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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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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少年笑了笑,发出那种让刘云恐惧的笑声,笑声没来得及传播出书房,他便发现了书柜里肖婷的照片,于是一愣,笑容便没有完全展开去。
  阿佐里跃起来,虽然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和难以想象,但他知道这个少年口气虽大,确实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危险的来源,他坚硬的小腿已经象拉满的弓。小腿裹在裤子里,有让人羡慕的曲线却绝不温柔,它决定使这虽然长得漂亮却让人能感觉到危险的少年闭上嘴,它并不在意身后刘云喊出的那声“不”字!它明白自己的威力,它很快,力量也很大,它曾经踢断过一棵手臂粗的树干,它曾在军警格斗比赛中踢晕过几个对手,它的信心很足!
  少年的手简单地挥了一挥,敲在划着优美曲线踢过来的小腿上,刘云看到阿佐里的腿在半空中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进行弯曲。阿佐里飞起来,撞在书柜上,房小沫一转身,接住了他跌落的身子。
  疼痛袭来,阿佐里将牙齿紧紧镶在下唇里,他象一条弓起来的小虾般立刻从房小沫身上弹起,他是一名真正的格斗家,一个真正的战士。他手里握住一把枪,半跪在地上,手向前伸去,他经过审计,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局面,可惜在房小沫眼里,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因为他手里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门。刘云喊了一声“小沫!”房小沫一巴掌扇在阿佐里手上,把他的双手拧到背后,才看到他正常的那只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少年说:“不要做多余的反抗,企图伤害我的人只会伤害到自己,本来我只为了那把刀而来,但既然你们已经动手了,我也就不会留下余地。”
  沈天衣插上话:“是吗?小妖精,你说得太早了吧!”他已经脱去了唐装,显出内里穿着的短道袍,道袍上有一个八卦图。
  这是刘云听到第二个人称呼这少年为妖精,托马斯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谨慎用了这个词,而沈天衣则好象代表了一种传统神秘文化,他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称谓,理直气壮!最先进和最古老的代表人物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样一个词来称呼他。这个词在电视里出现和在现实里出现绝对让人有不同感观。
  刘云害怕,他非常害怕,那少年具有可怕的力量,和拥有这种力量的敌人对抗是让人无奈的,上一次能把他赶跑可能是侥幸,现在他成长了,恐怕已经比上次厉害出许多,自己是否还能与之抗衡?
  少年冷冷一笑,看了看边走边踢着椅子桌子、丢着些散乱物件的沈天衣,他从嘴角漏下一丝不屑的笑容,慢慢地转过脸,带着笑容面对房小沫,在他眼里,小沫是否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他是否会因此手下流情?刘云想到的却是陈星破碎的身体和井里跳出来的水质透明人。
  沈天衣的声音在书房里面回荡,却让人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三才化三元,八卦八遁门!蓬芮!开!”
  整洁的书房现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除了摆放肖婷相片的那一个书柜还算得上完好外,其他的家具和摆设都不在它们应在的位置上,而且地上触目惊心的躺着一具尸体,脚下凝集着一堆堆血迹,连墙也染上了道道红污。
  刘云心中的虚软更甚了些,眼前是这样一幅景象:沈天衣终于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赵星铉生死未卜血流不止;阿佐里显然失去了战斗能力;苏差儿汗已经变成尸体。在短短一瞬间里,敌人已经消耗掉己方大半的战斗力,而对方、这可怕的少年,却好象还没进行过什么大动作,他只是笑了几声,说了几句话而已。然而刘云知道,他并不仅是笑和说,他侵入了被攻击者的思想里,间接造成了目前血淋淋的效果。
  而另一边的房小沫却象突然掉到冰河窟里,她刚把眼光从阿佐里身上移开,还带着些微对战友的关心,也许是这一瞬间的剥落防守,一抬眼后视线便和那少年的眼神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骤然间胸口被巨大力量猛烈撞击,连心脏都好象忽然失去了动力。于是停止!身体里的血液停止流动,凝固在血管里每一个地方!她眼前逐渐变黑变暗。房小沫奋力提起一口气,她用手在脊骨下倒数第三节重重敲了一下,眼前的模糊情景清晰了一些,便屏住呼吸,努力把右手转到身后想拔出插在后腰上的枪。
  阿佐里失去房小沫的扶持,顺着她的脚软倒在地上,头碰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发出让人担心的声音。他的手脚轻微抽搐,好在神智还保持着清醒,他用那只奇怪的眼睛死死盯住刘云,圆睁欲裂布满血丝。
  刘云再次举起手枪,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有第二反应,现在他希望一切能结束,但会结束吗?小口径散弹枪的枪口坚决对准了少年人。
  房小沫明白自己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从彼此眼神接触时起,脑子里就给某种东西入侵了,或者是自己的思想被某个东西吸去了。幸好她是影子部队的成员,她的体内有异于常人的戒质,药物效果发挥后,她的枪已经发射了一颗子弹,不过从少年头上十几公分处擦过。少年哦了一声,他跨前一步。房小沫胸膛里承受的压力便好象多了一倍,她还没有倒下去,一个坚决的声音在命令自己振作起来,心脏开始跳动,最初是微弱地博动,逐渐恢复到平时的速度。这让她稍微好受点的感觉维持不了多久,心跳忽然就快得无法控制,幅度也变得相当大,全身的血液奔得喘急、如沸腾般;心便好象奋力要从口中跃出来。她跌坐在地上,喷出一口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和阿佐里一样,用她美丽的眼睛望向刘云,期待他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少年晃了一下,他狠狠盯了房小沫一眼,他想不到这看上去柔弱的女孩竟让他耗了不少气力。
  刘云举着枪,他的身体包裹在两层护装里面,冷汗却一直不停的反渗。从少年出现到现在,他的精神都处在崩溃边沿,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知道自己非常害怕,可是他的组员受伤了,他来不及保护他们,或者没有力量保护他们,由此燃起的愤怒和羞耻却让他获得了某些程度的勇气。
  少年的眼光从房小沫身上移过来,只剩下一个拿着枪对住他的人,无论怎么看这个带墨镜的青年都是这群人里最弱的一个,虽然他的枪曾走火轰了自己一下,但他无法掩饰的颤抖也落入少年眼里。
  少年的眼光射穿过刘云所戴的墨镜,连刘云也不知道在眼镜和眼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嚬”的声响,左边镜片象遭受了有形物体的打击,竟爆碎了,刘云闭上了左边的眼睛,手指扣动了板机。
  少年也许丝毫都没有意识到那些弹片会真的射出来,更加估计不到会再次射在他身上,时间在刘云眼中突然变得异常缓慢,他甚至看到在弹片飞翔过程中少年的眼神从自信到难以置信之间变化,于是至少有十颗以上的细弹子全部没入了少年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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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房小沫跌倒在地上,她不停地大口喘气,却轻松了。她终于脱出了魔幻一般的恐怖控制力,但也无法指挥身体再给刘云任何实质上的支持了,她甚至动不了一个指头,药物所消耗身体能量的速度超越了她恢复的速度许多倍。
  少年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他晃了几下,身体又有十来个地方冒出那些奇怪的液体,而这一次他终于企图用手去遮盖哪些伤口,企图阻挡液体的渗出。他退了一步,突然眼里闪出让刘云起怪的讶异,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惧怕:“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被我控制,对了,是你!我记得你,在会展中心也是你!”
  刘云嘶哑着声音,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是的!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你无法伤害我,但我却能让你受伤,我要带你回去!”最后这句话虽然连刘云自己都不会相信,但他现在只能这么说,他只想能先把这少年吓跑,然后救人。
  少年清秀的眉头皱起,两眼中射出狠狠的目光:“原来又是你,原来一直是你!”他可能并不准备继续纠缠,也许是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转身跳起来,刘云以为他准备走了,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他忽然向一堵墙奔去。
  少年把头撞在墙上,刘云奇异的发现他明显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四周,转了一圈又回到那墙边。
  少年迈出一步,却仍撞了一下墙,他有些急,脚步便快起来,当第三次回到这墙前面的时候他已经卯足了力量撞上去,想把这堵在面前的墙体撞倒。但他的动作徒劳无功,他被自己的力量撞倒在地上。
  刘云看着少年,他如同被困在铁笼子里的猛兽,站起来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房间中窜动,却始终找不到门口的方向,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刘云更是疑惑,难道少年也被控制了?是什么力量才能控制得了他?刘云呆呆的看着乱窜的少年,耳朵里只传来趺坐在地上的沈天衣那些没人懂得的词汇。
  那少年终于放弃了那种没有意义的窜动,或者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却无法突出无形的包围圈。他坐下来,环视了所有人一眼后,终于和沈天衣的眼神交汇!刘云心里一动,莫非困住少年的就是这个白胡子老头?
  沈天衣突然大叫一声:“七郎!”
  刘云心里一悸,握枪的手颤了一下,他忙把枪口指向地上。
  阿佐里那只白色的眼睛里鬼怪般出现一个人,他身着古代的战衣,没有头盔,身上的铁甲是中国宋代的反叉型,左肩肩护是一个巨大的狼头铁面;胸口没有护心镜,取而代之的也是一个狼面铁护心;右脚的战鞋鞋首同样耸立着一个铁狼头,尖锐的狼牙长长撩起来。或者不应该称呼他是个人,因为除了魁梧的护甲,那人的双手和头部全部是一具风干的骷髅,丑得能让人呕吐,和死人坟里骸骨唯一的不同只是他披着一层更加恶心的、棕色的、塑料一样的折皱皮肤。
  刘云见不到阿佐里看到的那个人,他只是发现少年忽然站起来,双手左右抵挡着什么,然后手臂上就不断的有或多或少的绿色液体喷出来,有一些喷得比较远的好象附在空气里某一个物体身上,那物体在虚无里扭动,假如脱离目前这种情形,置身其外仅仅当成是在看一出电影,这情景也足够让人惊栗的。
  然而这些轻微的小伤并不能对少年造成更重大阻碍,他手臂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撕散,能看到手上那些裂口飞快收合,几乎和裂开来的速度相同!
  沈天衣坐在那里,汗水湿润了全身,白色的道装已经变了颜色,刘云这才真正清楚他的年纪,他已经是个非常苍老的老人,连脖子上也布满些老人斑。刘云并不知道为了迷惑这个可怕的少年,布下一个迷阵,沈天衣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能量,接下来应该忧虑的问题是否能镇住这只漂亮的妖怪。
  沈天衣的双手开始颤抖,少年在向他坐的地方渐渐迫近,空气中有阵阵惨烈的轰叫声,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异常凄利!
  少年更加坚决的向沈天衣迈进了一步,虽然这一步让他胸口撕开了长长五个口子,象是被什么猛兽抓了一下!阿佐里看得清楚,那个骷髅将军不断向少年攻击着,也能给他造成一些伤害,但却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只要再退两步,就会踩到沈天衣身上!
  沈天衣终于喷出一口浓血,他已经无以为继,连坐都坐不住,他往后翻了一个跟头,撞在摆有肖婷照片的书柜上,养着绿萝的玻璃杯被撞得从柜子上跌下来,玻璃的碎裂声合着刘云的枪声一并响起!
  少年整个人横飞出去,这一枪结实在射在他侧身上,他身上飞射出几十股绿液,这一次伤口却再也收拢不起来,他那种奇怪的血泊泊地继续往外冒着。
  少年一只手撑在自己膝上,看得出来他受了非常重的伤。他咧了咧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对着刘云说:“你们困不住我,那老头没有你那么强的防御,我还是能进入他的思维,这个八卦遁甲,我能走。我会回来,我会杀死你的!”他撑起身体,飞快转过身去,终于对正门口,门框中站着一株小小的原来没有的梅枝。
  所有清醒的人都看见少年大喊一声:“转!”然后忽然整个人变成一道光,光的形状和甘父环首刀一模一样,它劈向小梅枝。梅枝发出大树被伐倒一样的声音,砰然卧地,整个书房竟然为这棵小小的梅枝而晃动了一下。
  刘云的眼光穿过门框,少年已经身在门外,不过他的身体却变小了许多,他转过身来,刘云全身的毛孔大张。这就是前次在会展中心见到的那个小孩,他喘着气,象一只修炼百年成人形却被打回去的狐精,他愤恨地再次盯了刘云一眼,消失无踪!
  刘云来不及开枪,他的枪里还有两发子弹,但是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开枪,他转过身,肖婷的相片依然放在书柜最下面的一格上,只是相框的玻璃碎了,其他三个人都被隐藏在碎裂的纵纹里,只剩下她的笑容灿烂。
  刘云扶起了阿佐里和房小沫,少年一离开,他们的身体很快恢复一小部分能量,阿佐里的小腿已经骨折,房小沫也只剩下少许力气,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微型相机飞快拍下了书房中每一个角落。刘云扶起了赵星铉,他显然已经不行了,血从他坐着的木沙发缝隙中滴坠到地上,染红了两个书柜那么大的地方。
  刘云摇了摇头走到沈天衣身边,轻轻抱起这位老人,他虽然不能理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肯定这老人耗尽了自己的心力和那个妖精进行了殊死搏斗,虽然他输了,但值得敬重!
  沈天衣睁开眼睛,他已经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他颤抖着说:“郭先生……请……千万找到……这个人……肖婷的遗书……斩妖除魔……全靠他了……”他的手举起来,枯爪中握着那株绿箩草。
  刘云接过来,绿萝草的根部上刻了几个字:“刘云、碟片。”
  他跌入了不可言喻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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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临江弯弯曲曲从余荫山下绕来,一直蜿蜒注入海中。市内这一段江边种了两排柳树,风骚如这新生的城市,它们荡着翠绿,招呼着每一位来到这城市的客人,身姿曼妙,以此代替某些其他城市暗处的姹紫嫣红。
  胡子一踏进这城市就喜欢上她,这是一座特别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工业厂区在远离市区岛的另一边,工业水自然没有排到临江里,因此临江的水很清澈,偶尔还能见些逆流的鱼。T市交通发达,人们也遵守生活规则,一切都有序的进行,新建的楼宇更多的是注重了休闲和舒适,并没有刻意营造大都市的气氛。最让胡子感到舒适的是这里的生活节奏不快,人口也不多,适合养老,总的来说对他非常合适。唯一可惜的是他来这城市为的是工作,而非享受生活。
  诺布驾驶着车辆,他休息了几天,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特别是昨晚听阿佐里描述了在赵星铉别墅里那些让人毛骨耸然的事情后,他发现害怕的并不止他一个人,而且事态的发展使他越发相信他哥的眼力和魄力。
  确实如干拉布所预感的那样,组里那些人处理普通事故甚至是恐怖组织的行动都是一把手,可面对那东西,只有刘云才能抵御,国际异常现象研究组织已经成立六年了,而他们这个分队真正面对不可思议且不可抗拒现象的这却是第一次。
  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诺布且不管他如何,干拉布能把他叫来总是有道理的,也许这个叫胡子的人并不知道,直接面对那东西的时候,其他再多的人都没用,还是只能靠刘云,虽然他知道车子上坐的这个人就是人称“江北红袍子,江南沈天衣”的胡子。
  干拉布笔直的站在空军基地门口,他身边还有刘云和托马斯,今早大家已经研究了肖婷留给刘云的碟片,然而电脑并没有分析出光盘里有任何不相关的隐藏文件,刘云本身具备不错的电脑知识,诺布也是行家里手,但都没发现这光碟有什么异常,致使大家刚燃起来的希望又一次失落。不过谁都没放弃,也许其中只是忽略了一点什么。
  等胡子上了干拉布的车后,诺布就掉头到医院去把阿佐里接回基地。五个小时后在基地的圆房子里举行了一个月来第三次会议。
  这次会议除了干拉布、刘云、诺布、托马斯、阿佐里、房小沫外还有一位新到者,几天前干拉布说过,TY小组还有一位成员未到,现在总算是汇齐了,只不过在会议召开之前,只有干拉布和诺布知道他的身份。
  胡子是个小个子,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两腮深深陷入口腔里,象吃了某人一记老拳,眼圈也发黑,丝毫没有中年人应该有的干劲,他果然有胡子,红白间杂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垂在嘴角两边,来到基地后他沉默寡言,仅和干拉布、托马斯说过几句话。他穿着一件需要努力分辨才看得出原来颜色的泡子,刘云以为那是红色的。
  阿佐里坐在角落边儿,腿上封了石膏,他虽然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但这点小伤用上特效疗法三天内就可以下地走动,只不过激烈的搏杀一个月内是绝对不允许了。
  干拉布站起来介绍胡子的时候,刘云正好坐在胡子的隔边,为了显示友谊,他还把身体靠近这个新组员一些。等知道胡子的身份后,刘云就差没钻桌子底下去,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位茅山术师!
  刘云知道茅山术是从中国港台电影开始的,流传到岛国来的许多中国碟片里几乎所有的茅山术师都是用蛊高手,操纵别人生死在呼吸之间,有一些能把死尸赶起来跑,传说古时有专门替人赶尸的就是这种茅山术师!刘云一想到那些电影里腿部不会弯曲的跳尸全身就发寒。他知道,事实上十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真的复杂得可以,只不过这些三流九教的人都来了,却不知这些人和‘国异’有什么关联!而胡子只是在干拉布介绍他后站起来点了个头,又坐回椅子上。
  接下来刘云、托马斯等人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很多事向新到者进行介绍,虽然整件事看上去依旧扑朔迷离,但有些内容已经是讲过多次的补充,在座的人除胡子外均都亲历此事,所以说起来扼要多了。
  托马斯给出了几个比较特别的信息,首先是一周前在博爱医院里取得的刘长河的血液和皮肤样本,经过细致的分析,这些细胞物质的生存期仅为八年左右,DNA染色体的端粒已经短到几乎不能分裂出新细胞的地步。人的身体每时每刻都藉由细胞分裂在进行新陈代谢,细胞中DNA染色体的端粒在细胞每分裂一次时都会相应的缩短一点,直至细胞完全老化,但记录在身体信息中的还是生命体出生到死亡的真实全年龄,而在正常的情况下,人体器官都能维持一百年上下的运转,但是对刘长河的DNA检查说明他身体中的细胞生存期记录的信息仅是八年,而且现在已经濒临最后期限,这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因为刘长河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有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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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7:59 | 显示全部楼层
托马斯博士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更加惊人,虽然刘云他们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很难立刻接受,那就是属于看上去是肖婷和刘长河孩子的那些液体DNA已经初步被分析,虽然和人类只有大约百分之三点几的不同,但已经比猩猩和人类的区别大了,而且那是地球上尚未发现的生物体,进一部的分析总部已经交由美国最顶级的科研部门去深入研究,希望不久后就能对其存在的生态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长篇鬼故事\
  大家都感到心情凝重,虽然说国际异常现象研究部门驻岛国的这个机构成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象这次真正面对一个未知生物并与之进行对抗还是首例,能让所有人感到相当大压力,特别这个生物体具备相当高的攻击性。
  短暂的休息后刘云略介绍了发生在刘长河身上的事情,第一件事是疯狗伟佳两次刺杀刘长河未遂,第二件事是地产公司电梯命案。而后重点说了国际古玩博览会上见到的那个由透明水质物体幻化出来的小孩;最后就是在赵星铉书房里与目标生物这两场战役的详细情节。
  刘云阐述的时候也请阿佐里*重和房小沫就他们的角度对事情的发展过程做了全方位的描述,阿佐里补充了当时的感觉和看到那个叫“七郎”的骷髅将军,引起一片哗声。确实,假如大家不是坐在国际异常现象研究部门的桌子前,应该说所有人都会以为在听科幻神话故事。
  刘云说到沈天衣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新组员胡子的眼神暗淡了许多,好象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在听完刘云介绍后,托马斯博士说:“从前面几次和目标生物体接触的过程可以看出,这个生命体并不惧怕硬物攻击,他具备超强自我修复的完美生命体能力。完全粉碎性的攻击我们没有尝试过,但那不利于了解这个生物体更多的信息和目的。所以在以后的接触中我们可以尝试用麻醉品,迫不得已时应该采用微生物攻击,也许用微量的生化武器能把它弄回来进行研究,至少也能降低威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能影响人类的思维,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对某些政府在职人员进行不可见的攻击。”
  他望了众人一眼,大家都有相同的忧虑,而后他继续说:“通过几次的接触,我们特制了一种帽子,这是种可以隔绝微波传输的帽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尽量要避免和他四眼相对,同时要配备好隔绝帽!”
  托马斯顿了一下,他好象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小会,他低下头,仔细说:“我再补充一个自己的观点,我个人认为那个生物体只是刘长河的一个工具,除了研究新物种的意义外没有更多价值。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幕后操纵者刘长河。我们应该把精力放置在刘长河的身上,分析的结果虽然最大的威胁来自那个生物体,但我觉得不应该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刘长河本人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有可能是一个克隆人!而且是一个经过无数次克隆的生命体。通过对多莉(地球首只公布的克隆成功动物)的实验,我们知道克隆细胞和细胞分裂一样会使染色体端粒缩短,但克隆是不可修复的缩短,假如刘长河的身体真是克隆的结果,我可以推断他获得克隆技术的时间不但比我们早得多,甚至可能是远古的时间便已经获得,即便是现在,我们的克隆技术在动物上的试验也只有百分之十左右的成功率,连多莉的制造者科学家威尔穆都说过,几乎所有克隆后的个体都有基因缺陷。我的意见是刘长河是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生命体。当然假如我们面前不是摆着那个生物体变身的事实,这种推断我是不敢下的,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不能排除我所推断的这种可能!”
  托马斯的话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这样大胆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有他这种大胆而极度外拓型的科学家才能想象出来。
  会议过程中一直沉默的胡子在众人沉寂时却忽然发了言,他说:“我想综合一下各位所说的关于那个东西的变身过程。虽然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我觉得我已经把握了其中的关键和几个事件的联系。”
  所有人都扭头来望着他,刘云更是迫切的希望知道胡子所说的线索是什么,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感觉到,这几件事肯定是有所联系的。
  胡子说:“事实如此:是刘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的外形是一团透明的水质物体,而后化身还原。这个事件发生前我们不知道有什么前因,但当他第二次在赵星铉书房里出现时,他已然化身为一块玉牌。这个就和国际古玩博览会里的事件有关联了。”
  胡子停了停,留了一小段让组员们思考的时间:“接下来,在他离开书房的时候还化成一把刀!”胡子说的时候边指了指刘云,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说:“这三种状况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联系,其实有深奥的内涵。通过你们的描述,我发现首先在古玩博览会里的珍宝玉观音有变化,应该说是失去了玉魄、而甘父环首刀在和它变身的玉碰撞后完全丧失杀气。加上你们说的生物体外表从一个小孩转变到少年的快速过程,我觉得其中有一个吸收和失去的环节可能被我们忽略了。”
  刘云皱了一下眉,他抓住了什么,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浮起来,他半站起来,专注的看着胡子,等着他的继续发言。
  “我看到的内在联系在于:那尊玉观音是土之精华,赵星铉那把的甘父环首刀更是金属中具有特殊意义的代表!”胡子说。
  刘云忽然站起来,他抬了一下手说:“对了,在陈星死的那个晚上,我看到它从井里窜起来,几天后T市饮食井水中毒的人不计其数,导致政府颁发了禁止使用未经消毒过滤井水的法令!这件事是否有联系?”
  胡子停了一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子,说:“这就对了,这就完全符合我的推测!请大家注意,他一开始的形状我们说是透明人不如说是移动的水,第二次是一块玉,第三次变身的时候是一把刀,这分明就是在修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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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8:24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修五行?”托马斯眉头皱成一把,做为一名科学家,他对这些古老的玄术并没有好感。
  “五行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但并不是单纯指这五种单一事物,而是对世间万物五种不同属性的抽象概括。在中国许多古老传说中,妖精要修炼成人形甚至得道升天都需要修五行,目前,他至少修得了其中三项!水和土是大地的根本,是所有生命的根本,这是他很快成熟长大的基本因素,金则大大提升他攻击和防卫能力的力量,至于木和火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效应!”胡子并不理会大家的目光,他坚持说完自己的思维线索。
  假如说托马斯的个人意见让人沉默的话,胡子的话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仿佛坐在会议室里的人全是神话的角色,都在合谋创造一个神话故事。
  沉默在会议室内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到大家都从心里承认,目前而言,只有胡子的这套理论最能解释几个事物的关联。在统一了意见后,托马斯博士提出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假如吸收过程的理论成立的话,发生事故的现场有一个共同现象,那就是要死一个以上的人,也就是说不能排除吸收过程需要介由人的死亡来完成,最符合这种逻辑的推断就是,必须介由死人的灵魂为媒体来完成这没有化学反应的反物理学转换。”
  干拉布总结说:“我们可以推断刘长河去找赵星铉的意图并非报复,完全是冲着甘父环首刀去的,嗯,如果推断成立,那么我们便可以主动出击,一路直捣刘长河老巢,一路在木和火中寻找出它的下一个目标?”
  胡子转过头来面对着干拉布,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低声说:“五行相生的次序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五行相克的次序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我找不到他吸收次序和五行次序之间的联系,他的次序是水、土、金!既相生又相克。所以我无法断定接下来他的目标是什么?但我推断,T市电视台里那棵四百多年历史的榕树和T市火葬场这两个地方应该重点注意。”
  “好!”刘云说:“既如此,房小沫负责那棵树,烦请胡子到火葬场盯哨,有任何发现立刻联系,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干拉布赞赏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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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市电视台坐落在余荫山不远处,电视台有两大景色,一是高达480米的岛国大悬廊电视塔。它仅比高达558米的印尼雅加达电视塔低了七十多米,比中国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还高了十二米。岛国大悬廊电视塔不但是T市的骄傲也是岛国的骄傲。
  另一个著名的风景就是那棵树龄达四百多年的大榕。榕树本来已经号称独木成林,而这株榕树更加奇特,它拥有很多四面延伸的枝丫手臂,竟然覆盖了超过一个篮球场大的面积,它之奇特因为它本身就体现出一种智慧,这个所谓的智慧并非文学形容而是它展现出来的行为。在它的主干约三米处,长出了许多榕根,用外突形状的弧度于四五米外落根于地,形成一个大帐篷的摸样,这些根被称为气根。它既把榕树的主干包裹起来,又留下了“气门”“气窗”,人们站在榕树外,是望不到榕树的主干的,真要走进去,穿过那些根节盘错、大若手臂的榕根找到主干也需费一番工夫,它俨然如一个军队。
  这棵树每年吸引着无数各国游人来到T市,一百多年前,岛国的土王纳兰沁就赐给了它“大将军”的称号!
  房小沫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榕树,站在它身前,人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不由得不产生“崇榕”的心情。她面前有许多由榕须造出来的洞穴与门道,或高或矮或近或远,相差着极少颜色的树枝旁丫,铺开一座迷宫。熟悉的人或许觉得好玩,不熟悉者特别在暗夜来临的时候抵达,难免会有些微避畏心理。
  她钻进榕宫里,这里面一片阴凉,来的时候天是灰色的,这个夜并不黑,天边还有被几个小时前落日染红的霞光,现在却连着灰色都完全被隔绝在榕须之外,她发现自己跌入了黑暗中。
  是什么?是摸得到的一只只促立的蛇藤,是看不见但感觉得到的暗风,它们四面八方却汇集为各自一股一股的杀来,在身边打旋,升降,掀起来心里的各种感觉最终聚集成一个情绪——惧怕!
  房小沫一进入大树范围内就知道晚了,她靠在一株支干上,这些诡异的须直伸进地里,在地下干着什么勾当?在下面是否也连接成为一体,互相传递着信息。
  她把心揪在一起,因为听到一种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慢慢向自己靠近,她冰冷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是他!他来了!
  房小沫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到在影影倬倬的条条梗梗后面,有一个矮矮的人影,那是一个小孩子的身子,他的脑袋左右转动,在黑暗里亮得吓人的眼睛四处张望。
  房小沫咬了咬牙,她揭开了手腕上的保险罩,按了紧急联系键。这个动作虽然她已经做得足够小心,但还是发出轻轻“噌”的一声。
  那个小人影忽然转过头来,两柱雪白的眼光从榕须缝里钻出来,房小沫立刻闭上眼睛,同时取出一个东西,金属的头部扎进自己脊椎里,把所有激素一次性全部推进身体。她知道,在增援部队到来之前,只能靠自己在黑暗里和他周旋了。
  头上的隔绝帽好象感受到某种压力,骤然向内有一个挤压,不过很快恢复原样,小孩的眼光转到别处,身体也慢慢背过去,房小沫缓了半颗心,照这情形看来,头上这顶隔绝帽确实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只要不被他的精神力侵袭,或许自己还能有一战的余地。她这样的估计并非盲目乐观,在遇见这个生命体之前,房小沫从未低估过自己的战斗力。
  她摸出枪,拉开了保险,黑暗中忽然发出的声音本来该被千万只榕须所抵消吞噬,然而却没有,它清晰的传到那个小孩的耳里,使他刷的一声转过身来。这个时候房小沫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她横跨出一步,发现黑暗中有一条鞭子似的黑影向她抽下来,她闪了一下,知道那是一根榕须,她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发现自己离那小孩又近了些,这一接近顿时魂飞魄散。
  黑暗里响起婴孩的哭声,在那个小孩怀里又抱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听上去那是极小极小的婴儿。房小沫连胸衣都被自己的汗浸透。她想到胡子和托马斯的推测,想到这个邪恶的东西在吸收的过程里需要借由残害另一个生命才能实现,她所担心的是那个突然啼哭起来的婴儿,正是这么一种媒介。
  然而战斗已经开始,那小孩的影子贴近了他身边的树须,一只手抓住它,于是在房小沫身边的树须都开始晃动,只要她一动,便有一藤子抽过来,抽中了就皮开肉绽。房小沫已然挨了两下,树须抽打的方向由外而内,一步一步把她逼向那东西所在的方向。
  因为隔着一些树须,明明很近的距离仿佛需要经过些周折才能接触,但枪和子弹却无视这一切,通过消音的子弹打着旋击穿了一些阻挡的榕须擦过那东西的身体,近距离强烈的威慑力让他向后半退了一下,手里的婴儿跌在地上,大哭声响了起来,透过榕树的洞须根门传到外面不知道是个什么声音。
  然而,榕树外并没有喧哗,房小沫唯一的感觉只是呼啸着挥舞的榕须,这些没有伸进土里的年轻根须在某些力量的驱使下象快速炸开的海葵,让房小沫宽慰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子弹能给那东西造成困惑,而且在自己所处的整片区域里,大而根深的榕须巍然不动,而且由外向里抽动的榕须是整个区域性的舞动,也就是说那东西还把握不到自己确切的位置。不可能啊!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能看到他,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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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总部,刘云和干拉布他们正在谈话。主题再次围绕着绿萝遗书上关于光碟的问题,刘云那两字很好解,不管是阴差还是阳错,总之刘云现在坐在这里了,不请自来的出现在国际异常现象研究机构的视野里,并参加了T市分部最重要的计划和工作。
  肖婷曲折的安排不可能是个玩笑,刘云呆呆的想,肖婷是否给过自己什么启示呢?那该是有的,逻辑上应该有,总不可能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没有任何超常能力的普通人来担当这样的重任,即便真有这种可能,那也必须有指引!也就是说那印着肖婷倩像、由她亲笔签名的碟片一定有它的内涵,可惜电脑扫描不到其中有任何的隐藏文件。现在它静静卧在桌面上,使得大家都沉默不语。有的!有启示的!刘云心里一动,好象想到了什么,这时候警报声响起来了。
  诺布一看位置,脸色变得铁青,说:“快!是A级警报,房小沫的方向。”
  ******
  银铃似的笑声再次响起,“原来是你在搞鬼,老东西,别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得过我,你再有灵通,也不过是一棵老树。”
  话音刚落,房小沫眼里出现了一把熟悉的刀,刀舞成一团,准确说房小沫并没有看到那刀的形状,只是那气势那刀光那流动的痕迹,使她省起来必定是那把甘父环首刀。枝节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房小沫蹲了下来,向着那个小孩连着开了三枪,而后背上一辣,整个人被抽得飞了出去。
  巨榕伤了,在小孩站立的地方向上开了个通天的大洞,星星就在那洞口眨着眼,房小沫倒在地上,头上就是那个约有几平方米大的洞口,她喷出一口血,污了半空,撒回来污了脸庞,但她心中却如明镜一样。按那小东西刚才的话语,他之所以难以测知自己准确的位置,只因为这棵四百多年的老榕在僻护。
  “大将军!帮我!”房小沫从地上弹起来,她满脸血污,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她有爱的人,她忽然想到他。
  房小沫没有父母,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打她懂事起,就在影子部队的少年组。影子部队就是她的父母,除了影子部队外,她最关心的人是柯克孜,他是个有意大利血统的英俊小伙子,也是她的战友。他们彼此相爱,只不过在部队里这是不被允许的,柯克孜一次因救她而受伤,而她也有一次因他而被责罚。她知道他爱她。而她也爱他。在另一次行动中,她飞身扑挡在保护目标身前的时候也想到他,那一次她差些儿死去。这一次呢?
  这一次有一个大将军!
  大地好象震动起来,借着头上落下来的星光,跃在半空中的房小沫看到前后左右共有六七根大腿般粗壮的榕须从地里抽出来,波澜般卷向那片刀光。房小沫不能确定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但她能指挥自己的身体,她头上的隔绝帽已经被压力挤得有些变形,她想在那帽子还没把自己的脑袋压扁之前要为大树做点什么。她在跃起来之前已经装上了迟缓弹,连着开了四枪,三颗是普通子弹,第一颗就是托马斯提供的具有生物攻击能力的迟缓弹,它具备了普通麻醉药物三倍以上的功效。
  两只榕须被砍飞上半空,其他三四根顺利的缠上了他,刀光扼止,迟缓弹首先末入了他的身体,而后其他三颗子弹也钻了进去,他身上喷射出来几股浓绿色的液体,使得顶上同色的叶片更加深沉。
  勒紧、勒紧!房小沫跌倒在地上,她已经耗尽了自己几乎所有能量,她看着大榕的巨臂莽蛇一样缠住了那个小孩,心中缓了口气。跌在地上的婴儿已经止住了哭声,也许是眼睛望见了遥远天际上闪动眨动着的同伴。
  小孩突然消失,那勒着他的几条榕树忽然失去了凭据,一团模糊的透明物体从树和树的缝隙中钻出来,忽然就抵达房小沫身边,它撞到她怀里,把她撞飞起来,在空中忽然刀光再现,穿过她的身体,削断了所有阻挡在前面的气根榕支,直接钉在深深隐藏的大树主干上。一切断裂殇止,不容思想的速度跟随,忽然间就完结了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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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病了》插篇
  
  清泉儿病了,流花儿断了,从工厂泻出来的白花花凝结成了水荷花;摄影家照下来,给它起名“臭美。”
  
  他抢东西了,抢的不是别的,一个小孩被掳掠;母亲救过来了,这世界变了,孩子还没有出生,那贼人就剖开了母亲的肚子,抢走了婴儿。
  
  墨镜黑色的光泽很暗淡,阳光却有七种色;它在我眼里比不过那黑的淡。发昏,自己扶住自己,我病了。顺着楼梯往下走,抓住边上的把手,狠狠的。今天,这里招工;今天,我来应聘;今天,他坐在桌子后;今天,他开出了诱人的薪资;今天,他抱住我;今天他掏出了生殖器;今天,他说用手,或者为他用口。
  
  今天,我病了。黑色嘲笑着七彩。你们不配和我在一起,分开吧,分开吧!楼下,男友在等我。“怎么样,合格吗?”我摇头。“又不行?第几次了,你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怎么搞的,还指望我养你吗?这社会男女早就平等了,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业,起码要能养自己。”
  
  推开他,我独自走;在河那边还有一条小路,路旁生有许多柳树。风拂来,柳树喊着热。有人在卖画,上面画着一头牛,黑色的牛,再旁边写着一行字,黑色的字:“朝向陇上去,千犁随身走。暮向市上来,千刃随身受。既困牧儿鞭,又苦屠儿手。命尽主人心,肉尽忍人口。异日要扶犁,陇上还忆否。”
  
  继续走。爸爸,这条路从小您牵着我走;后来我长大了,您却走了,奇怪的是长大后我再也找不到它,至今,当我病了的时候,却拾回这条小路,至今,你在陇下,葬在那一片陇下,裹着军装,化成肥料。陇上的人,还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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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39: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分钟以后,四辆军车冲进了电视台,一个排的空军包围了巨大榕树,几支照得出细小毛发的射灯亮起来,让大家看到巨榕的真面目、败相凸现。
  满地的落叶,和断裂尸横的榕根让普通的空军战士们疑惑茫然,干拉布、刘云、托马斯和诺布几个人头戴隔绝帽快速冲进榕树林中,阿佐里则留在车上负责统筹联系。
  他们在榕树主干下发现了房小沫的尸体,美丽的姑娘胸部开了一个大洞,托马斯脱下外衣裹住了房小沫,刘云眼中的泪水已经盈眶。
  干拉布和托马斯并没有被悲伤冲昏头脑,他们在仔细搜寻着事件经过的痕迹,那个生命体显然早已经离开了现场。托马斯从房小沫遗下的手枪做出一个推断:弹壳弹道的痕迹表明房小沫曾射出迟缓弹,但在主要战斗地点仪器并没有探测到弹头,证明连同其他普通子弹都击中了目标体,然而战斗的结果没因此改变,说明迟缓弹并不能阻止目标体的攻击强度。
  所有的测察工作完成后,刘云扛着房小沫的尸体走出榕林,而天已经朦亮了,他们回头望了望这满载几百年荣耀兴衰的大树,却发现它已经载不动自己的叶子,那些荣华坠落满地,只剩下孤独的榕须依然坚守着刚硬的表情。甚至四周,在电视台范围内的其他植物忽然也都因为这棵古榕的落暮而失去神彩,在初阳升起来之前,便把自己染成黄色。
  ******
  胡子哪里去了?当所有人回到基地的圆房子时,大家开始担心这个问题,干拉布紧皱着眉说:“他到火葬场去了。”
  刘云打开电脑,通过一个路径搭上了互联网,部队的网路与外界有严密的隔离开,不过那难不倒刘云,从外面进来他可能办不到,从里面出去他还是可以的。房小沫死后,刘云隐隐想到了什么,他觉得假如不把这个东西搞明白,这样的牺牲肯定会不断发生。他打开了自己网路邮箱里的一封信,那是肖婷的来信。
  ******
  火葬场的朱伯说:“人死不能复生,其实见不得生就比死好。鬼是不会骗鬼的,因为既然死了,就没必要和人一样玩虚伪了,人总以为鬼向往做人,那不过是乱想。”
  ******
  王欣刚死了弟弟,就在一个星期前。王尉死于一场车祸,他死后,王欣告诉所有人死的是王欣,已经四年多没工作靠王尉养着的王欣,王尉的孪生哥哥王欣。
  听说王欣死了并没几人感到伤痛,只有捡垃圾的孙婆婆掉了眼泪,因为王欣有时侯给她老人家几个啤酒罐罐,有时候还给她一些热过的剩饭。假如她知道死的是王尉,她一定半点都不会悲伤,记得有一次她下楼梯慢了,王尉还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让她差点从十多级楼道上摔下去,就她这把老骨头,这一摔肯定是要立刻送到王尉的工作单位去。而且她还不喜欢他身上牛仔工作服散发的味道,那让她想到无法回避的死亡。王尉在市火葬场工作。
  王尉的老婆林季莲是个护士,她当然知道死的是王尉。事情发生在三个多月前,某次王尉去跨海高速公路运尸时,王欣见到有个男人开着跑车送弟媳回家,在几栋楼前面的街口两人热吻了快一分钟,那男人的手一直在她臀沟里磨擦着。那天王欣就和她吵了一架,质问她为什么要在外面搞男人,还说等王尉回来一定要告诉他。不过后来王尉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晚王欣洗澡的时候,林季莲脱光了衣服打开了浴室的门,她二话不说蹲下来含住了王欣
  王欣无法拒绝她。他是个好男人,从他没有嫖过妓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虽然说因没胆没钱,但毕竟这年头不乱来的男人不多,他生活里少得可怜能接触到的女人就是林季莲,他喜欢这个弟媳,暗暗喜欢,在被窝里闭上眼睛握着生殖器自慰的时候喜欢,干那事的时候他从不敢去认清幻想对象的脸儿,那指不定便是林季莲。包括事前和她吵架,他也分不清原因是为弟弟王尉抱不平亦或自己感到失望气愤。
  他本该拒绝的,林季莲进来的时候就可以,她蹲下去后他更加可以用他湿渌渌的手抓住她水润润的头发,把她的口拽离他的生殖器。可是他并没有,他看着她在吃他,看着那鲜红的唇一吞一吐的毫不留情地吃着他,他便失去了拒绝的力量。林季莲抬起眼睛望他,在水幕下她的眼影化成两道黑色眼泪,切开了她的脸,挂在还一直转动的唇边。王欣在林季莲把他按倒在浴室里的时候,神智还是清楚的,因为他不敢走王尉走过的道路,那会让他感到对不起弟弟,于是他从下午那个男人手指抚摸的臀部处进去了,林季莲没有叫,她颦着眉忍受着,但王欣猛烈的冲击力度和持久的耐力竟然使她感觉到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当王欣疲软在她后道里后,她给王欣洗干净两人身体的痕迹,在她刻意的抚弄下,王欣的身体又绷直如上弦的箭,这一次林秀莲主动套上了王欣,她坐在他身上,她让他体会到男女之间最欢愉的境界。后来她告诉他:“我不是娼妇,王尉已经不行了,他几个月前就坚持不了一分钟,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做爱了。你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确实在挑逗我,假如不是你,或者明天或者后天,我就会把自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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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2:40:18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那以后,他和她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王尉只是觉得老婆对自己好多了,哥哥则一向对自己是毕恭毕敬,他并不知道餐桌下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腿,不知道他老婆的身体里早就有新的住客进进出出。
  然后王尉就死了,他注定是要死在那一天的,有些人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致死的原因是一场偶来的车祸,本来他不应该那样死的,林季莲当天早上已经准备好青化钾,把它掺在给他的牛奶里,不过忽来了一个电话,让他立刻去单位,他来不及吃早餐就出门了。意外发生在楼下,一辆大卡车把王尉撞进一间肉店,他就被挂在挂猪肉的铁钩子上,胸口和腹部露出了两截雪亮的钩尖。他注定是那一天死的,林季莲那么想,可她还是哭了,她竟然哭了,毕竟这个男人和她睡了一年多,哪怕他喝下了她为他准备好的牛奶死去,她依然会哭的。
  她打电话给王欣,告诉他王尉死了,死于车祸。王欣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兄弟会死,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血脉相连,在王尉死的时候他浑身发颤,他害怕王尉会死在林季莲手里,这想法他并非第一次浮现,但他心底里却不介意王尉去死,只要他死了,自己就可以取代他,成为他。
  他抱着脑袋在房间里哭了半个小时,等到警察来找他,告诉他王欣死于一场车祸,他便知道自己成了王尉,他可以正式接手他的工作,他的女人。王欣走在警察身后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偷偷地笑了。除了王欣自己和林秀莲,原还有一个人知道死的是王尉,那就是王尉的同事朱伯。王尉以前并不是炉边工作人员,因为朱伯即将退休,所以他被调过来学习,他只是一名初习的火葬工,就在车祸几天前,王尉还因为早动了骨灰被烫到了手,这事情朱伯知道,它代表一个信息:不祥!本市就这么一个火葬场,当王欣把王尉的尸体运来的时候,朱伯就发现了躺在纸棺里的尸体是王尉。王欣对朱伯说他毕业后就没事干,如今指望顶王尉的工作,请朱伯看在死人的份上别声张了去。另外一个捂得住事情的原因是朱伯家里环境不大好,王欣非常诚恳,还拿了些钱资助他那上大学的女儿作为学费,朱伯也就不愿意当那个黑脸了。
  事情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王欣逐渐熟悉了工作程序,这一周里他还露了回脸,本市大学的一个教授说他们火葬场的烟囱太低,以至喷出来的物质污染了附近的水源,现在临郊这一片地区人喝的水很多都是骨灰水。单位里没有人愿意出来为领导排忧解难,幸好王欣在家常上网,知道一些事情,当报社记者来访问时,他指出火葬场现用的三个炉都并非是老式的柴油炉,是属于瓦斯炉,而且都装有防污染系统。原来会导致喷灰污染的那个柴油炉已经停用了几个月等等,这事儿更加让朱伯认为自己隐瞒事实真相并没犯错!
  只不过,每个晚上王欣都做恶梦,他见到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兄弟,站在灰色云雾翻飞的墓地里,手里持着招魂幡,一个劲的叫着“王尉,王尉”,这可怖的景象让他分不清楚死的究竟是弟弟还是自己。
  ******
  上面描述的这一切如一部电影般在一个人脑海里播放着,那个人躺在纸棺里,由一帮家属送来,那是个小孩,他脸色苍白,身体冰冷,就外表看来,已是个死人。
  王欣被自己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心情和身体稍微多了点利索。因为死者的家属漫不经心地便选了个最贵重的骨灰盒,那个盒子摆在最上层已经一年多了,标价是六千多元,既没有产地也没有厂址,甚至连外包装上的电话都是假的,就这东西能卖出一两千块就算不赖了。王欣和朱伯彼此对了一眼,朱伯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喜,很久没有如此慷慨的死者家属了,光这个盒子他们就能提成近两千元。王欣却因着欢喜竟连死亡证明和火葬许可证的内容都没来得极细看,就准备把尸体进炉了。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难受,死人不难受、死者的家属也不难受。不过是死了个人,朱伯倒是习惯了,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哪能天天难受,王欣还麻木着,他的头脑里顾及不了它人的感觉,可是家属们居然也如此这般,不由得使人费解。
  炉门已经打开,王欣手里拿了大钩,他想着尽快完成这个小工作,尽快把提成放到钱包里,只是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说:“那小孩还活着,你就准备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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