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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炭-感灵

《小城旧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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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沈夫人再驽钝,此时也猜出妇人就是那个寡妇,脸刷的一下死白。

  杨文琴心知躲不过去,一把将妇人扯到角落,压低声音道,银子你已经拿了,如今又想做甚?

  寡妇撇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原不晓得竟是沈大奶奶买我的儿子。能叫我儿子过上好日子,我这个做娘的当然高兴。只不过,沈府的少爷不能这么不值钱吧?

  杨文琴只觉一阵热血只往脑门涌,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与你嚼舌头。痛快地说,你要多少银子。听寡妇开完价,冷笑道,明天这时候,你到宁国寺后面的小树林子等着。这回说清楚了的,咱们好好儿了结,再不能有下回。

  寡妇笑没了眼,仿佛银子已在手里,忙不迭地道,那自然。不过,可别想随便找人打发我。看不见沈夫人来,我就直接找沈大善人去。

  说罢,也不管杨文琴脸色难看,自顾扭着腰走远了。

  且不说沈夫人提心吊胆了一夜。第二天,只得硬着头皮,和杨文琴主仆去宁国寺后的小树林。寡妇早在那儿等着,一看她们来,笑着迎上。

  沈夫人强壮起胆子,把银子交到寡妇手上。寡妇却忽然抓住她的手,两眼放光地紧盯着白玉凤戒道,好漂亮的戒指。抬头笑道,值不少银子吧?

  沈夫人就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猛然抽回手,牢牢捂住手上的白玉凤戒。

  杨文琴怒骂道,你也忒不知足了!既拿了银子还不快滚!

  寡妇双眉一挑,也翻了脸,把银子伸到杨文琴脸上道,儿子可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拿你们些许银子,便让给你们做便宜儿子。天底下有这么赔钱的买卖么?冷哼一声道,要戒指还是要儿子,随你们挑。就怕被一脚踢出沈府,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不是我。

  沈夫人浑身一哆嗦,不敢再犹豫,含着泪褪下戒指递给寡妇。寡妇眉开眼笑地戴在自己手上,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着衬手,却不知死到临头。

  这个女人的贪心永远也满足不了。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想到这儿,杨文琴把心一横,冲上去,猛然掐住寡妇的脖子。寡妇激烈地反抗,抓伤了杨文琴的手脸。杨文琴恶狠狠瞪着眼睛紧掐不放,对吓呆了沈夫人和秋痕喝道,还不快过来摁住她。沈夫人和秋痕苍白着脸僵了一会儿,齐齐扑上来,摁住寡妇的手脚。

  寡妇已如刀俎上的鱼肉。

  她徒劳地握紧拳头,脸上渐渐紫涨,最终停止了呼吸。

  三个人还死死地按住寡妇,半天才回过神来。沈夫人想拿下戒指,无奈寡妇的拳头紧紧握着,怎么也掰不开。就像寡妇还没死,仍然在肯她较劲儿。沈夫人惊得手脚冰凉,不敢再要戒指。

  杨文琴看着寡妇翻白的眼睛,颤抖着对同样惊魂难定的沈夫人道,姐姐,我这都是为了你。看着沈夫人的脸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她的心里又闪过一丝快慰。

  从那天起,宁国寺后的树林里埋下了一具尸体。

  再后来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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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沈夫人吓昏了头,总说那寡妇的鬼魂纠缠着她,又不敢对旁人说,就这样生生把自己吓死了。什么鬼啊神的,杨文琴才不信。她只信自己这双手,什么都得靠这双手夺过来。

  杨文琴不再犹豫,直直掐上秋痕的脖子。

  秋痕很快憋得脸上充血。可她一点也不挣扎,冷冷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疯么?

  杨文琴看着秋痕毫无畏惧的双眼,看到有一丝嘲讽闪过,手上一滞。

  那一晚,秋痕又向杨文琴讨银子替爹还债。

  已是新夫人的杨文琴愕然道,一千两!

  秋痕羞愧难当,跪在杨文琴面前哭道,秋痕自知没脸再见小姐,小姐几次三番的拿银子给我爹还债。我也恨怎么有这样不知羞耻的爹,可……可要是拿不出银子来,他就要被人活活打死了。说着,膝行上前拉住杨文琴道,小姐,除了您,我再没人可求了。

  杨文琴为难地转过身去道,不是我不帮你,我有的上几回都给了你,连老爷那儿都替你讨过。谁晓得你爹非但不悔改,反而越欠越多。一千两,岂是小数目!叹了一口气,推开秋痕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这回,真帮不了你了。说完,任凭秋痕在身后苦苦哀求,自己先进里屋去了。

  秋痕跪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里面有动静,终于死了心。她失魂落魄走回屋里,心里五味杂陈。不管她再怎么气老父不争气,那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能随他丢了性命。可是,她不过一个丫环,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一千两,就是剥皮卖骨也凑不来。

  秋痕越想越心焦。忽然,她想起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可以抵债。

  忍耐到半夜,等其她丫环都睡下了,秋痕带上平时修整花草用的小铲,悄悄地溜出沈府,跑到宁国寺的小树林。

  那晚月亮也没出来,四周黑糊糊的。茂密的枝叶繁复交错,不时随着冷风哗啦啦地刮一气。秋痕惊得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好几次挖错了地方,手都磨破了。秋痕又急又怕,再找不到,天就就要亮了。正想着,一铲下去,立刻窜出一股腐臭,直呛入五内。

  秋痕干呕一声,连忙捂住口鼻。是这里了。连忙频频挥动铲子。

  腐臭的气味儿越来越浓烈,不久,铲子硌到一块硬物。秋痕一边继续用铲子松土,一边用手拨开浮土。很快,白骨的双手和躯干部分暴露出来,其中的一只手套着一只白玉凤戒。

  时隔一年多,风流的俏寡妇只剩白骨一堆。

  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秋痕欣喜若狂,再也顾不上害怕,抓起白骨人手,便要拿戒指。可却不知为什么,急急拿不下来。

  秋痕满头大汗。一咬牙,一手抓牢白骨的手腕,一手捏紧戒指,拿出吃奶的力气一拔。

  就在这时。

  白骨人手忽然一张,铁钳也似将秋痕的手紧紧抓住。秋痕倒抽一口凉气,双眼瞪得铜铃一般,正看见整具骷髅翻身坐起,身上的一层薄土籁籁掉落。它动了动下颌,嘴里黑洞洞的,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停了一会儿,另一只手鹰爪一样袭来,捏住秋痕的脖子。

  秋痕早已魂飞魄散,任由骷髅的手越收越紧,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命悬一线之际,一声雄鸡唱晓,东方已现鱼肚白。

  骷髅突然失去生命一般,颓然倒下。

  再醒来,已日上三竿,秋痕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有对眼前这具骷髅的畏惧。她把骷髅埋回土里,拜了又拜,疯疯颠颠地跑出树林。从此再也不敢拿它的戒指。

  秋痕不顾性命仍攥在杨文琴手里,用力地扬起头,一字一字地道,知道了么,世上真的有鬼,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杨文琴心底一凉,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只一瞬,便更用力地掐紧秋痕,恶狠狠地道,如果真有,你就来找我偿命吧!说完,猛一使力。

  秋痕金鱼一样鼓出双眼,嘴边带着诡异地笑歪过头去。她的眼睛始终看着杨文琴。

  杨文琴浑身冷汗,粗喘不已,怔怔地维持着掐住秋痕的姿势。

  不期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刚刚结束掉一条人命,这一声再寻常不过的声响几乎吓掉杨文琴半条命。她缩紧肩膀猛然转身,看到来人冷笑着一步一踱走进来,走到自己面前。

  杨文琴难以置信地瞪视近在咫尺的容颜,心里真正涌起恐惧,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她声音发颤地道,老……老爷。她虽然心冷肠硬,总还指望在良人面前有最后一点儿好处。哪怕伪善也好。可是现在……杨文琴一阵痛苦。

  沈大善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死去的秋痕,说,你的手脚还真快。也好,现在除了你我,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沈原的身世。顿了顿,阴沉沉地补道,还有沈原的死。

  杨文琴自嘲地笑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沈大善人忽然转头,阴鸷的眼神让杨文琴打了个冷颤。他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别想动他一根儿寒毛。

  杨文琴疑窦丛生。心想,你连他的亲爹都杀了,这会儿却又舍不得他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呐。转念一想,也罢,沈慈那时候才多大,走路都不稳呢,一定不记得了。

  沈大善人也这样以为。可惜他们都错了。沈慈一直都记得。这段记忆只是在他的脑海中沉睡,用漫长的时间缓缓苏醒,很快,就会完全醒来。

  沉默了一会儿,杨文琴问,老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大善人轻蔑地道,你以为沈忠真的老了么?

  杨文琴霎时明白过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知道沈忠一定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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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沈大善人冷冰冰地道,我生平最恨女人自作聪明。有过一次,就决不会再有第二次。

  老爷,您一直让沈忠监视我。杨文琴白着脸了然地道,旋即微微一笑。看来,这些年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眼里。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急着出手,等您回来自个儿操办才对。

  沈大善人默然不语,眼里是露骨的厌恶。

  被自己倚仗终身的丈夫如此对待,杨文琴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忍不住也想让他刺痛一回,便笑道,老爷不会只记挂我一个吧?

  沈大善人讥讽地笑道,要说聪明,玉娇和珍晴都不输你,不过一个安守本分,一个性情中人,都不会使计弄谋横生是非。至于月红?摇头笑道,假精明真蠢材罢了!我岂会放着恶狗不拴,倒要去捉一条掀不起风浪的泥鳅?

  杨文琴脸上青红交错,太阳穴突突地跳。哧笑一声道,即便是恶狗,也只对旁人恶,对主人还是忠贞不二,泥鳅呢?东钻西钻,野到旁的泥鳅那儿好上了,险些不回窝儿也不知道。

  沈大善人脸色遽变,瞪着杨文琴道,这话什么意思?

  杨文琴舒服了几分,掩口笑道,您怎么问我呢,您连恶狗都看得住,怎么反让一条泥鳅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快活悠悠。说到这儿,凑到沈大善人面前故作小心道,当心,几时给您生出条野泥鳅来。

  这一回换作沈大善人脸上青红交错。

  杨文琴畅快淋漓地笑着抱起黑猫,拿出一贯的雍容华贵走去开门。沈忠佝偻着背在门外给她行礼,她和颜悦色地看了一眼,扬长而去。屋中的死人已不必她再操心,自会有人收拾得妥妥贴贴。她也不必怕沈大善人为难自己。她和他虽无情义却有名分。就是这名分将他们牢牢地缚在一起,一荣皆荣,一损俱损。

  沈慈满头大汗地回到自己房里。

  归晴见他眉头紧皱,递上凉茶问,怎么样,秋痕过得不好么?

  沈慈喝了几口茶,舒坦了些,摇头道,真怪了。这才跟她表哥走了几日,我今日再去,只剩空落落几间房子。乡里说,他家一夜之间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啊?归晴想了想,道,这事儿透着点儿古怪啊。

  沈慈苦道,我也觉得蹊跷。可是找不到人,还能怎么办?

  两个人正在伤脑筋,一个小丫环进来禀报柳静嘉醒了。沈慈和归晴相视同笑,急忙赶去看柳静嘉。

  柳静嘉脸白得吓人,眼睛肿得不像话,两手紧紧握着什么。虽然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已经没有流泪。对于她来说,再多的眼泪,也流不尽心底的伤痛。所以有没有泪,已经无所谓。

  母子连心。沈慈见母亲神伤形消,就像心窝上被人扎了一刀,紧跑上前握住柳静嘉的手喊了一声,娘。

  柳静嘉全然不理。

  沈慈劝道,娘,你别难过,爷爷不是说那不是我爹么?

  柳静嘉微微睁开眼睛。她当然也想相信不是沈原,可是谁能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凭证。

  不想再多说什么,柳静嘉只仔细抚摩手里的白玉凤戒。自从沈原找回凤戒,就给了她,她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现在,这更是她寄托哀思的遗物。

  沈慈却不认得。恰巧珍晴带着雪霁过来看望柳静嘉,一眼瞧见,便解释给沈慈听,末了道,当年,你爹好不容易找回丢失多年的凤戒。全家还没高兴几天,他便不见了,连带老爷刚传给他的龙戒也没了。唉,这对龙凤仿佛注定不能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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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沈慈疑惑地问,这龙凤戒指既然是沈家的传家宝,为什么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

  老爷别提有多牵挂你爹了。当年你爹突然没了下落,老爷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哪里还会再提伤心事儿。不过,等你再大些能继承家业了,老爷迟早还得告诉你。

  这么说,我爹不见的时候,龙戒他还戴着?

  应该是吧,传了戒指后,你爹一直戴在手上。

  沈慈忽然长舒一口气,高兴地对柳静嘉道,娘,你听见没有,那具白骨多半不是我爹。也不管柳静嘉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道,我去衙门时,看那白骨身上并没有什么戒指。

  归晴皱眉道,这也难说,沈家的传家宝自然十分值钱,谋财害命也不……

  你胡说什么!珍晴慌忙喝断。

  归晴自觉失言。这里人多口杂,传到老爷耳里,忠伯那里一顿好打。

  沈慈是不把这种晦气话放在心上的,仍高兴地道,不会是谋财害命,衙门里早就定了的。那具白骨身上还有好些银票,要是谋财,怎么不一起拿去。戒指不能立时当银子使,还得小心翼翼地拿去典卖,银票可要方便得多。没理由挑了费事儿的不要稳当的吧?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之前沈大善人的强命只让大家嘴上乖巧,其实心里越发往坏处想。

  这会儿,连柳静嘉的双眼也似乎有了点儿神采。

  不多时,杨文琴等人也得知柳静嘉醒来,纷纷来探望。看见柳静嘉肯吃东西了,也都说笑起来。笼罩整个沈府多日的秋云惨雾似乎开始渐渐消退。

  这时,沈大善人来了。众人纷纷问安行礼。

  沈大善人看了一圈儿,笑着坐下道,静嘉看来已无大碍,恰巧大家伙儿都在,我正有事儿要一起商量。慈儿过年就十八了,是时候给他讨个媳妇儿了。

  沈慈心一沉,急忙转头看身旁的归晴。归晴已然白了脸,双手绞得死紧。便全然不顾杨文琴李玉娇等人笑吟吟地附和,想也不想地道,爷爷,我不成亲。

  什么!沈大善人本来正高高兴兴地和妻妾们商讨哪家千金合适,沈慈这一语不啻兜头泼下一盆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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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沈慈只心急归晴难过,哪里管得了察言观色,一股脑地冲口而出,我才不要什么千金万金,我就要……

  就要陪着你爷爷,是吧?一直沉默的珍晴突然插嘴,笑着走上去背对其他人拉住沈慈,使了个眼色。

  沈慈霎时明白自己鲁莽了,白着脸硬忍下卡在喉咙的话。

  珍晴抚慰地拍拍沈慈,又看了看眼里隐含泪光的归晴,转头对沈大善人笑道,老爷,您真没白疼这个孙儿,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您孙儿可是宁要爷爷不要美娇娘。她岂不知沈慈就要归晴一个,可沈大善人小事儿都依沈慈,嫁娶大事儿却不可能听之任之。要是当众撕开了脸,最后吃亏的还是一双小儿女。

  沈大善人哈哈大笑,说,傻孩子。你又不是女儿家要嫁出去,咱们是娶进来,你还是爷爷的乖孙儿啊。

  珍晴笑道,可不是。不过慈儿既有这份儿孝心,您何不暂且依了他。反正明年也才十八,再晚个两三年也无妨。说不定到时,他自己有了心上人,吵着闹着要娶媳妇儿呢!

  哦?那才好。沈大善人走到沈慈面前笑道,等你有了心上人,一定告诉爷爷,爷爷立刻给你娶进门儿。

  真的?沈慈心念一动,惊喜道,只要是我欢喜的,爷爷就一定同意?

  那是自然!我孙儿看上的,还能有错?

  沈慈欣喜若狂,差一点就把归晴两字脱口而出。看见珍晴在一旁偷偷摆手,好不容易才压下冲动。

  今晚,沈大善人在珍晴房里过夜。

  沈大善人看几个丫环忙进忙出,问,雪霁不在?

  珍晴回道,昨儿个陈三回家了。他两三个月才能回一趟,夫妻两个一年到头聚少离多,所以但凡陈三儿回来,我都让雪霁不必进府。

  沈大善人点点头,又问,他们夫妇相处可好?

  珍晴笑道,听雪霁说,陈三儿对她倒还上心,对两个孩子也好,只是不大跟她说话。

  那便好了,沈大善人抹完脸道,女人家就该相夫教子,别的也别多问了。

  珍晴但笑不语。

  待丫环熄灯退下,两人同枕夜话。

  老爷,你今儿突然提起给慈儿找门亲事,可是心里有挑好的了?

  沈大善人呵呵笑道,倒也没有特别入眼的。不过这些日子一些老朋友总在旁敲侧击,或是为自家女孩儿,或是承别人人情。

  也是。慈儿人品样貌,何患无妻。不过……

  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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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珍晴莞尔道,也没什么。就是慈儿性子倔得很,不是他自个儿认准的,即便一时听从媒妁之言祖父之命,要是他不喜欢恐怕一辈子都不畅快了。

  沈大善人不以为意道,我道你担心什么。沈家只有这一线血脉,自然不能委屈了慈儿。只要他看上眼,官家千金我也给他娶进门儿。

  见沈大善人完全想反了,珍晴只得苦笑道,若是慈儿喜欢的,既不是名门淑媛也不是富家小姐呢?

  沈大善人一怔,说,要是小家碧玉,只要知书达理也无妨。

  若是……珍晴小心地问,连小家碧玉也说不上呢?

  沈大善人转头看珍晴,正色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珍晴被看得有些心虚,看着帐顶道,我能想说什么,不过胡乱想想罢了。好些戏里不都是有钱有势的少爷公子喜欢上贫贱女子,或是丫环使女,或是娼优戏子,两个人海誓山盟好不深情,却被老爷夫人棒打鸳鸯生离死别。

  沈大善人拍拍珍晴的手道,你也真是胡思乱想了。只要慈儿把媳妇儿娶好,他喜欢谁就是谁,娶进门儿来做小也好,养在外面也罢,我都不管。

  即是说,似她和归晴这等人,只有被寻开心的份儿,做正经媳妇儿是不配了。珍晴冷笑一声,倏地翻过身去。

  沈大善人也不恼,没事儿人一样睡了。宠归宠她,再心高气傲也不能忘了自个儿身份。

  两个月后。

  丁月红在灯下坐立难安,频频向门口张望。

  忽然一阵恶心,丁月红捂住嘴,反复了几次终于平顺下去。她含笑轻抚仍然平坦的小腹,笑意渐渐扩大。

  这时,门开了。大丫环带着她要等的人急忙走进来。丁月红喜出望外,朝大丫环努努嘴,大丫环便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李家小五白着脸,既不问安也不行礼,半死不活一样傻站着,仿佛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

  丁月红嗤笑一声。她自己也分不清此刻的心情,痛快,不屑,伤心?总之一定有高兴。她掏出帕子帮小五仔细地擦汗,小五却被毒蜂蜇到一样猛然一缩。她咬牙笑道,事到如今,你已经和我撇不清了,你只能带我走。

  小五惊恐地看丁月红,半晌才梦呓一般地问,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回回都要吃药的么?

  是啊,可是我还是有了。连老天都要把我和你牢牢地拴在一起。老娘活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这回说什么也要把他生下来。丁月红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小五知道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把孩子拿掉。可他说不出口。是丁月红纠缠了他十几年,让他生不如死,但归根结底这个女人也为他虚耗了十几年的青春。如今她有的,更是他的骨肉。同情也罢,无奈也好,他已经没有余地再和丁月红计较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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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人活一世,不能总窝窝囊囊。

  小五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说,好,我带你走。

  丁月红万分惊喜。她没有想到,小五竟会一口答应。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小五,久违的眼泪汹涌而出。

  小五既不安抚也不推开,任由她哭个痛快。

  哭了一气,丁月红放开小五,从箱笼里翻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东西还是上回收拾好的,心情却已完全不同。丁月红笑着抹掉眼泪,拉住小五道,走,咱们这就走。这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小五吃了一吓,心想岂能说走就走,诺大一个沈府丢了一位奶奶还不翻了天。要走也须周详计划。然而丁月红恁地心急,根本不容他多说一个字,拉着他就往门边走。

  吱呀一声开了门。丁月红抬头一看,才跨出的脚便又缩了回去,面如白纸地倒撞在小五肩上。小五的脸也在一瞬间失去血色。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黑压压一群人。沈大善人铁青着脸站在中间儿,旁边是不改一脸和善笑容的杨文琴。

  杨文琴柔声问,都快三更天了,三妹心急火燎地是要去哪儿啊?而后仿佛才看到小五一样惊道,哟,小李裁缝也在,这么晚了,还给三妹做衣裳呐?

  一直没开口的沈大善人面色越发阴沉。丁月红粗粗一扫,心里咯噔一声响,除了自己房里的人,其余都是沈大善人和杨文琴身边的亲信。她的大丫环正低头在后面抖着,丁月红又怨又恨,冲上去揪出大丫环没头没脸地连掐带抓,尖利指甲出手就见血痕。口里不停地怒骂,没用的东西,把个风都不会,老娘真被你害死了!

  大丫环也不讨饶,哭着任她打。

  沈大善人面露不耐,冷哼一声径直走进房里。沈忠立刻上前一把扶领拖开还在撒泼使浑的丁月红,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奶奶,您是时候该歇歇了,老爷大奶奶都在里面等您回话呢!说罢重重一搡,丁月红直直撞在呆立房中的小五身上。两人一起摔倒。

  沈忠冷冷一扫院里的丫环小厮道,都去睡吧,好好儿的睡,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最好不该说的也别胡说八道。

  看着丫环小厮们忙不迭地散去,沈忠也进屋关好门。

  沈大善人看着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地两人道,月红,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们姐妹四个中,竟然你的胆子最大。小五,你也大出我的意料。平时看你话也说不周全,却原来坏在骨子里。呵呵笑了几声,道,人不可貌相啊!你们说,这事儿该怎么了?

  小五又羞又愧,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丁月红明白大势已去,看看小五着实不忍。哀求道,老爷,是我不守妇道,要杀要剐月红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求老爷发发慈悲,饶了小五,他实在是被我逼的。

  低垂着脸的小五浑身一颤。

  沈大善人颊上肌肉一抽搐,低笑道,你倒舍得死?老爷我还替你心疼肚子里的孽种呢。

  丁月红倒抽一口气,大张着双眼看沈大善人。她只道他们是来捉破奸情的,竟然连她有喜都知道了。他们究竟还知道什么?为什么会知道?

  沈大善人哼笑几声,说,月红啊月红,你什么都被你大姐摸得清清楚楚,你自个儿竟还被蒙在鼓里,真是蠢得可怜啊!

  杨文琴似乎对丈夫挑明自己很无奈,懒散地道,月红你也不能怨我。怨只怨你平日里待人太刻薄,你若有玉娇珍晴一半厚道,你房里的丫环也不肯给我通风报信儿。

  丁月红霎时浑身冰凉。僵了一会儿,突然暴跳起来,像一头狂怒的豹子冲向杨文琴,才几步就被沈忠等人一拥而上压死在地上。她拼尽全力地挣扎怒骂,杨文琴,你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多年了,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和紫烟不够,还在处心积虑地害我!转而对沈大善人喊道,老爷,你可晓得,当年根本是她暗地里推了我一把,才把咱们那已经成形的儿子摔没了的。还有紫烟。她知道您看上了紫烟,迟早要娶进门儿做小,嫉恨得要命,才趁您不在家把她逼死了!这个女人根本见不得别人侍候您,她哪时哪刻不想我和玉娇珍晴死?只可惜我们比紫烟命好,不是她手里的丫环,不然也早死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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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文琴脸越涨越红,拍桌怒喝道,沈忠,你是干什么吃的,由得她在老爷面前乱嚼舌头!

  沈忠嘴上道,大奶奶息怒。手上却仍只是按住丁月红,看向沈大善人。

  沈大善人面无表情,眼神阴郁。

  杨文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笑一声,稳住心神道,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此话不假。何况你丁月红比兔子能咬多了,红口白牙,尖利利地想朝我心窝子上咬一口。当年明明是你自个儿不小心滑了一跤,我恰在你身旁想伸手拉住你。不料你却反咬一口,硬是哭哭啼啼逢人便说我推你。要不是那天下人们都瞧得真真儿的,我真是百口莫辩。为这事儿,老爷没少责骂你。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仅还惦念着这事儿,连紫烟的死都算到我头上了。没错,是我请老爷过来的。你因此就恨上了我,知道自个儿过不了这一关,就想把我拖上做垫背!

  丁月红挣起来朝杨文琴啐了一口,怒骂道,少把自己说得清清白白的,老娘再不如你,难道是推是拉还分不清么?你说紫烟偷你房里的东西,自觉脸上无光才投井自尽。她一个得老爷宠爱,就要做奶奶的人,以后有的是福分穿金戴银,犯得着赶在这当口儿偷你的东西?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只恨人人都被你迷了眼睛,把你当菩萨一样地供着,怎知你坏事做尽。只有我,因那苦命的孩儿心里才明镜似的。说到伤心处,低头大哭了一气,又扬首骂道,就你那付蛇蝎心肠,扔给狗都不吃。我虽打骂我手上的丫环,可也只是让她们皮肉受苦,怎比得上你,捏死条人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转向沈大善人哭道,老爷……老爷……您可要信我,万万不能再信这老娼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月红自知这回对不住您,不敢跟您讨活路,说这些只是想替小五跟您讨个恩惠。

  听见丁月红再次为自己求情,小五愈加吃惊。他转头看边骂边竭力挣扎的丁月红,头发散了,簪子掉了,一张脸涕泪模糊,哪里还是那个风华绝艳的三奶奶。心里不由一阵凄凉,再也恨不起她来。

  杨文琴哼了一声,嘲讽地道,我自己做过的事我自己当然清楚。我从来不记得有你说的那档子事儿。你既比我还清楚,拿出凭证来啊!心里冷笑道,你要是能拿出凭证,你就不是丁月红,我也不是杨文琴了。

  丁月红一下子被戳中软肋,瘫了下去。须臾又挣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老娘要是有一星半点的凭证,你还能逍遥到现在!杨文琴,你真是连下三烂的戏子都不如。戏子还有卸妆下台的时候,你却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在演戏给人看!你就演到阴曹地府去吧,看看牛头马面信不信你,看看十殿阎王信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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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够了。沈大善人冷着脸低喝,真是越说越没谱儿了。

  沈忠立刻掏出帕子塞住丁月红的嘴。

  沈大善人缓缓踱到丁月红和小五的面前。丁月红一直挣扎不休,小五却好像置身事外。哼,他怎么能容许他这般从容。而丁月红,她一心求死,他反而不想让她死了。

  月红啊,沈大善人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怎样,你也侍候了我二十几年。常言道,一夜夫妻还有百日恩,再者你现在一身二命,我怎么忍心要你死。

  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丁月红突然又看到了希望,苦于嘴里塞了帕子,只有呜呜叫着殷切地看沈大善人。小五也不敢相信地抬头。

  沈大善人却长叹了一口气,丁月红小五霎时又惊恐起来。他一脸为难道,可是你又再三恳求我放了小五。唉,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儿,总要有人来给个交待。否则,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沈家还怎么在青柳镇立足!

  丁月红小五双双白了脸。小五看看丁月红,紧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眼,坚定地道,沈老爷的意思我明白。难得沈老爷一片善心,不计较三奶奶和她肚里的……孽种。要交待的话,就让我来吧!

  丁月红瞪大了眼睛,扑向小五,却被身后的下人一把摁死在地上。她不顾一切地挣扎,对小五拼命摇头,可是小五只平静地看着沈大善人。

  沈大善人忽然有丝恼火,冷笑道,好,好,这般不怕死,真不枉三奶奶疼你一场。厉声吩咐沈忠道,去,拿牵机引来。

  沈忠领命而去。杨文琴乍闻牵机引,也不禁手上发颤。

  沈大善人和气地问小五,知道什么是牵机引么?

  小五沉默地摇摇头。

  哦,沈大善人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问,知道李后主么?

  小五点点头。

  那你知道李后主是怎么死的?

  小五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地道,知道。李后主是被宋太宗赐毒而死。

  那就好办了。李后主喝的,就是牵机引。据说,喝下牵机引,开始不觉得怎样,渐渐地就会痛得无以复加,不仅双手握拳,脚趾也蜷曲起来,身体或是前俯或是后仰,直到碰到双足。所以才叫牵机引。当然,我这个牵机引比不得宋太宗的,不过也是我苦心配制的,应该差不了多少。

  小五连嘴唇都已发白,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沈大善人心里的恼火终于消减了几分,微勾起一丝冷笑坐了回去。

  很快,沈忠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精致小瓶。

  沈大善人使了个眼色,沈忠便把小瓶交到小五手上。丁月红突然发狂似地扭动,呜呜啊啊涕泪纵横。小五静默地拿着小瓶,忽而一笑。他算什么东西,能和李后主同样下场,也不白活这三十年了。旋即拔了软塞,一仰而尽。

  丁月红顿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面如死灰地仍凭下人将她的脸按到地上。她含泪看着小五垂下手。小瓶滚落在地,骨碌碌翻了几圈,颤巍巍滴出一滴残液。

  沈大善人冷声吩咐,来人啊,送李裁缝出府。

  小五淡淡笑道,不必了,该去哪里,我知道。

  说完缓缓起身,轻飘飘地向外走去。

  夜已经深了,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摇荡。他想,他不能回家,做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回去只会给父母兄长带来羞辱。离开这里吧,离开青柳镇。

  他就这样无魂无魄地飘荡出青柳镇,一直一直往前走。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只是身上渐渐痛起来。冷汗越来越多,直到他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全身不能抑制地痉挛。

  这样的痛,却只让他满足地笑起来。

  活着太不容易,何乐而不死?

  只等双眼一闭,便可万事空。

  眼睁睁地看小五离去,丁月红万念成灰。她不闻不问不动。不知何时,她突然被人拖起来,捏着下颌灌东西。

  丁月红呛了一口,又苦又涩,是黑糊糊的药汁。登时惊得寒毛倒竖,死命摇头躲开步步紧逼的药汁。黑色的苦水不时泼撒出来,更让丁月红狼狈不堪。

  她大叫道,老爷,您说饶过我的,老爷饶命。

  沈大善人冷笑道,怎么,刚才口口声声要死,现在又舍不得了?

  丁月红又羞又恨,哭着道,小五已经喝了您的毒药,您不能出尔反尔。

  沈大善人嗤笑道,我当然会饶了你,君子一诺千金么。不过这药可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打胎药罢了。

  丁月红惊得呆住。

  我只说饶了你,沈大善人双眼阴沉地接着道,可没说会饶了你肚子里的孽种。来啊,给我灌下去!

  丁月红不肯张嘴,沈忠便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一手将瓷碗边沿硬塞进她嘴里,划破了嘴唇,磕到了牙齿,苦涩的药汁连同腥咸的血一起灌进口鼻。

  下人们终于松了手。丁月红趴在地上不停地咳。此刻的她,再没有了飞扬跋扈,凄惨得像一条垂死的母狗。杨文琴默默看着,嘴角不经意间向上弯起:丁月红,你说得非常对,我杨文琴,的确见不得别人碰我的丈夫。不过,你撑到现在才让我抓到把柄,倒真出乎我的意外。

  沈大善人起身道,沈忠,三奶奶突然得了重病,这病不能见光,更不能见风,你可要着人用心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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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11: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沈忠垂着眼睛应道,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大善人便和杨文琴要走。丁月红爬过去,一把抓住沈大善人的衣摆哀求道,老爷,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沈大善人看了一眼,扯回衣摆,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房里,沈大善人摒退所有丫环。

  他还没有睡意。紫烟怎么死的,他并不在意。一个丫环,哪门哪户没死过?可丁月红说当年是杨文琴推了她,才摔没了孩子。二十多年前她这么说,他一点儿也不信,二十多年后她还这么说,由不得他不信。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杨文琴的真面目。

  他从箱笼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檀木箱,又从袖里掏出一枚钥匙。开了锁,缓缓打开檀木箱,取出一枚莹白如雪的戒指,戒面儿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

  沈大善人细细抚摩观赏,若不是为这传家宝,他一辈子都被杨文琴蒙住也不一定。

  沈慈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天已初亮。

  归晴提了洗脸的热水和茶水刚进来,就看见沈慈满头大汗地坐在床头。慌忙放好水,过来道,本想让你多睡会儿,怎知就这么点儿功夫又做噩梦了,早知道,还不如叫醒你算了。

  沈慈苦笑道,这梦越做越不靠谱儿了。

  嗯?归晴一边绞帕子,一边问,这一回又多梦了些什么?

  满面是血的男人像以前一样向他伸出手叫他不要看。这一次,他看到男人的手上戴着一只白玉龙戒。不过沈慈并没有告诉归晴,他在梦里叫男人是爹。

  归晴吃了一吓,道,白玉龙戒?你梦到的难道是少爷?

  沈慈一阵心悸。转而又为自己的心悸惶恐。其实他在心里早已怀疑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可是……

  不要胡说,沈慈勉强笑了笑,上次不是告诉你,我梦到的这个人,是我去衙门看骷髅时,一时眼花看到的么?想必那时候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梦到。还有龙凤本来就是很常见的饰纹,我就是再梦见一只凤戒也不奇怪。梦中之事岂可当真。

  归晴半晌默然无语。忽然拉住沈慈道,要不然,就是那骷髅在向你显灵,所以才会一次次入你的梦。

  沈慈怔了怔。

  归晴更急切了,认真地道,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不如什么时候抽空儿去拜拜它,就算不求它再缠着你,好歹也当可怜它死得极冤吧。

  沈慈一点不怕鬼缠身,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直。但极冤两个字真真打动了他。而且,万一那人真的是……不,不会的。

  沈慈犹豫了一会儿,对归晴笑道,好吧,什么时候我去给他烧炷香。不过,他的尸骨还在衙门,那里我不能去。爷爷知道了,非气得七窍生烟不可。我们悄悄地去宁国寺后的小树林拜他。这就要靠你带路了。

  归晴松了口气,高兴地点点头。

  柳静嘉侧卧在床上,紧捏着戴有白玉凤戒的手指。自打她从昏迷中醒来,就没放开过这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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