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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沈记棺材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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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后来离开了?”高笑天接着问。

  “是的。由于两家都反对我们交往。张老太爷就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本来这件事也许到此就已结束。没想到,大约过了半个月,我突然收到她叫人悄悄捎出来的口信,约我晚上溜进她家的花园和她相会。当时,我很兴奋,也没考虑其他就一口答应了。直到晚上,天一黑我就去了,到这时,我才发现张家花园的门是关着的,我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翻墙进去了。好在她确实也是在等我,总算在是见了一面。当时,她说想跟我一起私奔,我犹豫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这个勇气答应她的要求。后来从家里逃了出去,听说是家里要给她提亲,她不愿意。”

  “那你们后来还见过吗?”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心里却没有一天不想和她再见一面。”许掌柜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没说,就在那一晚,她有了你的孩子。”高笑天好象没有注意他的申请,象是自言自语地说。

  “孩子?她,有了我的孩子?”许掌柜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般,口气中充满了惊愕。

  七、

  天又开始暗了下来,浓云覆盖大地,马上要下雪了。自从上午听了崔老二和许掌柜的述说,一切似乎都已露出端倪,高笑天却觉得很多事更摸不着头脑。如果所有的这一切真的跟那个女人有关,那么如何才能找到这个女人呢?据许掌柜说,这几年来虽然也有三四家新来的住户,却没有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出现。再说了,张瑞芬本来就是这镇上的人,就算时隔近二十年,镇上的老人和她的家人总该有人认识才对啊?然而没有。这也正是高笑天感到迷茫的地方,他无法下定决心是否按照这个思路去寻找,因为,他无法断定这个推断是否正确?因为一旦发现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到那时自己一定已经走上了歧途,要想回头也许已经没有机会。当然,这条路也可能是找到谜底的真正捷径,放弃了又十分的可惜,所以此时他无法做出决定。

  他猛力甩了甩头,终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决定先去死去的小尼姑房间找到那个秘密,再考虑那个女人的问题。好在今天上午他去找张家二少爷的时候,在得知纸人确实都被烧了的同时。高笑天请他帮忙,以冬至将之为由,请法华庵的尼姑诵经超度老太爷的亡魂,将法华庵的尼姑请到家里,这样高笑天就可以进入尼庵找寻那个秘密。张二少答应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由于昨晚折腾了半夜,今天白天又没时间睡觉,还给小孩子们上了半天课,高笑天感觉很疲惫。他跌倒到床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高笑天接连不断地坐着各式各样的怪梦,看到了各种从没见过的毛骨悚然的怪异景象,他知道这是梦,所以没有理会,强迫自己继续睡觉。可越是如此,梦境却变得越来越离奇,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很空、很飘、很虚无,只有感觉在随着看到的景象在移动。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在他的耳际回荡,现在高笑天听什么都感觉很远。

  他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越变越快,他的思想也随之不断变化着,根本停不下来。

  “啊”又是一声惊叫声传来,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凄厉,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响。高笑天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猛地翻身坐起,意识也随之变得清醒,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叫声真真实实地存在着,而且就来自这个客栈。

  “许掌柜有看到什么了?”这是跳到高笑天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但随着再一次惊叫声的传来,他发现这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凄厉,这是从沈三发的房中传出来的。

  他一下子跳下床,随手套上一件皮衣,穿上鞋冲了出去,这时,其他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好几个旅客也在伸头窥探。

  高笑天奔到沈三发门前,看见房门紧闭。他用手在门上敲了敲,喊了几声“沈掌柜”,房间里没有反应。高笑天不再犹豫,退后几步,向这那扇门用力撞去,一直撞了四五下,门终于被打开。

  房间里很暗,幸好有个客人从自己房中点了盏灯过来,在前面照着,众人看到里面的景象,都大吃了一惊。

  沈三发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衣衫单薄地倒在窗口,地上还有一张翻到的椅子。高笑天走上去叫道:“沈掌柜、沈掌柜。”

  沈三发没有回答,他又昏过去了。众人把他抬到了床上,先用一条被子盖上,又在他身上揉搓了一阵,才见他常常吁出一口气,悠悠醒来。

  沈三发吃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有气无力地说了两个字:“你们。”

  这时,许掌柜听到动静也来了,他赶着去给沈三发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把沈三发的头轻轻托起说:“先喝口水。”

  沈三发感激地望着他,低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伸手接过,喝了几口。

  高笑天见他比刚才好了不少,这才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三发无助地叹了口气说:“大概是前几天太累了,今天白天睡了差不多一整天的缘故。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整整折腾了大半宿。我心想,就算睡不着,闭上眼歇歇也是好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却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耳朵也格外的灵敏,就算是窗外树枝轻轻刮到窗户也听得清清楚楚。忽然,我听到一阵窗外“沙沙”的声响,既不是风,也不象雨,心里感到奇怪,就睁开眼向外忘了一眼。谁知道,这一望可不要紧,我居然看到在我的窗外有一个人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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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影?”高笑天感到奇怪。现在是冬天,气候寒冷。这房间的窗户上帖的早不是夏天用的那种很薄的窗户纸,而是用的明瓦,房间里还装了两块棉窗帘,抵挡寒意。就算有影子,最多只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一些模糊的色块,怎么可能那么确定那是个人影呢?

  “是的,人影。应该说是一个人的脑袋到肩部位。一开始我只是看到好象有个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心里不放心,才下床跑到窗前想看个仔细。谁知一拉开窗帘就看到了这样一个轮廓,这不是人影又是什么?”

  高笑天仍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会不会又是那个纸人?”,他想起了昨晚许掌柜的经历,而且,。

  “纸人?”沈三发似乎也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摇头说,“不是,肯定不是。我记得以前也在窗户外见过纸人,那应该是很扁很扁的,刚才看见的,真的象是一个人的影子。如果那不是人就一定是鬼。肯定不是纸人。”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高笑天回头问许掌柜:“窗外是临街的吧?”,虽然高笑天知道,自己那个房间正好临街,沈三发住他隔壁,窗户当然也是临街,但这句话却不假思索地从嘴边溜了出来,好象得到了客栈主人的确认,这件事才显得更真实。

  许掌柜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而且看得出来,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高笑天也没有理会,几步走到窗前,把两扇窗重重地向外推开。

  房间里顿时吹进了一阵冷风,还有片片的雪花,外面果然又在下雪了。高笑天顾不得风刀霜剑的击打,把头伸出去上下张望了一下,连忙把头缩了进来,关上窗说:“下面里窗口的距离不低,又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除非是从上面爬下来,那这个人从这里爬下去想干什么呢?”

  “会不会是贼?”有个客人猜测道。

  “贼?也许吧。”高笑天低哼了一声。

  “爬上去看看?”冯得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不去看谁都觉得不放心,于是,高笑天对着冯得利说:“要不,我和老冯上去看一下。

  见没有人反对,高笑天就要往窗外钻,许掌柜连忙拦住说:“从这边可以上去。”说罢领着众人从门中走出。到这时,高笑天才发现,原来只要踩着走廊上的木栏杆,双手就能钩住房顶,只要有些气力,直接就可以翻上屋顶。

  两人爬上去后,许掌柜分别给他们递上一盏灯。如果不用手挡着,很容易就会被吹灭屋顶微微有些坡度,向两边倾斜着,上面铺了一层鱼鳞状瓦片,里外两边分别有一条水槽,一直通到尽头,用以排水。

  豆大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看上去宛如两点鬼火。高笑天先向四周照了照,发现火光所能达到的距离实在有限,便对冯得利说:“我们分两头朝中间靠拢吧。”

  冯得利明白他的意思,稍稍加快了脚步,踩着嘎吱作响的瓦片走了过去。高笑天只好俯下身慢慢查看起来。

  由于是下雪天,屋顶上已经开始薄薄地积起了一层雪,踩在上面有些打滑,但也在灯光照射下多少有了一点反光作用,给周遭的环境略微增加了一些亮度。

  高笑天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每一寸地方,希望找到哪怕最小的一点蛛丝马迹。然而,他什么都没发现。

  “脚印。”另一边的冯得利似乎发现了什么。

  高笑天走过去看时,果然看见就在顺着外延坡度上,留着几个并不完整的脚印。很显然,有些部分已经被白雪覆盖,因此显得并不完整,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脚印绝不是他们两人的。

  高笑天低声笑了一下:“至少说明,沈掌柜看到的的确是个人。”,他把灯火尽量靠近那几个脚印,从上到下仔细照了一遍,然后说:“你看,这是两只脚的脚印,而且,前掌很深,所以,下了这半天雪,到现在都没有被完全遮盖。”

  冯得利想了一下说:“这说明,这个人是顺着这个坡向上爬或者向下爬。”

  “对。咦,这是什么?”高笑天伸手在其中一个脚印中,捡起了一块铜钱大小的、不规则的薄片,并且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接着递给了冯得利。

  冯得利结果去,也闻了闻:“好象有一点蜡的味道,风太大了,气味不明显。”

  “我也觉得是蜡,但这篇东西显然不是蜡。而且你看上面还沾着一些碎屑。”高笑天重又接过薄片,揣进了口袋,“看这几个脚印就知道,是从鞋上剥落的。前后几个脚印,中间这一块不一样。上面几个脚印中间有一小块很光滑,而通向屋檐的那几个明显有了鞋底的纹路。”

  “这说明什么?”冯得利有些茫然。

  高笑天嘿嘿一笑:“很简单,这说明那个人是在向下爬。进一步说,他跟我们一样,是从客栈二楼那条走廊上来的”

  冯得利不禁瞪大了眼睛说:“你的意思是说?”

  “嗯。在上到屋顶之前,这个人就在客栈里。也就是说,现在客栈里的人只有我和你可以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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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我们的脚印不一样。”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八、

  连续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张二少那里也来了消息,从今天起静慈师太将会带着她的徒弟们前往张家做三日法事,庵中只留一两个人看门。高笑天早已被这漫天的大雪弄得心烦意乱,白天得到这个讯息后,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总算等到夜深人静时分,这才让小二事先偷偷开了后门,迫不及待地朝法华庵方向赶去。

  高笑天踏着厚厚的积雪,独自走在这条看尽人事沧桑的在狭窄老街上,突然感觉有些落寞。雪虽然停了,天却越发的冷了。寒风吹在他的脸上犹如冰冷的刀锋掠过,感觉隐隐作痛。本来,在这样的冬夜去做这样的一件事,可能紧张、可能兴奋,但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落寞之感的,可是,他却真的感到落寞。他觉得,路上虽然没有一个人,却始终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这双“眼睛”来自这条老街。就象它百十年来看着镇上的人们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一样。它是那么冷漠而又如此真实。人生本就短暂,命运为什么还要给人增添无穷的痛苦?

  终于到了法华庵的后墙,高笑天向四周望了望,抬头朝上看了看。院墙很高,高到他伸直双臂跳起来都无法攀住墙头。记得今年夏天他们曾经在这里翻过一次墙,那是好几个人借助梯子才爬上去。而如今高笑天只有一个人,更没有梯子可供攀爬。这时,他从腰间突然抽下一条带着铁抓的锁链猛地向着墙头甩了上去,并将墙头牢牢抓住。这是他随身工具之一,但自从来到这里,他却从来没有使用过。

  高笑天双手抓住锁链,脚踏墙面快速翻进内墙。这里是庵堂的客房区,平时却很少有人。他迅速找到一扇月洞门,轻轻打开,走了进去。

  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棵淡得几乎看不清楚的星星带来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使人可以勉强看见事物的模糊影像。高笑天虽然几次来过这个地方,事先他也曾仔细问过阿莲,对于那个小尼姑房间的位置,但在这样的黑夜要找一间自己并不熟悉的房间并不容易。

  阿莲告诉他,那个房间就在静慈师太房间的左手,而静慈师太的房间门口种着一棵树,这棵树是静慈师太到来之后自己种的,别人房间门口都没有,所以,虽然难找,最终还是找到了。

  高笑天的眼光迅速向四周扫过,周围暗黑一片,连积雪也以灰黑的颜色呈现在眼前。除了风声,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想必留守的人也都已进入梦乡。

  高笑天悄悄走近目标,用耳朵贴在门上想听一听里面的动静。不料,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门却“吱”地一声开了。高笑天没有多加考虑,一步跨了进去,并随手将门带上。朦胧中,他发现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什么什么多余的东西。

  蹲下身后,高笑天将身体紧紧贴在靠窗的墙边,防止窗外有人发现他。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在确定附近的确没人后,高笑天从身边摸出了一枝细小的蜡烛,掏出洋火点燃。他用手遮住火光,抬起手臂先将房间整个照了一遍。

  房间里除了靠墙有一张床外,还有一个不大的柜子和一桌一椅,靠床还放着一只马桶。高笑天慢慢站起身看了一下桌面,发现上面除了一个烛台再无别无,椅子上也空空如也。高笑天不明白,在这样简单的房间里,怎么可能隐藏什么秘密,但既然来了,他也不愿轻易放弃。他站到椅子上,在柜子顶上扫了一遍,上面覆了一层半透明薄纱,可以直接看到柜子本身的情况,上面已经略略有了一些灰尘,说明至少有好几天没人动过。

  柜子没锁,掀开看时,里面不过有一些简单的衣物,被整齐的叠放在那里,高笑天小心里把它们拿出来,一样一样查看,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他转过身去看床顶,只见四根床柱撑着一面帐幔,很朴素,没有花纹。

  高笑天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走下来,小心抹去自己的脚印,然后朝床上望去,他伸手在在棉被上推移过去,跟着就把枕头里外上下摸了一遍,没有发现里面藏着纸张之类的东西。他低头又到床底下看了一眼,下面是空的,而地则是泥地,很平,似乎不可能有什么暗道、暗门之类的东西。

  到这时,高笑天有些失望。他忽然想起,自己进来时,房门没有上锁。“难道这里已经事先被人搜过?”但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性不大,一来房间的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着,如果被搜过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二来,桌上、柜子上已经有了些许灰尘。那个小尼姑不过死了几天,如果是庵里的人来打扫,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尘埃。可是,阿莲那天来找自己很明确地告诉他,小尼姑在房间里藏着一件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又藏在什么地方呢?

  此刻,整个房间里没被查过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只马桶。高笑天无奈跑过去,拎起那只马桶又打开盖看了一下,心里不觉好象。马桶是要被日常使用的,小尼姑在传送纸条的时候,并不确定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使用它了,怎么可能将一件重大秘密藏在这样一个易腐的空间里呢?

 

  他还不死心,摇着头在室内踱步,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烛台,看了看地下。烛台是锡制的,底部象是一个翻过来放的很浅的碟子,中间有一个凹陷的区域。这种地方本来确实是可以藏一些东西的,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

  高笑天将刚才看过的地方仔细回想了几遍遍,想找出有没有疏忽和遗漏的地方。手中的蜡烛只剩一节小拇指长短了,再找不到的话,就算是不熄灭,自己恐怕也拿不住了。他再次将整个房间从上到下照了一遍,猛然转过身去,抬起了那只柜子。整个房间只有这一个地方是他的眼睛没有看到过的。幸好这只柜子并不太重,所以,他用一只手,将柜子的一端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尽量放低,好让烛光照得进去,同时将整个人趴在地上,用一只眼向里张望了一下。柜子下面果然有一样什么东西,高笑天连忙将手中那段蜡烛放心,用两根手把它指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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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4:5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一个很薄的小纸包,里面包的只是两个被压扁的什么东西的种子。高笑天几乎绝望了,知道再找下去也不可能有更多的收获了,便想把纸包一扔立刻离开,但想了一想,觉得这样容易留下痕迹,还是把它收起。见蜡烛即将燃尽,这才一口吹灭,悻悻地打算离开。

  他在黑暗中慢慢靠近门边仔细倾听,见门外并无动静,这才把门轻轻打开,向外移出一只脚。就在这时,他猛然看见。就在门外不到两米处,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高笑天不暇细想,忙不迭把脚抽了回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一时间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惊魂未定之间,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就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哎,妙音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半夜三更的。”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黑夜里,周围空无人烟,却传来了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任凭你胆大,也会惊出一身冷汗。高笑天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把门靠得更紧,好象生怕自己一放松,立刻就会从门外钻进一个恐怖的头颅,一口将他吞噬。

  又一条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睡昏了吧,妙音不是死了吗?大概是那条狗。”接着那条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大黄,又在捣乱。去去去。”

  一切又归于寂静,高笑天不禁失笑。原来自己刚才看见的只是一条狗,而那两个说话的女人想必是留守庵中的尼姑。想不到,她们就睡在隔壁的房间,幸好刚才没弄出多大动静,否则,恐怕就被发现了。他稍稍送了一口气,又将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了一下,隐约看见又一个黑色的物体很快地向前移动,知道那只狗已经走远。高笑天还不放心,探头朝着门的两边看了看后,这才踏出房间,反身带上房门悄没声息地离开。

  当他翻出法华庵后墙朝客栈返回的路上时,没来由地觉得刚才看到的那只狗和自己夏天在怡春楼外那个草丛中发现的死狗长得很象,他觉得这也许是那只死狗的“鬼魂”。

 

  九、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下半夜。高笑天尽量放轻脚步,不让木地板发出强烈震动和响声。当伸出手打算推门时,一瞥之间,发现黑暗中有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背后,黑影的一只手正从身后向他拍了过来。高笑天连忙一闪身躲过,猛然回头,这才看清冯得利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高笑天本想责备他几句,又怕惊动了其他房间的客人,所以,迅速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并招手让冯得利进来。

  冯得利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没等高笑天把灯点亮,已经在黑暗中急吼吼地问道:“查到什么没有?我一直等你到现在。”

  灯亮了,高笑天一边吹灭手中的洋火,一边摇头说:“一无所获。”

  “难道是那个小尼姑在骗你?还是没有搜查仔细?”

  “房间里就那么几样东西。告诉你,我连马桶盖都打开来看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只在柜子底下找到几颗种子。”说着,伸手取出那个包着压扁了的种子的纸包扔了过去。

  冯得利一把接过,嘴里说着:“什么种子?”,手里已经把纸包打开,凑到灯火跟前细看。他用手在上来回捻了几下,紧蹙双眉,想了一下才说:“这东西好象浸过水了,一揉就碎。里面难道有什么暗示?”

  高笑天做了下来,向冯得利手上的树叶望了一眼说:“暗示?即使是暗示,你又能想出什么意思吗?那个尼姑死得太早。她要找我,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惜,来不及了。”

  冯得利还不死心:“如果是无意中掉落在那里的,根本没必要用纸抱起来啊。再说,听你刚才说,这是在柜子底下发现的。你想想,有谁会经常去翻动柜子呢?如果不是故意放进去的,掉进去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高笑天不得不表示同意,同时又用调侃的口吻说:“也许有含义,那也不说明就是她说的那件秘密,说不定是小尼姑动了凡心,留下的什么定情之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知道是什么树的叶子吗?”冯得利延续着他的思维。

  高笑天摇头:“不知道。”,随后调转话题问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我这里倒是颇有收获。”冯得利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得意的神色,“刚才我去怡春楼找小翠,这小子果然有问题。”

  “哦,怎么说?”高笑天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问道。

  “去年年底他找小翠,说棺材铺里地方小,想把一箱子衣服寄放在小翠那里。后来我们在怡春楼看到的几次,据说都是去拿衣服的。最近,他一直没去,直到发现那个尼姑被人杀死的前一天晚上,他又去拿了不少衣服,说是过冬要穿的。”

  “嗯?那也很正常啊。”高笑天插了一句。

  “这是没什么不对。可是,在我再三说是高先生丢了一样值钱的东西,怀疑是掉在棺材铺里了,又不能直接说是木头捡去了。只要箱子里确实没有,也可以排除他的嫌疑时,小翠才答应领我去看。”

  听到这里,高笑天不由笑骂了一句:“你可真够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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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5:04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得利毫不理会,依旧洋洋自得地说着:“打开箱子后,你知道我看到什么?”

  “什么?”

  “箱子里除了一些衣物之外,还有不少洋钱和珠宝首饰。这本身就够奇怪了,他一个棺材铺的小伙计,哪来的这些东西?另外我还看到里面还有丝线,纸头和削得细细的竹子。”

  “做纸人用的?”高笑天惊呼起来。

  “没错。颜色、材质跟我们看到的那几个纸人一模一样。”说到这里,冯得利竟然压低嗓门嘿嘿笑了几声,同时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截细竹,一小片纸片和一根丝线:“你看,是不是这些?这是我向小翠借了剪子剪下来的。”

  “真是完全一样。”高笑天似乎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别高兴,还有更绝的呢?”

  “还有什么绝的?”

  冯得利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他的箱子里还看见了崔老大整天叼在嘴里的那个烟袋。我跟崔老大认识时间也不算短了,那个烟袋烧成灰也认得出。而且上面明明白白还刻了一个‘崔’字。”

  “崔老大的烟袋?崔老大不就是被他打死的吗?”高笑天有些想不通,“我当初以为,木头因为气不过自己的掌柜被崔老大吓得半死,才一时失手杀了他。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他们本来就认识。杀人的目的是灭口。”冯得利接了一句。

  “这样解释很合理。他们也许本来就认识,而且是同谋。据崔老二说,崔老大来到这里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也许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而是找到了那个孩子,按木头的年龄和来到这里的年份来说,也都是对得上的。我曾听沈掌柜说过,木头是他在邻县从一个女人手里买下来的。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造成了这个女人不得不离开那里,并且狠心把这个孩子卖掉。如果这些假设都是真的话,木头被买的时候已经十三四岁,应该跟崔老大是认识的。也一定听到他母亲说过一些关于她的身世的事。如今,他被卖给人家当伙计,就直接把怨气出道了害她母亲的那些人身上。同时,崔老大也许是心里早就喜欢那个女人,也许只是对她很同情,所以,在她不辞而别之后,到处找她,最后却只找到了这个孩子,爱屋及乌,把对母亲的感情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最终两人合谋,开始了报复行动。当崔老大的事情败露后,这个孩子趁机把他杀了灭口,开始单独完成他的报仇行动。”

  “对,就是这样。这样的话,他箱子里的那些珠宝也能够解释了,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崔老大用空心棺材从张家运出来的。”冯得利说。

  高笑天频频点头:“这样的话是说得通的。不过有一个问题,如果苗婆婆和许文玉也是他杀死的,他哪里来的‘牵机药呢’?”

 

  “要杀人还怕搞不到毒药吗?我前些日子专门去找过那个老神医,询问他‘牵机药’的事。”

  “他没把你赶出来?”高笑天打趣道。

  “自从和你一起去过之后,他对我也客气起来了。不但没把我赶出来,我还骗了他一顿酒喝。”这句话把高笑天也引得笑出声来。

  “他怎么告诉你的?”

  “他告诉我,‘牵机药’的主要成分就是中药里的马钱子,还找出医书给我看,上面还有图,”说到这里,冯得利猛地一拍大腿说,“我怎么给忘了。那个纸包里的好象就是马钱子,跟书上的图很象,只是压扁了,我一时没想起来。”

  “什么?马钱子?你确定吗?”高笑天

  冯得利摇头:“很象,但不确定,我没见过事物。对了,明天找那方老头去看看。”

  “这么说,目标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突然高先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困了,还有什么没弄明白的明天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说完,没等冯得利出门就一下子跳到床上,还嘱咐冯得利出门时帮他把门带上。

  这一晚高笑天睡得很沉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他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走到楼下。外面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高先生。”小二笑眯眯地在和他打招呼。

  高笑天也回以微笑,正打算说什么,小二已经开口:“小翠在这里等了您好大一会儿了。”他说着把嘴向角落里一努。高笑天看到小翠坐在那里,连忙走了过去:“小翠啊。找我有事吗?”

  小翠站起来,向她鞠了一个躬后,说道:“高先生。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哦,什么事?”

  小翠有些紧张地朝四处看了一下,在确定边上确实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昨天住在这里的冯、冯说您丢了一点东西,要我把木头放在我这里的一个箱子打开给他看。”

  听到这里,高笑天已经笑了起来说:“这件事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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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给他看了之后,想来想去不放心,所以,跑来问一声。”小翠似乎宽心了不少。“您知道了就好。那我走了。”

  高笑天点头。谁知小翠走了没几步又跑回来说:“高先生,木头是个老实人,既然他箱子里没那东西,那东西就不是她拿的。刚才在路上我碰到他也问过他了。”

  “你把这件事告诉木头了?”高笑天有些惊愕。

  小翠却有些得意地说:“是啊。为这件事,昨天让我整整担心了一晚上。还好木头说了,他没拿过。”说完,她向高笑天挥了挥手,走了。

  高笑天望着她走出去,刚想转身,正好看见冯得利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向自己招手。于是,他慢慢走过去说:“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今天没做买卖,专门去找那个怪老头了。”

  高笑天知道“怪老头”指的就是方神医,所以问道:“他怎么说?”

  冯得利凑到他耳边说:“不出所料,那就是马钱子,不过它是新鲜的,不是药房里买的那种干货。”

  高笑天也低声说:“这么说,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冯得利点头:“嗯。对了,小翠那丫头来干嘛?”

  “你看到她了?呵呵,是来告诉我昨天的事。对了,她来的路上碰到木头了,还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冯得利有些恼火:“什么?昨天我还特别叮嘱,让她别说的。”

  高笑天只是笑笑:“这下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冯得利不懂。

  “小心被灭口啊。不过也好,我正愁没有机会呢?倒不如引他来杀你,然后揭穿他。”冯得利觉得高笑天笑得有些阴险,便在他肩上锤了一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

  正当高笑天和冯得利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都在随着他们的计划慢慢展开的时候,一件让人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

  当时,高笑天正在楼上沈三发的房间将木头可能就是凶手的事告诉沈三发,同时在场的还有客栈掌柜。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的心理好象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尤其是许掌柜听说木头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因为,他知道,假如高笑天的分析是正确的话,而且事实早已证明,高笑天的分析能力经常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凶手木头就是自己的儿子。

  作为一个年近半百尚未成婚的人而言,突然听说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的消息时通常也会感到震惊,然而,这其间激动的成分应该占了绝大部分。可是,当他进一步得知这个儿子却是一个杀人凶手时,这种激动的情绪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却非旁人所能揣度的。如果一定要勉强想出一个词汇来描述他此刻的心境的话,也许只能是震撼了。许掌柜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他脸色变得象死人一样的白,甚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连坐在床上自己身体都很虚弱的沈三发也欠起身问道:“掌柜的,你,你没事吧?”

  许掌柜尚未开头,门外已经传来小二急促的敲门声:“高先生,快开门,又出事了。又死人了。”

  高笑天整个人就象的从座位上弹出去一般,冲到了门边,一下把门拉开,没等小二进门,就脱口问道:“谁有死了?快说。”

  小二一边走近房间,一边说道:“刚才有个客人从外面回来报信,说他看见木头死了,就死在街口。死的样子就跟以前那个苗婆婆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高笑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掌柜却腾身而起,摇摇晃晃地往外冲,沈三发一面下床,一面让小二赶紧把许掌柜扶住。一直等到他们都走到下面的时候,下面的情形也象炸开了锅。

  冯得利看到他们下来,大声说道:“木头死了,快去看看吧。”,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扯住高笑天的衣袖往外拉。其他人也一窝蜂地跟了过去,等到他们走到事发现场时,发现周围已经为了一群人。冯得利粗暴地拦开众人,硬生生把高笑天等人推进了人群。

  人群中间躺着木头的蜷曲着的尸体,果然和苗婆婆的死状并无二致。高笑天只是俯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就站起身。毫无疑问,木头也是中了马钱子的毒死的。根据他原来的分析是,木头杀了崔老大,又利用马钱子毒死了苗婆婆、许文玉等人,当然,许瑞庭之死应该也和他有关系,他是这个复仇计划的最终实施者。如果真是这样,木头现在又怎么会死了呢?根据小翠反映,她曾在早上遇到过木头,还跟他讲起昨天冯得利查过他箱子的事,却并没有提到木头有什么异常反应。

  难道木头觉得自己的阴谋败露而畏罪自杀?高笑天不相信,他觉得木头似乎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对于崔老大,他不也是用灭口的方式解决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呢?既然不是自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杀,而他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灭口。由此也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木头至少还有一个同伙。那这个或者这些同伙又是谁?

  后面传来沈三发颤颤巍巍的声音:“先把他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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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5:2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笑天回过头,看见沈三发站在那里抹眼泪,其他人则纷纷上前抬起木头的尸体。有人问道:“抬到哪里?”

  沈三发没有抬头:“棺材铺。”

  高笑天看见许掌柜面如死灰的样子,就劝他先回客栈,但他坚持要跟着过去,高笑天无奈,只好看他在小二搀扶下,摇摇晃晃地随着人群向前走去。

  棺材铺很快就到了,沈三发摸出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他在铺子里把一个个棺材都拖出来,最后找了一口最好的,用手一指说:“就用这个吧。他跟了我有五六年了。”才说了这么几个字,声音竟哽咽得不行。

  冯得利在高笑天身边低声说:“这又是谁干的呢?”

 

  高笑天没有作声,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没有答应。他看见许掌柜大吼了一声说:“是她干的,一定是她。我怎么没想到”话音未落,已经挣脱了小二的搀扶,如飞一般冲出了棺材铺。高笑天见来不及阻拦,连忙跟了过去,其他人随后跟了出来。

  许掌柜一路狂奔,冲到了张二少门前,用力砸着门。高笑天急忙赶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掌柜的,你怎么了?难道凶手是张家的人?”

  许掌柜好象稍微平静了点,挣脱了高笑天抓他手继续敲着门,嘴里说道:“是那个尼姑,静慈。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就是瑞芬。虽然她变化很大,但那眼神我不会认错一定是的。”

  “什么?”高笑天大吃一惊,“我怎么没想到呢?”

  冯得利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许掌柜说话,接了一句:“我们只想到镇上有没有可疑的女人,怎么没想到那个尼姑。”

  高笑天毕竟冷静:“人命关天,这种事还是确定了再说吧。”他想起了,今天正是法华庵的尼姑在张家做法事的最后一天,难怪许掌柜要冲到这里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家的人怎么没有认出她来呢?正在想着,他突然觉得今天张家也有些奇怪,许掌柜这么用力敲门,怎么老半天没人来开门?

  又过了一会儿,张家的门总算开了,一个年轻的佣人朝着门外看过来,神情有些呆滞。高笑天见他如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过去推开他,径直走了进去。

  张家的大厅显得有些杂乱,中间站着张家的二少爷和一个跟他面貌相若但年龄稍大的人,这是张家的大少爷,地上躺着一个尼姑的尸体,抽搐着。周围还有几个吓呆了的年轻尼姑和张家的仆佣。

  张家大少爷看见众人进来,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态,只是缓缓走到高笑天面前,说了一句:“高先生,你来晚啦?她,她死了。”

  高笑天望了一下眼前的情形,只说了一句:“她是怎么死的?”

  “我是接到你的消息,今天早上赶到的。当时她们都在念经,我也没去打扰。就在刚才,小尼姑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说,她们的师父喝了一杯茶后浑身抽搐死了。等我和二弟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手里还握着这张纸条。”

  高笑天从他手里结果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仇恨让我毁了我的父亲、家人和别人,最终也毁了自己和我的儿子。”

  高笑天叹息一声:“你知道这是谁了?”

  大少爷默默点头:“虽然她离开时我还很小,说穿了还是认得出的。”接着,他对着高笑天说:“虽然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可是,你还是完成了我委托的事。谢谢,你的费用我会及时送过来的。”

  高笑天苦笑了一下,说:“先把她好好安葬吧。”然后领着众人离开了张家。

  数日之后,坟山上立起了两座新坟,那是给静慈师太和木头建的。望着许掌柜站在坟前掩面而泣的样子,高笑天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作为一个私家侦探,生离死别的事看得也不算少,心情却很少象这次那么沉重。因为张老太爷死得离奇,在省城当官的张家大少爷找到了他,希望这位有名的神探能够查明事件的真相。他接下了这个案子,在去年的冬天来到这个荒僻的小镇,没想到一住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把真相大致查明。虽然,其间也曾几次回家取钱取物,也是不几天就回来,对于这个小镇,以及小镇上的人似乎早已有了一种类似亲情的东西。更没料到的是,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结局竟如此残酷。

  高笑天无法确定这件事自己到底做对还是做错?他回头看见站在身边的沈三发正在偷偷摸着眼泪,想着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还是一句都说不出。他弯腰提起了那只手提箱,对着沈三发等人说了声:“我该走了。各位后会有期。”

  转回头的那一瞬,高笑天的眼眶竟没来由地红了起来,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他不敢再回头,加快了脚步一路往前走去。

  走出去大约百十来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听到有人在后面喊道:“高先生。”

  高笑天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只见冯得利一路奔跑过来。高笑天勉强笑了一下说:“老冯,后会有期。”

  “我,我想跟你一起学当侦探,给你当学徒。”冯得利在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些腼腆。

  高笑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你先跟我去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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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09:4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得利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为什么?那你的买卖呢?”高笑天还是不敢相信。

  冯得利却神色凝重地说:“如今兵荒马乱的,做买卖也最多糊个口,要是能象你一样,为那些可怜的人做点事,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只见后面赶上来的刘必成说:“高先生,你就让他跟着去吧,至少也可以让他学得谨慎点,不至于整天咋咋呼呼的。”

  高笑天见他如此,知道拗不过他,只得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你回去整理好东西直接来找我。”

  谁知冯得利却大声地笑出声来,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手里是一个包裹:“我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高笑天望了他一眼,又和刘必成打了个招呼,说了声“走”。

  两人一起朝着远处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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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3 18: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姑娘,您完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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