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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棺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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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 08: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秘与现实之间:读恐怖情感小说《红棺新娘》想到的

  何 叶

  毫不隐瞒地说,我已很多年不读小说了,准确地说是不读时下的小说。这些年来,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每当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准备阅读时下最红火的作品时,总是被那些迫不及待的宣泄暴露、毫不避讳的自我展览、声嘶力竭的浅薄叫嚣吓得心惊肉跳。我不得不迅疾逃离,不得不在一种莫名的失落里再一次感到迷茫。这是几年来在网络里读到的作品给我留下的印象,于是我把眼光转向传统媒体,把希望寄托于担负着文化传承的主体渠道。我从书店里买来时下备受关注和推崇的名家著作,准备慰藉一下饥渴已久的阅读欲望。结果我收获的是与网络里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失望。贫愚、肤浅、浮躁、叫嚣、暴露、懒惰和迫不及待几乎充斥着所有的书页和字里行间。再也难以找到文字构筑的心静如水的境界,难以找到让我忘却繁华与浮躁的心灵清净剂了。

  或许这是我的武断与偏见,或许这是我对传统的机械理解与固守。没有人,能永远沉迷于对经典文化的遥望与缅怀里,发生在自身周遭的种种或形式或内容的变化,无不影响着我们的视角。商业化文学越来越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充斥着各种媒体,充斥着我们的视野。致使我们不得不心生疑窦,不得不向自己发出追问,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阅读态势。任何文学形式的产生发展都有其必然的因果,我们不能在熙熙攘攘的文学大观园里刻意地视而不见甚至自欺欺人,我们必须赶赴作品现场,甚至硬着头皮去深入,去一探究竟。

  对于恐怖悬疑小说,我知之甚少。毫不夸张地说,一开始知道这个称谓的时候,我本能地产生了一种远离的情绪。因为从字面上看,这样的作品至少不符合我的口味,觉得怪异的生活情状以及由此衍生的一切构想模式不属于我,甚至不属于普通的平民大众。我认为通过文学作品,更多的人还是想获得一些美和宁静的空间。

  吉振宇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前期作品我都很喜欢读,而今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以"恐怖之王"的称号越来越受到读者的关注和欢迎。说老实话,开始我对他这样的作品和那样的称号不以为然,甚至凭着武断的猜测产生了拒绝阅读的直觉与意识。记得他将最初的书稿发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并没打算要读的。文稿在我的电脑里放了一些天,我也没读过一个字。 后来,他又几经修改和完善。小说更加感人和精彩,在网络上发了不到一半的章节,点击率居然几百万次,很多读者都在找寻着这部小说的结局,关注着主人公六姐的命运……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是一个清新的早晨,我偶然在腾讯读书频道读到了吉振宇的情感恐怖小说《红棺新娘》。同时,也发现很多网站也都转载了这部小说。于是,我就开始试着读这部小说。读着读着,我突然找到了某种久违的感觉,找到了某种久违的境界,找到了某种久违的享受。读着小说,我久违的流畅清新的感觉瞬间流溢过我麻木得近乎颓废的心灵,那似乎是在不是很久远的年代发生的故事是如此的亲切,那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很淳朴又充满悬疑恐怖气息的情感故事,也是当今狂躁而茫然的浮泛里严重缺失的情感故事。我被这部小说深深地吸引了,自然流畅的叙述,平凡真实的人物,严密的结构中,穿插着神秘诡异的民俗传说,使我的阅读甚至成为了一种享受,那贯穿全文的波澜曲折的人物情感世界让人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似乎那是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作者感言: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其实就是人的情感。人的情感比任何事物都恐怖!小说的叙述中,似乎都是我们身边非常熟悉的人物。雨歌在十一岁那年救了即将被老光棍斜楞强奸的老师六姐郝云清,从此,这个大雨歌五岁的女孩子发誓长大后要嫁给这个男孩子……雨歌也就牵扯进了一个民间恐怖的传说"红棺新娘"中去了。在雨歌的少年生活中,曾经几次遭遇"从鬼火坟地里走出来的女人""恐怖的破庙里的身影""深夜坐在土炕上小木桌旁梳头的女人"等可怕的事情。故事延续着一个恐怖的传说就此展开了,也从此让我们为主人公六姐郝云清的遭遇而流泪,为她茫然无助的爱情所担忧,为雨歌的对待爱情的茫然与无奈担忧……他真的会娶这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做自己的妻子吗?六姐郝云清在雨歌十八岁那年穿上军装即将踏上北去列车的前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与雨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她怀上了身孕……而后六姐与婴儿神秘失踪。这是贯穿全书主线的一个焦点。还有那个有点顽皮自私的城市女孩儿春子,她很有自己的个性,默默的爱着秦雨歌。春子大学毕业后,本可以留在北京工作,但她为了雨歌毅然返回了家乡,后来在一个深秋的早晨,她哀伤地死在了秦雨歌的怀里……场景描写得让人心碎。 这些人物在我们的阅读里演化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让我们产生一种强烈的亲近感,从而对生活产生出一种久违的亲近感,不再感到生活是那么的不可捉摸,但也深深地感受到情感中蕴涵的恐怖的成分。强奸犯斜楞心态极度扭曲,出狱后也在疯狂地寻找郝云清和孩子,并且还在精心策划着一场"鬼婚礼",更让小说变得扑朔迷离,故事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呢?
第2节:序 神秘与现实之间(2)


  大约是在2004年,我在网络里看到了这部小说的连载,那时作者刚写到几万字的样子,并且是手写稿子,每天往电脑上敲打,然后上传到文学网站,我就看到很多读者对这部小说的评论,大家都对主人公六姐郝云清表示了深切的关注与同情,对春子的看法都不是很好。在小说连载过程中,有的读者竟在留言中写道:"千万不要写成雨歌最后娶了春子!""雨歌应该像个男子汉!""我被感动得落下泪……"等等。可以说,这是小说的成功之处,让读者关心作品中人物的命运,说明读者已经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了共鸣。

  在网络文学刻意的繁华、艳丽与夸张里,我们的心灵已经走到了难以自述的死胡同,继续下去我们肯定没有前路可走。前面一定是虚无之后的空幻,是迷雾笼罩的深潭,我们在无法看清真实的恍然里一脚踏空,掉入意念的深渊而无力回返。我们需要一种很实际很让人动情的作品。

  或许这个时代不需要真实与平凡,或许人们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真实与平凡,甚至盲目地对真实与平凡嗤之以鼻,这部小说细腻地描述了真实与平凡,很多人对这部小说都非常喜欢,觉得是这个嘈杂时代里的一缕清风,一丝绿意,颇有路遥小说的风格。然而,这部小说还在连载中,我们一方面非常关注故事的发展,希望作者不要给我们留下遗憾,另一方面我们更加关注着小说能够将这种真实与平凡继续下去,让久违的清泉般的风格延续下去。

  这是一部难得的好小说,流畅的语言以及所展示的时代背景,给我们呈现出了那个时代的爱情的缩影。读着小说我们很自然地熟悉着那些人,那些事,很自然地走近他们,跟他们一起喜怒哀乐。作品最大的特点是其充满真情实感的叙述和流畅无华的语言。读着这样的小说,仿佛我们在回味着我们已经忘却了的一些东西,这无疑是小说真实与平凡蕴涵的潜在力量给读者所带来的艺术享受。作者写这部小说用了近三年多的时间,倾注了很多心血在里面。

  最后,我以自己第一次阅读这部小说的感觉来结束这段文字吧:故事在一场场迷幻得令人恐怖的场景里展开,发展,直至达到故事的高潮,惊惧不断,精彩不断。那些看似诡异的人和事,或许比我们亲眼所见的现实更加真实而震撼人心。或许,这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读悬疑恐怖小说的原因吧……欣闻这部小说即将出版,在这里,我们期待着,同时坚信一定是值得期待的……

  2007年1月于燕山大学

  ---题记:你爱过一个人吗?你被人爱过吗?有的时候,爱,也会很恐怖!恐怖到死,恐怖到死!

  引子

  那是在民国期间发生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叫鬼火村的地方。鬼火村就是我儿时居住过的村庄。在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让我感到很惊讶。让我不得不去相信,却又很难去相信。我真的不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大地主胡斜楞家的佃户郝七宝有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彩儿出落得像个天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会说话,会笑,让人着迷让人疼。就是在当时的县城里也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彩儿十六岁那年,在她的两个姐姐出嫁后,就有许多人提着彩礼上门提亲,郝七宝家穷志短,看到这种状况,就开始挑选对比哪家富有,哪家财势差一些。最后决定收了东家胡斜楞的彩礼,要把女儿许配给胡斜楞的老儿子小富财当老婆。其实彩儿自己早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那后生叫柱子,是个十八岁的精壮小子。可柱子家和彩儿家一样的贫穷,根本拿不出什么彩礼来。彩儿知道胡斜楞家的提亲后,死活不依,但也没有办法,整天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哪知道小富财一日得了急病,居然一命呜呼了。东家胡斜楞找上门来索要彩礼,郝七宝看着成堆的绸缎和白花花的银元,扑上去用双手搂抱着不肯放手。胡斜楞冷笑一声说:"你不想退还彩礼也可以,但是,必须让彩儿和我的儿子结成夫妻,我要办场'鬼婚礼'"

  "什么?'鬼婚礼'?" 郝七宝从绸缎堆和银元上蹦跳了起来,脸色铁青。

  "嘿嘿,你别怕。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出殡的那天,让彩儿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跟在棺木旁,与抬棺木的人并行走,走到坟地后就可以了。"胡斜楞虽然在笑,但那笑很麻木。

  "那……那以后呢?"郝七宝有些不相信胡斜楞的话。

  "下葬结束后,你就把你的女儿领回家,我的彩礼也不要了。你女儿另嫁他人我不会做任何的干涉。"胡斜楞仍然在木讷地笑着。

  郝七宝看着炕上的彩礼,眼睛里闪出了贪婪的光泽。

  可是,在小富财出殡的前夜,彩儿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郝七宝带着家人疯了似的四处找寻……

  胡斜楞家传出口风,说有人看到彩儿和人私奔了……

  当天夜里,胡斜楞就让家奴强行从郝七宝家搬走了彩礼。

  那天早晨天空阴得厉害,浓厚的乌云在天空中翻来滚去,出殡的队伍刚走出村子,暴雨就从天而降。胡斜楞举着拐杖声嘶力竭地高喊着抬灵柩的汉子们快走,不准有半点的歇息。汉子们踩着泥泞的乡路,艰难的行进着。突然,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火球直扑向村口的人群,在大伙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看到胡斜楞"嗷"地一声惨叫,浑身是火的飞了起来,然后就很实在地摔落在了正在运行的大红棺材上。他是被雷给击中了。搁咱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让雷给劈了。众人扔下肩头的杠子,四散逃去。"扑通!"又是一声巨响,棺木重重地砸落在泥水里。"砰"的一下巨响,棺盖被震起,连同胡斜楞的身体翻落了出去。随即,瓢泼大雨居然停了下来,雷声也消失了。

  人们又赶紧跑回去救趴在泥水里的胡斜楞,把他扶起来一瞧,这老东西浑身上下的衣裤被烧得精光,人早已咽气了。

  大伙忙抬了棺盖去盖棺,却发现棺材里躺着两具尸体。

  彩儿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涂着白色的粉底,两侧的脸蛋上画着红标记,直挺挺地躺在小富财的身边。小富财也是一身的新郎打扮……

  第二天早上,在村口旁土沙丘上的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一个精壮的男子。是柱子。在村民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看到他赤裸着下身,他的那个东西被人用刀割掉了……树上还刻着字:你不是个男人,还留着这个物件有啥用?

  当天深夜,有人就听到离村子不远的庙后的坟地里传出来女人的哭泣声音。有胆子大的村民就跑去看,回来后都病倒了好多天。他们都说看到了一个红衣女鬼,头上冒着火光在坟地里来回飘荡……村民就叫这个女鬼做'红棺新娘'。做了'红棺新娘',也就成了'鬼媳妇'了。后来,村民们就自发地按民间的风俗,给彩儿和柱子举办了一场'鬼婚礼',把他们两个安葬在了一起,还给他们烧了纸房子、纸钱、纸花轿……送葬的那天,请来了和尚替他们两个超度……


[ 本帖最后由 mirror 于 2007-12-12 19:16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6-1 08:3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节:第1章穿花裙子的女孩儿(1)

第一章 穿花裙子的女孩儿

  现在时之一

  1

  妻子说:"到我了,你去吃夜宵吧。"

  妻子最近一段时间突然迷上了网络,她说网上的小说很好看。都午夜了,她还要看,还竟看些恐怖小说。

  我只好在电脑前站了起来,看看那刚打了一半的稿子,无奈地走向了饭厅。

  这时座机电话响了,那很脆的铃声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石英钟,又是午夜!好准时!我回头看去,看妻子手中的话筒,心想一定又是她!

  果然,妻子说:"又是她,又是她!她还是只说了句'喂'就不说话了……她的声音好难听啊,有点像男人的公鸭嗓。"

  我走到妻子身边,伸手接过电话。我对着话筒高喊:"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逼我去报案么?"我原想她会放下电话,可是,我却听到了我不想听到却又很想听到的声音:"你还记得鬼火村么?你还记得'鬼媳妇'吗?你十一岁那年你做了什么?你十八岁那年你又做了什么?你怎么敢娶'鬼媳妇'呢? "

  电话断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放下话筒的手,一直在哆嗦。难道那个恐怖的传说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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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 08:3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节:第1章穿花裙子的女孩儿(2)不吃了,也不写了,睡觉。

  躺在床上,我瞪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想我又要失眠了。

  黑暗中,我听到了妻子关客厅灯按钮的声音。很奇怪,她今天也不再熬夜了。明天是双休日。按常规,我们都会熬到后半夜才会上床。

  妻子没有开灯,摸索着换上了睡衣,躺到了我的身边。

  "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我们该不该去报案?她……刚才都对你都说了些什么?你今天也有点反常…… "妻子用肩膀靠了靠我的后背。我转回身,很爱惜地将她揽到怀里。

  "别怕,没有什么的。也许是恶作剧,或者,是有人打错电话了。先不要报案了,我明天去电信局查一下通话记录。"我深深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了一些泪水。

  我是不是真的该回鬼火村看看了?

  闭上双眼,朦胧中,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穿青色长袍、披着一头白发的瘦高人的背影,我的身体一阵抽搐,睁开了眼睛。妻子下意识地拥抱了我一下,"怎么了?又做那个梦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在黑暗中轻轻摇了摇头。

  有一段时间了,我经常会做这个梦。确切地说,是在某日午夜第一次接到这个老女人电话后的那个夜晚,我就开始做这个梦了。每次醒来,我都会感到这个梦很熟悉,尤其是那个恐怖的背影。我总是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孔!

  我翻了下身,继续睡去。这夜,我又开始做梦。我梦到自己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鬼火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村道上,阳光很刺眼,我就那样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什么人归来。远方的路好长好长,且雾气弥漫。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细高的人影,这人影是青色的,在一步步的朝我走来……我的胸口憋得难受,想喊叫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来。我好像是在自己和自己搏斗,我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我必须让自己醒来。后来我终于醒来了,满脸的汗水,并且身心疲惫。

  天已经亮了。妻子并没有睡在我的身旁。我听到厨房里"叮当"的响动,知道她去做早餐了。

  午夜电话与这个恐怖的梦,也许是在暗示着我什么吗?

  2

  出了电信大楼,我很茫然地站在街道上。话单打出来老长。除了一些文化公司和出版社来的电话外,其余大多打进我家座机电话的,都是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乡话,我询问了电信的营业员,得到的答案和我想的一样:来自鬼火村方向。我立即拨通了这个号码,那边说不在服务区内。

  其实家里不差那每月五元钱的来电显示费用,可妻子总是不同意,说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咱接电话也不用花钱,要来电显示有啥用呢?

  我说,好,听你的。咱不用。

  我想我应该回鬼火村了。

  "我要回鬼火村看看,带着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你和我一起去吗?"

  过去时之一

  1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十一岁。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是那种遇事总喜欢溜边、躲躲闪闪的孩子,其实说白了就是腼腆,或者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在大人的眼里,我是个没有出息的孩子,因为我的学习成绩也很差。真的很差,不是我不喜欢读书,我很用功的,可是,我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溜号。溜号溜得自己都感到奇怪。刚上课的时候,我的表现肯定是全班最认真的学生,可是,肯定不超过五分钟,我的思绪就会不自觉的飞出课堂,跑进了广阔无垠的大平原上去了……但是,我在我十一岁那年,确实成了一名英雄,一名救了一位美人的"英雄"!

  其实我当时还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英雄",只是在生产队场院里看公社来放映的黑白片电影《小兵张嘎》的时候,见张嘎子开枪打鬼子,我心里想:张嘎子才是英雄呢。那么我这个英雄是怎样当上的呢?

  我的父亲是村里小学的校长。我们村叫七家村,其实很早以前叫鬼火村,只是解放后,镇政府说"鬼火村"这个名字有封建迷信的嫌疑,再说,也怪难听的,就改叫了七家村。最早的鬼火村只有七户人家,其中一家大户是地主。其余六家都是给这家大户打长工的庄户人。许是东北大平原的黑土地土壤肥沃、辽阔无边的缘故,后来这里的人口逐渐增多,解放后,村子已经发展到了二百多户人家,在我们这片儿,算是个大村了。对于鬼火村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的来历,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叫,我也是渐渐才明白的。不过,年龄大一些的人,还喜欢称村子叫鬼火村。我们这村子距离县城16华里,也就是8公里。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养育了我们兄弟四个。我排行老二。全家人住的是一间小土房,小土房里只有一铺小土炕,家里六口人都挤在小炕上,后来我们一天天的长大,父亲就把小炕对面的那片可怜的空地儿又搭了一铺小炕,把我们哥四个都安排到了新炕上去住。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看着自己花了二十几万买的两居室宽敞明亮的楼房,心里就特别的珍惜现在的生活。尤其是乡下亲属来我家里做客,听说我光装潢楼房就花了3万多元钱,就"啧啧"地叹息说:"别说你买楼花多少钱了,就是你装潢的钱就够俺家盖一间像样的大瓦房了。"我听后,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他们哪里知道我和妻子每个月都在还银行的贷款,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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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 14:25: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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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节:第1章穿花裙子的女孩儿(3)


  六姐是全村公认的美人。在我那个年龄,那个时代衡量美女的标准很简单,就是看年画上的大美人,六姐的模样就像年画里走下来的大美人一样,标致着呢。六姐名叫郝云清。村支书郝大志有六个女儿,郝云清是他最小的一个女儿。郝支书总想要一个儿子,但是上天赐予他的都是女儿。郝支书和我的父亲是好朋友,两个朋友在一起闲谈的时候,郝支书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句话:兄弟,还是你有"福"啊,我六个丫头片子,你四个顶梁柱啊!父亲回答说:你那六大"千金"可是六朵"金花"呀!

  郝支书虽然喜欢小子,但是他从不轻视自己的六个女儿,对她们疼爱有加。尤其对最漂亮的小女儿云清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在1978年乡村炎热的夏天里,你会看到一个穿着鲜艳夺目的花裙子的皮肤白净、有一双黑黑大眼睛的小女孩在菜园子里翩翩起舞吗?真的会么?会的,我看到过,这个女孩就是十六岁的郝云清。当时她比我大五岁。所以我叫她六姐。

  2

  第一次见到六姐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十一岁。

  对了,忘记交代一点了,六姐的母亲吴大夫是大队里"赤脚医生"。我小的时候身体很瘦小,多病,就是喜欢在深夜里蜷着双腿在冰冷的被窝儿内拼了小命儿的咳嗽。父亲在我高烧的时候,就去找吴大夫给我打针。我是很怕打针的,每次打针都是父亲和母亲一起上手把我按得死死的,就向按住一只小小的、当然是很瘦的病猫一样。记得有一次,父亲没在家,我挣脱了母亲的双手,举起木板凳就向吴大夫砸去,好在吴大夫躲闪的快,没有造成伤害。却把吴大夫给打乐了,说:小子!你等着,我去叫你郝大伯去,看他怎么收拾你!郝大伯进门就说,你小子还挺有种啊,长大了给我当养老"姑爷"吧!你婶子要是成了你丈母娘,看你还敢不敢打?我羞臊得脸都紫了。那个时候,在我内心深处,说媳妇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呢。

  第二天的中午,父亲从公社开会回来,听母亲介绍了我的壮举后,就说,这小子长大了真要娶上六丫当媳妇,还是件美事呢。知道吗?六丫从城里读完初中回来了。郝支书到公社找教育助理老古了,想让六丫到咱们小学里代课呢。母亲说,她的岁数是不是小了些呢?父亲说六丫聪明着呢,再说,咱们学校里现在正缺老师呢。

  早就听妈妈讲,郝支书的前四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五丫也许了婆家,就等今年秋天迎娶了。六丫从小就住在城里的外婆家里,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她。一种很强烈的自卑心理充满了我的心间,我相信自己是一个很傻很土的农村野孩子!我只去过城里几次,都是父亲用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驮我去的,去看在县医院当会计的爷爷。我见过城里的、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都穿着没有带补丁的衣服,个个小胖脸儿白白的,手里好像都拿着冰棍儿在尽情地品尝……我咽着吐沫想,我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穿没有戴补丁的衣服;才会吃到甜甜的冰棍儿……(注:那时家里没有冰箱,母亲就在冬日里用铁茶缸子盛满凉水,放上几粒儿糖精,送到窗外的台子上去冻。这就是我所说的冰棍儿)

  六姐也一定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一脸儿的骄傲!

  父亲过来摸摸我脑门说,还是挺热,你自己去郝大夫家打一针吧。

  我一下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说不去,就不去!

  父亲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知道父亲的脾气,接下来我的屁股就要挨巴掌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跑。

  夏日午后的阳光就像一团团看不见的棉被,紧紧地包裹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我顺着土墙根儿懒散地往前溜达,头脑里满是六姐的形象:像郝大伯一样高高的、脸色黑黑的?像吴大夫一样白白的、大眼睛么?还是胖胖的、矮矮的像个小冬瓜?想到冬瓜,我独自"扑哧扑哧"笑出了声,假如我们学校来了个"冬瓜"当老师,那才叫人笑死呢?

  走出胡同口,拐个小弯儿,就到了支书的家门前了。那时候,我们村里都是清一色的土坯房,根本就看不到红砖的影子。看谁家富有,只能进屋看摆设,看看有几个新暖壶,有没有新打制的衣柜什么的。其实每家的伙食都是一样的,玉米面和白菜帮子,过年的时候才会吃上不掺一点小米的大米饭和酸菜猪肉炖粉条。吴大夫家我和母亲去过几回的,并不陌生。吴大夫爱干净是出了名,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规规矩矩。能到吴大夫家串门的村民很少,也只有妈妈和生产队长的老婆张婶及学校里教导主任的老婆李婶是常客。其他人要找吴大夫,大多都是到队里的卫生所去找。所以说因为这事儿郝支书没少和吴大夫干架,你说当支书的能没人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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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节:第2章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1)

我站在栅栏门前,尽力瞪圆了眼睛向里瞧。现在心中渴望的就是吴大夫最好不在家,可是又一想,这大中午的她一定会在家的,谁不回家吃中午饭呢?这时候,我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是老光棍子斜楞正赶着自家的毛驴从我身边经过。虽然他戴了一顶破草帽子,我仍然可以认出他来。斜楞快30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和他娘相依为命。他家里穷并不是说不上媳妇的主要原因,而是被他那双歪斜不正的眼睛给耽误了,他一出娘胎,看谁都没有正眼瞧过,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看你的时候,给你的感觉他总像是在深情地向上注视着蔚蓝色的天空一样。同时还翻着白眼球子,怪吓人的。斜楞眼是遗传的,听老人讲,斜楞的老爸就是斜楞眼。

  斜楞好像没有看到我,径直向前走着。

  我知道假如斜楞真的看到我,会很讨好的跟我打招呼的。平时他会点木匠活手艺,我父亲就让他给学校修修课桌、钉钉小板凳什么的,不时地给他一些好处。其实也算是周济一下他们娘俩儿。斜楞心存感激,每每见到我家的人,远远的就会问好和打招呼。我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基本上都让他给包了。每次干完活后,母亲都会在他酒足饭饱后,在用小盆给他娘带回去一份吃喝。斜楞就一路小跑地往家奔,样子有时像个孩子。斜楞孝顺是出了名的。有几次,为了给斜楞娘往家里带吃的,弄得我们兄弟几个都没有吃到好东西。

  斜楞的爸爸在哪里?有一次我问父亲,父亲说跑了。为啥要跑呢?我又问。父亲摆摆手说问这干嘛?一边儿去!其实我是想问,斜楞的老爸也是斜楞,为什么会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斜楞的娘曾经是我们这一带闻名的美人。

  我转回头,不想再去琢磨斜楞的事了,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样躲过自己屁股上的这一针吧。突然我听到"啊"地一声,是小女孩惊恐的叫声。我猛地向斜楞走去的方向看,我看到了,就如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向我飞来,让我的眼前一亮。在那个年代,你很少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到女孩儿穿漂亮的花裙子,可是我看到了,她好像比我高半头的样子,细细的腰身,彩色的花裙边在飘荡,两条白白的小腿在飞奔。就在这个瞬间,给了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印象。同时,我看到远处的斜楞,使劲拉着毛驴在奔跑。

  这个时候,郝支书和吴大夫一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拦住了"蝴蝶"女孩。一个紧儿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女孩说,有一个瞎子在看我!郝支书和吴大夫就笑了,说一定是斜楞。我说是斜楞,他刚牵着毛驴在这里过去的。吴大夫说,雨歌快进来,是不是来打针的?对了,这是你六姐。

  我不情愿的进了屋,可是我死活不脱裤子,原因是六姐在旁边笑呢。我心里想,还笑我呢,你连斜楞都怕,你胆子才小呢。我就不怕斜楞!后来还是吴大夫把六姐撵出了屋子,我才露出了屁股。这小子原来是怕羞啊!郝支书说。

  那天是六姐回家的第一天,她只是想出来转转,看看村子,毕竟她也是一个孩子。

  除她自家人外,六姐回到村子后,第一个见到的是斜楞,第二个见到的是我。有谁会知道,就是我们两个人,对她今后的生活,或者说是她的一生,有着深远的影响。

  自那天起,我打针的时候,就没有再被爸爸妈妈按过。

  第二章 鬼火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

  1

  我一瘸一拐的从六姐家里走出来,屁股痛得很厉害。六姐追出来说你咋变成瘸子了呢?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索性咬紧牙关奔跑起来,身后立刻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憋得通红。但是这笑声让我感到一种特殊的滋味,真的,那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笑声,二十年过去了,是的,二十年,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今天,这声音仍然时常响在我的耳边。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奔了生产队的场院。生产队的大场院既宽敞又平坦,是村里孩子平时玩"战争"游戏的最佳去处。今天是星期天,是大场院最热闹的日子。原来这里还经常开批斗大会呢。最近的一次批斗大会是在前天,批斗的对象是十八岁的二癞子,原因二癞子往村里仅有的一口水井里撒尿。郝支书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左手提溜着二癞子的脖领子,右手拿着大喇叭高声呼喊:"这癞东西品质败坏!性质恶劣!难道他想让我们全村的人都喝他的尿么?大家说该不该批?""该!""太该了!""揍他!揍死他!"下面的老少爷们齐声高呼。"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他?"郝支书又喊。"割掉他的那'吊'东西,整死他个狗娘养的!"下面有人又喊。接着就有一只破鞋飞上了台,但是却打在了郝支书喇叭上,险些把喇叭打下来。郝支书一脚就把二癞子揣下了台。大伙就上去揍二癞子,二癞子虽然十八岁了,但是个子很矮,又很瘦小,他蜷缩着身子哭叫着说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饶命吧叔叔婶婶……后来还是父亲拨开了众人说,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他爹又时常跑外不回家,大家就饶了他这一回吧。于是众人就都停了手脚。但还是有人喊:"小崽子!你再敢往井里尿尿,就在半夜把你扔到鬼火坟地去,让你的小鸡鸡消失!给你操办场'鬼婚礼',给你娶个'鬼媳妇'!"于是,众人就都又开始"哈哈"笑闹。我们一帮傻小子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跟着在人群里瞎起哄。但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去破庙后面的鬼火坟地玩耍了,尤其是夜晚。都怕自己用来撒尿的鸡鸡消失,那可不是好玩的,没了鸡鸡那还咋尿尿呢?还不得憋死?要是给娶了'鬼媳妇'那不是更惨?有的时候,玩耍的久了,玩疯了,就会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了,仍然跑到破庙里或者鬼火坟地去"藏猫猫",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就会惊出一身的冷汗,玩了命地窜出坟地,独自找到一个背人的地方,快速地脱下裤子看看自己的小鸡鸡是否还在,最后长吁一口气,再下回决心:为了自己的小鸡鸡,为了不娶'鬼媳妇',坚决不去那个破坟地了!还叫什么鬼火坟地?!后来,我们把关于鬼火坟地很多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就更觉得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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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节:第2章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2)
    其实,鬼火坟地老早就没有新坟了。且有很多的老坟都被迁移到村东岗子去了。东岗子有一大片新坟地。在我记事起,村里故去的人,都被埋到东岗子坟地去了。现在想起来,也许是所谓的"风水"问题吧。

  总之,鬼火坟地是我们童年生活中一个可怕的阴影,这个阴影潜伏在我的内心深处好多年,挥之不去。

  我父亲在村里说话是很管用的,在乡村里对一个小学的校长来说,村民们是非常尊重的。父亲为人正直,处处讲公道。我们兄弟四人,个个都是很淘气的主儿,可是我们非常惧怕父亲,不是怕挨打,是怕父亲的嘴,父亲很少动手打孩子,而是训斥。有的时候,语言要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现在我依稀记得哥哥对父亲说过的一句话:爸,您别说了,您还是给我两嘴巴吧。父亲忽然沉默了一下,顺手拾起一根小木棍儿,吓得哥哥一躲。父亲并没有打哥哥,而是咔嚓一下将木棍撅断,说你们四个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你们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团结呢?你看一根木棍一撅就断,假如一把棍子呢?我会轻易一下子撅断吗?

  那次是挨训是因为我们兄弟之间的争斗。

  午后是太阳光最毒的时刻,场院里仍然热闹非凡。每个孩子都是汗流浃背的,大多孩子黑溜溜的后背都爆了白皮,一揭一层白白的嫩皮。哥哥正在指挥着一伙"人马"攻占东南方向的一个山头(柴火垛)。山头为首的是我们班高个子凉子。凉子的"人马"不多,也就四、五个。比哥哥的手下要少一半。但是却很顽强,把臭小子们一个个地打下山头。哥哥见我来就高兴了,说军师到了,快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把山头拿下。我说笨,采取包围对策啊。分兵四路,咱们围攻。大哥你带三胖、四胖吸引凉子的注意,我们其他人在后面偷袭啊。于是按我的策略,我们顺利地拿下了山头。

  平时,我喜欢读书。在我10岁那年,我就读完了四大古典名著。我特喜欢《三国演义》,我的许多策略都是看三国学的。

  玩累了,大伙就坐在围墙下休息、扯淡。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二癞子的身上。凉子说他今天早晨看见二癞子躲在生产队仓库后面偷吃白白的大馒头。说到馒头,大伙不约而同的都咽下了一口吐沫。我们心里都清楚,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吃到白白香香的大馒头的。"我不信。"哥哥摇着胖胖的脑袋说。"我也不信。"三胖、四胖也这样说。"是真的!"凉子有点急了,"二癞子还说,只要你往井里尿尿,就会有人给你馒头吃的。""谁呀?"大家一起都来了精神,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凉子。凉子两手一摊说,"那狗癞子也不说啊。""走,咱们找他问问去!"张水、张土哥俩儿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着急的样子就好像去吃馒头似的。呼啦一下,大伙都起来了。我说得了吧,你们都想挨批斗和挨揍啊?大家都站住了,回过头来看我。哥哥说你有什么好点子么?我说让我想想。

  2

  乡村的夏夜仍然是那么的酷热,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六个小人影出现在村口。不时的有一两只野狗在他们身边飞奔而过,孩子们就摸起土块打向它们。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村口的破庙,破庙是二癞子的家。我们的想法就是看看二癞子在家吃的是什么,看看他家还有没有馒头。二癞子的老爹是我们村里的豆腐官儿。原来他家住在村里生产队旁的一间小土房里,因为去年雨水大,把小土房给冲垮了。二癞子就和他爹搬到破庙里去住了。破庙里的神像早就在几年前给砸烂了,一些老年人劝他们爷俩儿不要去那里住,可二癞子他爹说我们爷俩儿一对光棍怕个鸟啊?简单收拾一下就搬了进去。

  为了一个很简单却很有诱惑力的目标:馒头。我们似乎都忘记了破庙后的那个鬼火坟地了。对了,应该还有每个孩子的好奇心在作祟。

  "你听,好像有女人在哭!是鬼媳妇在哭!"不知谁说了一嘴。我们在离庙门几步远的地方都停了下来。以前听老人说过,总是在夜里听到破庙里有女人的哭声,说是闹鬼什么的,是鬼媳妇在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在这个时候有人把这件事提起来,把我们都被吓住了,谁都迈不开步了。都静静的竖起耳朵听,真的!确实有一种声音,很像是一个女人哭的声音,这声音不像是从庙里传出来的,好像是来自庙的后面,庙的后面,不就是那片荒芜的鬼火坟地吗? "啊、夷、夷、啊夷、夷、……"这声音很恐怖。"快跑!鬼媳妇来了!"不知谁又说了一句。我们就都"撒丫子"似的往村里跑。等跑到生产队大门前的时候,大伙就都呼呼气喘地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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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节:第2章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3)
      "刚才是谁说鬼媳妇来了?是谁说快跑的?"哥哥问道。

  "我没说!"

  "我也没说。"

  "也不是我说的!"

  大家都说没有,怪了。我说我们几个成天在一起玩的伙伴,应该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啊。我回忆了一下,就感到头皮发麻了。说有"鬼媳妇来了"和"快跑"的声音确实不是我们六个人的声音呀!

  "是鬼媳妇!是鬼媳妇的阴魂在叫!"凉子尖叫道。

  "什么?什么是鬼媳妇?"大家的心仿佛都在瞬间哆嗦了一下。听名字就够我们害怕的了。在我的内心深处,似乎很久以前听到"鬼媳妇"这个词语了。是什么时候呢?我使劲想着,那是一种很难受的想,越想,记忆越是模糊。

  "有天偷听俺爸妈夜里说话知道的,他们说我们村最近有鬼媳妇的阴魂出现,都是在深夜破庙后的坟地里……大大的脑袋上亮着鬼火,一身白衣在坟地里游荡、怪叫……招惹上的人会失去自己的小'鸡鸡'的……"凉子的声音怪怪的。

  鬼火坟地?鬼火坟里有鬼媳妇?鬼媳妇烧你的小鸡鸡?

  "回家吧。"我心虚地对哥哥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瞬间有了种很难过的感觉。哥哥靠在墙上想了想说:"胡扯,我怎么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情呢?都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把戏,我觉得应该是二癞子在吓唬咱们。"

  大家都沉默了,原因是那个说话的声音还真不像二癞子沙哑的嗓音呢。

  "哎,大家都先别说话。嘘、嘘……"凉子突然挨个拍了大家肩膀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迷蒙的夜色中,我们看到一个黑影正悄悄的向我们这里移动,我们都屏住呼吸看着他。黑影最后停在了水井旁,然后就听到哗哗哗的流水声。

  "是二癞子又在往水井里撒尿了!"我们一起大喊着冲了过去。二癞子啊地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前一倾斜,我们就又听到一声"啊"的惨叫声和"咕咚"一声落水的声音。

  四周房屋的灯都亮起来了,大人们都跑了出来。郝支书和我父亲问明情况后,都直拍大腿,说这二癞子咋这样呢!快打捞救人要紧!

  那天夜里,打捞了整整一夜,水性好的几位村民在井里扎了无数次地猛子,也没有找到二癞子。天明的时候,大家都绝望了。就都问我们几个,到底二癞子是不是真的掉进去了?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非常肯定的。

  从那以后,二癞子就神秘的失踪了。这时候,村里开始传言说二癞子一定是被'鬼媳妇'给抓去了。原因是那破庙离坟地是那样的近,二癞子父子俩儿又不听村里老人的劝告,非要搬进去住,早晚会招惹上'鬼媳妇'的。至于'鬼媳妇'的来历,谁都不告诉我,孩子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这件事情折磨了我好些日子。

  既然井里淹死了人(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同时还被这个人尿了尿,井是不能再用了。郝支书就带领村民用一块大石头封了井口,又在村东头挖了口深井。村民们觉得新井的水比老井水的味道好多了。其实现在想起来,这全是心里作用。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们几个孩子折腾了一夜,还是被大人们赶着去上学。大伙在路上都议论鬼媳妇是如何把二癞子吃掉的,是怎样吃得连一根骨头都没有剩下。那二癞子的"小鸡鸡"就更找不到了。总之,我们都在给自己增添恐惧感。算计着,自己曾经去过多少次坟地,尤其是在夜里去过的那些玩耍的时间,是否惊动过那可怕的鬼媳妇。但是当我们迷迷糊糊又忐忑不安地走到校园大门前的时候,忽然间让我们眼前一亮,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尤其是我,眼睛都有些直了。我们看到了六姐:新来的美术老师。她仍穿着她那件鲜艳夺目的花裙子,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两个黑黑的小辫儿随便的搭在她那略略鼓起的胸脯上,个子比我高半头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城市女孩。那个时期,城市女孩的概念在我们的眼里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村里的女孩没有花裙子没有白白嫩嫩的皮肤没有大大的眼睛更没有那样的微笑和那样让人难以忘怀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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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节:第2章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4)


  是的,她就那样微笑地站在校园的门前,看着学生一群群的从她的身边经过。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孩子们惊奇的目光,微笑着注视着大家,她的目光好温暖呀,一下子就把昨晚带给我的那些恐惧感吹扫得干干净净。

  "你好,小病孩儿!"她居然在和我说话。我呆站了一下。在伙伴们的笑声中,我才反应过来,她在逗我呢。我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就飞似的跑向了教室。好在今天我们没有美术课。哪会儿想到,更让我难堪的事还在后面。

   3

  那件事还是缘于郝支书的一句玩笑话,其实就是酒话儿。

  突然有一天,我们村四周的大地上冒出了许多许多的水泥方块和铁块组成的怪物。它们有一个个大大的铁头和两个黑黑的铁膀子,在四块水泥垛子的支撑下,上下翻滚着,就像一个个虔诚的教徒在不知疲倦的磕头一样。我们管它们叫"磕头机"。父亲解释说这是油田用的抽油机,可以把地底下的宝藏给抽上来为人类服务。紧接着我们学校的附近就建起了一溜的红砖水泥平房,住进去一帮穿着油滋麻花的油田打井人,门口还挂了红漆大牌子,叫什么石油指挥部。那天石油指挥部叫欧阳的指导员带着两个人来我家里找我的父亲,操着南方口音说他们在为祖国打井找油,四处奔波,孩子上学就成了问题,能不能让几个油田子女来村里的小学读书?父亲表情严肃,说,来吧,有多少孩子我们都收下,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里就好。欧阳指导员激动地握住了我父亲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我父亲又说,你们辛苦了,今天就都不要走了,在我家里吃顿饭吧。欧阳也不客气,说:行!但是饭菜必须由我点。然后一使眼色,跟着来的两个人就要走,父亲急了说你看你看,你怎么能让他们两个走呢?欧阳说他们还有事,马上就回来的。父亲这才放了他们两个走。欧阳说我喜欢喝你们东北的"大高粱酒"啊!还有猪肉顿粉条子,还有本地小鸡啊,对了还有白白的大馒头!父亲一听就有点愣住了。我也知道,家里没有一点的猪肉,更别说什么粉条了,小鸡倒有几只,但那都是妈妈的宝贝,是下蛋的母鸡啊。尤其是"大高粱酒",可是要4块钱才能买来的酒啊。当时父亲的工资是每月36块5角,全家7口人的活命钱啊。

  但是父亲没有再说什么,悄悄把哥哥和我叫到了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仅有的两张5元的钞票说,去到供销社买酒和肉。我心里突然感到酸酸的,我知道这钱是父亲积攒下来给我的太祖母也就是父亲的奶奶买油茶面用的,当时太祖母已经81岁了,和我们住在一起。老人最喜欢吃的就是油茶面。正当我和哥哥要跑出院子的时候,一辆写着东方红三个红色大字的链轨拖拉机发着"突突突突"的声音停在了我家的门前,后面跟着一帮孩子在欢叫。那个年代,乡村的孩子能看到拖拉机,不亚于我们现在发现了UFO一样。正当我和哥哥发愣的时候,从车上蹦下来两个人,就是刚刚离开我家的那两个石油工人,他们开始往我家里搬东西,有猪肉、粉条、面粉,对了还有两瓶"大高粱酒"。父亲从房间里奔了出来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们拿东西呢?欧阳指导员一下子把我父亲抱住了,说我了解你们的处境,您要是不收,我们的孩子就不往你这里送了。我忽然发现父亲的眼睛有亮光在闪,那是泪花。在我的内心深出有了一种莫名的震撼。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真的是终身难忘。

  父亲叫我找郝支书和其他几个生产队干部到家里来陪酒,其中就有凉子做民兵连长的老爸。席间,我帮着妈妈端菜,郝支书喝得满脸通红,见到我就喊:"看到没?这小子就是我的养老姑爷!"大家都哈哈地大笑。欧阳指导员看着我说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呀,居然敢用小板凳打丈母娘啊!看来郝支书把我的壮举都跟大家说了。羞得我放下菜就想跑,母亲在旁边打趣地说:"老二出生的时候,我和他爸还以为是个丫头呢,没想到还是个小子。"欧阳就笑着说:"这小子长得挺文静的,还真像个丫头!"气得我摔门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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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4 10: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节:第2章坟地里'鬼媳妇'的阴影(5)


  那天父亲喝多了,原因是欧阳指导员强烈要求要给学校做一副篮球架子,并负责买篮球。并保证说用的都是边角废料,让我父亲放心,他绝不干违反原则的事儿。为此,父亲高兴坏了,他的整个身心都放到了学校建设上了,有时候恨不得把家都搬到学校去。当时,一个乡村小学的操场上要是能有一副篮球架子,简直就是一种梦想。

  人世间有很多的事情很难让你说得清楚,真的是一个"缘分"能解释得了的吗?有谁能想到16年后欧阳指导员会成为我的顶头上司:我做团委书记,他是党委书记。

  第二天一大早,凉子就背着书包来找我上学。我急急忙忙的胡乱吃了两口玉米饼子,就跑出了家门。凉子说你媳妇还真美哎!我说什么我媳妇?凉子说就是郝六姐郝老师啊。我说什么啊,瞎说!凉子说我爸昨天在你家喝完酒后回家说的,说你是郝支书的养老姑爷,你爸说他四个儿子,把你送给郝支书做养老姑爷了。哈哈哈……

  4

  凉子的话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对于"媳妇"这个词,给我的记忆是那么的朦胧和遥远。在孩子的心目中,衡量媳妇的好坏,都是在美与丑之间来区分的。话又说回来,那个时代的乡村孩子大多都是比较害羞的,若是有人说谁谁谁是谁谁谁的媳妇,就会让这个孩子感到是受了侮辱,假如女孩儿是个丑丫头,那更是"奇耻大辱"了。就会和"游街"差不多了,说起"游街"这个词,让我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了。当你忘记某些事情的时候,却又急于想起它的时候,就是让你怎么都想不起来。往往在某一个瞬间的某个词语,会让你的记忆豁然明朗起来。"游街!""鬼媳妇!"这两个古怪的词语在我的脑海里跳跃着,旋转着……让我感到特别的反感和愤慨,在我七岁那年,我见到过一回"游街",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刻:一群近乎疯狂的人推搡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被反绑着双手,脖子上垂挂着一双破旧的布鞋,目光呆滞的向前挪着步子。她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灰土。最突出的还是她那秀丽、白净的面容,居然一尘不染,天生的美人坯子!一个胖猪一样矮小的女人和一个竹竿般黑瘦的高个女人冲上来,左右开攻,一人给了"游街"女人一个大嘴巴,游街女人粉白的脸蛋上立即就多了十个红红的、长短不一的手指印子。

  "你个低贱货!你个该杀千刀的破鞋!早晚让你变成'鬼媳妇'!"那两个女人咧着大嘴巴咒骂着,声音尖利如即将要挨刀的猪嚎。吓得我低头不敢再看下去,在那些参差不齐的欢呼声中,我拼命地跑回了家。

  "游街"的女人就是斜楞的母亲。我们都有母亲,斜楞也不例外。

  身挂破鞋被"游街"的女人就是"鬼媳妇"?还是她会变成"鬼媳妇"呢?再说了,这个"游街"的"鬼媳妇"又是这样的好看,她的脑袋也不大,她也没有穿红色的衣服,更没有发出鬼火呀!

  "鬼媳妇"应该在半夜的鬼火坟地里出现呀!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情呢?走进校园到自己班里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那节课,我又溜号了。

  七家村小学坐落在村西头的沙丘附近。沙丘是一个100多平方米的土丘,土丘上长满了杂七杂八的各种树木,其中歪脖子榆树较多。这种歪脖子树被老一辈的村民称作"鬼树",原因是曾经有一年,歪脖子树就吊死过三个人,当然都是自杀。吊死过人的歪脖子树大多被立即砍断处理,是怕这棵树被恶鬼缠绕,继续害人。土丘地表上杂草丛生,时常有野兔出现,早些年还有野狼出没。地下一米深左右,都是金黄色的细纱。村民们取沙用土都是来这里弄,所以被称作沙丘。沙丘四面环绕着一圈挺拔高大的白杨树林,白杨树林就如一个个坚强的卫士一样,忠诚的守卫着沙丘。树林紧挨着一条乡间土路,路的另一边就是学校的土制围墙,围墙高1.5米左右。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们就翻墙穿过白杨树林跑到沙丘上去玩,玩着玩着就会听到有人不怀好意地喊叫:红衣新娘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鬼媳妇"来烧"鸡鸡"了!"鬼媳妇"来烧"鸡鸡"了!"鬼媳妇"来烧"鸡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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