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纪实-中国古代史纪实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2:48

其时汴使也在华州，从宦者处得知克用表章内容，回去向朱全忠说知。朱全忠大怒，下令结集人马，宣言先下手进攻太原，一举平定北疆。李振进言道：“克用虽失子逃遁，未至大损，且其地北连代、朔，南阻王屋、东有太行山，境内河谷纵横，易于周旋，纵然小胜，终难驱除，所谓劳而无功者也。杨行密新得朱瑾，更有李承嗣之沙陀骑兵，若假之以时日，俟其胶合，则难破矣！不如乘此时无北顾之忧，全力取淮南，收其资粮，然后廊清河北，西入太行，数路齐进，何愁沙陀不灭！”朱温听了，笑道：“我也知李克用一时丧胆，必不敢举兵，其奏请出师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然兵粮既已调集，正可如先生所言，先取淮甸。”
朱温如何轻易听了人言，便改变主意，原来朱温表面粗暴，心却极细，早定下东取齐、鲁、南下徐、宿，进而收淮甸，屯田积谷，再图河朔、关中之策。现在兖州已平，徐州通道也早以在控制之中，正是夺取淮甸的好时机，见李振说破，索性连连称赞，落个善听人言的美名，这也是朱温狡黠处。
当下选将，少不得杨师厚，葛从周二人。朱温与敬翔商议良久，杨师厚仪容威整，有大将风度，葛从周则缜密周备，而勇决不如师厚。敬翔之意是让葛从周挂帅，万一不胜，亦无大失，朱温道：“取淮甸屯田，乃先生赞成之计，今时机已成熟，何得犹豫不前！我当亲督后军，以师厚为主将先发，正可借师厚常胜将军之威名，收王师不战而克之效。”遂议定葛从周为偏师，沿颍水进取寿州，杨师厚以徐、宿、宋、许等十七州精兵七万为主力，出清河口，正面进攻扬州。
尚未出师，又有喜迅传来：朝廷敕使到汴，带来三份官告：葛从周、庞师古、朱友裕分任郓、兖、滑节度留后，这皆是朱温上表朝廷请求，如今批了下来，当下不免庆祝一番。葛、庞二将起军先发，朱温安排长子朱友裕带重兵屯驻滑州，既警河防，又拱卫汴梁，留下敬翔主持汴帅府留守事务，朱温自率亲军至宿州，设下辕门，开衙决事，坐镇指挥。
这声势早已传到扬州，引起震动。
杨行密召诸将会议。有主张沿淮增戍，分兵守险的，有主张集中各处精兵，按汴军所向，迎头阻击的，更有建议撤至江南，避其兵锋，徐图收复的。杨行密鼻中哼哼，环视诸人，见李承嗣端坐无言，便问道：“副使有何妙计？”
原来李承嗣虽为沙陀骑将，却足智多谋，现被杨行密奏请为淮南节度副使，成了杨行密的同僚，知道行密欲借其口，便开言道：“瘟猪此次自来督师，必尽力调度，以众取势，若我分兵而守，必被渐次击破。寿州城池完固，朱延寿智勇兼备，谅无差池，可暂置不顾，只需以精兵拒其东路主力。大帅若亲总三军，出屯楚州（淮安）壮我军威，汴军必不敢越泗水而犯扬州。汴人远离巢穴，必有诸多弊端，相持之际，趁隙破之可也！“
杨行密击掌，赞成其言，遂议定杨行密与朱瑾同赴楚州设营，令李承嗣佑其大公子相溥留守扬州。
朱瑾自然更得杨行密眷顾，所居府舍为扬州一流，仆从侍妾，更胜于兖府，又被授徐州节度使虚衔，兼淮南副都统，官阶与杨行密相仿。杨行密对他无嫌无猜，现在将兵至前线，一见汴人营寨，不禁眼中冒火。
当下朱瑾带领数名骑从，简装而行，踏看战地，只见汴人沿川扎寨，连绵数十里，不禁大喜，遂与杨行密计议，自领一彪人马出城，另扎一营，征农夫割苇编袋，储土备用。
早有探子报至汴军大营。此际，庞师古正据案与门客围棋。
庞师古近年屡立殊功，灭时溥，擒朱瑄，无往不胜。所受赏赐，充溢后庭。日前新得了兖州节度留后官告，贺客盈门。师古面带喜色，内心却不满望。如今以主将领重兵在外，自思仗着连胜余威，一举拿下扬州，正好请朱温自兼扬州节度使，趁机求朱温讨道兖州府的真节铖，衣锦还乡，就此功遂身退可矣。有此盘算，便一改平昔威严，晚上秉烛观书，日间与幕僚饮燕，以养情性。此刻，他已将对方一条大龙锁定，暗中高兴，却不动声色。冷不防对方生出一个劫来，心中一惊，执子长考，见探报，只得抬头询问所报何事。值班参军秉道：“淮军已备下大量苇袋，驱民筑堰，以灌我军，情况重大，只得惊动大帅。”师古勃然大怒，将子掷向盘中，黑白飞溅，挺乱了局，喝令将参谋推出斩首。不知庞师古说出什么理由，要动军法！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2:58

036章固始兄弟抚八闽扶沟父子开三湘

当下庞师古发怒道：“天寒河涩，何来大水？分明是妖言惑众，乱我军心!”下令将此人推出斩首，众人劝解，免死，打了二十军棍，号令军中，再有倡言移营者，决杀无赦。原来当初选定立营之地，也有参议提出此地低陴，不适立营，师古解释：冬日用兵，当防井干泉涸，应就避风近水处立营，此乃李卫公兵法所载明！况我方处于攻势，主动在我，营寨之立，重在通畅，便于屯集粮草，结集兵员，非为久守屯戍之比也！
朱瑾探知庞师古无备，大喜，派步卒三千，押数万民夫，各处壅河。这淮水向来并无堤防，支流特多，至平地便数道散流，夏秋水涨，各派相连，望之似若湖海。当下寒水归壑，便成了沟洫细流，上游各处一堙，几近断流。
这日，天空白蒙蒙，朱瑾在汴营西侧伏下步兵，自带三千铁骑自北而至，初时汴军见来人打着汴旗，以为是自家人马前来集结，到了近处，突然换成淮南旗号，直冲师古中军大营。侧翼史俨，张训等冲破栅栏，闯入后营，纵火呐喊，汴军仓皇应战，但大多数营寨并不知淮军主力在何方位，混战约一个时辰，白雾渐散，只听人嚣马嘶，鼓角齐鸣，杨行密亲率大军自东北角直压过来，此刻，刚刚还是小溪的河滩，已经满川是水，水位虽然不高，但给汴军造成的惊恐是致命的。汴军中央大营已经四面皆是淮军，各营已失去指挥，而杨字大旗到处都是，顷刻之间，汴军瓦解，只听杨军欢呼：“已活捉庞师古矣！”于是，又一幅兵败如山倒的埸面出现了，杨军踏着血流在后面追杀，百十里川面，到处都是尸体。
庞师古死于乱军之中，没有人能说出详情。
再说葛从周在正阳关，与庞师古大营东西相距二百余里，第二天才得知师古败汛，即撤军而退。朱延寿跟在后面追击，从周且战且退，至淠水渡口，行密大军斜插过来，葛从周与骁将牛存节亲自操刀步斗，才得上岸逃命。此日天上大雪纷飞，虽已入辖境，沿途并无救助，士兵四日未食，冻饿而死的比战死的还多，回到汴京者只有数千人。
此役是汴、淮间最大的一次战斗，此后虽时有争斗，皆是小范围接触。朱温自此放下淮南，杨行密得以从容经营，向江南发展。南方尚有大片土地，等待王者。
却说王潮既得了泉州，用心经营，境内安然。不久，福州观察使陈俨突然病重，请王绪到福州署理府事。待王绪走到中途，陈俨死了，福州部份将吏拥立陈俨女婿为主，拒绝王绪入城。你想，王绪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吗？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武力解决。几个月后，王绪取胜，吏民迎接王绪入城，上表为王绪“请功”。，朝廷于乾宁三年将福州升格为节镇，任命王潮为威武军节度使。王绪也对得住朝廷，不远万里绕道向朝廷纳赋进贡。
在内政方面，王潮承制以二弟审邽为泉州刺史，留三弟审知在身边，佐理民政，任观察副使。王潮性情燥急，审知有所过失，王潮象对待胥吏一般叱责鞭打，审知毫无怨言，依常办事不怠。当年年末，王潮卧病不起，而审知除晨昏探视外，日夜勤于职事。幕僚数劝王潮在诸子间择一贤者，给予名义，以为后嗣。王潮叹道：“天下纷忧，非承平守常者能了事，诸子不及三弟远矣，得三郎继业，王氏方可无忧！”乃召僚佐及亲子侄进见，当面命人拜过审知，瞑目而逝。
审知即遣亲子赴泉州报丧，礼请二兄审邽来福州办理丧事，主持军府。
审邽对小侄说：“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为了王氏家族，莫辞辛劳，勤政爱民。泉州有太夫人茔墓，我在此作州牧，卫南鄙，心满意足。”随后召来属员，以泉州吏民名义，领衔上表朝廷，请将王潮官职授与审知。又将州廨财金拨出一半，令二公子押送到福州，就此留在福州效力。
王审知深感二兄情意，知道上下宾服，乃宣布就任留后之职，不久，朝廷授节钺的文书到了，知审打点一批贡礼，要送往华州行宫，为保安全，借道虔州，转湖南，走湘江水道北上，因致信湖南修好。
此时，湖南已是马殷当政。刘建锋何在？
原来刘建锋自乾宁元年（894）破了回龙关，攻入潭州，自称留后，从四海奔波中安定下来，逐渐懒而骄，骄而侈，嗜酒贪色。至乾宁三年，因与衙将陈赡之妻偷情，被陈赡刺死。部将们杀了陈赡，议定请行军司马张佶为军主。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3:08

张佶自起兵以来，一直是刘建烽主要助手，当前又是官职最高者，按威望和能力，军主非他莫属，除非刘建烽有得力的亲属。刘建烽却没有得力的亲属，张佶义不容辞，吩咐备马进军府受职。
这马是张佶的老坐骑，平素极温驯，此刻竟意外地惊叫，像遇到敌人一样对张佶又蹶又咬，一蹶子将张佶脚骨踢断。受职仪式只得暂停，诸人议论纷纷，传为奇事。
张佶涉猎杂学，《鬼谷子》、《抱朴子》之类都有所信，此际躺在病榻上，猛然想起马殷率主力在邵州前线，其子希范、希广皆在军中领兵，今日老马不驯，莫非是马氏为主之兆！不由暗中祷告一番，吩咐请参佐属吏皆来，说道：“马将军勇冠三军，又宽厚友爱，得部卒心，足以镇抚三湘，诸位就推戴马公为主吧！”众人见说，一一附合，张佶便发文书，招马殷回潭州。
马殷与张佶虽然是好朋友，但在这件大事关头，心中不免犹豫，二位公子也拿不定把握。亲校姚彦章说：“将军与刘大帅、张司马平日就象亲兄弟，现在刘帅遇难，司马伤足，天意人望皆在将军，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马殷猛然站起来，说：“张佶君子也，我不应疑此贤人”。遂将前线指挥权交给大将李琼，带领姚彦章及希范、希广直奔长沙。长子希声在郊外按着，马殷不回私第，先进军府，张佶已经高坐在上，接受马殷拜见。马殷缴令毕，张佶即离位趋下，令人扶马殷上座，与同僚一起进行参拜仪式。
这是一埸非常完美的权力交接。
马殷随后以节度留后的名义向朝廷奏报，朝廷因马殷尚未控制三湘，且另有安排，只给马敫一个“知湖南军府事”的官衔，但马殷毕竟成了军府之主。
明代学者古言武对《通鉴》研究极深，立学院讲学。有学生问：“张佶原本位在马殷之上。又身在长沙，为部众推戴，如何不作军主？”古言武曰：“在那刀箭里面出政权的年代，文弱的张佶如何能驾驭马殷呢？如果张佶勉强作了军主，即使二人能在初期友好相处，最终必有好事者在他二人之间制造口实，引发事端，其结果不外乎以血的手段解决争端，必有一人出局，甚至两败俱伤。”学生曰：“张佶既掌符印，又足智多谋，在最初即去掉马殷，岂不稳操胜算？”古夫子曰：“唯，唯！然张佶非以武勇胜人，杀了马殷，必用他人为主将，是又一马殷也。且后起者惧祸，终难与张佶同心，久必生乱，是以乱易乱，乱无止日矣！”又有问：“马殷在初接军令时，既疑惑张佶别有企图，何不带兵回府，以图万全？”古先生笑道：“真乃孺子之见，且不说一旦撤兵，久围邵州之功尽弃，更落个武力夺权之嫌，于以后的政治，累莫大焉！马殷此时此地，唯有单车赴命之一途，其它行径，俱会引发内乱，此乃乱世权力交接时生死决择之通规耳！幸而张佶明智，以天时、人事俱属马殷，急流勇退，乃真丈夫也！”学生点头赞叹，良久，又有问：“我有一事终不得解，马殷既到长沙来主政，初见时，张佶尚据案接受礼拜，这过程中间不怕马殷误会，激成大变吗？”古沉默有顷，方徐言曰：“老夫以为此细节乃左史为张、马二人虚美耳！”该生大悟，说：“想来马蹶之事，恐怕也是史家采记里巷传言吧！”夫子笑而不答。
再说张佶交待公务已毕，自请赴邵州督师，马殷允之。原来邵州倚山临江，十分难攻。守城者见长沙政局稳定，即举旗投降。这湖南管内七州，皆被豪强武装分占，并不听长沙指令，他们是：衡州杨师远、永州唐世、道州蔡佶、郴州陈彦谦、连州鲁景仁。马敫实际所领，只有潭、邵二州，且又是北来客军，乡绅畏而不服。马敫召集僚佐商议如何打开局面。
议者言：南人土著，素强悍难治，攻打邵州且用时二年，其余各州更是偏辟险阻，一时难以收效。成汭、杨行密，虎视眈眈，更不容我们全力治内。不如向杨行密投诚送款结欢，求得边界稳定，然后一步步收服支郡。
青年谋士高郁极力反对此议，他说：“杨行密与朱温隔淮相持，他的主要精力是对付朱温，有何能力远来攻我？荆洲处四战之地，成汭虽有图我之心而力所不逮，亦非强敌，且江陵正是我来日争取之地，岂可先向其示弱？今日之计，只须抱定一条，即拓土安民，奉事中原。
马殷道：“大计方针，此八字可也，但目今地狭兵寡，资粮不足，土何以拓，民何以安？”
高郁道：“湖南地旷人稀，民多土著，风气俭朴，不事交易，安于粗茶淡饭。主公可劝民殖桑种茶，课丝、茗为赋税，引导富民到境处贸易，以收关榷之利，则民渐勤，物渐丰，公私富，国用足矣！”
马殷大喜，遂任命高郁为咨议参军。其后高郁成为马殷谋主，张佶则渐渐从政坛淡出，病死。
数年间，衡、永、道、郴，、连五州皆服，桂州（桂林）亦被马殷攻占，境内丝蚕、茶叶大发展，经济上升，马王爷这位中原客家军主终于完全控制了三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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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3:20

037章离宫兴会赋杨柳幽院蜗居泣橖棣

转眼之间，昭宗在华州已经数月，初时忐忑不安的心情已经去掉了，在华州这弹丸之地，朝廷竟慢慢运作起来，昭宗不由得要感激韩建，是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平静的环境。
韩建是庄稼汉，庄稼汉认死理，播种了就要有收获。韩建不善于在朝中发号司令，但会利用皇上给他的名号谋取实利，这名号便是“摧督诸道纲运使”。他向四方发出檄文，调天下租赋集于华州。远至广东、福建，纲运不断。韩建公私不分，将这些国家财物纳进华州府库，而不入三司。财多腰杆硬，收买了几位禁军将领，与枢密使刘季述的关系也搞得不错。他觉得很实在，懒洋洋地，不太动弹。李巨川心中焦躁，时刻找机会撩拨他。
一日闲谈，李巨川道：“主公知古语伴君如伴虎吗？”韩建要他讲讲，他便讲了前朝大臣冤死的几个例子，韩建听得心惊肉跳。联系自己所见，才悟到原来那些被称为叛逆而遇害之人，多是蒙冤的忠臣，别的且不说，杜让能不是自己亲眼得见吗？扪心而问，自己并无造反夺权的雄图，自己将自己归于忠臣之列，现在养着皇上这只虎，不是非常危险的吗？
李巨川又道：“虎之有威风，全在于坚齿利爪，若无爪牙，其威力何施！”韩建点头称是。
韩建开始认真注意皇上所拥有的力量。
主要兵力当然还是神策军等禁军，但自田令孜、杨复恭之后，禁军系统已经解体，皇上也不把禁军作为依靠的力量，皇上寄希望于诸王在长安所募的新军，这些兵都在华州，他们的薪饷皆是韩建统筹，免不了要与诸王发生交涉，结些蒂介。枢密使刘季述与李茂贞仍在暗中往来，对诸王领兵不满，这样，韩建竞然与刘季述结成一伙，两人谋划翦除诸王。
乾宁四年元宵，昭宗在行宫设内宴，诸王子皇孙都在席，昭宗看着高兴，将宰相、枢密近臣及韩建都传来，边吃酒，边看宫人歌舞。韩建吃了几杯，见众人表情局促，便提前告辞。诸王子见韩建离席，情绪活跃起来，对着那一盘冷月，一句句依曲填词，着宫人演唱。昭宗是性情中人，听着王子们那些为显风流强说愁的呻吟，不禁动了真情，叫拿过纸笔来，当场遣词造句，成《菩萨蛮》三首，词曰：
登楼遥望秦宫殿，翩翩只见双飞燕，渭水一脉流，千壑与万丘。　野烟遮远树，陌上行人去，何处有英雄，迎奴归故宫。
飘鹞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　思梦时时睡，不语长如醉，何日却回归，苍穹知不知？
宫人依着曲子，即时歌唱起来，唱者与和声者都感受到曲中真情，不免流泪。又有几个王子依着原韵，也填了词，众人借酒抒情，直至五更方歇。
当日不升朝，昭宗睡了一天。
这一日早朝，有人上奏章，检举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合谋，欲杀韩建，劫持车驾幸河中。皇上得奏大惊，因为这是一件集团谋反大案。如果实有其事，八位小王爷就该依法论罪，难逃死刑。如所告不实，就得查出诬告原由，诬告者也得砍头。昭宗自然明白这是诬陷，但皇上并没有想去追究诬告者责任，忙派近侍到韩府请韩建入宫，欲当面和解了事。韩建推称有病，不肯进宫，皇上无解，狠心传旨将八位王爷带上锁练，到韩府请罪，解释误会。韩建口讷，如何能接待诸王？便闭门不见。但此事既已开始，总得有个了结，韩建便向皇上递了这么一道奏折：“某日，诸王无缘无故齐到臣下居所，使为臣颇费猜测，不知诸王目的何在。根据祖宗成法，国家制度，诸王不得私自与大臣交通。现在诸王仗着皇上给予的特权，各领军职，私蓄部曲，遂敢胆大妄为。长此下去，恐危社稷”。“陛下若真心友爱，请依玄宗旧制，令诸王解除现职，归十六王舍，妙选师傅，教以经义，无旨不得外出。”
随之，韩建又以防止诸王生变为由，发兵“保护”行宫，皇上在受到“保护”的情况下，发出圣旨，勒令诸王集中到一个大院，所领兵士一律解散，武器皆由韩建收缴保管。
这几位跃跃欲试的青年王子都成了被软禁的囚徒，整日挤在院内以泪洗面，呤橖棣相向。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3:56

捧日都头李筠，是皇上驾前唯一不听令于宦官，受到昭宗信赖的禁军将领。因在南山保护昭宗之功，受到加爵晋赏，成为显著人物。韩建以李顺节之祸为例，坚清斩之。李筠竟被诬以谋反罪名，被杀。这是经韩建自己之手制造的冤案。韩建从李巨川那儿受到的历史知识教育使韩建成了谋杀犯。
韩建这日又上朝，有本上奏，皇上心想不知这呆物又有何花样。原来却是奏请立昭宗长子德王为太子，昭宗这才放下心来，准奏，择日册立德王裕为皇太子。此期间朱温，李克用均无大的动作，四方诸侯俱上表称贺，华州群臣更是忙碌了一番，宠罩在华州上空的阴霾这才消散一些。昭宗又活络起来，认真批阅四方奏章，便遇上棘手事。
东川夹在西川和凤翔之间，节度使顾延晖遵其兄延朗遣训，欲望两边结好，无奈王建负义，屡攻东川，烽火多年不断。李茂贞惧怕王建强大，出兵助东川，亦不能阻遏王建之势。李茂贞遂以方伯的姿态上表朝廷，请以国法制裁王建，朝议未定，又接到顾延晖飞奏，王建亲率五万大军，已破了剑门，临近梓州。
此时朱朴刚贬，崔昭纬虽远贬在外，崔胤却在朱温推荐下重新当权，引族弟崔远为同列，行成新二崔。二崔既得朱温之助，便不欲李茂贞在凤翔，决议任命李茂贞为西川节并使，贬王建为南州刺史。同时委任覃王嗣周为凤翔节度使。这也是第二次以嗣周替代李茂贞，臣子们不置可否，且看好戏。
就在一个月前，朱朴奏准以谏议大夫李洵为“两川宣谕使”去劝说两川和好。李洵秉节而行，先到梓州，顾延晖接待，诉道：“本道没有甚事亏了王建，倒是给了他不少好处。先兄贴粮钱，出兵助他攻成都，如今恩将仇报！这贼王八，不得好死！”李询劝解道：“且息怒，朝廷深知委曲，待我去说王建。”出了梓州，刚进剑门，就遇上王建率军东进，逆于军营相见。
要说这李询，与王建也有点交谊，所以才被选派当和事佬。原来李询祖上系西突厥贵族。随部落大人投了大唐，改姓李氏。李询从小在长安长大，黄巢之乱，追随僖宗入川，作了文学侍臣，而王建当时正在僖宗身边作护卫，两人一文一武，成了朋友。此刻故人相会，李询宣了皇上之意，劝道：“ 人贵知足，仁兄何苦涉险争地，难道成都还不够奉养吗！”王建道：“你我故人，直说无碍。成都一马平川，别无险阻，若国家承平，何虑之有？如今天下纷乱，李茂贞狐狼野心，既已得兴元，能无望蜀之心？顾延晖庸材，终不能保守。如今茂贞与延晖深相结托，居高临下，直抵剑门，则成都就难保全了。为自身计，东川可以不侵西川，而西川不可以不取东州。既然大人衔皇命至此，只要能保证李茂贞不与东川相结，我为大人回军可也！”正议论着，忽传又有新敕使奉朝命到。原来却是贬王建为南州刺史的诏书。
王建冷冷对敕使道：“南州在何处？”这中使亦茫然不知，勉强答道：“据职方图，大致在黔南境内。”却说不出具体位置。原来这南州系黔中都督府辖区内一羁縻州，（今綦江县附近）尽是山岑，连州衙都不知设于何处，乃是有名无实的虚头编制。这种羁縻州数目众多，兴废不定，一般只用来抚慰土族头人，或作为犯官贬所。王建顿时大怒，骂道：“这样的屁东西你也敢送来！”喝令将敕使推出斩首。
可怜这敕使尚不及诸侯间的信使。
李询忙劝道：“这小黄门也是受人驱使，不敢不来。若是得势的，那肯出这趟苦差。”又道：“朝廷诸公也是昏庸得可以，尽做好梦。此旨一出，不惟您气愤，就是李茂贞只怕也恼了。看来岐凤又将起兵了，我是无法回长安了，只好留在成都，依托大人庇护。”王建大喜，命李洵为节度判官，又放了敕使，说：“你也别回去了，就到成都离宫充职吧！”李洵一笑。
后来李洵死心依托王建，将亲妹与王建作了嫔妃，后话不表。

[下一章: 君王还京思靖宇悍酋势蹙求戢兵]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4:09

038章君王还京思靖宇悍酋势蹙求戢兵

昭宗发布了李茂贞调任西川节度使的诏令后，李茂贞只是笑笑，并不打算进川与王建拼命。昭宗依崔胤之计，给覃王李嗣周五千禁兵作牙队，打着凤翔节度使旌节，前去赴任，一边令李茂贞交接。李茂贞见朝廷认真，又气又笑，派出两万大军，将李嗣周一行连兵带将围在奉天城。不过此次李茂贞手下留情，只困不攻，祗是显显威风。
过了一个来月，皇上忍耐不住，求韩建出面调解，李茂贞才撤围，嗣周领队回华州，在中途又有许多人投奔凤翔，搞得军容散乱。韩建接住，当面讥讽道：“领兵打仗也是你们这些小王子能干的吗！”
昭宗羞恼，召宰相及八座会议，欲尽起禁军，亲征凤翔。大臣们以杜让能之事为例，极力反对。这正戳着昭宗痛处，颓然罢议。
韩建见昭宗弄兵之心不死，知昭宗所希望者，诸王渐长，且延王戒丕尚在河东未归，恐其劝克用兴兵勤王，遂令李巨川修奏章，以永王李璘及朱玖拥立襄王之事为由，请召四方出使诸王归行在。昭宗无法，只得下诏召延王戒丕等归朝。
戒丕泣请陈夫人出面，求克用留下自己。张承业说：“诏书虽非皇上本意，然此诏措语审当，所谓义正词严者也！大王留延王诚无恶意，然奸宄者得以为辞。礼送延王，无害也。”克用无法，与盖寓商议，给昭宗写了一道密奏，交戒丕陈上昭宗，请昭宗下明诏，宣布巡幸太原，臣即率兵到河中奉迎，韩建必惮忌，不敢阻銮舆。延王拜谢而去。
延王刚进华州地面，即被韩建拘禁，当下搜出李克用密奏。同日嗣周等几位年龄较长者也被拘。韩建手持克用密奏，直进内殿奏日：“自陛下即位，与京畿诸镇屡起冲突，原因都是因诸王典兵，凶徒乐祸，至銮舆不安。前者微臣奏请罢诸王兵，皆因为此！现因延、覃等放纵在外，果苞藏祸心，横生事端。请陛下当机立断，弭灾于未然。”昭宗忙百般谕解，象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人拿住。只是不肯下诏处治诸王。
韩建知昭宗御前不能了决此事，遂与左军中尉刘季述商议。刘季述料想各强镇也不欲诸王得势，便无所忌惮，遂假传圣旨，发禁兵夜围十六王宅，捉拿诸王，除先押八王外，延、谭、丹三位共计十一位王爷皆在名单中。
诸王见禁军黑夜临门，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皇兄救我，”“官家救儿”，那些大点的披发趿鞋，翻窗爬树，四下乱窜。犹于羔羊在栏，终被一个个捉住，塞入车中，连夜拉到石堤谷，象宰猪羊一般，全数杀死，作一处埋了。
事毕，韩、刘二人合奏，言诸王夤夜起兵谋逆，事觉被诛，倒象要请功领赏的样子。昭宗含悲忍泪，不敢反驳。又奏请将朱扑，孙偓二位旧宰相远贬荒乡，以钳朝官之口，昭示亦准奏。事了，昭宗含泪对何皇后道：朕观史，皆言治乱得失，要在强兵，如今此计不得行矣！夫妻相对而泣。

王建亲攻东川，本以为马到成功，却受到顽强抵抗，大将王宗弼竟降东川，王建一时无法取胜，只得分别攻掠其属郡。这些城池大多倚山临水，高峻险阻。即使是乡间村落，往往家族团防，或椐寨成堡，或组队结营，接受顾氏指挥，配合官军骚扰袭击西川兵。王建愤怒，欲以大军扫荡土团。
老将周德权说：“苦战三年，东川之役不能凑效，非因武力不强，实由于攻守异势也！顾氏以牧长优势，复能以礼下士，恩结豪强，使他们甘受驱使，各守其土，以我为仇敌。大帅不若停止进剿乡民，多派密使到郡县，讲述天下大势，晓之以两川统一，抗击外寇之大义，宣传逆顺祸福之理，则易收功效。”王建听了，改变策略，以招怀为主，不久，遂州刺史侯绍，合州刺史王仁成等先后向王建投降，利州成了孤城。王建集中兵力，对梓州发起猛攻，双方战士死伤聚增。
顾延晖知大势已去，对王宗弼道：“你我相交一场，缘份已满，你可出城，告诉王建明日取城，必立大功。”宗弼挥泪而去。延晖召宗族大会，三百余人皆聚于厅，椎牛宰羊，设长席醉饮，骂道：“贼王八，当初家兄在其微弱之时，念他是个壮士，有保卫僖宗之功，特加亲爱，助其兵粮。如今养虺成患，翻受其毒，此仁者之报应耶？我顾氏关中衣冠，誓不受南蛮之辱。”遂令卫士将宗人逐一杀死，狂笑日：“我合族醉饱，有序而终；他日王氏满门族灭，则难得吾之从容矣！”最后自杀。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4:27

王宗弼直奔王建大营，称自己斩关出奔。描述城中危急之状，说：“明日乃顾彦朗忌日，按贯例合族聚会，城防松懈，可急攻，取之必矣！王建信之，猛攻，四面城池一时皆破，才知顾氏全族皆死，嗟叹不已，令殓屁厚葬。以王宗凝为东川留后，宗绾总领人马分徇属郡，自带大军回成都，赦王宗弼之罪，放闲。
彭州是彦晖早先出任刺史的地方，士民怀惠，闻知顾氏族灭，竟意外地坚持不降，王建只得下令围攻，战火继续在烧着，使王建不得安宁。
再说韩建在天子辇下矫诏杀了十一位亲王，使昭宗对他恨之入骨，不愿与他见面。韩建心中有愧，又惧怕皇上召外藩，便想干脆废了昭宗，另立新君。李巨川日：“如此华州难宁矣！不如请封幼皇子为王，以慰皇上之心！”原来昭宗在华州期间，后宫又有三位幼子出世，都无名号。昭宗接了韩建表章，不觉凄凉一笑，韩建所杀的十一个亲王，毕竟都不是自己的亲生，看来韩建并没有针对寡人。何皇后也觉宽心一些，其长子德王已被立为太子，这次子李拀也被立为辉王了。宫中欢宴了几日。
自此，昭宗也把国事看得淡了，知王建夺了东川，便下诏恢复李茂贞官职，撤消凤翔行营，各归本道。茂贞遣使奉表谢恩，同时，这使者还专门拜见韩建，相谋一件要事。
原来李茂贞知朱全忠督修洛阳宫甚急，其劫帝之心昭然，若朱全忠控制了皇帝，李茂贞必落个逼驾之罪，韩建也难得有好果吃。二人遂联表请修复宫阙，早日奉皇上归长安。又传书河东，淮南等道，求助修京师，共襄王廷。诸道皆应之。皇上精神大振，任韩建为修缮宫阙使。韩建亲自到长安督查，调华州库银、工匠充役，工程进展很快。
朱温顿时感到冷落，促张全义加快洛阳工程。又遣大将乌震为进奏宫，到华州行宫观风向，并求兼天平节度使。朝臣无人敢出面阻拦，昭宗便自己直接对乌震说：“汴州多有功勋大将，荐之可也！”朱温大怒，乌震不敢回汴，只得力争不让。崔胤提醒皇上：“其实是一样的！”昭宗见崔胤点破心机，只得同意。这样，朱温便身兼汴州、滑州、郓州、徐州四镇节度使，成为唯一的四连帅。朱温争得体面，以葛从周、李振、朱友裕分别为三镇留后，汴州成为中原地区政治中心。
光化元年八月，韩建奏称长安宫修缮已毕。车驾还宫，大赦改元。天下诸侯皆上表称贺，进贡珍玩。天子心中高兴，自拟诏书，赐与李克用和朱全忠，欲使二镇媾和，息兵养民，共同拱卫中央，皇上凭空做着中兴之梦。
克用得诏，心中伤感，想到身边人物，盖寓病死，李存孝，康君立不存。好容易取下幽州，又失于刘仁恭之手，到如今还是孤立于太原一隅。朱温以夷门一镇起家，如今是数镇在握，兵多地广，自己真不是汴贼对手了。想到大仇未报，屈心议和，不免惭愧，但不和又能怎样？趁天子诏旨媾和之机，主动示好，不为失宜。遂令李袭吉拟书给朱温，传息战之意；“意旨宜平和，亦不可失威！”
袭吉所拟此信，乃五代时期书信外交之名篇，《旧五代史》全文照录。其中讲到上源驿事件，则说：“毒乎尊拳，交相于暮夜，金戈铁马，揉践于明时”，讲到克用实力，则有“五载休兵，三边校士，铁骑犀甲，云屯谷量。”“马邑儿童，皆成战将”，“阴山部落，是仆（我）懿亲，”等句。朱温读到“毒手尊拳”之处，赞道：“独眼龙蜗据太原一隅，有文士如此，难得！”又读到“阴山部落”等句，大怒，对敬翔说：“快快写信，扬我威风，杀其霸气！”敬翔组织数人起草，无非是“昨日汶上，曾拙师徒，今年洹水，又擒令郎”等语，朱温摇头，也无可奈何。
两方通信，虽是互相控苦漫骂，但漫骂外交总比不通信使为好。在这段时间，两方皆未动兵，各处理内务。王建，李茂贞亦皆无争，一时天下太平无事，似乎唐王朝又有中兴之机，但这只是各大势力决斗之前的暂短沉默，下一轮晋汴恶战由二位边缘人物引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下一章: 抢地邀钺李摩云屠城争霸刘鳌头]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4:37

039章抢地邀钺李摩云屠城争霸刘鳌头

第33章说到李罕之冒险攻破梨园寨，第一个进了邠州城，满以为能得到邠州节度使职位，了却其寄人蓠下之苦，园一方诸侯之梦，那知李克用以大义戒之，只得依旧回到泽州，心中不觉一腔幽怨。这怨恨不能发泄，逢年过节，还得向太原贡点礼物。按贯例，大将盖寓也能得一份礼，李罕之便趁送礼之机，给盖寓写信：“我自河阳失守，依托太原，已经多年。现疲矣，老矣，不想再在阵前撕杀。若蒙晋王哀悯，赐一小镇，得休养数年，然后归老泉林，那就终身无憾了。”
盖寓知罕之欲借他之口，遂向克用婉转提起，克用老是不表态。几次方镇易帅，总也轮不到罕之头上。罕之情绪逾来逾燥，居常无事，带领一邦亲兵，进深山打猎，常常数日不归。行猎厌了，就寻那深林幽谷，绝顶断壁之处，攻夺山民避乱的寨子取乐，周围郡县俱被其毒，往往向太原申诉。盖寓怕逼出事来，就非常认真地提出此事。李克用说：“罕之是一只苍鹰，饥则为我所用，饱则飞扬而去，怎得其用？”不肯答应盖寓请求。盖寓一死，再无人提起。
这年（光华元年）底，潞州节度使薛志勤病死，新帅一时未确定。这泽州本是潞州属郡，与潞州紧相连，李罕之很容易地带兵进入潞州，接管了潞州军府，向李克用发报告道：“因薛铁山突然去世，怕军城有意外事故，现已将兵进入潞城暂摄职事，请吾王指示”。
这是太原集团范围内第二起抢权事件，李存孝落了个车裂的下埸，克用后悔不及。李罕之与克用虽不亲密，却带有一点朋友的味道。但克用一向以宗主自居，对亲兄弟也出口就骂，怎容得罕之自行其事，不禁恼羞成怒，派专使到潞州，对罕之严加斥责，立令其离开潞州，返回泽州听令。
李罕之本以为自己资历老，年岁高，又职兼潞州副使，暂入潞州也不是全无理由，李克用即使不高兴，也应说一些客套话，表示感谢罕之想得周到，然后再找借口使罕之体面离开。今见使者当面斥责于他，顿时脸上挂不住，多年积怨暴发出来，一怒之下下令关闭城门，将使者和薛志勤的几名心腹将吏抓起来，叫他的儿子押送至汴州作见面礼，向朱温投诚。
李克用内心对罕之并无恶意，只想给部下摆摆威风。若罕之退出潞州，说不定马上会安排一镇给李罕之。现在罕之做绝了，克用也真的发怒了，立即发表李嗣昭为潞州节度使，并加派军队，迅急率兵进讨。
李嗣昭为人精细，先袭取泽州，将李罕之妻小押送太原，然后回师包围潞州。
李罕之见嗣昭大兵临境，城内之兵又大多不能信用，不禁十分紧张，彻夜难眠，思量如何防御，一早，却报晋军无影无踪，不知去向。罕之不信，加派探子远去打探，才知李嗣昭接到急令，率军出青山口，要到河北去救罗绍威。
李罕之绷紧的神经徒然松了，颓然倚在座椅上，好象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呢，不是分明得到潞州吗？
此时，魏州境内已是血肉横飞，打得不可开交，入侵者竟是刘仁恭。
刘仁恭自有木瓜涧之捷，心中得意，令掌书记马郁写了一道奏章，两封书信。奏章称：“李克用无故称兵犯境，本道大破其军于木瓜涧，克用丧胆遁归。”请求皇上任命他为都统，以本道兵为主，讨伐李克用，为国除害。书信一封给朱全忠，一封给李克用。给全忠的信则是极力讨好，向其报捷、讨功。朝廷大臣皆笑仁恭狂愚，拟诏严令其不可妄动，却接到朱温奏表，请给仁恭加上同平章事的衔头，使仁恭高兴高兴，也好气气克用。大臣们哭笑不得，只得又下诏对仁恭拍拍。
刘仁恭写给克用的信却是口称误会，暗中赔礼，一副扭捏不安之态。克用报书道：“你作节度使，希望部下忠信于你，而你自己却忘恩负义，言行背驰，我料定你必然骨肉相残，难生屏幄！”咒他不得好报。仁恭问：“这是谁写的？”参军冯道说：“想是李袭吉”。仁恭赞叹：“好手笔”。嘻笑而已，毫不生气。
正此期间，传来蔡州发生兵变，朱全忠忙着镇压；李罕之夺了潞州，克用正在气头上；魏州罗弘信病死，其子罗绍威少年继位这三条消息。刘仁恭大喜：诸方皆有难，此天助我成功也！下令境内男子三丁抽二，二丁抽一，得兵六、七万，号称十万，直向魏州杀来。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4:48

进入魏境，遇到的第一城便是贝州（清河），这贝州是座小城，但非常坚固，是屯集军备的重地。此战是魏搏范围内参预方镇混战以来第一次独力抗击外兵，战斗极惨烈。刘仁恭大怒，亲自持大片刀督战，凡落后者就地杀死，终于攻破城池，而城内尚有巷战者。刘仁恭性起，下令屠城，城中居民及官吏兵丁全部杀绝，投于清河，堵了河道。他又下令将城中物资尽数运回幽州，领大军直逼魏州，扎营城下，派兵四乡侵掠。魏民知贝州惨状，坚壁清野，戍兵之处，军民协力固守，幽州兵一时无所获，战争僵持不下。罗绍威羽书数道，请朱温求援，朱温希望河北互斗，托词南鄙有警，按兵不发。罗绍威情急，遣使至太原，卑词厚礼，求其援救。李克用正恼其依托汴州，不愿相助。张承业道：“此机不可失！”李克用猛醒，急令李嗣昭就近出黄泽岭以援魏，暂时放弃了潞州。
朱温有支大军就驻在滑州，得知魏州转求晋人，深恐晋人插足，急令李思安，张存敬率军过河。李思安扎营内黄，寻机出击。
刘仁恭自恃兵多，对长子守文道：“你比李思安英勇十倍，前去将那小子捉了，回头再攻魏州。”刘守文带五万人马，以单无敌为前锋，日行百里，向内黄杀来（唐时内黄县在今县西约二十公里古御河东岸）李思安所领不到一万人马，以五千人埋伏于大营两侧，以少量老弱守营，自带数千兵北上迎敌。
行至不远，正遇上单可及前锋，双方列阵交战，不一刻，李思安挥军后撤，单可及大旗一挥，率人马追杀，李思安退至内黄大寨前，整阵再战。此时已是未末申初时分。单可及见兵士长时间急行军带追击，十分疲怠，下令守住阵脚，后排部队用干粮充饥，一边等待刘守文后军。布置未毕，李思安挥军杀来，单可及刚下令应战，一阵鼓响，埋伏在清河两岸的汴军冲杀过来，可及军大乱，单无敌立马督战，被乱军踏死。刘守文率大军刚到，队伍也被败军冲垮队形，刘守文狼狈逃回，与刘仁恭会合，溃兵稍稍会集。
刘仁恭愤怒，下令攻城。
不料城门开处，冲出千余人马，与燕军血战，为首大将竟是“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的葛从周！原来朱温令李思安率大军赴援时，令葛从周轻骑入魏州助防。从周以八百骑从东线进入魏州，见刘仁恭攻城甚急，对魏人说：“不锉其锋，难阻其势”！便率领这八百铁骑，与骁将贺德伦开城出去，临行对魏人吩咐：“强敌在外，不胜不回城，请关好城门”。魏人见其豪言，有勇健者亦随之而去，在馆陶门外冲击燕军，阵斩薛突厥，王会郎等燕将，所到之处，燕人披縻。刘仁恭怕全军动摇，鸣金收军，已是士气馁落。
二日后，李思安大军开到，与仁恭大战，魏人也开城出击，仁恭大败而逃，沿途军民都参与追杀。过镇赵边境，赵人也协力邀击，五百里路上，尸体不断。刘仁恭长叹：“天时不利”！自此收敛，专一在境内收括钱粮。
李嗣昭由潞州翻山越岭下了太行，进入魏境，幽州兵已败退，罗绍威正在城中与汴人欢宴，派军防守要道，拒绝晋军深入。李嗣昭退回山西，等待克用新的指令。
葛从周向朱温建议：乘大军已在河北，又得了燕人大批军资，正可进兵山西，攻克太原。朱温从之，令葛从周统一指挥大军，魏人也少不得派兵参战。于是葛从周率主力自土门上太行，一举攻下承天军军寨（承天军乃古关寨地名）。
晋人早有大军拒守平定（阳泉东南），葛从周受阻。氏叔琮偏师却从乐平（昔阳）南面插入，进入腹地，直至榆茨城下，隔汾河与晋阳相望。
李克用急令蕃汉马步副总管周德威至榆茨御敌。
氏叔琮是有名的猛将，他手上更有一员猛将，名叫陈章，人称陈夜叉，是位青年勇士。陈夜叉对氏叔琮说：“早听说晋军有个周杨五，我如果能捉住周杨五，赏我刺史如何！”这氏叔琮仗着得朱温宠爱，满口应允，并将朱温赏给他的一匹快马给夜叉坐骑。
陈夜叉披挂出阵，大呼周杨五前来领死。此事被李克用知道，特派专人告诫周德威：小心，不可匹马应敌。周德威笑道：“陈章黄口孺子，何能为害！”却不应战。第二天陈章又叫阵，周德威亲卫都按捺不住。第三日，陈章再出，只见晋军营门开处，十几个骑兵出来，一色打扮，都是手持铁枪，前来应战。陈章大喝：“周杨五何在！”晋军日：“周总管怎肯与你这无名小卒对阵！”陈章大怒，拍刀冲了过来，那座骑极快，一马当先，遥遥在前。晋兵两下分开，陈章已冲到前面，正勒马头，晋兵队后一人早已勒起马头，一流星锤将陈章打下马来，正是周德威本人。晋兵把陈章捉回营中，开营出击，氏叔琮大败而逃。葛从周见偏师失利，虑晋人遮其归路，收师退出井径。克用得报，方令李嗣昭再攻潞州。
汴晋升双方都把争斗的重点放在潞州。

[下一章: 冯道婉言动克用周式峻语说朱温]

南昌徐麟 · 发表于 2010-6-3 23:24:52

进入魏境，遇到的第一城便是贝州（清河），这贝州是座小城，但非常坚固，是屯集军备的重地。此战是魏搏范围内参预方镇混战以来第一次独力抗击外兵，战斗极惨烈。刘仁恭大怒，亲自持大片刀督战，凡落后者就地杀死，终于攻破城池，而城内尚有巷战者。刘仁恭性起，下令屠城，城中居民及官吏兵丁全部杀绝，投于清河，堵了河道。他又下令将城中物资尽数运回幽州，领大军直逼魏州，扎营城下，派兵四乡侵掠。魏民知贝州惨状，坚壁清野，戍兵之处，军民协力固守，幽州兵一时无所获，战争僵持不下。罗绍威羽书数道，请朱温求援，朱温希望河北互斗，托词南鄙有警，按兵不发。罗绍威情急，遣使至太原，卑词厚礼，求其援救。李克用正恼其依托汴州，不愿相助。张承业道：“此机不可失！”李克用猛醒，急令李嗣昭就近出黄泽岭以援魏，暂时放弃了潞州。
朱温有支大军就驻在滑州，得知魏州转求晋人，深恐晋人插足，急令李思安，张存敬率军过河。李思安扎营内黄，寻机出击。
刘仁恭自恃兵多，对长子守文道：“你比李思安英勇十倍，前去将那小子捉了，回头再攻魏州。”刘守文带五万人马，以单无敌为前锋，日行百里，向内黄杀来（唐时内黄县在今县西约二十公里古御河东岸）李思安所领不到一万人马，以五千人埋伏于大营两侧，以少量老弱守营，自带数千兵北上迎敌。
行至不远，正遇上单可及前锋，双方列阵交战，不一刻，李思安挥军后撤，单可及大旗一挥，率人马追杀，李思安退至内黄大寨前，整阵再战。此时已是未末申初时分。单可及见兵士长时间急行军带追击，十分疲怠，下令守住阵脚，后排部队用干粮充饥，一边等待刘守文后军。布置未毕，李思安挥军杀来，单可及刚下令应战，一阵鼓响，埋伏在清河两岸的汴军冲杀过来，可及军大乱，单无敌立马督战，被乱军踏死。刘守文率大军刚到，队伍也被败军冲垮队形，刘守文狼狈逃回，与刘仁恭会合，溃兵稍稍会集。
刘仁恭愤怒，下令攻城。
不料城门开处，冲出千余人马，与燕军血战，为首大将竟是“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的葛从周！原来朱温令李思安率大军赴援时，令葛从周轻骑入魏州助防。从周以八百骑从东线进入魏州，见刘仁恭攻城甚急，对魏人说：“不锉其锋，难阻其势”！便率领这八百铁骑，与骁将贺德伦开城出去，临行对魏人吩咐：“强敌在外，不胜不回城，请关好城门”。魏人见其豪言，有勇健者亦随之而去，在馆陶门外冲击燕军，阵斩薛突厥，王会郎等燕将，所到之处，燕人披縻。刘仁恭怕全军动摇，鸣金收军，已是士气馁落。
二日后，李思安大军开到，与仁恭大战，魏人也开城出击，仁恭大败而逃，沿途军民都参与追杀。过镇赵边境，赵人也协力邀击，五百里路上，尸体不断。刘仁恭长叹：“天时不利”！自此收敛，专一在境内收括钱粮。
李嗣昭由潞州翻山越岭下了太行，进入魏境，幽州兵已败退，罗绍威正在城中与汴人欢宴，派军防守要道，拒绝晋军深入。李嗣昭退回山西，等待克用新的指令。
葛从周向朱温建议：乘大军已在河北，又得了燕人大批军资，正可进兵山西，攻克太原。朱温从之，令葛从周统一指挥大军，魏人也少不得派兵参战。于是葛从周率主力自土门上太行，一举攻下承天军军寨（承天军乃古关寨地名）。
晋人早有大军拒守平定（阳泉东南），葛从周受阻。氏叔琮偏师却从乐平（昔阳）南面插入，进入腹地，直至榆茨城下，隔汾河与晋阳相望。
李克用急令蕃汉马步副总管周德威至榆茨御敌。
氏叔琮是有名的猛将，他手上更有一员猛将，名叫陈章，人称陈夜叉，是位青年勇士。陈夜叉对氏叔琮说：“早听说晋军有个周杨五，我如果能捉住周杨五，赏我刺史如何！”这氏叔琮仗着得朱温宠爱，满口应允，并将朱温赏给他的一匹快马给夜叉坐骑。
陈夜叉披挂出阵，大呼周杨五前来领死。此事被李克用知道，特派专人告诫周德威：小心，不可匹马应敌。周德威笑道：“陈章黄口孺子，何能为害！”却不应战。第二天陈章又叫阵，周德威亲卫都按捺不住。第三日，陈章再出，只见晋军营门开处，十几个骑兵出来，一色打扮，都是手持铁枪，前来应战。陈章大喝：“周杨五何在！”晋军日：“周总管怎肯与你这无名小卒对阵！”陈章大怒，拍刀冲了过来，那座骑极快，一马当先，遥遥在前。晋兵两下分开，陈章已冲到前面，正勒马头，晋兵队后一人早已勒起马头，一流星锤将陈章打下马来，正是周德威本人。晋兵把陈章捉回营中，开营出击，氏叔琮大败而逃。葛从周见偏师失利，虑晋人遮其归路，收师退出井径。克用得报，方令李嗣昭再攻潞州。
汴晋升双方都把争斗的重点放在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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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纪实-中国古代史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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