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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9 11: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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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琴一怔,随即擦了擦眼泪。房里立时静了下来,偶尔添几声抽泣。
沈慈担心地问,爷爷,娘怎样了?
沈大善人答道,总归性命是无妨的,只怕这一闹,又要发起痴来了。唉,如今也说不定,等她醒来才知道。叫过柳静嘉房里的几个丫环细细吩咐,才说少奶奶一醒来就告诉他,又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丫环。这回却是沈慈房里的。
沈慈知道一定是归晴遣来的,上前问,又是秋痕么?
丫环回道,是,秋痕醒过来了,可尽躲着不让人碰。
沈大善人只得又跟沈慈去看秋痕。
秋痕正躲在桌下发抖,看见生人来,眼睛更瞪得快要掉出来。沈慈和归晴哄劝了半天,她死活不肯出来,也不闹,就是像见了鬼似的浑身筛糠,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个小虫儿,钻进人人都看不到的洞里。
没办法,归晴只得叫人把她硬拖出来,强按住。沈大善人不过要给她诊脉,她就吓得直翻白眼。
把完脉,沈大善人道,我看她身上没什么病。接着问沈慈,这个秋痕究竟是谁,不是她,也不会好端端的弄出两副白骨来。
沈慈把这些天的事儿拣紧要的说了。
沈大善人道,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想起来了,原先你亲奶奶房里是有过一个叫秋痕的丫环,我还以为就是你一时心好救回的不相干的人。没想到我这回办药,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她家里就没有人了么?
沈慈回道,我也知道再留她在家不妙,已经让忠伯打听了。
沈忠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脑子,竟把这话忘了。秋痕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找到一个表哥。那位老哥还是肯收容秋痕的,只他家儿子媳妇嫌弃。后来我说咱们小少爷愿给一笔银子,这就高高兴兴地来了。
沈慈惊讶道,已经来了?
沈忠忙不迭地回道,早上来的,他们说没吃甚东西就赶来了,我就让厨房里的人先带他们去吃些饭,打算小少爷您一回来就告诉您的,谁晓得突然出了这么多事儿,就给耽搁了。
要早一步把她送走也生不出这么多事儿了。沈大善人频频挥手道,赶紧的,让他们来把人领走吧。
沈慈脱口道,现在就送秋痕走?
沈大善人反问道,不然还让她再住十天半月?家里还不够乱么?说罢,皱着眉头连番叹气。
见祖父烦得焦头烂额,沈慈也只得默认。
当晚,沈慈又做了那个梦。
他还是被人抱着走路,眼前的东西依然蒙了一层雾,不过比以前要淡一些。等到高矮两人又出现时,他又被抱着他的人带着,一起躲到了一根凹凸不平又弯曲的黑柱子后。他拼命地叫自己转头好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在他旁边,可是脖子就像石头那么硬。眼见高矮两人越打越凶,沈慈急得浑身冒汗,终于一下转过头,可也在同一刻,那人又从他身边冲了出去。他依旧只匆匆看到他的侧脸一闪即过,根本无法看清。
沈慈终于意识到,这个梦里的一切都是该发生时才发生,完全由不得他作主。他泄气极了,乖乖等那一片鲜红再度结束这个梦。
岂料,这一次那片鲜红竟没有将一切掩盖,而是像一道血红的闪电,乍然亮过便消失了。接着,他看见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先前扭打在一起的,第三个应该是抱着他的人。
这个梦竟然还在继续。
沈慈惊讶不已。然而梦里那个年幼的他只是傻傻地站着,几乎不带任何情感地旁观。似乎一开始就有两个他 -- 正在做梦的他透过梦里的他看到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不是在做梦,而是一时光阴错乱,现在的他又回到了从前,看见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
两个人的拉扯变成三个人的混乱。他们都在尖锐地说些什么,可沈慈都听不清。
忽然先前的高个子像是很用力地喊了一句,调头便走。走了几步,像是听到有人在叫他一样顿了顿,不一会儿继续向前走。步子又快又大,很急着离开一样。
这时,沈慈看见抱他的人双手高举着什么,突然冲上去,狠狠砸在高个子的头上。高个子踉踉跄跄地摇来晃去,竟然回头看了一眼砸他的人才缓缓倒下。高个子的头无力地歪在一边,看见了傻傻站着的沈慈。沈慈也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越来越近,一直蹲到他面前。他鲜血披面,可仍看得出有一张清俊秀气的脸。
明知还在做梦的沈慈霎时惊呆了。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在衙门恍惚中见到的。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做了十年的梦里?
男人的眼神有一点点悲哀,却温柔地笑着伸出手说,慈儿,不要看。
梦中的小沈慈伸出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嫩声嫩气地说,爹,抱抱。
爹,抱抱。
爹!
沈慈大叫着,直直坐起身。他惊恐地喘息,汗出如浆。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伸来一只手,沈慈头皮一麻猛然甩开。听来人吃痛地哎哟一声,才看见是归晴。
归晴捂着手也不生气,只担心地问沈慈,满头大汗的,又做噩梦了?
可怕的梦再一次闪过。沈慈打了个哆嗦,勉强答道,嗯,还是老样子。不是他信不过归晴,只是这么匪夷所思的梦,他自己也觉荒谬,何苦再要归晴担惊受怕。
归晴替他细细抹去脸上颈上的汗水,忧心悁悁地道,原以为秋痕走了能安生些,谁想噩梦你还是照做,这可怎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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