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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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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6: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隽小不停地抖。

  张来沉吟片刻,接着说:“这世界上四处都是老鼠,我们看不见,他却能。”

  隽小推开他,走向电话。

  “你干什么?”

  “我报警。”

  他拉住她:“没用。”

  “为什么不抓他?”

  “他是痴呆,杀了人都不偿命!”

  “可是,可是……”

  “何况,说他害疯了那些人,没一点证据。连刚才他给我打过电话,都没办法证明。报什么警?弄不好,警察把我们当疯子送进精神病医院。”

  “那怎么办?”

  “目前,我们只能躲着他……”

  “张来,你今晚别走了,我怕!”

  “好,我不走了。”

  张来又一次搂紧了她,慢慢抚摩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就像嫩嫩的豆腐,似乎一用力,就会弄破它……

  突然,他的手被她的指甲刮了一下,很疼。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指甲太长了,他打了个冷战。

  她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

  “你的指甲太长了……”

  “女孩子嘛。”

  “现在,我一看到长指甲就感到瘆。来,我给你剪剪。”他一边说一边从解下钥匙串。上面有指甲刀。

  她没有推脱。

  他轻轻给她剪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像父亲对待小小的女儿。寂静的深夜里,只有指甲被剪断的声音:“啪,啪,啪……”

  隽小静静地看着他。

  叁拾叁:两个缺字

  第二天是周一,“小脚丫文艺班”招生。

  剧团里也没什么大事,张来就帮家里招生去了。

  他在教师进修学校大门口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立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招生对象、课程、学费。有不少家长为孩子报名。

  他在街上忙活了一天,很晚才结束。他直接去了隽小的房子。

  他不是一只嘴谗的猫。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隽小今天上班遇到了什么情况。

  他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直没有声音。

  难道她还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了,继续敲。

  终于,传出隽小的声音:“谁?”

  “是我,张来。”

  门马上打开了。他一进门,就发现隽小的神色不对头。

  “怎么了?”

  “你怎么没上班?”她的语气里含着恼怒和委屈。

  “我帮家里招生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隽小惊恐地坐在沙发上,说:“他上楼了……”

  “那个痴呆?”

  隽小失神地点点头。

  张来大为震惊。

  剧团之所以让老赵头看大门,完全是照顾他。他一个孤寡老人,还带着一个痴呆儿子,不容易。这个痴呆儿子白天从没有在剧团里出现过,他更没有在上班时间上过一次剧团的楼。

  接着,隽小就对张来讲起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剧团里的人都走光了。

  隽小一个人没事干,又跑进了练功房。

  她正在那里拿着手绢练基本功,突然听见门响了一下:“吱呀……”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了看,并没有人进来。她想那应该是风。

  她转过身继续练,里挽手,外挽手……

  那门又响了一下:“吱呀……”

  她又一次转过身,还是没有人进来。

  她放下手绢,轻轻走过去,把门打开,探头看了看,楼道里有点暗,没有一个人。楼道里的风有点硬。

  她回来,对着墙上巨大的练功镜,继续练十字步。

  那镜子裂了一条长长的璺,把隽小的身子撕裂了。隽小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下就不会动弹了——她身后站着一个人,正笑笑地看着她。

  是那个痴呆!

  她猛地转过身,和那个痴呆面对面站立。那个痴呆双手在背后,不知道他拿着什么。

  她突然朝门外跑去,那个痴呆的动作比她快,他像猫一样迅猛地跳到了门口,挡住了隽小的出路。

  隽小傻傻地站在那里,万念俱灰。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痴呆赶快举起砖头,把她砸死,砸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她实在不能再忍受这巨大的恐怖了。她想,那几个人也许就是这样疯的!

  痴呆却没有动手,他只是笑。

  隽小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隽小的眼睛。

  终于,他说话了:“现在,我让你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疯的。”

  隽小想,现在他要害疯自己了。她的脚像生了根,一动都动不了。

  “其实不神秘,只是,我告诉了他们一个口诀。”

  听到口诀两个字,隽小猛烈哆嗦起来。

  “这个口诀总共有十句。谁听到了这个口诀,谁就会疯掉。”

  诡秘之气像云雾一样充满了空荡荡的练功房。

  隽小盼望着,这时候张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奇迹般地出现在门口,把她解救。

  或者,团里任何一个人走过来都行。可是,很奇怪,所有的人都不在,楼道里静悄悄,只有风鼓动门的鬼祟声音。

  “没有人知道那些疯子是因为听到这十句口诀才疯掉的,因为,他们精神崩溃了,精神错乱了,精神失常了,不可能再说出这个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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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6:4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隽小突然想冲上去,把手插进这个痴呆的嘴。她都快歇斯底里了。

  痴呆继续慢吞吞地说:“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口诀了。为什么,听到这十句口诀之后就会疯呢?这是一个诡怪的问题,高深的问题。有几个科学家试图得出结论,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因为,他们研究这十句口诀的时候,一定得知道这十句口诀是什么,知道了之后他们就疯掉了。”

  痴呆突然板起脸:“我为什么变成了痴呆?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口诀。可是,我还剩下一根神经,比正常人都发达,就是为了传播这个口诀。马明波,乌堂,屠中山,都听到了这十句口诀,因此,他们都疯了。”

  这时候,门突然被风刮开了:“啪嗒!”

  痴呆的眼睛射出异常的亮光,他直直地盯着隽小:“这十句口诀是这样的……”

  下面我就要写这十句口诀了。

  我是作者。

  你别怕,没事,十句总共50个字,我只写48个字。

  我仅仅知道48个字。否则,我早就成了疯子了。

  这口诀就像是密码锁,差一个数字也不生效。

  不过,我希望你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千万不要看得太仔细,对你没有好处。

  切记。

  下面就是痴呆说的十句口诀:

  风马牛相及

  首尾九连环

  八马朝前走

  五子点状元

  凸凹五色土

  久久艳阳天

  请把你给我

  公鸡舞翩跹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说到这里,痴呆突然停住了。

  隽小的大脑一片空白,木木地看着那个痴呆,像一个蜡像。

  痴呆笑起来:“还有两个字。”

  还有……两个字。

  痴呆停了停又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不会让你疯掉的。”

  虽然这样说,可是,痴呆的眼神毫无善意,充满了恶毒的笑意。

  “你慢慢琢磨吧,来日方长。”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他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像猫,消失在幽暗的楼道里。

  我是作者。

  我警告你,这本书读完就读完了,以后,你千万不要猜想最后那残缺的两个字,因为有韵脚,所以你很容易就撞到那两个字上。

  只要你撞上,这个口诀就会像影子一样,残缺不全、一鳞半爪地反复出现在你的大脑里……

  直到你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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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6:4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来听完了隽小的讲述,呆呆地说:“隽小,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要再回想这个口诀。”

  她乖顺地点点头。可是,她接着又摇了摇头:“我管不住自己,这些古怪的句子总是在我的大脑里翻来覆去地出现……”

  “你必须管住自己!”

  这时候,张来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他在劝告隽小,其实,那些古怪的话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了:

  凸凹五色土

  九九艳阳天

  八马朝前走

  五子点状元……

  他站起来,轻轻亲了隽小一下,说:“我去一趟厕所。”

  风马牛相及

  首尾九连环……

  他来到厕所,关上门,扭开水龙头,洗脸。水冰凉。

  洗了脸,他的大脑清爽多了,走出去。

  请把你给我

  公鸡舞翩跹

  舞翩跹

  舞翩跹……

  妈的,这是怎么了?

  这一夜,张来没有走。

  他们躺下之后,张来没有一点生理上的欲望。他和她轻轻相拥,都不说话。

  夜很静,楼下似乎有人走过,踏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地响夜行人终于远去了。远处,一只鸟在古怪地叫着。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好运到……

  好运到……

  张来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世界变得十分诡异,他的眼前不断飘闪几张面孔,南甸子的马明波,乌堂,屠中山……

  凸凹五色土

  九九艳阳天

  好运到……

  次日,张来上班去了。

  下了楼,他感到步履极其沉重,好像那噩梦就在单位等着他。

  他路过那个小花园,走进去,坐在了长椅上。长椅上冰凉。

  小花园里的树木都光秃了,草地一片破败,一片枯黄。不过,太阳很好,空气透明。

  “风马牛相及……”

  “首尾九连环……”

  他情不自禁地叨念出了声。这些古怪的话像一些几何图形,没有规则,不成方圆。

  “八马朝前走……”

  “五子点状元……”

  他使劲摇摇脑袋,把这些几何图形震跑了。

  他看天。天蓝如洗,挂着几朵高远的云,那些云一动不动。可是,看久了,他发现它们在诡秘地转移。太阳刺眼地亮。

  “凸凹五色土……”

  “九九艳阳天……”

  他不再看天,无望地朝四周看了看。

  路上有人匆匆走过。

  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就是高明的医生也无法帮助他。

  “请把你给我……”

  “公鸡舞翩跹……”

  他突然有些恼怒,觉得隽小不该把这个口诀说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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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6:4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不要碰到那两个字!

  “好运到……”

  千万不要再想了!

  “好运到……”

  “边关!”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替他说出来!

  张来的魂一下就飞了,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从他背后跳了出来!

  是屠中山。

  完了。

  张来不知道屠中山一直站在身后,他就是被这十句口诀折磨疯的,当然记得滚瓜烂熟。他等不急了,脱口替张来说了出来!

  张来惊恐地看着他。

  他蔑视地看着张来,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总想甩开我吗?现在,你终于要和我成为同一类人了!

  张来又摇摇脑袋——他好像没有疯掉。

  屠中山完全是胡说八道!不是“边关”两个字!

  他起身就跑。

  屠中山熟悉这个口诀,他担心他再张嘴说话,一下打开那个密码!

  叁拾肆:不是我

  张来一路惊惶地奔走,很快来到了剧团。

  这时候,早过了上班的时间。

  路过收发室,他看见老赵头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不见那个恐怖的痴呆。

  他快步走进了楼里。

  竟然没有人来上班,空落落的办公室里只有张来一个人。他现在害怕没有声音,越静他越怕。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他真怕痴呆突然出现在门口,脱口说出那两个字来。谁都挡不住一个人说话。只差两个字。

  他一说出来,张来就完了。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突然,他看见了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这张脸轻轻一闪,就出现在了门口。正是那个痴呆。

  张来傻了。

  他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他知道对方比猫还迅猛。他只有呆呆望着他,坐以待毙。

  这个手机里的人,这个祸害同类的人,这个貌似痴呆的人——他要说出那两个字了!

  办公室里如此安静,张来甚至都能听见他喘气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躲过他的声音。

  他多想立即变成一个聋子呵,他不想疯!

  可是,他不是聋子,他的耳朵很灵敏,可以捕捉到各种细微的声音。

  现在,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悬崖上,前面就是无底的深渊,而那个痴呆就站在他背后。他随时都可能伸出手,把他推下去。

  他只要掉下去,就去和南甸子的那个精神病做伴了,举着树枝,日日夜夜坐在臭水泡前,饿了就吃腐烂的死老鼠,困了就睡在荒草间……

  他的指甲将变得出奇地长。

  他在寒冷的大街上四处游荡,晚上,像野狗一样,躲在垃圾筒后面,窥视每一个急匆匆走过的夜行人。

  也许,他还会看见隽小,她正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手挽手走在一起。她看见了他,慢慢停下来,眼睛湿了。那个陌生的男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了拉隽小,她就一步三回头地跟那个人走了……

  ——痴呆终于说话了。

  “张来,隽小是我妹妹。”

  张来愣了一下。他没有说口诀!

  “你……妹妹?”

  “对,小时候,我妈妈跟我爸爸离了婚,她跟我妈妈走了。”

  “你怎么知道?”

  痴呆笑了笑,张来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帅气。他接着说:“有的人看起来呆傻,其实是最聪明的人。有的人看起来正常,其实是疯子。这句话不高深,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说,谁看起来正常,其实是疯子?”

  “隽小。”

  张来怵然一惊。

  这怎么可能!她的肌肤那么白嫩,她的脸蛋那么漂亮!

  张来警惕地盯着他。

  “南甸子的那个马明波,乌堂,屠中山……都是她害疯的。还有雷鸣,他察觉到了不对头,逃掉了。本来,我不想吐露这个秘密,因为这样就暴露了我的秘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她害疯。”

  停了停他又说:“她害人的第一步就是通过手机告诉你——你快疯了。她的声音通过录音机快放,你听不清男女。”

  张来的脑子乱极了。

  这个世界失常了!

  他谁都不相信了!

  痴呆似乎察觉了他的不信任,他突然恢复了痴呆的表情,歹毒地盯着张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相信我,下一个被她害疯的人就是你!”

  “可是,那口诀的传播者是你。”

  “谁对你说的?”

  “隽小。”

  “她怎么说的?”

  张来把昨晚隽小对他讲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痴呆说:“我告诉你,这正是她害人的主要方法之一。”

  张来有点疑惑了。

  “你别忘了,她是我亲妹妹,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句话让张来有点相信他了。

  “是的,这个口诀确实能把人害疯。”他十分肯定地说。

  “你,你千万别把那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我求你了……”张来的全身都要瘫软了。

  “你错了。假如她说出了那十句口诀,一个字都不缺,你听了并不会疯。但是,正因为这个口诀缺两个字,它才具有了把人害疯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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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7:04: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句话像电流一样使张来猛然一抖。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黑洞,你害怕它,你越想越害怕,越害怕你越忘不掉,不出一百天,你必疯无疑。这就是玄机。”

  “我已经要疯了,你快点告诉我,那最后两个字是什么?”

  他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实际上,哪两个字放在这个口诀的最后都可以。可怕就在这里——任何两个字都不是,任何两个字都是。”

  张来在悬崖的半山腰飘摆。他处于失重状态。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害男人?”

  “因为她恨男人。”

  “她为什么恨男人?”

  “这个说起来话长……”

  接着,痴呆就对张来讲起了他家族里的事情:

  这个痴呆叫赵红军。

  隽小的本名叫赵红英。

  当年,老赵头被火烧了,几乎成了残废。

  他老婆把他扔在床上,带着襁褓中的赵红英跑了,只留下了痴呆孩子赵红军,站在床前哭。那一年,赵红军九岁。

  那时候,老赵头的老婆还年轻貌美,她一肚子的花还没有开。她去寻找她自己的美好生活了。

  老赵头终于活过来了,而且把痴呆孩子养大。

  他恨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一直恨了几十年,已经恨到了骨髓里,海枯石烂都化解不了了。

  在赵红英上小学那一年,她母亲得病了,需要钱做手术,如果不做手术,她母亲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女人并没有回关里,而是嫁给了向阳乡一个唱二人转的男人,那个男人华而不实,穷得叮当响,一家三口连糊口都保证不了。

  这个女人求借无门,终于尝到了重病缠身无人问津的苦头,最后就托人找老赵头来,想借一点钱救命。老赵头的工资尽管很低,但是毕竟有些积蓄。

  她躺在医院门口的担架上,等着老赵头的钱救命。她身旁站着那个唱二人转的男人,还有不懂事的赵红英。

  老赵头没有动一丝怜悯之心,直到这个跟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女人睁着双眼离开人世。

  赵红英在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恨不能杀了这个残酷的男人。

  她对老赵头的仇恨,也换来了老赵头对她的恼怒。说起来,赵红英生下来之后,老赵头只见过她几面。

  就这样,冤仇就结下了,互相都不认亲,如同陌生人。

  亲亲一家人竟然如此深仇大恨!

  丈夫刚刚从火海里逃生出来,老婆怎么能狠下心把他丢下,一辈子不回头?

  老婆躺在医院的门口,眼睁睁地等着丈夫救命来,丈夫怎么能袖手旁观,看着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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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7: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亲生父女近在咫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能形同陌路人?

  同胞兄妹,怎么能自相残杀?

  张来问:“你父亲知不知道你不是痴呆?”

  痴呆愣了愣:“谁说我不是痴呆?我天生就是痴呆呵。”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张来突然很想叫他回来。

  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另外,这个痴呆一走,他好像就陷入了更深邃的恐惧中——他在张来心中,竟然成了一个靠山。

  痴呆自己停下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说:“隽小就是让你自己和自己斗。如果以后你疯了,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你多保重吧。如果你能忘掉这个口诀,那你就得救了。如果你忘不掉这个口诀,那你就疯了。我救不了你,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叁拾伍:赵红英来了

  张来郁郁地躺在家里,思考隽小。

  南甸子那个马明波是她的初恋情人,被她害疯了;乌堂是她的事业情人,被她害疯了;屠中山是她的物质情人,被她害疯了。

  那个讨厌的雷鸣是她的第二个男朋友,她要害他未遂。

  现在,轮到张来了。

  他慢慢梳理着记忆中所有关于她的片段,试图做出正确的判断——她到底是赵红英,还是隽小。

  最早,他捡了一个手机。

  接着,几个同事到他家聚会,都见到了这个手机,隽小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开玩笑,好像这个手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散了之后,她突然返回来,问他这个手机是从哪里来的……

  不久,她对张来说,这个手机是赵景川的。可是,张来到移动电话营业厅查明,这个手机的机主正是她。她又说,赵景川买这个手机时,借用了她的身份证。

  而张来把这个恐怖的手机扔掉后,它却又诡怪地回来了。当时,他去那片葵花地扔手机,只有隽小一个人跟着……

  他越来越感到——恐怖就在身边!她就是赵红英呵。

  他决定,从今天起,远远地离开这个女人!只要不接近她,她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她害疯的人都是接近她的人。全县这么多人口,她为什么害不了别人呢?

  张来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敲门。

  快半夜了,谁敲门呢?

  他马上想到——是赵红英!

  他全身的骨头一下就要散架了。这时候,他多么希望门外是噩梦一样的屠中山呵。

  “谁?”他颤颤地问。

  “是我。”

  她在门外说。

  张来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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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7: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蓦地后悔了,不该出声!

  房子里总共有三盏灯,张来把它们都打开了,然后,他慢慢走向那扇门。

  他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也许一切都是那个痴呆在胡编。怎么能相信一个痴呆的话呢?

  他拉开了门。

  房间里的灯光太亮了,隽小被刺得眯起了眼睛。她用胳膊挡在额头上,走进来。

  “你开这么多灯干什么呀?”她问。

  张来站在门口,不说话。

  她回过身来,终于放下了胳膊,对他说:“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啊……”

  迫不得已,张来只好慢慢关上门,走过来。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暗红色皮草中套大衣,黑色的紧身皮裤,挎着那只小巧的花格手包。她又化妆了,而且是浓妆艳抹。在这深深的夜里,她的浓艳显得有点瘆。

  张来看见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他给她买的那尊平安佛。他的心突然有些酸。

  “今天,你怎么没到我那里去?”她问。

  “有点不舒服。”他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

  她又问:“你看见那个痴呆了吗?”

   “……没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你怎么可能没看见他呢?”她显然不相信。

  他抬起头,反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害怕。我一想起那个口诀就害怕。”

  这个疯子,她又来害人了!八马朝前走,五子点状元……

  “你呢?”她一边问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别再提那个口诀了!”他突然有些暴躁。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害怕?”她继续小心翼翼地问。他感到,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

  凸凹五色土,九九艳阳天……

  他把双手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抓挠了几下,然后抬起头,说:“没什么,我感冒了。你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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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隽小没有被蒙蔽,她一边慢慢地脱掉大衣,一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那眼神就像一个开黑店的人,在一个旅客的酒杯里投进了剧毒,现在,这杯酒已经一滴不落地灌进了那个旅客的肚子,开黑店的人小心地观察着这个旅客脸上的变化……

  终于她把大衣脱掉了,坐在沙发上。

  这时候,他看见了她的指甲——那十个指甲奇异地长出来了,竟然像铅笔一样,长长的,弯弯的,白白的,尖尖的。

  他刚刚给她剪过,才两天时间,竟然长出了这么长!

  精神病!

  “你!”他惊恐地盯着她的手。

  她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像触电一样缩了缩。然后,她极其不自然地笑了笑:“这不是指甲,这是一种女孩用的装饰物,可以掰下来。”

  接着,她就一个个地掰下来。

  “啪!啪!啪!……”

  那声音极清脆,他断定,她是在掰她的指甲!

  终于,她把那十个指甲都掰断了,把手指伸向他:“你看,没了吧?”

  接着,她小心地把那些指甲都一个个拾起来,轻轻装进花格手包里。

  “灯太亮了,刺眼。”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关掉了两盏。房间里一下暗了许多。然后,她重新坐下来,看着他。

  他低低地问:“你今天出门了吗?”

  “没有,我在家里躺了一天,总想,那口诀最后两个字是什么……”

  他突然说:“隽小,我觉得你最好改个名字。”

  她继续观察他的脸,小心地问:“为什么?”

  “这个名字不好听。”

  “你说,我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赵红英。”

  她抖了一下,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气呼呼地站起来,朝最后那盏灯走过去。

  “你……生气啦?”他怯怯地说。

  “不,是你的灯太亮了!”

  她一边说一边猛地关掉了最后一盏灯,房间一下就被黑暗淹没了。

  “隽小……”他哆哆嗦嗦地叫道。

  没有声音。

  “隽小……”他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声音。

  他抖抖地站起来,摸到开关,一下就打开了灯。

  房子里空荡荡的,根本不见她的影子。

  %%%叁拾陆:寻人

  张来是我的表弟。

  第二天,张来就坐火车来到省城,对我讲了这个故事。

  大约三个月之后,舅舅打电话告诉我:张来疯了。

  我无法断定,三个月之前,表弟的精神是不是就已经进入了疯魔状态,因此,我无法断定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后来,我去了一趟红铜县。

  我专门去了南甸子。果然,我看见了那个精神病,他还坐在水泡前举着树枝钓鱼。那时候已经是春天了,水泡解冻了,柽柳发芽了,很多乌鸦在南甸子上空盘旋,“嘎嘎”地叫着,那声音显得很凄惶……

  经过打听核实,红铜县评剧团的上一任团长乌堂,确实得了精神病,他依然穿得整整奇奇,天天在偏僻的街道上晃荡。

  还有,原舒切尔亚麻纺织公司的总经理屠中山疯了也是事实。我见到他,是在一个公厕前,他已经瘦得不像人了。

  但是,大家对这些人疯的原因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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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03: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尽管在过去,他们大大小小都是个人物,可是疯了之后,就成了一堆堆会移动的垃圾——你有兴趣探究火车站那个吃垃圾的疯子是怎么疯的吗?

  当天晚上,我去了评剧团的收发室,见到了那个痴呆。他眼神直直的,下巴上流着口水……

  我觉得,他就是个痴呆。我相信我的眼睛。

  只是,我没有见到隽小(赵红英)。

  听说,她离开了评剧团。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现在说一说我和你的关系。

  我是作者,你是读者。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疯子传播了一个口诀,这个口诀如果完整的话,并不能把人害疯。可是,一旦后面空缺两个字,这个口诀就具有了使人致疯的魔力。

  直到这本书结束,这两个字依然空缺。

  我也是这个口诀的受众之一,我在你之前就听到了这个口诀。

  老实讲,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疯。

  或者,我已经疯了,我现在就在传播这个口诀。我不是把这个口诀、这个故事讲给你了吗?

  你慢慢琢磨吧,来日方长。

  别怕。



日月如梭


夏日芳草



不动产:惬意花园别墅

19楼金币: 263 个

威望: 6845 点


状态 离线 #44发表于 2006-9-23 10:37 资料 短消息
催眠

  催眠术,尽管它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尽管它已经被科学渐渐接受,尽管它神功奇效……但是我坚定地认为,它是

  一种黑暗的法术,不正派。它利用了人类自身心理的弱点,把人变成玩偶。

  说出来你别害怕,我……也会催眠术。

  这不是小说中的话,而是现实——我,周德东,我也精通催眠术。

  而且,根据我所了解的国内催眠术的情况,我敢说,多数催眠师的技术比不上我。我不需要坐在你面前,只是通

  过文字就可以让你进入催眠状态。

  因此,读下面这个故事时,你要小心。 [张震讲鬼故事*

那时候我还是个记者


  一个人成为强盗,经常是先被强盗抢过。我之所以精通催眠术,是因为几年前我曾经被人催眠过。

  开始,那个催眠师仅仅是我的一个采访对象。那时候我还是个记者。

  他叫佘习宙,刚刚从美国回来,在本市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据说,他利用催眠术,解除了很多人的心理甚至生理

  疾病。

  主编安排我去采访。

  本来,我在心理上十分排斥这种人,却不能抗命。一个作家可以决定自己写什么,当记者就不行。

  那个诊所在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里,让人觉得有些鬼祟。

  我一步步走向它,忽然有一个预感:我即将掉进一个无底洞,不见一丝光明,在没有尽头的坠落中,我将被转换

  。这种转换无法用语言描述,举几个相近的例子,就是真人变成照片,现实变成梦,木头变成火。

  我为什么对催眠有这么深的恐惧呢?

  这只能借助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在潜意识里寻找答案。而进入神秘的潜意识深层,惟一的办法就是催眠。于

  是,我钻进了一个怪圈:要清除对催眠术的惧怕,必须得进入被催眠状态……

  我走进了那栋二层小楼,里面的光线竟十分明亮。有三个工作人员,都是男的,他们都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

  。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们正在工作,动作似乎都有些缓慢。说不准这也是某种企业文化的组成部分。

  佘习宙大约五十岁左右,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笑吟吟地等着我。他的办公室在最高层。

  他不高不矮,长相很普通。只是,他的眼睛炯炯发光,好像一下就穿透了我的大脑,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我的

  身上有些冷。这个感觉让我意识到,实际上我是一个受暗示性极强的人,也就是说,我不是一个强大的人,而是一个

  像水草一样飘摆不定的人,是一个像羔羊一样容易被俘获的人。

  我避开他的眼光,开始工作。我从背包里拿出采访机,放在他面前,然后,盯着采访机的RECORD键,对他说:“

  佘老师,你讲一些催眠个案吧。”

  我不想对他提什么问题。我没有问题。

  于是,这次采访成了没有对话的采访,我只是听他讲了一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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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9:0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某大学做教学示范。

  一位普通的女生,平平地躺在床上。

  穿白大褂的催眠师出现了。

  他俯在女生的耳边,嘀咕了一些什么,那女生的眼睑就慢慢地合上了,身体变得越来越硬,像一根棍子。

  催眠师命令他的两个助手,将女生的头和脚架在两个椅子中间,她竟然悬空了。

  催眠师又让一个男生站在了女生身上,女生竟像一座桥,纹丝不动,而且面部的睡态很安详……

  这就是催眠产生奇特的生理效应。

  大家都想知道,催眠师到底对那个女生说了什么,但是,催眠师守口如瓶。他的助手也不知道。

   (贰)

  某催眠师家中。

  一个患者,光着上身,在床上端坐,他已经被催眠。

  催眠师把一个金属片贴在他的胸口,然后,轻声缓语地告诉他,这是一个通了电的熨斗,不停地加热,加热,加

  热……

  过了一会儿,移开那个金属片,催眠师看见,患者的皮肤上出现了被烫伤的斑迹。

  这是感觉超敏现象。

  更奇怪的是,那个患者说,恍惚中,他看见催眠师拿的就是一个蓝色熨斗,电源线很长,是灰色的。

  他是第一次到催眠师的家。

  催眠师的熨斗放在柜子里,和这个患者描述的一模一样。

  催眠师在暗示这个患者时,想像的正是他家熨斗的样子。

   (叁)

  有一个画家,他的作品不断获奖。

  西方的艺术观猛烈冲击美术界,大家都越画越抽象,而他却越画越写实。

  不论哪种风格,只要攀上最高峰,就是大师。

  在写实的画法上,他走到了极端,也成了大师。

  他画的人让人害怕。

  那画上的人和真实的人比例一样大,纤毫毕现,眼神咄咄,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从画中伸出一只手,摸摸你的脸

  。

  令人惊叹的是,这个画家没有进过任何美术院校,也没有拜过什么师,因此媒体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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