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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贵渡桥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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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派出所里的午饭开始了,普通的白米饭和菜肴都显得喷香。铁拐李和毛尖尖饥肠辘辘地赶了回来,快步走进了厨房。乐所长把饭菜端过来问:“肚皮都饿扁了,快吃吧!另外,兰菱失落的蓝布鞋上的有关痕迹鉴定也出来了,等一会再看吧。”

毛尖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铁拐李蹲在椅子上捧起了饭碗,一边剥着蒜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毛尖尖马上皱起了鼻子,把头一歪说道:

“哎呀,你剥蒜吃得那么香,别人闻到真熏人、臭死了!说起话来更让人受不了!”

铁拐李抹抹头上的汗,认真地说:“臭死了?这东西能杀灭病毒和细菌,‘攻击力’强呀!可不能小看它,关键时候还能解决疑难病症哩!虞蓉情况怎么样,她吃饭了没有?”

乐所长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她的情绪低落,还一直狡辩说自己是捉‘奸’的,始终不承认偷拿过金钥匙。我们刚才送饭菜来,她也不肯吃。”

铁拐李立即乱扒了几口米饭,便急忙走进了所长办公室。面对虞蓉不理不睬的神态,铁拐李亲切地问:“怎么了,米饭吃不下?我让他们给你做鸡蛋面条好吧?”

“没心思,也吃不下!家里出了这么些窝囊事、恶心事,真叫人心烦,咳!……”

铁拐李又倒了杯开水递过来接着说:“这么久不吃饭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哪!保护身体要紧,不能光考虑那些烦恼的事。虞蓉,二姨太确实是听到‘鬼’的传闻,才惊吓得晕倒在苏老板的怀里的。而你这种‘绑架审问’行为,也确实是非法的。但是考虑到你的动机和不平横的心态,暂时先不予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怎么样,你能不能撇开苏老板的事,先谈谈两位姨太的有关情况?”

这时候,毛尖尖端来了鸡蛋面条。虞蓉颇为感激地点头致谢,并且端起来边吃边说:“现在我对她俩都很讨厌,连小红也都察觉到她俩的一些丑事了。家里已经被害死一个人了,可是二姨太还要在夜间偷着跑出去找苏老板私下约会。她们丢尽了虞家人的脸,偷情的事又搞得满城风雨。你说说看,能不叫人生气?”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呢?谁告诉你的呢?”铁拐李接着问。

“是昨天晚上刚回家听尹小红和我哥说的,我知道她又跑到‘春绿轩’茶馆里去了。一气之下,我觉得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所以让我逮了个正着!”

“那么,你当时走进茶馆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黑皮包的位置和状态?难道没有发现茶馆内其他陈设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呵,我当时气愤得很,只想赶快把他们俩带到苗圃园去教训一下。根本没顾得上去看那个黑皮包,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关于金钥匙的事,以及这里面的有关秘密,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别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你哥哥也没有得到你父亲传授的‘秘密’?”

“没有,我们过去确实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把金钥匙有什么用处,又不明白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她自己的饰品?我可是真的没拿过呵,不信,你们可以好好调查一下。”

“另外,你有没有注意到,三姨太兰菱也有这样一把金钥匙呢?她是不是也随时携带在身上、皮包里,或是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三姨太也有这样一把金钥匙?——哎呀,难怪她平时脖子上总是系着一根红丝绳呢!悬挂的‘东西’被衣服遮挡住了,哪里能轻易看得见?啊呀!这么说——她的金钥匙也丢失了?是不是被人谋杀后也抢走了?”

“是的,兰菱确实也有一把,我们的判断和你猜测得差不多。不过,知道也就是了,决不准向别人透露。我想再问一下,你知道三姨太另一只蓝布鞋丢失的下落嘛?”

“……不,……不知道……”

“好吧,你也吃好饭了,其他的事情暂时不提了。虞蓉,现在我和小毛送你回家去。有关这只蓝布鞋的事,还要向你家里其他人询问,并且要当场对证一下。你可要控制情绪,实话实说,决不能随意乱发小孩子脾气哟!”

铁拐李说完话,立即招手示意毛尖尖赶快过来,马上与他一块陪同虞蓉回去。

他们很快来到了虞沁园。大庭的庭室内明亮宽敞,纱灯高悬,庭室内打扫布置得整洁有序。正面一排排落地长窗,雕镂精美,扇扇洞开。四面红木护壁,散发着浓厚郁香。黝黑发亮的乌木太师椅,整齐地摆放在两边。古董式紫檀木的大理石屏风排列,圆形的大理石上隐现着松、竹、梅、菊的雅致景观。大庭左右两边木柱上篆刻着金字楹联:

菱 香 暗 浮 犹 喜 得 祖 居 抒 情

莲 艳 明 漾 堪 欣 为 虞 院 开 怀

此时,二姨太倚靠在竹榻上,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虞芙、虞蓉坐在左边椅子上,互相抚慰着;朱管家坐在右边椅子上抽着水烟,嘴巴里不断吐出呛人的旱烟味;尹小红忙碌着端茶倒水,然后依次坐在右边的竹凳上。铁拐李与毛尖尖坐在门口的木椅上,刚要开口发话,只见兰玉喜从楼梯上探着身子,扯起高嗓门问道:

“嘿!我说警察哥儿们,要不要我们也下来听听?”

“不,不必了,暂时还不问你们的事。” 铁拐李摆了摆手说。

兰玉喜油头滑脑,随手“叭”地一声打了个响指,轻蔑地冷笑着说:“嗬呦,啧啧,还值得保密哩!真他妈的小题大做。哼!不让下来,我还不想管你们这些屁事呢!”

铁拐李并没有理睬他这些脏话粗话,只在大厅内踱步一圈,然后严肃地说:

“你们都知道三姨太已经被人谋害,已经引起外界的关注重视。可是二姨太只是因为有点恐惧感,才于昨夜出去一趟,结果也被你们自己炒作成一出恶作剧。仔细想想看,这种拙劣的行为,不是幼稚可笑的吗?你们人人都有责任配合我们侦破此案,怎么能陷在一些鬼怪恐怖的传说、风流绯闻的舆论旋涡中去呢?每当接触到案情调查,你们都感到人人自危,岂不知人言更可畏?所以,我要提醒你们,不准自己制造、散布‘迷雾’,更不准在自家门口‘玩火’而‘殃及池鱼’!昨天,我们在你们的大门口,发现了三姨太丢失的一只蓝布鞋。这里面有点奥妙,但是这决不是一种偶然现象。你们能主动说说见证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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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完此话,大家都默默无闻地互相观望着,谁也不肯首先主动开口发话。僵持片刻,铁拐李便开门见山地说:“这只蓝布鞋出现在你们家大门口,我判断这不是第一发案现场,而是有人故意将它转移到这里的。动机和目的,似乎是为了干扰我们的侦察方向。到底是谁干的?还难以早下结论。但是根据痕迹鉴定和我的判断推理,我认为你们五人——可以说都在事后见过这只蓝布鞋,是不是?”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故意消磨时间。无可奈何之下,铁拐李只好挺直了腰、背起双手,言辞凌厉地说:“你们各自的心态不同,都怕‘枪打出头鸟’?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我可只好先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第一、这只蓝布鞋上沾有浓郁的烟草尼古丁和烟叶灰。朱管家,你抽的水烟,是不是旱烟叶?你右手的水烟袋和左手的火捻子,是不是留下了这种痕迹?

第二、这只布鞋上散发着较浓的法国香水味儿,而且沾有化妆香粉。二姨太,你使用的可是高档香水和化妆品?你有没有留下这方面的痕迹呢?另外,尹小红早上出去采桑叶,她几乎与你同时到达门口,而且是由她先开的大门,尹小红难道没有提前发现这只布鞋?

第三、这只布鞋,最后被人放在大门口的老樟树窟窿里。我仔细地查验过老樟树旁边的地面痕迹,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505’型胶底回力鞋的足印。——虞蓉,你不是正好穿着这种型号的胶底回力鞋吗?再则,你与你哥哥虞芙同时从莲溪岸边赶回来,当你在老樟树后边做些‘秘密’事的时候,虞芙难道真得一点也没有察觉?”

此时,兰玉喜悄悄地趴在楼梯口,听得很入神,并且捂着嘴巴美滋滋地笑着说:“嘻嘻嘻……一个也不少,人人都有份儿哩!太妙了,看他们怎么来应付!”

由于受到铁拐李的“点击”,朱管家沉默了一会,便“哒哒”地敲击了两下水烟袋,慢腾腾地说:“我是早上6点多钟起来,听虞芙说三姨太吊死在贵渡桥上。后来我在虞芙的窗口外扫地时,意外发现了这只蓝布鞋。当时怕惹事,我就拿起来扔到墙外边去了。”

尹小红则迫不及待地提高嗓门说:“我早晨出去采桑叶,在外边听说三姨太出事了。慌慌张张跑回来时,又突然发现墙外边地上有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捡起来挂到大门外的门把手上了。”

二姨太蕙莲也侧着身子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到贵渡桥的现场……看了几眼,当时非常害怕,便急忙赶了回来了。我看见是小红先走进大门的,而且门把上还挂着兰菱的布鞋。恐惧的心理使我非常反感它、厌恶它,心里头也感到非常晦气。便急忙关紧了大门、上了锁,然后拿着布鞋从后门扔了出去。……”

虞芙站起来喝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我和妹妹一块去过贵渡桥,根本没敢插嘴就回来了。回来一看,大门紧锁着,便跑到了后门。结果发现后门外边,丢着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我不加思索地抓起来准备向池塘里扔,可是被妹妹一把夺去,立即转身跑了……”

虞蓉抬起双脚,不停地看着自己的鞋底。稍微思索一会,便立刻惊讶地叫嚷着:“哎呀!老李,你的眼睛真亮哪!连这‘505’三个字也看得那么清楚?情况确实如同哥哥说得那样,是我夺过他手里的鞋子,飞跑到了老樟树后边,把它塞到树窟窿里去了。”

铁拐李听完话,站起来一边品着茶,一边认真思考着。不一会,他泰然自若地说:“好吧,你们都有自己的说法了。可惜,你们事先却都不肯如实地反映,到底是不是属实呢?还要靠事实来证明。我再提醒一句,这只蓝布鞋决不会自己飞进来!等到案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对不起,你们每个人都要重新来对证一下!”

他的话刚一说完,大家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现场的气氛宽松多了。僵持的局面暂时打破,每个人都开始忙碌端茶倒水了。突然间,铁拐李把头一昂,高声叫着:“兰玉喜,你们娘儿俩下来吧!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们哩!”

不一会儿工夫,兰玉喜一边扶着母亲下楼梯,一边发着牢骚说:“既然不让我们听,又何必来探问我们,这又关我们什么屁事?纯属瞎折腾!”

铁拐李立即腾出椅子,让他们母子二人坐了下来。并且坦然地把手一伸,问道:“怎么样,兰氏夫人,你也把刚带来的那双布鞋,让我们见识见识好吗?”

瞬间,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并且都用惊疑的眼光盯着兰氏夫人和兰玉喜了。毛尖尖也疑惑不解地凑过来低声问:“老李,哪来的什么鞋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兰玉喜面对大家投来的神秘眼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涨红了脸,憋住一口气,两个眼睛滴溜溜直打转。然后,便示意其母亲先开口。接着兰氏夫人眯起眼睛反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也带来了一双鞋子?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铁拐李马上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说:“喔,不要忘了!昨天傍晚我与你们母子二人,不是在虞沁园的后门见过面吗?当时我就看到你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包袱,紧裹着的包袱布面上曾凸显着鞋底的形状。兰氏夫人,你是小脚,你儿子是大脚。而包袱里面的那双鞋底形状,不大不小,鞋底瘦长。——请问,你是不是专门带来给你女儿办丧事用的?”

兰氏夫人一听,马上惊诧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你这个人看得也真够准的!我去年就为我女儿做了这双新的蓝布鞋,可惜她来不及穿了……现在,只好先供在她的遗像前,等待为她办丧事的时候再用吧……”说完,她便伤心地哭泣起来。兰玉喜也无奈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去把那双新鞋子拿了下来。大家立刻赶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双崭新的蓝布鞋。铁拐李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着。并且叉开拇指与中指,在鞋底上认真地测量着长度。

面对这种局面,兰玉喜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控制不住情绪,恼怒地大声问:“妈的!瞎量什么,搞些什么鬼名堂?难道这双新鞋子,也是谋害我妹妹的罪证?”

毛尖尖见状,马上温和地劝告说:“这也是我们的办案程序,一般人是搞不明白的。不然,要我们来干什么?何况这也是为你们家人着想,怎么能‘嗷嗷’地乱叫唤?”

铁拐李顺手把鞋子还给了他们,并且拍了拍手,冷静地安慰着说:“用不着烦恼焦急嘛!如果我们都象你这种性格脾气,哪能为老百姓办案?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了尽快侦破谋杀你妹妹的案件,我们也要从这‘足下’开始,一步一步地查下去啊!案件侦破了,兰菱的后事就可以办理了,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家去。”

兰氏夫人含着眼泪悲伤地说:“我女儿到底是被人还是被‘鬼’害死了,都要帮我们讨个说法。不然我回去怎么向乡亲们解释?另外,你说我们娘儿俩象不象个‘鬼’?”

此时,兰玉喜又得寸进尺、神气十足地晃着脑袋说:“嘿嘿……你想叫我们早点回家去?哼哼,没门儿!我妹妹的遗产也有我的一份哩!难道我就不能多分点她的金银珠宝?这个事没有个理想的结果,我还不想早点走呢!”

在场的人听了这些话,都觉得他这个人真是个‘财迷鬼’了。当然,铁拐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突然间,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民警小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忙低声说:“老李,刑警队的崔队长已经来到派出所了。他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与你商量,据说是——有关上海的什么‘提篮桥’监狱的调查情况……”

话音刚落,兰氏夫人和兰玉喜突然间听得震惊发呆了,六神无主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铁拐李安然地微笑着,特意回头看了他(她)俩一眼,并且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带领毛尖尖和小张向派出所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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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此话,大家都默默无闻地互相观望着,谁也不肯首先主动开口发话。僵持片刻,铁拐李便开门见山地说:“这只蓝布鞋出现在你们家大门口,我判断这不是第一发案现场,而是有人故意将它转移到这里的。动机和目的,似乎是为了干扰我们的侦察方向。到底是谁干的?还难以早下结论。但是根据痕迹鉴定和我的判断推理,我认为你们五人——可以说都在事后见过这只蓝布鞋,是不是?”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故意消磨时间。无可奈何之下,铁拐李只好挺直了腰、背起双手,言辞凌厉地说:“你们各自的心态不同,都怕‘枪打出头鸟’?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我可只好先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第一、这只蓝布鞋上沾有浓郁的烟草尼古丁和烟叶灰。朱管家,你抽的水烟,是不是旱烟叶?你右手的水烟袋和左手的火捻子,是不是留下了这种痕迹?

第二、这只布鞋上散发着较浓的法国香水味儿,而且沾有化妆香粉。二姨太,你使用的可是高档香水和化妆品?你有没有留下这方面的痕迹呢?另外,尹小红早上出去采桑叶,她几乎与你同时到达门口,而且是由她先开的大门,尹小红难道没有提前发现这只布鞋?

第三、这只布鞋,最后被人放在大门口的老樟树窟窿里。我仔细地查验过老樟树旁边的地面痕迹,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505’型胶底回力鞋的足印。——虞蓉,你不是正好穿着这种型号的胶底回力鞋吗?再则,你与你哥哥虞芙同时从莲溪岸边赶回来,当你在老樟树后边做些‘秘密’事的时候,虞芙难道真得一点也没有察觉?”

此时,兰玉喜悄悄地趴在楼梯口,听得很入神,并且捂着嘴巴美滋滋地笑着说:“嘻嘻嘻……一个也不少,人人都有份儿哩!太妙了,看他们怎么来应付!”

由于受到铁拐李的“点击”,朱管家沉默了一会,便“哒哒”地敲击了两下水烟袋,慢腾腾地说:“我是早上6点多钟起来,听虞芙说三姨太吊死在贵渡桥上。后来我在虞芙的窗口外扫地时,意外发现了这只蓝布鞋。当时怕惹事,我就拿起来扔到墙外边去了。”

尹小红则迫不及待地提高嗓门说:“我早晨出去采桑叶,在外边听说三姨太出事了。慌慌张张跑回来时,又突然发现墙外边地上有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捡起来挂到大门外的门把手上了。”

二姨太蕙莲也侧着身子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到贵渡桥的现场……看了几眼,当时非常害怕,便急忙赶了回来了。我看见是小红先走进大门的,而且门把上还挂着兰菱的布鞋。恐惧的心理使我非常反感它、厌恶它,心里头也感到非常晦气。便急忙关紧了大门、上了锁,然后拿着布鞋从后门扔了出去。……”

虞芙站起来喝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我和妹妹一块去过贵渡桥,根本没敢插嘴就回来了。回来一看,大门紧锁着,便跑到了后门。结果发现后门外边,丢着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我不加思索地抓起来准备向池塘里扔,可是被妹妹一把夺去,立即转身跑了……”

虞蓉抬起双脚,不停地看着自己的鞋底。稍微思索一会,便立刻惊讶地叫嚷着:“哎呀!老李,你的眼睛真亮哪!连这‘505’三个字也看得那么清楚?情况确实如同哥哥说得那样,是我夺过他手里的鞋子,飞跑到了老樟树后边,把它塞到树窟窿里去了。”

铁拐李听完话,站起来一边品着茶,一边认真思考着。不一会,他泰然自若地说:“好吧,你们都有自己的说法了。可惜,你们事先却都不肯如实地反映,到底是不是属实呢?还要靠事实来证明。我再提醒一句,这只蓝布鞋决不会自己飞进来!等到案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对不起,你们每个人都要重新来对证一下!”

他的话刚一说完,大家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现场的气氛宽松多了。僵持的局面暂时打破,每个人都开始忙碌端茶倒水了。突然间,铁拐李把头一昂,高声叫着:“兰玉喜,你们娘儿俩下来吧!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们哩!”

不一会儿工夫,兰玉喜一边扶着母亲下楼梯,一边发着牢骚说:“既然不让我们听,又何必来探问我们,这又关我们什么屁事?纯属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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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并且都用惊疑的眼光盯着兰氏夫人和兰玉喜了。毛尖尖也疑惑不解地凑过来低声问:“老李,哪来的什么鞋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兰玉喜面对大家投来的神秘眼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涨红了脸,憋住一口气,两个眼睛滴溜溜直打转。然后,便示意其母亲先开口。接着兰氏夫人眯起眼睛反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也带来了一双鞋子?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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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氏夫人一听,马上惊诧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你这个人看得也真够准的!我去年就为我女儿做了这双新的蓝布鞋,可惜她来不及穿了……现在,只好先供在她的遗像前,等待为她办丧事的时候再用吧……”说完,她便伤心地哭泣起来。兰玉喜也无奈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去把那双新鞋子拿了下来。大家立刻赶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双崭新的蓝布鞋。铁拐李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着。并且叉开拇指与中指,在鞋底上认真地测量着长度。

面对这种局面,兰玉喜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控制不住情绪,恼怒地大声问:“妈的!瞎量什么,搞些什么鬼名堂?难道这双新鞋子,也是谋害我妹妹的罪证?”

毛尖尖见状,马上温和地劝告说:“这也是我们的办案程序,一般人是搞不明白的。不然,要我们来干什么?何况这也是为你们家人着想,怎么能‘嗷嗷’地乱叫唤?”

铁拐李顺手把鞋子还给了他们,并且拍了拍手,冷静地安慰着说:“用不着烦恼焦急嘛!如果我们都象你这种性格脾气,哪能为老百姓办案?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了尽快侦破谋杀你妹妹的案件,我们也要从这‘足下’开始,一步一步地查下去啊!案件侦破了,兰菱的后事就可以办理了,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家去。”

兰氏夫人含着眼泪悲伤地说:“我女儿到底是被人还是被‘鬼’害死了,都要帮我们讨个说法。不然我回去怎么向乡亲们解释?另外,你说我们娘儿俩象不象个‘鬼’?”

此时,兰玉喜又得寸进尺、神气十足地晃着脑袋说:“嘿嘿……你想叫我们早点回家去?哼哼,没门儿!我妹妹的遗产也有我的一份哩!难道我就不能多分点她的金银珠宝?这个事没有个理想的结果,我还不想早点走呢!”

在场的人听了这些话,都觉得他这个人真是个‘财迷鬼’了。当然,铁拐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突然间,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民警小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忙低声说:“老李,刑警队的崔队长已经来到派出所了。他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与你商量,据说是——有关上海的什么‘提篮桥’监狱的调查情况……”

话音刚落,兰氏夫人和兰玉喜突然间听得震惊发呆了,六神无主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铁拐李安然地微笑着,特意回头看了他(她)俩一眼,并且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带领毛尖尖和小张向派出所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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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里热情洋溢。崔队长紧紧地握住铁拐李的手说:“老李呵,这么几天工夫就把你折腾得消瘦了许多,可是你的精神头却始终不减啊!哈哈……我真是担心你的身体哪!张局长委托我代向你问好,怎么样,快坐下说吧?”

毛尖尖调皮地插嘴说:“崔队长,你看看老李的内衣,两天都没洗了,脏得有点酸臭味儿了。他的年纪不小了,手脚也不太方便,你不能早点帮他找个媳妇儿?”

铁拐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颌,然后又难以启齿地低着头,支吾着说:“唉!瞧我这副‘老相’,胡子拉碴的,而且又瘸着一条腿,谁家的闺女能瞅得上我?再想一想,全国象我这样的解放军、志愿军复员残废军人,打‘光棍’的又何止千千万万?——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地在农村务农干活,甚至行动不便地孤身一辈子。他们的苦楚,不是比我还多出上百倍?所以,我应该知足常乐,打一辈子‘光棍’也是值得的!”

崔队长大笑道:“哈哈……小毛可真会体贴人,都忙活着为老李找媳妇儿啦!好吧,我要力争当好这个‘红娘’,也请张局长帮忙物色几个哩!”

铁拐李把手一挥,故意在毛尖尖脑门上一戳。淡然地笑着说:“还真不知哪八辈子的事儿呢!——算了吧,别漫无边际地扯得太远了,咱们还是赶快谈点正事吧!”

随后,他们赶紧走进了乐所长的办公室,铁拐李与乐所长轮流把这几天的侦办案件进展情况述说了一遍。崔队长听了以后,认真地说:“这次我们在上海提篮桥监狱的调查,收获确实不少,有些情况更是出人意料。这个老囚犯提供的有关秘密,对此案扩大线索极为有利。有些关键的疑点,也值得我们进一步商榷研究。——下边我把具体情况说说吧。”

崔队长接到铁拐李有关上海提篮桥监狱调查一事的电话之后,立即带领一名刑警队员火速乘列车赶往上海。与上海公安局、司法监管部门取得联系后,又急忙来到提篮桥监狱。经过调取监管档案资料查询, 结果并没有查询到有姓“兰”的关押服刑人员。

崔队长当时感到失望,也觉得有点茫然了。后来经过一番思索,他认为去年春天兰菱刚来过监狱探监,按理说在《探监来访人员记录》里,应该有详细的记载。所以,他们二人便急急忙忙 查阅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崔队长把拳头使劲地向桌面一捶,兴奋地说:“呵呵,有了!你看——这不是兰菱的名字吗?”另一位刑警队员也喜出望外,赶紧凑过来仔细一看,记录表上果然记录着:

时间——1953年2月18日;

探视人员——兰菱;

被探囚犯——赖自功;

探视人员关系——父女。

看到这些记录,崔队长又忽然觉得很奇怪,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串串问号:这个姓“赖”的囚犯,怎么会是兰菱的父亲呢?兰菱对他的感情能有那么深?

监狱探视隔离室内,简陋的布置和铁制门窗的结构,显示了法律的尊严和强制约束的严肃性。不久,监管人员带进来一个剃着光头的老囚犯。只见他满面皱纹,容貌憔悴;右边颧骨部位,有一条凹陷的疤痕;尖尖的鹰钩鼻子,如同镶嵌在鼻梁上;蜡黄的腮部和下颌,长满了灰白色的胡碴;两只眼睛在诡秘地忽闪着,神色显得阴险奸诈。

“坐下吧!”随着监管人员一声责令,老囚犯颤抖着仓皇坐了下来。崔队长二人并排坐在了他的面前,怒目对视片刻,崔队长随即严肃地说:“我们是余宁县公安局刑警队的侦察员。前几天在本县虞塘镇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件,此案的被害人,曾经私下与你有过微妙的联系。现在我们要向你调查、了解有关涉及此案的情况,请你在法律面前作出如实的回答,不准袒护或掩盖事实真相!”

老囚犯慌忙回答说:“我……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我在监狱里服刑,我所犯下的罪行不是都交代了吗?真的,我……我决不会再参与什么谋杀的……”

崔队长问道:“你认识兰菱吗,你与她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认识,认识,她是我女儿,怎么……她出事了?还是她也参与……”

“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为什么你女儿姓‘兰’,而你却姓‘赖’呢?”

“这……这个事说起来话长了,我的监狱档案里可能会有记载。解放前,我在戴笠、毛人凤手下的特务组织干了几十年。当时国民党的政统、军统特务组织纪律规定严密,行动诡秘残忍,而且隐蔽行动。残酷斗争形势,逼迫我不得不改名换姓叫作‘赖自功’。我原来的真名叫作‘兰志恭’,谐音听起来差不多。……”

“好吧,你可以说说你的简历和家里成员的基本情况,特别是与你女儿的联系情况。近几年来,你们在感情上如何?有没有与其他人联系过?”

“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我的家乡在浙江奉化,家里有妻子兰氏和儿子兰玉喜,女儿兰菱嫁到虞塘镇去了。她去年春天来探望过一次,我……实在是疼爱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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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说得太简单了!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秘的事说不出口?不许耍花招!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女儿兰菱已经被人谋杀在贵渡桥上了!你既然如此疼爱她,为什么不能详细地述说有关情况,协助我们侦破此案,为你女儿讨回公道呢?”

只听见赖自功“啊”地一声大叫,并且双手捶胸,放声嚎哭起来。崔队长立即将手帕递给了他。赖自功伤心地哭泣一阵后,便眯着红肿的眼睛,憔悴地清清嗓门颤抖着说:“我在旧社会,参加军统特务组织近30年了。足迹几乎踏遍了全国各大城市,为他们刺探过无数情报;坑害过许多革命、知名人士和普通平民百姓,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政府对我的判决是完全正确的。我在黑白道上闯荡过许多年,各阶层的人物交往相识不少。1946年,我从重庆来到南京,一个偶然机会又遇上了商界知名人士虞俊才。由于我与他是老乡,而且年龄相差不多,所以很快就和他厮混熟了。他在经商中遇到过不少麻烦和障碍,都经常有求于我帮忙打通‘关节’,同时他也向我贿赂了无数的钱财。后来,有一次我们在南京‘明月楼’上聚宴喝酒。当时他喝得酊酩大醉,所以我从他酒醉后谈吐的语言中,得知在他老家收藏着一件祖传的明朝时期的珠宝。可惜,当时我并没弄清到底是一件什么珠宝,也没有得知藏匿在何处。不久,我又专门派人去秘密地探察了几次,也始终没查明底细。对于这件无价之宝,我确实真是垂涎三尺。因此,为了能达到目的,我便不惜放弃人性,昧着良心将我心爱的女儿送给他为小妾,企图让我女儿利用‘枕边风’探出点秘密来。但是这个虞俊才诡秘的很,何况我女儿也年轻幼稚,对我安排的‘计策’并没有吃透。所以策划的阴谋便落空了,多年来始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1948年底,人民解放军挥师南下。虞俊才知道在外边难以混下去了,便仓皇地带上我女儿和他二姨太,从上海回到了虞塘镇。其实他这个人多年来眠花宿柳成性,桃色绯闻遍布江南名城。他心中并不是只爱着我女儿和二姨太两人。据说他在20年前还与苏州‘紫荆楼’里的一个名妓厮混过几年,而且生过一个孩子。可是事后,他却始终不愿意将她明媒正娶。为此,双方甚至多次争执不休,又经历过几番纠缠,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分手的。

“1949年,解放军攻克了上海、南京市。我为了逃命流窜到广州、汕头、厦门等地,可惜没能搭上逃往台湾的舰船,只好先暂时潜伏下来。8月间,我听说下南洋的‘德仁’号轮船在海上遇到了强台风袭击而沉没,外边也传说虞俊才是遇难者之一。但是我手下的特务分子眼睛耳朵特别灵,很快就有人向我报告说,他根本没有登船出海。而是害怕GCD政府制裁他,才在‘德仁’号轮船启航之前偷偷地溜下来藏匿,并且制造了因海难而‘死亡’的假新闻。10月间,我在广州果然与他不期而遇。见他又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而且策划马上逃往香港去。我当场臭骂他丧尽天良,不该坑害我的女儿活活守寡。可是他却反讥说‘当初,是你自己把女儿送上门来的,不能怪我。等避过了风头,我们也许还后会有期的。你女儿拿了我的金钥匙,已经算是一种报答了。可是我不在现场,谁也别梦想打开这把锁,获取这件明朝皇宫的明珠,不然只会自己去送死’。一气之下,我即愤怒地对他挥拳而下。可是万万没料到,他却突然抓起水果刀向我右面部一戳,然后便夺门而逃。”

“1952年初,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潜回上海。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久我便落入了法网,而且被政府判了无期徒刑。我知道自己要在监狱里度过残余之年了,也萌生了再体会一下人生情感滋味的念头。因此,监管部门为了保护我家亲人的声誉,便在去年春天秘密地安排我的妻子、儿子、女儿来探望我一次。女儿兰菱还专门带来了我最喜欢吃的盐豆、卤蛋、青茶等食物。当时触景生情,悲喜交加。我便含着眼泪,为我女儿唱起了当年在家乡流传的《提篮歌》。同时为了我女儿的安全和前程,我还向她详细述说了虞俊才假死亡和金钥匙开启珠宝之箱有致命危险等情况。我女儿听完话后,双目凝视着我手脚上的镣铐一言不发。不久,她便含着悲辛的眼泪转身而去。……现在,想不到时隔才一年光景,她便被人谋杀在贵渡桥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们尽快协助澄清事实真相,一定要抓住这个……杀人凶手,为我女儿报仇啊!”

铁拐李和乐所长听崔队长介绍了提篮桥监狱的调查情况,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乐所长一边吸着香烟一边说:“虞俊才假死亡,我看他对这件珠宝是决不会死心的。那么,会不会是他在幕后策划,另外派人回来行使谋杀,或者窃取两把金钥匙的呢?”

铁拐李从口袋里抓出五香豆,一边嚼着豆粒一边思考着。沉默片刻后他严谨地说:“我们将以往调查的情况归纳综合起来看,我认为——

第一、谋杀兰菱和窃取这两把金钥匙的动机和目的,是为了最终获取这件珠宝。

第二、作案人是了解金钥匙和珠宝的秘密,而且是熟悉虞沁园家庭情况和底细的。

第三、神秘巧妙地谋杀和盗取金钥匙的作案过程,具有传奇性和戏剧性。意味着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犯罪活动。

第四、案犯利用并且抓住贵渡桥的历史传说和当地的封建迷信舆论这一特点,极力地将罪责向贵渡桥身上推卸,这说明案犯是在故意干扰或者转移我们的侦察视线。

总之,当前没有虞俊才在场,珠宝深藏的秘密还一时难以破解。所以我们不能排除虞沁园内、外部人员也会围绕这个‘秘密’,愚昧地盲目乱猜测,或者是勾心斗角地实施一些违法活动。因此,我们要特别注意:这个实施谋杀、行盗的‘神秘人物’,很有可能钻空子。甚至浑水摸鱼,趁机而入地实施新的犯罪活动。”

崔队长急忙说道:“我也该回去了。今后的工作会更艰苦的,祝你们早日破案!”

傍晚的时钟“铛铛铛”地敲了六响,室内陡然显得潮湿闷热起来。阴暗的天空上乌云密布,远方传来阵阵闷雷之声,灼亮的闪电断续地照亮了山巅,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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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间子夜时分,滂沱大雨瓢泼般的洒向大地,一阵阵闪电照亮了虞塘镇的大街小巷;震耳欲聋的巨雷声,震得虞沁园内阁楼上的小轩窗发出“嗡嗡嗡”的共振余音;庭院内狂风劲吹,千万条垂柳青枝如同怨妇的散发,在无情地拂动、抽打着太湖石假山的身躯。此时,朱管家身披灰布夹袄,手托着煤油玻璃罩灯在仔细地检查和关紧门窗。随后,又故意抓紧了钥匙,悄悄地走进了楼下的厨房间。阵阵凌厉闪烁的雷电蓝光,映照着朱管家精瘦的面孔。他机警敏感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又轻轻地调暗了灯光。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破烂纸张,颤颤悠悠地拿出了火柴,把纸张点燃起来投入了炉灶。

突然,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他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尹小红身上穿着绿色短袖睡衣,站在门口虎视耽耽地瞪着自己。朱管家惊慌失色地苦笑着问道:“小红丫头,深更半夜……你怎么还没睡?你……有什么事?”

尹小红恼怒地迈进门槛,紧逼着问:“朱管家,你在干什么,你又为什么不睡?”

朱管家尴尬地拍了拍手,搪塞着说:“我?喔……没什么呵!刚刚检查了一下门窗,也烧了些旧信纸。反正当年的旧书信,留下来没有用了,还不如赶快烧掉算了……”

尹小红神秘地向厨房四周查看了一遍,接着又问:“虞芙和虞蓉冒雨跑出去,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为什么不早点说一声?”

朱管家继续坐在竹凳上,用身体挡住了炉灶口。随手拿过水烟袋,边吸着边说 :“虞芙是担心小店里会漏水,早就跑出去忙碌了。虞蓉本来是拿木锯、木工凿、花铲准备回来修理花架和换花盆的 。现在她不放心苗圃花堤和盆景,也赶紧过去挖沟排水了。咳,雨下得这么大,他俩——很可能今晚不回来了。”

这时,尹小红又凑过来胆怯地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我今天晚上感觉特别害怕。这雷声、闪电吓人……还有兰家母子俩的房间里,怎么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朱管家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二姨太万分紧张地跑到了门口。她的面色苍白,额头上渗着虚汗;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裤,脚上穿着暗红色拖鞋。然后惊魂未定地低声说:“小红,快,快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随后,她迫不及待地拉住尹小红的手转身而去。朱管家也慌忙弹掉了烟灰,立即托起煤油灯快速回到自己的卧室。接着,他悄悄地趴在窗口上,屏住呼吸偷偷向外看着。

风还在吹,雨还在下。屋檐上滴下的雨水打在枇杷树叶上,发出“叭叭叭”的响声;湘妃竹摇动着柔韧的身姿,青枝竹叶间磨擦出阵阵“沙沙”声。二姨太蕙莲在走廊的尽头,心惊胆战地对小红悄悄说:“小红,今天晚上楼上显得特别阴森恐怖,我……我特别害怕。你听,三姨太的卧室内,隐隐约约传出阵阵难听的古怪声。里面不仅有动静,而且还闪动着一个幽灵般的黑影。我……我担心家里会不会又在闹鬼,还是兰菱的阴魂不散,又回来显灵了?这……这可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三姨太的卧室内果真传来一阵古怪的“吱嘎吱嘎”声音。二姨太马上吓得抱紧了尹小红,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说:“我……真是害怕,都快晕倒了!小红,快……快想想办法,别让鬼怪把我们害死……”

“二姨太,说实话,我……也很害怕。不然,我们一块进去看看?还是……”

“不,不行,我四肢发软,哪里还敢进她的卧室去看?万一真是有鬼……”

“那——该怎么办?我看,是不是让朱管家和兰玉喜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鬼?因为他们是男人,胆量总比我们大呵!”

“不行,小红,我觉得……还是该去叫派出所民警来帮忙为好。……我再三考虑过,事到如今了,有些心里话——还是及早与那个‘老李’再说一下为好。你是不是赶快冒着雨去向他们求救一下?”

“那——好吧!你自己站在走廊里,不会害怕?要不要我们一块去一趟?”

“不必了,我在大门外石墩后面等你们,时间已经快12点一刻了。快去快回!”

尹小红紧紧咬着嘴唇,低头一想,便立即到楼上拿了油布雨伞,急忙向派出所跑去。此时,朱管家才匆匆忙忙缩回了脑袋,赶紧爬上床铺睡觉了。

派出所的大门,被敲得“咚咚”响。铁拐李、乐所长和毛尖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们一看钟表时间,已经是下半夜12点30分了。他们耐心地听了尹小红报告的情况,意识到事态紧急,情况不妙,便立即快步向虞沁园飞奔而去。

暴雨已经变小,但是树梢上的雨水,还在不停地洒向地面。草丛中的小虫子开始鸣叫起来,远方隐约传来一阵阵犬吠声。街道上撒满了枯树叶,泥泞的路面上飘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虞沁园大门外石墩四周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这时尹小红东张西望,寻寻觅觅。可惜,四处寻找都没有见到二姨太的身影。她含着眼泪,悲凄地低声喊着:“二姨太,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二姨太呵,你在哪里?……”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大门外始终没有听到回音。铁拐李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她不是说在这里等我们吗?也许会——不行,咱们快进去看看再说!”

说完,他们便急忙从后门走了进去。楼下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楼上只有二姨太蕙莲的卧室房门在虚掩着。铁拐李慢慢地探头向里面一看,卧室里并没有二姨太的身影。再抽身向外边一看,只见楼上走廊尽头,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隐约晃动。他刚要迈步走过去查看,突然,一阵闪电蓝光四射,接着“轰”地一声巨雷脆响。那个白影子左右摇摆,剧烈地抖动起来。 铁拐李急忙沉稳地往旁边一躲闪,然后又猫着腰慢慢地移动过去。仔细一看,啊!原来是一件凉晒着的白色睡衣!他松了口气,突然,三姨太的卧室内又传出一阵“哧哧”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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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铁拐李一愣,马上小心地踮起脚、躬着腰,紧贴着墙根慢慢地向三姨太卧室的阁窗外挪动。他敏捷地把身子一侧,并且掏出一个小圆镜,慢慢地向阁窗上方伸过去。阁窗在一寸一寸地靠近,他的眼睛敏锐地向45度角的小镜子上看去——屋里面黑糊糊的一片,只有室内后阁窗上的竹帘在轻轻地摇晃。片刻,室内牙床旁边又有一个黑影晃动起来,而且同时传来一阵“吱嘎”声。铁拐李立即意识到,里面可能有人在翻找或是盗取东西。他便伸直了腰,轻轻地踮脚走了回来。这时,只见尹小红已经吓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了。

乐所长紧张地问:“老李,里面到底有什么情况?要不要立即采取行动?”

铁拐李严肃地低声说:“乐所长,你马上下楼,到后窗外去隐蔽守候,防止有人跳窗而逃,或是发生意外情况。小红,你到楼下去暗中监视各个房门,不准惊动别人,并且注意自身安全!小毛,我们俩准备立即出击行动!”乐所长与尹小红急忙轻轻地下楼去了。

5分钟过去了,三姨太卧室内的声音也停止了。铁拐李马上命令小毛打开手电筒,并且使劲地拍打着卧室门,大声喊着:“是谁在卧室里面?赶快开门!”

卧室里静悄悄,暂时没有反映。突然,里面“咚”的一声响,椅子翻倒声音传出来。铁拐李马上一脚将门踹开,侧身向里边一看:只见敞开的后窗台上,有一个蒙面的人影跳窗而逃。再看卧室里面,也没有见到二姨太的身影。铁拐李迅速冲向后窗,并且立即将食指往嘴里一勾,“吱儿——”地发出一声长口哨。毛尖尖也急忙将手电筒照向后窗外。

乐所长蹲在后窗外的冬青树下,严密地监视着四周动静。他一听见口哨响,忽然看到一个黑影跳窗而下。便马上掏出手枪,快速冲过来大叫一声:“不准动,站起来!”

那个蒙面人或许是跳窗摔伤了腿,只见他弯曲右腿,抱着一个包袱拼命地冲了过来。乐所长急忙趁势一个侧身,左手向前一仰;右腿疾速一个“扫荡腿”,敏捷地横勾过去。“嘭”地一声响,那个蒙面人被摔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地蜷卧着无力地喘息。

铁拐李与毛尖尖奔跑而来。乐所长持枪告诫蒙面人:“快站起来,你是什么人?”

毛尖尖马上跳过去,一把扯去了蒙面人的黑头巾。铁拐李走上来一看,惊讶地说:“啊哟,怎么是你——兰玉喜?你的手段挺高明嘛!怎么样,‘收获’不少吧?”

只见兰玉喜躺在地上,故意耍赖一声不吭。随后,铁拐李捡起了地上沉甸甸的包袱。乐所长与毛尖尖也把兰玉喜的双臂一架,使劲地拖起来,押回到虞沁园里来了。

天已蒙蒙亮,大雨已经停止。大地上弥漫着一层淡雾,远处传来一阵阵雄鸡报晓声。铁拐李与乐所长商量决定:先在现场审问兰玉喜,再叫毛尖尖回去叫四名民警来协助工作。另外,要赶快派人去春绿轩茶馆寻找二姨太的下落,并且通知虞芙、虞蓉回来接受询问。

此时,朱管家却突然出现在窗外,并且探头探脑地向里面观望。铁拐李走出去问:“朱管家,真凑巧,你怎么也出来了,有什么事?尹小红呢?”

朱管家显得事不关己,但是又胆怯地说:“喔?噢,我在房间内听到兰玉喜出事了,是想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不知道小红躲在哪里。”

话刚说完,只见尹小红从楼梯上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铁拐李急忙严厉地问:“小红,你不是在楼下负责监视吗?谁叫你跑到楼上去的?”

尹小红退缩了几步,支吾其词地说:“我……我的衣服淋湿了,刚去换一件……”

话没说完,又见兰氏夫人从楼梯上匆匆忙忙狂奔下来,口里不停地哭喊着:“啊呀!我的玉喜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哎呀,真是作孽呀!”

乐所长立即将她拦在大厅外边。铁拐李又走进三姨太的卧室,只见里面的抽屉、衣橱都敞开着;牙床后面的护板被锯开了二尺宽的大口子,床板也被撬开了;床底下还放着一把尖头手锯和一把木工凿。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白纸包紧,拿到了大厅内。然后,他又来到书房、帐房里检查一遍,并且到厨房里检查了垃圾畚斗和炉灶。这时候,小毛带领四名民警赶到了。乐所长立即派两名民警看管兰玉喜,另派两名民警上楼进行现场勘察。

铁拐李与乐所长在书房内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有金项链、玉镯、钻石戒指共十余件;二百余个银圆和六块散碎的金银;一个丝绒布盒里面装着五颗绚丽夺目的珍珠,其中最大的一颗呈现晶莹明亮的乌黑色,个头有如樟脑球般大小。此时,乐所长低声问:

“老李,你说——这颗黑色大珍珠,会不会是那件珍藏的‘珠宝’?”

铁拐李沉思着说:“还很难说,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盗取呢?他的盗窃行为,是不是能与兰菱的被害案件联系起来呢?你赶快打电话向张局长报告。另外,为预防不测,请崔队长亲自来拿回去,尽快会同文管部门进行鉴定。同时办理对兰玉喜的拘留手续。”

乐所长听完话,迅速收拾包袱,并且交代毛尖尖等二人负责落实工作任务。

在大庭内,只见兰玉喜垂头丧气地斜靠在椅子上。铁拐李上前严肃地问道:“兰玉喜,真想不到你会干这一手哪!难道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干这种丑事?何况是你妹妹的东西,怎么能这样肆意获取呢?你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嘿,我妹妹的东西,我怎么不能拿?再说这些东西,也有我家送给她的,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嘛!我不先拿来,等到丧事办完了,哪里还能有我的份儿?”

“不行!按照继承关系来说,你也不能将你妹妹的东西都占为己有。何况你夜间蒙面私闯兰菱的卧室,撬挖床板、翻箱倒柜;而且你包袱内又有这些金银首饰和财物,事实证明你已经构成了盗窃犯罪。你的法律意识太淡薄了!——你事先是准备盗取什么物品呢?”

“还有什么?钱财呗!反正我眼里只有这俩字。什么犯罪不犯罪?我不懂!我只是想制造个外来盗取的迹象,打算让他们一家人自己去互相猜测争斗呢!”

“不!据我看,你好象不仅仅是为了钱财这两个字。你用手锯、木工凿,大动干戈地撬挖家具和床板,似乎意味着你还在探索什么人间秘密吧?”

“当然喽!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听尹小红说,我妹妹也有一把什么珍贵‘金钥匙’,还能打开什么‘珠宝之箱’。嗬!你们看,我动锯动凿挖不出东西来,可是我没有金钥匙,不是照样在我妹妹衣柜里的皮手套内,发现了这个‘珠宝’了么?嘿嘿……我的头脑不亚于盗侠亚森•罗宾和侦探家福尔摩斯呵!我的侦探技巧手段不是比你们警察哥儿们还高明嘛?哈哈哈……”

铁拐李立即轻蔑地冷笑着说:“你并不算高明!你的头脑太简单、太幼稚了!我郑重地告诉你,在这出‘戏剧’中,你只能算是一个‘跑龙套’的丑角了。真正的绝妙好戏还在后头哩!可惜,你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最终很难在现场观看这出戏的结局了。”

话刚说完,民警小张便带领虞芙、虞蓉走了进来。他们意外看见兰玉喜那副狼狈相,都瞠目结舌,一言不发。

铁拐李问:“昨天晚上你们家里发生的事,知道吗?你们知道二姨太的去向吗?”

虞芙和虞蓉都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乐所长赶紧把包袱拿过来打开,对他们说:“虞芙,包袱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兰玉喜昨晚在三姨太卧室内盗取的。现在由你们来过目见证一下,我们要一一登记造册,暂时扣押。等到结案以后,再如数归还。”

此时,毛尖尖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说:“老李、乐所长,虞铁牛这家伙刚才在后门口反映说,二姨太她……”

铁拐李知道情况不妙,急忙使了个眼色说:“先不要明说,详细情况到隔壁再讲!”

铁拐李与乐所长在隔壁听了毛尖尖的汇报,然后立即返回来大声宣布:“现在留下两名同志在这里控制人员外出。另外两名同志带上包袱,赶快押送兰玉喜回派出所。我和乐所长、小毛,赶快去贵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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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暴雨初骤,苍天还阴沉着脸。菱溪和莲溪的水面上显得一片混浊,蒙蒙的淡雾纤纱般地笼罩着贵渡桥。铁拐李、乐所长与毛尖尖急忙赶了过来。只见四周有不少人,在指手划脚地窃窃私语。此时,虞铁牛赤脚挽着裤腿慌忙地跑了过来,他伸手指着贵渡桥,紧张地说:“所长,我……我的牛,昨晚又神秘地失踪了,半夜起来四处寻找也没有结果。清晨我又到这里一看,恐怖的场面吓了我一跳,没料到二姨太倒挂在桥的石柱上……”

铁拐李和乐所长看着桥上这凄惨的场面,心情显得特别沉重,便疾步向桥上走去。

他们来到桥面一看:二姨太蕙莲的双脚被绳子扎紧倒挂在石柱上,身体仰面反转过来悬在桥外,暗红色拖鞋已不见了。粉红色睡衣襟反垂着,裸露出苍白的腹部。胸部插着一把尖头花铲,胸前衣扣上还扎着一支红莲花;血液顺着花梗往下流淌,凝结覆盖在她的颈面部;她的长散发和双手倒垂着伸向水面,手腕上的玉镯、手指上的金戒指均无丢失。

铁拐李深深地叹着气,在低头来回踱步沉思着。乐所长环视着古桥四周,喃喃自语:“昨天晚上,她不是约定跟我们说说心里话嘛?怎么这么快就被害……。难道她的意图被人偷听到了,还是被凶手钻了空子?案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周密地实施谋杀,会不会是事先预谋的呢?……兰氏夫人和朱管家,是不是也会知道些情况呢?”

毛尖尖轻轻地走过来低声说:“二姨太会不会自己因为恐惧,又擅自离开了大门口,正巧被案犯撞上了,因此发生了意外的不幸?”

铁拐李蹲在地上,半天没说话。后来他一边抠挠着脚上的疤痕,一边紧皱眉头说:“我们——果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案犯钻了空子。作案时间选在雷雨之夜,蕙莲的尸体又选择在贵渡桥上来悬挂;刺杀的凶器选用花铲,再用一支红莲花扎在她胸前;谋杀完成以后,同样不图谋玉镯和金戒指。这些特征似乎与三姨太被害案件基本类同,都在故意显示古桥的历史传奇和神秘色彩。我判断,此案是预谋为主,临时应急行动为辅。”

乐所长也疑惑地说:“这把尖头花铲被拿来当作杀人凶器,与昨晚兰玉喜使用的手锯和木工凿联系起来看,这些工具可能来自苗圃园。何况虞芙、虞蓉昨天晚上又都不在家,我看,咱们需要他(她)俩拿出不在现场的证明!”

这时候,毛尖尖走过来报告说:“崔队长已经到了,对兰玉喜的拘留手续也办好了。缴获的那颗‘黑珍珠’,刚由两名同志护送到县里去鉴定了。”

铁拐李、乐所长与崔队长在桥头上会面了。他们认真地介绍了兰玉喜行盗的全过程,以及二姨太被害的基本情况。不一会,刑警们汇报了现场勘察和法医初步鉴定:

蕙莲之死为他杀无疑,作案手段与三姨太被害情况基本类似。不同的是,这次谋杀使用了花铲为凶器,现场却没有留下血迹、指纹痕迹。但是雨后桥面石柱底部残余灰土上,却留有一个可疑的布鞋足印。

铁拐李一听,赶紧走过来蹲了下来。他叉开右手拇指和中指,在足印上方虚量着;并且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鞋底印的形状。突然,他惊奇地高声说:“我判断,这只布鞋应该有36码。你们看,鞋底面压痕较平,而且瘦长;纳底麻线行间针眼,排列为菱形,而且又如此清晰。我看这象是女人穿的纳底新布鞋。哦——这个鞋印,我总觉得印象挺深的!……喔,对了,会不会是三姨太的那双新布鞋?”

崔队长和乐所长一听,也都紧围过来观看。“怎么回事?老李,你不会看错吧?”“兰菱的新布鞋怎么会在桥上留下足印?那双新布鞋不是供在她自己的遗像前吗?”

崔队长马上建议说:“有了这只鞋印,我看在小镇里查找所有鞋码差不多的女人鞋,是有可能发现线索的。不过,也担心案犯会将它销毁或者抛失;挨个地比对所有女人的脚,也会有点难度和麻烦。”

毛尖尖也探过头来积极献策:“哎,我认为先到虞沁园,看看虞蓉、小红、兰氏夫人各人的鞋子大小为好。同时,也听听她们的反映行不行?”

铁拐李立即站起来把手一摆,微笑着说:“大家的意见可以考虑,可是我早已观察过,虞蓉和小红的脚比较大,鞋子都不小于38码;兰氏夫人是个小尖脚,她的鞋子根本不用看了。另外,我看咱们也不能光盯住女人的脚呵,难道脚小的男人就不能穿上这只女人鞋?何况,二姨太自己的红拖鞋也下落不明,这又是为什么?小毛,你马上赶到虞沁园去,暗中观察一下三姨太的那双新布鞋。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要注意保护好现场,同时要赶快回来向我们报告。”

现场勘察完毕了。乐所长派人买来了小笼包,大家都忍不住饥饿,贪婪地吃了起来。铁拐李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说:“崔队长,你部署其他人把蕙莲的遗体带回去进一步尸检,并且把兰玉喜带回县拘留所羁押。你自己暂时留下来,与我们一块开展一下工作吧?”

崔队长立即点点头表示同意,并且开始忙着安排善后的工作。铁拐李吃完包子以后,用手背把嘴巴一抹,疲惫地说:“乐所长,你们先在现场忙碌一下,注意听取小毛的汇报。我马上到镇里去找虞阿四、苏老板、虞铁牛了解一下情况。同时,也想去中心街、苗圃园、卫生所以及河岸两边调查一下。”说完,他便把毡帽往头上一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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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天中午,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地面上显得热气腾腾,树叶和小禾苗都恢复得葱绿苍郁。崔队长与乐所长正在派出所里紧张地分析着案情。突然,毛尖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紧张地说:“所长,不好了!我到虞沁园楼上暗查了一遍,三姨太遗像前的那双新布鞋不见了!难道——她的鞋子真会是飞过来……还是被别人藏起来了?”

崔队长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大声问道:“什么,真的失踪了?天方夜谭,奇怪了!要谋杀二姨太,怎么还要在三姨太的那双新布鞋上打主意?你有没有问一下别人?”

毛尖尖无可奈何地低头回答:“我只是去暗访,并不敢挨个地明查细问,何况这也是老李再三交代的……为了保密工作,我当时确实是无法进行公开的调查。”

乐所长觉得实在不可理解,把烟头往地上一摔,大声说:“他妈的,越搞越糊涂了!难道是二姨太自己穿了兰菱的布鞋跑出去的?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动机又何在呢?”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铁拐李突然间拖着疲乏的右腿走了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来探问。毛尖尖也急忙端上一杯茶水,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来,并且递上湿毛巾让他擦汗。随后,小毛低声汇报说:“三姨太的新布鞋不见了,也不知它的下落……”

铁拐李环顾了一下大家的表情,非常忧郁地说:“情况确实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复杂。从案发现场发现花铲以及这个布鞋足印,再加上红拖鞋的失踪,我估计侦破此案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而且有可能被案犯牵着鼻子引入歧途。你们看——”说着,他从紧裹着的报纸里拿出一双红色拖鞋,往前一摊说:“这是我在苗圃园墙外的排水沟里发现的。我询问了花工张老头,他说昨晚虞蓉在苗圃园内忙碌着排水,并且叫嚷着说找不到花铲、手锯和木工凿了。这里面是不是有疑问呢?现在,这双新布鞋又意外失踪了,又增添了一个谜。”

崔队长看着红拖鞋,急忙分析说:“二姨太会不会是昨晚先去苗圃园找虞蓉,在附近遭到意外的暗害,然后不慎将拖鞋掉在了排水沟里?这个事,虞蓉是不是能反映点情况?”

铁拐李站了起来,不停地搓着手补充说:“这双红拖鞋的出现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的还是要找兰菱的那双新布鞋。现在花铲、木工凿、木锯都在我们手里,找到虞蓉以后就可以进行查证。至于她是否有犯罪嫌疑还很难说,难道她的头脑就这么简单?何况她历来都称呼蕙莲为‘二娘’,关系也比较融洽。她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我看咱们应该把兰菱、蕙莲的两起被害案件并案侦察,联系起来考虑。今天下午,我建议咱们应该对虞沁园内所有人员进行一番询问,这样才有利于澄清我们面前的迷雾。”

当天下午2时,铁拐李、崔队长、乐所长与毛尖尖来到了虞沁园。他们首先向负责监视工作的两名民警表示了问候,并且把带来的粽子塞到他们的手中。按照预定计划,他们首先来到虞沁园的书房内,并及时把虞蓉先叫了进来。乐所长立即开口问道:“虞蓉,昨天晚上你都去过什么地方?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虞蓉马上站起来不服气地说:“我一直在苗圃园忙碌啊!昨天傍晚我知道天要下雨,所以及时跑到苗圃园来排水、挖土。下半夜,我是在集体宿舍里过夜休息的,大家也都可以为我作证啊!至于兰玉喜在家里偷东西和二姨太的失踪,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

崔队长接话头问:“你的花铲等几样工具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你是否故意借给别人使用过?还有,三姨太遗像前的那双新布鞋,你有没有动过?”

虞蓉激动地回答说:“哪里的事?我的花铲、手锯、木工凿,是准备拿回去铲花盆和修理茶几用的。昨天傍晚我离家的时候就没找到,回到苗圃园里我还专门向老张头说过呢!我可没有故意借给别人过。至于兰菱的新布鞋,我也没有去动过。”

此时,铁拐李急忙走过来继续问:“你在苗圃园里过夜、花铲等工具的事,说得基本属实。但是——你说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不知道?不!你说得并不透彻。因为我专门调查了花工老张头,他反映说,你下半夜雨停后准备回家去,可是你刚出去一会儿就马上又返回来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对此,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

虞蓉面带窘色,连忙低头说:“这……这个事,我确实有点害怕,没敢多说。事实上我是在凌晨1时许走出苗圃园大门的,可是出门刚一转弯,就发现前面有一个黑黑的人影,只见他扔下一件东西就转身飞跑了。我赶快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双红拖鞋。当时我是既恐惧又害怕,犹豫片刻也不敢回去了。然后,我便随意把红拖鞋踢到排水沟里去了……”

铁拐李与崔队长、乐所长低声耳语一番,接着说:“先说这些吧!以后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们汇报,也要准备接受其他方面的调查。小毛,赶快去叫朱管家进来!”

朱管家手拿着水烟袋,双手颤抖着走了进来。可是还没开始询问,他即急忙开口说:“我……我真是不知道什么事。当时,二姨太紧张地与小红说什么三姨太的卧室内‘闹鬼’,并且把小红拉出去交代什么,然后小红就飞跑出去了。我当时也有点紧张害怕,后来还偷偷看了一下时钟,正好是12点15分。后来我就回到卧室内,再也没敢出来。”

崔队长非常严肃地问道:“请问,你深更半夜起来都做过什么事?有没有看见或动过三姨太兰菱的新布鞋?另外,关于二姨太的去向,你真的不知道?”

“啊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子夜时分起来的,因为下大雨关紧了门窗。后来,在厨房内抽过烟,也烧过几封旧书信。兰菱的新布鞋没动过,也不知道二姨太的去向。”

“虞蓉的手锯、木工凿怎么会无辜失踪?你有没有看见或动过虞蓉的花铲?”

“噢,对!她是拿过三把工具回来,说是要铲花盆、修盆架用的。原来放在花盆架上,我真是没动过,也不知道兰玉喜什么时候拿走的。”朱管家极力推卸责任地说。

铁拐李马上紧逼着问:“朱管家,你在虞沁园30多年了,知道的事情比我们更多呢!我看你刚才说的话里,似乎还隐瞒了些什么。因为在今天早晨刚押回兰玉喜的时候,我已经对这里的现场勘察了一遍。而且在厨房的炉灶内灰烬里,发现了一点秘密——一块未烧尽的残留纸片。请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是不是由你来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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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5:1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朱管家慌忙抖掉烟灰,羞涩地说:“您……您都知道什么事了?咳!——这些年来,我是鬼迷心窍有点贪心,曾经在帐本上……耍滑头,私下改帐目做了点手脚,沾过不少光。现在我担心露馅揭底,所以偷偷将那个假帐本烧掉了。咳,这个事也太丢人了!”

铁拐李走过来,低声交代:“先问这些,要注意保密。小毛,让尹小红进来吧!”

尹小红搓揉着双眼,挪步走了进来。崔队长急忙示意让她坐下,接着问道:“小红,你昨夜是否看见或动过三姨太的新布鞋?你有没有看见虞蓉的花铲、手锯、木工凿?你要如实交代,关于二姨太蕙莲的去向,你真是不知道?”

尹小红一听,急忙跺着脚说:“哎呀,这些事都有老李为我作证啊!我只看见二姨太穿过红拖鞋,也是她叫我去求助你们的,并且叫我快去快回。没想到回来时,就不见她了。……前几天,我是见过兰菱的新布鞋和花铲等工具,可是我并没有动过它们呀!”

铁拐李瞬时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小红,你有两点值得可疑:一是当时我叫你在楼下监视,可是你后来却擅自跑到楼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二是你跑到派出所里来向我们报告的时间差上有问题。我调查过虞铁牛,他半夜里到莲溪岸边找水牛时,看见你是从莲溪岸边小路上跑向派出所的。请问,你放着中心街的直道不走,为什么要兜圈子?”

尹小红马上满怀委屈地蹲下来,胆怯地说:“我……我是去换下淋湿的衣服,才擅自上楼的。至于没有从中心街上走……那是因为……我特别害怕大门口那棵老樟树的大窟窿。所以从后门出来,就从河边的小路上绕过去了。”

铁拐李叹了口气说:“好吧,此事以后还要查证。至于二姨太蕙莲是否真的在大门口等待,也值得我们进一步调查核实,你回去吧!小毛,去叫兰氏夫人进来。”

兰氏夫人走了进来。她两眼哭得红肿,眉头紧皱着。乐所长示意她坐下来,开口问:“你女儿的新布鞋,到底放到哪里去了?你儿子昨夜的行为,是否提前有所察觉?”

兰氏夫人一边抽泣一边说:“我自己亲手做的鞋子,那是为了女儿办后事,才摆放在她遗像前的。她死了,我再另外藏起来还有什么用?至于我儿子的事,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他这真是‘越是口渴越吃咸盐’。这时候做这种事,真是作孽呀……”

铁拐李严肃地说:“你要冷静点,实话告诉你,你女儿的新布鞋失踪了!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并且谋害了二姨太,再将它嫁祸于你。我们向你了解情况,也是为你们着想的。至于你说事先不知道你儿子的行为,我认为还是欠妥的。因为你与儿子同住一个房间,事后我检查过此房间。发现在你们的茶几底下,留有一些残余的木渣,抹布上还留有一条棕褐色铁锈印迹。请问,这不是说明兰玉喜事先专用抹布包扎过手锯、木工凿等工具吗?你难道对如此明显的举动,都没有预先察觉?另外,你事先是否听说二姨太要去什么地方?”

兰氏夫人停止了哭泣,慢慢地低下头说:“我……我昨天傍晚,看见儿子拿了手锯、木凿,并用抹布包好放在茶几下面。——可是,我真是没见过什么花铲呀!当时也真没想到儿子会去做这种事。至于二姨太的去向,也确确实实不知道。”

崔队长急忙站起来,中肯地说:“你对你儿子的管理教育,是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当前,为了配合我们侦察办案,你更应该对我们实事求是地反映情况。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你的儿女?小毛,马上让虞芙进来吧!”

虞芙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乐所长赶紧问道:“虞芙,你把你昨天晚上在外边的活动情况说一说。再问一下,你在家里是否见过或动过三姨太兰菱的新布鞋?有没有拿过虞蓉的花铲、手锯、木凿等工具?”

“我昨晚确实是在小店过夜,并且忙碌着关门关窗,防止漏雨进水,其他……没什么活动了。至于什么新布鞋和工具的事,我是一概不知道的……”虞芙低声回答。

“你要如实地回答问题,不要太简单了!二姨太的外出的事,你知道么?”

“我根本不在家,哪能知道她的去向?我历来不愿管这种风流事。”虞芙支吾着说。

铁拐李突然站起来,走上前去使劲把拳头往桌子上一捶,激愤地大声问:“虞芙,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欺骗撒谎?你昨晚的行迹,难道能蒙住别人的眼睛?告诉你,我已经专门调查过苏老板。他反映说,昨晚半夜时分曾经看见你和一个女人,打着雨伞偷偷向河岸边小船上跑去。而且你的嘴巴里还在不停地嚷嚷着什么‘杀,没杀?’等话语。请问,这个事——你又作如何解释?”

虞芙马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并且使劲地摇着头说:“哎哟——这个事儿,……你们是不是搞误会了?我认为,这是……我个人的隐私,我是有权利拒绝回答的……”

话没说完,崔队长猛然一拍桌面,大声叫道:“什么,不愿说?不行!你不说清楚,就构成了犯罪嫌疑!我们也有权利马上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此时,虞芙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又含着眼泪羞涩地说:“咳——我都是26岁的人了,找个对象都挺难的。一方面是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影响;另一方面也因为外边流传我与三姨太的绯闻,所以一直没有哪家的姑娘肯嫁给我。这不,我近来刚刚私下物色了……一个对象,她……就是我小店隔壁屠宰户梅阿大的女儿——梅莎。她从小失去母亲,靠父亲抚养长大,今年才22岁。我们俩人心心相印,倾心相恋。近来,她也经常到我的小店铺里来偷偷幽会。可惜,此事很快被她父亲梅阿大发现了。梅阿大这个人固执的很,不准我们私下约会,并且坚决反对这门亲事。……昨夜我俩怕她父亲干涉,所以在半夜里约会,冒着雨偷偷跑到我的小乌篷船上去那个……。路上,我对梅莎不顾父亲的干涉,甚至冒雨赶来赴约而感激万分。所以当时我便情不自禁地喊‘莎,梅莎!我爱你’。……事后,我们才于今天早晨分手的。老李,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梅莎 。至于‘杀,没杀’和‘莎,梅莎’这几个字音,我估计准是苏老板听错了……。”

听完了他的话,铁拐李与崔队长、乐所长凑近商量了一番,然后说:“也太凑巧了,你有自己的这么点儿私情秘密,为什么不早点说?害得我们刚才蒙了一头‘雾水’。不过,由于你与梅莎是情人关系,仅凭她的证言,还是不能为你作不在现场证明的,你要随时准备听候传唤。现在,我们打算与你一起,再到你的小船上去勘察一遍。”

雨后的菱溪岸边,热气腾腾;淤泥在阳光的曝晒下,蒸发出一股股难闻的腥味。虞芙的小乌篷船泊靠在岸边,船板上显出片片乌黑的斑迹;竹篷里铺着一张旧草席,旁边还放着一个长条竹枕和一条旧毛巾被。崔队长轻轻地跳上了小船,仔细地检查着。其他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虞芙也悠闲地看着水面。崔队长从前到后检查一遍,然后他刚一拉动小船后部的坐垫板,便立即惊叫起来:“老李,乐所长!你们看——这是什么?”

大家急忙跑过来,把目光集中在小船后隔舱内——里面果然有一双沾满污泥、湿漉漉的蓝色新布鞋。铁拐李急忙拿起来观看着,并且用右手叉开拇指和中指,测量着鞋底长度。时过片刻,他的嘴里突然兴奋地嘣出了几个字:“对!没错,就——是——它!”

此时,只见虞芙突然双手握拳,使劲拍着自己的脑门,歇斯底里地大声叫着:“啊哟!这到底是谁干的?岂不存心害死我啦?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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