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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占夕

《第一皇妃》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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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6 10: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一 卡尔篇

一九九六年--

夜晚的沙漠很冷,即便星光点点,也无法引起人们想赏月看星星的兴致,此时,在阿联酋的南部,库贝斯拉利酋长正在他的家里举办六十岁的生辰宴会,他是阿联酋势力最庞大的酋长,有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供挥霍,一个生辰宴会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钱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面子,还有虚荣心。

他那所谓的家,占地百顷,雕梁画栋,金漆闪闪,人造的绿洲,数以万计的牛和羊,圈养的奴隶和奴仆少说也过百,俨然就是一座皇宫,而他更是这座金堆玉砌的城堡里的皇帝。

这样一个人过生日,场面的盛大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来贺寿的人不是政界人物,就是世界名人,还有在世界富人榜榜上有名的达官贵人们,这样的才配得上他的面子,他有的是钱,有足够资格宴请这些人大吃海喝一番。

位于一座大理石修建的主殿外,有一块硕大的草坪,喷泉雕像林立其上,鲜绿的草木让人无法联想到这里地处沙漠,相较于主殿里的灯火辉煌,这里成了那些贵族孩子们玩乐的地方。

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孩子们正在玩足球,几个身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围拢在一起玩捉迷藏,周围站立着几个仆人打扮得小厮,负责注意他们的安全,这情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背景雄厚,一生都用享用不尽的财富和名誉,前途更是一片平坦。

只是在这一片天使乐园的角落里,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黑色的发丝由于长期没有洗澡而粘腻成一坨坨的块状,满脸乌黑,唯独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在前留海的遮掩下仍闪着锐利的光芒,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

1314是他的名字,也是他作为奴隶的号码,他是个孤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扔在了沙漠里自生自灭,他被偶尔路过的商人救了,侥幸活了下来,可惜的是这个商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养他不过为了有个免费使唤的仆人,之后,由于经商失败需要钱周转,在他五岁的时候,把他卖给了了阿拉伯的奴隶贩子。

即便是在现在,中东地区贩卖奴隶或是圈养奴隶是合法的。

1314也就伴随着他度过了所谓的童年,有个被奴隶贩子骗来的中国人告诉他,1314在中国话里一生一世的谐音,他开玩笑对年仅八岁的他说,指不定这代表着他一生一世都是奴隶。

他听了没有生气,只是莞尔一笑,这个世界的人情淡薄早就把他的心凉透了,尽管生活的比狗还不如,起码他还活着,照理说想他这样的孩子早该对世界失望了,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但他却咬紧牙关活了下来,三餐不继也好,日子比骡子过的还不如也好,在他幼年的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

为了什么而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活下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他活了,做了一个有自尊心的奴隶。

他的雇主换了一个又一个,价码也是越来越低,不为什么,因为他桀骜难驯,也因为没有哪个奴隶会像疯狗一样咬主人的,而起因不过是那个所谓的主人说他生来就是狗的命。

狗吗,那又如何,起码他活下来了。

这一年,他十二岁,他被奴隶贩子卖给了一个库贝斯拉利酋长作苦役,和同龄孩子相比,他长得很高,不过身体瘦得却跟芦苇棒似的,身上散发着恶臭,皮肤上还有各种脓疱,头发像是涂了蜂蜜般,连苍蝇都能给粘住,生人勿近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他可憎,而是看到他的人会恶心的想吐。

那又如何,他仍然还活着。

他冷眼瞧着草坪上嬉笑闹打得孩子,仿佛眼前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懒懒得斜躺在一处,身后是一个窝棚,他脖子上锁着一根链条,被圈在离他不远的木桩上,因为他犯了错,三天前,他咬伤了库贝斯拉利酋长唯一的孙子,在被鞭打了个半死之后,被锁在了这里,不给水喝,也没有食物,而此刻被他紧拽在手中的面包,是厨娘偷偷给的,他没有立刻吃,而是藏在了土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饿了三天,渴了三天,嘴唇泛皮,唇皮破裂,在体力透支将尽的时候,把面包挖了出来解饿,否则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还是个问题。

已经干硬的面包上有着白绒绒的霉菌,灰褐色的沙土成了它第二层表皮,他丝毫不介意,细心的怕打掉霉变的白毛,再吹掉上面的沙土,吞咽着口里的唾沫,仿佛它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张开嘴,正打算咬它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抹阴影。

“你好!”稚嫩甜美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像是一道天籁,在寂静的空气里奏响。

他抬首,接着手中的面包滑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小女孩,她正半蹲在那里,粉雕玉琢小脸红扑扑的,精致的五官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那双紫水晶般的双眸宛如星子,正有趣的看着他。

“你好!”不见他回答,阿尔缇妮斯又出声道,她是跟着爷爷来参加生日晚会的,百无聊赖之余,她四处闲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了一条好大的狗狗,然后兴奋得跑了过来,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人,但他脖子上的确锁着链条,好奇怪哦,他为什么要被锁着呢。

“我叫阿尔缇妮斯,今年六岁,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视线紧紧地盯着那根又粗又长的链条,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走开!!”她看起来就像是误入人间的小天使,可爱的不可思议,让从来都没有自卑过的他感到自惭形秽。

他不再看她,径自捡起地上的面包,打算继续享用。

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面包刚碰到嘴边,一只肥嘟嘟粉嫩嫩小手一扫,它又落在了沙土上。

“你干什么!?”他愤怒的看着她。

“脏了,不能吃!”她严肃地板起小脸,义正言辞的继续说道,“吃了会拉肚子的。爷爷说,脏东西不可吃。”

脏东西?拉肚子?他嗤之以鼻,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光是看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纱纺小洋裙,还有头上的钻石发饰,就知道她是个小公主,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扯开嘴角,他嫌恶的道,“滚远一点,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他伸手打算捡起面包。

“不可以,不能吃。”她再次阻止,这次她抢先捡起面包,将它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他锁着链条,没法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他唯一的食物扔掉,怒火瞬间扬起,“把它给我捡回来!!”

“你很饿吗?”她问,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像。

“我很饿,饿得简直像把你吃了。”他磨着牙,故意吓她。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他说话,难道她没有看到他这副肮脏的模样吗,没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吗?

“你叫什么名字!?”她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觉得他很有趣,于是又走近了几步,好仔细看看他。

“滚开!!”他下意识的退后,觉得身上的脏物会弄脏她洁白的裙子,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扔了面包,但他并没有太过生气,或许是她太可爱了,也太美丽了,让他忍不住想亲近,他和刚才像他扔石头的小孩不同,全身仿佛散发着一种亲和力,让他沉沦了。

见他退后,阿尔缇妮斯只好又走近几步,“你告诉我名子嘛!”她撒娇,他好有意思,虽然嗤牙咧嘴的吓她,可是她每靠进一步,他就会把她脚边的小石子拨开,像是怕她摔倒似的。

“阿尔缇妮斯,你在这干什么?”突然,身后跑来几个穿这小西装的男孩子。

“我在和他聊天。”她指着他。

“他好脏,好臭。”他们捏着鼻子,停留在原地,没再靠近。

“有吗?”她皱起小鼻子,努力的嗅闻,没有味道啊!

“我们到那边的去玩吧。”其中一个穿这灰色小西装的男孩说道,他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小小的年纪就给人一种铜臭味。

“才不要呢,你们好无聊。”她哼道,甩了甩小手,一天到晚再说他们家里如何如何的,她才没兴趣听呢。

“你那么漂亮,怎么可以和他玩呢。”金发碧眼的小绅士也开口道,说话的同时脸上跟着染上一层红晕,她好可爱,就像是个小公主,让他忍不住想和她呆在一起。

“他是我家的奴隶!”男孩后面又出现了一个阿拉伯贵族装扮的小男孩,褐发黑眸,白色长袍让他显得贵气异常,他眼里有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怎么,你还想被我咬吗?”没错,他就是那个害他被锁在这里始作俑者,库贝斯拉利酋长的孙子,那个三天前要他吃狗屎,却被他反咬的家伙。

男孩瑟抖了一下,仿佛怕他真咬他似的,可是看到阿尔缇妮斯那张美丽的小脸,又想到他现在被锁着,根本伤害不了他,也就放心了,挺起胸脯,张狂的说道,“你有本事咬啊,我明天要爷爷在抽你几鞭子,你这个臭奴隶。”他等着他求饶。

“有本事你自己抽,小鬼。”他可一点也不怕他,无非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瞧他一点也不怕,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涨红了脸说道,“你等着。”说完,他愤恨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

“你们也给我快滚!”他吼道,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一群小男孩吓坏了,连忙撒腿就跑。

但阿尔缇妮斯一点也不怕,拍手说道,“你好有意思,你真的会咬人吗?”反正,她也不想跟他们玩,连简单的推理题都不会做,真是笨死了。

“你也是,小心我咬你。”见她竟然没走,他又吼了一声。

她娇笑出声,“我有给狗狗咬过,不知道你咬起来会比狗狗厉害吗?”

“你……”他无语了,她是傻,还是故意装腔作势。

她捋起裙子,把右腿伸给他看,“你瞧,这就是上次被狗狗咬到的。”

粉嫩白皙的小腿肚上,果然有一块粉红色的小疤痕。

“我很勇敢哦,一点都没有哭,可是爷爷不再让我养狗狗了。”她嘟起嘴,裙摆撩得更高,露出粉红色的狗狗小裤裤。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块小疤痕,有种想把那只咬她的狗碎尸万段的冲动。

想到这,他咯噔了一下,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对了,你等一下。”阿尔缇妮斯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裙摆,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她拎着裙摆从灯火辉煌的主殿里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你饿了吧,我带东西给你吃。”她讨好的说道,把裙摆摊到他面前。

小小的裙褥上,放满食物和水果,一只硕大的鸡腿躺在那里,沾在布料上的油渍,将裙子染上一层油腻。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价值不菲的裙子就被她给这么浪费了。

“你吃啊。”她拿起鸡腿递到他嘴边。

许是他饿了,也或许是她天真无害的小脸不忍心让他拒绝,他张嘴咬了一口。

“好吃吗?”她笑嘻嘻的问他,然后又剥起了香蕉。

他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虚伪的神情,她洋溢在脸上的是一种亲切的笑容,仿佛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朋友那般。

他又咬了一口她递来的香蕉,心想,她真是个奇怪的小孩,他觉得她真是可爱透了。

“好吃吗?”

他点头,吃着她递过来的葡萄。

“我最喜欢吃葡萄了。”她自己也塞了一颗。

时间仿佛像是停止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心情愉悦过,觉得自己还活着真是一种幸福。

吞咽着嘴里的葡萄,他想永远都守在她身边,如果做她的奴隶,他甘之如饴。

嘈杂的脚步声突然由远而近,刚才的小男孩们又折了回来,为首的正是库贝斯拉利酋长的孙子,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

“臭奴隶,看你嘴硬。”他气势汹汹的朝着他嚷道。

话落,他抬手就是一鞭子。

他肩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也打烂了地上摆放的食物。

“你干什么!”阿尔缇妮斯大叫道。

“他是个奴隶,我要打他。”他说的理所当然,眼里的毒辣让人很难想象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我不准你打他。”阿尔缇妮斯上前阻止道,眼里窜起的怒火,将她的璀璨的紫眸点缀得更为晶亮。

“他是我家的奴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任性的说道。

“你是个讨厌的家伙。”她怒骂,伸手就想夺走他手里的鞭子。

他闪到一边,眼里有着怨怼,愤恨的看向他,都是他的错,否则可爱的阿尔缇妮斯就不会骂他,心一狠,扬起鞭子就要挥下。

鞭子扬起灰蒙蒙的尘土,如蜿蜒的灵蛇,朝着正前方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却突兀的挡去了他的视线。

“啪!”清脆的鞭声在空气中响起,落地的鞭身像一条没有生命的蛇,颓废的卷在地上。

尘埃落定,便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

“你竟然敢伤她。”

小男孩呆滞的看着阿尔缇妮斯白色衣裙上的血痕,她正张开双臂站在面前,脸色泛白,紧咬着下唇。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慌忙丢下鞭子,眼泪汪汪的大叫道。

“你怎么样?”不顾脏黑的手,他立刻审视她的伤口,灰蓝色眸子迸射出一抹自责。

白色的衣裙被扯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在她柔嫩白皙的肩膀上硬生生的划开一条伤痕。

“很痛!”阿尔缇妮斯小脸一片惨白,额头沁出冷汗,瑟抖得虚晃着小身体。

他扶起她,心脏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忍一忍,没事的,没事的。”他在伤口上吹着气,五官自责的纠结在一起,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挑衅,她就不会受伤。

该死的!全是他的错。

几个小孩眼见出事了,立刻奔去主屋寻求帮助,不一会儿,一群大人疾步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气魄非凡的老人,花白的胡须掩不住脸上的焦急之色,人未到,苍劲的声音却先行一步响起。

“露娜!!!”他矫健的身形,丝毫没有一个花甲老人的迟暮,疾步而来,将阿尔缇妮斯抱了起来。

露娜是阿尔缇妮斯的小名,唯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这么唤她。

“谁,是谁伤了你。”理查德大吼,声音响彻云霄,怒目瞪向一群不知所措的人。

“伯爵,先给小姐治伤才要紧。”同样花白胡须的伯爵府管家看到阿尔缇妮斯卷缩忍痛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疼啊,他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姐,竟然在眼前受伤了,他非将凶手杀千刀不可。

“医生,医生呢?”理查德紧紧地抱着手里呵疼如命的孙女,迈开步子向主殿走去。

“伯爵,真是对不住,这个奴隶真该死,您放心,我会好好收拾他的。”库贝斯拉利酋长瞥向一边闯了祸的孙子,却不好责备,但是哈德斯伯爵的威名显赫,他也不能得罪,只好将责任愧疚到奴隶身上。

理查德这时的理智已经被气愤和心疼所代替,哪还有时间去调查,只要是伤到露娜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一旁被链子锁住的奴隶,却被他眼里的自责和心痛给惊到了。

“爷爷……”虚弱无力的叫声响起,立刻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露娜,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咬着唇,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小脸比刚才更为惨白,让理查德心疼得要命。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理查德立马伸出一只手揪起来人,“你该死的在磨蹭什么?”

库贝斯拉利酋长的家庭医生差点被揪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要看医生,我不要医生。”阿尔缇妮斯突然任性起来,大哭大叫道。

“小宝贝,你受伤了,怎么可以不看医生。”见她拒绝医治,理查德轻柔地安抚道,“乖,很快的,很快的。”以为她是怕疼,他只好在她的伤口上吹着气。

“不要,我就是不要。”她扭动着身体,一个劲嚷道。

“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这个小孙女是他的心头肉,他是疼如心坎,眼见她不肯疗伤,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要什么都可以吗?”她紫眸突然闪过一道慧黠,不再大喊大叫,神色透着些许胜利的光彩。

“对,你就算要月亮,爷爷都能给你弄来。”

“我不要月亮,我要他。”她抬首指向一旁被锁链束缚住的奴隶少年。

“你要这个奴隶?”理查德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脏污不堪,好似从泥堆里爬出来的。

“我要嘛,我就是要嘛。”她扯着理查德的胡子,“否则我不要看医生。”

谁都没想到她会有此要求,就连被指名的正主儿也愣住了。

“好,好!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他是吧?”

她用力的点头,脸上隐隐透着笑容。

“库贝斯拉利酋长!那个奴隶我要了,你别动他,要多少钱都可以。”理查德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我送给伯爵就是了,先给小姐治伤要紧。”不要说奴隶了,就算金山银山他都会送,只要息事宁人就好。

“露娜,你听到了,他是你的了,这下你肯看医生了吧。”得到库贝斯拉利酋长的首肯,理查德宠溺的问道。

“嗯!”她开心的点头,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朝着刚易主的奴隶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被爷爷抱着往主殿方向走去。

人群也跟着过去,一时间这场风波就无形的消散了。

1314站在空地上,热泪盈眶,激动得握紧拳头,她是他的主人了吗?他可以守护她了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迸射出一道决意,他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伤,终其一生他都要保护她。

十年后,他已不再叫1314了,他的小主人在鞭伤治好后,为他起了一个名字。

“卡尔,你就叫卡尔。”她兴高采烈的叫道。

他不再是个奴隶,而是和她形影不离的护卫,陪伴着她成长,陪伴着她冒险。无论刀山还是火海,他都相伴左右。

只是爱苗,在无形中发芽,在她成长中也长成了一个大树,在他心头烙上了永恒的印记。

他以为把爱放在心里就好,谁曾想到,爱情这颗大树撑破了他的压抑,再也收不回去了。

天空开始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将他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眼前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美丽绝伦,但已不再属于他。

急奔而来的人群,将她与他隔绝了开来,不知什么时候,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已经被奄奄一息的皇帝下令撤开。

他颤然的站起身,步履艰难,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血渍,也冲刷掉了他落下的眼泪。

他走着,蹒跚地一步接一步。

离开吧,她不再需要他了。

迎着雨,他走出皇宫,走出哈图沙什城,走出高原。

他该走到哪去?

他不知道,只是一直朝前走去。

永别了,我的小主人……

永别了,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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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6 10:5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二 凯洛贝罗斯篇

曾经它也只是凡物,由于天生就长了三个脑袋,它被父母抛弃了,将嗷嗷待哺的它丢弃在森林里,孤苦无依的它,只能躲在森林的暗处,以捕杀小兽而活,可它天生就喜欢和人类接触,但是除了三个脑袋之外,它还长着一身似黑非黑,又像是瘌痢头般恶心难看的皮毛,只要见过它的人类,都将它当成恶魔,比作妖怪,他们用石头扔它,用火把来驱赶它,即便它从未伤害过人,人类仍将它归为凶残的野兽,开始无休无止的猎杀它,为了生存,它只有张开獠牙去反击,就像是噬血的野兽,然后,它伤心地回到森林最黑暗的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

偶然的一天,冥王来到森林,他是因为人类的求助而来猎杀它的,但他并没有被它的丑陋吓到,也没有杀它,只是将他带回了冥界,让它做一只看守地狱之门的守门犬,它尊他为主人,恪守职责的日夜看守者黄泉之门,但是它渴望与人类接触,总是下意识的在那些死后的人类变成魂魄来到黄泉之门时,想要和他们玩耍一下,可是那些小孩子见到它就嚎啕大哭,而大人则是退避三舍,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它,仿佛它是最可怕的东西,这让它哀伤不已,它开始不再接近人类,用爪子和獠牙去守护自己最自卑的心灵。

地狱三头犬,这个惊悚的名字随着它凶恶的武装,变得更为骇人起来。

在它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喜欢它的时候,阿尔缇妮斯出现了,尽管那时她才只有六岁,可是每次来冥界,她都蹲在它休憩的山洞口,呼唤着它的名字,就算它用最锋利的獠牙和爪子对着她,她也不怕,总是带着如春分风般的笑脸,轻唤着,“凯洛贝罗斯,我们一起玩吧!”

它不理她,因为心底很清楚,自己是丑陋的,没有人愿意和它玩在一起,可是阿尔缇妮斯不气馁,总是想着法子来和它嬉闹,她用小手抚摸着它恶心的皮毛,小小的身子骑在它身上,拨弄着它的耳朵,或是撬开它嘴巴,玩弄她的牙齿,亲切地叫着,“凯洛贝罗斯,一起玩,一起玩嘛。”

它的干涸的心开始湿润起来,它开始万分期待她每次的到来。

有一天,它照例看守着黄泉之门,有个死去的小孩魂魄被绊倒在门口,哭泣着,它走过去,想要安慰他,可是他一见到它的样子,惊恐的连连后退,嘴里嚷叫着,“妖怪,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它退却了,转身打算回到黑暗的洞中,空中突然传来阿尔缇妮斯甜美的声音,“凯罗贝洛斯才不是妖怪,它是最可爱的。”

她缓缓从空中降落,对着那个惊恐万分的小孩大叫道,“不许你这么说凯洛贝罗斯。”她眼里的愤怒,将她美丽的紫色眸子染上了一层金色,齐腰的银发在昏暗中闪现着比月光还要皎洁的光芒。

那个小孩哭泣着,“它好丑,皮毛就像是化脓般,它好丑。”他叫嚣着,在被送进了黄泉之门时,眼神中的恐惧像把利刃,让它自卑,让它厌恶自己的皮毛,它再一次躲回了黑洞中,独自在黑暗中舔着自己伤痛的心,对于阿尔缇妮斯的叫唤也不再搭理。

或许阿尔缇妮斯是死心了,也离开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再来,它以为她也讨厌它了,当它以为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她又出现了,它欣喜若狂,但看到她的时候,它呆住了,她的头发没有了,她那美丽的银发不见了,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光头。

在它诧异间,一道银光包围了它的身体,当银光消失后,它愕然的发现,自己身上那层丑陋恶心的皮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银缎般光泽亮丽的银色皮毛。

“凯洛贝罗斯,再也没有人会说你丑陋了!”她甜甜的笑着。

它看着身上的美丽毛皮,那色泽就像是往日她的银发。

“我终于把头发蓄到你可以用的长度了,你喜欢吗?”

那一瞬间,它明白了,她把头发剪掉了,它身上的毛皮就是她的头发所变得,为了不再让人说它丑陋。

之后,凡是经过黄泉之门的人,不再怕它,他们总是赞美它美丽的皮毛,比月光还要迷人,没有恐惧的眼神,没有厌恶的神色,它成了神兽界最美丽的神兽。

死后,冥王给了它一个转世成人机会,它可以选择世界上最富有的,也可以是最高贵的人,它都没有选择,它选择了成为阿尔缇妮斯的孩子,无论她是何种身份,它永生永世都要保护她,尊敬她。

而如今,它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再等待万年后,它终于实现了。

母后,我会好好保护您的。

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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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6 10:5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三 鲁纳斯&拉拉&路卡斯

如果,我们能够将回忆重叠;如果,我们可以令时空逆洄。

假若,时光不曾磨损掉记忆的脉络;假若,昔日的流年能够被暗自偷换。

那么。请告诉我--

你是否仍会选择独自坚守着回忆。时而快乐、时而伤悲?

(一)鲁纳斯

(说个笑话先,说到鲁纳斯这个名字,我当初想的时候,是这么想的--露娜的粉丝,简称鲁纳斯,啊哈哈,纯属冷笑话。



菲诺斯始终清楚地记得,再次看到皇帝陛下如此开怀的笑容时,是在路卡斯·阿尔缇妮斯殿下即将登基的前一日。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整座埃勃拉城沐浴在磅礴却恬静的流金般光雾下,璀璨四射,繁华似锦。

皇帝的寝殿内终日弥漫着淡淡的沉香气息,阳光以九十度角的方位斜斜泻入微启的门,在光鉴的地面上投下一半靡晦、一半明耀的剪影。

“……菲诺斯。”

闻声,菲诺斯习惯性地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陛下,微微眯起银灰色的眼睛。

“我想,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寂寥的话语散落在空旷的寝殿内,声音虽是极轻的,但在菲诺斯听来却有如当头棒喝。霎时,击打得他心下一片空茫。

自从,得闻‘她’去世后,皇帝的身体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垮了,不仅是身体,还有心,都垮了,也毁了。

在往后的岁月里,他一直在与病魔抗争。

“陛下--”他惊呼。向来冷静的脸庞写满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也在微微发颤。

皇帝的眸悄无声息地转向他,眼中的金色仿若清露薄晨下,被阳光以不同角度照射的碎金。妩媚不减,妖冶依旧,眼波流转间,瞰尽天下华美。

“我想,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他摆摆手,示意菲诺斯不必再费心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心,早已死了。

别过脸,皇帝不去再看菲诺斯那不甚好看的面色。他调转的视线对上一面铜镜,打磨光滑的镜面上清晰而诚实地照映出,那个此刻正对视着它的人。

依然又是那样忧郁不堪。曾经如火般艳红的发色早已逐渐黯去,褪成沧淡的暮雪之色。

注视着那个早已变得不似自己的自己,他薄唇微勾,不自然地,笑了,但只这一个无意的笑,依旧勾魂摄魄。

皇帝一直收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感应着指间丝般的润滑,轻笑出声。

“菲诺斯。你说,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她……在哪?

--那个如月神般婉约清灵的女子,那个惟一令他钦佩过的女子。此刻,又会在哪里?

菲诺斯陷入了如石像般的沉默中,他无法回答。

面对无声的沉寂,皇帝却并不追问,他只是习惯性地凝视着远方,眼中的希望与渴望交替掺杂着,阳光无声地笼上雪一般的发,似一声声悲酸怆然的悠远长叹。

随着寝殿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直半倚在窗边软榻上的皇帝回过头,望着门口的修长人影,狭长的双眼微眯,溢满了无限的温柔和喜悦。

泛着银月般皎洁光泽的发,比紫水晶更为璀璨的双瞳,如上好白瓷一样的细滑肤色。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是何等令人心悸的绝代风华!

那个深埋在皇帝心底的人逐渐与来人重合。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绰约身影,此刻竟以从未有过的清晰,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她是他命中的劫难,是他寂寞的根源。

不是不知道这样结果。事实上,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仍旧从未后悔认识了她,甚至为这本就是一段错误的爱恋而心存感激。

因为只有她,才给了他这世间如此珍贵的一个,独一无二。

够了。真的,什么都够了。

来人一寸寸走近,带着埃勃拉皇帝几十年来,一直缠绵不绝的爱情。暖风吹拂,阳光掉进他的眼睛,弥漫着好似能掐出水般的温柔,金瞳中那一贯的冰冷与杀戾,此时早已不复存在。

他的笑容宁静而安详,从未有过的纯净与明快点亮他的双眼,任谁都可以感染到他此时的欢快。

他朝着来人伸出了手--

“阿尔缇妮斯……”

真好。

我终于,还是见到你了。

我那最初,也是最终的爱人啊。你终于肯来到我身边,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皇帝的脸上泛起光亮的色泽,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座快乐绝美的塑像,整个人都在微笑。

沐浴着晨光的,微笑着的,天使塑像。

望着那如玉般的面孔,菲诺斯跪下身去,把脸深深地埋在阴影下,终于失声痛哭。

陛下,您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些年,他伴在皇帝身边,看着他不动声色,却可在弹指间覆灭一座城池。他看着他的陛下一路走到现在,开辟的领土数不胜数。他霸气依旧,却缺失了某些东西。

他把属于他心中的真爱,永远丢在了来时的路上。

当日,整座埃勃拉城陷入一片素缟与哀悼中。

那位被万民敬仰着、畏惧着,同时又视为神明般存在着的皇帝,鲁纳斯·尤拉三世,于寝殿内驾崩。

翌日。深受万民爱戴、埃勃拉唯一的皇子正式继位登基。史称路卡斯·阿尔缇妮斯一世。



(二)路卡斯

他是埃勃拉唯一的皇子,唯一的。但却不是他最敬爱的父皇亲生的儿子。

记得,那是他八岁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很小声的流言蜚语。

他不是亲生,不是亲生的。

多悲痛的言辞,让从来都不哭的脸上,被泪水沾满,狼藉一片。

他第一时间就是冲到了议事殿。

“父皇,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吗?”他哭喊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那么骄傲,骄傲自己是骁勇善战,万夫莫敌的鲁纳斯·尤拉三世的儿子。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从来不曾慌乱过的父皇,是那么震惊,那么暴戾,那么地……慌乱。

“谁,是谁告诉你的!!”暴吼下,他身边的辛克斯·摩纳差点被吓趴下。

质问的话语,有着浓浓的杀气,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知道。

是真的。

真的……

因为,如果是假的,父皇绝不会这么说。

他会哈哈大笑,然后将他抱起来,抱得高高的,对他说,“小傻瓜,这种事情,你也会相信,这可不像是我的儿子。”

而不是--谁说得。

假的,是谁说的都不重要,不重要啊。

那么,他又是谁的孩子。

尽管是外公的辛克斯在他身旁,不断地安慰他,说着那是假话,不是真的,可他知道,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只是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没有人。

父皇走了过来,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他安稳地坐在那伟硕的臂弯上。

“你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

坚定的好像连沙尘暴都无法倾覆话语,撞击着他的心灵。

“唯一的?”他眨着眼泪,不确定的问。

“对!”

“永远,永远……?”

“嗯!永远!”

仅是这样,他就觉得开心,破涕为笑。

那一日后,他将这个疑问,深深地藏在心底。

当母后知道这件事情后,在哄他入睡的时候,问他,“路卡斯,你觉得陛下,他爱你吗?”

爱,当然爱,父皇仿佛想要给他一切的那种爱,是他从小就能感受得到的。

“那么,你还在乎什么?”

这句话宛如醍醐灌顶,让他震颤。

是啊,他还在乎什么?

他的父皇,视他为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他是鲁那斯·尤拉三世的儿子,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

然后,他长大了,在长大的岁月里,他无数次看到相同的景象--最敬爱的父皇沉默地坐在寝殿一角,修长的指中紧握一束与自己相同的银发,出神地抚摩着一块早已破旧的黏土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父皇似乎在惦记着谁,思念着谁?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父皇对母后很好很好,却从不同床共枕。

他为此还问过母后。

母后那看似永远长不大的脸上,有着淡淡哀戚,她说,父皇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占满了,他所有思绪的人。

“谁?”

她笑而不语,却是笑中带着眼泪。

他想,那去问父皇好了。

当他向父皇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始终是在他眼里是无所不能、有着坚强而不可动摇意志,神明一般的父皇,竟然脆弱得像是沙子堆砌而成的狮子。

一碰会散。

一种浓烈到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的感情,流泻了出来。

他不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父皇,是那么的痛苦。

他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直到多年后,父皇去世,他才从一直辅佐自己的宰相菲诺斯口中得知,那种感情叫做寂寞与思念

也明白了,在父皇驾崩前,看着他时的眼神,却好像距离自己有一个光年那样遥远的眼神,究竟是什么。

是爱,深深的爱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却在他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最爱的,却永远得不到。

那个她,又是谁呢?

直到已经登基为帝的他,从宰相菲诺斯的口中听完了那个在他听来,几近不可置信的故事时,才第一次清楚地知道,那个她是谁?

她,为他的父皇带来了世间珍贵的独一无二。也同样是她,留给了父皇永失所爱的悲恸浩劫。

也是她,令父皇,在对一个女人的离与留中,绝望地取舍了后者。

此时,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名字。那个在父皇去世当日朝着他的方向伸手呼唤的名字;那个令母后笑颜背后日益累积生出丝丝悲凉的名字。

那个被赫梯人民反复吟诵着的名字,那个在很多赫梯人的生命里被刻为传奇的名字。

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是被赫梯人民千秋万代永为传诵、风华绝代的大绿海第一皇妃,阿尔缇妮斯。

那也是,他真正的母亲呵。

一直都记得,在那个温暖的午后,那个已是满头华发的宰相讲述完全部的故事,所说出的最后的一句话。

“陛下。您很像她。”

他像她。

他与那个注定无缘此生的母亲很相像,是吗?

他眼底迅速泛起一层氤氲。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清晰地看到一个深深镌刻在所有人眼底深处的俪影,正以瑰美的风姿,真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中,他的母亲踏着清晨的朝露朝他走来,如白莲般翩跹的身影。在她的身后,绽放了一路繁花,如五月春色般美好,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

淡如风轻、澈若水晶的紫眸,清若月曦之光华的银色长发……

他与她,何其相似!

那样的美丽。迷离到不真实的美丽,分不出假象与本体的美丽。所有的一切凝固在心底,成为了他此生,最美的痕迹。

彼此的距离是那样接近,近到他可以真切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温柔气息。他仰头,直视她的眼,心,刹时跳乱了方寸。

蓦地,她的瑰唇划开一丝浅笑,明亮了他的眼,整个人都被包围沉浸在这因她一笑而透出的,温馨和煦的无边春光里。

眼前白衣晃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轻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阵不曾闻过却又熟稔异常的淡香钻入鼻中,他闭上眼,略带贪婪地享受着这个久违了二十多年的拥抱。

一阵细风掠过,纷纷扬扬的吹起一地花瓣,她紧紧拥着他,彼此的倒影契合地融为一体,如此缱绻。

在那片飘落的美景中,她很好看的笑,灿如星子的眸中带着无法掩盖的眷恋与爱怜。

霎那间,天边隐有七彩的极光划过。

被白光刺疼双眼,缓缓张开,梦中的美景被华贵的殿寝替代。

鼻端似乎仍绕有淡淡余香,而她已不在。

她在他的梦中离去,却成为了他心中不灭的永恒。

带着知足的笑,他起身下榻,修颀的身影离开寝殿,朝着另一端的侧妃殿走去。

去向母后问安的时间到了呢。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远远望去,纯白得仿若无形,眼泪般晶莹剔透。

(三)拉拉

在那个皇帝驾崩后一年的暮春之季。埃勃拉城下了百年罕见的大雨。

拉拉·摩纳趴在窗台上,注视着花园内氤氲的水汽在四下弥漫。细细的雨丝钻入她的衣领,她觉得自己很像是院里那株被充足浸满了水分的植物,

凉润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香气钻入每一寸毛孔,不知是否因为雨越下越大的缘故,她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和神智忽然都变得清晰与透澈。

翅膀扑扇破空的声音划过头顶。仰起头,她看到一对不知名的飞鸟低低的掠过,彼此相依相伴,引颈清鸣。

收回视线,她想,她是再也不能看向天空了。因为那样只会令她越来越希冀,可以尽快地飞向那里。

她垂眸注视着地面,青灰色的地面被雨水蜿蜒覆没,清晰地倒映出她的面孔--

巴掌大的粉嫩圆脸,长而卷翘的长睫下是一双如上等黑曜石般的大眼,秀气小巧的鼻下,红润的唇瓣此刻微抿,隐隐泛着惨淡的白。

这张宛若少女的脸孔,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依稀都是她十九岁时的模样。但两鬓间微霜的发却在时刻提醒着她时光的老去,和眉宇中再也无法掩住的悲戚。

她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年少时的迷恋,并不算得上是真正可靠的爱情。”

但是……

拉拉·摩纳轻笑出声。假若父亲能够看到现在的自己,她笃定,她那固执的父亲必定会改变他的想法。

她的感情,早已不是少女时期,天真无暇的恋慕。她的感情,是一个女人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所能付出全部的、最最无私的爱。

在众人眼内,她是前任皇帝鲁纳斯·;尤拉三世的惟一侧妃,同时也是现任帝王路卡斯·阿尔缇妮斯一世的母亲。可事实又是如何呢?她的丈夫始终深爱着另一个被颂为传奇的女子,一直被她视若亲子的儿子也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而她,任谁都不会想到,她还是处子之身。

她的丈夫从没有爱过她……她早从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清楚地知道了。

他不爱她。以前不曾、今后亦不会。直到他阖眼、陷入永久的沉睡;直到他的平生被书写上那逐渐焦黄的史籍上的某一页;直到深埋在他心底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褪出所有知情人的记忆,他也一直不曾爱过她,并且从未碰过她分毫。

她已经没有所谓。她自愿为他所失去的一切,妻子的权力、母亲的权力,她统统可以不要。只因她一直知道,并深深地坚信着,为了这个男人,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值得的。

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理由。她爱他,这就足够了。

她站起身,缓缓地向外走去,就这样呆呆地坐了一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简直像个僵硬的木偶,急需活动活动。

她屏退所有侍从,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她的裙摆被风吹起,摇摇曳曳,斑驳的雨丝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染湿了单薄的衣裙。

也许年仅十九岁时的她永远不会想到,爱上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的滋味,就像一口一口喝下整杯冰冷彻骨的水,之后用尽自己全部的体温,将它暖化成离别时肆意蔓延在脸上的灼烫热泪。

而那时,十九岁的她更加不会知道。忘记一个深爱之人的过程,就像眼睁睁地看着世间所有瑰丽的色彩从自己世界内慢慢退却,空余下满目哀伤的素灰后,依然小声地告诉自己必须坚强面对。

但现在的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懂得。那味同橄榄般的爱恋,惟有自甘吞下的自己才能体会。

父亲啊,其实我早已知晓会是如此结果。但只是单纯的,想要一直陪伴着他而已……因为,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虽然他从来都不曾爱过我……

不后悔,永远不后悔。

只是……遗憾,她不能跟他一起离开。

因为在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情里,她又有了一个极为珍视的人。

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等到,等到,他找到所爱的人儿后。

她就会去陪伴陛下,守着陛下,等待来世,再遇到他,然后再爱上他。

她的皇帝,也是她永远的爱人。

想着,突兀地,一团阴影罩上她的头顶,雨势瞬时减缓了大半。

略略有些错愕,拉拉顺着握着伞柄的修长指节看上去,看向那个站在雨中为她擎伞遮雨的年轻男子。

天色仍旧墨黑,但一袭素服的美丽男子却宛若暗夜里洒下清滢白光的天使,细小萤光在他的眼底汇聚、沉淀,点亮了他水晶般明澈的紫眼。

“母后,雨大伤身。”

男子的好听的声音有如羽毛,温柔异常。

拉拉粲然一笑,属于母爱的光辉照亮了她水墨般的眸。“怎么穿的这样少。”

她抬手替他理好微湿的鬓发,看见他单薄的穿着,语气略带嗔怪。

她现在最珍视的人,长大了,长得多么伟岸啊。

男子笑挽住她的臂,伴着她一同朝殿内走去。“下次我会注意啦……”

完全是小孩子朝着敬爱的母亲撒娇样的口气。

拉拉清楚地知道,她此生都不会忘记那时那秒,自路卡斯·阿尔缇妮斯一世手中传来的暖人温度。

他们不是真正的母子,却一直胜似亲生母子。

天边稀薄的光辉下,沙漠如金海。那隔着衣衫透出的母子深情,令她笑靥如花。

有一种爱,即使横跨了血缘与空间,依然铭心刻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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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7 09:57: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动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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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 +2 收起 理由
占夕 + 2 ?????????è????‰??????????????????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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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7 10: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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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7 10:2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65# ymecho

好!很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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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6 00: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啊,终于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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