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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杀人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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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你没钱的话,可以分期付款。我会和上头商量,帮你把利息压到最低。”
    “别闹了!”
    “我是说真的。你现在可能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过听完我的话之后可以再重新考虑。”
    “不管你怎么说都一样啦。我买宝石做什么?”
    “你可以转手卖掉。”
    “什么?”
    “转手卖掉。就像我刚刚说的,这是一项一百万也卖得掉的商品。你用一百万卖掉看看,马上净赚四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有些心动,但随即恢复了理智。
    “要怎么卖?我又不认识会买宝石的朋友。”
    “你不是有亲戚吗?要是你说这些宝石只卖一百万的话,他们一定会高兴地买下来。”
    我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不靠亲戚了。再说,我已经一阵子没见到他们了,今后也不打算见面。”
    “是哦。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仓持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四十万如何?”
    “咦?”
    “我问你如果四十万的话,买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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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突然降二十万?如果这样的话,一开始就卖四十万不就好了?你想从我身上赚一手吗?”
    仓持两掌对着我,试图安抚我。“在你动怒之前先听我说。以四十万卖出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必须先成为穗积国际的会员。”
    “你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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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话题的内容突然变得更夸大,我全神戒备。
    “这是怎么一回事?业绩是什么?”
    “会员的业绩很单纯。首先支付两万元的入会费,再将一组宝石卖出去就行了。公司会从那个会员带来的客人身上,拿回没有从会员身上获得的利益。谁也不吃亏,对吧?”
    “原来如此。”听起来这件事情本身倒是合情合理。“可是,为什么会员能赚到钱?”
    “有佣金呀。卖出一组宝石,公司就会支付五万元的佣金给会员。”
    “卖掉几十万的宝石,才给五万佣金啊?”
    “你把话听完嘛。会员的业绩是卖掉一组,但又没人说不可以多卖。卖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佣金滚进你的口袋。”
    “这我知道,问题是六十万的宝石有可能那么轻松就卖得掉吗?如果真有可能,一开始早把自己手上的宝石转手卖出去了。”
    “重点就在这里。我刚才说业绩是卖掉一组宝石,可没说要以六十万卖掉。”
    仓持竖起食指,轻轻一笑。
    “不是六十万的话……”
    “也可以卖四十万啊。换句话说,让那位客人成为会员。”
    “噢,”我突然感觉像是开了眼界。“原来是那么回事啊。”
    “而且最好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司照样支付佣金。只不过一开始是两万。我说一开始是有原因的。接下来才是有趣的部分。”仓持上半身趴在桌上,开始对我说明。“你拉进来的会员如果再招到新的会员,还是会有佣金的百分之几进你的口袋。也就是说,当你的下线会员、下下线会员,还有下下下线会员不断增加的时候,佣金就会以十万元为一个单位,汇进你的账户。这么一想,你不觉得与其单卖宝石,不如增加会员比较有利吗?”
    听仓持讲得舌灿莲花的同时,一堆数字钻进了我的脑袋。那股气势让我稍微愣了一下。
    “一开始需要四十二万啊……”
    “而且那四十万也不只是付出去,还会以宝石的形式留在你的手上。实质的投资不过才两万。怎么样?这个金额应该连穷上班族也凑得出来吧?”
    我抱着胳臂,发出低吟。我来这里是为了拟定杀害仓持的计划,怎么完全被他的话拖着走了。
    “要不要试试看?我已经转了两百万啰!”
    “两百万……”
    “我预计还会有很多很多钱进来。”仓持小声地继续说。“先下手为强。最好有许多下线会员和下下线会员。如果你要做的话,我明天一大早就帮你送件申请。星期一人会很多,不过我会试试看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好像没时间考虑了。
    “这样啊。”我考虑半天之后回答,“如果可以按月分期付款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你要做吗?”
    “可以做做看。”
    仓持站起来,突然哈哈大笑。他指着瞠目结舌的我,捧着肚子说:“田岛和幸先生,你振作一点好不好。你怎么可以上这种当呢?”
    话说完后,他还是笑个不停。
   

十五

    仓持说:“这是一种老鼠会唷!”
    “你动动大脑嘛。要是按下线会员、下下线会员、下下下线会员这种速度增加下去的话,一眨眼就会超过日本人口了。实际上,有钱的人比想象中的还少,所以这种生意很快就做不下去了。依照数学原理,就算想要回收投入的资本,也招不到人成为新会员。到头来,就只剩下一屁股债。”
    “这我知道,但是及早加入是不是就会赚钱呢?”
    “当然会赚。至少一开始就加入的人会大捞一笔,不过如果不是一开始加入的会员,要回本就很难了。”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才加入已经太迟了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仓持笑笑点头。“那是当然的啰。这种东西当干部们赚一笔之后就玩完了。半途加入的人只是大肥羊。”
    “可是,他们手上还有宝石吧?卖掉宝石就能收回投入的资本,不是吗?”
    “卖给谁?”仓持的眼神还带着笑意。
    “卖给谁都行吧?如果珠宝商不行的话,最坏的情形下,还可以卖给当铺。”
    “卖给当铺的话,”仓持抱着胳臂,微微偏着头。“五万……不,能拿回三万的话就要偷笑了。”
    “咦?可是,你不是说那些珠宝值一百万……?”
    “那是个人价值观的问题吧?但是,当铺老板可不会认为那些珠宝值一百万。没有笨蛋会把钱砸在这种粗制滥造的人造石上。”
    “咦?那是人造的吗?”我再度看着宝石。
    “而且还不是普通差的劣质品。虽然不至于是玻璃,但连一般的装饰品也谈不上。不过,外行人光是用看的,大概也看不出它的优劣吧?大家都是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只会看标价,然后讲些有的没的。”
    “那么,你这不是欺诈吗?”
    “我压根儿就没说这是天然石。就算我说了,买的人也没有证据。”
    我瞪着仓持。“这种做法真下流。”
    然而,他却不为所动。“赚钱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就是合法地从别人身上获取钱财。只要合法,没有什么下流不下流的。”他收好装有宝石的盒子。
    “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内情?你不是打算骗我,才把我叫到这里来的吗?”
    仓持看着我,感到意外地耸耸肩,睁大了眼睛。“我骗你?为什么要骗你?要是我有意骗你的话,就不会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早在刚才你有意思要买的时候,就若无其事地让你在契约上签名了。”
    “我一直以为你要找我入会。”
    “田岛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而且还是从小玩在一起的交情,是吧?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嘛。就算你是开玩笑的,我都觉得很受伤呢。”
    仓持一脸认真地说。我看着他的脸,心想:“设计让这个朋友收到诅咒明信片的人不知道是谁唷?”
    “你说不是有好方法吗?”我对他说。“而且说我听完一定会想加入。现在又告诉我老鼠会的内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说的重点在后头。倒是你要不要喝点什么?不喝咖啡的话,啤酒怎么样?”
    “来一瓶吧。”
    仓持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将一瓶放在我面前。我一边打开易开罐拉环,一边在心里想:“这下要掺进氰酸钾可就难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像这种老鼠会的生意,只有一开始就加入的人才赚得到钱,后来加入的人就只有赔钱。”仓持喝一口啤酒之后,开始说道。
    “这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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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他将一只手肘靠在桌上,趋身向前对我说。“总而言之,这种生意的目的不在买东西,而是想办法增加会员。这么一来,就出现了另一种生意。”
    “另一种生意?”
    “我们自己不要成为会员,而是帮忙让别人入会。组织只要有人入会就会赚钱,所以只要我们帮忙让别人入会,获得报酬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我看着仓持的脸。他接收我的视线,频频点头。
    “那就是你的工作吗?”
    “目前是啰。”仓持别有意涵地说,并且喝了一口啤酒。
    “你说有好康的要告诉我……”
    “就是这件事。听起来不赖吧?我们和那些成为会员的笨蛋不一样,绝对不会损失自己的银两,而且不用业绩,只需具备演技。”
    “演技?”
    “待会你就明白。”
    仓持对我说明报酬的事。若是换算成时薪,的确不是我现在的工作所能相提并论的。我很惊讶,真的那么赚钱吗?
    “老实说,最近新会员一直减少。这次组织里想举办大型宣传活动,可是人手不足,所以上头的人问我身边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已经跟上头报告过了。”
    “报告?你说了我的名字吗?”
    仓持摇摇头。
    “名字倒是没说,我只说是从小学认识的青梅竹马。刚才听我说了那么多,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份工作必须保守秘密,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怎么样?你可以继续做现在的工作,要不要当做打工试试看?”
    我啜了一口啤酒,叹了一口气。“没兴趣。反正说穿了,就是要跟你们合伙骗人,对吧?”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赚钱就是从别人身上获取钱财。要是你想不通这点的话,一辈子都会吃亏。”
    “不要。”我拿着啤酒瓶,摇摇头。“我不干。不可能有那么好康的事。”
    “我希望你相信我。”
    仓持没有继续死缠烂打要我加入。
    我喝完啤酒,从椅子上起身。既然无法实行杀人计划,就没理由花这么长的时间和他待在一起,我发现,心中最重要的杀人念头正在萎缩。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和仓持长谈,我的想法总会被他拖着走。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在玄关穿鞋之前,我对他说。
    “什么事?瞧你一副正经样。”
    “你记得一个叫做江尻阳子的女孩吗?”
    我心想,反正他一定又会装傻,但还是忍不住问了。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先是出神地微微张开嘴巴,然后皱起眉头说,“记得呀。游泳的那个女孩,对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她死了,对吧?”
    “嗯,你说过。几年前的事了啊?”他搔着鼻翼。
    “那个女孩在我们念高一的时候去世。我应该也跟你说过她是自杀的吧?”
    “嗯……”
    仓持难得露出老实的表情,让我不知所措。我原本笃定他一定会假装连她死了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按摩自己的后颈,开口说,“田岛啊,我知道你对那个女孩有意思。我第一次在游泳池看到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慌了阵脚。“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听我说。你对她有意思,所以才会对她的死耿耿于怀,对吧?可是,我劝你早点忘了她。那种女人……”
    “那种女人?”我感觉嘴角抽搐。“那种女人是什么意思?”
    仓持伸手搔了搔吹整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
    “田岛啊,你在怀疑我跟她的事,对吧?你以为你喜欢的女孩子被我抢走了。”
    我不发一语,呼吸急促地瞪着他。老实说,我感到惊慌失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招了。我,跟她上过床。瞒着你是我不对。”说完他微微低下头。我茫然地看着他头上的发旋。
    “你果然是阳子的……”
    “等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是你以为是我害她怀孕的,那误会可大了。”
    “还不是你害的吗?你都说你跟她上床了,还想逃避责任吗?”我扯开嗓子大吼,向他逼近了一步。
    仓持两手向前平伸,摊开手掌试图制止我。
    “我不想提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她,不过我不想让你误会,不得已只好说了。”
    “你在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那我说啰。是她约我的。”
    “耶……?”
    “你介绍她给我认识之后,她马上就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我对你感到很内疚,但还是厚颜无耻地赴约了。这件事我道歉。不过,她是个天大的假淑女。”
    “这话怎么说?”负面情绪开始在我心中发酵,让我感到微微的胸闷。
    “第一次约会那天,她就问我:‘你没有没做过爱?’她一脸清纯地说,吓了我一大跳。我老实回答说我没有。然后你猜她又说了什么?她说,想做就做吧。”
    “……你说谎……”我低吟地说。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中立即浮现出阳子的笑容。她那甜美的笑和仓持的一言一语完全是矛盾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我也开玩笑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结果她居然问我:‘你身上有多少钱?’”
    “钱?”我心想,阳子怎么可能向仓持要钱。
    “当时是我第一次约会,我也很紧张,身上带了五千多元。听我这么一说,她居然说:‘五千元就好,要在哪里做?’”
    “你骗人!”我激动地摇头,大声喊道:“这一定是骗人的!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来我心脏扑通扑通跳,害怕的人居然是我,真是逊毙了。她一副家常便饭的样子,说打野炮也行。”
    “野炮?”
    “就是在户外办事啦。结果,我们走到附近的河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仓持说到后来开始支吾其词。
    我再度摇头。“我不相信。”但我很清楚,我的声音变得虚弱而无力。
    “这是事实。她当然不是第一次,毕竟都习以为常了,相形之后我可糗大了。完事之后,她迅速地穿上内裤,对我说:‘五千元拿来。’完全不享受事后的余韵,真有点扫兴。”
    “她那么做……岂不是跟妓女没两样吗?”
    “岂止没两样,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妓女。你不是说她家没钱吗?所以才会在游泳池打工吧。不过,我想在那里打工的钱到底还是不够用,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来。”
    听仓持这么说,我的内心滚烫得如烈火中烧,心跳紊乱。我的耳朵里听见脉搏的声音,却仍不断地在心中呐喊:“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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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有用保险套唷,而且那也不是我准备的,是她带来的。这代表她一开始就打算那么做。她只要找到有钱的对象,就会主动接近对方,出卖灵肉赚钱。我想,和她做过的搞不好有十几二十个人。我仅此一次,我想那些人当中说不定有人是她的常客呢。”
    不可能。我心中呐喊的声音渐渐变小。我对江尻阳子这个人并不十分了解,或许该说是一无所知。
    “我啊,原本以为你和她也有一腿。”
    听到仓持这么一说,我抬起头,看见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所以我还在想,这下跟你可成了‘兄弟’,但你却没有上过她。这样说来,她还真小气呢。看在打工同事的情分上,至少也该免费让你玩一次嘛。反正都已经被一堆男人上过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一拳挥过去。脑中一片混乱,充塞着愤怒、悲伤和惊愕等情绪。他闪开我的拳头,反抓住我的手腕,一拳飞过来将我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抬头瞪着他,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仓持重重地喘着气,坐在椅子上。
    “我想你一定会大受打击,所以才一直沉默至今。可是我想还是必须化解这个误会。”
    “我听她高职同学说过她的事,她同学可没告诉我她在卖春。她同学说是让她怀孕的男人命令她把小孩拿掉,她才自杀的。”
    “那只是谣传吧?再说,她也不会在自己的学校卖春。”
    我咬着嘴唇。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她做过那种事吗?”
    “我没有证据,不过我就是证人。”
    “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人不可貌相。这是一个相互欺骗的世界。”仓持在我面前蹲下,单膝着地,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下星期六跟我出去走走。我让你见识见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隔周的星期六,仓持带我到一栋新大楼中的一间房间。房间的大小约莫一间小学教室,里面排了三十多张铁椅子。我们到的时候,椅子已坐满了三分之二以上。我和仓持坐在前面数来第三排右边的位子。我穿着一般便服,仓持穿西装。
    “按刚才说的做就行了。然后你不说话没关系。”仓持悄悄在我耳边说。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角落,环顾整个会场。
    “非常感谢您今天莅临穗积国际的说明会。我想,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会议。首先,请保住浩太郎董事长向各位致辞。董事长,请。”
    一个男人随即出现在讲台上。他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中等身材。虽然挂着董事长的头衔,不过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住保开始致辞。他的语调铿锵有力,不时加重语气强调某些语句。演讲的内容诸如这个世界充满机会;时下一般商品的买卖系统费时费力又荒诞不经;自己要赚钱,唯有先让别人赚钱,唯有这种相互扶持的精神才能拯救明天的日本等等。他滔滔不绝,并且适时穿插笑话,可说是一个能说善道的演讲者。
    当他在演讲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架好了一块黑板。保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消费者=销售者”,然后画了好几个圆圈将字圈起来。
    “各位都懂这句话的意思吧?人想要买东西的时候,最相信谁说的话呢?他们不会相信店员的话。因为,店员只要把东西卖出去就好,才不管客人买了之后会怎样,所以他们最相信的是实际买过那个产品的人说的话。各位也是如此,对吧?那么,如果买了该产品的人向你推销的话,又是如何呢?这下具有说服力了吧?当然,有的人即使自己吃亏也要拖别人一起下水,不过这种人以后就会被列入拒绝往来户,所以这种行为并没有意义。”
    他的话里适度夹杂着轻松的语气,这似乎也是演讲技巧之一。事实上,我感觉到会场上的人们逐渐被他的说话技巧所吸引。
    保住的话锋一转,变成了在讲宝石的事。他得意洋洋地说,他们组织如何开发出一种特殊的销售通路,在讲成本减到最低的情况下,还能进口高级宝石。
    “不过,问题就在这儿了。”他提高声调说。“就算进货价格再怎么低,若是在到达各位手上之前还得经过好几个关卡的话就没意义了。再说,开家大店铺这种做法也太花钱了,于是这就是我们的想法。”话一说完,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消费者=销售者”的地方敲了好几下。
    接着他开始说明销售系统的相关内容,那和仓持对我说的相差无几,只有语调不一样。我明知这是个陷阱,但听着听着,还是受到保住全身散发出来的氛围和巧妙的说话技巧的影响,陷入一种错觉,觉得听他的话去做搞不好真会赚钱。既然连知道内情的我都那么想了,第一次听到的人会被骗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保住演讲完毕后,刚才的司仪又站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想要请在上一次说明会入会,且已做出实际成绩的会员为我们报告。渡边和夫先生,请。”
    听到司仪这么说,坐在我身旁的仓持站了起来。他走到前面,动作僵硬地行礼。当然,那也是演技之一。
    “我是渡边和夫。嗯……,这次组织指名要我上台,我真是受宠若惊。”
    说完开场白之后,仓持开始叙述他的成功经验。说他从加入穗积国际之后,到今天为止获得了多少利益。不用说,这个成功经验当然是虚构的。他的说话技巧虽然不如保住,却演技十足,表现得像一个咸鱼大翻身,一跃成为成功人士的平凡青年。我这才理解,原来他上星期说的演技就是这么回事。所有与会人士对于他的成功经验都感到振奋不已。
    仓持讲完之后,在众人的拍手声中回到座位上。他的表情依旧是一个木讷的青年,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骄傲的神色,仿佛在说:“帅吧?”我眨眨眼,透过眼神告诉他:“干得好!”
    这就是仓持负责的工作。一个诉说成功经验的演员。我来到这里之前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回答简单明了:“因为实际上根本没有那样的成功人士。要是大谈成功经验的都是干部的话,会被人起疑吧?于是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当另一个演员讲完成功经验后,司仪又站起来了。
    “那么,说明会就到这里结束。接下来各个小组会有一个负责人,请各位移驾至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里,放着好几张圆桌。客人们依照会员指示陆续就座。每四个人一张桌子。
    我一坐下来,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我的对面竟然坐着藤田。他也察觉到是我,先是一阵惊讶,接着一脸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想起了之前听他说过:“有没有办法更快存到钱啊。”准备结婚的他,应该很需要钱吧。
    一个女会员来到我们的桌子,向大家打招呼。她给我们看各种手册之后,滔滔不绝地说着保住董事长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物,还有穗积国际的销售系统有多么优秀。
    “听到这里,各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这么问,一个女性怯懦地开口说。
    “你们会不会教我们如何将自己买下的宝石转卖他人的方法?”
    “我们会介绍店家给没有销售通路的客人,将宝石放在店里寄卖,等到卖掉之后,再将钱交到各位的手上。”
    “可是如果是饰品还好,光是一颗宝石卖得掉吗?”
    “有些店会帮忙加工成饰品,各位也可以亲手设计,再放在店头寄卖。虽然要花加工费用,但相对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所以也有许多人选择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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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能够自己设计哦。真棒耶。”发问的女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我舔舔嘴唇,下一个轮到我发问了。
    “招入的会员多多益善吧?”
    “那是当然。招入的会员越多,相对佣金的金额就会越大。”
    “这么一来,我的上线会员也会有好处吧?总觉得不太公平。说不定我的业绩比上线会员还好,赚的钱还得被他抽成。”
    “组织的本意是相互扶持,业绩好的人要填补业绩差的人的不足额业绩,但是业绩优良的人一直当下线会员也很可怜,因此我们有一种晋级制度,也就是只要找到一定人数的下线,就可以晋级。”女会员对我的问题应答如流。不过这个问题只是按照对好的剧本照本宣科,能够回答得那么顺也是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在我之前发问的女性也是安排的暗桩。换句话说,这张桌子的五个人当中,有三个是穗积国际这边的人。三个人串通起来,让另外两个客人掉入陷阱,就是这个组织的目的。
    女会员迅速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疑问。由于突然被带到这种地方的人很难冷静分析事情,因此若能对其疑问给予合理的答案,即能逐渐获得对方的信赖。
    我看见藤田和另一个客人点头的次数增加了。
    “如何?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工作呢?”女会员对串通好的女客人说。女客人重重地点了个头。
    “好的,请务必让我加入。”
    “非常感谢您的加入。那么请带着这份文件到那张桌子填写。”
    女会员的目光接着转向藤田。这下可是真正的工作了。
    “您考虑的如何?”
    “我……该怎么办好呢……”藤田搔头。
    我知道,他无法理性思考。他之所以犹豫,除了因为没有勇气用四十万这笔巨款买宝石,一定是因为直觉在作祟。
    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想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本来今天的工作只有刚才的那个提问,接下来可以默不作声。然而,我却开口说话了:“要入会的话,还是趁早加入比较有利吧?”
    我突然提出没套过招的问题,女会员顿时显得惊慌失措。
    “是……的,是那样没错。”
    “所以要是下次的说明会才入会,就可能成为今天入会会员的下线,对吗?”
    “嗯,是的。”
    “那么,我要加入。越晚加入,可能成为会员的人会越少。”
    我接过文件,往办理手续的桌子而去。仓持在那里等我。
    “怎么了?即兴演出吗?”他一脸意外地问我。
    “是啊。”我回头望刚才的那张桌子。
    藤田正一面接受女会员的说明,一面接过入会文件。


十六

    话说,新年过后没多久,有一天吃完午餐,我走到更衣室,听见不知哪儿传来的说话声。说话的人好像在我的衣柜后方。有两个人在讲话,其中之一肯定是藤田。
    “总之,你来听演讲就是了。我不会害你啦。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可是,公司禁止我们打工,不是吗?”
    我听过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男人在隔壁的工厂工作,应该和藤田同期。
    “你不说公司就会知道啦。再说,又不会花你多少时间。你只要放假的时候做就好了。放心啦。要来听一次说明会唷。”
    我很清楚,他们是在说卖宝石的事。藤田似乎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还拼命招募会员。他是想要尽早拿回四十万元再大捞一笔吧。
    和他交谈的男人含糊其辞地说他会考虑,之后即刻离去。
    我打开衣柜的门。不知道藤田是不是因为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从最旁边的衣柜那头探出头来窥看。当他一看到是我,随即松了一口气,嘴巴扭成一种令人厌恶的形状。
    “搞什么,是你啊。”他的脸上甚至浮现笑容。“你在偷听吗?”
    “是你自己讲给人听的。”我不看他的脸回答。“招募会员吗?你真积极耶。”
    “我话可是先说在前头,”藤田从身后抓住我的肩膀。“你不准对工厂里的人下手!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客户。知道了没有?”
    藤田认定我已经是那个骗人生意的会员了。
    “我并不打算在工厂招人入会。”
    “好,那就好。不过,就算你这种卒仔找人入会,大概也不会有人听话加入的。”
    我很想对他说,被那个卒仔演的戏骗得团团转的不知道是谁呢。
    “在公司里招人入会不好吧。要是公司知道的话,可能不是被骂一顿就能了事。”
    藤田“哼”地冷笑一声。“公司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死党当中可没有那种会跑去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要是公司知道的话,那一定就是你!”话一说完,藤田揪住我的工作服领口,狠狠地瞪着我。我任他抓住我的领口,反瞪着他的脸。
    过不多久,他放开了我。
    “不过,你不可能会说的吧?毕竟,我们是一伙的。”
    “你成功地招人入会了吗?”
    “是啊。我招了几十个人入会,马上就能变成干部了。这么一来,你就成了我的下线。真爽呀!”
    藤田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胸口,双手插在工作裤的口袋里,走到通道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仓持说过的话。他在先前的说明会结束后,告诉我一些事情。
    “老实说,干部们准备要卷款潜逃了。他们在找好时机,拍拍屁股走人,因为警方已经快盯上了。接下来就算有会员找再多的新人入会,他们也不付佣金,打算将卖宝石的钱喝入会费全部据为己有,然后落跑。”
    仓持补上一句:“要是警方出面调查的话,他们的行为大概是违反出资发吧。”
    “他们能够逃出警方的手掌心吗?”
    “逃不出也无妨。只要有充分的时间把赚的钱藏起来就好了。就算真的遭到逮捕,董事长以外的干部只要装傻,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就连董事长也会声称他没有意思要骗会员。”
    “这样就没事了吗?”
    “嗯,这样就没事了。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去之后,他们计划再想一个新的骗人生意,骗一大群笨蛋上当。”仓持抽动鼻子,洋洋得意地说。

    我不太清楚藤田对多少人提过那件事。只不过,他口中的死党似乎不如他说的那么值得信任。奇怪的宝石买卖谣言,比我想象得还早传开。同寝室的小衫告诉我时,我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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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总之就是很可疑。只要成为会员,就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宝石,要是介绍会员加入,还可以拿到佣金。有可能那么容易吗?”他用指尖摸着他引以为傲的飞机头。
    “我总觉得好像有陷阱。”
    我明知有陷阱,还是装傻回应。“对啊。乍听之下,好像能赚到钱,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有人找你入会吗?”
    “不,那倒是没有。这话是从工厂的资深员工听来的。好像公司里有人到处宣传这个赚钱的方法。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要是公司知道的话就糟了。”
    “是啊。”我出声应和,同时感觉到危机。既然谣言传成这样,早晚会传进上头的耳力。公司方面要是知道谣言是藤田传出来的,必然会找他本人确认。如果藤田矢口否认也就算了,要是他坦白承认的话,事情会变得如何呢?他被炒鱿鱼不干我的事,但他一定会说出我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内广播小衫的名字。好像有电话找他。他一脸高兴地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是奈绪子打来的吧。”电话设在各走廊的入口处。他走出房间去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回到房间里,一看到我就问:“喂,田岛。下星期六你有没有空?”
    “没事啊。”
    “那跟我们一起出去吧。奈绪子会带朋友来,我想办个联谊,大家一起去喝一杯吧。”
    那时我才第一次知道联谊这个词。
    “你们去就好了啦。”
    “为什么嘛?很好玩耶。”
    “我不习惯那种场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我这么一说,他开口大笑。“你还真清纯耶。你这样永远交不到女朋友哦。所以我才说要帮你介绍嘛。放心啦。如果你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别开口静静地听就好了。渐渐你就会习惯了。”
    “嗯……可是,还是算了啦。”
    “看你啰,不勉强你啦。不过,你不去的话,找谁好呢?奈绪子的同学都是同年纪,我们这边最好也尽量找相同年纪的比较好。”
    “同学?高职的?”
    “对啊。哦,看你的表情,好像开始感兴趣了。”
    “没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低下头,想了一下之后抬起头。他仍然看着我。
    “对方是奈绪子的同学,去去倒是无妨……”
    “是啊,不去你会后悔。接下来就剩决定要找谁了。”
    小衫倏地站起来,走出房间。他似乎打算找宿舍里的其他同事一起参加。
  
    星期六下雨。我们和那群女孩子在新宿的一家咖啡店集合。那是一场四对四的联谊,男女隔着一张长桌,对坐在桌子的两侧互相自我介绍。我们这边都是住在公司宿舍的同事,对面的女生则身份不一。
    目前在家帮忙的香苗长相普通,却是四人当中妆画得最浓的一个。她说,她和奈绪子高一同班。换句话说,她和江尻阳子也是同班同学。
    无论如何,我想弄清楚阳子自杀的真相,因此才决定参加联谊。
    离开咖啡店后,我们来到一家距离大约几分钟路程的西式居酒屋。店内相当宽敞,还有几群跟我们一样的年轻人。我们找了一张方桌,男女比邻而坐。我本来想坐香苗旁边,却被其他两个男同事抢走了她左右两边的位子。其中一个男同事明显对香苗有意思。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先和别的女孩子聊天,再伺机找香苗说话。我不时与她四目相交,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巧合,但当我起身去厕所时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我上完厕所,要走回位子时,香苗迎面走来。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她微笑着。我也以笑容回应。
    “你叫和幸吧?”
    她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吓了我一跳。我只是在咖啡店里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一次我的名字。
    “你记得真清楚。”
    “嗯,不知不觉就记起来了。”香苗别有含意地眨眨眼。“你今天玩得尽兴吗?”
    “还可以啦。”
    “是吗?看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咦?会吗?大概……吧。”
    她一看我偏头思考的样子,扑哧地笑了起来。
    “对了,联谊结束之后你要做什么?”
    “不晓得,做什么好呢?行程的事我完全交由小衫处理,我只是陪他来而已。”
    “那你想做什么呢?”她有点不耐烦地问。
    “我都可以……”我搔着后颈说。
    “那么,要不要去哪里?我想和你多聊聊。”
    事后回想起来,她倒是挺积极的。然而,没有和女孩子正式交往过的我,只是愣头愣脑地想:“一般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能和香苗两人独处正如我所愿,于是我马上答应了她。
    不久,联谊结束。离开居酒屋后,所有人步行至车站。香苗第一个脱队。好像只有她要搭地下铁。她离去的时候,用眼神暗示我。
    我犹豫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脱队才好。然而,我的担心却是多余的,当其他人提议我们这群男人再去续摊时,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要先回宿舍,便和他们道别了。
    当我到达约定的咖啡店时,香苗早在里头的座位等我。我看到她在喝啤酒,吓了一跳。
    “你还在喝啊?”
    “还喝不够嘛。”
    我想我一个人喝咖啡也说不过去,于是也点了一杯啤酒。
    香苗问了许多我的事。工作方面我还答得上来,但当她问到我的兴趣或假日怎么过时,我显得穷于应答。当时,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兴趣的东西,也对此感到不好意思。
    “你和奈绪子是高一的同班同学吧?你记得一个叫做江尻阳子的女孩吗?”
    早苗瞪大了眼睛。“你认识阳子?”
    “我和她一起打过工。”
    “是哦。”她的眼神稍稍变了。也许在怀疑我和阳子的关系吧。
    “她因为怀孕而自杀了,对吧?”
    “谣言是那么传的。”
    “你知道让她怀孕的男人是谁吗??”
    “你和她熟吗?”
    “还好,普通吧。不过,她在第二学期念到一半就去世了,所以也熟不到哪去。对了,为什么你净问阳子的事?”
    “因为她母亲曾经怀疑过我是不是小孩的父亲。”
    “是哦。”香苗定定地看着我的脸,颇感兴趣的样子。
    “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什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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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她是不是那种随便和男孩子交往的人?交往……嗯……该怎么说呢……”
    “你要问她是不是随便和人上床吗?”香苗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下来。她似乎不讨厌这个话题。
    “嗯,是啊。”我回答。
    “这个嘛。她看起来是乖乖的,但说不定私底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话怎么说?”
    “毕竟,女孩子光看外表不准。有的看起来爱玩的女孩子个性一丝不苟;有的看起来乖乖的女到处乱搞胡作非为。”
    我心想,早苗这话是不是在说她自己呢?早苗明显是“看起来爱玩”的那一类。
    “听说她自杀之前,在校舍的楼梯爬上爬下,对吧?然后用公共电话和谁通话,还边说边哭……”
    香苗叹了一口气。
    “什么嘛,你知道这些事啊。对哦,你从奈绪子那里听到的。”
    “那不是恶意中伤吧?”
    “应该不是恶意中伤吧。我听到那些谣言后心想:‘原来阳子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啊。’所以我刚才会说:‘有的看起来怪怪的女孩子确实到处乱搞。’”
    “这话什么意思?”
    “利用爬楼梯让小孩流产,这个方法在当时曾经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就像是一种流行。”
    “流行?不会吧。”
    大概是我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香苗觉得有趣,笑了出来。而我瞥见了她白色的牙齿。
    “说流行好像不太恰当。该怎么说呢,大家是口耳相传说这种方法可以流产。不过,真要那么做,就代表事情并不寻常。”
    “怎么说?”
    “也就是说,她怀的不是男朋友的小孩,而是和不喜欢的男人发生关系之后有的孩子,所以才能用那种残忍的手段让小孩流产。要是男朋友的小孩,应该就没办法用那种残忍的方法强迫自己流产吧?”
    听香苗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说,江尻阳子怀的不是她男朋友的小孩啰?”
    “我是这么认为。要是男朋友的小孩,应该会到医院拿掉吧?我想,钱应该不是问题。”
    照香苗这样的说法,虽然我还不愿相信,但仓持修的话就有了几分可信度。
    我喝下啤酒,酒已经不冰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阳子的事了呢?我不太想谈那些。”
    “再一个问题就好。女孩子经常使用那种方法流产吗?”
    听我这么一说,她耸耸肩,摇摇头。
    “真实情况怎样我不知道。除了阳子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实际做过。再说,阳子在流产之前就死了。不过,我后来听说,没有那么简单就流得掉。”
    或许这是在性行为开放的女孩间流传的耳语吧。
    “要不要到哪走走?我知道一间半夜也营业的店。”
    “等一下吗?”
    “反正还早不是吗?”
    我看一眼手表,最后一班电车快没了。不过,我若这么说的话,恐怕会被瞧不起吧。听了香苗的这一席话,我才知道自己至今是活在一个多么单纯的世界里。
    “那走吧。”我回答。
   
    人生中有许多纪念日。首先是生日,然后大概是上小学的第一天。当然,这因人而异,说不定有人清楚记得学会骑脚踏车的日子,也有人将生平第一次考一百分那一天当成满分纪念日。
    然而,有一个日子是大多数人共同的纪念日。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日子。即使不记得确切的日期,我想应该很少人会将当时的情景遗忘殆尽。
    和香苗见面的那一天,对我而言就是那样的日子。到她说的那家店之后,我和她喝了一堆酒,全部是我没喝过的,每一种都很好喝。我只知道是鸡尾酒,详细的名称一点儿不记得了。我连自己喝了几杯都不确定。我只记得,原本长得不怎么漂亮的香苗,看起来可爱多了。
    我一走出店外就吻了她。我们站在路边,完全不在意有没有被人看见。
    不知道是谁提议,或者只是顺势发展,总之三十分钟后,我们进了宾馆。我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飘在空中,和香苗相互拥抱。我的头昏昏的,心中却异常冷静,清楚知道自己接下来终于要做爱了。
    我想,我的第一次还算顺利。大概是因为她很习惯了吧。
    隔天中午过后,我回到宿舍。宿醉使得我头痛,却感到莫名地愉悦。我觉得自己跨越了人生的一道大墙。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墙不墙的,单单只是凡事必有第一次。
    小衫不在房里。我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初体验。明明刚和香苗分开,却想马上见到她。一想到她身上的柔软触感,我立刻勃起了。
    我想,我交到女朋友了。当然,那只是错觉。就连心里那种喜欢她的感觉,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冲昏头。然而,当时的我却还没成熟到察觉这一点。毕竟,第一次的性爱实在太迷人了。
   

十七

    香苗的全名叫做津村香苗。听说她父亲是一个普通上班族。她之所以没升学也没工作,是因为有别的梦想。
    “我想演戏,所以进了某家剧团,但那里的团长很不负责任,完全没有意思要获得大众的认同感觉好像只要自得其乐就行了。我想,在那种地方再待下去会完蛋,所以很快就辞职了。”
    香苗告诉我,她现在正在考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没有舍弃当女演员的梦想,但又觉得说不定有其他适合的工作。因此,她打算好好地思考一阵子。
    自从第一次性经验之后,我和香苗每周见面,看看电影,打打保龄球,就像一般情侣那样约会。轮到上晚班的话,我要到星期天早上才能回宿舍,但通常我只是小睡两、三个钟头就外出赴约。我只能说是爱情让我冲昏了头。
    同寝室的小衫不可能没察觉到我的状况。有一天晚上,他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我说,“田岛啊,你在和那个女孩子交往吗?”
    “哪个女孩子……?”
    “你用不着跟我装傻。联谊时的那个女孩子啊。她叫香苗吗?”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讲得结结巴巴。
    “你们在交往吧?”
    “嗯,算是吧。”我终于笑逐颜开。原本以为会被他揶揄一番,但他从来不曾嘲笑过我。其实我很想尝尝害羞的滋味。
    然而,小衫却没有调侃我,用一种不像平常的他的严肃表情,开口对我说,“呃……奈绪子告诉我,你最好放弃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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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他的脸。他故意闪避我的目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我也不太清楚实际情形,不过奈绪子说,她很会敲诈,你最好多防着她……”
    “很会敲诈?敲诈什么?”
    小衫玩着飞机头前面的部分。“那个女孩子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和男人交往,目的是要对方请她吃好吃的东西。说得偏激一点,听说只要对方不是太讨厌的男人,是谁都无所谓。总而言之,她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家伙。”
    “这些是奈绪子说的吗?”我瞪着小衫。
    “你别怪她。奈绪子认识香苗很久了,很清楚她的为人,所以才特地告诉我的。”
    “就算她是想跟我玩玩,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吗?”
    “所以她是在打发时间啊。她好像很喜欢找个清纯男,让对方迷上自己。”
    我气得较紧了牙根。要是我的个性再粗暴一点的话,大概已经把小衫打得满地找牙了吧。
    “她不是那么坏的人。”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电视机前。小衫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那之后,有一天仓持打电话到宿舍来说有重要的事,问我能不能出去一下。当时是九点多。我有点犹豫,但他说有话一定要跟我说,甚至还补上了这么一句:“要是你不听我说的话,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语气相当认真。
    结果,我和他约在车站前的咖啡店见面。我骑着脚踏车出门。
    “倒了。”我才一坐下来,仓持就开口说道。
    “倒了?什么倒了?”
    仓持将脸凑近我,小声地说:“那还用得着说,穗积国际呀。”
    我发出“啊”地一声,不禁浑身僵硬。
    “所有的干部今天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是办公室还在就是了。明天回去上班的只有毫不知情的临时员工。媒体应该会发现这件事,到时候会引起一场小骚动。但是,他们挖不出任何新闻。穗积国际的做法就是钻法律漏洞,所以弄到最后不过是倒了一家中小企业罢了。”仓持将咖啡杯端到嘴边,幸灾乐祸地说。
    “受害者怎么办?”
    他仿佛就在等我问这句话似地贼贼一笑。
    “受害者?哪儿有受害者?”
    “会员啊。在说明会上入会的那些人。”
    “等一下。那些会员是自己想要加入穗积国际的,他们也是组织的一部分,为什么会是受害人呢?”
    “可是,他们付了钱不是吗?四十万耶!”
    “那是买宝石的钱。或许那些宝石是劣质品没错,但是买卖契约成立啊。如果你要将他们买了不值钱的东西说成受害,那他们将相同的东西硬卖给别人又怎么说?那也是一种加害行为唷。”
    我看着他贼笑的脸,心想:“原来如此。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
    “话是没错,但还是会有人声称自己受害,出来闹事。”我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藤田的脸。
    “所以我才叫你出来。”仓持正色说道。他压低声音,接着说,“我们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加害者。不过,有些人可不这么认为。要是被他们找到的话,可就麻烦了。”
    “你该不会是要叫我逃走吧?”我心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仓持摇摇头。
    “没有必要逃。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他竖起食指。
    和仓持见面的几天后,媒体报到穗积国际倒闭。虽然仓持说媒体挖不出新闻,但报纸和电视还是用了“受害”这个词。警方展开搜查,却找不到相关人士的落脚处,留在办公室里的员工毫不知情。这些都和仓持说的一样。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工厂内开始传出奇怪的谣言。好像有几个穗积事件的受害者,但他们不可能主动露面,所以应该是曾被招募入会的人当中有人告发。
    藤田没有再来上班。他没有告诉组长他缺勤的理由,后来由我代替他的工作。
    “二课有一个叫做泽村的,对吧?听说他被警察逮捕了。”休息时间一个在玩牌的组员说。
    “为什么?”另一个人问。
    “详情我不知道,好像是在酒店里闹事。听说那家伙也是那个宝石买卖老鼠会组织的一员。”
    “最近吵得很凶的那件事啊?哎呀呀,那家伙也是受害者吗?”
    “听说那家伙借酒装疯,痛扁了拉他进老鼠会的人。在那之前他们应该是边喝酒边商量今后要怎么办才好吧。”
    “是哦,这种被捕的原因还真无趣啊。”
    “喝酒闹事被捕还算好的了。问题是他们加入了那个老鼠会,要是公司知道的话,可不会轻易放过的。”
    “那倒是。”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心跳加速。被那个叫泽村的痛殴的人是谁呢?难不成是藤田吗?
    两、三天之后,人事部的人跑来找我。我和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坐在搭在工厂一角的一间办公室里,其中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瘦小男子,脸上始终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另一个比他年轻一些,几乎是面无表情。
    瘦小男子一开口就说:“放轻松一点。”
    “我们接获有关你的消息,有点在意,想跟你确认一下。”瘦小的男子保持笑容问道。“你知道一家叫穗积国际的公司吗?”
    我全神戒备,心想:“该来的总算来了。”
    “透过会员推销宝石的公司,对吗?”
    “你很清楚嘛。”
    “我看过报纸,而且工厂里也流传着一些八卦。”
    “工厂里?怎样的八卦?”
    “听说员工当中有人受骗。”
    “是哦。”瘦小男子微微点头,双手在桌上十指交握,然后将下巴靠在双手上。“我们接获的消息指出,你也是那里的会员。”
    “我吗?不,我不是。”我摇头。“是谁那么说的?”
    瘦小男子没有回答,盯着我看。他的眼神仿佛想要看穿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有人在那家公司举办的说明会上看过你。”
    毫无疑问地,消息来自藤田。这么说来,他已经接受过人事部的调查了,那么,继续说谎并非上策。
    “是藤田先生说的吧?”
    “藤田?哪里的?”瘦小男子的眉毛抬也不抬,装傻给我看。
    “我们工作单位的藤田先生。他今天休假。你们是不是从他那里听来的呢?”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老实说,我去过说明会。我倒不是因为感兴趣而去,而是因为有人死缠着我要我入会,我嫌拒绝麻烦才去的。那个时候,我曾碰到过藤田先生。不过,那当然是巧合。”
    我不需要否认出席过说明会这件事,重点是不要说出是谁找我入会的——这是仓持给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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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5: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你不是入会了吗?”
    “不,我没有入会。他们要我入会,可是我拒绝之后就回家了。”
    两个人事部的男人互看一眼。
    “真的吗?就算你有所隐瞒,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查清楚的唷。”瘦小男子说。
    “我没有说谎。你们调查就知道。”
    瘦小男子看着我的眼睛。他大概以为看我的眼睛就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我也回看着他的眼睛,而且忍住不眨眼。
    “据藤田所说,你确实办了入会手续。”瘦小男子终于说出了藤田的名字。
    “可能看起来是那样吧,但我只是在和带我去说明会的人说话。他也一直怂恿我入会,但我断然拒绝了。因为我根本拿不出四十万这么大一笔钱。”
    “听说可以贷款。”
    “我不想借钱。再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很可疑。”
    瘦小男子微微点了个头,嘴角仍带着笑意,却一副在思考什么的表情。他大概正在犹豫,不知道该相信藤田还是我吧。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有人告诉我藤田辞职了。听说是他自动辞职的,但事实如何不得而知。他参加老鼠会,还拉了几个员工加入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我们公司禁止副业,光是这点就足以构成处分的依据。就他让更多员工受害这一点来看,人事部也不会放过他吧。
    另外,这也是个八卦,听说原本决定的婚事也取消了。藤田想多存点结婚资金而加入那种不正当的组织,却使得婚事吹了,这只能说非常讽刺吧。
    好一阵子,工厂里到处流传着他的八卦。一有人听到新的消息,就在休息时间说给大家听。有人说他成了领日薪的工人,有人说他全心投入了老鼠会,净是些不知道可信度多少的内容。
    然而,这一连串的事情却没有到此结束。

    约莫过了一个月,连日天气暖和,工厂里早早就拟定好了赏花计划。我已渐渐习惯新的工作,也和大家有说有笑。藤田的事情几乎不再有人提起了。
    那一天,我加班两个小时,换完衣服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左右了。我跨上脚踏车,朝宿舍的方向骑去。宿舍的餐厅开到十点。
    我在途中的超市买了饼干和罐装啤酒,将袋子放在车篮里,一路骑回宿舍。吃完晚餐后,在房里慢慢喝啤酒是莫大的享受。
    脚踏车停车场在宿舍后面。那里灯光昏暗,一旁是垃圾场,飘散着一股怪味。我总是停止呼吸,将脚踏车停放到指定的位置。
    当时,我也推着脚踏车,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那个时候,垃圾桶的阴暗处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与其说他是跳出来的,倒比较像是弯着身体滑出来的感觉。
    我伫立在原地,对着那个人影叫了一声“喂”。
    我的身体僵硬。远方的灯光隐隐照出对方的脸。是藤田,他穿着黑色短夹克,脸上布满了胡渣。
    “你竟敢设陷阱害我!”藤田大吼着说。
    我完全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我想不通藤田为什么会突然现身,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藤田向我靠近。我反射动作地向后退。“设陷阱……你在说什么?”我总算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藤田一脸扭曲。
    “你别装蒜了!明明是你设下陷阱,让我上了那个骗人生意的当。”
    我听他那么一说,总算了解是怎么回事。他已经知道我在说明会上演戏的事了。但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呢?他是听谁说的呢?满腹的疑问让我的脑筋霎时间陷入一片混乱。
    “我没有。”我勉强挤出这句话,心想:“怎么不快来人啊!”
    “你别装傻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惨吗?我被迫辞职,婚事付诸流水,还被那些我找他们加入会员的人责骂,所有的钱也一去不回。你要怎么赔我?你说啊!”
    “所以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在公司里找人入会……”
    “少废话!”藤田咆哮着,“我听人事部的人说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说你没有加入会员。他们不但放你一马,还不处分你。只有我被炒鱿鱼,而你却接任我的工作,对吧?妈的!岂能让你占尽便宜!”
    他好像拿出了什么来。我发现那是刀子,不禁全身颤抖。
    “啊,哇,住手!”我不顾颜面发出惊叫,放开了脚踏车。一声巨响后,脚踏车翻倒在地,车篮里的灌装啤酒和饼干也四处散落。
    藤田一脚踩过饼干袋,饼干随着碎裂声散落一地。
    我心想“不逃不行”,但却只是看着他的脸,双脚无法动弹。只见他的眼球因憎恶而暴胀,脸色铁青,嘴角扭曲,脖子到太阳穴一带的青筋暴露。他身后的影子使得他脸上的表情更显诡谲恐怖。他的呼吸纷乱让我陷入一种错觉,仿佛从他嘴中吐出的臭气全往我脸上扑来。
    他继而从狰狞而扭曲的嘴角发出一种不知道是语言还是呻吟的声音。他边咕哝着,边向我走来。刀子的光芒映入了我的眼帘。这时候,我的脚总算可以动了。我开始向后跑。
    但是,有东西勾住了我的脚。等我察觉那是倒在地上的脚踏车手把时,已经太迟了。我向前扑倒,膝盖和下巴猛力撞向地面。
    我慌忙起身,藤田就在此时向我袭来。与其说我闪避他,其实是身体失去平衡,向一旁翻滚而去。霎时,我的左肩隐隐作痛。我一看,藤田的刀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左肩。
    “啊……”我发出尖叫。原本隐隐作痛突然成了剧痛,宛如烈火燃烧般向四处扩散。数秒后,身体左半部疼痛不堪。
    藤田拔出刀子,好像打算再刺我一刀。我已做好了就死的心理准备。说也奇怪,比起死亡,反倒是令人痛不欲生的想象更令人害怕。
    然而,藤田没有再刺我一刀。他一个转身,突然跑开,消失在脚踏车停车场的黑暗深处。
    我感觉有人冲了过来。只有感觉,而听不到声音,仿佛听觉麻痹了。
    我倒在地上,有一张脸盯着我瞧,不知道在叫喊些什么。
    “……作!”我突然又听得见了。“你还好吗?”
    我点头。左半身热热麻麻的。
    四周好像不只一个人。有人扶起我的头。出现在眼前的是小衫的脸。
    “田岛,振作!”我听见了他的叫喊。我想点头,但脖子不太能动。
    这个时候,某处传来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
    医生诊断我的伤势要一个月才能痊愈。还好手臂没有残废,我总算安心了。要是那时候几个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同事没有赶来的话,我一定会被刺死吧。
    据说藤田行凶之后翻过宿舍的围墙逃走,强行穿越六线国道,被一辆大卡车当场碾毙。据说是当场死亡。于是,我只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向刑警述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开头就说:“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为什么,藤田先生好像认定我加入了穗积国际。他好像对只有他遭到处分,我却没有受到任何责备感到非常不满。”
    “所以他为了泄愤,拿刀刺你是吗?”年纪大的刑警问我。
    “我是这么认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原因。”
    大概是因为嫌疑犯已死,我从刑警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干劲。他听完一遍我对于案情的陈述后,马上就回去了。我不太清楚警方在那之后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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