵道:“这是什么?”吴刚英道:“是五色莲台。”林鸢茵惊叫道:“你连五色莲台也偷了出来?”吴刚英不悦道:“什么叫偷了出来?师父怕我不够那帮狐狸打,专门借给我防身的。这五色莲台是峨眉山送给我师父的至宝,除非遇上妖狐,否则一般的狐狸决不敢正面交锋的。”林鸢茵道:“那你怎么办?”吴刚英道:“我东西多着呢,怕什么?我会再去打探,你要做好准备,万一精元颠倒我们就立即撤离学校。”说完匆匆而去,林鸢茵怔怔不语,她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并没有告诉吴刚英,那就是发生精元局部失衡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得通————校园一直以来就被异界气息分割成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一旦精元颠倒,所有的人都无法逃出生天!!

十七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鸢茵翻来覆去,只觉毛骨悚然,甚至隐隐约约觉得阳台处是不是有黑影飘过,她轻轻揭开枕头旁边五色莲台的包裹,五色莲台登时放出柔和的光芒,这昭示着整个校园都被一股浓浓的异界气息所覆盖。林鸢茵心乱如麻,索性起身下床,拿着包裹走出宿舍,又灵巧的翻过围墙到了宿舍楼外。此刻,她实在太想太想知道究竟第九间课室传说的异变是否就是校园精元失衡的根源所在了。来到教学大楼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微微的小雨,林鸢茵捋了一下沾满雨珠的头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大楼的二楼走廊尽头。教室都关着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仍然保持着昏暗的光明。看着那面雪白的墙壁,林鸢茵心潮起伏,想起最初杨淙脸现异色就是在这个地点,到底第九间课室藏身在这栋大楼的哪一个角落呢?是这面墙壁后面吗?可是薄薄的墙壁背后就是大楼的外层,不要说一间课室,就算是一个人也难以容得下。林鸢茵缓缓放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五色莲台,五色莲台依旧放着淡淡的光晕,照得每一片莲瓣既柔和又不失生动。没有异常?林鸢茵有点失望,墙壁上照出她斜长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林鸢茵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呼呵……”“是谁?!”林鸢茵悚然转身,同时,五色莲台突然迸发出五色强光,将走廊上照得异彩流呈,林鸢茵知晓情境凶险,肯定有什么东西悄悄的靠近了她。林鸢茵再不敢犹豫,轻呼一声道:“莲台灵犀,指明奈何!”五色莲台本是峨眉山密炼的法宝,阴强阳弱,最适合女子使用,再加上林鸢茵本有一点法术基础,五色光芒瞬间化为五色绸带,朝四面八方卷了过去。饶是林鸢茵反应机敏,但还是一无所获,她只觉身边有一股凛然的寒气快速掠过,同时一种奇怪的微小的物体弹在她的脸上。林鸢茵手忙脚乱把那东西一把抹出五米之外时,五色绸带已经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五色莲台又恢复了那种柔和的光芒。
  惊魂初定,楼下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林鸢茵脸色煞白,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吴刚英所说的血光之灾,她就是第一个死者。除了全力一拼,林鸢茵已毫无退路。汗流浃背中,她用包裹紧紧的扎住了五色莲台,准备给敌人一次致命的突袭,这次不是她死,就是敌亡。脚步声渐渐逼近,对方似乎很是沉得住气,脚步丝毫不见紊乱,走到快到二楼得时候居然停住不前了。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耳边流了下来,林鸢茵连大气都不敢喘,拿着包裹的手早就在剧烈的颤抖,在临近生死的一刻,她真切的感到了什么叫极端的恐惧。所幸那脚步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同时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走廊的远方,林鸢茵连呼吸都停止了,默念着口诀,用尽全部力气准备将五色莲台远远的抛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那边?”林鸢茵惊呆了一刻,突然醒悟过来,眼泪象宣泄的闸倾奔而出,尽管全身有点瘫软,可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飞奔了过去:“星晨————”星晨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在昏暗的环境下白色显得特别的温和,见到林鸢茵泪流满面奔过来的样子,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林鸢茵抽噎道:“有……有死灵。”星晨一怔,随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根本没有感觉到。”林鸢茵急得语录伦次道:“我说真的……你又不是死灵他爸,来不来你都知道,要不你说我干吗在这里傻傻的一个人哭的——吓的!!”星晨哭笑不得道:“那好吧,死灵在哪?”林鸢茵道:“跑了。”星晨“哼”了一声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你是追死灵追到这里然后被吓哭的。”林鸢茵一时语塞,急中生智道:“等一下,你不要转移矛盾,你不是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吗?对了,你曾经说过除非死灵出现否则你是不会出来的,那你刚才还一力否认我的说法?”星晨道:“那的确是我的原则,不过这几天情况特殊,只好破例了。正好你在这里,你跟我上楼去教室里,我有一份重大的发现要跟你说。”林鸢茵紧张道:“是不是发现传说准备杀人了?”星晨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当然不是,它要不要杀人我哪里研究得出。是关于破解第九间课室资料之谜的。”
  两人慢慢朝另外一边的楼梯走去,那里上去就可以直接到他们的课室。走着走着,星晨突然“咦”的一声停住了脚步,林鸢茵问道:“怎么了?”星晨迟疑了一下道:“没事,走吧。”走没几步,林鸢茵感到星晨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转眼一看,星晨脸色凝重异常,林鸢茵就算是傻瓜也猜到了星晨肯定是有心事,问道:“到底怎么了?”星晨咬了咬下嘴唇低声道:“你感觉不出来吗?这走廊上似乎有点异常。”林鸢茵全身微微一震,脑海里闪电般掠过杨淙那呆呆的眼神,她凑近星晨也低声道:“是不是你感觉到了死灵的气息?”星晨道:“应该是,但是感觉又不太象。”林鸢茵不由停住了脚步。说时迟那时快,星晨一把搀住了林鸢茵,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她命令道:“继续走,我们要当作不知道。这次的情况有点奇怪,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林鸢茵惊恐的看着他:“难道是第九间课室?”
  星晨一怔,就这一瞬间,林鸢茵也确切的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异常。好像是走廊里注入了大量的水一样,身边的空气竟然有了如同流水般婉转的流动,彷佛置身于一个游泳池中,连走路也觉得异常艰难。林鸢茵的脸色雪白,她僵硬的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中的包袱,古怪的是,五色莲台并没有发出预警的光芒。难道第九间科室真有毁神灭佛的恐怖功力?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星晨缓缓的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看看也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打磨非常粗糙的青铜镜。林鸢茵惊骇的看着他道:“你……这东西作什么?”因为极度的恐惧,她甚至连说话都不连贯了。星晨看上去似乎也在极力承受着心里的巨大压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敢把镜子打磨得太光滑,你知道,太光滑的镜子很容易吸聚魂魄,上人的身。”说完,他缓缓的将镜子举过头顶,粗糙不平的镜面顿时映出了他们身后走廊上的景象。那一刹那,林鸢茵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心脏在以一种冲破胸膛的力量在快速的跳动,而血液在正在流动的地方瞬时凝结……
  那是林鸢茵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恐怖景象。在昏黄的灯光下,在他们身后的走廊尽头,一个人影缓缓的向他们走来,步伐轻浮而无力,看上去更象是飘着的一样,虽然镜子的粗糙不足以看清那人的面孔,可是她那飘扬的长发,以及手中所持的那明灭不定的蜡烛,已经足以使林鸢茵判定那到底是谁了。星晨拿镜子的手有点微微的颤抖,但他还勉强把持得住,只是在无声无息的大口的呼吸。人影越来越近了,以至于林鸢茵终于看到了她脸上那一直深印脑海的诡异狰狞的笑容——在这没有月光的深夜,在这不断闪烁的灯光下,有着最致死人心的悚然!!人影走到距离星晨两人身后只有4米的地方忽然停住了,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青黑色的嘴唇上面,两只红色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星晨两人,同时小心翼翼的把蜡烛递向他们,眼睛里的眸子在渐渐的缩小,然后猛然的扩大,顿时整双眼睛都是刺眼的红色。林鸢茵再也控制不住,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响彻整栋大楼的上空。人影听到林鸢茵的叫声,发出“桀”的一声怪叫,一把抓住蜡烛疯狂的向他们冲来。

十八
  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星晨一把拉住了林鸢茵,以清晰果断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跑!”随即两人拼命的向楼梯跑去,后面的黑影猛追不停,星晨反手一抛,青铜镜恰好砸中了黑影的头颅,黑影怪叫一声,放慢了脚步。星晨和林鸢茵趁机跑上了教室并迅速的反锁了大门。林鸢茵喘着大气道:“怎……怎么回事?这不是瞬间记忆么?怎么她会攻击我……我们?”星晨也快速的呼吸着:“不知道,可能我们这次遇到的不是瞬间记忆。”不是瞬间记忆?那就是说杨淙的姐姐没有被传说禁锢,而是作为死灵到处害人?林鸢茵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正想发问,星晨抢先开口道:“谁出去看看那个东西走了没有?”就算有峨眉山法宝傍身,林鸢茵也再不想看见那种让人起全身鸡皮疙瘩的笑容,当下马上答道:“废话,当然是你去,你是男生。”这的确是正当的理由,星晨无奈道:“那好吧,我出去,你要不要一起?”林鸢茵尖叫道:“不要!还有,你如果发现她还在,千万别往这边引。”星晨白了她一眼,出去后慢慢的关上了门。林鸢茵看着窗外,只觉得心跳还是那么的快,快得让她简直无法思考事情。
  星晨出门以后,并没有马上下楼,只是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林鸢茵所在的课室一眼,朝楼梯慢慢的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一个嘶哑低沉的嗓音:“你这一下去,势必跟那个死灵起冲突,你认为有必要这么早跟传说正面交锋吗?”星晨停住了脚步,脸上冷如冰霜:“你怎么跟来了?未经我的同意,你擅自跟踪,可知是死罪?”那个声音继续道:“我只是担心你冲动行事,我宁愿我牺牲,也不能让你有事。”星晨冷笑一声道:“我决定的事没有错的,我现在给你三秒时间,从此以后消失在我身边,否则不要怪我没有情义。”“咻”的一声轻响,一团黑影已经急速冲出了大楼。星晨这才缓缓的拾级而下,那死灵还举着个蜡烛捂着头部发出低沉的吼叫,见星晨突然出现,立即龇牙咧嘴的向他跑去,一股腐臭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走廊。星晨定定的看着它,淡淡道:“无耻的孽障!”说着,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死灵周围立即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气漩涡,高速的旋转着,撕裂着死灵的尸体,死灵凄厉的惨叫着,直到头部从中央被生生的撕裂成两半,黑色的腐血溅了一地,立即蒸发成一团团青气。星晨厌恶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没有被漩涡吞没的一只血管开裂的手,直接又从楼梯上去了。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林鸢茵全身一个激灵:“是人是鬼?”星晨开门从外面神色坦然的走了进来:“鬼也这么懂礼貌的吗?”林鸢茵见是他,呆了一下道:“你怎么还活着?”话一出口,才发现问错了,眼见星晨的脸色霎时变成暴雨天,林鸢茵忙改口道:“不……不,那个啥……啥来着,跑了?”星晨的神色才渐转霁和:“我出去后没见到任何东西。”林鸢茵紧张道:“你……你确定吗?你有没有把整栋大楼都巡逻过?”星晨啼笑皆非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觉得,那个死灵如果真想要我们的命,就算我们躲在这里,也照样会找到的。或许今天它只是想恐吓一下我们。”林鸢茵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呼,太恐怖了,杨淙的姐姐成为死灵之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莫非她对自己的死不甘而心中充满无法扭转的至深怨恨?”星晨出神的看着窗外,良久才道:“不,恐怕那不是杨淙的姐姐。我们今天遇见的也未必是第九间课室。”林鸢茵一呆:“你说什么?”星晨猛吸一口气,转过头来正色道:“你被你心中的恐惧攫取了理智,只要认真的对比一下,就可以发现今天我们所遇到的所谓第九间课室根本就是个错漏百出的传说!”林鸢茵愕然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星晨一拳砸在窗台上,顿时一阵细小的沙尘“淅沥淅沥”的落了下来:“是我刚才没有看出来。你忘了?你曾经跟我很详细的描述了第九间课室传说演绎的全过程。仔细回忆一下,再跟今天晚上的情景对比一下。”林鸢茵瞪大着一双眼睛拼命的回想着,突然惊叫道:“我想起来了,杨淙的姐姐是在偏头转向我,也就是窗外的时候才露出那诡异的笑容的,可是刚才的死灵一开始就显露着笑容,从来没有偏头的动作!还有,杨淙的姐姐是小心翼翼的托着蜡烛前进的,可是它却是用五根手指粗暴的抓住蜡烛过来的。果然是个虚假的传说!”星晨缓缓的道:“最大最大的漏洞,就是你所看见的杨淙的姐姐向你展示的,不过是一个重复播放,永不改变的瞬间记忆,那个死灵反复无常的举止彻底的暴露了它的伪装。”看出真相之后,林鸢茵觉得全身象掉进一个大冰窖里不断抖缩:“这也就是说,今晚的死灵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并不是我自己的幻觉……并不是……”她牙齿打着冷战,说话又开始不利索起来了。星晨嘴角边出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你怕了?我早警告过你,这是性命莜关的事。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林鸢茵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一字一句道:“恐惧,跟真相是两回事!”零乱的长发垂了下来,盖住了那还沾着泪滴的睫毛,但那眸子清澈依旧。星晨怔了一下,别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的嘴角边浮现了最真实不过的一丝浅浅的笑容。
  林鸢茵走上前去,跟他并肩看着窗外的点点灯光:“如果这个死灵跟第九间课室并没有联系,那么它为什么要来取我们的命呢?”星晨道:“我们调查的目前就只有第九间课室传说,它不是瞬间记忆不代表它跟第九间课室就没有联系。当然,也有可能,有人不想我们继续追查下去。”林鸢茵道:“那么此人就实在太恐怖了,能够操纵死灵,还能布置出第九间课室的场景。你知道的,操纵死灵发动攻击并不难,但是你要让它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就难了。”星晨道:“正是这个问题。我想,它之所以在今晚对我们发动攻击恐怕跟我要和你说的资料有莫大的关联。”林鸢茵这才想起是星晨约自己到课室的,忙问道:“你到底找到了什么资料?”星晨道:“也不算是资料,我破解了杨淙姐姐临死前留下的那首诗之谜。”“啊?那首诗果然是个谜语?”“不错,”星晨转过身来,走到自己的桌子边,从桌膛里面掏出几页薄薄的纸:“但并非是第九间课室传说真相,她这首诗指向了一个奇怪的地点——校园的西北角。”林鸢茵惘然的看着星晨道:“西北角有什么东西?”星晨道:“我看到她这首诗之后,就总觉得是首推算地点的诗。你看,烈日逼月退,月落星华升。诗中描绘了一个精元轮替的场景,那么对应到现实中来,有什么是可以这样频繁轮替的呢?这所大学历史并不悠久,说是人不太可能,那么就只有建筑是可以多番轮替的。想透了这点之后,我就逐步对校园里面的每栋建筑作了调查。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西北角那里,有一所只有两层的矮小的房子,跟周围的大楼显得特别格格不入。经过我的调查,这块地在1984年的时候上面是座木头搭成的一层的平房,1985年校方拆除了木房,建起了瓦房,还是一层的平房,这是日烈逼月退。然后1986年校方又拆除了瓦房,建起了现在的这所小房子,同时在周围大兴土木,建起了数十座十层以上的高楼,围住这所小房子,这是月落星华升。一栋建筑值得校方这么频繁的每年就推倒重新建一座吗?除非那个小房子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因此我断定杨淙姐姐的诗所指的,就是那所看起来一点都不着眼的小房子。”

十九
  林鸢茵紧追着问道:“那所小房子里面是干什么的?”星晨道:“我还没进去过,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本来我确定了目标是打算要进去的。但当我准备打烂锁头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门的一边悬挂着一个破旧得都已经开裂了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一行字,虽然漆都脱落了,可是还是可以辨认得出。你道那是什么字?上面写着————未经允许进入此屋者视同违反第138条校规。”林鸢茵惊叫道:“138条校规?日记里提到的第138条校规?!”星晨点头道:“看到了这行字,我决定还是不要那么莽撞,还是先计议一下比较好。”林鸢茵道:“我一直以为学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所以封锁传说的,照现在这样看来,莫非根本就是学校一力促成第九间课室传说的形成的?”星晨道:“未必不是如此,所以我才觉得,整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历史并不悠久的学校费尽苦心,建立了这栋标志性建筑物的大楼,只是为了掩盖第九间课室的存在,它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第九间课室里面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还有,最最怪异的是,既然学校千方百计掩盖第九间课室的存在,为什么还会有关于描述第九间课室的文件存留下来呢?整个事件充满了针锋相对的矛盾,然而一系列的冲突又这样完美而和谐的统一起来,使我越发相信,第九间课室的内幕远远没有发现它那么简单。”林鸢茵道:“星晨,你好像很是兴奋呢。”星晨的眼睛都焕发出一种奇特的亮光,只听得他附在林鸢茵耳边低声而兴奋的道:“这是挑衅!是第九间课室的设计者对我们智慧的挑衅!想想吧,我们所听见过的,所遇见过的传说,有哪个是象这个样子的?”的确,几乎所有有名的传说,都没有第九间课室来得那么真实而充满神秘,不少传说里凭空出现的物体和场景都是把另外一个地方通过某个冤魂的法力虚空映现出来的,而这个第九间课室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这栋大楼里面的,与大楼融为一体的,究竟设计者用了什么高明的掩人耳目的方法能将这段传说保存了那么多年呢?想到这里,林鸢茵终于明白了星晨兴奋的原因,通向第九间课室的真相之路,与任何鬼界和异界无关,纯粹是智慧的决战。
  只是,林鸢茵始终没有明白到,第九间课室传说的真相不仅扭转了她整个生命历程,更扭转了整个天地之间的战斗!
  “啊,鸢茵……”吴刚英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直强调保密的林鸢茵居然会主动找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林鸢茵却没他这么激动,相反,面上多了一层忧虑的安静:“喂,你有没有得到情报,说法术界有人也潜入了这所学校?”“啊?”吴刚英摸不着头脑道:“不会吧?我出来这件事是绝密的,在门派中其他师兄弟都不知道呢。”林鸢茵的脸上掠过一丝狡黠:“那么五台山呢?”吴刚英身子一震,林鸢茵紧紧逼问道:“何健飞呢?你有把握他没有潜入这里?”吴刚英猛地抓住了林鸢茵的手臂,吓了林鸢茵一大跳,只听吴刚英喘着粗气道:“你见到何健飞了?”林鸢茵愕然半晌,忙甩脱他的手道:“你急什么急?你我二人都没见过他的样子,就算我真遇见了,我也不认得他。但是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的确是有法术界的人也同样潜入了这所学校。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奔妖狐而来。”吴刚英骇然道:“门派呢?是佛家的还是道家的?”林鸢茵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他十分的谨慎,从来不用一招法术。我也是在无意之中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而已。”“……不过是一个重复播放,永不改变的瞬间记忆。”星晨的话在林鸢茵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默默的道:瞬间记忆,————那是法术界特有的名词,非法术界中人根本无从得知。星晨,你果然不是普通的人。
  吴刚英一呆道:“那……那怎么办?”林鸢茵又气又笑的道:“值得这么惊慌吗?你好歹是佛教第二大派的弟子,就算何健飞也忌惮你三分,对手没有表明身份,你就吓成这个样子了。”吴刚英哭丧着脸道:“我不是怕他,我是怕师父。要是我这次任务失败了,师父不知道怎么处置我呢。”林鸢茵道:“你先别分心,继续找你的狐狸。他目前专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我会密切注意他。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一下。”吴刚英爽快道:“在所不辞。对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林鸢茵犹豫了一下,道:“叫……不关你的事。你跟我来。”吴刚英愕然道:“你不是说他很有可能威胁到我的任务吗?怎么突然间又不关我的事了?”林鸢茵嗔道:“你到底来不来?”吴刚英只好道:“来,来,但是你要告诉我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平时见到提防一下。”“不关你的事。”“又不关我的事??……”
  “有必要走得象个贼一样吗?”吴刚英蹲在草丛里不满的朝旁边警惕的四处观望的林鸢茵抱怨道:“这里又没什么人。”林鸢茵“嘘”的一声道:“低声。这里真的是校园西北角吗?”吴刚英道:“是,就算你不信我,也该信这个罗盘吧?”林鸢茵道:“好,你看见前面那个只有两层的小房子了吗?”吴刚英道:“废话,当然看得到,这么大所房子……哎哟。”脑门上已遭了林鸢茵一拳。林鸢茵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那所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吗?”吴刚英老老实实的答道:“不知道。不过校园里这么多房子,哪里有可能我栋栋都知道干啥的。”林鸢茵道:“你能不能帮我测一下?”吴刚英一愣:“测什么?”林鸢茵紧紧的盯着那所房子道:“测什么都行……不,什么都要测,五行,风水,吉凶方位,还有瞬间记忆,统统都要测。”吴刚英愕然道:“鸢茵,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林鸢茵“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我走到这里来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强力的东西在强烈影响我的预感,使我根本无法感觉房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吴刚英知道林鸢茵的灵力感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当下也不敢再小看这个建筑,点点头道:“你能不能过去那里,在感觉最不舒服的地方给我找一颗石子过来。”林鸢茵忍着难受很快的跑了过去,到距离门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抄了一颗石子,“飕”的一声就跑了回来。
  吴刚英手持石子,默念咒道:“佛性广通,五行轮集。”一道光华从他的掌中倏然升起,吴刚英猛地将石子甩到地上,石子滴溜溜的滚到正东方问题停住了。吴刚英道:“它会分辨自己的方位,看来五行没问题。”说完拿出罗盘,将指针拨到对准那栋建筑的位置,双指微微捻紧,一道红光从指针尖处发出,弹到那栋建筑上又以直线反射回来,被指针重新吸收进去。吴刚英道:“风水也正常。现在测冤气了。”吴刚英拿出一支细香点燃,然后将香灰均匀的撒在石子的四周,形成一道包围圈。吴刚英喝声:“乾宇清朗,起!”石头微微动了一下,香灰圈没有任何动静,吴刚英吁了一口气道:“冤气也没有问题。”孰料话刚说完,石头猛地一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炸了,香灰圈整个的被震了起来,瞬间又落了下来。惊魂初定的林鸢茵上前察看的时候,早脸色一变,在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石头爆炸的痕迹犹在,但是香灰圈的所在位置却离爆炸的中心点整整向外扩充了1.5厘米,在很多地方香灰明显淡了很多。这也就是说,在刚才石头爆炸的时候,香灰圈自动向外扩充成了一个更大的圆圈!林鸢茵急急回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香灰圈会自己扩张的?”吴刚英脸色凝重道:“不对劲,如果有冤气的话,香灰圈会自动散去。我用这个法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见这种古怪的情形,香灰圈不但没有因为爆炸的震动而分散,相反还自己排成了一个更大的圆圈。这所地方果然有古怪!!”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鸢茵听出了吴刚英的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冤气?”吴刚英沉吟道:“怎么说呢?香灰圈既然有反应,那肯定表明不是人界的气息,但是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究竟代表了什么我也很难界定。情况非同寻常,我必须马上跟师父联系。鸢茵,你告诉我,你肯定知道这里更多的详情。”林鸢茵踌躇了一下,才叹口气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在你跟你师父联系之前,我希望我们把这里的情况弄得更清楚。”吴刚英惊讶地道:“情况不明是大忌,难道鸢茵你还想进去里面看看不成?”林鸢茵斩钉截铁道:“是,我必须要弄清楚。你掌握更多的资料,你师父也更好作出下一步的判定,不是么?”她必须要弄清楚,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她跟星晨约好进去打探的时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所房子掩盖的真正目的跟星晨的真实身份有着莫大的关联。先下手为强,她必须要掌握更多更早的资料。吴刚英突然想起一件事,骇然道:“莫非……莫非你是打算进去看瞬间现场?”林鸢茵嫣然一笑道:“正是。还有什么比看瞬间现场来得更直接呢?”吴刚英急得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万一那里的力量强过我,引发瞬间记忆,我们就不一定逃得出来了。”林鸢茵道:“不要什么都万一万一的好不好,男子汉老是这么缩手缩脚成个什么样子?你找妖狐还万一被狐狸挂了呢,你还去不去找?”说完,从草丛里跃身而出,朝那所房子走了过去。吴刚英忙追上嘟囔道:“我不就是担心你的安全吗?”离门还很远的地方,林鸢茵就已经一眼分辨出了那块陈旧的木牌。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林鸢茵没有往木牌上扫上一眼,避免吴刚英也注意到这个木牌。走到门前,林鸢茵仔细地看了看那把大大的铜锁,对吴刚英道:“你会开锁吗?”吴刚英道:“不会。”林鸢茵道:“少来,你经常夜归寺里,不会开锁你怎么进去的?”吴刚英无奈道:“好好,我开,什么都瞒不过你。”吴刚英很快地把锁弄开了,正要踏进去,林鸢茵一把扯住他:“且慢,我们在门口看就好。”吴刚英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要进去看吗?”他哪里知道林鸢茵的心思。地上灰尘遍地,他们两个要是就这样走进去,今天晚上星晨就会发现地板上多了几行清晰的脚印。林鸢茵干笑一声道:“情况不明是大忌嘛,我们就在这里看好了。”吴刚英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着,他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刚才争论要不要过去的时候,林鸢茵却没有想到这条真理。
  林鸢茵将手凌空覆盖在地面上,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立即在她的手掌心出现了一处淡淡的光晕,在有节奏地转动着。同时,一股刺耳的嘈杂声从地底下钻出,挤进了林鸢茵的耳朵。林鸢茵皱起了眉头:“好吵啊……下面。”吴刚英知道林鸢茵具有直接与彼岸交流的能力,她所听到的必定是传自地底下另外一个世界的靡靡之音,忙道:“别被那声音分了心神。仔细看看,下面有什么?”既然有声音,那么表明这屋子下面果然是埋了什么东西。林鸢茵不断地偏转头,调整自己的灵力之眼的角度:“看不见……下面好黑,好像都是泥土。”吴刚英一呆道:“怎么可能呢?那声音是怎么来的?”话刚说完,林鸢茵突然大叫一声,脸色刹变,全身猛地向后仰倒。吴刚英吃了一惊,赶忙抱住她道:“怎么回事?”林鸢茵睁开眼睛,指着房子下面,颤声道:“那……那下面有……”吴刚英脸色一沉:“有尸体?”林鸢茵摇摇头:“不……是尸体的一部分。”吴刚英愣道:“尸体的一部分?”林鸢茵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平缓着答道:“是一条人的腿。”吴刚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肢解?”林鸢茵还是摇摇头:“不……那不是外力导致的。”吴刚英不解道:“你什么意思?”林鸢茵道:“我见过被利器切割分开的尸体,断口处平滑而整齐,我也见过被撕裂开的尸体,那里的裂口还存留着丝丝缕缕硬生生拔出的带着血管的肉丝,就像锯齿一样。可这次我见到的那条人腿,它的断口曲线却显得那么自然柔和,没有任何凿工的痕迹。”吴刚英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林鸢茵脸如金纸,转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他,缓缓地道:“还不明白吗?那条腿是自动从身上脱落下来的!”

  “你说什么?!”吴刚英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自动从身上脱落下来的?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你的推断未免太不合情理了吧?!”林鸢茵看着他道:“你怀疑我的判断?”吴刚英登时语塞,的确,他没有任何资格怀疑林鸢茵的判断。因为林鸢茵的感知能力,他下山降伏厉鬼时都会邀请林鸢茵为他看瞬间现场,肢解的尸体少说看了几百具,林鸢茵每次预言都准确得无与伦比。吴刚英干笑道:“我……我不是怀疑你,但是你的推理也太惊人了吧。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情况嘛,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肢体自动地从身上脱落,这……这简直就是神话嘛。”林鸢茵站起来,脸上充满了忧郁:“我担心的就是这点,整件事情已经渐渐超出了任何常理的判断范围。我们简直就是瞎子提灯——白撞。”星晨的面容又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如同一阵风般转瞬而过:“你若以为这件事还能够以所谓的常理来衡量的话,那你就根本小看了这个传说的能力!”林鸢茵痛苦的闭上眼睛,星晨的话竟不幸一一而言中。

  晚上星晨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林鸢茵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提着一个可爱的小绒包,刚精心梳理过的长发随风在肩膀上丝丝旋绕,在灰暗的大楼前让人不禁眼前一亮。星晨的确眼前一亮,不过让他亮的却并不是林鸢茵的美丽,而是另外一件事情:“咦?你居然会早到?”说着,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林鸢茵。林鸢茵得意地把头昂起,满脸娇气和自信,谁知道星晨皱皱眉道:“穿成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又不是叫你去选美,何况也未必选得上。”林鸢茵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下脸来:“喂,我说大帅哥,你难道就没有好听一点的话说给我听?”星晨道:“我说的是实话,等下说不定要爬墙钻地找东西,你居然穿个裙子出来,存心是让我折腾。”林鸢茵道:“不一定,说不定我们进都进不去。”星晨脸一扬:“笑话!除非那里是冥界。”说着,大步流星而去。那里的表面渗透出的怨念虽然很微弱,但是实际上地缚灵的气息很强,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被封印在距离地面一百米的地方无法逸出,看来那所房子极有可能是建来镇压下面那具残缺的骸骨的。按照法术界的通论,这样的房子一般是依照五行八卦之位建造,纯粹是利用地气来封阻异界之物,里面并不会存放什么东西,至多就是一尊佛像。但是今天晚上的行动还隐藏着一个最危险的隐患,那就是夜晚阴气大盛,如果进入房子破坏了封印方位,那么极有可能引发死灵的残留意念,制造出瞬间记忆封杀他们,那样的话不仅无法下到冥界轮回,恐怕要跟那个死灵一样永远被镇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延续着痛苦扭曲地存在。林鸢茵望着星晨的背影浅浅一笑:星晨,这一切你都应该知道的吧?你以为这样凶险会吓退我,没想到我还是来了。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没有真正揭破第九间课室之谜之前,你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挫折的。

  来到那所小房子面前,林鸢茵看着那陈旧的大门,突然觉得头部一阵眩晕。她连忙把目光移开,看向星晨。果然,星晨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里似乎不太对劲,怎么回事?上次我来明明好好的。”林鸢茵道:“你感觉到有死灵的气息了吗?”星晨道:“太微弱了,感觉不清楚。但是这所房子看起来似乎有点邪门,不是那种死灵造孽的邪门,是另外一种邪门,就跟……就跟……对了,就跟第九间课室传说里面那个扭曲的笑容一样。”林鸢茵顿时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不是说这里还会出现那种场面吧?”她突然心神一动,难道下面的那个残骸是杨淙姐姐的?嗯,不对,那洪京的哪儿去了呢?被第九间课室吞噬的人应该不会留下尸体给人掩埋的吧?星晨面无表情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星晨开门的方式远比林鸢茵想得要直接,他用脚狠狠一踹就把那扇烂木门给撞开了,发出的巨响吓得林鸢茵眼皮一跳:“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开门啊?明天给学校发现了我们两个还能混下去吗?”林鸢茵一急,连黑道话都讲出来了。星晨嘲笑道:“学校明天发现了只会忙着转移里面的东西,封锁消息,哪里还有工夫去追查是谁破坏的?学校选择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林鸢茵无语,只好跟着他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蓦地林鸢茵手中多了一点亮光。林鸢茵不无得意地摇晃着手电筒道:“没想到要带这个?”星晨白了她一眼:“的确没想到。”用手把旁边一根垂下来的绳子一拉,顿时灯火通明,几十盏日光灯大放光亮,照得四周跟白昼一样。林鸢茵呆若木鸡,星晨的眼里却放出了惊喜的亮光:“看,你背后是什么?”林鸢茵忙转身过去看时,只见一个三米高的石碑直直地伫立在墙边。林鸢茵一呆道:“这是什么?”星晨以万分欣赏的口吻道:“就是原来的校规啊,想不到那时的学校居然有这种心思搞这么多花样,你看第138条。”林鸢茵的目光细细从上而下追寻下去,果然第138条的内容赫然出现在眼帘,内容跟日记上记载着的一字不差。不知怎的,看着这石碑,林鸢茵全身起了一股寒意,她仿佛听到了当年被赶出去的学生会的那些干部挣扎怒吼甚至哭喊的声音,看到了学校领导那漠然的神色,领略了那风云变色的凄淡时光。就是这块石碑,承载了这所学校多少的恐惧、血腥和怨念,最终孕育了第九间课室这个堪称伟大的巅峰传说。

  星晨满意道:“看来杨淙的姐姐费劲苦心并不是为了单纯告诉我们这里可以看到旧校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学校的校史室,记载了被第九间课室笼罩的所有恐怖的历史,还有那个据说已经灭绝的档案记载室。第九间课室的解密钥匙恐怕就隐藏在这里!”林鸢茵不服气道:“你凭这个石碑就说这里是校史室也未免太武断了吧?”星晨用手朝房间内环绕一指:“你看。”林鸢茵往里觑去,不由惊呆了。里面一个不大的小厅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那种用木框裱起来的黑白照片,下面还有若干行说明文字,其中放在最正中的一幅,上面是一座矮破的环形拱门,里面有一栋三层的小楼,依稀看得出正是这间学校的样貌。林鸢茵惊呼道:“这里真的是校史室?那……那那边那个校史室是什么?”星晨大步走了进去:“那个充其量只能说是现代史,只有这里,才是真正的校史室。怪不得学校故意布置得这么隐秘,看来所有死亡的秘密就从这里开始揭开了。”跨过图片展览室,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档案架,这下子连林鸢茵眼睛也发亮了:“天,是文件存档,这下子发达了!”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朝建校的1938年那排跑过去。星晨跑步的速度远比林鸢茵快,他抢先抓起了一个文件盒,打开一看,立刻叫道:“就是这个!”林鸢茵忙冲上前去看时,只见偌大一个文件盒里就只装着一个文件,上面赫然用红头文字印着“关于在新教学大楼建立第九间课室的决议”。

  林鸢茵一把抓起来看时,却失望地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经校委会一致决议,达成就因设计失误多出来的地块建造第九间课室的决定,从即日起开始执行。”星晨嘲笑道:“果然什么都没有说。第九间课室哪有这么容易被破解,否则也不用死那么多人命了。”林鸢茵拿着那份文件道:“但是这份文件证实了传说内容的真实性。真是奇怪,经过那么多年,传说的内容还保存得如此翔实,没有受到任何学校封锁的干扰,这跟其他学校的完全不同。”星晨不置可否道:“传说的内容是否有所扭曲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杨淙的姐姐既然煞费苦心提示我们来到这个神秘所在,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么一份无用的文件吧?我们还是再找找。”

  二人开始地毯式地搜索起来,可惜那些文件都是古旧的关于校务管理的规定,完全没有再提到过那间课室,关于学生之间流传的内容也没有见到分毫,林鸢茵倒是找出了日记中记载的学生会全体被驱逐的档案,可是这对于他们破解谜底没有任何的作用。找到最后,林鸢茵累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地吐气,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我说星晨大哥,是不是杨淙姐姐要我们找的资料已经被学校移走了啊?”星晨还在耐心地浏览剩下的文卷,一口否定道:“不可能,这首诗校方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凭他们的智商也猜不出来。”林鸢茵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自夸你的智商要比常人高得多?”

  “咦?”星晨突然惊叹了一声,注视着手中的文件夹,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找到线索了?”林鸢茵赶紧爬起来凑过去看,却是一个学生的档案封面。星晨道:“不,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什么事?”“如果杨淙姐姐那首诗是为了引导我们最终找到与第九间课室解密有关的重要资料的话,那么她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有所指才对。我们只破解了她前面两句话,找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后两句话呢?总有精元处,圆破万物成。恐怕这两句才是整首诗的关键中的关键。”林鸢茵被他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了:“没错,如果真的有揭示第九间课室传说谜底的资料,校方不至于这么笨放在这些明显的文件盒里。他们应该料得到迟早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了。”

  星晨放下文件夹道:“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这个资料是校方自己存留下来的,放在这个房子的某个极端隐秘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无意中被杨淙姐姐发现了,然后预留这首诗以作提示。另外一种可能是杨淙姐姐自己留下来的,偷偷存放在这里的某处,然后用这首诗提示后来的人,以求线索不会因校方的清洗而湮灭,使第九间课室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林鸢茵早已经听得呆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里会变得这么复杂,现在看来两种可能都很大。”星晨道:“但是我们必须确定其中的一种可能。两种可能导致的路子完全不同,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大规模排查了。”

  林鸢茵郁闷道:“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没有任何其他的提示可以辅助我们来判断哪种可能才是最终符合真相的。”星晨道:“我倒有一个办法。杨淙的姐姐跟你一样都是女生,如果你是她,你会选择哪种可能?”换位思考?林鸢茵眼睛一亮,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林鸢茵开始逼自己扮演杨淙姐姐的角色。在八十年代的大学校园里,学校对传说的封锁犹如白色恐怖,让学生们只能道路以目,但是学校对第九间课室的存在却又是最知情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学校还有没有保留第九间课室地点的必要呢?想到这里,林鸢茵脱口而出:“是第一种可能!”星晨看向她道:“何以见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林鸢茵道:“如果我是杨淙的姐姐,我会知晓在学校的地方放资料的危险性。学校既然知道有关第九间课室的文件放在这里,一定会对这里百般重视。刚才我们也看到了,虽然外面陈旧不堪,但是里面却整洁有序,说明这里时常是有人清理并监控着的。杨淙的姐姐对这里并不熟悉,那么她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存留在这里的提示不会被校方发现。如果我是校方,我必定会定期对这里进行一次大搜索,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一丢了之。所以第二种可能微乎其微。那么只有第一种可能了。但是学校为什么自己又要把这么事关学校声誉的重要资料妥善小心地保存起来而不是销毁掉呢?难道他不怕有一天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星晨赞赏地看着她,重复道:“没错,他不怕有一天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吗?”林鸢茵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可以成立——第九间课室的存在对于学校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且不论校方出于什么原因而将第九间课室巧妙地蒸发掉,但是从它存留决议建造第九间课室的文件看来,校方自己更害怕遗忘掉第九间课室的真正地址。一句话,第九间课室里面一定隐藏着关系到学校命数的重要物品!”“好!”星晨击掌道,“跟我想的一样。果然你还是有一定智商的,够资格做我的搭档。”林鸢茵气道:“星晨,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出来?”
  星晨拍拍手掌道:“好吧,现在找这些文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要做的是,推理出学校会将这些提示的资料放在哪里。杨淙姐姐那首诗的后两句究竟代表什么含义?总有精元处,圆破万物成,嗯……圆破……万物成?”林鸢茵道:“总有精元处不难解,这句话无非是说,总有精元凝聚的地方,也就是暗指资料就藏身在这座房子里。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圆破万物成,似乎说跟圆形的东西有关。”星晨道:“你没看到我左右张望就是在找圆形的东西吗?这里都是方形的,哪有什么圆形的东西?”两人开始在屋里团团转找圆形的物体,可是除了找到一个椭圆形的桌子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星晨停下来疑惑道:“不对,我被你误导了。这个诗谜前半段那么难猜,后面两句岂有这么简单,找到圆形物体就破谜的道理?”林鸢茵不服气道:“就那一句,你还能往哪个难的方面去想呢?”星晨沉吟道:“恐怕第三句并不是废话吧,找资料比找屋子难得多了,没理由反而只用一句诗来提示我们的。”被星晨这么一提醒,林鸢茵顿觉自己方才的确是武断了点。的确,杨淙的姐姐用死亡的代价流传下来这首破解传说杀人之谜的重要诗句,没理由会插一句废话在里头。那也就是说,第三句必有所指!

  星晨思索道:“我们不妨看一下前半段的解密方式。日烈逼月退,月落星华升。破解了第一句才能破解第二句。如果这首诗的解谜方法自始至终总承一脉的话,是不是可以假设,第三句是作为破解最为关键的第四句的钥匙而设立的?!”林鸢茵心中一动,连环解谜方法?想到这里,她脑海里似乎有一层膜被突然捅破,一种奇怪但是却异常熟悉的朦胧感觉向她袭来:“总有精元处,这句话的提示恐怕再简单不过,就是说这房间里总有一个是凝聚精元的地方。圆破万物成,在那个凝聚精元的地方,必然有一个圆形的物体,或者一个可以代表圆形的符号……”星晨插口道:“没错,我也想到这层了。她显然要我们找出这房间里的精元物体。这里放着的都是死物,哪里会有什么精元凝聚处?恐怕诗中说的物体已经超脱了原来的精元含义,而是用精元的某种特性来代指某个隐秘地方。可是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特征呢?”

  林鸢茵随口道:“她既然赋予了精元另外的含义,肯定会有所提示。诗的前两句列举了三样精元物体,日、月、星,那么……”“我明白了!”星晨突然拍掌喊道。林鸢茵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星晨已经高兴地道:“我已经知道资料的存放地点了!多亏你提醒了我这么一句。”“真的?”林鸢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哪里在哪里?”她迫不及待地扯着星晨的衣服。星晨二话不说,大踏步走出资料存放间,来到最初进入的摆放相片的大堂,把头高高昂起,安详地仰望着上方,缓缓道:“日、月、星三者最明显的特点都是会发出光亮,那么谜底已经昭然若揭了。解开第九间课室传说真正地址的谜底关键就在这个精元凝聚的地方!”林鸢茵悚然抬头望去,却见一盏再平常不过的白色圆形吸顶灯在天花板的正中央正放出耀眼焕彩的光芒,刺得人不得不眯起眼来。圆破万物成!林鸢茵他们苦苦追寻,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圆形物体却原来正在他们的上空,一直嘲笑着他们的疲累和对那些无用文件的执著!

  星晨自嘲道:“这次真的是蓦然回首,那物却在灯火阑珊处了。可怜我们白白做了半个晚上的无用功。”林鸢茵道:“学校这次也算想绝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算把这个原理贯彻到万物俱化的境界了。”星晨道:“接下来就是圆破万物成了。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解了第九间课室之谜。”林鸢茵疑惑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圆破呢?”“这个嘛,很简单。”星晨说着,从旁边搬起一个小相框,狠狠地朝圆顶灯掷了过去。“哗啦”一声,伴随着林鸢茵的尖叫声,圆顶灯被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同时,一片闪着银光的不明物体从上空飘然而下。眼明手快的星晨早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抄在手里。

  尖叫过后的林鸢茵站在一边有点郁闷,她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将事情复杂化,而星晨最大的优点恰恰是喜欢将事情简单化,怪不得自己一直处于下风。随便用十岁孩子的脑子想想都知道,杨淙的姐姐都快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像她一样设计这么复杂晦涩的谜题?郁闷归郁闷,但是谜底既然出来了,那是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看的。谁知自己的脚步还没有移动,那边星晨已经把手张开看了一眼,立即皱起眉头骂道:“学校真该去死!”在林鸢茵的印象里,星晨向来形象文雅,哪怕是对着陈娴发火的时候,都对修辞语气等万分注意,好凸显他贵家公子的气度修养。第一次听到星晨居然会骂人,而且还骂得这么粗俗,林鸢茵一下愣住了,反而忘记要去看星晨拿到的是什么东西。

  林鸢茵忘记了不要紧,星晨很快就向她招手道:“你过来看。”林鸢茵向他走过去,同时以揶揄的口气道:“想不到星大帅哥也会这么世俗的骂语啊,离粗口只有一步之遥了哦。”一边探头过去看时,只见星晨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片有硬币大小的圆形铜片,铜片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各种乱七八糟毫无联系的字——

  林鸢茵顿时明白了星晨发火的原因,找了这么大半个晚上,花了他们无数的精力来破解这曲折的诗谜,最终虽然悟破精元之处,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更为艰难更深不见底的谜语面前。所有的喜悦之情刹那间烟消云散。这枚铜片分明就是学校为了提醒自己牢记第九间课室真正地址而另外设的一个真正晦涩难解的谜!

  谜中有谜?!林鸢茵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靠!到底是哪个畜生做的?”话一出口,立即感觉不妥,星晨已经直视着她,用万分欣赏的口吻道:“林小姐离粗口倒是一点遥都没有了呢。”林鸢茵瞬时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没想到学校居然狡猾到这种地步。这下子惨了,学校肯定不会留任何提示给我们的。这个无头之谜根本无法可解!”星晨倒恢复了平静道:“人之常情。学校哪有这么笨,会把这么重要的资料浅白地就放在一个灯里面。如果我是校方,我也会用这种常人根本难解的办法把所有真相隐藏在一个永远不会透露秘密的铜片上面。只要校方没有忘记解谜的提示,这片铜片就是无价之宝。”

  “那完了,”林鸢茵把手一摊道,“这种无头字谜根本没有猜出来的可能。这辈子不用知道第九间课室在哪里了。学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提示给我们的。何况我们还不知道是学校的哪个领导这样做的。”星晨安静地道:“是吗?如果这枚铜片设置的是一个得不到学校提示就永远无法猜出来的谜,那么杨淙的姐姐还有洪京又为什么偏偏可以猜破第九间课室的藏身之地呢?”林鸢茵心神一凛,她刚才过于气愤,居然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杨淙的姐姐既然特地以诗谜的方式提示铜片的藏身之地,那就说明铜片在他们当时的解谜过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甚至是唯一关键的角色。同样的,学校没有也不会给他们任何提示,如果铜片之谜必须要有学校提示的话,那他们两个是怎么猜出来的呢?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矛盾!星晨那惯常的嘲笑口吻又在耳边响起了:“这说明,以林小姐的智商来解谜,势必会错过一堆有用的线索。校方也是人,他就算记忆再牢靠,难道能保证不会一时忘掉提示而使铜片变成废物吗?所以提示不可能跳出铜片之外,换而言之,提示就存在于文字中间!”林鸢茵惊问道:“你猜出来了?在文字中间哪里?”星晨道:“洪京之所以能猜出这个惊天大谜,得益于他从他哥哥手里继承下来的宝贵一手资料,现在这些记载都湮没无闻了,就凭这个铜片,哪怕我是神仙……谁?!”

  林鸢茵正听得出神,星晨突然眼波一闪,怒喝一声,同时手随身动,“刷刷”几声几道银光掠过,直冲里面的文件存放室。文件存放室里面传出一声怪叫,同时一道黑影从存放室门口快速掠过。“呼哧……”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沉重呼吸的声音,林鸢茵吓得魂不附体:“那是什么?!”星晨一跺脚道:“上!不是死灵的气息!”两人迅速朝文件存放室跑去。“呵呵——”缥缈的轻笑声突然异常清晰地在两人耳边出现,身后拂过一股凉气浸骨的寒风。“在后面!”星晨猛然转身。就在这个时候,文件存放室的所有灯光忽然全部熄灭掉了,星晨手中扣住的一把银针发了个空。借着外面大厅射进来的微弱光亮,林鸢茵只来得及看见黑影窜到右边的一个角落,然后星晨紧跟着追上去,但是只跑出几步他就停住了。

  林鸢茵心神一震:“星晨?你没事吧?”星晨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给它跑掉了。”林鸢茵听到他开口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里是一个死角,根本没有路可以逃跑,难道它也像第九间课室一样可以人间蒸发?”星晨道:“你难道没看到?”林鸢茵道:“太黑了,真没看到,难道那里有暗门?”星晨道:“你过来,你不是有手电筒吗?给我,让你看看它是怎么逃跑的!”星晨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让林鸢茵顿感异常。她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把手电筒递给星晨。亮光闪起,林鸢茵这才看见原来死角处有一个巨大的梁柱,直通房顶。林鸢茵用手摸摸光滑无比的梁柱,万分惊讶地道:“难道说,刚才那个东西是爬上这个梁柱而逃跑的?”星晨的眼睛闪着凛然的光芒:“若不是我亲眼看到,绝对不会相信。那个东西,它……它不是爬上去的。”林鸢茵一怔:“什么意思?飞上去的?”星晨犹豫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如果它是爬上去的,路线应该是一条直线。但是我看到的却是那个黑影绕着梁柱疯狂地转圈,然后不知怎的‘忽’的一声就上去了。”

  林鸢茵骇然道:“疯狂地转圈上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星晨你刚才说那不是死灵的气息。”星晨道:“对,也不是生灵的气息。很奇怪的气息,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林鸢茵感到不可思议道:“世界上除了生灵就只有死灵,你说它两者都不是,你别告诉我那是如来下凡了。”星晨转过身去:“世界上无奇不有,介于两界之间,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类别的邪灵在史上的记载都曾经出现过好几次。你知道半魂鬼吗?那就是介乎生灵和死灵之间的东西。”

  半魂鬼?林鸢茵猛然想起,吴刚英曾经跟她提到过,说人在生前若是受过极端恶毒的诅咒,那么死后魂魄就会分离,其中一半被诅咒成碎片,只剩下一半下到冥界,这就是半魂鬼。这种鬼冥界是不收的,也不会允许它轮回,所以它们就只有久久地徘徊在奈何桥下、地狱门前,不断地发出恐怖的哭啼哀鸣,试图以此打动冥界使者,走上黄泉路,结束它们那种死生不知、魂魄不全的痛苦。但是恶毒的诅咒术史上能施为的人不多,有曾经下过冥界的法术界中人就看见过奈何桥边徘徊的半魂鬼,粗粗看了一眼也不过才二十多个。

  林鸢茵道:“难道你认为刚才那个东西是半魂鬼?”星晨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半魂鬼只有一半魂魄,只懂得哭和哀鸣,飘起来的速度简直就跟蜗牛一样。你看刚才那东西,速度比我的银针还快,还会笑,还会呼吸,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最重要的是,我能分辨这种鬼的气息,因此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会是半魂鬼。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林鸢茵全身微微一阵颤动,但是她极力保持平静,不让星晨看出半点异常。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曾经下到冥界的法术界中人,那个唯一能活着出入冥界的法术界中人,就是现今五台山的方丈住持智能大师!星晨对半魂鬼的特征如此熟悉,验证了她心中最可怕的一个设想,他必然和五台山有极深的渊源!正想得出神,只听星晨道:“好了,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了,先回去吧。这个东西奇怪得很,以前我们调查的时候从来没出来过,就这几天开始出现,等它多出现几次,不怕捉不住它。”林鸢茵反问道:“你难道不怕它杀人吗?”星晨不屑道:“要杀它早杀了,现在见到我们只会发出怪声逃跑,说明它还没有杀人的能力,还不值得忧虑。”

  两人走到大厅处,星晨突然“咦”了一声:“你还记得从哪里进来的吗?”林鸢茵从背后赶上来道:“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大门你看……”她猛地住口了,紧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星晨的正前方,原本是一扇陈旧的大木门的地方,原本是立着一块记载旧校规石碑的地方,变成了一道光滑无比的墙!两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变色道:“不好,瞬间记忆?!”两人赶紧转过头去。果然,那一堆旧相片,连同资料存放室的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空旷的大厅。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4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厅中间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淡碎花裙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完全遮住了她的脸庞。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下。她的两只脚奇怪地蜷缩着,盘交在一起,其中有一只脚上没有鞋。林鸢茵暗暗叫苦,瞬间记忆是借由冤灵强大的怨念制造而出的一个封闭空间,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死灵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死前的场景。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打破它,他们两个将会被死气活活侵袭致死。林鸢茵偷觑了一眼星晨,星晨并没有怎么紧张,反而聚精会神地看着坐在中间的女子,仿佛在看什么重要的资料一般。
  “呜——”一阵低沉的哭声响起,林鸢茵战抖了一下,全身起了一阵寒意,感觉汗毛全都耸立了起来。那女子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不断地在低头哭。哭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那女子伸出右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没有穿鞋的右脚,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那只脚并不属于她自己,而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然后,突然的,她的右手一用力,整个右脚竟然完全与肢体断开了!虽然林鸢茵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一声大叫,直往星晨的背后躲。星晨的脸色有点苍白,但他还是没有太多的神情,仍然只是高度集中精力地看着那个女子。

  大量的血开始“哗哗”地流到了地板上,林鸢茵第一次感觉到黏稠的液体流淌在地上的那种浑浊的声音是如此的惊撼。她忍不住从星晨背后探出了头,一眼就看见了那女子正缓缓地把断开的右脚拿起,与自己的脸部平行。林鸢茵死死地盯着那只断腿的裂开面,就跟自己当时在地下看到的一模一样,平缓而自然,没有任何造作和撕裂的痕迹。林鸢茵再觑了一下那些黏稠的血液,竟惊奇地发现它们并不是从断口处涌出,而是从女子的后脑勺涌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鸢茵震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那女子却停止了哭泣,喃喃地吟哦起来,只听得她的声音是如此清脆而轻盈,浑不似刚刚哭过的沙哑:

  我想安静地离去,

  不留下一滴泪滴;

  我想温柔地歌唱,

  不惊扰一丝安宁;

  我想永远地微笑,

  不拒绝一次温情。

  歌声悠远而凄清欲绝,林鸢茵怔怔地听着,完全忘了那鲜血仍然淌流的恐怖场面。那吟哦声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楚,即便诗句平和淡定,却不由仍然让人有一种惊鸿一瞥的威力。那女子停止了歌唱,微微抬起头来,似乎外面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你还不愿放弃吗?那种东西你真的能够完全拥有吗?难道我现在的样子还不足以让你醒悟吗?”声音哀婉至极,希望不流下的泪滴却开始不争气地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两人正看得出神,女子的下身突然发出万丈银光,刺得两人眼睛都开始睁不开了。林鸢茵叫道:“不好,瞬间记忆开始杀人了!”星晨一把拉住她:“冲出去!”林鸢茵还是第一次被星晨握住手,手心的湿润带着浓烈的麝香味道熏得她有点眩晕:“从……从哪儿冲出去?”星晨道:“从门口。”林鸢茵刚想说门口已经被记忆封闭掉了,星晨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直往那女子的右方冲去。“啊啊啊啊!那里是石碑啊!”林鸢茵一眼认出星晨冲的地方正是原来立着石碑的地方,顿时魂飞魄散,想挣脱却已来不及。一阵强烈的白光电光火石般从眼前闪过,林鸢茵蓦然发现自己跟星晨已经站在那座屋子的背后,对着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废地。

  “怎么会……刚才那里明明有石碑……”惊魂初定的林鸢茵糊涂了,星晨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很懂得瞬间记忆呢,原来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破除瞬间记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融入她的记忆中,变成记忆中的一分子,然后从记忆世界的门自自然然地出去就成了。”林鸢茵怎么都不记得吴刚英跟她说过瞬间记忆破除会很简单:“可是瞬间记忆拥有杀人的能力……”星晨打断道:“它之所以能杀人,就是因为它感知了你是被记忆排斥在外的敌对物体,你只要主动融入瞬间记忆,它能奈你何?”林鸢茵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惊天谬论,猛然,她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星晨的手里,“啊”的一叫赶紧挣脱了手,满脸通红。星晨奇怪地看着她道:“现在已经出来了,你还鬼叫什么?”“你你你……”林鸢茵跺着脚气道:“看你处处都聪明透顶,可是有些事情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说完,掉头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远远地跑开,不知怎的,凉风习习地吹过,可脸颊上面却竟然像火烧一般的滚烫……星晨莫名其妙地站在当地,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事情不知道不懂了?”正百思不得其解间,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沉的声音:“报告主上,法术界有大变动了。”星晨身形微一凝滞,他的表情又恢复了素昔的那种冰冷:“哦,是谁透露出去的?”“这点我们还没有查清,但是除了五台山、落伽山和终南山三派还没有动静之外,像九华山、峨嵋山、龙虎山等各派均大举出动,都是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的。恐怕不出三个月,这里就要遍布各大门派的法术高手了。”星晨沉吟了一下道:“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道:“据我们所知,应该是为妖狐之事而来。但是是否真是这样现在并不敢断言。”星晨冷笑一声道:“他们自然没这么简单,狐族并没有举行妖狐祭典,他们又是从何推论得出妖狐即将现世?恐怕他们是以此为幌子,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但是作为佛道两家泰斗的三派都没有行动……”星晨截口道:“他们必有行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来吧,让他们来吧。先引诱他们对付狐族,让他们各有死伤,我才好见机行事。”“但是,主上,你在校园已经待了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闭嘴!”星晨凌厉的目光扫过身后,“我要做什么容不得你们来过问。你禀告完你的事就立刻给我退下!”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随后恢复了一片寂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俱为利往。”星晨背手看着点点灯光点缀的校园,良久叹了一声,“俗世真是一个看不透的复杂世界。”

  第二天上课,林鸢茵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照镜子都吓了自己一大跳,本来不想去上课,无奈今天老师要画重点,为了六十分万岁,无论如何都是要挣扎着去的。一路遮遮掩掩地来到大楼,谁知道碰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星晨。“咦?”向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星晨今天很是热心地跑了过来,对着她的脸左觑右觑,最后丢下一句,“林小姐今天化的眼部妆很是特别啊。”扬长而去。林鸢茵气得直想拿书砸他。好容易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课室,林鸢茵赶紧假装不舒服伏倒在桌上。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主要是考试前的复习,我们大家再来温习一遍重点。”善解人意的老师在讲台上柔声地说道。“报告老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本来吵吵嚷嚷的教室立刻变得寂静无声。老师似乎有点惊讶:“啊……说,说吧。”“我想举报两个人违反校规。”老师立时知道事态严重了:“是谁?违反什么校规?”那声音似乎很是熟悉,林鸢茵身子一震,不顾自己的眼睛,忙回头一看,陈娴那喷火般的眼睛正怒气冲天地对着她。林鸢茵心里“咯噔”一下,陈娴已经清脆地说道:“我昨天看见星晨和林鸢茵两个人深夜在校园的西北角那里紧紧地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苟且之事。我不好意思,就没有再看下去。”

  全班立时大哗,无数女生立即对林鸢茵怒目而视,连男生的眼神里都写满了“不屑”。老师早就气得脸色发白,把讲台一拍,喝道:“星晨,林鸢茵,你们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林鸢茵脸如金纸,她“嗯嗯啊啊”了一阵也没嗯出些啥来,陈娴的这招突然袭击果然奏效,她根本想不出法子来应对。她赶紧回过头去看星晨,只见星晨虽然在众人的目视下却依旧从容悠闲:“没有这样的事,是林鸢茵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她不死心,苦苦纠缠而已。”说到这里,星晨用嘲讽的眼神看了一眼脸色有点苍白的陈娴,慢悠悠道,“陈娴同学,你不想想看,连你我都看不上,我会这么没品位,看上林鸢茵吗?”

  班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众人目光的焦点立刻从星晨转到狼狈不堪的陈娴身上。陈娴怒道:“那……那你怎么解释你天天都跟林鸢茵混在一起?”星晨眉一挑道:“我都说了是她纠缠不休,你当初不也这样吗?”班里好几个人笑得连凳子都倒了。陈娴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星晨道:“你……你你……”星晨回过头去欣赏窗外的风景,一副不想再理的神态。老师怎么料到是这么一个真相,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大家都静静,我们继续上课。”全班才慢慢恢复正常,陈娴忍不住伏在桌上无声地啜泣。谁都没注意到早已“石化”的林鸢茵。“星晨,你现在就给我下地狱去吧!”星晨一回头,一把椅子挟着“呼呼”的风声以绝对的直线向他撞过来。星晨忙偏头躲过,林鸢茵咬牙切齿的面孔又紧跟着冲了上来:“我撕烂你这只自命不凡的猪!”星晨眼明手快地抓住林鸢茵两只张牙舞爪的手腕:“你这个疯女人想干什么?”林鸢茵气喘吁吁道:“你说,你说,什么叫我对你表白,然后我对你纠缠不休?我会爱上你这个小白脸?我会爱上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我会爱上……”蓦地,林鸢茵发现自己与星晨的脸只有几厘米近的距离。眸子里那与众不同的黑色,那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微微翕合的嘴唇,清楚地感觉到星晨的体温,还有那独特的气息,林鸢茵感觉心脏开始狂跳,就快跳出胸腔,随后脸不知不觉地发烧,只一瞬间,红云布满了脸颊。林鸢茵忙甩开手,背过身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星晨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我能怎么反驳?我说,不是啊,我没跟林小姐干什么,我们就是出去西北角散散步而已啊。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越抹越黑?”林鸢茵有气无力道:“那你也不用这样贬低我啊,大哥,你叫我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星晨道:“那可不能怪我,你可以抢先贬低我的啊,说是我追求你我纠缠你。我可是留了时间给你的,你嗯嗯啊啊不出声我才说话的。”林鸢茵无奈地苦笑一下,说星晨追求她纠缠她,谁会信啊?

  “好了,我要去实验室。你去不去?”星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鸢茵奇怪地转身道:“去实验室干什么?”星晨扬了扬手中的铜片:“用显微镜啊,难道你能看清楚上面刻的是什么字?”林鸢茵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找到的铜片,忙道:“去啊去啊,但是……如果又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以后真的只能去做尼姑了。”星晨道:“这多简单,若有人再告你,你就跟他说,你无法追求到星晨,退而求其次,星晨的弟弟你也要了。”星晨不容分说,一把拖住啼笑皆非的林鸢茵走了。

  “接下来一个是变字。”星晨费力地在显微镜下辨别着铜片上已经略有点模糊的字体。“变……”林鸢茵已经近乎双眼迷离了。“下一个是……是龙字。”“龙……”林鸢茵机械地重复道,然后突然“啪嗒”一声,脑袋彻底歪在了星晨的肩膀上。星晨偏头一看,林鸢茵脸上微微带着一丝浅笑,正在睡梦甜酣中。星晨皱皱眉头,正想把林鸢茵推醒,林鸢茵突然大呼一声:“星晨……你喜欢陈娴是不是?什么?不是?你一点都不喜欢她?”星晨一怔,林鸢茵双目紧闭,嘴角边浮现一个甜美的酒窝,很显然沉浸在梦中追问星晨的情景中。星晨定定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把林鸢茵推开,让她伏倒在桌子上,拿起铜片抽身而去。

  星晨轻轻敲了敲那扇腐朽的大门,里面一个女子微弱的声音问道:“是谁?”星晨应道:“是我。可以进来么?”“进来吧。”杨淙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潮红:“你找到线索了吗?”星晨在床头边的凳子上坐下,把铜片拿给她看,同时给她详细解释了破除诗谜的过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线索,但是你姐姐这么重视这个东西,说明它跟第九间课室一定有重大的关联。我们现在正试图破解它,不过提示太少了,如果能找到洪京哥哥留下的东西就好了。”杨淙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着铜片道:“你是说,洪京既然预料到自己会死,应该会把那些资料留给我姐姐,而出于同样的道理,我姐姐也应该把这些资料留诸后世的对吗?”星晨道:“没错,但是相反,她什么都没留下。”杨淙道:“那本日记是她死前三天用快件邮寄给我的。”星晨立即听出了话外之音:“你是怀疑你姐姐还留下其他的资料,但是被校方销毁了?”杨淙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姐姐做事的风格,向来谨慎小心,如果料到那些资料有可能被销毁,应该也会邮寄给我才对。这样看来,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这些资料洪京并没有给我姐姐,她自然也就无从寄给我;另外一种是这些资料跟这个铜片一样,都是被校方秘密收藏着,姐姐虽然在偶然机缘之下得以一觑内容,却无法抄留一份给我。”星晨道:“这些足以毁灭学校的资料你认为校方会留下吗?” 杨淙浅浅一笑道:“为什么不会呢?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推敲姐姐留给我的每句话,不可否认星晨你是聪明绝顶的,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否也太小看了这个传说呢?”星晨道:“何以见得?”杨淙道:“你只要对比一下这个传说和其他学校的杀人传说,就可以发现很多的不同点。一般的杀人传说都是由于某个厉鬼冤灵在背后作怪,因为对某个人的怨愤而产生了在某一特定区域杀人的能力。但第九间课室在它建立起来的那一天就蒸发掉了,没有任何人死亡,也没有任何异常事件发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第九间课室杀人的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杀人之后的残骸又到了哪里?我记得姐姐死后警察地毯式地搜索了整栋大楼,连根头发都寻不着。星晨,第九间课室在我的想象里远远不是几宗冤案那么平凡,它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内幕,校方对它的态度是什么,这些环节只要我们错走了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星晨安静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小看这个传说的。第九间课室之谜一定会在我们手中解开的。”

  “那么,”杨淙道,“你可以说出你的真正来意了么?”星晨一愣:“我的真正来意?”杨淙微微一笑:“星晨你素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现在只是找到一个铜片,其他什么头绪都没有寻到。在这种没有结果的局面下,你肯来见我,应该有另外的心事才对。是有关林鸢茵的吗?她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星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仰头看着天空,半晌才开口道:“你姐姐是喜欢洪京的吧?”杨淙迷惑地看着他,寻思这云天雾里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迟疑道:“应该……是……我也不太清楚……”星晨回过头来,眼神炯炯地对着她道:“那么杨淙,你喜欢过人吗?”杨淙愕然:“我……我……”忽然她快速低下头去,“我有点不舒服,我想休息了。”星晨眼波一闪,沉吟片刻,道:“好,那你休息吧。”接过铜片掩门快速离去。杨淙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门口,良久,颓然垂下头去,口里喃喃自语道:“林鸢茵……林鸢茵……难道星晨你也猜到了?”

  星晨回到实验室,已经醒过来的林鸢茵快要发疯地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一看见星晨的身影,立刻冲了上去,怒气汹汹地质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星晨道:“去杨淙那里了,我突然想起忘记告诉她找到铜片这件事了。”林鸢茵一愕,忙跟着问道:“你一个人去的?你干吗不叫上我?”星晨道:“我见你睡得那么熟,就免了。”话说到这里,林鸢茵已经没有发火的理由了,可她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心有不甘:“那……那那你经常一个人去杨淙那里吗?”她希冀地看着星晨,谁知道星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保姆,我的行踪需要向你随时报告吗?”林鸢茵吃了一个哑巴亏,只好瘪着嘴不说话。星晨走进去道:“好了,既然你醒了,那我们继续把铜片上的字填满吧。”

  过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个人才把铜片上的字全部抄写出来。林鸢茵拿着那张图颠来倒去地看:“好像看不出什么啊,上面全是乱七八糟毫无意思的字,到底解谜的提示是什么?”星晨道:“是不是有什么规律,比如跳几个字或者斜线取字之类的。”林鸢茵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死定了,你看看这上面一圈一圈的有多少个字,我们又不懂怎么跳,如果一个可能一个可能来尝试的话,十年都未必足够。”星晨道:“可是现在只有这样了,要不你还有什么线索?”

  正争论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吵嚷,随即听见有女生大声哭喊的声音。两人吃了一惊,纷纷起身朝窗户外面张望,只见好多人乱糟糟地跑来跑去,有些人脸上带着万分惊惶的神色。星晨问道:“怎么回事?”林鸢茵紧张道:“难道是第九间课室?”两人对望一眼,立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出门外。星晨一把抓住迎面跑来的一个男生:“你们跑什么?”那人被星晨猛一质问,愣了一下才道:“死人了,死人了,电脑室死人了!好恐怖啊……”那人的语音里面明显带着哭腔。星晨和林鸢茵面面相觑,那人趁星晨不注意赶紧挣脱跑掉了。林鸢茵道:“电脑室在科技大楼,不是第九间课室。”星晨道:“瞧那男生居然怕成那个样子,看样子不是普通的死人案,我们去看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场早已人山人海,林鸢茵和星晨只能听见刺耳的警笛声,随即几辆救护车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校园。星晨在外围数了一数:“十二辆警车!看来这件事不寻常!”两人想挤进去,可是那些爱看热闹的学生比他们还积极,他们挤了半天发现自己还在人群的外圈。星晨当机立断:“这样子可不行,等会儿警察把尸体都拉走了。你跟我来。”林鸢茵摸不着头脑道:“去哪里?”星晨领着林鸢茵一路小跑绕过人群来到科技大楼后面的小山坡上,星晨指着远在五米外的窗户以命令的口吻道:“从这里跳进去,直接到四楼的现场看看。”林鸢茵吓得全身一哆嗦:“天!你以为我是达摩啊?你上体育课的时候难道没看到我跳远连沙坑都没跳进去?”一句话问得星晨哭笑不得:“我找上你这种搭档算是倒霉透顶了。”话一说完,他竟然伸手紧紧揽住了林鸢茵的细腰。
  事发突然,林鸢茵大吃一惊:“你……干什么?”同时,绯红的颜色迅速在脸上漾开。星晨斥道:“少废话,抱紧,我带你过去。”还没等林鸢茵反应过来,星晨脚尖一点,两个人已经如同轻盈的飞燕,翩翩而起,准确无误地穿过窗户,降落到与山坡平行的五楼的过道上。林鸢茵措手不及,心慌意乱的她落地不稳,整个人都扑到了星晨的怀中。霎时,林鸢茵的心跳似乎完全停止了,她本能地用力一推,慌忙转过身去,心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强烈情感涌来,全身竟微微地一颤。本来可以稳稳当当落地的星晨被她一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星晨记挂着现场,只是瞪了林鸢茵一眼,拔腿就往四楼跑。回过神来的林鸢茵也赶忙跟在他的身后。

  “站住!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两个威武的警察见星晨和林鸢茵竟从刚清场过的五楼跑下,惊异得如临大敌,一边一个拿着警棍把住楼梯口。坏了,林鸢茵暗暗苦笑道。正想着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往五楼逃走,只见“刷刷”几道银光闪过,两个警察闷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林鸢茵指着星晨颤声道:“你……你居然袭警?”星晨的眼眸里一道熟悉的蓝光闪过:“能成大事者,必要时不择手段!”林鸢茵噤若寒蝉,看着星晨匆匆跑下不曾停过的身影,她从内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未知的伙伴究竟是否五台山中人产生了怀疑。五台山的宗义向来宣扬慈悲为怀,如果何健飞能够下此狠手,那么五台山还能容他存在吗?可是如果星晨不是何健飞,那他会是谁?他的修养,他的法术界知识,他的与吴刚英不相上下的功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警察料想反正已经封锁了门口,又清了场,不可能有人闯得进来,所以只派了两个警察在里面等法医的到来。星晨和林鸢茵顺利地抵达了事发现场。发生惨案的电脑室的门虚掩着,星晨迫不及待地去推,手在碰触到门把手的刹那却像触了电一般猛地一颤,赶紧缩回手来。林鸢茵惊道:“怎么了?”星晨道:“里面有很强烈的死灵气息。”林鸢茵眉毛一扬道:“废话,里面死了人怎么会没有死灵气息?”没等星晨进一步解释,林鸢茵自己也急不可耐地去推那道虚掩的门,她的手在碰到门的瞬间也一个哆嗦快速收了回来。林鸢茵终于明白星晨震惊的含义:“里面是……被魔化的死灵气息!”

  法术界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人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惊惧恐吓,遭受了惨绝人寰非人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实施杀害行为的又是具有强大怨念的非人类物体的话,那么那个被杀的人的灵就会因为无法报仇而陷于无休止的悲愤和痛苦中,从而形成灵体的扭曲,在原本拥有对人世眷恋、对非人类物体的痛恨而获得法力的前提下,再因为扭曲的痛苦而形成第二层法力,成为一种恐怖的死灵。这种死灵往往一产生就具有杀人的能力,其性格残暴无比,如同被妖魔同化了一般,所以称之为被魔化的死灵气息。

  星晨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凶杀案。”林鸢茵看着他道:“怎么办?进不进去?”星晨道:“虽然说被魔化的死灵一产生就拥有杀人的能力,不过那也是要在人受到惊吓心神动摇的脆弱之机才能乘虚而入的吧?反正我是一定要进去,我不信它能奈我何。”林鸢茵浅浅一笑:“我也是。”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与星晨联手调查已经一月有余,历经了几次生死劫难,照说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法力的人能够大难不死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人的一生中不断地碰到奇迹,但是奇迹得多了,就成了缘分。”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林鸢茵想起了去年在峨嵋山上空绝师太这样满面笑容地向她解释什么叫缘分。然而屋子里的一切打断了林鸢茵所有美好的记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冷气。对着门的那面雪白的墙壁上如今洒上了大片鲜红的血液,很多地方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滴,仿佛是哪个调皮的小孩在用红色油漆恶作剧。在两排电脑的狭长通道上,并排卧倒着四个人,都是男生,每个人都露出了一股诡异的狰狞的神色,皱着眉,咬着牙,嘴角残留着长长的血丝,眼珠子向外凸出。然而最恐怖的不是这个,是他们的身上,确切地说,是他们的胸部,似乎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血肉破碎,甚至看得见里面的阴森白骨,一条一条的,正是肋骨的形状。有两个男生的右手上也满是鲜血,另外两个男生则是腰部出现了一个大洞。四个人呈很奇怪的卧倒状,以每两个一组,紧紧地扣在一起,旁边还摆放着倒下的电脑椅和被扯断线的一条鼠标。

  林鸢茵和星晨骇然对望一眼,赶忙跑上前去。星晨先细细察看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嘴里的鲜血,末了还用手指在牙齿上轻轻地擦了一擦。林鸢茵问道:“如何?是不是咬舌自尽?”星晨晃了晃沾了血液的手指道:“血很少,应该不是咬舌引发的。你看他们狰狞的模样,分明是死前一直遭受着剧痛的折磨,所以拼命地咬紧牙关,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牙齿倒嵌进牙肉里。这是牙肉毁损流出的血。”林鸢茵的身子微微一个寒战,咬牙忍痛的经历她也有过,但能够到达这种惨绝人寰的地步简直无法想象。

  林鸢茵看了看四人胸前露出的几根肋骨,有点惊讶道:“星晨,你看,他们的血肉都破碎得到处流淌了,可是那些骨头居然还完好无缺。这根本是违反常理的,他们一定是受到强大的外力搅拌或碾压,胸部的皮肉才会支离破碎,但是在这样一种外力的影响下,脆弱的骨头反而没有一点损伤。难道说……”林鸢茵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难道说,难道说凶手是用了一种奇怪的杀人方法来达到这种效果的?”星晨奇怪道:“什么方法可以让肉都碎了而骨头好好的?”林鸢茵怔了一下,一字一句道:“腐——蚀!”

  腐蚀?星晨一下子跳了起来:“没错,腐蚀的确可以让皮肉粉碎到几乎成为液体而骨头好好的!但是,杀人的是非人类物体,这种东西只能靠强大的怨念杀人,它会使用腐蚀性液体来杀人吗?好像没这个必要。”这点林鸢茵也没有想通。两人又注意到腰部的大洞,林鸢茵奇怪道:“怎么只有两人腰部有重创啊?”星晨道:“你没注意到吗?另外两人是手上有血。”林鸢茵道:“我就是说奇怪怎么两人腰部受伤而另外两个是……”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脸色变得煞白,捂着嘴颤声道,“莫非……莫非那个伤口是……是那样造成的?!”

  星晨轻轻拿起一个沾满血的手,放到旁边腰部的那个大洞中去,那个大洞恰恰好能容纳一只手伸进去。果然,那两个腰部的大洞是另外两个男生用手活活地插进去的!旁边倒塌的椅子和断线的鼠标正是他们搏斗留下的痕迹。林鸢茵骇然道:“这也太疯狂了吧?难道他们四个人死前都被疯魔了?”星晨道:“未必没可能,我们别管尸体了。这些等法医报告出来就是了,我们还是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两人于是上上下下找了起来。

  窗户上一道异常的闪光掠过,林鸢茵悚然回头,跑到窗户边拣起一个非常细小的东西,体形呈尖椭圆形,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银色的,刚好能盖住林鸢茵的手指甲,用点力可以将它对折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林鸢茵招呼道:“星晨,你看这是什么?”星晨跑过来一眼就认了出来:“鳞片?”林鸢茵道:“什么鳞片会这么古怪?黑白分明,不,是黑银分明,好像是人为划分的界限一样。”林鸢茵突然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难道是蛇妖?”星晨沉着脸道:“是就好了,你看我找到什么?”星晨的手心中躺着几颗黑色的黄豆大小的东西。林鸢茵好奇地扒拉了一下,立时就知道了:“是牙齿!蛇妖的牙齿!”星晨瞪了她一眼:“蛇妖的牙齿跟蛇的牙齿一样,都是尖的,你看这些牙齿,虽然已经沾满了腐肉的气息,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它的表面有凹凸,很扁平,最重要的,它的根部呈两个半圆状,这是人类牙齿特有的特征!”林鸢茵瞬间倒退了几步:“人类牙齿?你是说,他们被人类杀的?这场凶杀案的真正凶手是人类!星晨,我们两个明明已经闻到了被魔化的死灵气息!人类无论用多么凶残的手段互相残杀都是不可能产生被魔化的死灵的,这个只有非人类才能做得到!”星晨恼怒道:“我又没说是人类。但是你怎么解释这些牙齿?这些牙齿分明是死了几十年的尸体上的,否则没有可能出现这种严重腐化的现象。”一股寒意“嗖嗖”地从林鸢茵背后蹿起:“星晨,你是说,这个造成魔化死灵的非人类的怪物,这个拥有黑银两色鳞片的真正凶手,是一个具有人类特征的魔物?!”星晨没有答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地上四人的尸体。

  跳出六界轮回,不服三界管辖,根本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种类,拥有恐怖的怨念和法力,能够以极其恐怖和残忍的方式,创造被魔化的死灵,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拥有颠倒轮回致人疯魔的可怕冤力,这种因大自然的扭曲而创造出来的生物体,显然要比任何强大的死灵或妖怪来得更让人悚然得多。因为神秘,因为无知,更因为它的惨无人道,所以对它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能力。

  林鸢茵凝神盯着地上四人的尸体,他们的表情是如此的痛苦和不甘,他们是如此地留恋生却不得不赴死,他们是如此坚强地抵抗互相残杀,但是最终同类的手还是捅向了同类的腰部。“踏遍苦海,普救众生!”落伽山上的碑碣闪电似的从林鸢茵脑海中划过。她的身躯不禁微微地颤抖,在死亡和残忍面前,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为了私利尔虞我诈,林鸢茵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料错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偏离了该走的道路。

  星晨发觉林鸢茵脸色有异,冷冷一笑道:“你现在颤抖得很厉害呢。你怕了么?我劝过你,杨淙也劝过你,好奇意味着送命。”“不!”林鸢茵语音颤抖,但是星晨却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坚强的味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因为激动。”星晨一愣:“激动?”林鸢茵的眼里焕发出一种异常有神的光亮:“是的,我激动因为我终于有机会为我的同胞,为伟大的人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星晨,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踏遍苦海,普救众生。这是观音传达我佛经义的时候说过的一句佛偈。”星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你是法术界中人?”林鸢茵坦然道:“不是,但是我信仰一切慈悲的教义。人类可以贪婪,可以自私,甚至可以自相残杀,可是,有些时候,人类必须懂得去分清主次,去辨明自己真正要对决的敌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星晨骇异道:“林鸢茵,你是人格分裂了吧?你怎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林鸢茵浅浅一个苦笑:“因为我在你面前一直刻意伪装自己,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星晨一个冷笑:“那么就是说,你现在放弃了所有防备的武装。隐藏和伪装向来是人类自我保护的天然本能,你这样对我,我并不奇怪也不生气,因为我对于你来讲,仍然可以说是敌友不分明的搭档。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吗?”林鸢茵道:“我跟你说过的,人类可以做一切事情,甚至残杀同类,但是有些时候,有些重要的时候,人类懂得分清主次,懂得必须要彼此信任。我深受佛教的熏陶,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懂得那些深奥的经书里面讲的佛的慈悲,我只知道,当人类遭受劫难,我们会选择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我们现在正是踏入了一个危害人界的苦海,我们没有菩萨,也没有佛祖,只有靠自己才能普救众生,普救自己……”说到这里,林鸢茵突然停住了,她看着星晨有点诧异的脸庞暗暗道:所以,星晨,无论你是不是何健飞,我都会帮你。为了挽救自己的同胞,为了挽救学校更多鲜活的生命,为了化解这次恐怖的劫难,哪怕你将来会顺利夺取佛家第一弟子之位,我都会帮你,尽我所有的努力去帮你。
  林鸢茵再无犹豫,转过身去,将手插入血液之中,闭目凝神,星晨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嘘!我在看瞬间现场。”星晨惊诧道:“你是灵媒介质?”林鸢茵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凝神感知地上传来的死灵的哭泣和诉说。借着拥有直接与彼岸之灵通话的神奇能力,林鸢茵忍受着被死灵魔化的危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场灭绝人伦的杀人经历!

  在林鸢茵感知瞬间现场的同时,星晨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喃喃道:“踏遍苦海,普救众生?懂得分清主次?彼此信任?互相扶持……”他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在他看来,林鸢茵简直就是一个傻瓜,什么慈悲,什么普救,根本就是自我暴露给敌人伤害的自杀行为!但是他不明白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这个看上去正在走向毁灭自己之路的女生身上却有了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异常的风味。直到很久之后,星晨才明白,那种气质,那种风味,就叫做慈悲。

  就在星晨胡思乱想的同时,林鸢茵已经猛吸了一口气,收回手来。星晨抢上前去问道:“看到什么?”林鸢茵有点惊奇地看着他,她原本以为星晨也是灵媒介质,完全可以自己看瞬间现场,可是从他万分焦急的神情来看,他居然不懂看?林鸢茵沉吟了一下道:“现场有点乱,原本电脑室里开着灯的,后来不知怎么似乎有一阵阴风刮过,灯就全部灭了。那四个男生并不知道大难临头,还兴奋地呼哨尖叫。就在这当时,一道很粗大的黑影从门口那里缓缓地游过……”“打住打住!”星晨惊疑道,“游过?”林鸢茵肯定地道:“游过,就像蛇一样。”星晨一怔:“就像蛇?”林鸢茵已经自顾自说下去:“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蛇,虽然那里昏暗得看不清它的面目,可是我看得见那歪曲飘扬的头发,看得见腰部以上体形明显地肿大起来。最关键的是,我清晰地看见它拥有一双人类的手!那五根手指,那略微有些弯曲的指关节,那尖出来的指甲,我甚至都可以看到。那个怪物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扑过去杀人,它只是昂起身体,张开双手,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怪叫,很低沉但却粗哑得可怕。然后……然后……”林鸢茵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然后什么?”星晨一把抓住了林鸢茵的肩膀,“然后怎么了?”林鸢茵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缓缓道:“然后就看见那四个男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就跟杨淙姐姐脸上的一模一样!他们脸上充满痛苦的神情,可是他们还在努力保持笑容,身体上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裂开。他们互相伤害,互相扇对方嘴巴,每个人都皱着眉,拧着牙,露出两排渗血的牙齿,我看见那个怪物兴奋地在周围拼命游来游去。那四个男生很快就撑不住了,有两个比较瘦弱的先倒在了地上,他们在狞笑,可是他们的目光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悲痛的光彩,那是一种放弃生的绝望,那是一种选择死的灭亡。另外两个还没倒下的男生眼光里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不舍,他们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身体,‘噗’的一声两只手齐双双地捅入了倒下的两个男生的腰部。那两个男生惨叫一声,闭目逝去。我看得出,那两个男生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不忍看到同类强忍剧痛的神情,明白死亡在这种环境下意味着解脱,所以宁愿自己残留在世上继续忍受折磨,也要勉强控制着自己已经颠乱的身体,发出致命的但也是充满友情和信任的一击,让自己的朋友可以安然地合目而逝。”星晨听了良久无语,半晌才道:“这也叫慈悲吗?”林鸢茵道:“难道不是吗?人类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地界之主,就因为他们珍视互相之间的感情。感情的力量是要比任何法力都强大的。那个怪物见自己精心设计的局面被破坏了,怒吼了一声,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围绕着四人的身体卷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再狠狠一个收缩,两个活着的男生嘶哑地惨叫了一声,就倒了下去。那怪物缓缓放开尸体,似乎心有不甘地慢慢从梁上缠绕着离开了。被那怪物卷过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血肉破碎露出白骨的地方。”

  林鸢茵的叙说终于结束了,星晨漠然了一会儿,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林鸢茵道:“警察来了,快跑!”没等星晨说话,林鸢茵已经快速冲向窗口,然后轻巧地用手一压窗台,这个连沙坑都没有跳进去过的女生已经轻松地跃过了对面。星晨脸色一沉,果然,真实的林鸢茵要比他想象的强得多,也可怕得多。

  两人拼命地跑离了现场,星晨道:“停下来吧,警察估计追不到这么远。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实验室。”林鸢茵道:“是为了看看这片鳞片的物质构成吗?”星晨一愕,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现在的他还适应不了林鸢茵突然的“变”聪明。林鸢茵简短地道:“好,你先去看。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做。等下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等星晨回答,立刻跑开了。

  星晨冷冷地看着林鸢茵消失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呼哨,背后一阵轻微的风声掠过:“请问我主,有什么我们可以效劳的?”星晨道:“给我查清楚林鸢茵的来历。”“上次已经查过了,不是法术界中人。只知道她去峨嵋山听过几次讲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星晨怒道:“普通的女子会轻功?普通的女子会看瞬间现场?还懂那么多法术界名词?你们这些废物,三天内查不出你们就别再留这条没用的性命!”身后那声音稍微凝滞了一下:“……是!”风声掠过,星晨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看了看身后还在到处搜查的警察,转身朝实验室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林鸢茵所谓重要的事就是去找吴刚英,向他表明第九间课室的传说,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吴刚英必须加入,他们才有胜算。可是很让她诧异的是,一向老实本分的吴刚英居然不在寝室里。找遍课室和操场,也没看见他的身影。林鸢茵暗自嘀咕道,奇怪了,吴刚英会去哪里了?就算师父召他上山,也必定要跟她打一声招呼啊。林鸢茵并不知道,在她悟透慈悲普救佛义的今天,吴刚英也遇见了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

  “你是叫吴刚英吗?”一个纤巧的身影出现在准备去吃饭的吴刚英面前。“咦?”吴刚英想了半天,确认自己不认得这个人后道,“请问……”“我叫陈娴。”那个女生微微一笑,嘴角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哦……”吴刚英茫然了半天,还是不记得认识过这个人,“我认识你吗?”陈娴道:“不认识没关系,你认识林鸢茵就行了。”一听到林鸢茵的名字,吴刚英心一震,但他马上恢复镇定:“林鸢茵又是谁?”陈娴呵呵地冷笑起来:“不愧是落伽山的人。”一听连自己的门派都清楚,吴刚英知道不能再装了,双目精神一聚:“你到底是谁?!”陈娴从容道:“你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清楚你的来历,你就跟我出来。”吴刚英原本对自己的实力就有充分信心,就算是何健飞来,短时间内也是一个平手。还有什么鬼怪能这么大胆知道自己的门派还公然挑衅自己呢?当下立刻道:“那么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鬼花样。”

  吴刚英满腹狐疑地跟着陈娴来到操场边一个僻静的草丛:“说吧,你到底是谁?”陈娴突然笔直挺起腰杆,对吴刚英行了一个奇怪的礼数。吴刚英认得那是法术界中人互相招呼的礼节,一呆:“你……”陈娴调皮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是情非得已,所以故作神秘,是要引吴师兄来这里说话方便点。”说毕正色道,“莲台幻光,释出峨嵋。峨嵋派第十八代俗家弟子陈娴见过吴师兄。”“啊?!”这下子吴刚英目瞪口呆,嘴巴大张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陈娴忍俊不禁“嗤”地笑了一声,吴刚英才匆匆忙忙行礼道:“佛陀清音,绵延落伽。落伽派第三十代俗家弟子吴刚英见过师妹。”吴刚英行礼完毕,立刻迫不及待道:“师妹为何来到这里?”心想,坏了,妖狐之事肯定泄漏出去了。果然,陈娴答道:“是为妖狐之事而来。”吴刚英心立刻凉了半截:“敢问师妹既然现身相见,可是已经找到了眉目?”陈娴正色道:“没有错,只是这件事太过棘手,所以师妹恳请吴师兄帮忙。”吴刚英心里苦笑道,我若帮你把妖狐之事了了,估计师父也该把我了了。但是他生性淳朴,况且是同门这么一个娇俏的师妹请求,他实在无法拒绝,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吧。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陈娴背着手一甩头发道:“首先,我要问你,你认识不认识林鸢茵?”吴刚英无奈道:“认识。我跟她从小玩到大。”“哦?”陈娴霍然回头,“那你喜欢她吗?”“小姐。”吴刚英郁闷道,“你问点正经的吧。这跟妖狐有关系么?”陈娴沉沉一笑:“当然有关系。你应该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一提到她,你眼里就透露出紧张的神色。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林鸢茵已经移情别恋,另有所欢,你会怎么样?”吴刚英遽然抬头道:“什么?不,她不会,她不是这种不顾情义的人。”陈娴冷笑道:“这跟情义没什么关系吧?爱的感觉是由不得自己的,是无法欺骗心灵的,也不存在什么情义不情义的对错之分,爱就是爱,它到了该转移的时候就会转移。”吴刚英道:“我想不出她会背叛我的原因。”

  陈娴得意地一笑:“原因就是她遇见了一个比你强百倍的人!星晨,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星晨?据说风靡全校女生跟林鸢茵同一个班的男生?吴刚英的确是有过一点担心,可是这种担心立刻被对林鸢茵的信任压下去了,现在陈娴旧话重提,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我听说过,怎么了?难道说,星晨就是你说的那个林鸢茵现在喜欢的人?你似乎小看了她。她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孩。”陈娴咬着下嘴唇:“我没有说她是看上了星晨的相貌。注意我刚说的话,一个比你强百倍的人,不止是相貌,还有气质,还有风度,还有做事的分寸和果敢,一切的一切,都远远超过你,如果你是林鸢茵,你会怎么样?更重要的是……”陈娴猛然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吴刚英骇异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他是妖狐!他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林鸢茵已经彻底被他迷惑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吴刚英顿时毛发倒竖:“星晨是妖狐?!你有没有证据?”陈娴斩钉截铁地道:“有!我为了试探他,专门做了一盒便当,里面放了对狐族致命的毒素,星晨连看也不看就打翻在地。如果他不想领我的情,大可不必采用这么过激的行动,除非他发现了便当不对劲。哼,可笑林鸢茵还想替我出头,吃那份便当。你当时不在现场,你都不知道星晨有多紧张,立刻踹掉了她手中的饭团。后来……后来林鸢茵被我说哭了,他们两个人竟然在学校的走廊上就紧紧地抱在一起!现在,你还这么的相信林鸢茵吗?!”猛然受到刺激之下,修炼有素的吴刚英被陈娴凌厉的口吻逼得踉跄倒退了两步:“不……我不相信鸢儿会做出这种事……”

  陈娴步步紧逼道:“吴师兄,你别傻了。你相信所谓的情义,也不愿相信残酷的现实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林鸢茵留恋的?家世?星晨比你富有得多。修养?星晨比你高贵得多。名声,星晨比你呼声响得多。你还能留下什么?法术界弟子?妖狐只需要轻轻一挥手,法术界就血流成河。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到底林鸢茵还会喜欢你什么?还会顾恋什么情义?!”“你不要再说了!”吴刚英大吼一声,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去。

  陈娴看着吴刚英,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吴师兄,对不起,触痛了你的心事。可是师妹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林鸢茵的变心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了。我们没有必要为此心痛,但是妖狐的事却是到了十万火急不能再沉默以对的时候了。”吴刚英有点呜咽道:“既然妖狐已经产生了,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你忘记了靖河血难吗?不要说我们,就算整个法术界都不是他的对手。”陈娴道:“不,妖狐虽然已经产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功力似乎没有完全被激发,狐族最近的行动也诡异非常,我派根本查找不到它们的一点踪迹。这一切一切反常的现象,都足以引起大家的重视。如果星晨已经拥有可以肆意杀人的能力,那么为什么我送便当暴露之后他不立即杀了我?只有一条理由可以解释得通——星晨还不是那个可怕的完全的妖狐!”吴刚英身子微微震了一震,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冷艳心机非常的女子:“你……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陈娴目光幽幽闪了几下,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个忙你必定不肯帮。你还是跟我一起密切留意他们的举动吧。他们最近在调查一个什么校园传说,如果传说破解,相信星晨数日之内必有行动。必要时候我想我们要联合出手了。”吴刚英道:“如果星晨要行动,会对林鸢茵的性命有影响吗?”陈娴沉吟了片刻道:“应该不会,林鸢茵是灵媒介质,星晨应该有继续利用她的需要,要杀的话早杀了,不会容她到现在。更何况星晨对林鸢茵应该……”说到这里陈娴停顿了片刻,看了看吴刚英。吴刚英眼睛里闪着冷峻的杀气:“我始终不相信,鸢儿会离我而去,如果星晨真的别有他想,那么这所校园,将会是他葬身之地!”说完,也不再看陈娴一眼,挥袖而去。

  陈娴一愣,忙叫道:“吴师兄,你不商量一下我们怎么行动吗?”吴刚英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用了,有动静你叫我是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望着吴刚英决绝的身影,陈娴的目光中突然充满了悲怆。瑟瑟的秋风吹来,天上开始下起靡靡的小雨,如同调皮的手指,无声地拨动着人的心弦。“吴大哥,你是如此的对她充满信心吗?”

  找不到吴刚英的林鸢茵只好回到实验室,星晨正一边看显微镜一边在旁边记录着什么,见她进来,道:“你可真会挑时间回来。分析成果刚刚全部出来了。你的重要事情做完没?”林鸢茵苦笑道:“别提了,我转了整个校园都没完成。算了,先看你的成果。你只用告诉我,究竟是不是蛇的鳞片?”星晨放下记录纸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个问题无法用肯定或否定来回答,你会不会想再问我其他的?”林鸢茵诧异地走上前道:“出了什么情况?”星晨把记录纸拿给她看道:“最上面是蛇鳞片的构成成分,下面左边的是我们找到的这片鳞片银色部分的构成物质,可以看到它跟蛇鳞是一模一样的。古怪的在右边记录的黑色部分的物质构成,全部是纯净的碳分子,没有掺杂其他元素。也就是说,分析的结果就是,这片鳞片一半是蛇鳞,一半是木炭。”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7-9 20:5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答案后,林鸢茵禁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不会这么具有戏剧性吧?”星晨道:“我刚知道结果时也是你这副表情,我第一感觉是质疑自己的眼睛和显微镜,不过经过了五次的重新检查后,我相信了事实就是事实。”林鸢茵举着那片鳞片道:“那……那这片到底可不可以算是蛇鳞?”星晨摇摇头道:“不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了,从时间上来看,杨淙回想起她姐姐关于指点精元之处的诗谜时,这么凑巧学校里就发生了精元失衡的现象。我们刚刚找到那片神秘的铜片,校园里立刻就有四人离奇地被杀。还有被死灵的追杀,这片不知道该怎么命名的鳞片,你不觉得整件事有太多的巧合了吗?”林鸢茵道:“我想过了,我一直以为是第九间课室在追杀我们,可是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联系是这么紧密和有计划性,根本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而且最关键的事实是,被我们视作罪魁祸首的第九间课室从来就没有主动杀过人!”
  星晨霍然抬头道:“你是说,第九间课室根本不是杀人的传说?!”林鸢茵缓了口气道:“还不能这么肯定。但是从两届学生会被大规模开除的事情来看,第九间课室杀人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我只能说,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奇怪。星晨,我们在被人牵着鼻子绕圈!”星晨一拳砸到桌子上,吓了林鸢茵一跳。星晨怒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们就是找不出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如果这个时候第九间课室恢复了杀人的能力,那事情就更棘手了!”林鸢茵寻思道:“到底是谁这么不愿意我们查出第九间课室的真相呢?”星晨道:“可能只有从那个怪物身上着手了。它杀人的开始也就是我们解谜有所突破的时候。”林鸢茵悚然抬头道:“你是说,要跟那个怪物正面对敌?”星晨斜睨着她道:“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林鸢茵默然不语,如果星晨的真实身份就是何健飞,那么他自然有这个资格说这个大话。可是万一不是呢?事关两人性命,不能草率行事,必须要等吴刚英的加入,他们才有胜算。但是如果直接劝星晨,以他的高傲性格,必然肯依。想到这里,林鸢茵道:“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问题是那个怪物似乎也很忌惮我们,一直在避免跟我们正面交锋,只是派遣一些低级的死灵来袭击我们。要捉到它也并非易事,我的意见,现在最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反正现在传说的线索也断了,只剩下一个捉摸不透的铜片。”林鸢茵这番话在情在理,星晨纵然再想行动,也只好暂时按捺。林鸢茵见缓兵之计成功,当即道:“那就这样吧,我出去买两个盒饭,你再看看鳞片还有铜片有什么异常。”心里道:顺便找找吴刚英那家伙到底死到哪里了。星晨无异议,林鸢茵便出门了。漫步在校园的林阴小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林鸢茵才感觉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开始完全放松。正欣赏着两边的美景,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开始窃窃私语。“听说了吗?那四个人的法医报告已经出来了。”“早就听说了,好恐怖啊!我真想回家避一下。你说如果再死人,我们是不是要考虑转校了。”另外一个女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所学校本来就很邪,发生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我要成绩好的话打死我也不读这里。”

  林鸢茵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她不由回过头来笑容可掬地道:“两位师姐好。”那两个女生见林鸢茵突然招呼,都愣了一愣:“你干什么?”林鸢茵恭恭敬敬道:“刚才不小心听见师姐的谈话,不好意思。我是新进来的大一新生,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很害怕,我听说是因为这个学校以前就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死人。我想师姐一定知道一点的,能不能指点师妹一下。”两位女生互相望了一样,脸现犹豫之色。林鸢茵忙接道:“大家都是同校学生,有什么事情互相提点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师姐你们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也是因为上届的师姐流传下来的啊。现在我们班人心惶惶,大家都很害怕。”

  一个女生抿了抿嘴道:“不错,大家是要互通消息,互相帮助。我告诉你也不妨,只是千万别给学校和老师知道,他们一直很敏感这些东西的。”说完,叫林鸢茵凑近她轻声道,“以前这学校里死了两个人知道吗?”林鸢茵大失所望道:“就是这样吗?”那女生淡淡地道:“听说死得很诡异,法医去验尸的时候,都吓得有点神志失常。”林鸢茵忙问道:“怎么个诡异法?”那女生道:“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上届师兄师姐说,那尸体根本就不像人的尸体。”凡是看见第九间课室的都不再是人,这句话如咧嘴笑的鬼影在林鸢茵脑海里闪电般地划过,只听得那女生继续道:“后来换了好几个法医,找到一个胆大的做了检验,说是身体不知受到什么东西的严重侵蚀,导致死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警察也不太敢管这件案子,就草草结了案。”“侵蚀?”林鸢茵若有所悟,“那这跟四个男生的死有什么联系吗?”

  那女生脸上浮起一层恐惧的神色:“联系大着呢,听说其中一个女生死的地点就是现在电脑室所在的科技大楼,以前叫自习楼的。而且,两宗案件的法医报告都是惊人的一致。你知道那四个男生是怎么死的?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伤口还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外伤而死的。”说到这里,那女生突然停住了,警惕地往四周看了几眼,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道,“报告上说——是因为身体受到了不明物质的严重侵蚀,人体器官严重损坏而死的!”旁边一直怯怯没有开口的女生也终于忍不住了:“听说是因为学校到处乱建建筑,犯了风水的大忌,才会一直有死人事件的。”林鸢茵迷惘地看着她:“一直?”两个女生都惊诧地看着她道:“没人跟你说起过吗?这所学校每隔三年都会死人的,而且都是因为不明的严重侵蚀而死的。警察现在都不管这些案子了,来走走过场就完了。”

  每隔三年就会死人,因为不明的严重侵蚀导致器官的完全损坏?那诡异的笑容,那疯狂的动作,那痛苦的对生命的留恋,那悲愤的对死亡的向往,那对让人心震颤的眼神,一一在林鸢茵的脑海中闪过。两名女生的话对于她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好半晌,她才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多……多谢师姐提醒,这个……实在太……”两名女生同情地看着她道:“我们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得几天睡不了觉的,你们自己小心点吧,既然都在这个学校里,生死都只是注定的命罢了。”

  一直以为是自己跟星晨联手破解传说之谜引起的祸根,孰料却是一直扎根于校园的恐怖事件,在固定的时间,在这个安宁的校园里不断地重演,不断地掀起恐惧的波澜,增加那些纯真的承担着对生命热爱的死灵。侵蚀,不明的严重侵蚀,器官严重损坏导致生命的衰亡,这是第九间课室杀人的能力体现吗?或者,是跟第九间课室并存的另外一个更神秘、隐藏得更深的传说?“呵呵……”那若有若无的笑声通灵似的飘来,林鸢茵惊然回神,却发现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针织般的中雨。坏了,没带伞。林鸢茵暗暗叫苦,刚想拔腿就跑,突然觉得身上不落雨点了,忙抬头看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恰好覆盖了自己的头顶。林鸢茵蓦然回头,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地立在身后。“星晨!”林鸢茵欣喜道,“你怎么会来的?”星晨道:“有老师要用实验室,我被赶出来了。我看天色阴沉沉的,估摸着要下雨,知道你没带伞,就往你这条路来了。”林鸢茵喜道:“太好了,我正有重要的情况要跟你说呢。我们一起走吧。”雨愈发大了,还伴着大风,林鸢茵的手臂上落了几点冰凉,不由往星晨那边靠了靠。星晨的伞也朝林鸢茵那边倾斜了一点,两人依偎着,顺着那条满是凋落下来的花瓣铺出的小路,慢慢地,慢慢地向远处走了过去。雨点温柔地飘过来,在雨伞上发出有规律的滴答滴答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听来,竟是如此地清脆动听。

  不远处的一栋大楼五楼的窗台上,一人斜靠着窗框,冷冷地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去。吴刚英缓缓抽出旁边的剑,一道凌厉的白光射出,楼下的一块大石“砰”的一声碎成粉末。吴刚英用手指慢慢划过剑尖:“星晨,既然是你向我发出挑战,那么我必须应战。真希望你不是五台山的人,这样我就能痛快地置你于死地了!”走廊的墙后,陈娴靠着墙静静地倾听着,半晌,嘴角浮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

  在杨淙的小屋子里面,三个人又聚首了。杨淙忧虑地看着那片鳞片切片道:“怎么会半路跑出这么一个怪物来了呢?我姐姐他们从来没遇到过。”林鸢茵接口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它也曾想谋害你姐姐,不过你姐姐早一步发现了第九间课室。”“对了,”星晨道,“到底第九间课室会不会杀人的?”杨淙愕然道:“你这是什么问题?”星晨冷笑道:“从知道传说到现在,我们除了看见你姐姐的瞬间记忆之外,传说根本没动手杀过任何人。相反,在这所学校里,每隔三年就会有人死于非命,都是死在教学大楼之外的不同地方,这不是对所谓的真正杀人传说——第九间课室最大的讽刺吗?”

  杨淙的脸色有点苍白:“所以你们怀疑我姐姐其实并不是被第九间课室杀的?第九间课室并没有能致人死亡的能力?”林鸢茵见星晨沉默,只好开口接道:“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可是调查到这个地步,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能盲目的做出判断。”杨淙低垂下头去:“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她的声调突然变得颤抖起来,“可是,我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虽然我姐姐死了那么多年,可是我还是感觉得到,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真的,一直就在我的身边。鸢茵,你见过我看着走廊面上露出异色的,那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姐姐熟悉的气息。她虽然从来没托梦给我,可是我的心里坚定不移地相信,杀她的就是第九间课室。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判断,可是我……”

  “我们了解了。”星晨突然出声打断了几乎要哭出来的杨淙,“看来事情的内幕还远远没有浮出水面。现在事情比较棘手,一边是第九间课室的铜片线索,一边是杀人的怪物,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心,目前最紧要的是查清那个杀人的怪物究竟跟第九间课室有没有联系。如果没有联系,赶快撇开,不要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转移了注意力。”杨淙不解道:“你们捉不到那个怪物,怎么调查?”星晨道:“林鸢茵发现藏铜片的那所房子下面埋着女子的一条腿……”杨淙失声道:“一条腿?”林鸢茵点点头道:“而且那条腿的创面看上去并不是意外断裂的,而是好像自然脱落的。”杨淙睁大了一双眼睛道:“什么意思?”林鸢茵沉吟道:“这么说吧,我们怀疑那个女子的脚部关节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发生了严重的萎缩,最终导致整条腿自然脱落。”星晨道:“没错,我们甚至看到了她把自己的腿卸下的瞬间场景。”杨淙疑惑道:“什么叫瞬间场景?”林鸢茵哑然失笑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解释。我们怕你焦急,所以跟你说一下情况。现在我跟星晨要赶紧行动,追踪那个怪物的踪影。”“等一下,”杨淙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姐姐似乎跟我提过一下,她读书的当时,有个校领导莫名其妙地死了个女儿,听说死得很古怪很凄惨,但是校方讳莫若深,也没有报案,草草葬了了事。由于那个女儿就是在这所学校读书的,所以这件事最后还是没瞒过她的舍友,立刻在学生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校方的态度很坚决,宁愿开除几个煽动的学生,也坚决不肯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因为惧怕学校的淫威,大家开始尽量少提这件事,后来随着知情的人纷纷毕业,这件事就湮没无闻了。”星晨看了一眼林鸢茵道:“这件事跟第九间课室有关系吗?”

  杨淙道:“可能有莫大的关系。因为我怀疑,那条腿的主人,你们看到的那个女子,可能就是死去的校领导的女儿。”一语骇然,林鸢茵惊问道:“你有证据吗?”杨淙道:“证据就在于那条人腿埋的地方,正在那所房子的下面。试问除了校领导,还有哪个人做得到把尸体埋在学校建筑的下面呢?”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11-14 03:06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