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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鬼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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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呆住了,小妍,小妍,这个在心里念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名字,这个困扰了我几年的的名字……
  我多想问她,我多想知道,分手后小妍的点点滴滴,她嫁给那个可以让她留在城市的男人了吗?她获得她想要的幸福了吗?她那么那么绝决地离我而去,现在她拥有了自己想拥有的了吗?但是,拥着怀中的女子,我告诉自己,我要珍惜的,不是小妍,而是紫月,我不能问,不应该再问了。往事,让它随烟随云,小妍,即使是我心口的硃砂痣,我也不再听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了!我说:“紫月,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
  紫月含泪笑着说:“好啊,出去走走,忘掉这样伤心事。我们每个人都要快乐地活着,不是吗?”
  我拥紧她,温柔地说:“是的!”
  两天后,柔风的文章见报,在市报上最显眼的位置,粗大的字体写着:“带动乡镇经济发展的优秀楷模”
  四年来秀峰乡的点滴发展,竟然都在纸上展现,柔风哪里找的这些资料?只是,未免将我写得太过高尚。我来秀峰乡,我这样忘我地工作,我努力带动秀峰乡的发展,只因为,这里是小妍的家乡……
  长河满面笑容地将报纸递给我的时候,我只淡然一笑,放在案头。我不要歌功颂德,不要名扬乡里,这四年的所有努力,当是祭奠我的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小叶兴奋地说:“乡长,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那个柔风,对了,是李主任的小姨子,她可真厉害,我是中文系毕业的,也没办法写得这么好呢。乡长,你可是名人了。这下,市里都领导知道了你的工作能力和业绩,以后,工作开展更顺利了!说不定啊,过些日子乡长你就要高升了呢。”.
  张远洋在旁边笑:“小叶你就不知道了,咱们乡长可是不求名不求利,要乡长愿意,早到市政府上班去了。”
  我说:“三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小张你就别再掀了。”
  张远洋笑着说:“我是以老一辈的身份,向小叶子讲我们乡长的光辉事迹呢!”
  小叶撅嘴笑:“臭美,还老一辈呢!”
  我笑着,正要说话,电话铃响,接起,对面传来方明的声音,他调侃地说:“你小子行啊,不知道这四年来做了这么多事,不简单,真不简单!”
  小叶将文件放我桌上,与张远洋离去了。
  “四年总要做一点事,不然,白吃国家大米饭啊。”我顺手拈起那张报纸,随口回答。
  方明笑着说:“难怪你守着秀峰乡不挪窝,原来做出了这样的业绩不想把功劳让给别人啊!”
  “瞧你说的,好像我不离开秀峰乡是怕功劳被别人抢去一样。这点事也不算啥,当官总要为老百姓办事。柔风要交作业,拿我现眼了!”
  方明说:“对了,柔风跟林燕说了个事儿,关于你的!”
  “什么事?”
  “南屏啊,你可别为了工作,都不顾着自己身体了,你想做第二个焦裕禄啊,真要这样。也要留着有用之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句话我倒是听第二遍了,我放下报纸,说:“我身体好着啊,别听柔风的,咱们不能用医生的眼光来看人,自我感觉好着就是了。再说,没病没痛的,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
  方明笑着说:“我可不知道,柔风可担心着你,人家女孩子对你是特有好感,关心则乱吧!”
  “你可别误导柔风,什么好感不好感的,还不是你们夫妻两个给我锦上添花一通夸奖,柔风交友不慎啊!”我打着哈哈和方明开玩笑。
  方明说:“可不是我说的,柔风有主见,哪能听什么是什么啦,人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也认识不短的时间了,你还不了解她吗?”顿了顿,他说:“柔风也不像说着玩儿的,南屏,建议你做个全身检查!给你个电话,你可以找柔风。”说着报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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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得了吧你,我闻医院那味儿就不舒服,再说,没病没痛的瞎折腾什么!”
  “这不是老朋友关心你吗?到市医院来也不远,让林燕跟柔风给你安排安排,检查一下,几十分钟就行了。”方明说:“这个周末吧,你要不用陪女朋友就过来,正好我们也聚一聚。不跟你说了啊,我这还有点儿事,周末见!”
  电话里立马传来忙音,这个方明,还是那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我摇摇头,放下电话,前晚上的事浮上脑海。奇怪,如果柔风一直坐在我的身后,那我看到的那个苍白面容的女人又是谁呢?是我看花了眼吗??可是我不只看了一眼,清清楚楚地,近距离地看到,难道还有错觉?可是,如果真的有那奇异的现象,为什么柔风可以那么镇定那么安然?
  我是累了吗?还是那个影像只有我可以看得见?
  小王死前说:“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每次梦中都是那个无头的影像,你说他没有头吧,可是我总感觉他用一双阴冷狠毒的眼光盯着我,盯得我全身都冒寒气,有时候在窗外,有时候在桌边,有时候就在床前。他总是伸出一只手来,手指惨白惨白的,伸到我的面前就不见了。而且这几天来,我常弄不懂我到底是真的看见了,还是只在做梦。”
  我初时也是如此,难道我和小王有着同样的梦境?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梦?不是,当然不是。
  又或者,是它又有了动作,而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长河曾经说过会采取行动,后来就没有听到下文,我不方便去询问他这些事情,看他近来精神不错,是不是被这个噩梦困扰的,只有我?
  是噩梦吗?
  两次访张清扬不遇,或者,我该再去一次。如果不能弄清楚事情的根源,我无从解决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我不知道像前天晚上的情形还会出现几次。如果不是后来摩托车减了速,而那片荒地又多是茅草,没有人能预料到后果。
  想到这里,对柔风不由有些歉疚,当时心乱,也没有问她有没有摔伤。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被我给连累了。
  我拨通了方明给我的那个号码,铃声响了两次后被接起,声音很柔,我正感觉熟悉,对面传来笑声:“是南屏啊?”
  原来是林燕,和林燕寒暄几句,柔风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她的声音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要进行一个手术,等手术完了我打给你。”
  对着电话笑了笑,今天电话都是被人挂掉。不过我打电话过去本来没有什么事,不过是问候一声而已。放下电话,再埋头到一堆文件中去。下午将这些报告及文件处理了,下班后再去一趟清水村,这一次,一定要等到张清扬。这些天的所有事情积聚在心里,不解决,我没有办法正常工作了。
  
  到张清扬家的时候,天还挺早,樟树是常绿的,偶有几片老叶飘下来,修竹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地响,一只圆滚滚的小黄毛狗像一只黄球一样向我滚过来,不吠,只在脚边磨蹭,显得亲热又温情。张清扬家的大门半掩,房间里灯光已经亮起。
  我提高了嗓门叫:“张大叔!”
  半关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薄棉衣的中年人从门里走出来,看见我,他怔了怔。我也认出他来,那天,他找我批地基,也是一样敦厚的眼神。
  我将车停在院外,走上前去叫:“张大叔!”
  “哟,乡长来了!”他显得有些拘束,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自然。我笑了笑,说:“大叔,吃过饭了吗?我过来看看你,向你请教一点事儿!”
  “哦,吃过了吃过了,乡长请进,快请进!”
  小黄狗轻轻咬住我的裤脚,在我脚前绕来绕去。张清扬叱:“小黄,走开!”
  走进屋去,张清扬开了堂屋的灯,整个屋子里一片光亮。刚刚坐下来,这时,左边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是张大婶吧?与她一朝面,我心里一惊,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在哪儿见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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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分明也从张大婶的眼中看到了惊愕,不是见到陌生人的那种惊诧与愕然,而是,像许久不曾见面的人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惊愕。我们见过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张大婶嘴唇一动,竟然清楚地叫出两个字:“南屏!”
  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怎么认识我?
  张清扬打断她的话:“这是苏乡长,上次批地基就是乡长帮的忙……”
  那妇女怔了一下,眼中有晶亮的东西闪过,她掩饰地说:“苏乡长请坐,我去倒茶!”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离去的样子,腿沉重得好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那么吃力。那样的背影,如同一片风中抖索的枯叶,落寞,苍老,孤寂,抑郁……我有些发怔,脑海中理不出头绪来,我和她如果从未见过,为什么她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她看到我会有这样的表情?为什么她会在转瞬间像苍老了十岁?为什么我看着她会感觉如此亲切如此熟悉?为什么我的心会深深震动,还夹杂着丝丝矛盾和丝丝像旧墙上油漆剥落般零零碎碎的痛楚?
  我有些发呆,这是我想不透的事。
  记忆里,我是没有见过她的。
  回过头来,看见张清扬抽着旱烟,烟雾袅袅升起,掩得他的脸明明暗暗。我叫:“张大叔……”
  他抬眼看我,目光混浊,灯光映在眼眸里,有些发亮。
  想起此来的目的,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张清扬闲聊了几句就切入正题。我问:“张大叔,我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些事儿!”
  张清扬看着我,有些奇怪:“什么事?”
  我停顿了一下,这样的问题还真不知道从何问起,我说:“张大叔,我记得,乡办的秘书小王来找过你!”
  张清扬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轻轻地说:“他死了!”
  张清扬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再将那烟雾喷了出来。我知道,秀峰乡再大,车祸横死的事儿却极少,自然会传遍乡里。这件事张大叔是早听说了吧,所以,他神色虽然惋惜,却并无惊愕。
  良久,张清扬叹气说:“一个好小伙啊!”
  想到小王热情洋溢的脸,脑海中浮现当时小王的惨状,我也不禁黯然。小王,是不是几日之后,我也与你一样,将被那个影像攫取了性命,至死也不能明了死于谁手?面前的张大叔,或者是可以给我答案的人。我沉缓地说:“大叔,小王向你请教过一件事是吧!”
  张清扬从烟雾中抬起头来看我,有些愕然地看我,我问得如此突兀,想来他不能明白我的用意。
  我斟酌词句,有些吃力地说:“不知道大叔有没有听说过,远望村那边以前…不太干净…”
  张清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的目光变得十分迷惘,嘴唇动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乡长要问的是……”
  我不由有些狼狈,说:“听说张大叔祖上是道法高深的术士,我想请问,这类灵异事件,到底有什么根据。”
  张清扬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只怪物,他一定十分奇怪,为什么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乡长,居然会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片刻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这时,张大婶端了茶出来,她将茶递给我的时候,手有轻微的颤抖,里面的开水晃荡着,映着灯光,折射着细碎的鳞光。张大婶的脸发白,眼睛稍有些红肿。我心中十分疑惑,却不便相问。
  张大婶进房去了,我看着张清扬,继续刚才的话题:“小王请教过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我说:“大叔,我想了解一下……”
  张清扬呷了一口水,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眼神中有一些让我捉摸不透的东西,有些感伤,有些失落。片刻后,他移开了目光,说:“乡长难道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我被问得张口结舌,如果是以前,这个问题是不用考虑的,这么离谱的事,叫我如何相信?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些天的所见所遇,让我不能确定,让我陷于迷惘之中。我呐呐地说:“大叔,别叫乡长,叫我南屏好了。我今天,不是以乡长的身份来的!”我说:“我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所以,我来请教一下大叔,听说过一些关于大叔先辈是如何收伏那些怨灵的事。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世上,是真的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存在了。”
  “这些都是别人的虚传,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没有?
  “大叔如此肯定吗?”我不死心,如果没有,那些纠缠我的影像,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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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2:0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清扬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倒希望有……”
  我愕然,这时,房间里传来张大婶压抑的轻泣,我更加不明所以,关切地问:“大叔,是不是你和大婶遇到了什么困难?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张清扬怔了怔,有些动情地说:“你是个好孩子,唉!”他说着站起身来,走进房间去了。看着他好像突然苍老的背影,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是我的问题让他为难了,所以他不想再理会我了?还是我的问题让他想起了一段伤心事?
  我坐在那里,把茶杯端在手上,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杯体蔓延到手心,再顺了手心直到身体。轻轻喝口水,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浓。
  张清扬是谁?张大婶是谁?
  为什么看见我,他们的神情变得这么感伤这么疲惫这么失落,岁月的光影突然之间又侵袭了他们,让他们片刻之间就老去十岁了吗?而这岁月,竟然是被我从某个地方带了过来,他们曾经努力维持的一种平静,便因了我的到来而打破了,是吗?
  那口茶在口中,喝不出味道。
  门“吱”地再开了,张大叔沉重的步子响起来。我回过头,只见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递给我。我以为是关于灵异事件的相关资料,顺手接了过来,才看清是两张照片。
  我疑惑地瞄了一眼,心中就大大地震动了。照片上那个女孩子笑得明丽妩媚。看见那张脸,我的心中就开始隐隐作痛,那个在大学和我情意相投并深深伤害过我的女友小妍,她竟然是张清扬的女儿?她扶着自行车站在一株柳树下,明眸皓齿,笑得欢快明朗。小妍,你终于找到了你的幸福,所以,你笑得这么开心吗?另一张照片,却是我与她的合影。小妍,你既已找到你的幸福,又何必留着这张照片?是对过去时光的偶尔追忆,还是把它当成青涩岁月里一段玩笑?又或者,对着这张照片,你偶尔会想起那个站在柳树下傻傻看着你的人来,从而让你小小的虚荣心获得满足?
  我看着张清扬,不知道他拿出这张照片来有什么意义,对了,这张照片,是在张清扬的手里的,小妍走时,并不屑于带走的,是吗?
  虽然与小妍分手已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心中竟然还是那样痛楚,尽管当时我曾发誓再也不会为她心伤。我压抑着自己,不说话。事实上,应该是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张清扬的脸沉重而忧悒,目光之中竟然有泪花在闪。他轻轻一叹,声音沉沉闷闷地说:“小妍在三年前去世了……”
  我大吃一惊,虽然愤于她的伤害,但是,在心中一直希望她过得幸福快乐,想不到,现在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消息,我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死的呢,她不是嫌家乡清贫,她不是嫁给了城里人么?”
  张清扬摇着头,脸上慢慢有一缕水线滑下,顺了那皱纹的脸一路流落:“她办退学回了家,在家不到半年就,就去了……她,她没有嫁给城里人。”
  我如遭雷击,呆在那里,心中立刻又被另一种痛填满,现在才知道,小妍在我心中,是何等的重要,我一直不能放开了去追求紫月,就是因为我的心中,始终有小妍的影子,那时以为小妍变心尚且如此,此时知道小妍身死,更是心伤。我颤声问:“小,小妍,她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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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2: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脑海中一片混乱,所有的思绪都不由自己控制,它们在我的脑海中穿插,回旋,转得我脑中一片空白。我怔怔地看着张清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清扬点上了旱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又吸一口,烟雾立时笼罩了他苍桑的脸,他沙哑着声音,开始说起小妍的事来:“小妍自小学习就努力,咱家穷,那时我和她妈两个大人,年收入不到两百块,只有勒紧了裤腰带,从牙缝里挤出钱来让她上学。她乖巧聪明,一路顺利考上了大学,也出落得水灵。心想这孩子苦到了头吧,谁想小妍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却检查出来得了血癌,她自己办了退学回了家。初回家那段日子,她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流泪。我和她妈知道,这孩子苦啊。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了,又查出得了这个要命的病。这病没治,小妍也不让给她治。我和她妈没法,只好给她做她最爱吃的菜,她要去哪儿玩陪了她去,让她走时可以舒畅一点,小妍从不要求我们什么。她每天都要去村里拿乡办的宣传报看,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明白,乡办的宣传报上有你的图像和文章。小妍早就知道你毕业后分到了咱们乡……”
  “和你的这张合影,是在她枕头下找出来的,听她妈说,她每天都要看了这照片才睡得着觉,也听说过她在大学交过一个男朋友。那天去批地基,看见你的脸,我心中就想,难道小妍在大学里交的男朋友就是你,想不到,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
  说到这里,张清扬的脸色沉暗如暮。我心如刀割,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我那么绝决,原来,她并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原来,她并不是要留在城里;原来她早知自己身患绝症,所以,用那样绝情的语句来减少我的伤痛,宁愿自己忍受痛苦。可是,她就忍心瞒我,让我在铺天盖地的伤痛中含恨而去,然后在得知真相后忍受揪心裂肺的痛楚。小妍,爱你本是要与你同承担了所有失意,所有绝望。想不到,你宁愿自己独自承担,却让我这么安然地错怪你。小妍,小妍……
  我泪下如雨。.
  小妍的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桌,很简陋,但是很干净,张大婶看着我,目光中有沉沉的痛楚。从她的眉眼间,我的眼里幻出小妍的影子。
  小妍,你何其忍心,你瞒得我好苦,让我一直在那份伤痛中对你筑成铺天盖地的怨恨,原来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你对我用心良苦,我居然直到今日才明白。小妍,在另一个世界里,你是怎样的孤独寂寞,你是怎样的压抑痛苦。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诉我真相?至少,在你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我可以陪伴在你的身边。小妍……
  桌上有几本书,收拾得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我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三年前,小妍,你也是一样这样细致地抚摸着它们,然后轻轻翻开,是它们陪伴你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难捱的时光,是吗?是吗?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映入我的眼帘,我轻轻翻开,只一眼,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扉页上,密密麻麻的字,或大或小,或重或轻,或正楷或歪斜,只是重复的两个字:“南屏”。小妍,在那段孤独的日子,你一遍一遍念着我的名字,我居然还对你满是怨愤,除了这个名字给你一丝安慰,我没能为你做任何事。小妍,你一个人在忍受着怎样的痛楚,你一个人在忍受怎样的委屈?我与你,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我颤音说:“大叔,这个笔记本,我能拿走吗?”
  张清扬点点头:“这些书,你都拿过去吧。”他轻叹一声:“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她也该回来看看我们吧……”他的声音,无比的落寞。
  这个世上,没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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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3:03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张清扬家里出来,我将摩托车开得飞快,清水村到乡办,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只用了十几分钟。我的大脑,那一段路程即使有冷风呼呼地迎面吹来,也是麻木的。
  我没有直接回宿舍,我将车停进车棚,然后去张望的餐厅喝酒。紫月不在,我一个人在小间里,菜没动,酒却完了一瓶,张望再为我送上酒的时候,关切地,诧异地看着我。三年来,我从来不会这样喝酒,从来不会借酒发泄我心中的感情。可是,今天,酒精麻醉不了我的痛苦。小妍,小妍,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我就那么轻信,我就以为你是要去追慕虚荣,这么久的相处,我竟然不够了解你,我竟然不相信你,我不配,不配拥有你的爱,小妍,你最后的日子,我本来可以陪你一起度过的,可是,因为我的妒忌,因为我的小气,因为我对你的不信任不了解,我不但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反而深深地伤害了你。你只能独自吞咽着苦泪,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小妍,原谅我,原谅我的偏执,原谅我的狭隘,都是我的错……
  回到宿舍时,我将门开了,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捧着那个笔记本,让心中铺天盖地的痛楚蔓延开来,那些点滴往事,点点如刀,一下一下剜刺着我的心,那里便有血液“汨汨”地直往上涌。相比小妍的痛苦,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妍的脸开始在天花板上时隐时现,定睛看去时,什么也没有了,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可我驱不去满脑满心小妍的影像。
  我的头快要裂开,我用双手抱住,小妍,小妍,原谅我,原谅我,我不配爱你,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爱,是那样深沉厚重,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爱,是那样执著,所以,当你告诉我你选择的是金钱和享受时,我心痛如割;所以,当你转身离去时我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痛与恨,所以历时几年你尚在我心中语笑清晰。可是和你对我的情相比,却是如此渺不足道,小妍,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多好,那样,我可以见到你,可以和你再次相聚,可以对你诉说相思……
  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贴在我的额头,然后,她轻轻为我脱衣盖被,动作轻柔而细腻。被她温暖的手轻轻一触,我的头居然不再疼痛。小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蒙蒙中,看见门已关上,一个娇俏的背影在房间里忙碌,身姿曼妙如舞步,我模糊不清地叫:“小妍……”
  她回过头来对我嫣然一笑,走到床边来,温柔地说:“你醒啦!”说着用手中的毛巾细致地为我擦脸。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样温情的笑,这样熟悉的眉眼,这样关切的声音,这样轻柔的动作,不是小妍,又是谁呢?
  小妍,是你,是你,对吗?
  张大叔,你说这个世上没有鬼,不是的,哈哈,不是的,这个世上是有鬼的。你看,小妍现在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她感会到了我的心意,她来看我了。
  小妍,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残忍地弃我而去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就知道,我们的感情,这样的深厚,即使阴阳相隔,也不能阻止我们的见面的。
  她轻轻笑了笑,将毛巾放好,再用手探我的额。我手下一用力,她站不稳,便跌到床上,跌在我的怀里。我的头俯过去,急切地搜索,寻找着她的唇。
  她轻轻地,挣扎地说:“南屏,你喝醉了!”
  我醉了,我是醉了,四年的刻骨相思,今日,梦中人儿在眼前,我如何不醉?小妍,四年了,四年后,我们终于再度相见,四年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小妍,小妍……
  我粗暴地吻住她,开始,她还有些抗拒,但片刻后,她也开始回应我了。小妍,今天,不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了,小妍,我要你,我要你……
  我的手触到她光滑的肌肤,一路蜿蜒而下,听到她醉人的呻吟,我身体如燃烧着的火焰,那股灼热的气息在身体里左冲右突,寻找着方向。她白晰细滑的手臂抱住我,在她动人的吟哦中,我和她纠缠在一起。
  小妍,过了今日,我们便永不分开了!
  我清清楚楚地叫:“小妍,我爱你!”
  身下的人儿身子一僵,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与她肌肤相贴,那样真实的触感,那样妥贴的温暖,那样张扬的幸福。我在她的耳边呢喃,小妍,小妍,压抑四年的感情,今日暴发,是怎样的急不可耐,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小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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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筋疲力尽地伏在她的身上,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我不敢睁开眼睛,我相信是小妍的魂魄来看我了,来与我有这一夜的缠绵。可是这一切如梦一样,我怕我一睁开眼睛,怀抱里的都是虚空;我怕我一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我怕我一睁开眼睛,看不到小妍。我一边吻着她,一边呢喃:“小妍,小妍……”我的唇落在她的眼上,那里湿湿的,咸咸的。我低喊:“对不起,小妍,我弄痛你了?!”
  她没有说话,眼泪如泉汹涌,吻不干。
  我不知所措,小妍,你怎么了?你在怪我的孟浪,你在怨我的粗暴吗?我弄痛了你,是吗?对不起,小妍,我太急切,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睁开眼睛,在窗隙月亮的光影里,看着身下的人儿,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酒顿时醒了。
  天啊,我做了什么?身下温暖柔滑的身子,那双含泪的眸,不是小妍,是紫月!原来并不是小妍过来看我,我以为是小妍的魂魄,原来不是!紫月,我如此孟浪,如此粗鲁,我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我这样对你,你竟然都默默承受了?
  紫月清晰伤情地说:“我终于知道了,妹妹的男朋友,原来是你!”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
  紫月有些悲伤地说:“我与小妍,竟然同时爱上了你。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我只是小妍的影子,是吗?”
  “不……”我慌乱地说。可是,我找不到语言来解释,因为今夜,她确确实实做了小妍的影子。我用歉疚的目光看着她。只知道一迭连声地说:“对不起,紫月,对不起……”
  紫月叹了口气,说:“南屏,不用说对不起,我是爱你的,我是,是自愿的!”她温暖的手臂伸出,抱住我的腰,将头伏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南屏,即使我只是小妍的影子,我,我也很幸福!”
  我心中一阵感动,我说:“不是,紫月,我是爱你的。我和小妍的感情,的确是我心中永久的烙印,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说:“紫月,相信我,我不会负你!两个月后,我们结婚!”
  紫月有些吃惊地抬眼看我,对着她温润美丽的红唇,我深情地吻了下去。
  紫月的脸上漫过一丝羞涩,她微闭上眼睛,回应着我的吻。
  
  晨起,紫月早已离去,身边还留着她的余温,我心中柔情激荡,紫月,当我不再被梦魇所困,我们就结婚。我会在两个月内,理清自己的思绪,探到梦魇的根源。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的。
  上班时精神极好,柔风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刚和张远洋商讨完清泉岗村的宣传方案。虽然清泉岗村开放是半个月后的事,但宣传这事儿,就像古时行军的粮草一般。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古理儿。
  我拿起电话。
  柔风说:“南屏,不好意思,昨天手术结束后晚了一点,给你打电话你下班啦,后来打到你的住处,没有人接。所以今天打过来了。”
  “没事儿!”
  “我的那篇写得文章怎么样?”
  我笑了笑,不太热衷:“挺好!”
  但显然我的态度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那你怎么谢谢我?我可是帮你大大地扬了一次名!”
  “请你吃饭啊,哈哈,要不你说怎么谢谢你啊!”
  “你今天心情不错哦,让我想一下,怎么样可以好好敲你一顿。”柔风在那边停了一下,说:“这样吧,周末你过来,我们在方明家里聚一聚,一来庆祝林燕顺利分到我们医院,再庆祝你苏大乡长名扬市内,当你谢谢我了!”
  “这么便宜的事儿我好像连拒绝的理由也没有哦!”
  “那当然!”柔风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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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4: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与紫月的关系更亲密,张望店里生意不忙的时候,会来帮我洗衣服或是陪我。我们喜欢晚上一起出去散步,现在才知道方明和林燕每晚散步是何等的闲适与惬意,方明这小子还真懂得享受生活。散完步后一般是回到我的住处,聊聊天,感受着那种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甜蜜,到月亮高高时,我再送她回去。
  小妍的书和笔记本,我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但是,那毕竟是一段过去的恋情,虽然想起她来,心中还是丝丝的心痛。可是当怨恨消去,那份感情已升华在爱情之上,小妍将成烙在我生命中的某个痕迹,却不会由此成为我感情的困扰与羁绊。
  散完步回来,已经九点多,我感觉有点累,紫月说:“你要累了,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又不远,也不用你送啦!”
  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看着一缕羞涩慢慢从她脸上漾开,我笑着说:“看着你就不困了,我们聊会儿,然后再送你回去。”我将她拥在怀里,这种感觉很真实,很妥帖。我们好像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这样拥抱在一起,才算完整。
  夜风轻轻吹舞,窗帘被风吹动,紫月说:“有点冷啦!”
  我站起来说:“我去关窗!”
  紫月按住我,体贴地笑着说:“我去吧,你累了,休息一下!”
  紫月慢慢地走到窗前,月光下她的身姿纤巧曼妙,像踩着舞步。她的手伸出,却迟迟不动,风吹动她的发丝,一绺一绺地向后扬起,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有一种白莹莹的,惨淡的光。
  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冷丝丝的,才九点多,竟然就这么冷了吗?紫月穿得那么少,她不冷吗?
  我叫:“紫月,快关了窗吧!天冷啦。”
  紫月轻轻“嗯”了一声,头探出窗外,头发慢慢变成了莹白色,她好像被窗子截断了的两个个体,一半惨白,一半暗黑。一股阴冷的气息慢慢从窗口直逼过来,我怔住,瞪大眼睛,用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确定地叫:“紫月?关了窗吧!”
  她慢慢回过头来,月色下,只见原本凝脂一般的肌肤变得惨白如纸,眼睛幽蓝,散发着深山夜里磷火一样的光芒,她慢慢地裂开嘴,轻轻地一笑,没有听见笑声,但是,却清清楚楚看到她白森森的牙齿。
  天啊,我看见了什么,我张大口,一声惊呼掖在喉中不敢叫出来,紫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你不是紫月,你不是!你,你是谁?
  “呼拉”一声,窗子关上了,窗帘也拉上了,房间里暗了下来。那张月光下惨白的脸变得幽暗而虚浮,她正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冷笑慢慢地向我走来。
  她是谁?她是谁?紫月去了哪儿呢?
  难道陪我散步的根本不是紫月,又或者在关窗的时候,它就巧妙地借了紫月的身体,是那一阵冷风过后吗?他在那阵冷风后过来的的吗?像那天晚上远望村一样,就像他借助柔风的身体一样?可是,他怎么可以做到的?他到底是男是女?他怎么能借到她们的身体?
  她脚下缥缈,脸上的笑意阴冷而令人发寒,白森森的牙齿展露在我的眼前。我瞪大双眼,死命瞪住他,他想做什么??
  她终于停在我的面前,脸上阴冷的笑意不变,一股冷寒的气息用水银泄地的姿势向我包围而来,四面八方沉重的空气挤压着我,像一个大大的漩涡,拉扯着、压迫着、牵连着、纠结着我。我在这个漩涡里没有借力之处,没有着手之地,没有回旋之机,也没有反抗之力。我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瞳孔开始慢慢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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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4:34 | 显示全部楼层
她阴森森地笑着,慢慢伸出她的右手。她又要伸出一根手指吗?她又要告诉我,她要来取一个人的命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猛地伸手,扼住她的脖子。真实的触感,哈哈哈哈,你让我不得安生,你让我日日饱受折磨,我也让你死去,有人说鬼是不会死去的,可是,这么真实的触感,我只要不放手,我相信,我可以杀死你,让你二度做鬼

  她在我身下挣扎,两只手握住我青筋盘结的手,眼里幽幽蓝蓝的光影还在闪烁,嘴唇边慢慢泛起一丝冷冷的笑。她扭动着头,一下一下,她的手却是温暖的,正无力地掰着我的手,我双手如铁,这次,我是不会放开手的。
  我惨声大笑,这下,你不能对我伸出一根手指了吧,我杀死了你,看二度做鬼的你还能不能攫取了我的命去,我要为小王报仇。你想到过有这样一天吗?想到过有一天你会死在人的手上吗?
  我的笑声渐成呜号,小王,你这么这么热情的一个人,你这么这么青春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去了,今天,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我相信,从此,我也可以摆脱梦魇,从此清宁。
  鬼是不死的,是吗?我的动作是徒劳无功的,是吗?要不然,为何她眼底的幽蓝不变,为何她脸上的阴冷笑意不逝?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为何她会挣扎?为何她的挣扎越来越弱?我快要成功了,是吗?原来鬼也是有呼吸的,是吗?是吗?
  我们滚倒在地上,我不放手,我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即使鬼是不要呼吸的,但是我相信,我扼住她的喉,她就没有办法对我伸出一根手指了,哈哈哈,原来鬼并不可怕,原来,鬼也可以被我扼杀。
  我听见她喉中“咯咯”的声音,她的挣扎逐渐微弱,我正要加劲,忽然听到一声模糊的,轻微的叹息:“南屏……”
  我大吃一惊,慌忙松手,是谁?是谁?
  紫月,你在叫我?
  小妍,你在叫我?
  谁在叫我?
  我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开始发起呆来。她躺在我的身边,久久不动。夜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窗帘轻轻地动,四下里静寂一片。
  费了好大劲,我才安定了心神,回过头去。
  微弱的光线里,紫月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声息。
  我的瞳孔再度放大,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难道,我扼的,不是那个影像,而是,紫月?
  我猛地扑到紫月身上,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她的头软软地垂着。我心内狂震,紫月,我杀了你吗?我杀了你吗?
  我竟然杀了你,紫月,我,我该怎么做?
  我惶急无措,心内大恸,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如何来补救,我抱住紫月的头,一遍一遍地叫:“紫月,对不起,对不起……”
  光影里,紫月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我不敢去探她的鼻息,紫月,我怎么会,怎么会对你下这样的毒手。难道我也是和长河一样,曾经被什么东西掌控,所以,我没有思想,我做了他的傀儡,所以,我杀了我最心爱的人?
  紫月,紫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丝晶莹的液体滑下我的脸颊,滴落在紫月苍白的脸上。你是谁,你是谁?看到你的人是我们,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去承受,紫月何辜?为什么你要害死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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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2:4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俯下身去,对着紫月已经苍白无血色的唇,把一口一口气吹了进去,泪水从我的眼中滴落在紫月苍白的脸上,又慢慢地滑下她的面颊。紫月,紫月,紫月,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我颤抖的手终于探到紫月的鼻端,一缕幽幽细细的呼吸被我的手指轻易捕捉到了。我喜极而泣,紫月,紫月,紫月,紫月……
  紫月悠悠醒转,她睁开迷惑不解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看着我的惶急与担忧,看到我的懊恼和无措,她忽然满含委屈地紧紧抱住我,呢喃:“南屏,我好怕!”
  我紧紧地拥住她,仿佛拥着整个世界,这是我失而复得的幸福啊。
  紫月,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我一直担心会对你造成伤害,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没有想到,我差一点亲手将你杀死,如果不是你最后那轻轻地一声“南屏!”或者,你便在我的手下做了鬼。对不起,紫月,对不起!
  我心中充满了懊悔和后怕,不明白为什么会将紫月看成了那个一直困扰我的影像,是他真真切切地来过,借了紫月的身子,还是我日日所思,所以产生幻觉?
  我不明白,一直以来受梦魇折磨的只是我们三人,为什么他会对我们身边的人下手?难道长河也遇到过这种状况?应该没有,如果有,他不会不说的。
  那么,只是我遇到了?那么,下一个,应该是我了?
  紫月,我拥紧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紫月听着我的心跳,迷惑地说:“南屏,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慌乱地说:“没事,没事!”
  紫月,你是害怕的,是吧,不然,为什么你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可是,为什么你还愿意在我的怀抱里不离去?因为你相信我,因为你爱我,是吗?紫月,对不起,一定,一定不会有下次,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小王,你能给我一点提示吗?小王,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鬼,那么你在另一个世界应该知道一些的,是吗?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鬼,以你的聪明,以你对这件事的积极态度,不可能一无所获的。可是,你走得如此匆忙,即使你想到什么,你也来不及对我们说啊。
  难道我和长河,只能这样消极地等待死神的降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儿受伤?只能这样无助地、无措地懊恼着,这样担心着有一天会亲手杀死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紫月说:“南屏,你太累了!”
  我苦笑:“是的,这段时间太忙,我都把自己拧成了一根弦。对不起,紫月,我无意的!”
  紫月看着我,目光细致而幽怨,似乎又有一些了然。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地将头埋在我的怀里,久久,才说:“南屏,我回去后,你早点休息!”
  
  送回紫月,我再次将窗户打开,一遍一遍回想刚才的情景,但是一无所获。清晰地影像,那阴森森的笑意,眼里幽幽蓝蓝的磷火,确确实实不是紫月。可是,人说鬼的手是冰冷的,可是从始至终,搭在我青筋突出的手上的那双手都是温暖的,那是紫月的手啊。我无法解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还会来吗?还会利用谁的手?
  我开了灯,坐在床上,久久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或者我该好好请教一下林燕和柔风,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只是,鬼是科学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吗?
  我的目光落在小妍的笔记本上,那个本子上,有无数个我的名字。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小妍,我你均是刻骨相思,如果你能存留在某个世界,你怎么会不来看我?
  我拿起那个笔记本,轻轻抚摸着那些字迹。小妍,那是在怎样的日子,你忍受着怎样的心痛,在上面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来的?你写的时候,是否清泪流下面颊,你苍白的容颜在灯光的照射下虚缈柔弱?你要写得久了,是不是手指关节发白,像以前我们同在一个教室里一样,你们轻轻揉着指关节,然后再继续写?是吗?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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