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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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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顺从地躺下了,同时我的手又插进了西服口袋,抓住了那把水果刀。

  他顺着我的手,轻轻摸进口袋,惊了一下:“你拿刀子干什么?”

  “自卫。”

  “你把它扔到地上。”

  “不。”

  我一边说一边把水果刀抓得更紧了。此时,我还有十分之一的生命忠于那个黑暗的力量。

  “那……好吧。”佘习宙不再坚持。

  他返身,拿起一个针管,走向我。

  “你干什么?”我戒备地问。

  “我给你的静脉注射点阿米妥纳,帮助你进入朦胧状态。现在,你有了很强的反心理控制素质,必须需要药物辅

  助。”

  注射了药物之后,我发现我的呼吸越来越深。

  他把窗帘轻轻拉上,打开一个光线暗淡的灯,房间里一下变得诡异起来。这时他举起一支笔,就是刚才写拼音的

  那支笔,舒缓地说:“现在,你放松,眼睛凝视这个笔尖……”

  接下来,他慢慢转动那支笔,低低地嘀咕起来……

  我渐渐沉入一片黑暗中。不过,我一直没有放松水果刀。

  “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

  “是谁的声音让你来找我的?”

  “申玉君。”

  “谁是申玉君?”

  “他们介绍的一个女孩,接受我催眠的人。”

  “她让你来干什么?”

  “她让我来消灭邪恶。”

  “谁是邪恶?”

  “佘习宙。”

  “佘习宙不邪恶,命令你的人才邪恶,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了,你把刀子扔到地上吧。”

  我就不再自卫,木木地把水果刀扔了……

  佘习宙用父亲一样的声音把我唤醒之后,我感到全身通泰,十分愉悦。他很沉重地说:“现在,发生了一个可怕

  的事。”

  “什么事?”

  “有人利用催眠谋杀。”

  “谁要谋杀谁?”

  “申玉君要杀我。”

  “她怎么杀?”

  “通过你。”

  我吓了一跳:“……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

  “这个女孩神经兮兮的,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把你催眠?”

  “那倒是……”

  “这样吧,你把她约来,我见见她。”

  “……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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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这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曾找我做过催眠的赵小熙,她说她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了。

  “我觉得,你的神经特点不适合做催眠。你还是到专科医院看看吧。”

  “你认不认识其他催眠师?”

  “认识几个。”

  “你再给我介绍一个吧。”

  我想了想,把佘习宙的电话给了她:“他那里是收费的。”

  “这个没问题,只要他能治好我的病。”

  放下赵小熙的电话,我又给申玉君打了个电话,约她来。

  半个钟头后,她来了。她一进门,我就条件反射地朝楼下看了看,那个黑裙子女孩如影相随,又出现在花坛边。

  申玉君坐在我面前,眼神和平时一样很不集中。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算好吧。”

  “我想领你见一个更了不起的催眠师,你愿意吗?”

  “他叫什么?”

  “佘习宙。”

  她想了想,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听过邪恶这个名字吗?”

  “谁叫这个名字啊?”她差点笑出来。

  突然,她侧过头,灵敏地听了听,好像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我问。

  “你听,有滴水的声音。”

  我仔细听,果然听见了滴水的声音,缓慢而清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家里没有哪里漏水呀。我梗着脖子听了一会儿,意识有点模糊了……

  我赶紧使劲摇摇头,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清晰。我时刻得防备她给我催眠。

  我转移开注意力,继续说:“他想见见你。”

  “他知道我的病?”

  “我对他说过。”

  “我都感到没有希望了。现在,我最怕家里人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其实,我觉得我没那么严重。……你听,还

  有滴水的声音。”

  我又听见了缓慢而清脆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起身走到卫生间,水龙头没有滴水。

  我又来到厨房,水龙头也没有滴水。

  真是怪了。

  我回来,坐下,想了想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仇恨。你的仇恨是什么呢?”

  她说:“我好像没有什么仇恨。”

  “再想想。”

  “嗯……我有点恨医生。”

  “为什么?”

  “他们只知道宰患者,却治不好病。别说精神上的故障,就说咳嗽吧,我们都咳嗽千千万万年了,医生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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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问题你有点武断。”

  “我不武断。……你听,那声音又响了。”

  是的,那个声音又响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有些恼怒了,再次站起来,寻找那声音的根源。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我站在她的跟前。

  那水是从她的背包里渗出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哟,对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它果然漏了。她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又抱歉地去洗手间拿来拖

  布,要擦地。

  我阻止了她:“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我们走吧。”

  她说:“好吧。”

  我和她走出了楼道,那个黑裙子女孩正在花坛前看书。

  她朝我们望过来。

  我们走近她之后,她问申玉君:“你去哪?”

  我说:“我领她去见另一个心理医生。”

  她把书收起来,坚定地说:“不,我姑妈只让她到您这里来,不许她到别的地方去。”

  我看了看申玉君。她胆怯地看着那个黑裙子女孩,好像很害怕。

  “没关系,那个人我认识。”

  “那也不行,我得替她负责。”黑裙子女孩盯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发现她的眼神像蛇一样锋利而且冰冷。

  申玉君乖乖地站在了黑裙子女孩一边,小声对我说:“我……回家了。”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

  黑裙子女孩这时候才抱歉地朝我笑了笑,说:“给您添麻烦了。”

  “不客气。”

  一黑一白就走了。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的阴影越来越浓厚。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喊了一声。

  她们一起停下来,回过头。

  黑裙子女孩意识到我在问她,就说了一句:“我是她表姐。”

  然后,她转过身去,拉着申玉君快步离开了。

  我给佘习宙打电话,对他讲了事情经过。

  他沉吟片刻,说:“我一定要给这个申玉君催眠,问出真相。”

  “可是,她不会到你那里去。”

  “我有办法。”停了停,他问我:“你知道她的电话吧?”

  “知道。”

  “告诉我。”

  “你要通过电话给她催眠?”

  “没错儿。”

  我觉得,电话催眠只是一种想像,因为,催眠经常需要外界环境和一些物理方法的辅助。我不相信仅仅通过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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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传递的声音就能对一个人实施催眠。

  “能成功吗?”我怀疑地问。

  “艰难一些,不过我想试试。”

  我把申玉君家的电话告诉了他。

  他说:“你告诉她,今晚,我要给她打电话,询问一下病情。”

  “没问题。”

  第二天,佘习宙给我打来电话,有些激动地说:“成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

  佘习宙平稳了一下情绪说:“昨天半夜,我通过电话,成功地使她进入了催眠状态。尽管她的言语有些杂乱,但

  是我还是找到了答案!”

  “你说说。”

  “她接受你催眠时,身体里已经埋藏了另一个催眠师的指令,她依照那个指令,对你进行了反催眠。然后,你就

  拿着水果刀来找我了。”

  “是另一个人要杀你?”

  “是的。我怀疑申玉君的精神没有任何疾病,她是被一个人控制了。”

  “她休学都一年了,哪个人能控制另一个人这么长时间?”

  “什么神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你知道那个著名的公鸡实验吗?——在地板上用粉笔画一条线,然后把公鸡的嘴

  压在这线上,公鸡就以为自己被绑在那里,抬不起头来。这个不幸的女孩也一样,她的心神被人强制,不敢反抗。”

  心理,精神,意志,这些东西最玄虚,没有一丝一毫实际力量。但是,有时候它们的力量却无比强大,无比可怕

  。

  “我还没有彻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一个人闯进了申玉君的卧室,打断了我的催眠。”

  “是她母亲?”

  “不像。我在电话里,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很年轻。她对申玉君严厉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快睡觉!申玉君一

  下就从催眠状态中惊醒过来,把电话挂了。”

  我打了个冷战:“那个人是她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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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工作突然忙起来。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整天陷入繁忙的事务中。

  这天,刚刚有点闲,我就想起好久没有赵小熙的消息了,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佘先生给你做的催眠效果怎么样?”

  她冷硬地说:“不怎么样。”

  “为什么?”我感到她的口气不对头。

  “我觉得他那个人有点怪……”

  “怪?”

  她叹口气,说:“也没什么……好了,谢谢你关心我。再见。”

  电话就挂了。

  我想了半天,到底没想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申玉君的母亲是在一个茶馆见面的。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老太太,我约她见面,是想聊一聊申玉君。

  一提起申玉君,她的脸上就现出了淡淡的愁容:“这个孩子一年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

  个样子……”

  我突然问:“她表姐叫什么?”

  老太太愣了一下:“叫毛果。”

  “她一直在你家?”

  “是。她父母死得早,这几年一直生活在我家。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她把申玉君照顾得挺好的。”

  “全靠她了。”

  “她没结婚吗?”

  “过去谈了个男朋友,两个人特别好,可是,要结婚的时候,那个小伙子突然变成了植物人。她再也没嫁。”

  “她男友怎么成了植物人?”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磕着没碰着,睡觉睡成了植物人,再没有醒过来。”

  她显然更关心女儿的病,停了停又问:“小君的病还有希望吗?”

  我说:“您别犯愁,我想她会好的。”

  离开申玉君的母亲,我决定找毛果谈一谈。

  我和她毕竟不熟,不便直接约她,就打电话约来了申玉君。约来了申玉君,就等于约来了毛果。她俩有一个是另

  一个的影子。

  申玉君敲响我家门的时候,我看见毛果出现在楼下的花坛前。我给她打开门,说:“你等等我,我出去一下,半

  个钟头回来。”

  “你去干什么?”她警觉地问。

  “我去见个重要的人。”

  “跟我有关吗?”

  我想了想说:“是的,跟你有关。”

  “……那你去吧。”

  我下了楼,一步步走近了那个“表姐”。这天的太阳好极了。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直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了笑,然后停在她面前。

  “我表妹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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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精通催眠术。”我突然说。

  她看了看楼上我的窗子,突然笑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什么时候学的?”

  “一年前吧。”

  “你学它干什么?”

  “因为在现代社会,它成了一件武器,我要用它进攻,也要用它自卫。当有人在暗处要控制你的时候,你不想被

  控制,就必须先下手控制他。”

  我假装轻松地笑了笑:“我在学催眠术之前,先是被人催眠过一次。想必你也一样。”

  “没错。”

  “他是谁?”

  “佘习宙。”

  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我还是愣了愣。

  “过去,我一直很反感催眠术,永远不想体验那种感觉。可是,他对我下了手。他一直控制着我,我成了他的玩

  偶和奴隶……”

  那时候,佘习宙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启事:招聘助手。

  找工作的人很多,毛果排在最后。轮到她时,都已经下班了。

  她把资料交了之后,接受佘习宙的面试。

  此时,天边悬挂着一颗血红的末日,小楼里安静无声。佘习宙温柔地说:“姑娘,你要来这里工作,我必须要测

  查你的记忆力和分辨力。”

  毛果说:“好的。”

  于是,佘习宙拿一幅画在毛果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收了起来。毛果隐约看见上面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几

  把椅子。

  他问:“左边的房间里有三把还是四把椅子?”

  毛果想了想说:“三把。”

  他点了点头,又问:“左边房间里的窗帘是浅绿色还是深绿色?”

  她答:“深绿色。”

  “左边房间有两个窗户还是三个窗户?”

  “两个。”

  答完后,她看了看那幅画,发现左边那个房间是两把椅子,窗帘是蓝色,一个窗子。也就是说,她的回答完全错

  误。

  当时,她有些惴惴不安。

  佘习宙又拿起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两个圆圈,好像是一样大的,只是圆圈里分别写着两个数字,一个是12,一个

  是14。

  他问:“左边的圆圈大还是右边的圆圈大?”

  毛果明白了,刚才他一直在误导自己,他的话语里有一种暗示,她接受了这个暗示就错了。这次,她不想接受他

  的暗示了,就答道:“一般大。”

  测试完了,她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实际上是左边那个略大一些。

  佘习宙笑笑说:“你把电话留下,先回去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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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毛果走了后,觉得这个工作肯定得不到了,很沮丧。

  可是,就在第二天,她接到了佘习宙的电话,他通知她:“你已经正式成了我的助手。明天你就来上班。”

  毛果高兴极了!她发誓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

  上班第一天,诊所全体人员都加班。

  吃完晚饭,佘习宙打电话叫毛果到他的办公室来,说让她熟悉一下患者的病历卡。毛果来了后,发现佘习宙的办

  公室挡着窗帘,灯光幽暗。他坐在窄小的办公桌后面,笑吟吟地等着她。

  “你过来。”他朝她勾勾手。

  毛果走近他:“佘老师,那些病历卡在哪里?”

  他举起了手中的一叠卡片说:“来,你坐下。”

  她没想太多,就坐在了他身边。

  他说:“你听我念这些卡片,然后一个个记在大脑中……”

  “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工作。”

  她就不好再问了。

  那些卡片上的字很奇怪,上头的字很大,往下却越来越小,最后就看不清了。

  佘习宙指着那枯燥的卡片,说:“这是第18位患者的情况。她的毛病是嗜睡,天一黑,她就感到睡意沉沉地袭来

  ,不可抵挡,不可抵挡……”

  他的声音叨叨咕咕,像念经。而那字越来越小,毛果的眼睛越来越吃力……

  “这是第17位患者的情况。他经常感到累,完全是精神作用。每次他犯了病,就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散架

  了……”

  他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朝下滑去,继续叨念。卡片下端的字,简直就像小米粒一样……

  “这是第16位患者的情况。她的问题依然是经常犯困。特别是和上司一起加班时,就感到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

  毛果已经看不见那卡片上的字了。她也感到十分慵倦,眼看就熬不住了。她十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

  患者,简直不配给佘习宙当助手。于是,她强打精神,听佘习宙说下去,心里却盼着他早点结束这无聊的工作……

  “这是第15位患者的情况。他受不了声音刺激,哪怕一丝丝。他需要一个封闭的环境,四周鸦雀无声,静极了,

  静极了,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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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佘习宙的声音像团雾气一样慢慢变形,开始针对毛果了:“我知道,你很困……很困……

  很困……睡吧,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

  接着,他的话语越来越不符合逻辑:“温暖的妈妈在婴儿的外面唱着歌谣,透明的婴儿在妈妈的里面安详地熟睡

  ,遥远的海洋在均匀地涌动,海浪来了,海浪去了,海浪来了,海浪去了……”

  她感觉到海浪在她的身体上涌动,来了,去了,来了,去了,来了,去了……

  她似乎看见了黑暗的海浪中有一张狰狞的脸,来了,去了,来了,去了,来了,去了……

  她万分惊恐,却醒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她感觉自己打了个瞌睡,时间似乎很短。而佘习宙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念那些枯燥

  的卡片……

  忽然,她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

  佘习宙突然转过脸来:“都记住了吗?”

  她把注意力拉回来,说:“佘老师,我太累了,明天……再继续吧。”

  佘习宙想了想说:“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从那以后,她经常听佘习宙念那些卡片。她疑惑过:难道这就是助手的全部工作?并且,她经常在佘习宙身边睡

  着,经常见到黑暗的海洋,见到那张忽远忽近的狰狞的脸……

  这个梦好像很漫长。可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又觉得刚才是打了个瞌睡。她每次清醒之后,都看见佘习宙还在那

  里念卡片……

  那期间,她一直感到失魂落魄。她并不知道,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她一直做着佘习宙的性奴隶……

  后来,毛果谈了一个男朋友,他叫王彬,长得很帅气。

  佘习宙知道后,专门请毛果和王彬吃了一顿饭。

  当王彬的面,他一直都在以长者和主管的身份夸奖毛果。事后,他又对毛果赞叹王彬:“这个男孩真不错,很聪

  明。”停了停,他突然开玩笑地说:“他的大脑一定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就在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时候,王彬突然变成了植物人。

  毛果知道了这件事,立即赶到医院。她看到王彬平平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毫无血色,跟死人一模一样。她当时就

  哭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止住哭,开口问王彬的母亲:“他到底怎么了?”

  王彬的母亲说:“他昨晚吃完饭就睡下了,没发现任何不正常啊。”

  毛果说:“你再想想,夜里有没有听见他出去过?”

  “没有,他没有出去。”说到这里,王彬的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噢,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房间的电话响了

  ……”

  这时候,毛果已经对催眠术有了一些了解,对佘习宙也有了一些怀疑。她马上产生了一种猜测:暗处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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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通过催眠,让王彬进入了植物人状态。也就是说,那个人把王彬的大脑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体……

  她来到电信局,查出了那个半夜的电话号码——正是佘习宙心理诊所的电话。

  可是,这没有任何用处。如今,我们对催眠没有相关的法律。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半夜打来一个电话就把他抓起来

  。

  从那天起,毛果离开了佘习宙,开始学习催眠术。

  “我知道,一年来,你一直对申玉君进行着催眠。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同样是罪恶吗?”我对毛果说。

  “我要报仇。”她的眼神非常冷酷。

  “你的心里有病。”

  “你要对我催眠吗?”

  “我的技术没你高,我只能被你催眠。不过,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帮助你。”

  “你再去替我杀他?”她有些嘲弄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我是记者,我可以写文章揭露这件事。”

  “在中国,催眠术还不是太公开的东西,没有多少人了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

  “至少我相信。”

  “那么我告诉你,这个佘习宙控制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诊所那三个工作人员,都被他催眠了,成了不能支配自

  己的傀儡……”

  我给佘习宙打了个电话。

  “佘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好几天都没通电话了。”

  “你知道毛果吗?”

  “毛果?……知道,她是我原来的助手。”

  “那你也一定认识王彬了?”

  “王彬?这名字挺熟……噢,是不是毛果的那个男朋友?”

  “是。”

  “他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

  “在他生病那天夜里,你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没有。”

  “你撒谎。”

  他沉吟片刻说:“你一定是上当了。你赶快过来,我和你面谈!”

  我必须见到佘习宙。我写文章需要证据。

  走进了佘习宙的诊所,我在一楼停了片刻,仔细打量那三个穿白大褂刀白口罩的人。他们没有搭理我,还在机械

  地做着各自的事。

  我上了二楼,走进了佘习宙的办公室,我发现他的表情比平时都严峻:“你坐下。”

  我就坐下了。

  “你认为是我害了那个王彬?”他问。

  “是的。”我说。

  他观察了我的表情一会儿说,突然说:“你被她催眠了……”

  我愣了一下,说:“我清醒着。”

  他说:“你不要把催眠看得那么格式化。其实,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遭遇催眠,推销员高超的游说,摇滚歌

  手的疯狂叫喊,政治家的精彩演讲……都无意中使用了这种心理控制术。”

  他低低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被她催眠了。你完全听信了她的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

  老实讲,我已经弄不清黑白。

  “现在,我必须把你唤醒!”说着,他轻轻走过来,坐在了我的面前。

  “你已经进入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她的语言指示在你身上产生着巨大的动力。她改变了你的意识状态,

  你现在根本不靠理性判断事物,完全依赖于潜意识。而她在你的潜意识里灌输了错误的程序……”

  这时候,我又听见了滴水的声音,很缓慢,很清脆。

  “你听这水声……它滴得很慢,很慢,很慢……可是,它将一会儿比一会儿快,一会儿比一会儿快……”

  那水声实际上是越滴越慢,越滴越慢。我的头随着那水声,越来越昏,越来越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你很善良,你很清纯,你很柔弱……”

  “你就像一棵草……”

  “你看,无边无际的草,真绿呀,真鲜呀,你和它们在一起,慢慢生根,慢慢成长,永远不再离开……”

  “没有意识,没有情感,没有知觉,没有欲望,守住,守住,守住……”

  “任何人间的声音呼唤你,你都不要醒来……”

  终于,他停止了催眠。

  他擦了一把汗,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歇息。

  他的脸上又渐渐挂上了一丝笑。他说:“大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变成植物人吗?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

  我憋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佘习宙一下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下。

  我慢慢站起身,一边捶太阳穴一边说:“这一招我是跟赵小熙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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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文章很快见了报。

  佘习宙的诊所当天就关门了,这个人下落不明。我猜他在中国混不下去,滚回美国去了。

  不过也说不定。因此,假如你发现有人精通催眠术,必须要小心一点,他用的很可能是化名。

  毛果解除了在申玉君身上设置的催眠令。

  不幸的申玉君很快恢复过来。

  我发现其实她长得也很漂亮。我明白了,气色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重要。

  当然她仍然没有毛果漂亮。看来,女孩的五官更重要。

  毛果离开了申玉君的家。是的,她没法继续呆下去了。

  有一件事必须得说一说——后来王彬醒过来了。

  不是我的功劳,也不是毛果的功劳。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有一天,打了个雷,“喀嚓”一声,他打个激灵,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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