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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侦探小说】七十七街安魂曲(作者:温迪·霍恩斯比 译者: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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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3:5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找不到它了。”她说,心情仍然很激动,“你和吉多总是把带子弄来弄去的。”
    麦克正在检查着厨房里的垃圾。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什么了吗?”我问。
    她又凸着眼珠盯着我。
    “有人放了一把火。”我说。
    “那不是我放的,真的,玛吉。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每天干的就是用快
进方法看录像带。”
    “塞尔,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盘关于海克特之死的录像带,那么枪击发生的时候,
屋子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我没那么蠢,玛吉。”一种挑战的目光投向我。
    “洛治威曾经对你发过誓吗?”
    “去你妈的!”她显然被激怒了,“你认为有个白痴给我买晚饭,跟我性交,我就
会失去理智去杀人放火吗?好啦,你再想想。他没有利用我,玛吉,他爱我。像你这样
的人从来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人爱。好啦,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男人从来就不需要
裸体照来死心塌地地爱我。”
    麦克正在里面走着,没有在意这个“推论”。但是我看到了麦克给她的赞赏,我猜
想,他一定是把她和洛治威的另一个女人作了一番比较。也许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因
为他说:“你自己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如果你不要像伯瑞·洛治威这样的老流氓。
流氓是最适合他的一个词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昨天晚上还在这儿。”她骄傲地说,“我做了晚饭,然后我们做爱。”
    我想起了琼·琴,想起了她在采访中所说的话:“每次我们性交时,我就暗暗希望
我们被当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我……”
    麦克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午夜左右,或许更晚一点。”
    “嗯……”他的语气里透出不相信的意味。
    “午夜。”她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变得坚定了。
    麦克站起来,五个大步就跨过了那间小屋子。“介意我用一下厕所吗?”麦克边走
边说。
    “对不起。”她的颈上又出现了新的斑点,“厕所不能用了。我正等着管道工来修
呢。”
    “星期天来?”他又嗅了嗅空中,“让我帮你看看吧。你可不想付星期天的加班
费。”
    “不!”塞尔大叫一声,跟在他身后跑着,我也跟了上去。
    麦克直接走到那个洗衣用的有盖大篮,把那深红和深蓝相间的带花床单拖出来。图
画掩盖住了污点,但却盖不住气味。麦克移动床单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显的已褪
色的血迹!
    “一进来我就闻到了。”麦克说着,把一块棕褐色的僵硬的“补丁”举起来。
    “我正月经来潮。”塞尔说。
    麦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打开了洗涤槽下面的小橱,从里面拖出一个装满血衣
的垃圾箱。他又把箱子推回去,转身问她:“这有多惨?”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给我看看卧室。”麦克以一种不是请求的口气说。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越过了我们,
到了短短的过道。我们跟着他跑,看见他正拆着被褥,露出有着棕褐色斑点的床垫。
    他问塞尔:“你还想再次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塞尔嘴唇紧闭,一个劲地摇着头,马尾巴也跟着一蹦一蹦的。她这个样子真是很可
笑,甚至有点儿滑稽。
    “不要再为难自己了。”麦克说,“洛治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相信我吧,在
我们把他抓起来之后,他会尽全力把一切事情推到你身上,这样我们就会从轻处罚他。
你最好先攻击他。”
    “我知道,在没有律师之前,我一句话也不必说。”塞尔说。
    “随你便。”
    塞尔太过惊吓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哭了。麦克用她家的电话叫警察来支援和科技
调查小组来检验的时候,她就呆呆地站在那儿。即使在麦克把手铐从皮带上解下,套在
她手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
    她把脸转向我时,我问道:“为了这个爱你的男人,你会付出多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会为他去坐牢吗?”
    她脸上带着殉难般的骄傲说:“这要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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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24
    “如果你想多挣点钱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萨尔·伊波里托把烧烤酱从下
巴上抹去,“星期六晚上这个地方需要人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雇佣你。”
    他正冲着麦克说话,而不是对我说。他给了麦克一份临时保卫工作。
    星期天下午,热舞俱乐部里稀少的人群看起来都很无聊,舞蹈者也无精打采的。人
们对吧台后的游戏机投入了更大的热情,而对舞台上的脱衣舞女不屑一顾。
    麦克似乎钉在了那儿,因为一对圆滚滚的特大号乳房正摇晃着朝他走近。它们就像
两个钟摆,在他的头上晃来晃去。使得他对萨尔提出的工作建议反应迟钝。
    “我不再干临时工了,萨尔。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借了钱又有很多孩子的年轻人吧。
我太老了,不能再多干一份工作。”
    “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我说。
    他冲我眨眨眼:“我必须节省力气做家里的事情。”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用力挤压着他桌子底下的大腿,感觉到了那个舞蹈者
在麦克身上产生的影响——他的阴茎勃起了。
    “你还有一段时间来考虑麦克提出的问题,萨尔,想出答案了吗?”
    “是这样的。”萨尔耸耸肩,“上周我看见他们在这儿,我并没有马上认出他们来。
然后他们开始冲我说话,我才认出那是海克特和洛治威。他们两个都点了可口可乐。天
哪,时代已经变了!可口可乐,你能相信吗?他们可是地道的大酒鬼啊!
    “就像我说的,洛治威以前常常帮我做安全工作。他撵走捣乱分子,但同时也是一
个酒鬼,所以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惹怒什么人,挑起争斗。后来他和米雪好上了,叫嚷着
要开他们自己的俱乐部。我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切,我是说米雪一定掌握着他什么东西,
因为他是一个精明的家伙,而她只是一个妓女。”萨尔看着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
死者还百般挑剔——可这是事实。”
    “她不是一个女商人吗?”我说。
    “你可以这么说。她没有营业执照,你知道吗?我都不再相信她了,因为她老是偷
一些诸如纸巾和酒杯之类的小东西。这就是她开俱乐部的方法。她花了几万美元买一块
好地方,却斤斤计较着我的纸巾。不要再让我啰嗦了,说一个死人。”
    他朝麦克靠了靠。“每次洛治威一进来,她就会为他跳淫秽舞蹈,好像这个地方没
有旁人一样。我准备把她解雇,因为我不想让我的俱乐部关门。我是说,女孩子能干些
什么是有限制的。接着洛治威进了监狱,而米雪留了下来。”萨尔吃了满满一口鸡肉,
接着往下说,“只要她保持好的身材,她就能留在我这儿。但她自己再也没开成什么俱
乐部。”
    “弗兰迪死的那个晚上,”我说,“洛治威到了这个酒吧吗?”
    萨尔点点头,快速地咀嚼着:“洛治威很晚才来,醉醺醺的。我要米雪把他带回家,
我可不想在这里发生打架。”
    “昨天晚上他打电话给你了?”麦克说。他的衬衣口袋里装着三个电话的记录,它
们都是在我的车被偷后,从我车里打出去的。“你们说了两分钟话。”
    “昨天晚上?”萨尔想了想,“我从来没跟洛治威说过话。什么时刻?”
    “3点42分。”
    萨尔的眉毛扬了起来:“那是他吗?昨天晚上有人对着我的电话留言机大喊,‘萨
尔,萨尔,接电话!’但没说出他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那就是他。”
    “他受伤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射中了他。”我说。
    萨尔向后仰着身子,露出一副恐惧的嘴脸:“我知道怎样才能不给你添麻烦。但
是……”
    “如果你有洛治威的消息,打电话给我,萨尔。”麦克一边站起来,一边在吧台上
放了一些钱。
    萨尔把钱卷成一卷,又塞回到麦克的口袋里:“这里就像你的家,警官先生,就像
过去的日子那样。随时欢迎你来吃饭,我会给你最好的食品和服务的。”
    然后他又看看钱:“在不带枪支的前提下。”
    出了门,我伸手去开车门,麦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他花白的眉毛之间有一道深
深的沟痕:“没有警察会杀死弗兰迪的。”
    “随你怎么说,”我说,“但是海克特呢?是一个警察杀了他吗?”
    “我不知道。”麦克开车驶出停车场,瞧都不瞧我一眼。麦克告诉我:洛治威住处
的监视人员说他的信箱里没有任何信件,但是早报仍然送到他家门前的石阶上。邻居们
整天都见不着他,他的车也不见了。麦克已经要了塞尔丢失的汽车的详情通报,他把洛
治威的车也加进了名单里。
    从我丢失的车里曾打出了三个电话:一个给塞尔,一个给萨尔,最后一个是给米雪
的妹妹弗罗拉的。
    通往东洛杉矶博伊尔高地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米雪·塔贝
特曾经住过。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星期天出来旅行的人们,小女孩们穿着颜色鲜艳的
带褶边的裙子和发亮的黑色皮鞋,蹦蹦跳跳地走着,看起来就像人行道上飘过无数的花
朵。麦克看着他们,会心地笑了。我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说:“这些小小的家庭破坏分
子。”
    “她们只是孩子呀。”我说。
    “她们是正在接受培训的家庭破坏分子。”他说,“难道她们不漂亮吗?”
    她们很漂亮,比她们年轻的却憔悴不堪的妈妈们漂亮多了。
    从我们停车的街道,可以看见米雪的妹妹弗罗拉坐在她家的起居室里,缝着一件质
料轻薄的白色外套。我敲了敲门,她只往上瞧了一眼,认出我是谁后,又把头埋在散落
在她胳膊边的像云彩一般的花边里。
    “我们可以进去和你谈谈吗?”我问。
    “我不介意。”她咬断了一根线头,跟我看见的米雪做的这个动作一模一样。“我
收到了你送的花。真的很漂亮。昨天的葬礼上它看起来仍然很好。”
    “米雪的事,我感到很抱歉。”麦克站到弗罗拉旁边,注视着她动作飞快的双手。
    “是的。”她的下巴微微扬起,“我也一样。”
    “我知道有警察找你谈过话了,也许你对他们所有的问题已感到了厌倦。但我还是
想确认我们什么都没有错过。你觉得你还能承受问一些问题吗?”
    “我不介意。”她又说了一遍。她拿线的时候又瞥了我一眼,然后把线穿进针里,
“那次你想和米雪谈那桩警察被杀案,那个凶手一直没抓到。我可不想让这种事情也发
生在米雪身上,你知道吗?决不能让那个狗杂种杀了人就逃之夭夭。”
    “我知道。”我从破旧的书桌旁边拖出一张椅子,放在弗罗拉旁边,“那次我在这
儿时,米雪曾接了几个电话。她把它们都写在了一个约会本上。但是警察来讯问你的时
候,你告诉他们没有什么本子。那么本子到哪儿去了?”
    “我知道她是怎样挣钱的,”弗罗拉以一种近似责备的口气说,“我也知道那本子
意味着什么。它应该被埋在她的身边,好好地安息。我的姐姐已经死了,我可不想警察
们再把她从泥巴里挖出来。”
    “本子在哪儿?”麦克问道。
    “昨天举行葬礼之前,我给米雪读了《玫瑰经》,然后把那件罪恶的东西扔到了垃
圾堆里。那就是它该去的地方——垃圾堆。”
    “你家的垃圾堆在哪儿?”麦克问道。
    “后院的外面。”她说,“还在那儿,但我不准备动它了。”
    “介意我看一看吗?”在她作出回答之前,他已经出了后门。
    弗罗拉耸耸肩:“什么东西咬了他吗?”
    “他只是精力过于旺盛。”我用手轻轻地摸着外套的花边。她把衣服打开,放在她
的大腿上,这样我就可以看清了。这是一件非常华丽的小孩穿的衣服,丝绸做成,用珍
珠绣了两层花边,像结婚礼服一样。
    “它真漂亮。”我说,“是为洗礼仪式做的吗?”
    “不是的。”她做了个十字架的手势,“是为一个葬礼做的。就在米雪的葬礼之后,
牧师问我,能不能为一个小婴儿做点儿什么事情。这个小婴儿是罗贾斯先生在废物堆里
发现的。我说我不介意,我家里有很多的布头,足够做一件小孩穿的葬礼服。我想啊,
即使我不能为妈妈做一件婚礼服,至少我还可以为她的孩子做一件葬服。你也会这么想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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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4:2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我答道。她又弯下腰干起活来。
    “是什么事情使你改变主意,把米雪的记录本扔掉?”
    “我有点儿害怕。”她说,“昨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她的某个男人打来的电话,想
让我过去,就好像我准备接管我姐姐的事业似的。这让我想到:也许警察局应该告诉那
些猪脑袋从哪里开始着手破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他告诉你姓名了吗?”
    “直到我对他说我准备挂电话了,他才告诉我的。你知道有多晚了吗?真让我胆战
心惊,电话铃在半夜三更响起来。米雪和他有一些交往的时候,我见过他几次,但那是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他再次开始打电话给米雪时,我几乎想不起他是谁了。”
    “一周以前吗?”我问。
    她点点头:“米雪一个劲地对他说,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算
了。”
    “也许她又改变了主意。”我说。
    麦克手里捧着记录本走进来了,本子还散发着咖啡和死花的味道。他冲我伸了伸大
拇指,穿过房间朝前门走去,一边说着:“谢谢你,弗罗拉。我会派人来保护你的。”
    她点点头,却并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我看见她轻轻地擦去两滴硕大的泪珠,就在
它们将要落在她手里雪白的布料上之前。
    “对不起。”我又喃喃地说了一声,因为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米雪想要的只是一种更好的生活。”我拉动椅子把它放回去的时候,弗罗拉一把
抓住了我的手,“也许她现在拥有了这样的生活。”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
    我们走了,留下弗罗拉一个人弯着腰在那儿缝衣服。
    回到车里,我问麦克:“你找到了什么东西?”
    “星期二晚上10点钟,本子上写着洛治威的电话号码和市中心东部一家咖啡馆的地
址。米雪开着她的车出现在离那儿几公里远的地方。”
    “他们先做爱了吗?”我问。
    “没有。每一个与她做爱的人几乎都不到她的车里去,他们只要从她打开的窗子里
跳进去,就可以操她。”
    “也许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吻着她。”
    “也许吧,但又有谁在意这个呢?”
    “也许这时米雪很重要。”
    “随便你怎么说。”他驱车从通往市中心的第一街道出口开出来,过了一段斜坡,
然后把车停在了第一个停车场。我们正处在这个城市的危险地带。安东尼·刘易斯就是
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现在干什么呢?”我问道。
    “听你的吧。你说你已经知道了洛治威的情况,但是我还没有搞清楚。他在哪儿
呢?”
    “如果情节符合这周拍的电影,那么他会在七十七街停车场的一辆巡逻车里,睡着
醒酒。”
    麦克打了个电话到七十七街,让他们去检查一下停车场。等着回电话的时候,他问
我:“洛治威为什么要追求米雪和琼呢?”
    “因为法律并没有规定杀人的限度。就在洛治威再次感到安全了的时候,海克特来
了,开始不断地发掘关于罗伊·弗兰迪的事情。琼和米雪也许那天晚上能把洛治威和弗
兰迪联系起来。”
    麦克从咬紧的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洛治威没有杀弗兰迪,没有警察会杀死弗兰
迪。”
    “你老是这么说。”我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没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眼睛无神地
望着窗外。我太累了,没有和麦克争论的欲望,而且他也累了。我说:“我再也不想待
在这个地方了。你要么继续开车往前走,要么让我去赶下一趟公共汽车。”
    他发动了汽车:“你疯了吗?”
    “当然没有!”我打开车上的收音机,从那些故作多情的乡村歌曲“我的啤酒里有
一滴眼泪”调到全国公共无线电台上的“莫扎特专辑时段”,然后把声音调大了。
    “你真的疯了!”麦克大喊大叫。
    “你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
    电话铃响了,他一把就关掉了收音机。谈话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伯瑞·洛治威
没有被禁闭在七十七街里。
    我们开车过了洛杉矶河上的桥——那是一条在水泥管道里流着的黑色的小溪流——
然后开进了小东京。
    “如果你想说什么,”麦克说,“我会听着的。”
    “好的。你可以随时插话。如果我想把这个事件戏剧化的话,我会这么设计的。”
我斜靠着他,“1974年4月10日晚上10点半,罗伊·弗兰迪兴冲冲地出来,要去买一个
装着6个罐头的食品盒。这时,他再次碰上了他旧日的同事伯瑞·洛治威。他们俩都醉
醺醺的。洛治威看到弗兰迪和米雪的另一个女朋友在一起。
    “如果是我写剧本的话,我会让洛治威打电话给琼,告诉她弗兰迪正和一个叫南茜
的舞女鬼混,要她不要再等他。琼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样的电话。现实总是不能创造最好
的戏剧!”
    “然后又怎样了?”麦克问道。
    “就这样,洛治威不敢承认自己也许就是最后看见弗兰迪活着的那个人。他知道如
果那样他就会成为一名嫌疑犯。也许他醉得太深了,事情发生的顺序记得不太清楚。我
想在他看见了弗兰迪的汽车,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后,他就害怕了。他在接下来的那一
周里一直醉得昏迷不醒,等到他清醒得可以把这一切说清楚时,共和军已化为灰烬,那
个共和军的南茜·琳·帕瑞也已定罪。那个时候再说话已经太晚了。除此以外,他还从
那些暴徒手中借了一笔钱,他也受不了那些继之而来的缜密的调查。”
    “米雪为什么不出面?”
    “两个原因:她希望她和洛治威之间有个好结果,而且,她借了那群暴徒的钱。还
记得吗,她准备和洛治威合伙开一个俱乐部。像米雪这样的乐观主义者,会为了一个已
经死去的人把凶手捅出去吗?要知道,她已经很满足为萨尔跳舞,为她的顾客们服务,
不会冒险去干什么事的。”
    麦克露出狡黠的笑容:“这就是你所理解和想象的吗?”
    “这就是我准备拍摄的。100分钟长,100页的电视脚本,每隔15分钟加一个情节线
索,以便在商业广告后又把观众吸引回来。”
    他抓起我的手,吻了吻:“在你写这部为混饭吃而粗制滥造的作品时,你有没有想
过洛治威会在哪儿被人发现?”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开始我想他对心理平衡有一种变态的需求,这就是他为
什么要把我的车抛在那儿的原因。再一想,我觉得这个人缺乏想象力,他把血流在我的
车垫子上,但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一个身上中弹的人,会跑到哪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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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25
    我们错过了曼彻斯特大街上的胜利旅馆里的宗教服务和晚饭。这儿的宿舍要到9点
半才关门,所以在那儿付费住房的房客们要么在楼下的娱乐室里看电视消磨时光,要么
做一些杂事来挣付房租的钱。
    两辆车和我们一起开了进来。当我们几个人排成一行通过娱乐室时——四个穿制服
的警察、麦克、拉斯孔和我,一大群男人拥了出来。
    “你们在找谁?”“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甜心。”“把那个甜甜的姑娘留下来,孩
子们。”接着是一阵大笑。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赶忙紧紧靠着麦克,抓住了他的胳膊。这十几个半醉半醒、牙
齿中间有缝隙的无家可归的光棍汉可不是我想找的人。
    “今天早上我们发现洛治威不见了。”胜利旅馆的局长是个花白头发的男人,很瘦,
戴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慢慢吞吞的,“他经常护送女房客到周末市场去。我担心他已经
成了星期六晚上欲望的牺牲品。”
    “他打过电话给你吗?”麦克问道。
    “没有,对不起。”局长从他的钥匙链里找出一把钥匙,然后冲我说,“你将不得
不在这儿等着。严禁女人进入男人的宿舍。”
    “但是宿舍是空的,”我说,“所有的男人都在这儿。”
    他扬了扬手,表明这条规定不容改变:“如果有一个女人通过了我们男人睡觉的地
方,就会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我不能解释清楚——也许,一股女人的香味会点燃他
们心中的欲火。我只知道这样一来,打架就不可避免了。”
    麦克看了我一眼,眼神告诉我不要再往下说了。但是如果我进入一个空空的男人宿
舍就可以让他们无限满足的话,那么我现在身处这个满是男人的娱乐室里又会发生些什
么事呢?我不想把这个道理想清楚。于是等麦克、局长和那帮穿制服的警察上楼去后,
我马上抽身往接待区里走。一路上,大约一打左右的男人对我表示崇拜。
    我问一个使劲往我身上靠的小矮子:“如果你过了宵禁之后才回来,会发生些什
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他笑起来牙齿都不露,“他们11点钟关门。如果你那时候还
不回来,你就进不来了。”
    “如果你病了或受伤了,该怎么做?”
    “叫护理人员。他们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半都把我们锁在宿舍外。这儿简直不像一
个旅馆,你也知道,女孩。你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他们对谁都毫无例
外。”
    “如果你想把一个人偷偷地弄进来,你会怎么做呢?”
    他的脸上一派痴情,离我更近了,差点儿靠在我身上:“如果那是你的话,我会为
我们找一条路的。我们可以去吉米家后面的那块空地上,在那儿我们两人会得到更多的
快乐的。如果上楼的话,每个家伙都想分一点儿你的甜蜜。”
    “如果我是个男人又怎么样?”
    他冲我眨眨眼:“我对那种材料的东西不感兴趣。”
    小矮子被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推到了一边,那个年轻男人对我说:“你可能不得不
去找那个拿钥匙的家伙。以前我曾经试过,但是那没带给我什么好处。”
    “其他人有钥匙吗?”
    “没有。只有他有。”他冲局长上楼的那个方向指了指。
    “这儿还有其他的门进来吗?”
    他冲饭厅指了一下:“那儿也锁得死死的。”
    我说了声谢谢,就冲办公室那边走了过去。那儿是工作人员喝咖啡的地方。如果洛
治威是从这儿上楼的话,一定会有人看见他,然后每个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的。如果我列
出的时间表没有什么漏洞,如果我击中的真是洛治威,那么他不可能在所有的人都下楼
去吃7点钟的早餐时到达胜利旅馆。我能做的最好的猜想是他一直待在塞尔家,在我打
电话过去后他才溜之大吉。如果他被胜利旅馆里他的朋友保护着,那么我就不可能在男
人的宿舍里找到他。
    我摆脱保卫,直接穿过办公室来到了后面的过道里,这儿一直通向我第一次遇见洛
治威的贮藏室。贮藏室的门关着,但没有上锁,于是我走了进去。
    一排排的东西——一条床单、一条毛巾、一套梳妆用品和一本《新约全书》,整洁
地堆放在书桌子上。地板仍旧湿漉漉的,因为昨天晚上冲洗过。一袋袋的脏衣服码放在
后门的旁边——我知道从后门可通往一条小胡同。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我顺着风流寻找着它的来源。风是从后门吹来的,接着我又
发现门半开着,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粗心大意不锁门?
    我一把推开了门,朝黑黑的巷子里望了望,没看见有人,于是又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转过身来,我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她一只手抱着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孩,一只手拎着
个塑料尿桶。我们都吃了一惊。
    我问她:“你从哪儿来的?”
    她冲天花板指了指:“我必须把这些东西泡一泡。”她把脏兮兮的尿布扔入一个固
定着的大桶里。
    那个女人紧紧地盯着我,而不是那个大桶。当我离开贮藏室,回到过道里时,她也
跟了出来。我发现一扇门前放着小孩的游戏积木,门虚掩着,于是我推开了门。这扇门
通向一段狭窄的楼梯,楼梯的尽头也是一扇门,用积木撑开着。我沿着楼梯往上走时,
那个女人想拼命挤到我前面去。
    “只有住户能上去。”她说,“你不能上去。”
    “我当然能上去。”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我。我比她高大,又没有孩子的拖累。但
是她尽可能地紧跟着我,一路骂骂咧咧的,最后进了女人们的宿舍。
    楼下严格的“不准待在宿舍里”的规定在这里毫无作用。七八个女人和她们的孩子
住在这儿,就像一个大家庭。她们共用着一个厨房、一个电视机房,但很明显每家人都
给分配了一个单独的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孩子睡觉,大一点的孩子写家庭作业,而妈妈们吃爆玉米花
喝可乐的时候。透过饭厅那边一扇开着的卧室门,我可以看见一个婴儿睡在有栏杆的童
床里,一位母亲正给床旁边的一个小孩读着什么。
    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第一个冲我说话:“你从县里来?”
    “不是的。”我注视着刚才那个洗尿布的女人说。她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和一个坐在
餐桌前的女人说话,谈论着什么。
    那个女孩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耸耸肩,然后继续在地板上做她的游戏。而
那些孩子们,也许已经习惯了陌生人在他们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对我毫不注意。但他们
的母亲们很明显已开始关注我了。
    我透过开着的门四处窥视。当我走向一扇关着的门时,一个老女人——她的年龄大
大,显然不是那些小孩的母亲——走到了我的身后。她的颈上挂着一串念珠,看起来就
像一个穿着平民服装的修女:“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正在寻找一个受伤的朋友。”我说,“如果他不马上获得帮助的话,会出大问
题的。”
    “他?”老女人已经站在了我和门中间,“这一层是不让男人进来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查床的原因。我听到了一些谣言。”我越过她,然后旋转着把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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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5:04 | 显示全部楼层
麦克曾经说过,他一走进塞尔家的房子就可以嗅出血的味道。打开门,我现在可以
嗅到的就是小孩的味道和伴着阴森森的恐怖而来的浓得辛辣的汗味。
    我摸索着要去开灯时,门砰地向我撞来,重重地撞在我的脸上,使我不得不往后退。
伯瑞·洛治威跑过了我身边。对一个受伤的男人来说,他跑得非常之快。我在他后面追
着,但是两个女人企图拖住我。我挣脱了,跃过一张低矮的咖啡桌,在洛治威快要到达
出口时扑在了他的后背上,把他脸朝下扑倒在孩子们玩游戏的地方。孩子们的方块飞起
来时,他们怀着又惊恐又高兴的心情尖叫着。我用我的手和腿紧紧地环抱着洛治威的躯
干。
    洛治威身材高大,而且在警局受过训练。他一个翻身,骑在我身上,攥紧拳头就要
朝我挥来,我赶忙说:“你没事?”
    他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好像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我的枪没有击中你?”
    他的拳头松开了,我也松开了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在他的胸部不停地拍打着,
碰到的都是坚硬而完整的肉体。
    他开始发问了:“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
    “有很多人都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他拉下衬衣的下摆,用手抚平了头发:“你把电影摄制小组带来了?”
    “没有,但我带了三个警察来。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在这儿。”他看起来有些糊涂,“我必须减少活动。”
    “为什么呢?”
    “因为上周每次我和老朋友约会,他们都死于非命。海克特、米雪、琼——我接到
电话,他们就倒下。因此当我接到你的同事吉多打来的电话,说你想在你家里见见我,
我就认为这又是一个陷阱。兰娜告诉我你不在城里。我想我应该躲在这儿,直到我挣到
足够多的钱可以逃出这个城市。”
    我瞧了瞧他满是尘土的脸:“你真的和塞尔·丹格罗约会了?”
    “约会她?”他又抚弄着他的头发,看起来特别困惑,“我们准备吃一顿晚饭,讨
论一下在电视台安排一次采访的事;但是我想这该算不上一次约会吧?”
    “你星期天到过海克特家吗?”
    “是的。”他的眼睛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我到那儿的时候,正是他们把他的尸
体搬走的时候。我们正准备谈论一下罗伊·弗兰迪。二十年来,我一直想和海克特谈谈
那个晚上。等我终于赶到了他家,已经太晚了。”
    “你想告诉他些什么呢?”
    “告诉他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醉得一塌糊涂,事情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啦。”
    “什么样子?”
    “我以前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抬起手,以停止他嘴角的颤抖,“现在要再说
起那些事真不容易。”
    “三个人死了,一个还躺在医院里。如果你真的说了,还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吗?”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如果你不带摄制小组来的话,也许你会被窃听的。”
    “我不怕被窃听,因为我有一屋子的目击证人。”
    那些女人们已经在我们周围站了一圈,静静地全神贯注地听着。洛治威一个个看着
她们的脸,直到那个戴着念珠的女人把珠子递给他时才不看了。那女人说:“供认不讳
对灵魂有好处。”
    我说:“她说得对。如果当时你不是醉得一塌糊涂的话,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呢?”
    “弗兰迪也许可以再当二十年警察。”他说,“那天晚上,他是因为我才去曼彻斯
特大街的。我们在酒吧里谈论着琼,说她不值得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痴情,为她而影
响我们之间的感觉太不应该了。我们准备休战,就像看完一场电影一样又聚在这里——
一个崭新的开始——在常来的地方喝一杯啤酒。”
    他的手指拨弄着念珠,似乎每一个珠子代表着二十年前那个晚上他走的每一步。
    “我比弗兰迪早点离开酒吧。我在路上又停下来喝了一些酒,搭载了一个女孩子—
—米雪,然后玩到很晚。但是罗伊一直在等着;他是一个比我好的男人,对待事情比我
更认真。
    “等我到达街道拐角处的停车场时,他正和一群女孩说着话。如果我更清醒一点的
话,或许我会跟他一块去的,或者他就跟我一块走了。但是我醉得不轻,罗伊告诉我去
睡一大觉,把酒醒了,我们以后再谈。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正和那群女孩进入他的
车里。”
    “到他自己的车里吗?”
    他点了点头。
    “你还认识那些女孩吗?”
    “米雪认识他们其中的一个。”
    “一个经常与她一起跳舞的舞女吗?”我说。
    他一定是抓得太用劲了,念珠都被他扯断了。他脸上带着负罪的神情,看着念珠的
两端,脸涨得通红,似乎又犯下了一桩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果洛治威说的是真话,那么麦克的想法在一些重要的细节上比我的更接近真相。
我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我会听他讲很长一段时间的。于是,我拽起洛治威
的胳膊,架着他往楼梯上走去:“既然你已经把你的故事讲了一遍,我想要你再讲一遍
也不会太困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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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26
   
    芭蒂·海斯特(在洛杉矶):辛基希望轰轰烈烈地开展他命名的“搜寻然后消灭”
活动。
    F·李·贝利:搜寻然后消灭?搜寻谁,又消灭谁呢?
    芭蒂·海斯特:警察。
    F·李·贝利:警察?他又怎么开展这项活动呢?
    芭蒂·海斯特:他准备出去活动,让每个成员都去偷一辆汽车,然后开展搜寻和消
灭活动。然后,占领一所房子,在那儿安顿下来。从此以后,他们便可以每个晚上都展
开活动。
    ——摘自审判芭蒂·海斯特的记录
    1976年2月18日

    护理人员到达的时候,太阳正从海湾那边的奥克兰山后冉冉升起。在紧急救护队抓
起医疗器械,冲向通往房船的跳板的时候,海湾里深黑色的水发出火红火红的朝霞般的
光芒,然后又慢慢地褪成深绿色。
    凯伦伯格躺在船上擦得发亮的地板上,他的绷带被水浸湿了,发出一股股臭气。他
的头偏向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日出,说了声:“多么美丽啊。”
    “是的,很美丽。”我说着坐在了他旁边的地板上。
    护理人员跪在旁边治疗时,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海湾:“你的姐姐艾米莉怎么样
了?”
    “昨天晚上她的病又发作了。”
    “我一直很喜欢她。虽然她是我的敌人,但是我喜欢她。”
    “我也是你的敌人吗,凯伦伯格?”
    “不是,亲爱的。但很抱歉你拦住了我的路。”
    “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你明白我想说些什么的。”
    “不,我不明白。”我说。我盖在他身上的毯子还是不能让他停止颤抖,“是卡洛
斯·奥利里让你做的吗?”
    “不关他的事。”
    当一个医生把塞尔的衣服从凯伦伯格身上拿走的时候,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他们互
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就像电影中的医生告诉患者的亲属他已经无
能为力一样。医生按动了一个转换开关,叫护理人员把他推走。
    “你为什么要抓我?”我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和弗兰迪有关的案子中,知道吗?但
我不想你在烈火中死去,这就是我想说的。可你却跟着那条该死的狗一直追踪进来。”
    麦克站在外面的甲板上和杰克说着话——那个“滚石”来的记者。杰克亮出了他的
身份证,我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来到这只船时要费尽种种周折。特别调查员杰克·纽克
斯特,联邦调查局派来监视查克·凯伦伯格的。
    “我还是不明白,凯伦伯格。”我说。
    “你当然不会明白的。”太阳全部出来了,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从来没有
看见过一个活人的脸有这么苍白。“只有我或者他们才能明白。”
    海克特、米雪,还有那个有病的男孩,三个人死了,只是因为凯伦伯格有一个藏了
二十年的秘密需要保护。这个秘密关系到他的名声,他的事业,联邦调查局对他的印象,
还有他的退休金。
    我被推到了一边,这样护理人员就可以把凯伦伯格从地板上弄到担架上去。他伸出
手来想抓住我的手:“你愿意和我一块去吗,亲爱的?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当然可以。”那个时候,我出于自卫而击中他这个事实已无足轻重。我击中了他,
这也让我感到深深地悲痛。我抓起他冰凉的手,站在他旁边,随担架一块儿走向救护车。
麦克和杰克·纽克斯特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我对杰克说:“你应该找另外一个身份了。你是一个劣等的新闻记者,根本没有采
写新闻的欲望。”我把凯伦伯格拍摄的杰克潜藏在人民公园的照片递给他,“你早被人
发现了。”
    “我们必须马上写出点儿什么东西,这也是我们能找的最好的伪装。你其实不那么
容易被人跟踪的。”杰克掏出一副手铐,把一个环铐在凯伦伯格的手腕上,另一个环则
铐在担架的铁架子上。
    “有这个必要吗?”我问。
    “这是个程序问题。”他说着,阻止我进入救护车里。
    “我可以和他再多待一会儿吗?”我问。
    杰克·纽克斯特和护理人员查看了一下凯伦伯格,绝望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告诉我
可以一起同行。
    我蹲在凯伦伯格身边,问道:“你星期天下午在海克特家吗?”
    “是的。”他的呼吸变得很弱,“那是一步错误的棋。我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因
为我离开战场已经太久了。我想你也可以说我感到很恐慌。那个海克特·梅伦德兹——
他通过该死的《信息自由法案》得到了很多依据和越来越多的证人和证据。”
    “他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有关弗兰迪的信息。也许洛杉矶警察局和联邦调查局那时候还没有查到这上面来,
但是让一个警察这么死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知道弗兰迪将要被枪杀?”
    “不可能,不可能知道。”他的声音就像胸腔发出的咯咯声。“我们知道的只有这
些,弗兰迪认为将要和他好上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南茜,是共和军里的人。那些共和军
的猪脑袋们整天谈论着要绑架一个警察,因此我们认为他们一定会这么干的。我们想介
入进去,想把弗兰迪救出来。也把芭蒂·海斯特救出来,我们可以在我们想干的任何时
候下手,我们不断有着关于那所房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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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南茜·琳·帕瑞告诉米雪·塔贝特的。”
    “这些你也知道?那些搞地下活动的人需要在外面找个人帮忙。南茜选中了米雪,
并想劝她参加革命。米雪是我们很多信息的渠道。她的老板萨尔也加入了暴徒行列,我
们正好可以利用米雪监视他。”
    “海克特也发现了这一点。”我说。
    “他变得越来越细心。问题在于:得到这些事实和信息后,我们忘记告诉洛杉矶警
察局了,但它们与弗兰迪死的那天晚上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的确有关。当时我们还没
有准备好攻击共和军,我们也不想洛杉矶警察局插手进来把事情搞乱。”
    我说:“告诉我,星期天海克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伦伯格看着那根输液管说:“如果我还可以活下去的话,我会否认我刚才所说
的。”
    “希望你能得到生的机会。”
    “是的。”他把输液管拔掉,举起给我看,“你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发誓,为你保密。”
    “那是个星期天的晚上。我正和海克特说着话,那个老女人在大喊着救命。我和他
一块儿上去的,其实只要一个人就够了,海克特从来就不需要人帮助。他马上就让那个
孩子平静下来,让他吃了药,10分钟后,他们就轻松地回来了。我利用这机会拿了一把
枪,这就是事情的全过程。”
    “如果你不打算用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把那把可以扔掉的枪拿走呢?”
    “防止意外事故发生。”
    “三个人死于非命。”我说,“你以为你的枪价值有多大?”
    “不要着急,他们都有着自己死的原因,除了那个与海克特一块下来的孩子,他根
本就不想死。真的,对那孩子我真的感到很内疚。”
    “我想你也会的。你是不是利用塞尔做你的内线来调查我们正在做什么和我们已经
发现了什么?”
    他咯咯地笑了:“塞尔非常乐意帮她能帮的任何一个小忙。”
    “还有一件事,凯伦伯格?你和塞尔上过床吗?”
    他冲我露出一个病态的色迷迷的笑:“当然有过,我们都有这种需求。”
    护理人员来到了门边,他们看见在那儿晃荡的输液管就跳了进来。“出去!”他们
命令我。
    “再见,凯伦伯格。”我放下了他的手,“你最后还想说些什么吗?”
    他冲我眨眨眼:“告诉塞尔我爱她。为什么不这么说呢,是吗?”
    “作为补偿?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笼络住米雪的?”
    他拍拍他回滚滚的肚子,笑了:“宝贝,我过去可不是这副肥胖、秃头的模样。”
    我走了出去,直接走向麦克,然后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上帝啊!”我叫了声。
    救护车的门关上了,没开灯光和警号就开走了。
    杰克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你怎么知道来这儿找的?”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这艘船只是多一种可能性。一旦发现洛治威不是我们要
找的那个人,我们就必须看看与我们有些联系的其他人,逐一进行排除。到了最后,只
剩下凯伦伯格一个人了。这时候,我就想起了这个地方。上周他带我来过这儿,想了解
我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他每一步行动都把洛治威放在前面。”麦克说,“他做的真是很漂亮。”
    我在麦克的肋骨处推了推:“接管这件事吧,就说我告诉你这么做的。”
    “我不会这么做的。”他的眼睛闪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我不会堕落到靠老婆的地
步。我从第一天就告诉你,没有警察会杀弗兰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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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5:49 | 显示全部楼层
27
    圣诞节前夕,《坚果钳子》公演了。凯茜——剧中的白雪公主轻松地在舞台上滑动。
她待在休斯顿的两个月里,她那长长的瘦得皮包骨的胳膊、腿已经变得圆润丰满,弹性
十足。
    当我的女儿出现在舞台的一侧时,我的妈妈激动地哭了起来,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
起来。但我一直想给凯茜一个镇定自若的形象。她曾经警告过我,白雪公主的母亲不应
该大喊大叫,过分热情,或者闭幕的时候给她献多于一束的花。要表现得体一些,因为
在观众中间有一些专业舞蹈公司的星探。
    我的爸爸两眼模糊了,朝我这边靠过来对我耳语:“天哪,她看起来多么像艾米莉,
我还从没有意识到。”
    爸爸是正确的。身材高大,体态优美,像运动员一样趾高气扬,凯茜真的就是她刚
死去的姨姨的化身。艾米莉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孩子;但我看到她身上的东西传
到了下一代——我的女儿身上,真是备感欣慰。我想念艾米莉。
    凯茜做了一个漂亮的跳跃动作,观众们都惊奇得喘不过气来。麦克悄悄地把他的手
放到我的胳膊肘下。我抬头看了看他,他则冲我眨眨眼,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说:
“她应该出现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
    艾米莉是在感恩节后的那一周去世的。没有中风,没有再次发作,也没有什么医学
奇迹,她就静悄悄地死去了。一个晚上,就在午夜过后,艾米莉停止了呼吸。她一个人
躺在她的房间里,没有人可以准确地说出她最后一刻是什么模样。那个在定时巡视时发
现艾米莉死了的护士告诉我们,床单仍然整齐地放在她的下巴下,这表明她死时没有痛
苦,也没有挣扎。
    在休斯顿过的圣诞节成了对我们所有人的祝福。被我的家人和亲密的朋友包围着,
被我的已快成年的女儿弄得眼花缭乱,我感到从来没有这样幸福。即使我的前夫和他的
第二任妻子就坐在我后面的那一排,我满足的感觉也丝毫没有受到损害。
    那部关于弗兰迪的电影已进入最后编辑阶段,我对它的摄影特别满意。片子拍了两
宗罪行:那些激进的恐怖分子杀害了罗伊·弗兰迪;凯伦伯格展开的错综复杂的掩饰个
人过错和事实真相的活动。这种对比是赤裸裸的,充满讽刺意味的:一个人的死引发了
四个人的死亡。
    “白雪公主”又被叫回来鞠了两次躬;朋友和亲戚们这下可以大喊大叫一番了。演
出结束以后,凯茜收到了很多礼物,也被人吻了很多次。她脱了白色的短裙,换上了红
色的毛衣,看起来还是那么亭亭玉立。我的爸爸不得不用长长的胳膊护送着她走入一辆
大轿车里。我们租了两辆大轿车送她的崇拜者们回到旅馆。
    凯茜戴着迈克尔用丝带编成的冕状头饰,主持着一个高雅的剧后晚宴。这是在我父
母和珀尔米特夫妇共用的一套房间里的起居室里举行的:一顿休斯顿式的晚宴就是他们
送给彼此的节日礼物。这儿有蛋糕、香按,还有对我们的“芭蕾舞家”的表扬。
    这一切结束后凯茜回到了她的房间,躺在床上,CD机里放着她喜欢的唱片——这两
个月来,除了剧中的伴乐,她什么都没听过。我和麦克则回到了隔壁我们自己的房问。
    我把一盘录像带放入了录像机里。
    麦克用鼻子蹭着我的颈部,一边解着我衣服后面的扣子,一边说:“我宁愿亲自做
一回,也不愿再看它。”
    “这是兰娜送来的礼物,吉多带来的。”我按了一下播放键,“这是我们拍的电影
最初的剪辑。我想让你看看,看看我做的是不是还可以。”
    “好的。”他把我拖倒在床上、然后趴在我身上。这时,画面上正出现热舞俱乐部
里的情景。麦克吻了吻我的后颈:“你胜利了,它是黑白片。”
    “但我又失败了,它经过了戏剧化的再加工。”
    电影里播放的这一段大概发生在1974年5月IO日晚上1点钟左右。扮演伯瑞·洛治威
和米雪的演员开始表演一段淫秽的舞蹈,几杯酒后,他们被要求离开。萨尔·伊波里托
开始解说:“我不能让我的地方有这种性质的活动。我经营的是一家比较传统的俱乐部。
但是如果没有人告诉米雪,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扭动的。于是我告诉她,把那个
喝醉了的警察洛治威带回家。”
    当演员出现在曼彻斯特大街拐角处的酒店时,伯瑞·洛冶威接过话头:“我喝得太
多了——但是那点酒相对于我那段时间常喝的酒来说又算不了什么。我和米雪离开热舞
俱乐部后,来到了那个拐角处——我们约好见面的地方。我没有想到罗伊·弗兰迪会到
得这么晚。也许他正等着我,也许他又想泡个妞。我到那里时,他正和两个长相俊俏的
女人说着话。其中一个是米雪的朋友,就是舞女南茜。南茜朝我们走过来,说我应该离
开米雪,米雪真是炙手可热呀!我和米雪离开了,我看见弗兰迪和那两个女人钻进车里,
朝着火车站开去。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
    扮演米雪和洛治威的演员正试着在她的车里做爱。但是他醉得一塌糊涂,于是她把
他带到停在七十七街警局停车场里的车边,然后把他推到车后座上。这一切干完后,她
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的联络人查克·凯伦伯格,告诉他共和军抓获了一名警察。凯伦伯
格告诉她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让她继续留在共和军里。然后他和她敲定了一次约
会,画面随之渐渐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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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声音响起来了,解释说下面发生的只是最大程度上的猜测:弗兰迪被蒙住了眼
睛,手被铐住了,鞋带也被紧紧地捆在一块,走在八十四街西区833号几个住户的前面。
南茜把弗兰迪警官的枪递给了一个人,那人则把枪别在了皮带上。这群家伙讨论着是否
把弗兰迪留下来当个人质,但是这要冒很大的风险。于是他们把这个年轻的警察塞入一
辆专为这项任务偷来的车里——一辆绿色的别克汽车。弗兰迪被三个人开车带走了,那
个戴着黑人式的假发的南茜开着车。
    弗兰迪自己的车也被开到了高速公路上,后面跟着一辆共和军的车。车被抛在路边,
擦得干干净净。这个场景拍得有一层浓重的阴影,正好遮住了开车的人。
    画面切割到八十九街西区那幢烧毁了的房子上。弗兰迪被共和军的人押着进了这堆
废墟里,并被强迫跪下。麦克解说道:“罗伊·弗兰迪身上带着半自动手枪。他的头上
有着不计其数的伤痕。但是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来作证。在午夜至凌晨一点之间,住在那
周围的人一定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在燃烧声中又夹杂着五六声。”弗兰迪的身子往前
倒下了,但是我不想再在这儿加上开枪的声音。在枪手把弗兰迪打死留在那儿后,我在
背景里加了汽车开走的声音和一阵狂笑。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弗兰迪的车上。麦克和森尼克正在说着他们听到弗兰迪的死讯
时是如何震惊。然后他们找到了弗兰迪的经济型小汽车。洛治威也来了。
    “我整夜醉酒。”洛治威说,“但是那并不是让我恐惧的原因。我看见了罗伊的汽
车,我已经被国内事件调查司查过了,所以我不敢说我知道的一些事情。我什么也没说。
用二十年来隐藏一个像这样的秘密实在太长了。”
    我把声音关掉问麦克:“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那个扮演弗兰迪的人在健身房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弗兰迪没有那么粗壮。”
    “为了玛丽·海伦和她的孩子我才这么做的,在孩子的心目中,他们的父亲是英雄,
大多数观众都会相信是真的。”我把鞋子踹掉,“不管真的弗兰迪是什么样子。”
    “我只是在真人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才用演员的,除了洛治威。”我说,“我对戏剧
化处理后的效果仍然不敢打包票,但是兰娜坚持要这么做。她想把这部电影叫做《痛苦
的圈套》。意思是当我们开始互相欺骗的时候,我们就进入了一个痛苦的圈套里。”
    “你想把它叫做什么?”
    “我想把它叫成《一个过早死去的警察的颂歌》。”
    麦克摇了摇头:“你把罗伊·弗兰迪当成传奇来颂扬?”
    “这个标题可以由观众决定,所以我们的争论毫无意义。盖洛德已经在寻找作家写
一篇关于我们拍摄这部电影的特写。也许,作家们会有更好的标题。”
    “这是你的故事,你为什么不写呢?”
    “我可不会胡乱干涉的,但我很乐意配合。”
    “谁将饰演你呢?”
    “不知道!”
    他把我的衣服脱去,温情地说:“别说了,咱们好好睡个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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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5 17: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总算完了,累死我了,要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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