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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青丝》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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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要去洗澡了,不想把这看起来像是布做的护身符给打湿,正好她人在窗边,看着那盆漂亮的昙花正打着花苞,就顺手把护身符挂在了上面。恍惚间,似乎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像是谁被捅了一刀一样,她再细细一听,那声音又没有了,她怀疑是自己太累了幻听了,就转身去浴室里冲凉了。
    她在转身之时,那一盆昙花像是被火烧到一样,叶子到花朵都开始颤抖,花朵像是承受不了护身符的重压,马上就要枯掉了。
    另一边,在七婆那阴暗的小房子里,坐在香炉旁嘴里念着什么的老太婆忽然手一抖,只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心中一痛,暗道一声不好,抬头一看,只见墙上挂着的那个女子的照片镜面居然无端地裂开,而且照片里的女子的表情显得痛苦不堪。
    七婆立马站起来,在桌子上撒一把米,双手按在米上,嘴里叫道:“式儿,式儿,你怎么了?”
    只见不一会儿,七婆一声大叫,把手从米上撤下,上面已经烫出红星点点。
    七婆忙用瓶里的水去浇那些米,她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边浇一边说:“怎么会有如此纯阳至刚的东西在你身上,不行,快想办法,如果再不想办法,你会魂飞魄散的。”
    苏怡快乐地洗着澡,水声哗哗地传来,而在水声中那昙花却像烧着了一样,慢慢地枯萎下来,花骨朵像是要挣扎出什么东西来,在里面不停地撞动,却无法逃脱,只见那洁白的花朵上慢慢地沁出了鲜血,像是有人在垂死挣扎,而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却是越来越悲烈,只是不用心听是听不到的。
    七婆满头大汗,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看着自己养的花鬼式儿一点点地被那纯阳的佛符给烧死。
    正在这时,苏怡出了浴室,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直奔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到了门口又停下了。
    苏怡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门外,她想过去看看,心里又害怕。
    那脚步声停止半天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她哑着嗓子走到门边,轻轻地问:“谁?谁在门外?”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苏怡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她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骂道:“大半夜的,你这样来又不打招呼,就不怕吓死我?”
    “我放心不下你,而且睡不好,总是听到你房间有人惨叫,就跑来看一看。”原来是钟

  原,他回去以后也是准备睡了,可是,躺在床上却总是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惨叫,像是求救,又像是绝望的呼喊,他坐起来,静静地听了一下,跟着声音走,却走到了苏怡的门口,他犹豫了很久才敲门,还是招到了苏怡的臭骂。
    苏怡被吓得半死,但听到钟原是关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请他进来喝了一杯热饮。钟原的目光却一下子被昙花给吸引住了,好好的一盆花,怎么落到苏怡手里才一天,就枯成这个样子。
    钟原看着花,苏怡也转头去看,吓了一跳:“刚刚我洗澡前,这花还好好的,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死了。”
    苏怡好奇地走过去,眼前一花,像是看到那花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定睛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钟原打量着花,心疼得说不出话,他似乎对这盆花有着格外的好感,眼看着花就要死了,他更是不忍心。
    他说:“定是你忘记关窗,放在太阳下晒得过猛了,我去给它浇浇水。”
    说着他抱起了花,一眼看到了护身符还挂在叶子上,就顺手拿下来递给了苏怡。
    “这护身符还是时时带在身上好,不要到处乱放,不然会弄丢的。”钟原责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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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啊!我真不是养花的料,我看你还是把花先抱回去,好好地浇灌一下,养活它就好了。”苏怡看出了钟原对那盆花的热爱,君子不夺人所爱,而且刚刚那花上有血的幻觉也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主动提出要把昙花送回给钟原。
    果然钟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花看起来要死了,但如果细心地呵护应该还是有救的,毕竟才一天时间,不会真的死去,钟原对这盆花有信心。
    那夜,钟原又抱着昙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把花浇上水,放在床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才肯入睡,他的心被花所系,却不知道危险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易平安在报社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报社因为竞争激烈,记者们总是去找一些小道消息、八卦新闻、奇闻趣事,那种有思想、有深度的文章早就不见了,而易平安又不肯天天写这种烂花边小事,于是,主任的脸色渐渐像锅底,看到她的时候,都像是望着一个眼中钉。
    她却浑然不觉,总以为自己能一鸣惊人,如果能把鬼吧的秘密和那些凶杀案给联系在一起,那么这个报道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她沉醉在自己的构思中,虽然自己也遇到了一些怪事,但她的大条神经是永远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她的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再工作。
    但工作总要看老板脸色的,易平安今天很不走运,她选择加班,而且偏偏选择在主任和秘书也要加班的日子里。
    易平安返回办公室准备加班的时候,看到主任正含情脉脉地握着秘书的小手,做抚摸状,看到她进来,眼里都可以冒出鲜血,而秘书却只好站起来打圆场说:“平安啊!我们在玩笔仙,你要不要参加?”
    易平安眼睛一眯,什么笔仙,原来现在流行把调情叫做玩笔仙,她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准备走,她还没有傻到愿意做电灯泡的地步。
    就在她要坐电梯离开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个破电梯迟迟才到,易平安等得有点心烦,电梯门缓缓打开,她眼前一黑,满满一电梯黑色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涌来,她往后一退跌倒在地,那东西就全倒在自己身上。
    她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是被一电梯头发给冲得往后倒,她头皮发麻,但壮着胆用力地骂道:“谁在电梯里塞了这么多头发?”
    她忽然感觉不对劲,下手软软的,她摸起来一看,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这不是断发,这些头发全都连着头皮。
    她拼命地用脚踢,踢到一个硬物,定眼看到,是一个人头,一个漂亮女子的人头,那人头忽然睁开眼,眨了一下,易平安没有昏倒,她看出来,那个人头就是上次电脑视频短片里,用头发自杀的女子,那笑容如此的诡异,那女子的头发还在生长,直触到平安的脖子,那上面有红线挂着的护身符,那头发如被火烧的蛇,退了回去,这才让易平安尖叫一声,朝办公室狂奔去。
    而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如僵尸一般死死地盯着易平安,易平安吓得手脚发麻,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就往那两个像中邪一样的人身上丢了过去。
    哗,主任的额头被打出一个大包,水溅了小秘书一身,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易平安终于爆发了。
    “我们不过是站在这里看你对着一个空电梯大呼小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为什么要用杯子丢我们?”那小秘书差点要哭出来。
    易平安一转身,果然电梯里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头发和人头,刚刚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了,身边这两个人好像要吃掉自己。
    主任气得脸色发青,因为自己和小情人约会是个秘密不能声张,而头上的包实在是太痛了,他只反复地说一句话:“易平安,你,你,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易平安小心地问:“后天来?”
    “后天不要来,大后天也不要来,我永远都不要看到你了!”主任用上了狮子吼,看来是气极了。
    易平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业了,被炒了,她默默地收拾一下东西,转身离开,身影落寞,这个时候如果再遇到什么怪事,估计她也不会尖叫也不会害怕,而是捉住那个视频女鬼,暴打出气,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业了。
    易平安经过了一个不眠夜,起来后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她已经是个工作狂了,没有地方可去让她心慌,这个城市里好像除了苏怡、钟原和那个臭和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了,她决定去鬼吧找这些朋友玩。刚走到鬼吧门口,就看到苏怡和钟原在大门口贴要招聘服务员的大字报。
    苏怡在钟原的威胁下,终于还是决定招人,而纸还没有贴平,就听到后面有人说:“你看我可不可以来应聘!”
    苏怡转身一看,看到了顶着大大的熊猫眼的易平安。
    “开什么玩笑,易大记者,你会看中这个工作?”苏怡不相信。
    易平安坚定地说:“我已经失业了,晃来晃去的太无聊,好吧,我不要你的工钱,先让我做几天,我这个人闲不得,一闲就浑身散架子,等我找到新工作了再说。”
    其实易平安的心里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她的一切倒霉经历都是从鬼吧里开始的,虽然她已经不再做记者,可是,鬼吧这个题材她已经跟了这么久,她实在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进入鬼吧当服务员,是弄清所有怪事最好的方法,但她却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其实好奇心害死的又何止是猫!
    钟原在一边多嘴:“不是吧!最近我们鬼吧里全是不要钱的服务生,那个和尚再加这个记者,苏财主,你真是万恶的封建主的典型,全都不要钱。”
    平安心头一跳,虽然已经猜到了明朗也是在这里做服务生,可是,等确定下来,还是很窃喜,她愿意承认是为了工作,可不想承认有一半的原因也为了这个臭和尚,如果明朗知道的话,一定会得意到天上去的。
    苏怡一听易平安说不要钱,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立马把招人的纸给扯下来,丢到垃圾桶里,高兴地拍着易平安的肩说:“没有关系,工作你慢慢找,这里管吃管喝,不会让你为

  难的。”
    钟原在一边看着苏怡那副财主样,不由得为易平安和自己不平起来,给这种人打下手,真是可怜。
    不一会儿明朗也来了,他在鬼吧里看到忙里忙外的易平安大吃一惊,然后说:“怎么了,大记者,你这么敬业难道也失业了?”
    易平安一脸不高兴地不理他,只是卖力地擦桌子,好像可以从桌子上擦出一块金子来。
    明朗看到易平安心情不好,向钟原打听,才知道易平安真的失业了。明朗忽然定定地看着钟原,好半天不说话。
    他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平安的肩,说道:“失业好,不失业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平安大窘,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头道:“谈什么恋爱?哪里有恋爱?和鬼去谈啊!”可是一双眼却看着明朗的脚尖,明朗穿着拖鞋,那修长的脚趾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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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朗看着平安低头时露出的玉颈,头发往后梳着,露出的一双耳朵因为明朗的一句话而微红着,上面缀着一对珍珠耳环,分外显眼。
    明朗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接着打趣下去,一种熟悉又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间居然会有伸手去摸摸她那个小巧精致的耳环的冲动,只是一个分神,他又恢复了正常。
    爱情,他的爱情已经死了,想要重生确实不易。
    钟原摸摸脸,然后说:“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是同性恋吗?我会害羞的。”
    “哇,我就算是和尚,也不至于品位这么变态,就是同性恋,也不会看上你,不过我只是奇怪几天不见而已,你为什么会脸色如此之差,你是不是每晚都不睡觉啊!”
    明朗心里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惊讶,因为钟原的印堂那里一团黑雾,看不真切,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累,他不知道钟原到底晚上在做什么,难道钟原也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钟原却甩手对着明朗说:“什么啊!我都不知道睡得有多香,脸色哪里差?我身体不知道有多好!”
    其实钟原晚上并没有睡好,他只要一睡觉就会闻到那淡淡的花香,似乎总在半睡半醒中纠缠着他的心,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和外人说,别人会说他神经病,居然对一盆花产生了恋人一样的感情。
    苏怡因为多了一个能干的帮手,一晚上坐在吧台里正正经经地摆起了老板的架子,也不用跑前跑后地倒酒收钱,有多余的时间瞎想,想来想去,就想到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叫乔致轩的家伙,他跑哪里去了?他上次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别的意思?难道要一个女人主动打电话给他吗?
    苏怡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这些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给吸引住,那个男人好像总在她最不顺心的时候出现,又能给她带来很多温暖,现在她生意好了,日子也过得不错,这样的男人难道要像天使一样地消失了吗?
    神啊!难道乔致轩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苏怡在苦难中的天使,而不属于富贵的苏怡吗?
    她低着头,拿着一杯酒,然后在那里像陈胜吴广般地自语道:“苟福贵,勿相忘。”
    一个声音传来:“你又想不忘记什么呢?”
    那声音如此熟悉,又充满了磁性,苏怡惊喜地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黑暗的角落里坐着的乔致轩,已经对自己举起了杯,而且不轻不重地问了这一句。
    苏怡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却没有发现钟原正黑着脸站在自己后面,钟原看到乔致轩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个人像一团影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舒服。
    或者是因为对苏怡的关心让钟原有这样的反感,但他确实不希望苏怡和这样的男人走得太近,直觉告诉他,苏怡对面的男人很危险。
    但苏怡却不这样想,她正沉醉在重见乔致轩的喜悦中。乔致轩第一次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式,他居然想请她出去走走。
    苏怡立马从吧台里站起来,也不管不顾一屋子生意,也听不到钟原在后面叫嚷着:“你走了谁收钱,我会贪污的。”可是苏怡却破荒天的不顾这些威胁,就那样一心一意地跟乔致轩出去了。
    易平安在边上看着这一对消失在了门口,很为钟原打抱不平:“那男的长得好像也不怎么样,怎么,你这个表情,难道是吃醋了?”
    钟原一肚子酸气站在吧台里,一口气喝掉一杯酒,然后说:“我怎么会吃那个男人婆的醋,我是怕她傻乎乎的,被人拐走,害我要登寻人启事。”
    易平安洞悉一切似的拍拍钟原的肩,安慰道:“说不定苏怡这次找了一个大款,你们很快就可以开连锁店了。”
    “屁大款,一定是个开拖拉机的。”
    “你越说越吃醋了,不如跟踪一下他们。”
    “跟踪……”
    
    钟原自苏怡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酒吧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对自己反复地说,跟踪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如果那个男人是个坏人,苏怡说不定有危险。
    易平安看他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直接往酒吧门口的那条小路一指:“那两个人去那边了,上面是坟场,如果你再不去,苏怡被奸杀了都没有人知道,这里的生意有我照顾就行了。”
    “你一个人看得过来?”钟原感激地看了一眼易平安。
    易平安对着另一个热闹的人群里一指,那个包头巾的明朗正在那里和一大堆时尚女人正在哈哈大笑,一点和尚的样子都没有。
    “实在忙不过来,我会找那个臭和尚帮忙的,现在也没有事了,你去看看吧!”
    钟原一听这话,立马就兔子一样地跑出去了,他的心里实在是在这一刹才知道有多在乎苏怡,哪怕苏怡不理他也没有关系,只要知道她安全就好。
    而苏怡这会儿却正坐在软软的草地上,和乔致轩一起看着星星。
    天空的星星很亮,不知道是心情特别好,还是天公很做美,一切看起来都很浪漫,苏怡为这种浪漫的时刻捂嘴偷笑,但乔致轩一开口就扰乱了她的美梦。
    “你知道吗,这一片草地其实是坟地。”
    哇,哪里有人跑到坟地里来浪漫的,苏怡心里一惊,但看着乔致轩的表情,很淡然也没有恶意,她的心放了下来,虽然说是坟地,但是这么好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苏怡安慰着自己,却听到乔致轩说:“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每次很寂寞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其实身处这种地方,会把很多心情都看淡,什么名啊利啊,快乐啊悲伤啊,都微不足道,与人永恒的结局相比,一切的情感都是过眼云烟。”
    “但喜欢来坟场,你不怕吗?”苏怡问。
    “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你的心里没有鬼,那么到哪里都没有鬼,如果你的心中有鬼,那么,哪怕在寺院里也是有鬼的。”
    苏怡看着他,心里忽然轻松了,本来想把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对乔致轩说说,但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乔致轩笑了一下,孩子气地说:“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苏怡睁大眼睛,回答她的是乔致轩的笑容。乔致轩正在点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照得他的笑脸阴晴不定。
    “那里。”乔致轩指着一个方向。苏怡看过去,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远处风吹过树林的轻响。
    “什么都没有啊。送我回去吧,这里有点冷。”苏怡真是没有什么兴致。
    “很快就能看到了。”乔致轩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什么东西,走了两步,蹲下来倒到地

  上。空气中马上充满了浓烈的酒味。
    这是干什么啊……苏怡越来越觉得诡异了。他不会真的想干什么吧?苏怡头脑一下子变得空前清醒,说到底,和乔致轩还几乎是陌生人啊。苏怡摸到手机,偷偷按了“110”三个数字,手指都放在通话键上了,突然想起根本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报警也没有用。她透过车窗看见车钥匙还在,才松了一口气。正想打开门跳上车去,乔致轩却突然转过头来。
    “好了。”乔致轩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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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什么好了?”苏怡慢慢向车门移动,手指始终放在手机的通话键上。
    乔致轩打开打火机,轻轻拨弄了一下,一朵黄色的火焰腾空而起。他一扬手,火焰化成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一条火线飞快地蔓延开来。
    “啊……!”苏怡轻呼了一声。
    地上的火线纵横交错地蔓延开来。刚开始苏怡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看见了什么。那是一幅火焰的画,跳动着的巨大的蓝色蝴蝶。乔致轩一定花了好多时间,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都细致入微。
    在一片黑色里,那片矮矮的蓝色火焰几乎灼伤了苏怡的眼睛。她的手不知不觉从手机上松开了。她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摸到了后腰的某个地方——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蝴蝶是最美丽的。”乔致轩走回苏怡身边。“因为它的挣扎和勇气,才有这样惊人的美。”
    苏怡没有说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蝴蝶?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我喜欢蝴蝶。不过我不收集蝴蝶标本,因为我不能仅仅因为喜欢就杀死一个生命。你喜欢蝴蝶吗?”
    喜欢蝴蝶吗?这个问题问得太轻描淡写了吧?
    “喜欢。”苏怡轻轻回答。
    “那就好。那么……”有那么一刻,乔致轩好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顿了一下,“那么……我们回去吧。”
    黑色的陆虎慢慢开走了,地上的火蝴蝶已快燃尽,只剩了一些蓝色的片断。
    乔致轩体贴地把苏怡送到家门口才走。苏怡拉好窗帘,打算洗个澡。
    脱下衣服后她改变了主意,赤身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年轻身体很美,苏怡仔细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转过身,扭过头看自己腰上的那个刺青。
    那是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
    没有人知道这个刺青,就连钟原也不知道。
    在苏怡小的时候,她曾经养过一只菜青虫。那时苏怡只有七岁,而她的家庭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家里没有任何欢笑,有的只是无止境的吵闹、痛苦和冷冷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是为了一个苏怡没有意识到的字:“钱。”就在那段时间里,小女孩飞快地成长着,从一个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小公主,变成了会照顾别人、会讨人欢心的小精灵。她每天回来都会帮家里做各种各样的家务,从扫地、洗碗、择菜直到照顾生病的父亲。她学会了看父母的眼色,懂得了巧妙平息马上就要燃起的战火。
    当人们以为孩子还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往往就已经用与生俱来的慧眼在窥探了。
    苏怡在择菜时,从白菜上找到了一只菜青虫,她被吓得大哭,一下子把那条虫子扔得老远。本来想狠狠踩上一脚,却突然想到那条虫子也像她一样,都没有父母理睬。小小的心灵里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后来她才明白,那就是叫做同情的东西。
    苏怡洗干净了一个罐头瓶子,把那条虫子小心地放到里面,又放了几块白菜叶子进去。她把那个瓶子藏到自己床下,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轻轻地对着菜青虫说话。她听见虫子吃菜叶的沙沙声,就像是得到了朋友的安慰。
    那时钟原和苏怡在闹别扭,只有那条虫子是苏怡的听众。苏怡看着它慢慢长大,变得又白又胖,每天看到它,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每天回来的第一时间,苏怡都会跑到床边,去摸一摸,看看它还在不在,然后再飞奔出去,去菜市场捡一些白菜叶子回来,洗干净轻轻地放进去。
    苏怡还记得有一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它正在吐出丝来,把自己挂在一根菜梗上,慢慢地不动了。苏怡急得大哭,以为它生病了,谁劝都没有用,一直哭到沉沉睡去,手里还抱着那个罐头瓶。她妈妈看到了,要扔掉它,苏怡怎么都不让,当天就发了高烧,被送进医院打了几天针。看到她这样子,家人也只好作罢了。
    苏怡从医院打针回来,还是每天都会看看她的小朋友,那个一动不动包着它的朋友的小小袋子,颜色一天一天地黯淡下去。她看到里面模模糊糊有些动作,但总是看不真切。她想知道她的朋友在里面还好吗?里面又黑又小,它不会害怕吗?苏怡小小的脑袋里面每天都在转着这些问题,她忍不住要把她的朋友从里面救出来。
    就在苏怡拿着削铅笔的小刀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那个外壳打开了。先是裂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慢慢地爬出来,每一步好像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苏怡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小手里都是汗,把那把小刀抓得紧紧的。
    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在菜梗上,慢慢地把身体晾干,垂在身体两侧的东西也慢慢地张开了。苏怡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她白白胖胖的朋友慢慢变成了一只洁白纤细的蝴蝶。
    蝴蝶抖了抖,试探地扇了两下翅膀。当它确定自己能飞起来后,轻松地飞出瓶口,绕着苏怡转了两圈,从窗口飞出去了。
    七岁的苏怡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的朋友,那个只有头上有两个黑点的白白的朋友,居然变成了蝴蝶!本来它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大口大口地吃菜叶,现在可以轻盈地飞起来了……
    家庭的创口慢慢被时间弥补上了。虽然还有一条伤痕,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对苏怡的改变有多么大。苏怡慢慢地长大,也渐渐明白了家庭战争的原因。她明白了钱可以给一个人带来自由,可以让自己过想要的生活。苏怡在十岁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有很多的钱,然后就可以自由地飞出这个家,就像她的小朋友那样,用一双翅膀,轻松而写意地飞在阳光下。
    苏怡没有飞出家门。在大学时,苏怡的父母去他哥哥那里养老了。他们的飞机一起飞,苏怡马上去一家早就看好的文身店,回来的时候,腰上就有了这只蓝色的蝴蝶。这是苏怡的小小梦想,是苏怡自己的秘密。
    喜欢蝴蝶吗?乔致轩,我不是喜欢蝴蝶。我要变成蝴蝶。苏怡对着假想的乔致轩回答。
    乔致轩还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呢。他居然会画一只火蝴蝶来讨自己的欢心,这是巧合吗?苏怡慢慢在脑里过了一遍今天的情景,乔致轩的魅力简直出乎自己的意料。想不到他平时神秘的外表下,有这么深的内涵呢。和他比起来,钟原就像是一袋土豆那样淡然无味了,而且还是没有钱的土豆。
    苏怡看着腰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慢慢地被拉回现实。说起钟原,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钟原这边正在失魂落魄,他开始后悔听了易平安的鬼话,去跟踪苏怡,如果不跟踪,也许就不会看到那一幕。
    火光中,苏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望着乔致轩:“是你挖的?”
    “刚刚花了一点时间,幸好身边带了一瓶酒,不然烧不起来了。”
    苏怡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无言地看着那只蝴蝶慢慢地燃烧,那表情是那样的痴情与缠绵。
    苏怡并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伤神的眼睛正看着他们,正是跟踪而来的钟原,他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火蝶的燃起,看到火光里一张俏俏的笑脸,正深情地望着对面的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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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钟原的心剧烈地痛起来,像有人从后面捅进了一把刀,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子怎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感触,苏怡与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党,可是,今天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心痛?
    这样的笑脸苏怡是不是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或者自己一直都在等她这样笑,钟原不敢问自己,也不想问,他承认在这样的沙地里画出一只火蝶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也许自己是一个不浪漫的人,所以,才得不到想要的爱情。
    钟原黯然神伤地离开,独自人一回家,他知道,从今往后,苏怡再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同路回家,她已经有了护花使者,不会再需要自己了。
  
    钟原打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一盆昙花已经恢复了生机,像是在欢迎自己回家,善解人意的花在失意者眼中,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钟原拿出一块纱布,小心地给花擦叶子,一边擦一边说着自己的心事,那一层层郁闷的心事,就这样完全地倾诉给这盆植物听,他想到七婆那个为情自杀的女儿,也许她当年也是这样把心事说给这盆花听的。
    那花似乎也能听懂他的心事,他说着说着竟恍惚起来。
    恍惚中有一个女人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眉心,那指尖是那样的冷凉,但很温柔,温柔得直透心底,他呆住了,这是梦吗?不要动,不要醒,这样的手指,是不是像苏怡的唇。
    为何,自己会这样的伤心,为什么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珍惜,为什么我只是习惯有你的日子,却不知道爱的是你?
    
    钟原的情况,被易平安看在眼里,她发挥了记者八卦的天分,开始扯着明朗要说这场情爱风波。
    “看,才一个晚上,钟原就已经成这个样子,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明朗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美女,一边说:“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劝你不要太执著于色相。”
    易平安把酒吧的电视一关,然后说:“和尚,到底现在是谁在执著于色?”
    “我不过是看看那些色相们都准备干一些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哇,你还真是想渡众生,不过你渡人之前,还是先擦擦你的口水,都成黄果树瀑布了,你看你的哥们都已经被失恋打击成白痴了。”平安指了指正在那里发呆的钟原。
    明朗把目光一转,忽然脸色大变,冲过去,把还在发呆的钟原从暗处里拧出来,冲着他喊:“你昨天看到谁了,遇到谁了?怎么会这样?”
    “臭和尚,你干什么,抓得我很痛呢。”钟原从发呆的情况下回过神来。
    “真的,我前几天就看到你不对劲,可是,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浑身鬼气,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大病,然后就挂掉了。”明朗这一次异常认真,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瞎喊什么,什么鬼气?什么人气?我哪里有事,只是有一点困。”钟原去拍他的手。
    “不行,你一定要和我说清楚。”明朗坚持,“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谁要死啊,哪里有这么夸张,你有病吧!”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易平安很小心地在边上问一句:“你确定你们不是同性恋?现在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不是没有事嘛!”
    明朗倒是有一些生气:“我和你说,你真的是撞鬼了,你不相信就等死吧!”
    “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钟原气道。
    “我是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我还是有一点点小道行的,你以为我是白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和尚?”明朗有一点不屑。
    “别说这么多了,你说钟原撞鬼了,应该怎么办?”
    钟原和易平安都很认真地看着明朗,眼里都充满了希望之光,和希望工程里那些等着上学的孩子一样,眼神真诚,一闪一闪地等着最有实质性的答案。
    “这……这个嘛……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不如我们先坐下来喝杯可乐,吃个汉堡再谈如何?”明朗忽然做无辜状,摊开双手。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办?”钟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
    “和你待了这么久,就这句话说得最有内容,显得你最有深度,把你的思想智慧全都闪出来了。”明朗点点头。
    钟原立马脑门青烟直冒,明朗一看不好,立马就往店外跑,边跑边说:“不要这样,还有的商量,我不会解,有人会解,我还有师兄,除了那个当警察的,还有大把师兄,比我有本事的多着呢?”
    钟原摇摇头,往后一退,然后说:“切,我才不相信这种事情呢!我哪里见什么鬼,懒得理你。”
    这时苏怡从外面进来,也凑热闹地问:“什么事?”
    明朗一看苏怡的状况,也是大吃一惊:“你们俩是怎么了?”
    易平安白了他一眼,真是一个迟钝儿,人家俩人正在情变,怎么就是瞎了眼看不出来呢?
    “你们怎么脸色都这么差,都招了什么回来,你们俩怎么会这么倒霉,叫你们为倒霉二人组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苏怡本来心情很好,乔致轩又给她打电话了,一听这话,立马就翻脸:“和尚,有吃有喝,你还待着皮痒是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不要败我兴致,什么撞什么不撞什么的,你以为我天天都有幻觉?”
    “可是,可是,你们真的不对劲啊!”
    大家都丢下已经完全没有信誉的除魔大师明朗,各忙各的去了,完全不理他。
    他想了想,最后一拍手说:“看来,不出最后一招是不行了。”
    不过他的表情很难看,难看到了极点,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想使出这一招,何止是不想,只要一想到这招的用法,他都恨不得自己可以马上跳楼,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然后说:“对不起,只能牺牲你了。”
    
    夜又深了,苏怡与乔致轩通了电话,两人甜蜜地互道晚安,她就去洗澡了。
    虽然上次被吓得不轻,不过时间长了,什么事情都会淡忘,何况很可能只是幻觉,反正这么久也没有事。
    在卫生间里左看右看,打量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她就钻进去飞快地开始淋浴,动作快如闪电,她还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电视放得很大声,音响也开了,为了壮胆,她把手机调成免提给钟原打手机,大声地吼叫着:“钟原,你在干什么呢?”
    钟原在手机那边莫名其妙地听着那混着水声的吼叫,也大声说:“你在干什么,站在山头唱情歌啊!这么大声。”
    等这一通电话还没有打完,苏怡就已经洗好了,飞快地穿上衣服,拿起电话对着钟原说:“叫什么啊,明天扣你工资,利用你完毕,我要吹头发了。”
    然后就把手机给挂了,放下手机后,她忽然想到,在自己最害怕的时候,想到的人不是乔致轩,而是钟原,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安慰自己说:“那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想那种丑样子给乔致轩看到罢了。”但这种安慰显得非常无力,苏怡的心开始起了一层迷雾,似乎与钟原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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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苏怡想不通的问题,就会逃避,这似乎是很多女人的通病。她拿起了放在梳妆台边上的灰色电吹风,把头上包着湿发的毛巾拿开,湿淋淋的头发贴着头皮,乱七八糟,看起来很性

  感。
    女人在打扮自己的时候是非常认真和专注的,她把头发放下来,小心地用毛巾吸干,擦是不行的,会损伤发质,然后再把电吹风调最低档,隔得远远地开始吹最上层的头发,只不过吹的微微干就行了,不然头发容易显得焦黄。
    她为了自己的美丽付出了很多心血,但这样的美丽并不见得人人都会欣赏,还好有乔致轩,他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有好品位,好修养,最重要的是对自己一直都非常的尊重,从来没有不经自己同意就对自己动手动脚。
    但是,她的心里有一些失落,难道自己想他很唐突地吻自己一下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是钟原那个笨蛋,他才不会管那么多,一定会亲我的。
    正在出神间,呼呼作响的电吹风却停住了,她拿起来推了几个按扭,似乎都没有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呢?什么破牌子的电吹风,还名牌免检产品,这才用几天啊!就坏了。
    她拿起来在手上拍拍打打,还是没有什么效果,难道烧断了那里面的电热丝,她凭着不多的一些常识在那里瞎猜测着。
    她埋头苦苦地摆弄着那个坏掉的电吹风,明天是可以去商场里换一个,但是,现在这吹了一半的头发难道就不管了?
    苏怡把台灯打开,仔细地凑近想看个清楚,这时候她如果回头,就可以看到自己被台灯照着的身影映在实木地板上的样子。
    那个身影已经扭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她身影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隐约是一个女子,左手提着一个头皮样的东西,站在她的身边,而另一只手上有尖尖指甲,按着那个电吹风。
    那个黑影的指甲很长,却放在电吹风的筒口边上,轻轻地抖动着,像是在等待着猎物上钩,而苏怡拍了几下电吹风还没有动静,她不高兴地歪过头去找说明书。她的头发有几缕挂在了电吹风上,电吹风似乎动了下,那头发搭在电吹风上,有一点风微微地往筒口里钻,头发也趁势就卷了进去,一缕两缕,慢慢地,电吹风口像是有生命的怪物一样,在慢慢地吞食着那些乌黑发亮的青丝。苏怡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那张该死的说明书好像凭空蒸发一样居然不见了。
    她没有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异样,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影子已经浓黑一片,分辨不清人的样子,像是遭遇了车祸身亡后尸体乱成一团的样子。
    那电吹风筒在吞食掉很多头发后,那头发都已经缠在了电热丝里,只等着通电,发红的电热丝就会开始让苏怡感觉到热,感觉到痛,那火会燃起来,从头发开始,然后漫布全身,最后只剩一团火球在呻吟中死去,一切都是那样的意外与突然,城市里只会多一宗意外伤亡的案件,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子,是这样的热爱着生命,努力挣钱,渴望爱与被爱。
    一切就只等着她身旁提着人头皮的黑影去打开电吹风筒的开关了。
    那只手慢慢地下移,影子充满了诡异,苏怡好像听到有女人在耳边笑,她停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声音,又低下头来开始整理她的抽屉,她已经放弃寻找那个要命的说明书,而是对一抽屉的化妆品产生了兴趣,开始摆弄起来。
    这样的夜充满着腥甜的香气,这样的香像是洗发水、女人的香气、粉底、口红、香水的混合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在屋子里浓烈起来。有一种开在尸体上的花,叫深殊怨,这是一种传说中的花,它有各种美丽的样子,可以开出各种美丽的形状,只是开的时候就会有类似于死亡腐烂的香甜味,那香味据说是死神的最爱,会引来死神光临。此时这个房间里的味道与这种花香是多么的相似。
    苏怡也闻到了,她刚要抬起头来,忽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那声音停了停,然后说,“休得害人!”只见一道金光从门外闪入,射到苏怡头上,那电吹筒应声而裂,一个巨大的力道往外一拉,青丝全都已经被绞碎,苏怡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捂着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去开门,拉开门后就大声叫:“臭和尚,你用什么妖术,把我的头皮都快扯下来了,你有病啊!你有神经病去看医生啊,来我这里做什么?我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很累,我看到你就倒霉,我要是打得赢你,我就和你拼命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明朗,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怡,然后说:“你大呼小叫个屁啊,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小命都没有了。穿这么奇怪的衣服在身上,你一定是想勾引男人。”明朗伸出兰花指,勾起苏怡那吊带白睡衣裙上的一根细线,然后说:“还要我来救你,我看,你八成才是妖精。”
    苏怡被明朗这样一番抢白,气得直翻白眼,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吭气:“死和尚,小秃驴,你是不是今天撞鬼了?你在说什么,你天天摸那些穿透视装的女人大腿,现在在这里装清高,没见过吊带睡裙吗?你今天开始装真和尚了?”
    明朗扭着身子,娇俏地一笑,然后说:“和尚,谁是和尚?我是道姑,和尚那种光头动物难看得要死,头要那么光做什么,省灯油钱啊?”
    “灯油?道姑?”苏怡直往后退,表情比上回见那个长发女鬼还要恐怖一百万倍。明朗——那个帅气装酷有个性而且还让人讨厌的明朗,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人妖,一个可怕的人妖!
    难道明朗一直有神经分裂症,内心深处还潜藏着另外一种性格?太可怕了,明朗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性压抑,虽然他是和尚,可是,难道他的性幻想对象是一个道姑,而且是一个纯洁得看起来和白痴一样连吊带裙都不知道的道姑?
    老天,明朗已经开始学女人样屁股一扭一扭地往里屋奔去,苏怡捂着自己的眼睛,靠着门努力让自己不要昏倒,另一只手则握成拳头,塞在自己嘴里以免自己尖叫出来。
    这事看起来太不靠谱了,苏怡回过神来后开始摸出手机给钟原和张伟军打电话,好歹这两个人都与明朗有一点关系,可以快点把明朗捉到精神病院去。
    钟原与张伟军赶到的时候,明朗还在那里用道姑的身份对着一条粉红色的三角内裤做愤恨状。
    “天啊,你居然有这种东西,还有花边,你实在太淫荡了,连青楼女子都比你要懂羞耻三分,还有这个。”他拿起一个黑色的蕾丝边的性感文胸,做昏倒状:“难道不是为了勾引男人,你为什么不用布把它给绑平?”
    苏怡在一边看着被他用手撕破的那些内裤,心疼得都滴血了,那全是名牌啊,现在全都毁了,明朗哪里是什么神经病啊,简直就是魔鬼,要不是自己知道打不赢那个内裤终结者,她真的会为了悍卫她那一堆内裤,和明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大决战。
    钟原开始是吃惊,后来是震惊,最后才是哈哈大笑,然后被苏怡给暴打在沙发上,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他变女人了,他居然变女人了。”钟原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一边笑一边倒抽冷气,然后又偷偷地跟苏怡说:“你既然没有男友,要那么性感的内衣裤做什么?多浪费啊!”
    苏怡被气得倒在沙发上,捂着眼睛说:“快打120,叫救护车来给我把这两个人拉精神病院去。”
    张伟军也看不出为什么自己这个不合格的师弟,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点怀疑,似乎明朗不像是见鬼,而且,自己的师父曾经也这样怪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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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开口问:“请问大师叫何名字?”
    “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就是一介道姑,你是梵尘那老和尚的徒弟吧!”明朗在那里翘着兰花指,表情妩媚。
    “请问道长占着明朗的身子有何贵干?”
  

  张伟军已经很肯定这是鬼上身了,奇怪的是这个鬼似乎一点恶意也没有,而且和自己好像很熟悉。
    “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这个长得奇难看无比的小光头把我给唤醒,叫我来救这个长得像妖精一样的女子,早知道是救这样的人,还不如让她被鬼给杀了。”明朗气呼呼地把小嘴给张开。
    苏怡从沙发上跳起来说:“神经病,谁要你救?谁抬你出来了?你犯病了,不要犯得这么有理智好不好?”
    张伟军安慰了一下倒霉透顶的苏怡,对着那娇滴滴的明朗说:“请问道长有什么心愿未了。”
    “哇,心愿未了!”装道姑的明朗跳起来说道,“我有什么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我是一个道姑,总不能嫁给一个和尚吧,这太不合规矩了,我不要。”
    三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又弹了回来,然后做了解样,原来这个道姑的心愿是嫁给一个和尚。
    天啊,这也太乱七八糟了,张伟军握着双手无可奈何。
    上身的鬼如果是有恶意的鬼,那么大家就等着帮那个被上身的人收尸好了,如果是遇到这种没有恶意,而且做调皮状的鬼,那还是完成一下心愿就可以离开被占有人的身体,明朗现在做自我抚摸多愁善感的怨妇道姑状,然后开始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他,他也没有遇到我,如果我们都没有遇到,那么,我们就没有了这样的故事,这个故事是……”
    突然在明朗的身体里冒出一个男声:“老婆娘,你已经出来够多时间了,快把身子让给我。”
    一个女声尖叫道:“才出来一会儿,就要赶我回去,你下次再也别想求我做事。你以为我想借你的身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长的有多丑,还光着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和尚了,我一看到和尚就想吐。”
    “那你还占着我的身子做什么?”看来这个是真的明朗,苏怡在一旁不信地摇头:“疯了,全都疯了,鬼上身,一定是我鬼上身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多看看,是啊,时间到了,我也待不住了,真难受,做鬼也不容易,鬼上身一回也这么伤元气,我要去保养一下了。”那女声懒懒地说。
    “喂喂,你说,你到底干掉那个女鬼没有?”明朗着急地问。
    那个不屑的女声又说:“没有,让她跑了。”
    “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让她跑了?我真是蠢,让你出来做什么,难道是用我的身子来泡仔啊!”
    明朗这个时候举起自己的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然后大叫:“我让你乱说话,我打烂你这张臭嘴,我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坚持的纯洁道姑,泡什么男人,你当我是什么人。”
    明朗的脸疼得抽筋,大叫:“别打了,姑奶奶,你也就只能上我的身,打坏了,你想出来玩都不行。”
    “时间真的到了,对了,我看到那个女鬼似乎是溜到你们身边另一个女人那里去害人了,你们还是去看一看吧!”
    然后明朗往后一翻,跌得很像特技演员,半天才爬起来,已经是鼻青脸肿,一起来就说:“巫婆道,你这个白痴,这么重要的事情拖到这个时候才说,快,我们快去找易平安。”
    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是用一种打量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明朗知道自己现在不被信任,但也只能努力地让别人信任了:“你们看,我能自己发神经把自己打成这样吗?这都是那个梵音老和尚在死前告诉我的方法,说如果我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就可以喊他的老情人帮忙。”
    所有人开始大跌眼镜,尤其是张伟军,任谁听到自己当和尚的师父有一个老情人都会很不爽,而且是不爽到想打人。
    明朗一看这个样子,就说:“我们可不可以边走边说,这个故事非常长,但我现在真的赶去救人,那个巫婆道虽然很难缠,但是道术真的很高,我试过几次都很灵,她说女鬼要去害我们身边的女人,那易平安就有危险,相信我。”
    大家似乎还没有动身的意思。
    明朗马上加了一句:“的士费我出如何?”表情很小心,很肉疼,但也很无可奈何。
    立马所有人都狂奔而下,谁都在关心着易平安,看来,真是一群财迷啊!
    在出租车上,大家都用一种很逼视的眼神看着已经被打成猪头的明朗,尤其是苏怡,如果明朗这个故事没有能解释清楚,那么,那一大堆的名牌内裤被毁的账,明朗就是卖身也没有办法还上。
    明朗感觉到压力很大,命运真是捉弄人啊!就算是当了和尚也不见得一定能逃得开往事轮回,明朗长叹一声,开始诉说起梵音和尚与巫婆道姑那一段千古奇情。
  
    易平安回到自己的家里,闲着无事,当然是打开电脑。她上次被那个视频给吓到过之后,就不怎么再上网,不过,人有的时候就是忘性大,时间长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不要说什么看个恐怖的视频,就算是真见鬼又能怎么样,难道就因为看到一次鬼就不走夜路了?没有这个道理,电脑照开,网照上。
    上了网后,易平安还是有一点小心,生怕又弹出那个视频女鬼来,看别人用头发把自己给吊死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一切都很正常,慢慢地随着MSN、QQ等聊天工具的打开,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她就放松警惕了。
    说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网友发来一个QQ视频请求。有些人喜欢对着别人秀自己的容貌,如果是平时,易平安对这种人一点也不感兴趣,会直接关了视频请求,可是,这个网友发来请求的同时还发来一句话:“下一个是你。”
    易平安毫不犹豫地点了接受,视频小窗口慢慢地清楚了,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女子,她似乎刚洗完头发,长发两边放下来显得很是诡异。她低着头打字,随着视窗的亮起来,她猛地一抬头,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屏幕这边的易平安,平安的心狂跳起来,那样的眼神是如此熟悉,上次的视频短片里那个女子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易平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拿着鼠标的手发抖得厉害,想关掉网页,却怎么也关不了,鼠标一下子失灵了。她跳起来把电源线给拉断,别的网页一下子全黑了,但是,那个视频小窗却还是那样清楚,黑色的屏幕里显得格外明亮,恐怖至极,那女子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
    平安的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她狂往后退,不敢去动电脑,想从房间里逃出去,腿却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冷意从背后一阵一阵地袭来,她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却又还是那样清醒地盯着电脑屏幕中间那一块有光的地方。
    那个女人,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想叫,却看到那个女子慢慢地开始用手梳头,虽然慢,却充满了力量,五指伸开,一下、两下,就那样盯着易平安梳着自己的头,头发被扯下来,指甲开裂,血一点点地泌出。易平安想捂住眼睛,却动不了,只是哑着嗓子摇着头说:“不要,不要,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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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女子却怎么都停不下来,手指甲已经一片片掉落,却一点痛楚的表情都没有,她把头发分成两股,慢慢地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易平安想到上次看到的那个视频短片,那女子就是这样把自己给窒息而死的。
    那女子开始用手猛地一扯头发,舌头一下子就吐出来了,她痛苦地拼命扯着自己的长发,像着了魔一样,而眼神却又是那样的残酷与冷漠,脸色也是慢慢从红到紫,最后变成了死人一样的黄,手垂下来,头也低下了,头发两边散开,遮住了脸。
  


  易平安几乎要被吓死了,眼看着有人这样活生生地用这么恐怖的方法死在视频直播里,而且还是在断了电源的情况下,她用力挣扎,想提起一丝力气跑出去,生的欲望是如此之大,就在她稍微能动弹一下的时候,她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是一声女人的叹息,是那样的痛苦与充满怨恨。
    她不敢动弹,怕惊动了身后的东西,房间里充满了腐烂的香气,她看到那个已经在视频前死去的女人手指开始在桌面上移动,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有一片冰冷在脖子上慢慢地滑动,像蛇贴着女人赤裸的身子在缓缓上滑,易平安的眼泪哗哗往下流,她喊不出来,动不了,而脖子上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把一缕线一样的东西缠了上来。
    她问自己,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
    脖子开始缩紧,像有一根绳子在无形中拉紧着,她喘不过气来,却无能为力,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她放弃了反抗,静静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心里却突然跳出一个影子,一个男子歪着头,带着酷酷的头巾,眼睛认真地盯着自己说:“施主,你确定我不帅?”
    这时,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呼唤着:“明朗,明朗,你怎么还不来?”
    
    明朗在出租车里开始用非常戏剧化的表情讲故事。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恩爱的青年男女,哟,谁打我的头?”明朗抬起头来。
    “臭和尚,你现在是演莎士比亚舞台剧吗?用的是什么烂表情。”苏怡火道。
    “我只不过是想深情一点,可以突出一下这个故事的主题。”明朗的脸上满是委屈。
    “猪头,行了,快说下去吧!”钟原看不顺眼了。
    明朗反击道:“猪头,谁是猪头?你是叫你自己吧!”
    出租车司机居然在这个时候不知趣地回过头来说:“和尚大师,你比较像猪头,你看你被打的。”
    所有人都怒视着司机,然后异口同声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
    就这样,故事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是断断续续地被大家给明白了。
    
    梵尘和尚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帅小伙,但这一点,明朗和张伟军都不肯相信,宁可承认是师父自己审美观有一点的问题,但明朗的故事版本开头,就是梵尘大师年轻时一个非常帅而且超有女人缘的帅小伙。
    一个非常帅而且超有女人缘并且很受异性欢迎的这么一个男性,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呢?他又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挫折,据说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如果不出家当和尚,很可能和徐志摩、林语堂一样,变成一个有知识有个性还很痴情的文化墨客。
    他为什么要出家呢?原因就出在那个巫婆道姑身上。
    时间往回再走一走,就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县城里,县城依山傍水,是个运茶叶的交通要道,茶商带旺了这个县城的经济,这个小县城里总是飘着淡淡的茶香。
    在这里谁也不会不知道茶三爷的公子——良成。
    良成是这个县里数一数二的败家子,他家里非常有钱,而他又非常的大方,所以,身边总跟着一帮混吃混喝的家伙。
    人处于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就变成了恶少,良成本性不是很恶,无奈老爹晚年得这个独子,而且家里钱又多得花不完,慢慢地他就被培养成了一个恶少,横行乡里,成为县城一大公害。
    在电视与小说里,这样的恶少一般会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家伙给打成肉饼,成为一个倒霉的配角,但良成的运气却非常的好,从来没有什么人来把他打成肉饼,主要是那个年代武功高强的人都去卖艺了,闲着无事也不会来教训良成这种恶少。
    他就那样横行着,直到遇到一个会捉鬼的老头。
    恶少的改变居然是从老头开始。良成是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县城里这个号称为神算的老头捉鬼,那种姿势充满了霸气,那种感觉非常的到位,做恶少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不够酷,也显得不够特别,良成总得有一点理想,他的理想就是捉鬼。
    这个捉鬼的老头收了这个徒弟,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胆大,胆大不怕鬼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像这种视捉鬼为人生目标而装酷的人,那老头实在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没有遇到过的东西一般都是好东西,老头收到这个徒弟,果然天资不凡,学得比任何人都快。
    可是,人聪明也会遭到一定的打击,老头有一个女儿,排行老四,小名叫四兰,名字可见个性,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女强人型,看到后来的恶少都比自己学东西来得快,心里很窝火,天天找良成吵架。
    当然,电视和小说里,凡是吵架的一男一女都会变成情侣,这一对也不例外,良成当恶少的时候何曾被人欺负过,现在被一个女人欺负未免感觉很特别,特别不知道定位的感情,我们都可以统称为爱情。反正良成也不是很懂爱情是什么,但他却感觉被四兰骂特别开心,典型的被虐狂倾向。
    四兰也在骂人中享受了快乐,两人经常在一起吵架,在别人的撮合下,两人也半推半就地订了婚,所有的亲朋好友已经开始准备结婚之夜大闹洞房了。而这美好的一切,都被两棵树给破坏了。
    四兰的家门口有两棵树,一棵是桃树,另一棵还是桃树。
    四兰与良成有一天练完了画符,闲着无事,各靠在一棵桃树下聊天,那是一个初春,小草刚刚从地上冒出了头,清风还带着一点寒意,天空是纯正透明的蓝,远方有柳枝吐着小黄芽,这是多么美好又快乐的时光,多么适合谈情说爱。
    但是,偏有一对恋人要进行下面的谈话。
    “你看那边的桥真漂亮,水也很好,一会儿我们过去玩玩,嗯,我这棵桃树先开花,我的树比你的树大。”这是女声,是四兰先挑起这场战争,为什么她不直接过去看水,而要转到桃树上来,这真是一个宿命的安排……
    良成恶少脾气还是不改:“有什么了不起,我这棵看起来精神,一定比你的先开花。”
    “我的一定比你先开花,你看这一朵,都要开了。”
    “我的先,我的就是比你的好,你看我靠的这一棵,这朵就已经开了一半了。”
    “屁,你眼睛瞎了,这叫开了一半,还只有一点点花苞,怎么可以和我靠的这一棵桃树相比。”
    “屎,不要以为你多会几招捉鬼就了不起,我这棵一定会先开。”良成怒了,他今天比试又输给了四兰,虽然他天资聪颖,但入门时间还是太短,技术上比不过别人,心里一肚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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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臭狗屎,你不相信,我就和你赌,我的桃树一定先开。”四兰已经暴跳如雷了。
    “好,赌就赌,谁怕谁,乌龟怕铁捶。”良成也当了真。
    “如果我的桃树先开花,你就输了,你输了就要去当和尚。”四兰信口开河。
    良成立马答应:“好,如果我的桃树先开花,你就要当尼姑。”
    两人对视半天,冷哼一声,就扭头走了。那桃树可怜又委屈地立在风里,似乎被这一对情人的杀气给震呆了。
    第二天一大早,只见那桃树下呆立着一个男子,过路人都看到了,以为良成傻了,看个桃树开花不必这么投入吧!又不是诗人,搞什么情调嘛!
    桃树终于开花了。
    良成也真的当上了和尚。

  他输了,在站在树下一上午后,忽然就直奔寺院,剃头当了和尚。
    刚开始的第一天,他想逃,那赌约又没有说要当多少天和尚。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做响,却没有算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现实,那就是和尚,尤其是那些当主持的和尚,武功一般都非常高,而且很执著。
    一个武功很高而且对佛法很执著的主持,是所有和尚的噩梦。
    他非说良成独有慧根,终会成为一代宗师,与佛有缘,于是乎,良成被打。
    再跑,拖回来再打;溜墙想走,拖回来踩着打;挖地道想走,钻出来跳着打,到了第七天,良成看到了寻他多日已经哭肿双眼的四兰。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跑了,就在这些日子里,他忽然得道,悟出了人生的真谛,全心皈依佛法,开始寻找人生大智慧。
    如果四兰早来一天,这两棵桃树也只是一个美丽的情爱闹剧,但晚了一步就是晚,良成已经变成了梵尘和尚,而且不再执著于情爱,四兰失去了自己至爱的男人,一时间,她哭成了泪人,女人天性中的软弱完全暴露出来了。
    但是,梵尘和尚却不为所动,四兰在痛哭之后,看着那和尚光头远去,忽然恨道:“只有你会做和尚,我就不会做尼姑吗?”
    于是,四兰准备跑去做尼姑,这个消息传到梵尘和尚的耳朵里,他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为何她要当尼姑呢?她的桃花是先开,没有输啊!”
    消息又回传过程中,四兰本来是一腔子凄美悲奋,当消息传达完毕,像文件下载成功,打开来是这么一个结局,一腔子的爱成了恨。呸,四兰站起来:“谁要和那个臭和尚信同一个东西,我要当道姑,要完全地战胜和尚。”
    就这样,这个世界多了一个巫婆道姑,深恨和尚与桃花。不到几年,她就在一次出去捉鬼的过程中被鬼给干掉了,而很多人称这一场道鬼大战为自杀式,说是四兰道姑已经没有了生活的意义,自尽而亡。
    四兰死后,一股怨气不散,奔去梵尘和尚那里算账,梵尘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良成,再不和她吵架,她一个鬼待在梵尘身边,一吵就是二十年,而梵尘总是微笑对待,从不念经文伤她,也不会还嘴。
    有一天,她也累了,说是去睡睡,还说,如果梵尘想她吵架的时候,可以让她鬼上身。做道姑还是有本事的,传了梵尘几句口诀就不再出现。
    梵尘和尚为了让佛法感化她,总是有开佛光的时候找她出来,但她总是趁机出梵尘的丑,打梵尘的脸,打到像一个猪头,但梵尘没有半点抱怨,一心渡她。
    这就是为什么张伟军也时常看到梵尘师傅会有时候变成娘娘腔,而且神经分裂一样,想不到渡到梵尘和尚归尘还是没有渡化这个四兰道姑的半点怨气,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憎恨和尚,讨厌桃花。
    梵音和尚死前把口诀传给了明朗,他想明朗继续渡四兰道姑,但是,明朗第一次试验成功后,却把四兰道姑视为驱魔工具,不过,好在明朗骨子里是一个闷骚型的男人,对男性的尊严看得很重,很不能容忍自己变成女人后的那种人妖样,而且把四兰道姑给呼唤上身也不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很有可能分分钟被自己打成猪头,像现在这个样子。
    明朗继续说:“我是真的不愿意把那巫婆道姑给叫出来,你看,今天又把我打成这样,而且还破坏我和苏怡那深深的僧俗友情,并且还想把毁灭内裤的罪强加在我头上。”
    苏怡白了一眼他:“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要你赔钱了。”
    “可是,我也没有钱赔给你,要不你化缘给我一些,我再赔给你。”
    “呸,你拿我的钱赔给我,那么我自己左手递给右手,不是来得更方便,何必麻烦你?”
    明朗笑着说:“那你就自己给好了,我就省点事。”
    苏怡气得要打,明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也不想让那巫婆道姑上身,你想,她打我还算好,如果她哪一天心血来潮,想练《葵花宝典》,把我自宫了,那我可怎么办呢?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很暴怒,一个和尚还要什么人生意义,自宫不自宫有什么大的影响?
    明朗坐在车上,正准备分辩,被别人一把拉出车子,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易平安的楼下。
    他刚一下车,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香气,那香气里透露的全是诡异的味道,他与张伟军同时皱眉,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
    
    房间里的景色已经慢慢地模糊了,易平安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她这个时候的脸色非常可怕,带着一点诡异的微笑,就这样盯着电脑。
    明朗冲上来,门是锁的,拼命拍也没有人开,扭头就问张伟军:“带枪了吗?”
    “带了。”此话刚出口,只见明朗一把抢过枪,对着门锁就是一枪,门锁被打得稀巴烂,对面的邻居本是探头看热闹,一看到动枪,立刻就把门关得紧紧的,一边关一边说:“这年头偷东西也用上枪了?”
    张伟军只好扭头安慰:“警察办案,警察办案。”
    这边,明朗已经冲进去了,只有钟原与苏怡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那一幕实在太像007了,没有人想到明朗会用枪。苏怡后怕地想,如果他真是神经分裂,一会儿拿枪出来,给自己这么一下,那么还有让他还内裤的必要吗?
    明朗冲进房,就看到平安正用手紧紧地卡着自己的脖子,已经卡得奄奄一息了。
    他从身上摸出那包护身符,做天女散花状,飞快地往易平安的身上一撒,易平安一声惨叫,嘴巴泌出了鲜血,掐在脖子上的手立马松掉,人往前一扑就要倒下。
    明朗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脸苍白得可怕,隐隐看到了一股黑色从眉心中蹿散开去。
    “平安,你怎么了?”苏怡上前拍着她的脸,看起来她像死了一样。
    不过,易平安却又睁开了眼睛,她向上看了看,看到了明朗,微微地一笑,然后说:“你终于还是来了。”
    明朗的心像被针刺到了一样,痛得缩成了一团,她那长长的微微上翘的睫毛,还有那失血的唇,还有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淡淡的,带着一点悲伤与不舍。
    他猛地把易平安搂在怀里,然后说:“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再也不要离开我。”
    钟原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张伟军在看有没有罪犯留下的线索,苏怡已经跑去找药,房间里只有平安与明朗,紧紧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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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8 10: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个拥抱是那样的悲烈,明朗的手紧紧地搂着怀里这个女人,是的,那样的场景又重现,有一个女人就是这样死在自己的怀里,不,平安不能死,噩梦不能再重现了。
    平安在温暖的拥抱中再次昏倒,她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着明朗的到来,有很多东西,一直要到死去之前,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就在那个时候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明朗吵架,看到明朗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调笑会那样的生气,居然心甘情愿地待在鬼吧里当服务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爱上了这一个不能爱的人。
    真是一份可怜的爱情——一个准备投身于事业的女强人,爱上了一个和尚。
    这个世界有很多爱都是不被成全的,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明朗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在病床上熟睡的易平安,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受的惊吓太大,现在打了镇定剂,还在安睡。
    看她的眉心中有着太多的痛苦,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像那个人了。
  

  明朗闭上眼,那痛苦的一幕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一把剑上还沾着血,那个女子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倒下,那剑刺穿她的身子,她的手想努力地抚摸自己的眉心,就那样举着。
    血从她的胸口流出,流了一地,流到自己的手中,像是最伤人的毒,一直就痛到自己的心里去了,痛到了灵魂。
    刺那把剑进去的手,正是自己的。
    明朗望着自己的手,再也没有勇气去想往事,他是那样的难过,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手纹。
    说过会重逢的,可是,他找了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再也见不到她?难道她永远都不会再原谅自己,连魂都找不着吗?
    如果不是那样的心灰意冷,又怎么可能去做和尚,就算真做了和尚,难道那万缕情丝就能这样忘掉?
    可是,就当他已经承担不起这样的爱时,这种回忆和思念已经快让他发疯了,却又要遇到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这样的眉与笑,这样的生气与跺脚,这样的爱吵架,真和她一样。
    他看着易平安,虽然不一样的容貌,却是一样的性子,一样的表情,难道是她的轮回?不不,这不可能,对平安不公平,她就是她自己,不是别人的影子。
    苏怡提着煲好的汤过来了,明朗从往事里挣扎出来,坐在一旁看着苏怡,说道:“我出去走走,你照顾她。”
    “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吧!我想她醒来后最想看到的人是你。”苏怡从平安对明朗说的那句话里,已经看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心爱人的所有执著与依恋,看出了易平安的深情。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明朗坚定地站起来。
    苏怡发了脾气:“是要去念经吗,大师?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心做和尚,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平安的爱。”
    “是啊,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我是一个和尚。”明朗的表情又开始变得玩世不恭。
    “你还是人吗?平安快死了的时候想的人就是你,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强撑着等你,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明朗一回身:“施主,她这样对我,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尚,除完了你家的妖魔,还要上山当主持,你知道,现在当主持是多么轻松又挣钱的一个差事,你不要阻了我的大好前途。”
    说完,他扭头就走,背影是那样的坚决与无情,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的手在发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他实在是无法放开对死去的女友的执著,也不能装下别人的爱情,他不能误了平安,他的心不可能有平安的位置,这样下去只能害了平安。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摆平了鬼吧的事情,就应该离去,回到山中去,继续过自己那平淡的生活,一天天,一年年,就那样地过着,他的世界里,不应该再有爱情。
    苏怡气极,坐下来抹泪,狠狠地骂道:“死和尚,臭秃驴,我恨死你了,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再也不会要你到我酒吧里去,我宁可被鬼给掐死也不要求你。”
    她哭了一会儿,擦干泪,准备给熟睡中的平安的唇抹一点白开水,省得她唇干皲裂。
    可是,苏怡看到易平安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滑落,平安的眼皮抖动,她已经醒了,而且听到了刚刚的那番话。
    苏怡慌了,忙安慰道:“平安,你不要想那么多,为那种人不值。”
    平安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慢慢把床单给拉上,许久才从洁白的床单下传出低低的抽泣。
    苏怡傻眼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易平安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明朗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而是一直与钟原打理着鬼吧。苏怡精心照顾着易平安,张伟军依然没有找到任何鬼吧被害者的线索,对于易平安这次差点被杀,也只能说是自己技不如人,没有办法破解。
    钟原看着鬼吧里发呆的明朗,拍拍他的肩说 :“你真不去接平安出院?”
    明朗摇摇头,然后说:“不是有你和苏怡吗?”
    “可是,你明知道我们去接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想见的是你。”
    “但我是和尚。”
    钟原一掌拍在明朗的光头上,叫道:“当和尚就了不起啊,别拿和尚当借口。”
    “不是借口,我与平安是不可能的,何必现在又要招惹这么多情债呢?”
    “你已经惹了,现在还想逃。”
    明朗很委屈地站起来说:“长得帅真的是我的错吗?”
    钟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说:“说真的,哥们,你当这个和尚当的一点也不像,干脆还俗算了,你难道不喜欢平安吗?如果不喜欢,那天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明朗苦笑着说:“就算是还俗,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明朗静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心里可以装得下两个女人吗?一个人又能同时爱两个人吗?如果真可以这样,那么要‘一心一意’这个成语有何用。”
    钟原怔住了,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了两个女人的样子。
    一个是那个眼角有着小痣的梦中女子,一个却是苏怡,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问自己:“难道我就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吗?”
    他的脑里乱成了一团麻,只能埋头苦想,再也顾不上明朗了。
    
    医院这边,易平安麻利地收拾着东西,苏怡在一旁一点忙也帮不上。
    苏怡本想劝劝易平安,可是,她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很欢快地收拾着行李,还说着要去哪里吃什么大餐,庆祝自己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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