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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魅影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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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2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黎琅的神情让陶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不是在说你。我告诉你,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纸盒子,里面是我的照片,……
是不是还有一个布偶呀?
陶然惊异地看着黎琅,点点头。
你知道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我让他干的?
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很激烈,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而此刻却静场了。陶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出了一个字:你?!
是我。
……为什么?
那不是做法害你,那是在帮你。……我们家里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我找了一个懂得驱鬼的人,那个人说,是你的丈夫出了问题。他一定是有外遇了,是那个女人在诅咒你的丈夫和你的家。他说你的丈夫晚上起来那不是在梦游,而是鬼缠身。
你……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了?
黎琅突然泪水夺眶而出,她说:我多么希望他是胡说八道。可是我失望地发现他是对的。
我,……哪里有什么外遇呀!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黎琅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陶然面前。
陶然愣住了,那是一张电话费打印清单。是他自己的手机话费清单。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最近两个月来他打过和接过的每一条电话。他明白了,是因为他的前妻刘绵绵的电话。
你说的是刘绵绵吧。我跟她早就没有关系了,是她最近老缠着我要钱。
她会平白无故地找你要钱吗?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鸳梦重温”吧。黎琅的话里充满了讥讽。
黎琅,请你相信我,自从我跟她分手后,我和她真的什么联系也没有。她说她的孩子病了,急需要钱治病,我要是不给她,她就来办公室闹事,搅得我不得安宁。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是你们的孩子?
什么?我跟她没有孩子呀。
你知道刘绵绵的孩子多大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些?
可我知道,我了解过,那个孩子与小烨同岁。
那又怎么了?
那时候你们还没有分开。
陶然愣了一下,很快又否认道:不可能的,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怀孕了。
没告诉不等于没有啊。
黎琅,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
那她凭什么老找你的麻烦,刚才是不是她打的电话,你一定又背着我去见她了?
不,是梁阔的电话。
哦,是吗,那梁阔人呢?他不想见我吗?
他死了。
这句话镇住了黎琅,她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死了?黎琅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他死了!
黎琅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说:啊,他刚才打电话找你,你见到了他,你,你杀了他。
陶然急得伸手捂住了黎琅的嘴,说:嘘,黎琅,小声点。你听着,他不是被人杀死的,他身上没有任何刀伤枪伤也不是被人毒死的也不是跳楼摔死的。
黎琅说,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他是腐烂死的。我见到他时,他坐在那里,还是打电话的姿势,而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已经腐烂了,就像他已经死去一个月似的。
不,这不可能的。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你看看这个,这是在他桌子上发现的。
陶然将那个检验报告单递给黎琅。
黎琅看了,感到莫名其妙:迷魂草?哪儿的?
是小烨那天回来穿的鞋子上粘的一种植物。
小烨?迷魂草?……你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是从窗户进去的,我在现场留下了一大堆痕迹。我也许会成为头号嫌疑犯。
我不信你的话,你带我去看看。
黎琅,你不能去,我是逃出来的。
逃?为什么?
那里现在还有一个人。
谁?
那个女法医,邢洁,她身体也开始腐烂了,但还没死。
我要去看看。
……好吧。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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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2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带着黎琅回到了梁阔的家里。
他们找到邢洁的时候,她正在楼上卧室里照镜子,她很平静,像在给自己化妆似的,慢慢地将脸上的虫子一个个地拨落。
邢洁的嘴里还在小声地重复中那四个音节:a la fa suan。
黎琅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
陶然小声地对黎琅说:你听,她在说什么?是不是在念咒语。
黎琅没有作声,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邢洁猛地回头瞪着黎琅,露出满嘴的粘着血的牙齿,咬牙切齿地说:a la fa suan。
黎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突然,邢洁脸上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好像要呕吐。她大声地咳嗽着,像是要将肠子呕出来了。终于,她哇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堆血淋淋的东西,那堆东西在地板上蠕动着,渐渐散开来,原来是无数只粘着血的虫子。
邢洁像一袋沙子那样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张得大大的,任凭那些虫子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
邢洁死了。
黎琅再次惊呼起来。
陶然一拉黎琅的胳膊说,我们快走。
这时,楼梯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两个人再次高度警觉起来。[恐怖图片+
他们冲出卧室,看到楼梯上走上来一个人,那个人全身腐烂,走路的样子很僵硬。
那是梁阔。
梁阔堵住了他们下楼出逃的路线。
他们正要退回到卧室里去,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只听卧室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了,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旁边还有一个屋子,陶然拉着黎琅就跑了进去。回身将门关死,他们喘着气,开始环视这个屋子。
这是一个储藏室,放着许多杂物。
地上墙上,已经爬满了虫子。
门外传来打门的声音,门剧烈地晃动着,梁阔已经来到门前了。
陶然大喊:从窗户走。
他们在众多的虫子身上踩过,噼啪作响。他们来到窗户跟前。陶然拉开窗户,将黎琅扶上去。
陶然说:跳呀。
黎琅喊:太高了。
陶然说:我们别无选择,快跳呀。
黎琅犹豫了一下,才尖叫着跳了下去。
外面是草地。
他们站起身的时候,黎琅再次叫起来。她的腿上有一只虫子在爬,她跺着脚,让虫子落在草地上。
陶然开车带着黎琅,黎琅在座位上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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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带着黎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黎琅惊魂未定,坐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的身体仍然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陶然为她倒了一杯速溶咖啡。
黎琅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陶然说:你注意到了吗,那种虫子和小烨身上那种虫子完全一样。
黎琅突然害怕起来:小烨!哦天哪!那小烨怎么办?
陶然说:黎琅,冷静点,小烨会有办法的。
我们下来怎么办?
找出真相,必须查明事实的真相。……我刚才一直在想那个女法医邢洁说的是什么?
黎琅说:我想可能是一个外语单词吧。听不太懂。$鬼故事^
可她是明明白白地分成四个字来说的。我们来查一查。
等等。陶然快速打开电脑,启动汉语拼音输入法,查出了所有的跟那四个音节相似的汉字。他将这些汉字放在一个文档里面,按照发音排列起来:
a 啊,阿,呵,嗄,锕,吖,腌
la 啦,拉,辣,腊,喇,剌,垃,砬,旯,邋,瘌,摺,落,蜡,镴,鞡
fa 发 罚,伐,法,阀,筏,乏,垡,砝,珐
suan 算,酸,蒜,狻,选

他们开始从这些字里面挑着可能出现的组合。
黎琅说:“阿拉法”是ALPHA,是希拉文甘四字母的第一字母。
陶然说:“阿拉法”还是一个人的名字,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前一段时间已经病逝。该不是他的鬼魂吧?
黎琅说:还有一种可能, “阿拉”是上海人对自己的称呼。Fa可能是“罚”,咒语里也许会用这个字。
陶然眼睛一亮,说: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跟老太太有关,她可是上海人。
我相信我妈,他不会的。……你听那女法医说的最后一个字是“suan”还是“xian”,还有可能她说的是“san”。
应该是“suan”,她对我说过好几遍,我应该没记错。
两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陶然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回头一看,惊异地发现黄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陶然惊讶地问:黄媛,你怎么来这里,深更半夜的。
黄媛愣愣地说:陶总,我……我犯了个大错误。我对不起您。
陶然说,怎么啦,什么事啊?别着急,慢慢说啊。
黄媛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我打电话和董皓的老家联系了一下,董皓根本就没有回老家!连董皓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董皓失踪了?
陶然脑子闪过一个常用词:携巨款逃跑?
他连忙让黄媛查一下公司的银行帐。
没想到黄媛说:我都查过了,董皓离开的前一天在银行提了十五万现金。说是要给有关领导送礼,协调关系。
陶然一惊。董皓显然在撒谎。他一定是带着那十五万跑了。按现在的犯罪标准,十五万根本算不上什么巨款,对陶然经营的这个庞大的房地产公司来说,丢了十五万虽说让陶然心疼,也不是很大的损失。对公司的业务不会造成什么重大影响。但陶然还是懊悔自己用人不当,懊悔这段时间给董皓的权力过大了。
陶然还在心里琢磨,为什么不是十万,或二十万三十万,而是十五万。他突然想起刘绵绵最后一次要钱也是开口要十五万。
黄媛站在陶然面前,问他是否要报案。
陶然气急败坏地说,当然要报案,立刻报马上报,早就该报案了。
黄媛要走,陶然又叫住她,说:等等,算了,反正已经晚了,明天报吧。
黄媛疑惑地看着他:今天不算晚啊。
陶然不耐烦地说:我说明天报就明天。你木头脑子呀,要是今晚报了案,我还能休息吗?警察还不要我配合调查,折腾我一宿?行了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黄媛离开以前,用眼睛注视了陶然一下。
他突然觉得黄媛的眼睛有些发黄,在灯光下亮亮的。陶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只猫的目光。
陶然看着黄媛走出,愣在那里。
黎琅说:发什么呆呀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盯着美女看。
陶然回过神来说:黎琅,走,我们得赶快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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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和黎琅回到了他们家。客厅里没人,黎琅喊着小烨,没有人答应。她又喊妈,也没人答应。
黎琅奇怪地问:人呢?
陶然说,我们分头去找。
陶然向厨房走去,黎琅来到小烨的卧室。
卧室里没一个人,再仔细一看,黎琅发现母亲躺在床上,正蒙头大睡。
黎琅叫着妈,上前扳她母亲的肩膀。
她揭开被子一看,立即大叫起来。
原来,被子里面全是虫子,老太太已经全部腐烂了。
黎琅又是害怕又是悲痛,她捂着嘴哭了起来。虫子向床的四周迅速跑去。
陶然听见喊声跑了过来。看到这一情景,忙将黎琅拉走。
陶然说:黎琅,冷静点,冷静点,她已经去世了。你不要太难受了。
地上的虫子离他们的脚越来越近。黎琅还在哭喊着妈。陶然着急地说:黎琅,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们快走吧。
陶然连拉带抱,好不容易将黎琅弄到了客厅里。
黎琅虚弱地躺在陶然的怀里,嘴里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陶然抚摸着黎琅的脸说:没事,有我在呢。一切都会过去的。
黎琅睁开迷茫的眼睛,仰面看了看陶然,突然像是看到一条毒蛇一样大叫起来:啊!
陶然莫名其妙地说:怎么啦,我怎么啦?
黎琅结结巴巴地说:陶然,你,你的脸……
陶然在脸上抹了一把,问: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啦?
黎琅叫着:你你你的脸……烂啦!
陶然一听,着魔似地跑到穿衣镜前一看,可不是吗,自己的左脸上有一大片烂掉的皮肤,发白色,上面有斑斑点点的脓疮。陶然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慌,他猜想自己不久也会变成梁阔那样。
陶然抓住黎琅的肩膀说:黎琅,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黎琅说:我们去哪里呀?
陶然说:我想去一下董皓的住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黎琅有点生气:拜托,陶然,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的家里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的性命现在都不保了,这时候你还想着公司的事,还想着你那十五万!
黎琅,你听我说,我总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一定跟董皓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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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驱车带着黎琅直奔董皓的住处。
董皓一直单身,住在福迪安大厦,福迪安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这是他们公司开发的商住两用楼,共18层。这里的房子绝大多数已经卖出去了,只留下了几户朝向北面的房子。董皓住在12F,是一套没有卖出去的尾盘房。
他们站在楼下面向上望去,多数窗户都亮着灯,而12F的窗户却黑乎乎的,像是拉着窗帘,神秘而诡异。
也许董皓一直藏在他的房子里,整日足不出户地在黑屋子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陶然找到物业管理人员,询问12F房间的情况。物业人员告诉他,很久没有看到董副总了。陶然向他们要来了房门钥匙。陶然作为公司老总,要钥匙倒是很方便。
陶然他们来到董皓的房子里,里面很黑,窗外的光线一点也透不过来。
他按下灯的开关,没有电。
他不想拉开窗帘,于是掏出打火机,点着。
在昏暗的火光照耀下,他们在各个房子转了一圈。房子里似乎一切井然有序,但确实长时间不住人了,地面上家具上都蒙着一层灰尘。
陶然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桌子上出现一道明显的手指印。
陶然觉得房子里面有点诡异。黎琅的身体和他仅仅靠在一起,他能感觉到黎琅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仔细地察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希望能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书橱、卧室的床、门背后、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他们的视线中划过。
书架上放着一个陶罐,像是出土文物。那陶罐上有些古代图案,造型怪异。一看就不是现代产品。这小子一定是在地摊上买的仿造货。
突然,一团黑影从他们身边忽地窜过,跑到窗户上。他们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猫。那猫是黑色的,极瘦极瘦,对着他们恶狠狠地叫了一声:喵——
猫的嗓子有些怪,听起来不像真猫的叫声,倒像是人憋着嗓子在学猫叫。它的爪子还很灵巧,会将窗帘揭开。
窗户是开着的,猫转身从窗户钻出去消失了。
陶然觉得猫离开时看了自己一眼,那种眼神似乎只有人的眼睛才能有,其中包括了复杂的内容,令陶然捉摸不透。
这无疑就是总在他家窗户外面叫得那只野猫。不,也许它不是野猫,正是董皓养的猫。
黎琅吓得紧紧抱住陶然的胳膊。陶然拍拍她的手说:别怕别怕,不就是一只猫么。
黎琅突然指着墙上说:快看,这里的墙烂了。
陶然举起打火机,仔细一看,果真看到面前的墙是烂的,烂的地方呈现出一大片不规则的残缺长方形,在火苗照耀下斑斑驳驳。
他们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墙烂了,而是墙上贴着一片烂纸。
确切地说,是一片发黄的残缺不全的纸,而且像是由许多碎片拼接而成。
纸上有字,许多字已经残缺不全了。
陶然用手一摸,感觉那其实不是纸,是布,是一种绸缎绢一类的布料。
这种布料现在的人一般不用,只有为死人穿的寿衣才能用到。它令陶然联想到了死人和葬礼。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潮湿而腐烂的气味。这种气味又令他想起了农村老家放红薯和蔬菜的地窖,又联想到了坟墓。
黎琅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陶然对中国书法略知一二,一看便知,那是繁体行草体,行文虽有些潦草,可字迹秀丽,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强烈的文人书卷气。但是其中隐含作者一丝暗淡的伤感,似是含泪所书。有一两处涂抹痕迹,应该是书者心烦意乱所致。
陶然正在独自欣赏,黎琅不耐烦地说:你给我念啊!上面到底写些什么?
陶然说:等等,让我认一认。
他费力地一一辨认那些字,每认出一个字就念给黎琅听。内容如下(“□”表示残缺或未辨认出的字):
□家小兒怪疾□□□□□皮肉腐□瘦瘠形若枯木□□□□□□□骨□□□□蟲□素色□醫無果府宅鬼異之□□多疑妖孽棄置山坳留夜□珠價值連城若能□醫□□□□□□□□□為報
黎琅说:那是什么意思啊?
陶然思忖半晌,说:等等,……虽然许多字认不出来,但将前后的意思串起来,还是能看出大概意思。用我们现代的话说大致是这样的:有一家人,小孩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的皮肤腐烂,身体极瘦,像枯树一样,无医能治。家里也开始闹鬼,家人疑其为给家里带来灾难的妖孽,就将小孩抛弃在山里。好像孩子还带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贝珠子,作为对救治孩子的好心人的报答。
这片布应该是那被抛弃的孩子随身携带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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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1:27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看得心惊胆战,他联想到了小烨的样子。
黎琅惊恐地说:这么说小烨得的正是这种怪病。
打火机快灭了,这是那种一次性的打火机,显然是快没汽油了。陶然拉开一个抽屉,想再找一只打火机,却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照。
是陶然认识的两个人。
一个是董皓。
一个是……刘绵绵!陶然的前妻。
那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俨然是一对情侣。
原来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岂止是认识!
刘绵绵,难怪好长时间她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要钱。他们一定在一起,找到他们就一定能解开这个谜团。
他们必须马上找到董皓,找董皓必须先找刘绵绵。
陶然果断地说:走,我们去刘绵绵家。
刘绵绵的家越来越近,陶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刘绵绵的身影——那个身材娇小、披着长发,有着一双狐媚眼、脾气乖戾、与他只共同生活了两个月的的女人。他想到了十几年前与她在一起的一些往事,想到她整天埋怨他没有能力,挣不了大钱。他那个时候在一家军工厂里当基建科科长,工厂面临破产,许多普通工人都面临下岗待业。有点个人特长的人都“下海”另寻出路。陶然那时还没有这个勇气。她与他结婚两个月后就离开了他,听说跟一个台湾来的客商去了南方。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到一年她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一个生病的孩子。她回来后还找过他,要跟他重新和好,但他那时早已经跟黎琅结了婚。所以没有答应她,再后来她就消失了,听说又去了南方,直到今年她重新出现。
十几年过去了,她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变。前些时候,她给他打电话要钱的时候,还是那么一幅刻薄的口气。似乎是他欠了她的钱。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见她,他知道那只能增添自己的烦恼。但现在他必须去见她,为了小烨,为了将自己从这一系列恐惧中解脱出来。
到了刘绵绵的家,陶然上前敲门,无人应答。
他们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随着房门的开启,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房子里一片狼藉,不是东西被翻乱了,而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的。墙壁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地板上有几处污浊不堪的粘糊糊的液体,屋里到处爬着白色的小虫子。桌椅板凳上的木板都是残缺的,像是被东西啃噬过。
陶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喊道:绵绵,绵绵。……有人在家吗?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他挨个察看各个房间。
最里面的卧室里坐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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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1: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女人背对门口,面朝着窗户,缓慢地左右晃动着。像是在摇着婴儿睡觉。她披头散发,身上衣衫褴褛,像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
一看背影,陶然就认出了她,正是刘绵绵。
陶然喊:绵绵,绵绵。
刘绵绵好像根本没有反应,依旧在那里摇呀摇呀,像一个永远找不到平衡点的不倒翁。
陶然叫着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刘绵绵慢慢地转过身来,陶然依然看到的是一头长发。
刘绵绵木木地说:我……没有脸……见你。
陶然慢慢伸出手,拨开她的长发,立即像摸到电门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刘绵绵的那张脸已经完全腐烂!眼珠血淋淋地露在外面。几只爬行的白色的虫子从脸上掉下来,落在她的前胸上。陶然这才注意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腐烂了,一个手指的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黎琅在一边尖声大叫起来。
陶然喊着:绵绵,绵绵!
刘绵绵不再出声,又开始缓慢地摇摆着身体,长发在她的脸前摆动着。
陶然看见刘绵绵手里拿着一片纸。他取过来一看,那是一片残破的报纸,上面有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

郑家兄弟配型相符等钱换肾
治疗费用至少需15万元

本报讯 倍受市民关注的“手足情深残疾弟欲捐肾救兄”一事近日有了新的进展,郑家兄弟在热心医生———汕大医一附院泌尿外科主任何医生的帮助下,抽取血样寄往广州器官移植配型中心做组织配型的检查,结果令人振奋:兄弟俩的配型相符,达到二分之一相合,已具备做换肾手术的理想条件。看到希望曙光的郑家再次向社会求援,期盼更多热心人伸出援手,使郑家兄弟早日凑足至少15万元的换肾及术后治疗费用。

十五万?
陶然想到刘绵绵打电话时所说的钱数就是十五万,而董皓从公司拿走的也正好是这个数目。他们是为了给谁治病?谁又需要换肾?她和这个新闻里说的郑氏兄弟有关系吗?
陶然惊恐中再次喊着刘绵绵的名字。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她不会回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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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2:11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然猛地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董皓,但还是吓了一跳。
董皓的脸上也不对劲,长满了绿豆大小的脓疮,眼睛已经肿起来了,他的目光也有些呆痴。
陶然心有余悸地问:董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皓木然地说:我知道,你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陶然问:董皓,告诉我,绵绵这是怎么啦?
董皓叹息地说:她再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了。看看我的脸,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她那样。
陶然惊恐地说:怎么能这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皓带着陶然和黎琅来到客厅,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但无处可坐,只能站在那里。董皓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一个破椅子上,上面有许多虫子,他也不在乎。
董皓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苦笑,那个苦笑看起来很丑陋,他叹息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还记得我在办公室讲的那个故事吗?
陶然点头。
那个故事讲的就是我自己,只不过我做了一些改变。
接着,董皓就向陶然和黎琅说出了下面的故事:
我跟绵绵认识还不到一年,我们还没有结婚。本来一切都很美好,绵绵虽然脾气不好,但我们相处得还可以。你知道她从南方带回一个儿子,叫顾焱。那个儿子有病,对我有些敌意,这我能理解。所以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也不怎么理他,我想只要绵绵接受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顾焱,他总有一天会考上大学,或者去找一份工作,离开这个家里。所以,我对他是漠然处之。
真正的灾难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那时咱们公司的新楼盘“世纪新城”工地正在开挖,我在工地上值班,在挖土机挖出的土中偶然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陶罐,像是一个古坟里的东西。当时现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陶罐从土堆上滚落下来,正好落在我的脚下。我想这也许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就起了贪心,把它悄悄地用土盖上,天黑后我回到工地将那个陶罐偷偷放进车里,拿回了家。
回到家里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陶罐,里面放着两件东西。一张卷起来的布,和一个长命锁。那布破破烂烂,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令我惊奇的是,那长命锁上镶嵌着一个弹球大小的珠子,能在黑暗中发光。我猜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我当时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发大财了。我把它拿给绵绵看,绵绵看了也很兴奋,说儿子体弱多病,就拿它避避邪吧。她将那长命锁戴在了顾焱脖子上。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厄运随之降临了。
那天晚上,顾焱突然变得十分暴躁,他妈妈让他做完作业再看电视,他就是不听。绵绵说了他两句,他就开始破口大骂,骂她妈妈是骚货,不要脸。又骂我是衣冠禽兽,吃软饭,猪狗不如等等,什么难听骂什么。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有这样骂过人。我一气之下,就打了他。他扭头就冲出门去,离家出走了。
我们当晚没有去找顾焱,一是我还在气头上,二是这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从我的内心深处没有什么感情。再说他对我也不怎么好。如果他再也不回来,也许我和绵绵会很幸福。绵绵当时也没有让我去找孩子,我知道她可能是为我想。她宁可不要孩子也要我。
你一定感到惊讶,这和你的儿子失踪的方式非常相似。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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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顾焱在十几天后又回来了,是晚上回来的,深更半夜的时候。我们看见他的时候吓坏了,他瘦成了皮包骨头,还得了可怕的皮肤病,身上许多地方都腐烂了。顾焱变得沉默不语,眼睛木然空洞,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身体动作变得僵硬呆板,像失了魂儿似的。
顾焱回来后,事情变得更糟。第二天一早,我突然听见绵绵在卫生间里大呼小叫,原来是她洗脸的时候,在洗脸盆里发现了几只虫子。就是这种白色的小东西。我当时没有在意,用水把它们冲走了。
第二次发现虫子是在顾焱回家后第五天,……不对,也许是第四天,……鬼知道呢,我记不清了。这次虫子更多,除了卫生间里,还有厨房,卧室和走廊里。开始我们还仔细地将虫子清理干净,后来虫子越来越多,根本就清理不干净。
这时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虫子和我捡回来的陶罐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那是一种奇怪的虫子。这种事情我们在报纸上也见过类似的报道。我们在超市买了各种品牌的杀虫剂,都无法将虫子杀死,就算喷在虫子身上也无济于事。这种虫子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抵抗杀虫剂的能力。
更令我害怕的是,绵绵开始变了。她原来活泼可爱,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原因。而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神情变得恍惚,做事情行动迟缓。家里还发生了许多的蹊跷怪事,比如自来水龙头在夜间会突然喷水,家里经常听到来历不明的声音,等等等等。到后来事情更加严重了,绵绵的身上也开始腐烂,连我们的房子和家具也变得破破烂烂。
我心里压力太大,开始不断地做恶梦,梦见自己被顾焱杀死,梦见自己满身都是那种可怕的虫子,梦见自己身体开始腐烂。
但这一切我都没在办公室里表现出来,我每天照常上下班,照常去楼盘工地,照常和公司同事有说有笑。我不想让公司里的同事知道家里的事,我幻想着我自己能解决好这件事。我讲那个故事的目的是想让听听大家的议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我从大家的议论中能得到一点启发,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故事没有讲完,你就走了,后来我又开始忙公司的业务了。
我开始将整个事件联系起来,想到了我拿回的那个陶罐。
为了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将里面的那些残破的布片拼接起来,分析了上面的古代字,我不懂书法,琢磨了几天才弄了个似懂非懂。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陶总,你去过我的房子?……你一定见过了那段文字。你懂点书法,那些文字对你来说不难分析,你一定也读懂了文字的内容。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因为那个陶罐,因为那个患了怪病无医能治,而被家里抛弃在山野的古代孩子。而我正是打开那个陶罐的人,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灾难带回了我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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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3:33:11 | 显示全部楼层
黎琅问:你知道我们家小烨在那里吗?
董皓正要说什么,屋里突然起了风,风很大,将屋内的物品刮了起来。大有风扫落叶飞沙走石之势。他们忙退到墙角,用双手保护着头部,不由自主地大叫着。陶然尽量用身体护着黎琅。他们的耳边响起玻璃玻的破碎声和物体碰撞声。
风声又突然消失了,家里恢复了平静。
砰地一声,屋门大开。
刺眼的光从外面照进来,从里面看出去,一片白色。
白色中渐渐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小烨站在门口。
黎琅大喊:小烨,小烨。你到哪里去了?
小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时却见董皓叫道:顾焱,他是顾焱,不是小烨。
陶然和黎琅愣住了。
这时小烨开口说话了:他说的对,我不是小烨。我是顾焱,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
陶然奋不顾身地上前一步说:顾焱,我的儿子小烨呢?
顾焱冷笑一声说:你的儿子?陶先生,我和你的儿子小烨长得很像,你不觉得奇怪吗?
陶然惊愕地说:为什么?
顾焱说:因为我也是你的儿子。
黎琅怨恨地看了陶然一眼。
陶然失声说道:不,不会的,这不可能。我和刘绵绵没有孩子。
黎琅愤怒地说:事实面前还死不认账。
陶然问顾焱:告诉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焱木然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在十岁生日那天,我妈妈说有一个最好的礼物送给我,我等待着,妈妈给了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那个盒子很轻很轻。妈妈让我当着她的面打开它,我照着她说的做了。却发现盒子里面是空的。我伤心极了,大声地哭。妈妈说:你再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仔细一看,里面确实有东西,是一片布,是婴儿吃奶时脖子上戴的围连。我看了之后依然大哭不止。妈妈说你别哭,我给你讲这块布的故事。
于是,我妈妈刘绵绵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十年前,……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十六年前,有一对夫妇,他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经过医生检查,都很正常。可是,其中一个婴儿后来却得了怪病,那个婴儿出生时体重有八斤,可三个月后,他的体重却变成了五斤,头特别大,脸色蜡黄,全身浮肿,低烧不退,咳嗽呕吐不止,体温不到35度,两只手所有手指都伸不开,身上皮肤开始发硬溃烂,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婴儿从来都不哭,却只会冷笑。所有的医生都无法确定这个婴儿得的是什么病。后来,在一个夜晚,这对狠心的夫妇将这个奄奄一息的婴儿抛弃在郊外一条马路边。
黎琅突然失声哭着叫道:小炜!……你是小炜?
黎琅向顾焱冲上去,顾焱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别过来,都别过来。小炜?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名字吗?小烨和小炜,好,好一对双胞胎。谢谢,谢谢你在十六年后还记得我的名字。
黎琅哭着说:小炜,你不知道妈妈有多么想你。这十六年来,妈妈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想你。那天晚上,你爸爸他……他背着我偷偷将你送走,我知道以后,气得几乎要发疯了。我连夜去找你,可是,你已经不见了。妈妈在那里一直哭到天亮。为了这件事,我和他吵了一年的架。妈妈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再次见到你。
顾焱说:撒谎!你们当时恨不得我立刻死了。那天晚上,是我妈妈刘绵绵将我抱回了家。她一直在偷偷监视着你们。她从我十岁生日那天起,就在我的心中埋下了种子,这个种子叫做仇恨,仇恨仇恨仇恨!……十六年来,我受了数不尽的屈辱和身体痛苦的折磨。但我不会忘记仇恨两个字。
陶然听着些话,脑子里闪现出十六年前的一幕幕情景。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他充满了愧疚。他的浑身发抖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小炜——
随着他的喊声,他的身体向前扑去,扑通跪在了地板上。
他哭喊着说:小炜。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我造的孽!小炜,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顾焱,不,现在应该叫他小炜,他冷冷地看了看跪在地上哭的陶然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
陶然和黎琅都大声地哭喊着:小炜,小炜。他们追了出去。
董皓站在原地,表情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个笑容有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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