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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血缎惊瞳:红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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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秦锦被拉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此时已经是吓得出不了声了。定睛一看,是一个老头,干巴巴的,银白色的头发,他紧紧地捂着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轻轻地趴在房间墙边听了听动静,就慢慢地拉着秦锦走。秦锦不肯,柯良还在里面。

  “他没有事,他有赤环护体,什么也伤不到他。”那老人开口了,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快走,如果她们追过来,我也斗不过她们,快,趁她们现在被赤环给制住出不来。”

  秦锦只得努力地站起来,跟着老头没命地往外逃。只见一路上全是死人,刚开始来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早就已经被那个女鬼所控制,只等自己自投罗网。

  秦锦从后门的小楼梯道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个鬼屋图书馆。才发现天早就黑了,那个图书馆的时间也是错乱的,才感觉进去一会儿就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她误入了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里的时间和人还有景色都和自己世界的不一样。

  老头并不理她,卖力地往前走。

  她跟在老头的后面追。

  “喂,他真的没有事吗?”

  “你是说你的情人啊!他当然没有事,他是柯家的后人,又有柯家祖传的制邪赤环,谁能伤害到他?连我都近不了他的身。”

  秦锦感觉到自己的双颊烧了起来,什么时候柯良变成她的情人了?“伯伯,你是谁啊!”

  老头并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个很宁静气派的墓园。秦锦感觉这里很熟悉。她忽然想起来了,是唐诗诗家的私家墓园,诗诗曾经带她来玩过。这里是一片很漂亮的花园式的墓园,里面睡的是唐家的人,而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守墓人李老伯。可是,小时候李老伯就已经很老了,怎么许多年过去他都没有任何变化,怪不得自己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很亲切。

  她还来不及想太多,墓园的门就已经打开了。李老伯闪进了墓园,这个墓园的门设得很隐蔽,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她从前经常放了学就和唐诗诗躲在这里玩,她们很喜欢这儿的奇花异草,而且很宁静,没有那种公墓的可怕的感觉,倒是很舒服,而且李老伯对她们都很好。

  站在儿时来玩的墓园里,想到童年时无忧的日子,想到阳光下和唐诗诗快乐的笑容,她终于哭了出来。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心情就好多了。

  李老伯把她带到守墓的小屋里,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老伯,你一直都住在这,怎么会知道我发生的事情。”

  “我虽然只是唐家一个最普通的仆人,一个守墓者,可是,我也是唐家的元老,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临走前把诗诗这孩子托付给了我,我早年有幸学会一点道术,前几天我看到墓地里忽然血气冲天,知道家里出了事,等我赶到家里的时候,诗诗已经被恶鬼缠住,无奈,我只好用符封住她的肉身,把她接到这里来。”

  “诗诗是你接走的?”

  “是的,我带她来到了墓园,没想到这个恶鬼如此厉害,唐家那么多先人的灵气都制不了她,不得已,我想请柯家人出面救诗诗,等我追柯家后人到了小镇时,又巧遇你。”

  秦锦激动起来:“那天在小镇胡家深堂里,是你救了我?”

  李老伯含笑点点头,随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原以为有柯家人在,你怎么也不会被伤害,哪知道柯家人居然不传后人,在这一代手上失传了道术,真是不可思议!捉鬼世家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家庭使命?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混小子,什么也不会干。”

  “诗诗没有死?”

  “没有,我把她放在唐家的墓园中央的灵气集处,有那么多位先人保护,恶鬼对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是恶鬼?”

  老伯忽然站起身来,带着秦锦向墓地中央走去。墓园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很温柔的光。

  走着走着,终于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是诗诗,很多萤火虫都围在她的周围,把她照得通亮,但可怕的是,诗诗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美丽的血红色旗袍。

  李老伯看到她眼里的惊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除不下那件衣服,这么多的先人都在和那个恶鬼斗争,可是那鬼的怨气太重,怎么也除不下来。”

  “一切都是由这件衣服引起的吗?”

  “你们的布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诗诗从湘西一个小村里得到的。”

  “那就对了,果然是卡嘣恶诅,这是最狠的诅,肯下这种诅的人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毁灭般的深仇大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莫明其妙地失去朋友,被鬼追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正交谈间,萤火虫的光忽然变得黯淡起来了,而诗诗在地上发出了呻吟。

  “不好,我们制不住女鬼了,现在她要杀诗诗。快,我来做法,你把那衣服撕开。”

  暗暗的夜光下,只见诗诗身上正趴着一个人,就是那件衣服吧!

  李老伯的指尖发出了淡蓝的光,直指向那个人,那人的指甲都已经到了诗诗的眼睛上,秦锦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朋友了,她一咬牙,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狠狠地向那个女鬼的脸上抽去,那女鬼一歪掉到了唐诗诗的身边,就在这个时候,秦锦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就把衣服撕烂,萤火虫在一刹间又明亮起来,女鬼消失了。

  秦锦大口大口地喘气,李老伯从地上抱起了诗诗,所有的萤火虫一直围着李老伯手中的唐诗诗。

  将诗诗救回小屋里,换了一套李老伯的衣服,再灌下一杯热茶,她终于醒了。

  醒过来之后的诗诗惊恐地钻到秦锦的怀里,大哭起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只是醒不过来,也感觉到了秦锦救她的一幕。

  两个人慢慢地平息下来,马上追问李老伯卡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卡嘣是最恶毒的诅。这些人一直久居深山之中,他们居住的地方常有一些千年古槐,槐树是所有树木中最阴的树,‘槐’字是一个木加一个鬼,是最招恶鬼的树,如果用这种树下诅,那么必会吸收那一带所有恶鬼的怨气,所下的诅就无人能破了。”

  “那要怎么下呢?”

  “我也是隐隐听过一些几百年前传说,说是下诅者要把自己至亲至爱有血缘关系的人给绑在古槐树下,挖下双眼,任其流血而死,让古槐吸收死者的血液,而古槐会在一年之内将捆在树上的少女吸收到自己的体内。”

  “少女?”

  “是的,下诅者选的一定要是少女,而且是干净纯洁的处子,古槐才肯吸其怨气,为这少女所驱。”

  “也就是说,下诅咒要杀了自己最亲的人?”

  “是的,一般都是杀自己的女儿。”

  秦锦和诗诗都倒退几步,觉得这种方法太过残忍,一个人把自己最爱的女儿的眼睛给挖下来,捆在树上,任其痛死,这是什么变态的下诅方法啊!

  “那诅又怎样下呢?”

  “等到第二年开春,下诅者就会把古槐的根给挖出来,古槐如果一伤到根就会流出像鲜血一样的浓汁来,用这种血汁染成的布,就是卡嘣了。”

  “我们穿的就是那种东西。”唐诗诗好像马上要昏倒一样。

  “是的,这是一个诅咒,一般在染布的时候,下诅者会把自己的心愿和要诅咒的人给念出来,而那布染出来后,会千方百计地落到被诅咒者手里,然后就会大开杀戒,没有一个被下咒者能在卡嘣下逃生,定是死路一条。”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被缠住呢?”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卡嘣会无缘无故地杀你们?难道是这个卡嘣的怨气太大了,而诅咒已经失控,上面的怨鬼已经嗜血如狂,开始滥杀起来?这就是我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了。秦锦,你要求助柯良,他们柯家世代都是有名的捉鬼天师,捉鬼一族中最有名的门派,他身上自有答案。既然你们能遇到,就证明上天不想绝你的路,一定要破了这个诅咒,才能救回你自己和诗诗,也能救到瑛琪。”

  “瑛琪?她还没有死吗?”诗诗惊奇地问。

  “没有,她的魂虽然被那女鬼所控制,但是,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你们要加快,我们都感觉拿这个恶诅没有办法,她的力量每杀一个人都会大增,而且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召唤别的恶鬼,比如追杀秦锦的小鬼,都是她召唤出来的,如果她的能力再增加一点,黑宝就不能再保护你了。”

  “为什么黑宝会保护我?”秦锦问。

  “黑猫是阴间的使者,一般的厉鬼都伤不到黑猫,可是,这只猫为了救你可以不要命,一定是和你有渊源,你要查出这个渊源,可能对你们破这个诅咒有帮助。”

  “老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去找柯良,他应该有答案,我是唐家的守墓者,不能离开墓园太久,不过,我可以把我的宝物给你们,至少可以避避邪气。其实,我去也没有用,因为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也破不了诅咒,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说着,李老伯把一个手镯给了唐诗诗,那个手镯是红玉的,在黑暗中发出一种红光。“你们快走吧,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女鬼正在拼命地杀人,如果再不马上找到控制她的方法,不仅是你们,会有更多的人被杀,叫柯家那个小子快点学道术,不然,连赤环也保护不了他多久。”

  “老伯,什么是赤环?柯良怎么会有赤环啊!”秦锦好奇地问。

  “赤环就是那个耳环啊!是天师中的极品宝贝,有了这个宝物,一般鬼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我也不知道赤环对卡嘣会起多大的用作,你要让他永远带着。”

  她们终于出了墓园门,两个死里逃生的好朋友走了出去,背后是李老伯恋恋不舍的目光,而她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肯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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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秦锦一路奔回图书馆,唐诗诗暗暗好奇:“怎么又回去,不是刚逃出来吗?”

  “还有人在里面,我得去看看,反正现在天也亮了。”

  “叫上陆子明吧!这样也安全一点。”

  秦锦回过头去,好奇地看着唐诗诗,看来诗诗对陆子明倒是另眼相看,一个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的男人,一般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诗诗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嗔道:“看什么,你还不是赶着去救情郎!”

  “什么情郎,我只是不想那个败家子因我而死罢了。”秦锦心跳加快,暗想,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家伙呢!长得可讨厌呢!

  两个人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就看到大队的警车停在外面,警察说里面发生了命案,正在封锁现场。

  秦锦双腿一软,柯良那家伙难道已经遭到毒手了?不是号称什么天师之后嘛,这么容易被搞定?

  唐诗诗忙安慰她:“别急,问清楚再说。”

  正好陆子明的身影从大堂闪过,诗诗和秦锦都大叫起来:“子明,子明。”

  陆子明回头一看,喜上眉梢,跑来拉着秦锦的手说:“天啊!担心死你了,我们一队人正在找你,以为你失踪了,柯良报的案,说你不见了。”

  “柯良还活着?”

  “当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唐诗诗的脸变得铁青起来,陆子明看到诗诗,又是一声大叫:“天啊,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去哪里了?”

  “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清楚,快带我去见柯良。”秦锦说。

  柯良正坐在一个小屋里录着口供,看到秦锦站起身来直扑过来,凳子绊倒他,跌了一个狗吃屎。

  “秦小咪,你没有死啊!”

  “你才死了,我有那么容易死吗?”

  “可是,刚才我真的担心死了!”

  “你怎么报案了?”

  “我看着书,发现你不在了,再看那两个管理员,一个坐在电脑前已经死了,一个倒在椅子上,我就马上报警,以为你也已经遭毒手了。”

  唐诗诗不满地说了一句:“你们这样还有完没完啊!让子明说吧!”

  陆子明笑了笑:“那两个女人和你们的朋友蓝绮死的时候一样,眼睛被挖了出来,放在水杯里泡着。我们警方已经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是一个极度凶残的人,或者这些人都加入了一个邪教组织。”

  法医进来,对陆子明点点头。

  陆子明又说:“好了,我们可以回警察局了,这里已经完事了。”

  四人同坐一辆警车往回走,只有陆子明的脸上没有出现那种惊恐的表情,而另外三个人都手脚冰凉,秦锦抱着黑宝,它受了一点儿小伤,一只脚已经不方便了,所以,很依赖地躲在秦锦的怀里,头轻轻地靠着她,秦锦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警察局在一个大厦里,四人上了楼。

  陆子明坚持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

  诗诗终于忍不住了:“子明,不是,这不是人干的!”

  “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啊!”

  陆子明开玩笑的一句反问,让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三个人想着那些可怕的经历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都很害怕。

  陆子明见大家的表情都很认真,开始有点儿不高兴:“你们怎么说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相信这种东西?”

  “不是,陆子明,这事是真的。”柯良又忍不住要和陆子明吵架。

  “什么真的,难道这个世界会真的有鬼吗?”

  “子明,你看不到并不等于没有。”秦锦发火了,这个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自己和大家。

  “秦锦,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难道你要一个警察相信,他所面临的对手是一个虚无的鬼魂?”

  “不是虚无的,是真实存在的。”唐诗诗的脾气也不好,再加上受了女鬼一些气,这次更是火上浇油。

  “行,行,你们相信,我们别再吵了。我先上楼去拿一点儿资料。我们用事实说话如何?”陆子明见引起众怒,只好先退。

  他分外气愤地冲出房间,认为里面的三个人不可理喻。

  屋内,柯良小心地看着秦锦:“你没事吧?你男朋友这个样子。”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秦锦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知死活的柯良真是不应该多嘴。

  唐诗诗搂着秦锦,迷惑地看着柯良和秦锦,明明这两个人是一对,怎么陆子明成了秦锦的男朋友?

  陆子明在等电梯,他的脑子里还是这起杀人案。

  电梯来了,陆子明一脚踏进电梯,那破电梯居然发出嘟嘟超重的提示声,陆子明叫了一声:“什么破玩意,才装几天就坏了!”

  电梯像是吃了痛,吱吱地关上了,电梯里空无一人,慢慢往上升。陆子明怒气冲冲地想着柯良那张讨厌的脸,一副二流子样,不知道秦锦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哈,陆子明居然吃醋了,他吃柯良的醋?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地在局里泡着,找蓝绮案子的线索,就是想给秦锦一个交待,没有想到,在他努力的时候,那个小子却横刀夺爱,而且看秦锦的眼神,好像对自己更冷漠一点。

  电梯忽然停了下来,陆子明敲了几下电梯门,又按了按键,这让他感觉有点儿怪,那门敲起来像敲到了软东西上面,居然一点儿回音也没有,而且那个按键肉呼呼的,还滑滑的,像是有一块鼻涕没有擦干净一样,感觉很恶心。

  空气中有一种怪味,他并不以为奇,经常有一些法医拿着人或者动物的肢腿,乘电梯上楼,但今天的味儿特别的大。

  他皱了皱眉,算了,不理这些东西了。

  电梯又上升了,很快到了楼层,他出了门,直接朝洗手间走去,因为手上按电梯键的感觉脏脏的。

  可是,陆子明却腹痛了,在洗手台上拿了点儿卫生纸就进了隔间,脱下裤子准备解决问题。就在蹲下的那一刹,他感觉到一阵凉意,低头向下一看,吓了一跳。

  在擦得发亮的马桶内,居然装了满满一坑的眼睛。

  人的眼睛,却一点儿血也没有,圆滑滑的眼睛正闪着黑白的冷光,无数的瞳孔看着他。他与那些眼睛对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大叫一声提着裤子跳了出来。

  他站在隔间门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里暗骂了一声,哪个缺德的法医,找了这么多的眼睛倒在马桶里,却不冲掉?

  其实他的心里知道不会有这种不负责任的法医,只是他为了安慰自己,于是又慢慢侧着身子进去,看着那些眼睛,虽然心里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去冲水。

  一拉手柄,水哗地一下冲出来,那股怪味更浓了,这不是水,是血。是腥红的血水冲了出来,那些眼睛并没有被冲下去,都泡在马桶中上下翻滚,个个瞳孔都像含笑一样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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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子明心知不妙,马上扭头就走。走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隔间里,现在都蹲着人,而且每个“人”都低着头。他不敢多看,拼命地低头就走,走道上居然空无一人。

  他想下楼通知秦锦,跑到电梯处,正想按扭,却发现按扭处流出了血水,那个按扭眨动了一下,是一只眼睛!

  怪不得他刚刚按键的时候,感觉到湿滑。

  不过陆子明毕竟是刑事组的精英,他飞快地掏出枪,朝过道跑去。楼道中只传来他自己急速的脚步声和心跳。

  一拐弯,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正躺在那里抱着头,像是得了重病。他握了握枪,走上前去,看背影是一个老婆婆,可能是刚刚下楼的时候跌倒了。

  “你怎么了?”

  那个老婆婆的脸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动,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把老婆婆翻过来,想看看老婆婆的伤。老婆婆用干枯的手捂着脸,血从指缝里缓缓流下。拉开手,只看见两个血洞,那个老婆婆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惊恐地往后一退,却听到老婆婆用一种很苍凉的声音说:“你刚刚为什么叉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叉我的眼睛?”

  “我没有。”

  “在电梯里,你拼命地叉我的眼睛。”

  鬼,陆子明心头大惊,却已经不能动弹,那个老婆婆在地上爬动着,向他这边移过来,一边动一边问:“为什么叉瞎我的眼睛?你还我眼睛,你还我眼睛!”

  陆子明往上退,可是身后也有一丝凉意,回头一看,无数个老婆婆趴在地面、墙壁上、屋顶上,他已经被围在中央,那些一模一样的老太婆,流着血,嘴里尖叫着:“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看着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他扣动了机板。枪声惊动了整层楼的人。

  秦锦她们正在吵吵闹闹,一听枪响,黑宝尖锐地叫了一声,秦锦心知不好,马上说:“快走,陆子明出事了。”

  黑宝在前面带路,三人跟着猫飞快地往上跑,只见陆子明靠在窗户上,还在拼命地往后退。

  黑宝尖叫一声,陆子明怔了一下,柯良已经到了陆子明身边,同时窗户破裂,陆子明和那扇窗一起跌了下去,柯良一扑,抓住了陆子明的一只手。

  “砰!”窗户发出一声巨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秦锦和唐诗诗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去拖柯良,陆子明人已经悬空在十几层楼的窗外,柯良满脸通红,秦锦拼命地抱着柯良,而唐诗诗抱着秦锦,三个人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陆子明给拉上来。

  拉上来后,四个人都倒在地板上,半晌,柯良才开口:“人民警察,你也该减肥了!”

  陆子明还惊魂未定,两眼发直,唐诗诗拼命地站起来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说不定很危险。”

  四个人才又来了劲,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现在是陆子明呆坐在沙发一角,而余下三人都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盯着他。

  他捧的杯子终于不再震动了,好半天,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得看心理医生了,我都有幻觉了。”

  三个人同时出手,丢出了自己手里的拖鞋、杂志、报纸,砸在陆子明身上,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你没救了!”

  “陆子明,你差点儿都被鬼给杀了,还在这里说是幻觉。”唐诗诗有点认定自己看错了陆子明,以为他是个高智商的人。

  “算了,我们别理他了,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吧!”秦锦说。

  大家都同意了,然后站起来要离开陆子明。

  陆子明却跟着大家走出来,三人一起回头做了个要打的手式,陆子明可怜巴巴地说:“行,我向大家道歉,我们一起查案吧!”大家欢呼起来。

  又回到了唐诗诗的家里,虽然离上次在唐诗诗家里等诗诗回家没几天,可是,大家都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坐在沙发上都有一种奢侈的幸福感,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天啊,我们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秦锦边吃边说,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子明和唐诗诗。一桌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但是再沉重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意志力。

  柯良说:“我们家是天生的捉鬼天师,我一定要捉到她,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陆子明说:“我是警察,我得破这个案,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都要把她绳之于法。”

  唐诗诗说:“我得破了诅咒,不然我会死。”

  秦锦说:“我要救我的朋友和自己,我不能再失去身边心爱的人。”

  四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到得到红布的湘西小村子,去寻找破除卡嘣的方法。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窗外。窗外虽然很黑,可是,大家都知道那里停着一辆美丽的越野车。

  忽然,唐诗诗和陆子明都掉到了桌子下,是吓掉下去了。

  原来窗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长得很帅,对着屋里的人挤眉弄眼,乱飞吻。

  这个情景实在不好笑,因为那个人是浮在半空的。

  秦锦和柯良相对苦笑了一下,柯良的爷爷又来了。

  一眨眼他就到了众人面前,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闻了闻,然后对秦锦说:“师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做了一首诗给你。”

  柯良惊叫道:“爷爷。”

  柯良的眼睛睁得老大,难道帅爷爷想泡秦锦?而秦锦居然要做自己的奶奶?!

  唐诗诗和陆子明已经明白过来了,在前面的叙事中知道是柯良的鬼爷爷,两个人又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师妹,你从前最喜欢听我念诗了,还记得我给你背过床前明月光的诗吗?你当时好开心好开心。”帅爷爷每天都用宝贵的三分钟说没用的话。

  秦锦很气,“我真的不认识你,求你了,我和你年龄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认识呢?”

  爷爷一听也是,不过转念一想,说:“如果师妹已经死了多年,并且投胎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应该是的。”

  秦锦说:“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一人一鬼,一男一女,就围着饭桌,一个坚持说自己不是师妹,一个坚持说是,余下的人都低下了头,感觉不可思议。

  三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了。帅爷爷似乎有点伤心欲绝:“怪不得人家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纵使相逢应不识,看来你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好吧,我要走了,我给你一个记忆梦,里面是我和师妹的美丽回忆,你们都看看吧!看看我曾经是一个多么痴情兼帅气的小伙子。”

  说罢他的掌中升起一阵紫色的烟,等烟消云散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皱着眉说:“真是祖孙一个样。”

  唐诗诗看着流着冷汗的柯良大笑起来,秦锦无可奈何地吐吐舌头,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师妹”,然后就进入了梦乡。

  秦锦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镜面,那镜面有人影在动,走近看,慢慢地清楚起来,那镜子里的人物说话也听得到了。于是她就坐在了那个镜子前,镜子有一面墙那么大,而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三人,正是陆子明、柯良和唐诗诗,大家就这么并排地坐着,像看个大片,而在迷糊间又忘记了自己在做梦,都以为是欣赏电影,还相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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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镜中慢慢呈现的是一条江南三月的街道。

  正是莺飞燕舞、烟雨朦胧的季节,只见一大户人家屋里哭哭啼啼地抬出一副棺木,纸钱飞舞,给这个美景染上了一层凄凉的气氛。路人都侧目,谈论道,那个女子好命苦,才年芳二八就送了命,说是暴病而亡,可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会暴病呢?




  有人说:“据说是被花鬼缠身了。”

  那话语很低,像还没有出口就被人又捂回了肚中,但却被路边喝豆汁的三人听到了耳中。

  那三人的打扮很是普通,像是平常的庄稼人,一个老人像是父亲,还有一男一女,那男儿长得浓眉大眼,女儿真是如花似玉,惹来了路边很多登徒子的回眸,但那女子却忍而不发,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在雾里看过去,像沾了水气的桃花,美不胜收。

  连那对面长得结实的男子都看花了眼,低头道:“师妹,你不要生气,我去打他们。”

  老人喝道:“道儿,我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吗?”

  “可是他们总是看师妹。”

  “晓月天生丽质,自然会引人注目,难道你能都挖了他们的眼睛不成?”

  男子挨骂后,恨恨地望着那些轻浮浪子,却也不言语,而老者却不停地打量着棺木远去的方向。

  老者忽然丢下碗就跑,被唤做晓月和道儿的也跟着追,慌乱间那女子还不忘放下钱。

  老者行动飞快,像一道水银滑向前方,后面两个人奋力追赶。终于在一个大红门口停住了。上面写着:听园。原来是一个戏园,听戏唱戏的地方。

  民国时期,虽然世道混乱,可是,乱是乱,玩归玩,听戏唱戏的一样不少,越是乱就越要玩,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这戏园子就分外的火了。

  老者的脸上露出微笑,彷佛在说:“就是这里了。”

  道儿开口:“师傅,是这里吗?”

  “是了,我刚刚看到那女子的魂魄向这边飞来,一直追到这里,眼见她闪进去了,看来是一个痴情女子,做了鬼都不忘来这里看看情郎。”

  那时候的女子,心里都有一个情郎——某个出了名的戏子,如痴如醉。人死之后总要完成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才行。

  老者忽然拿出纸符,贴在了大门四周,大笑一声说:“终于把她困住了。”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捉那个女鬼啊!她没有害人啊!”

  那个女孩似乎心存不忍。

  “哈哈,晓月,为师我不是要捉那个女鬼,那女鬼只要到了这戏园就会了却心愿,自个儿上黄泉路投胎去,我们和她是各走各路,各不相干,我们要捉的是害那个女子死的鬼。”

  “那女人是被鬼害死的吗?”

  “如果为师没有估计错,那女子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在这个戏园里听戏,被鬼给缠住了,最终因元尽而死,而这个害人的鬼,就藏在这个戏园里。好了,晓月,你也已经十七了,也该出师了,你看你师兄早就出师了,如果再不单独捉鬼,柯家也不能再收留你了,你就得听话嫁人,不再做天师这一行。”

  那呆头男急得喊了一声:“爹,为什么要让师妹嫁人?”

  老者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蠢猪,还不是为了你。”

  这个女孩儿,很小的时候流落到他家门口,他看她可怜,又生得聪明,就留了下来,教了一些捉鬼的功夫,但这个女孩儿天生胆小,不敢见鬼,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师,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她情有独钟,想用这一招逼她放弃学艺,嫁到柯家,可又不敢明说,因为女孩儿脾气很犟,如果说她不能捉鬼,她会大发脾气,闯出祸来,只好让她知难而退了。果然,那女孩听到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去捉戏园的鬼,脸就吓得苍白起来,拿着宝剑的手不停地乱抖。她平日里连天黑都怕,虽然跟着师傅捉过很多鬼,但却是那种越见鬼越怕鬼的人,不过,她还是接过了师傅递来的符,然后默默地回头看了看那个阴深的戏园。

  夜来了,她听着师兄和师傅在院子里争吵,师兄不让她去,正在和师傅讲理。

  “师妹她虽然学艺多年,可是却没有一点儿实际的经验,就这样让她去,会伤到她的。”

  “你懂什么,她如果连这种花鬼都捉不到,还谈什么捉鬼,趁早嫁人算了。”

  晓月轻轻地咬了一下牙,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偷偷拿了宝剑和灵符,从窗户跳了出去,去那戏园捉鬼。

  她的记忆力很好,师傅教的所有口诀都能熟记,她一边背诵一边赶路,只见戏园子看戏的人已经散去了,只有一个空空的戏场。

  她身轻如燕,一个翻身就进了园子,脚下却很慌张。

  哪里知道,一进园里,却见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子,痴痴呆呆地看着戏台,她心里暗急,如果真捉鬼,伤了她怎么办?于是她轻轻地走到那女子背后,对女子说:“小姐,散场了,你还不回家?”

  “我在等江郎上场。”

  “江郎?”

  “就是江岸花,一代名角儿啊!他唱的《二郎救母》真是绝美。你没有听过吗?”

  那戏痴女子居然自个儿哼了起来。

  晓月在一边暗暗心惊,生怕惊动了鬼魂,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唱着唱着就站起来说:“你也喜欢江郎?”

  “没有啊,我没有听过他的戏。”

  “他的戏可好了,你看了一定会迷上他。不行,不能让你看,不如这样,我把你的眼睛挖掉,你就永远也看不到我的江郎了。”

  那女子边说边回头,在惨白的月光下,那个女子的脸清晰起来,看起来非常熟悉。
  晓月猛地想起,这不就是今天吃豆汁时看到的棺木前捧着的画像中的女子吗?

  她后退时被椅子绊倒,顺着戏台上大红的幕布抬头望去,居然吊着很多女子,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她。

  晓月几乎要倒下了,她知道这里有鬼,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鬼,她一边疯狂地回想着师傅教的口诀一边往后退。那个女鬼似乎认定她就是自己的情敌,非要挖她的眼睛。可怜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挥着宝剑,就在那个女人扑来的一刹,她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有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一种好闻的气味传到鼻中。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瞎,再一看,那吊着一屋子的女鬼绣花鞋都不见了,面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轻浮地盯着她的胸。

  她大叫一声,顺手一推,那男子跌到一旁。她又十分过意不去,只得站在那男子身后说:“谢谢!”也不敢伸手去扶,可是那男子似乎跌得很重,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她见自己出手太重,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就把男子抱在怀里,想看看伤势。

  哪里知道,那男子在她的怀里居然不再呻吟,还把脸转到她的胸前,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浅浅地叹息:“居然是桃花之香,你一定是处子了。”

  她忙放手,怒视那个调戏她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半躺在地上,眉角前自有一番风流色,但整个人却又冷冷的,像什么都不放在眼内。他含着笑,反问她道:“半夜三更,你一个女子来这个戏园做什么?”

  “你是这里的守园人吗?我不和你说了,说了怕吓到你,我改天再来。”

  “吓到我?什么事情会吓到我?”

  晓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看起来很轻浮的人,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被这里的女鬼给害死。“你还是不要做了,这个戏园子里,闹……鬼。”说完自己都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吃惊,却很有意味地问她:“那你怎么不怕,来这里做什么?”

  晓月挥了挥手里的剑说:“我?我是来捉鬼的,我师父说,捉到了这个鬼,我就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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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男人大笑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捉鬼?就你刚刚那个样子,还捉鬼?”

  晓月很生气,跺跺脚就往外跑,她已经决定,一定要捉到这里的鬼,好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也要让师傅和师兄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当一个女人急着要对谁证明自己的时候,那一定是她已经对那个人另眼相看了。

  她回到家里,用心记忆那些超渡口诀,在她眼里,那些女鬼虽然样子凶了一点,可是都是一群可怜鬼,超度掉就好了,既然没有害人,也不用把她们全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晓月第二天早早就睡了,只等着师兄睡着再跳窗而跑。在戏园门口她深吸了几口气,把宝剑拿稳,冲了进去。那个女鬼已经不知去向了,戏台空荡荡的,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怕一边小心地往前走。

  晓月握着手里的宝剑,不时地抬头看着上方,生怕又无端多出很多绣花鞋。今天的戏院并没有前天那种阴沉沉的感觉,只是明月更圆,甚至有一点儿朦胧的美。戏园那边是一个美丽的池塘,是富人们听完了戏就去游玩的地方,池塘中的睡莲在月色下静静地开着,从戏园的窗口望去,美得让人心动。

  晓月虽然学的是捉鬼天道,可骨子里还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子,拿着宝剑在窗边看着美景,走了神,望着那一波一波的月光在池塘里闪动,就呆了。

  一个声音轻轻地在右耳边响起,她的身子立刻就麻掉了半边。

  “大师,你来捉鬼了。”

  扭过头,昨夜救自己命的那个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她俏脸一红,平生第一次站得同男人这样近。但那男子显然是来嘲笑她的,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硬硬地回答:“昨天那些鬼已经被我吓走了。”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啊!”

  “关你什么事!”

  “没,我只是天生胆小,知道你今天会来,就很害怕,只好躲在你身后,如果真有什么鬼啊神啊,也可以由你去对付。”

  “师父说了,我们捉鬼的本意就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有多大,好帮你找一件戏服,我们上台唱戏。”那男子好像很委屈一样。

  “我是捉鬼的,又不是唱戏的,要什么戏服?”

  “反正在这里等鬼也是等,不如边唱边等,也好打发时间,你师傅难道说过没有鬼的时候不可以唱戏吗?”

  “这……”

  “这什么啊,好了,跟我来,我们现在就上台去唱戏,不会的话我教你。”

  那男子的笑像有魔力一样,把晓月慢慢地引上台去。她站在台中央,那男子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进后台。晓月从前也在戏台下看过戏,偶尔也会唱上两句,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站在台上,下面的坐位空荡荡的,让人感到心慌。

  那男子很快就从后台钻出来,已经换上了戏服,上好了妆,更是显得剑眉星目。她转过头去,表示自己并不想唱。但那个男子开腔了,一开腔,就镇住了晓月,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此的美又如此的凄凉。

  唱的是《牡丹亭》还魂那一幕,那个女子起死回生,跟公子做了夫妻。他唱的是青衣,却比女子唱得还美,只见他的眼神里都是还魂过来的惊喜和对公子的那种爱。那一喜一爱的


,让人心醉不已。

  晓月在戏台上感到时光仿佛真的倒流,自己已经回到戏中那个时代,而他,不论扮相是男是女,都让人感动。

  唱完最后一句,两人在台上久久相视,都不言语。

  很久,晓月才说:“你唱得真好,如果你登台唱,一定是个名角儿。”

  那男子轻轻地笑了,眼神中是不屑:“我本是名角儿,是你不知罢了。”

  两个人坐在戏台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女鬼出现。那女鬼看来是不肯出来了,晓月决定回去了。

  男子送她出戏园口,她不断地叮嘱他要小心。

  “你叫什么啊!”晓月终于问了出来

  “江岸花,你呢?”

  “晓月,柳晓月”

  俩人在月光下分离,戏园门又关上了。晓月走在小巷里,听到江岸花的唱腔又传来,她微微一笑,直往前去,月光美得让人心动,带一点点的微香,风轻抚她脸。

  她忽然听到一声凄惨的猫叫,只见一只黑猫被几只大狗围在中央,那只猫只是一声声可怜地叫着。

  晓月本来怕狗,想跑,可是,看到那黑猫的眼睛似有泪水,而且十分可怜,实在不忍,冲上前去,想赶走大狗,救起黑猫,可那狗很凶,一下子扑过来,晓月抱着猫,就地一滚,衣服扯掉一大块。好险,她一个轻功上了墙头,怀里的猫发着抖,底下几只狗恨恨地望着她,似在怪她多事,就这样,她与猫在墙头与狗僵持着。

  狗终于散去,她把猫轻轻放在墙头,那黑猫通人性地舔着她的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月色里。

  晓月高兴地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起个大早,见师傅已经出门办事,晓月就和师兄柯道一起上街,想购点儿香火,为那些女鬼超度。

  师兄对她极好,几乎言听计从,两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坐在一个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休息,听到隔桌几个提着鸟笼的老人在说:“现在的这些戏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何比得过江岸花啊!”

  “是啊,江岸花才是真正的角儿,那唱腔吐词真是透亮到天上,听他一曲,很多女人都愿意为他去死。”

  “江岸花是谁?”一个长相比较年轻的人问。

  老头见有人问,更是来劲。

  “说起江岸花啊,我们这一辈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当年是这里最红的戏子,当时捧他场子的人真是要排几里路,戏园门都挤破了好几处,就是为了这个江岸花。”

  “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唉,他命苦,因为树大招风,不知道为什么引起了同行的嫉妒,居然在戏台上将假刀换成了真刀,最后一出戏,那是血溅当场,死在戏台上。听说当时殉情而死的女戏迷加起来有一个戏园那么多。”

  “这么夸张,有这种人!”

  “小子,你是没有赶上好年头,没有看过那江岸花的样子,他化妆可男可女,唱男子唱得雄气万里,唱女子也能唱得痴情缠绵,是个天生的戏子。可惜可惜!”

  “也有人说是雷府的夫人看上了他,非要和他私奔,才惹来的杀身之祸。”

  那桌人围着茶杯说得唾沫横飞,晓月却慢慢手脚冰凉,最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师兄和师傅正焦急地望着她。

  “师妹,你是身子虚,今天上街又走得急,所以才会中暑晕倒,你好好休息。”

  “晓月,你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就不要管了。你睡,我们出去了。”

  见晓月醒过来,两个男人放下了心,出了门。

  晓月却痴痴地望着远方,想着那个可恨的江岸花。

  原来,他就是自己要捉的鬼。

  晓月这一次再来到戏园里,却久久不知如何推门入内,她不知道是怕那个江岸花,还是想见到他,或者那个男子只是为了吓自己才说叫江岸花的,或者那个男子根本就不是鬼,或者江岸花根本没有死,总之那个男子不是自己要捉的鬼。

  她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只见戏园里是空的,而中央的椅子上却坐着一个人,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在那人身上。晓月的心像掉到了冰里,那人没有影子,而那人确实是那个男子。

  她想掉头就跑,但还是提着剑一步步地上前,手不停地抖动着,心里已经不知道是悲是怕是恨还是怨了,捉了这个鬼就可以出师了,捉了这个鬼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就不会再有哪家小姐死在这个戏园里,而这个戏园的冤魂也不用为了他再守着不肯去投胎超度了。

  一步步地接近,剑已经指到了那男子的背心,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那男子的背忽然朦胧起来,晓月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

  那男子并不转过头来,却说:“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一剑刺下来?害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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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真的是江岸花?”

  “是。”他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眼睛。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捉你!”




  “我知道,第一天你就已经说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救我?”晓月问。如果那天他任那个女鬼杀了自己,也许现在就不必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了。

  江岸花忽然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美景,轻轻道:“你有没有尝过寂寞的滋味,一个人守着一个地方,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地守下去。有良辰美景,却没有人陪你看;有美曲好调,却没有人陪你听,你会不会很寂寞?”

  晓月迷惘了,她从来没有寂寞过,没有师傅还有师兄,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你没有,对吗?你没有一个人寂寞过,那你有没有心痛过,望着一台的人,唱最好的戏,却没有人给你喝彩,因为,没有人看得到你。”

  “所以,你就杀人,杀了那些女人,让她们来看你唱戏。”

  “我没有杀她们,她们都只是听到我的戏后心甘情愿而死,我并没有杀人。”他的脸上有一种狂怒。

  “可是,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啊!是你现了形,害了她们。”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要收了我,杀了我,打我下十八层地狱?”江岸花的表情越来越冷,而且嘴角的不屑越来越重。

  “我,我,我……”晓月被逼得步步倒退。

  “你什么,你连道行最浅的鬼都收拾不了,你如何能捉得了我?就是你师傅也不是我的对手,当年他来捉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念在生前和你师门柯家有过交情,我早就杀了他。”

  “你胡说,师傅没有捉不到的鬼,你是怕了。”

  “哈哈哈……”

  忽然间,白光一闪,晓月手中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你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如何杀我!”

  “我不能让你再害人。”晓月忽然咬着牙坚定地说。

  江岸花忽然退去,只见墙角里猛地生出很多手来,把晓月紧紧抱住,往两边拉。晓月感觉身子巨痛无比,像要被人拉成两半。而江岸花却倚着窗含着冷笑看着她。

  “你求饶啊!求饶我就让那些女鬼饶你一命!”

  晓月望着他如寒夜一样的眼睛,咬着下唇,拼命地挣扎,但她越来越痛,最后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醒来时,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睁开眼,果然是江岸花抱着她坐在月光下的戏台上。

  “你果真宁可死都不愿意向我求饶吗?”这句话里有无限的凄苦。

  晓月冷冷地转过脸去:“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死在这里,我师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师兄,你的心上人!”江岸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不屑。

  “不关你的事,总之比你好一百万倍,他虽然不会唱戏,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晓月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阵巨痛,江岸花的两只手像铁一样夹着她,像要把她给挤碎。

  江岸花看来已经大怒了,她心头一急,挥手去推,长剑就当胸穿过江岸花的身子,晓月大惊失色,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手和他的伤口,她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手中居然还握着剑。

  江岸花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真的要杀了我!”他皱着眉头,似乎不解。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是要杀……”晓月望着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江岸花忽然一挥手,狂风大作,那根长剑居然慢慢地在他体内融化,他却已经变得很可怕。

  他一把抱住惊呆了的晓月,张开嘴,对着她脖子的右侧狠狠地咬下去。

  晓月的脖子在月光下粉嫩粉嫩的,发着微微的光。

  晓月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秀发摆动,打到他的脸上。

  他硬生生地停住动作,张着嘴,没有下口。

  两个人久久地抱在戏台上,那个动作看似亲密却又是那么的可怕。终于,他推开了晓月,对她说:“你走吧,再也不要进戏园了,你根本杀不了我,而且我也根本不可能被杀死,走!”

  他消失了,只留晓月在空荡荡的戏台上。

  晓月回到家里,师傅已经站在那里等自己了。

  师傅只说了一句:“放弃吧!我不想失去你。”

  晓月扑到师傅的怀里终于痛哭出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终于放弃了杀江岸花的念头。

  这件事情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和师兄一起帮师博去别人家里看鬼捉鬼,只不过笑容少了,而且整个人多了一层忧伤。

  一日,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师傅好像很高兴,忙叫晓月端茶倒水,然后让她上街去选最好的菜。

  她出了门,半路才想起没有带钱,回来拿,走过客厅窗前,听到师傅的声音:“多谢两位肯下山帮忙。”

  “没什么,这种恶鬼实在不能再容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道行如此之高。”

  “听人说,他未死之时,已经有了通神的本领,可能是天生的异人。”

  “可惜,如果他不死,可能会成为一代高人。”

  师傅又说:“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两位肯出山帮忙就好,我十年前曾经败在他手下,现在我的女徒儿也败在他手下,我并不想除他,因为他也死得凄凉,可是,七日前又有一名女子死在他的戏园里,他已经夺了无数条人命,这种恶鬼不能再留,不然我就不配做柯家天师。这一次就是拼了我的性命,也要把他给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晓月心头一紧,掉头就走。

  她躲在戏园里,一直等到天黑,江岸花也没有出现,而她担心师傅和两位高人随时杀进来,又担心两边真的打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谁赢,心里虽然明白师傅所做的是对的,可是,又不想看着江岸花被打得烟消云散。

  很久很久,月亮又升上来了。她抬起头,看到江岸花已经出现在窗边,依然是倚着栏,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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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椅上,月光从同一扇窗透进来,一人一鬼,却也能享受同一窗月光。

  “你可不可以不杀人?”

  “那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

  说完之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我师傅已经叫人来收你了,你快走吧!”

  “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并不怕那两个人,他们出山也收不了我。”

  江岸花忽然到了晓月面前,直直地望着她说:“其实,杀我也很容易,我的死穴在两只眼睛上。”

  晓月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正想问,可是,唇已经被封住。时间并不能静止,而回忆却会永远都定在这一格,他们的缠绵一吻不能容于天地之间,晓月的心却像掉到了温水里,失去了方向。

  忽然门外响起了师傅的声音:“晓月,你!!!”

  她大惊,想推开他的脸。

  两指,涂着凤仙花汁的鲜红的两指却刺进了江岸花的眼睛里。

  晓月已经停止了思想,呆呆地望着已经让自己破了死穴的江岸花,看着他像一件破碎的玉器一样慢慢地倒下,然后在地上消失不见。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她也说不出话,但是,她跪倒在地,疯狂地在地上摸索着他的身子,粗糙的地面磨得她白嫩的十指鲜血直流,她却还在那里找他。

  一定是开玩笑的,一个鬼哪里有这么容易被杀死,他不是一直说自己道行高吗?怎么可能杀得死呢!

  是自己杀了他,是自己破了他的死穴杀了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都有了份量,她支持不住,又倒了下去。再醒来,师傅已经送两位高人上山了,师兄守着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江岸花的一张脸,或笑,或怒,或不屑,或做鬼脸。

  可是,他是一个鬼,而且是恶鬼,现在已经消失了。

  晓月在心里不止一万次地提醒自己,但却没有用。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鬼,但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晓月在心底狂喊。

  不,不,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他,既然是柯家就一定会有办法的。晓月躲在阁楼里,拼命地翻看着书,她小时候听师傅说过,如果能够起坛请到祖师爷就可以解决世间的一切难题。终于找到了这个方法,晓月在昏暗的阁楼里看完了那本发黄的书,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夜已经来了,晓月换上了自己最美丽的衣服。然后拿着祭台的用品,走到了那个戏园里,在后院的睡莲池边,升起了祭台,开始做法。

  但是,她点香的手被人捉住了。

  她抬起头,是师兄。

  “师妹,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为了一个鬼,值得吗?”

  “值得!”

  “他只是一个鬼,就算你让他重生也只是一个鬼,你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这都不重要,我只要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能感觉到他。”

  “这个祭台是柯家的禁忌之事,起了之后,请到祖师父固然能让你心想事成,可是,你要过火关、虫关、刀关,还要用你最好的东西和祖师父换,才能打动祖师父,才能才心想事成,你也许会死的,知道吗?”

  “师兄,我并不怕死,也不怕鬼,我只是害怕寂寞,你知道吗?如果要我一个人,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地守着同一个景色,良辰美景,却一个人看,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他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地方,连月光都不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宁可死!”

  晓月狠了狠心,趁师兄失神之际,点了师兄的穴。

  然后又开始举香,这个时候又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她不敢抬头,那股熟悉的香味又传来了,这是江岸花的香味。

  “你没有消失?”晓月轻轻地问。

  “我以为这样做,你会开心点!”

  “眼睛不是你的死穴?”

  “我没有死穴,遇上你才是我的死穴。”

  她抬起头,第一次在月光下认真地看江岸花,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表情,都想记到心底。

  “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在太阳下看到你,所以,我愿意付出一切,让你看到太阳。”晓月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你牺牲自已,找祖师父帮我洗脱罪过,让我重新投胎做人,那又怎么样,我也会失去你,下辈子我不知道能不能再遇上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如果没有你,做人和做鬼有什么分别?”

  “有分别,如果你做鬼,我会心疼你看不到阳光,如果你做人,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能认识很多人,可以活下来,我就会很高兴,这一辈子那一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想你好。”

  香还是落到了香坛里。

  祭火一点,谁也无法阻挡,江岸花和师兄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祭圈外。

  两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赤脚过火关,无数的虫子从天而降,咬噬着她,一切都无法挽回。




  祖师爷出来了,一个胡子头发皆白的老头,懒洋洋地望着台下的晓月。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心愿吗?”

  “我只求你能把江岸花超度,重新投胎为人。”

  “小事一桩,你有什么给我?”

  “祖师爷你要什么?”

  “你长得闭月羞花,我要你的美貌,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我就不要你的命了,虽然是一物抵一物,我只要你的美就行了。对了,为什么柯家的人一起坛,都是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呢?”

  他感叹了一番,然后遥指一下江岸花,只见江岸花,居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晓月冲上前,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站着,没有任何言语。

  他望着她慢慢变老变丑,她望着他慢慢地透明。

  她没有泪水,有的是心甘情愿的笑。

  他有泪水,是淡紫色的,在月光下亮得像星星。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痛!”他说。

  “我也从来不知道爱一个鬼会这么幸福!”

  那颗泪水凭空地滴落下来,他已经化去了身形,透明至不见了。半空中只落下那个从晓月脖子上摘下的玉牌。

  晓月从地上拿起玉牌,慢慢地离开,她的身影在师兄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而她的背影苍老无比,淡淡的月光照着她,前路是平淡而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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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秦锦看着那个凄凉的背影在眼前的大镜子前慢慢地消失,而那块镜子也消失了,忽然清醒过来,看周围,阳光已经升了起来,四个人都在沙发上醒过来,望着对方,不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柯良爷爷走的时候送给大家的记忆梦,想问对方又不好意思。

  这个早晨,大家都在那里想心事,最后还是柯良忍不住了,跑到秦锦那里说:“秦锦,你别说,你还真像那个柳晓月,难怪爷爷会认错人。”

  另外两个人马上凑过来说:“是啊是啊,你长得真像柳晓月,你不会真的是柳晓月转世吧,你前世好伟大啊!那个爱情故事可以拍电影,成为经典了。”

  秦锦气得抱着黑宝夺路而逃,跑到书屋里把门紧紧地反锁,而屋外那三个人居然开始讨论起那个记忆梦里的场景,像是看了一出好电影,影迷在那里说细节。

  秦锦站在房里,久久发呆。想着那出记忆梦中的柳晓月和江岸花,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前世,但是,不管是不是前世,那两个人的爱情都让人心痛。如果自己真的是晓月转世,那么江岸花到底在哪里呢?

  茫茫人海,如果真的有前生今世,又都落在何方,凭什么来相认呢?

  忽然唐诗诗来拍门了:“秦锦快出来,我们找到破诅的方法了。”

  还是正事要紧,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儿,现在小命都难保,想殉情都没有机会。

  她出去,只见大家都围着桌子,上面放着一大堆从柯良爷爷那里找的捉鬼书籍,看样子,四个人都想自学成材。

  一本书中歪歪扭扭地写着:“把红布烧掉就可以破卡嘣恶诅。”大家看了看那本笔记本,感觉很不可思议,难道就这么简单?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还是决定去烧布。

  大家一听,都认为事不宜迟,要马上动身。刚好布有四份,秦锦回家拿,陆子明去医院取,而唐诗诗则去精神病院找瑛琪要。秦锦让柯良跟着唐诗诗保护她,因为诗诗的身体刚恢复,而且病房里有两个鬼,自己的围巾并没有上过身,所以威力不大,不用人陪。

  四个人一出家门,就各上各车,约定晚上的时候在唐诗诗家里集合。

  秦锦打的一路回了家里。很久没有回到家里了,打开了窗户。房间内阴沉沉的霉气都散了出去。家里幸好没有什么动植物,不然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恐怕已经死掉了,这就是为什么单身不适宜养宠物的最主要的原因。

  总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抱一只黑猫满世界走吧!

  她把黑宝放进了猫筐里,从冰箱里拿出猫粮,开始满屋子找自己丢掉的包,那个包里有红围巾。

  太阳从窗户里射进来,明晃晃的。她的心情比较好,人还很年轻,天天想着死总是让人很难过,如果真的要死,还不如现在放松地吃喝玩乐好了。

  包是黑色的,已经让黑宝拉到了床底下,露出一个柄。她大喜,跑上去,往外拉,却怎么也拉不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拼命一拉,包是出来了,可是东西却散了一地,她四处找,却怎么也没找到红围巾。

  奇怪,明明是放在包里带回来的,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黑宝在背后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蹿上了窗台,她马上跑到窗台边,只见一个人影正在下面的树下慢慢地对着这个窗户招手,而脖子上正围着自己的红围巾,她心一横,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围巾,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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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已经把秦锦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女人,生存的欲望大过恐惧,对朋友的爱也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害怕。她飞快地抱着黑宝把门一关,跑下楼去。

  树下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她正在迷惘地四处看着,猛然看到很远处的一个大厦窗户边又有人影在招手,而脖子上还是那条红围巾。

  继续追。

  唐诗诗和柯良走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两个都沉默不语。柯良上次听秦锦说过看到了瑛琪房里的两个鬼,虽然是白天,却依然汗毛倒立,而唐诗诗却因为很久没有看到表妹,心里很是着急。

  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精神病院,小护士认得柯良,对着柯良眨了眨眼睛。也不能怪柯良,他长得实在比较帅。

  一路走在小小的过道,两边都是很奇怪的声音,那里的病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念诗。柯良问小护士:“你难道不怕吗?”

  “怕什么,这都是病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就到了瑛琪的房间,从窗户里看,瑛琪正听话地躺在床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个植物人一样。

  而唐诗诗却感觉到手腕上的玉镯开始发烫,玉镯是李伯伯送给她用来避邪的,看来这个病房有点儿怪怪的。

  但两个人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唐诗诗激动地走到瑛琪床边。

  “瑛琪,瑛琪,你醒醒,我是诗诗。”

  瑛琪居然听话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大而且空洞,却又像什么都看得明白。瑛琪看着诗诗,忽然轻轻地问:“诗诗,你背后趴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诗诗倒退几步,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她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柯良,柯良也是疑惑的眼神,两个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诗诗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瑛琪,你告诉我,你的红头巾到哪里去了?”

  “就戴在我头上啊,你摸摸,是不是软软的,湿湿的,很舒服的。”

  诗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虽然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可是当他们站在那里和病床上的瑛琪很清醒地交谈时,那种恐惧还是超出了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唐诗诗对着病床上的瑛琪左右开弓,一边一巴掌,打得异常响亮,瑛琪似乎有点儿回过神来,只说了一句“姐姐拿走了”就沉睡过去了。

  诗诗退出了病房,大口大口喘气,

  瑛琪的姐姐,那个不可一世的有钱女人,从来不正眼看人,对瑛琪极坏,她也来看瑛琪了?

  她站在门外,大声叫柯良,柯良跑了出来,虽然没有缺手断腿,但脸色也是铁青,想必是受了一些惊吓。她说明红头巾已经在琪瑛姐姐那里,他们要离开。

  两个人一出精神病院,就看到大门口闪过一个戴红头巾的小孩,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唐诗诗心头一紧,感觉很奇怪,那红头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想,是瑛琪的红头巾,他俩撒开腿就往外跑。

  那小孩一晃就不见了,正在两个人失望的时候,那个红头巾又出现在前一个街角。

  两个人紧跟着红头巾追,那个小孩像有意要把他们引到一个地方一样。

  陆子明进了医院,他记得那个红色的肚兜是泡在那两对眼睛的玻璃瓶里的。医院里显得特别的冷清,沿着廊走着,本来这些证物是要存在警察局的,只因为那两对眼睛泡在自来水里也没有腐烂,所以才拿到医院来检查,没有人敢乱动它,连里面泡着的红色肚兜都没有拿出来。

  他来这个医院已经很多次了,没有人上前来盘问他,一直沿着走廊走,上次的电梯事件已经让他不敢再坐电梯了。

  往地下室走,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的标本,停尸间就在左边。这里永远都是阴风阵阵。他扭了一下标本室的门柄,一下子就开了。他感觉很奇怪,但来不及多想,还是闪进了门内。

  一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从门口走过,在门缝里看到那个护士面无表情,尸体肯定是出了车祸,居然还不停地流着血,洁白的走道上留下了一路惊目的血红。

  左边的停尸间门砰地打开,然后又关上,厚重的鞋底磨擦着地板,渐渐地远去。陆子明松了一口气,开始反身在室内找着那件红肚兜。照理说那种红应该很好认,可是里面的标本太多了,人脑,断手断脚,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很平静地看着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人体器官,但他已经经历了那种恐怖的场面,所以,生怕那手脚会动起来把自己给拉进剌鼻的溶液里。

  到底还是让他给找到了,那种红色的缎子无论放在哪里都好找。他轻轻地动了一下水杯,里边的眼球就转动了一下,一下子瞳孔都对着他。

  他感觉到一阵恶心。

  忽然,身后有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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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2 19: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过身去,什么也没有,响动来自门外。

  过道里有声音,他拿出枪,动作很轻盈地靠近窗。

  过道里并没有人,不过,那个声音已经转到停尸房了。

  谁?这个时候去停尸房做什么?

  他带着疑问,想轻轻地扭开门进停尸房看看,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停尸房的门无声地开了,门没有开大,他从门缝里看着。

  是一个老婆婆,她趴在地上,正在努力地往外移动。

  那个老婆婆正在地上低着头,用舌头舔那些新鲜的血迹,那路新鲜的血迹已经无影无踪了。

  老婆婆抬起头,目光扫了一下这边,他感觉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寒意,居然是上次在走道里看到的那个老婆婆。

  他的念头只有一个——想办法逃。但出口只有一个,就是过道,而且已经被堵了。他在门内喘息着,听着那个声响慢慢地靠近。

  突然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扑了进来,他大叫一声,用枪指着那个人。幸好他的控制力好,才没有开枪,不然杀死的就是秦锦。只见秦锦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是怎么来的?”

  “我是追一个戴红围巾的人,追到这里来的。”

  “追到没有?”

  “追到这个房间就不见了,我跑进来就看到你了。”

  陆子明艰难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什么人也没有,我只是让门外那个女鬼堵上了。”

  “门外?我来的时候,过道上什么也没有啊!”

  两个人心中都大吃一惊,再扭门,门已经被紧紧地锁上了。

  诗诗和柯良紧跟着那个戴红头巾的小孩子,只见那小孩闪进了一个大楼就不见了。

  诗诗说:“这不是医院吗?蓝绮出事后就被送进这家医院。”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再说。”

  “别,还是打电话找一下陆子明,问问情况,我总感觉这里不对劲。”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伤到你的。”

  诗诗白了他一眼,心里并没有真相信他的话,而是站在医院门口打通了陆子明的手机,“喂,子明。”手机那边久久没有回音。

  诗诗又喊了一声:“子明。”

  手机里传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这里是殡仪馆。”

  诗诗大吃一惊,怎么会打错电话,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没错,确实是子明的。再打过去,只听到电话里全是笑声,各式各样的笑声。

  诗诗吓得把手机一丢,柯良问:“怎么了?”

  “走,里面出事了。”

  两个人马上就朝医院跑去,他们一进去,医院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戴红头巾的小孩,蹦蹦跳跳地也跟着俩人进去了。




  柯良问:“医院这么大,到哪里去找陆子明!”

  “医院大,可是,哪里阴气最重?”

  “太平间!”

  电梯坏了,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按照指示牌走楼梯,而那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怎么也下不完。他们心里虽然恐惧,却也不敢说出来吓对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

  秦锦和陆子明两人被困在了房间里,静静地在标本房里等着,许久都没有声音。

  两人有千百种疑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陆子明问:“黑宝呢?”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从手里跳下来,跟在我后面跑,但看来是没有跑进来,幸好没有跑进来。”

  “算了,别想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们先把那个红肚兜拿出来吧!”

  两个人走到那个水杯前,都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陆子明和秦锦现在都感觉非常害怕对方,好像对方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别人化身而成的。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两个人都说不清楚,但是空间里绝对不止两个人。但无论如何,只要对方不发狂,逃出去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陆子明拿起了台上的一把铁钳,伸到水杯里,从四个眼球里夹出了那个肚兜,丢到一个密封袋里装好,放在身上。这个时候,两个人听到有响动,都僵硬着不敢动弹,响动是从身后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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