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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3 13: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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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闯江南的胖子(一)
胖子是胡八一在内蒙古新巴尔虎左旗岗岗营子插队时认识的朋友,他们俩关系很不一般,用一根麻绳上的两只蚂蚱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在岗岗营子体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偷鸡摸鸭、上树抓鸟、下河捞鱼,总少不了他们俩的身影,老支书对这两个从城里来的年轻人是又气又喜欢,气的是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总喜欢与他对着干,喜欢的是因为有这两个活宝在村子里总是热闹的不得了。
69年胡八一回家后,没过半年胖子也回了家,不过胖子的家已从京城搬到了南方的上海,这里曾是春秋时代的吴楚故地。回家后胖子除了吃就是喝,要么就是睡,足足休息了两个月有余才出门活动。他的父亲是继父,在海关里当一个小官,每个月除正常收入外,还有一笔可观的灰色收入,这笔钱是从外国人手里得到的辛苦费用他的话说那是自己应得的。
胖子在母亲的不断督促下终于醒悟,他打算找点活干,正式的说法叫找份差事做。可是以他那种懒惰性格若是没有人扶一把肯定是不行的,他是那种打一鞭子前进一步的人,他的继父为这件事也很着急,找了一些关系户后,胖子在海关有了一份跑腿的差事,每天登记一下港口码头上某个仓库的货物,然后查验放行就可以了,他手中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码头仓库里混迹了一年后他发现了一个快速赚钱的办法,每次在向上面提交进出港货物的缴税清单时,只要少申报点货物,他就会从那些客户那里赚到不少油水,靠着耍这样的低级小手腕他在第二年年末,第三年年初春节的时候有了他继父银行账户里的一半的家产。
一开始胖子半个字也没告诉家里,就连他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十月一号国庆节放长假的最后一天,胖子跟家里人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他多喝了几两竹叶青酒,他的继父问他“这几年工作还好吧,辛苦吗,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别干了,过几年我退休前托人送你去香港发展,听说那里比较有前途,在那开家小店也比在大陆打拼耗心血好”他的继父干了一小盅竹叶青后摘掉了挡在眼睛前面的高度近视镜“内部消息中英正在秘密商谈香港的问题,我们早点杀过去,落地生根以后就是香港人了”
胖子插队前没了爹现在又平白无故拣了个对他这么好的爹他心里一热,眼泪流了出来,他的继父一看儿子哭了自己心里也挺难过的,他和死去的前妻连个孩子都没有,孤身过了好几年直到遇上了胖子在话剧团上班的母亲才再次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他和胖子的母亲仅生了一个女孩刚上高中,叫彩儿,彩儿和胖子就象亲兄妹那样,这让胖子的继父深感宽慰,他对胖子的感情自然而然就象对亲生儿子一样,老人家伤心了好一会,然后跟这对兄妹讲“儿子别哭啊,有老爹关照着你,没事,还有你彩儿,你们两都是我的亲骨肉,一会老婆子,一会把、存折拿出来两个给他们兄妹每人一个”
胖子的母亲也哭红了眼睛,拉着她女儿的手点着头,彩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两个老人好,她将目光投向胖子,胖子明白妹妹的心思,他站了起来“爸、妈,你们放心好了,我工作的还挺顺利的,钞票嘛也有不少了,不用再花你们二老的钱了,都给我妹妹留着出国用吧”
彩儿听哥哥这么一说脸红得低下了头,胖子的继父还以为儿子是硬充好汉安慰他,随后又嘱咐了一遍他们的母亲,胖子给老爹倒满了一盅酒“爸,我叫你一声爹”
“好叫什么都行,反正你是我儿子”胖子的继父松了松裤腰带。
“还有妈、妹妹”胖子给他们每个人都满上了一盅酒“大家共同干一杯,然后我有事情告诉你们”
一家四口快快乐乐地干杯后,都有点酒意上涌,胖子吃了口梅菜扣肉“告诉你们,我的存折里有不少存款了,足够咱们一家人吃十几年了”
胖子的母亲拉了拉儿子“孩子你喝多了吧,看你脸红的比你爹的还厉害”
胖子的继父也同意老婆的看法,彩儿也望了胖子一眼,她笑了起来“哥,你的脸红得象动物园里的猴子屁股,快坐下吧别摔倒了”
“你个臭丫头,你的脸是那母猴的屁股”胖子吐着酒气“看来是空口无凭谁都不会相信了,你们等等”
胖子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在衣柜的夹层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桃木盒子,从里面抓出六个存折,回到了酒席上拿给他母亲、继父还有妹妹看,大家翻开存折看着里面的数字大吃一惊,彩儿说“哥你真了不起,不过这钱来路没问题吧”
胖子的母亲叹了声气“孩子,这么多钱不会出事吧”
胖子的继父又戴上了那黑边的眼镜“哎,危险了,我说”他拉过胖子“儿子啊这么多钱要是出事我们全家都得进监狱吃窝窝头”
胖子一拍胸脯“你们放心,出问题的事情决不会不会发生,发生了我就自己认罪,不连累你们”
“混蛋,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这么任性的话,你要是真坐牢了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你妈、你妹妹都会担心你的”胖子的继父火了起来。
胖子也是多喝了几杯听不进去半点刺耳的话,他爹的一句好话反把他也惹火了“我就那么不中用,爹你贪了那么多的钱都没事我怎么就有事了”
“混蛋”胖子的继父气的给了胖子两个嘴巴,这一打胖子就翻了他夺过存折就跑出了家门,他妹妹彩儿劝他也没劝回来,他的母亲夹在中间只能去安慰正在气头上的老爹。
十一长假过后,胖子又上了一个月的班最后捞了一笔小钱随后辞职不干了,在南京路上开了家小杂货店,这花了他一半的积蓄。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把生意做入正轨不再赔本,他先从北边进了点紧俏的货物,然后又南下进了点进口货也叫走私货,这样一来的他的小店里就有了北方的人参、鹿茸等等一些稀有的高档违禁货物,从南方的贩进来的免税外国香水、高级手表、名牌服装、真皮小包、流行的鞋帽,还有一些不入流的书刊杂志、音像制品,总之什么能赚到钱他就进什么,半遮半掩地卖着,辛苦了三年后他的本钱也收回来了又赚了两翻,这期间他的妹妹彩儿吵着要来店里做老板娘不上学了,他没同意告诉妹妹等你大学毕业再让你做这里的老板娘。
而他的继父呢早就跟他和好如初了,刚开这家小店的时候,他的继父暗地了帮了不少忙,税务、城管、卫生、海关他都帮着胖子打通了,只不过他没让胖子的母亲告诉他,他在海关里一直工作到78年才病退下来,本来已经找人帮胖子往香港移民,可是这突然的病退帮忙的人也音信全无了,钱财也损失了一大笔不说,胖子的继父总觉得对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女儿没安排好、儿子也没成家还是个小商人,哪天时局再来个动荡又变成无产阶级了,他的继父始终担心着这对兄妹俩所以终日闷闷不乐,78年冬至的时候就一病不起,开春的时候就去世了。
当时胖子正好趁着开春时的间隙南下广州进货不在家,家里只有两个女人他的母亲和妹妹,继父临终前没见到儿子,死的时候都没闭上眼睛,他一直盯着门口希望奇迹的出现,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
父亲死后彩儿每天放学后在胖子的小杂货店南北货行前等到天黑,直到一周后胖子从广州进货回来,她把胖子拽回了家,指着父亲的牌位告诉他“爹不让我说的,但我不能不说,你这几年在南京路那的生意顺顺当当的全靠爹托的熟人,你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最起码的什么应该摆在店里什么不应该摆在店里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爹找人说情你早就被封店了”
其实胖子也曾想过这些问题,不过他始终没想到会是他的继父在暗中帮他,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但是继父也不在了,他的母亲也消瘦了不少,望着面前的两个盯着他看的亲人,他心里酸溜溜的,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欲哭无泪,他只能跪在继父的牌位前磕了几个响头,差点磕出血来,彩儿抱住了他才没出事。
从此以后一直到80年前这一家三口一直住在一起,胖子晚上收工后就会去接妹妹彩儿回家,然后全家人一起吃晚饭,晚饭过后再去散布、逛街、看电影过属于他们的夜生活。
79年冬天胖子去广州采购新货的时候,在一家钱氏货行里认识了一个姓钱的老板,钱老板为人精明、爽快,胖子从他那里进了不少稀缺的舶来品,国内少的很。这批舶来品到手后,胖子做着货轮太湖号用了四天时间返回了上海。到80年春节的时候,这些舶来品就销售一空了,胖子赚了三倍的钱。四月初的时候,他破例让彩儿帮他看店,叮嘱了该不卖什么不卖什么后,乘火车去了趟广州,胖子在火车上就决定了这次多购一倍的货物,到达广州站后胖子坐着的士直接去了钱氏货行,选完货后已经是下午,这次的货品里多了几样外国的食品,其他的种类没有变只是在数量上比上次多了一倍,胖子跟着这批贵重货物一直到上了船才想起来吃饭,当时已经是深夜,太湖号已经开出了广州港。
进入9月份,店内的货品销售量慢慢上升着,在中旬的一个午后两个陌生人拜访了胖子的小店。店门上刻着铭文的小铜铃响了一下,胖子从堆积如山的货柜后面站了起来,头上顶了一个德制的钢盔,身上穿了一件的确良背心,左手握着掉了封面的过期杂志,右手提了根棒球棍,朝门口望去。
“您是王先生吧,我们是钱老板的朋友”其中一个穿着灰条纹西服的壮实男人递上了一张精致的名片,胖子扔掉手中的球棍,伸手接过高级亚光花纹纸做的名片,柴桑仁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再瞧他的脸盘、结实得如拳击运动员一般,他那递名片的双手让胖子不禁想起洛基的铁拳,除了这一双有特点的拳头外在这个人的嘴角上还长了一颗让人恶心的黑痣,看样子这个男人的年纪在四十八、九岁左右。
“王先生,有什么不对吗”柴桑仁问他。
“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您二位的突然到访让我感到有点紧张”胖子眼睛盯着柴桑仁旁边的瘦高个他那两只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让他极不舒服,还有他身上穿的杂色羊毛格子夹克更让人讨厌。
“这个嘛,我们来得的确有点唐突,事出有因,还请王先生见谅,这位是我的副手”柴桑仁简单介绍了一下,瘦高个伸出枯黄的双手递上名片,正中写着廖忠信,名字下面是一行印刷的楷体小字上海黄浦土特产公司、地址和电话“王先生我们有笔小生意想与您合作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怎么样”
胖子把两张名片叠在一起收在一个玩具拖车后面的平板上“既然二位是钱老板介绍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谈生意的话就在这谈吧,地方够大”胖子把手推车货柜向旁边一推,露出一张有年头的八仙桌、两把继父留给他的檀木椅子,胖子让他们先坐下,转身来到门口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口旁的货架上一只手抓起一瓶挂着国产标签的外国红酒、另一只手夹起三只刻着裂纹的高脚酒杯放到八仙桌上,最后搬着一个木制的罐头包装箱回到八仙桌旁坐在上面,打开红酒的瓶盖倒入三分之一的草莓色红酒,酒香很特别。
“没什么好招待二位贵客的,刚才多有得罪,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包涵,这年头五六天一次大检查两三天一次小搜查不小心点可不行,来先干一杯,干完了再谈也来得及”
“客随主便,干杯”柴桑仁端起了酒杯、廖忠信在那他那几乎凹陷下去的鼻子前闻了闻红酒的味道微笑着端起了酒杯,胖子跟他们轻轻碰了一下,诱人的液体进入体内,满口果香。
“好酒啊,真是好酒”廖忠信晃着头意犹未尽。
“确实是好酒,是美国货吧”柴桑仁朝红酒的瓶子快速瞄了一眼。
“是美国酒,加利福尼亚产的,绝对天然没有添加剂、市面上不多、喜欢的话带两瓶回去尝尝—”胖子趁这个机会为自己的招牌货做了个广告。
“有机会一定在王先生这里办货”柴桑仁回味了下红酒的味道“王先生我们这就进入正题吧”
“好,就这样,你们说,我听着”胖子为他们满了半杯。
“多谢,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跟广州的钱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做的是海鱼片的买卖,也叫生鱼片或者干鱼片,这个王先生知道一些吧”
“不就是生鱼片嘛,这个我还多少知道点,你继续”胖子和廖忠信对视了一下,后者朝他点点头呷了一小口红酒。
“我们是一家私人的小公司前年刚从国企里分离出来,目前我们在南下运货的渠道上出了点问题,特别是海运上,海关那卡得厉害,我们知道王先生您在海关有熟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请您帮帮忙,这个其中的花费嘛我们出,您看”柴桑仁说出了他想说的事情后,靠在椅子上。
“这个—,我看有点难办,你们的货物运量要是太大,我在海关即使认识几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你们是这么有实力的企业,我一个小杂货商人能起什么作用”胖子翻着蛤蟆眼睛心想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想合作先拿出点实际的东西。
“王先生我们走海运的货物不是很多最多时也不过十一、二箱,两米长、半米高的箱子,最近的出货量也就六、七箱,我们不会让您白忙活的,钱老板也答应了,说如果您肯帮这个忙的话,给您这个数的补助”柴桑仁在一张过期的支票本上写了个数目推到胖子的眼前。
胖子把左手的五根手指按在脸上,从手指间的空隙望着面前这两个人“好大的一笔费用啊,不会另有—”
“王先生,您想哪里去了,我们可是登记注册的公司,我们找您无非是想省点港口税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不必要花费,如果您还有疑虑的话可以去我们公司看一下,看过后再决定也不迟”柴桑仁把夹在两指间的酒杯转了个圈,喝光了里面的红酒“怎么样王先生,虽然这是一笔小钱,也许您看不上眼”
“柴经理你说笑了,我是有点不放心”胖子坐直满是赘肉的身体,蛤蟆眼在柴桑仁的脸上闪过“不如就按你说的,先去你们公司走一圈,看看吧”
“好,只要王先生有空,我们随时奉陪”柴桑仁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胖子也站了起来跟他握在一起“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这个人就是心急,等不了第二天”
“没问题,我们今天就是为这事才来打扰您的”
“好那我们共同再干一杯”
“同意”柴桑仁端起了满满一杯的红酒。
“我也同意”廖忠信说了句此行的第二句台词后也加入进来,三个人一口气喝完后,把杯子倒了过来,胖子随后回到后面的卧室里,换了一套外出的行头,上身是一件加大码的烫着金元宝图案的黑色丝绸唐装,下身是一条马可波罗牌夏季西裤,脚上蹬了一双黑白两色的苏格兰农场皮鞋,这双鞋是他在广州进货时淘到的二手英国货,穿在他的脚上正好,有点丘吉尔的派头,若换做其他的场合他很少穿的,因为这双皮鞋当时花了他三百人民币,但一会去黄浦土特产公司为了面子还有气势他也要装一把绅士。
离开店铺前胖子在橱窗里挂上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在双开的玻璃门上加了一把拳头大的铁锁,站在店门前左右看了看感觉万无一失后才跟着柴桑仁朝黄浦土特产公司而去,这家公司就在距离上海老火车站附近不远的一幢小洋楼里。
三个人步行到街口,廖忠信招手过来了一辆黑色的甲壳虫小轿车(不交税的出租车),还是二战时日本造的那种老款式,车内地板上刻着三菱重工,廖忠信坐在司机的右边,胖子和柴桑仁坐在后面,小轿车的排气管里冒着青烟,转弯的时候还会爆胎似得闷响一声,半个小时后一幢日式的小洋楼出现在小轿车的左边,下车后廖忠信付了车钱,柴桑仁一边指点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领着胖子往小洋楼的正门走去。
一楼是完全敞开的工作区,有十几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女工正在为一片片加工过的生鱼片打包装箱,从她们麻利的双手来看,每个人每小时最少可以填满一整箱,那木头箱子可以容得下一个成年人。
上楼后胖子才缓了口气,一楼那呛人的鱼腥味让他有点眩晕。在经理办公室内,胖子跟柴桑仁对坐在一张矮脚竹桌的两旁,廖忠信端上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后就离开了经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柴桑仁在两只精致的黑色小茶碗内注满茶水,其实只有半杯,他告诉已经喝了一杯茶水的胖子,这是上好的铁观音,市里的领导有不少人喝这个,胖子说他对茶不太了解,他下乡插队那时候,喝得最多的是当地山里采的土茶,好象跟这个味道差不多,柴桑仁说那王先生您在哪里下乡插队啊,胖子说内蒙古东北边,柴桑仁告诉他这铁观音多产于南方云南、福建两省,没听说过北方山里能长出铁观音的,胖子说没长过不等于不会长,估计他插队那时候正好长出来过。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柴桑仁才跟胖子谈到生意上的事情,关于买卖生鱼片上的一些事情,胖子听懂了个大概,这跟他卖杂货有相通的地方就是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卖出去。不过他卖的杂货里既有用的东西也吃的,生鱼片则不同只能吃不能用,这一点他也清楚,但是生鱼片从制作到出厂直至摆上柜台期间的运作环节则有些不同,不过他也懒得知道,对于柴桑仁说的那些事情他只对一样感兴趣就是他若是帮他们把货物安全运到广州,他会得到不少的好处,胖子盘算了一下还算划得来也比较可信,不管怎么样有钱老板这一层关系,他也不怕拿不到钱更何况,上船前他会得到一半的费用,到了广州钱老板会付另外一半。
茶水沏了三次,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左右,胖子和柴桑仁才最终达成了一致商量出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六千块是头一次的合作费用,这笔钱算是胖子的辛苦费,每年出货三次左右,胖子觉得虽然有点风险但还算值得,双方约定完最近的一次大概出货时间后,胖子高兴地回了南京路上的小店。洗过澡后,卧室里的小闹钟已过了五点,胖子穿着JEAN牌的大裤头,上海棉纺产的跨栏背心,街边摊上出售的托托牌泡沫拖鞋去了街对面的一家理发店,店名叫桃丽丝发屋。
从桃丽丝发屋里走出了最后一位男性客人后,理发师小花姐把落了一地的头发茬收进了白色的铁桶里,然后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胖子坐在板条长凳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小花。
“胖子,又来干什么呀,碍事—”小花姐的声音很娇媚就如她本人一样,胖子站起来的时候她刚好到他的胸前“好久不见你了,想你了贝”
“瞎说,我可没想你,营业结束了想剪头发等明天,我收工了”
小花姐在脸盆里放了一半的凉水,接着又掺了半壶热水,用手指在水里试了试温度,然后脱下罩在外面的奶白色护士上装挂在了墙上,背对着胖子洗起了头发,胖子又坐了下来开始慢慢欣赏小花姐的苗条身材,她的胸部一起一伏呼吸均匀流畅,贴身的内衣在收腰的长袖针织衫上露出了形状,胖子觉得小花姐穿的乳罩有点大,跟她那扁平的胸部根本不搭配,可是他又不想说出来,他只是盯着小花的领口处看着,然后再把目光移到小花姐的后面她紧绷的屁股上,每次看到这里他都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不过他知道还不是时候他抬起一条腿放到另外一条腿上,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她,他觉得在小花姐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着她才有情趣。
小花换了两次水终于洗完了她那具有甜美造型的头发,用白毛巾裹了起来,对着镜子擦了擦,然后用吹风筒吹干,胖子插了一句话“用我帮忙吗”
“不用,怕你把我的宝贝头发烤焦了,你还是老实坐着吧”小花姐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用梳子梳理发型,当她打扮完毕的时候才真正轻轻松松地坐下来喝了一口白开水“我要关门回家了,你呢、回你的小店还是去接你的妹妹,当一个好保姆”
“都不是我是来告诉你我今天谈成一笔小买卖,有这个数”胖子伸出五根手指,另外一根他放在裤兜里。
“那又怎么了,你胖子是资本家出身,我是无产阶级,怎么能跟你比呢”
“你怎么了小花,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就不能—,对我象对你客人那样呢”胖子朝她挤了挤眼睛。
“你每次来我这里都是白吃白喝的,从来不出血,我怎么能对你好起来”小花姐白了他一眼。
“小花你这就错怪我了,我哪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了,不就是剪了几次头发没给钱嘛,不过那也是小花你没收嘛,为了表示歉意我愿意一次性补齐总共应该上缴有5000对吧”
“5000?你不是疯了吧,你顶多欠我,我算算啊”小花姐找出了一个黑皮的小账本“一共是?算上利息的话有250块,给你打个折200块就够了”小花姐伸出了一只纤细灵巧的小手手心朝上“给我吧”
“下个月我给你5000块作为聘礼”胖子在她耳边说道。
“聘礼?干嘛送我聘礼我又—”
“我想娶你啊,你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吗,我也是”胖子试着去拉小花姐的手,她在他的手背上猛地抽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说梦话吧胖子,你会用5000块做聘礼娶我,我不信”
“君无戏言,哦不对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这么说的吧”胖子往小花的身边又挪动一尺,她推了他一下“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的话总是很难兑现”
“这次是真的”胖子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小花姐没穿袜子的脚丫,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小花,之前是创业时期,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我真不敢娶你,怕娶了你让你跟着受罪,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财主资本家了对不对,可以娶小妾了是不是”小花挑起了左边的眉毛正要接着说的时候,一个跟小花姐一边高的女人走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小花姐这里”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胖子的妹妹彩儿,她放学后发现哥哥没来接他,她就知道哥哥准上桃丽丝发屋去了,在学院门口坐上公交车直接来到南京路站,穿过几条街直接来到这里,果然店里坐着两个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谈情说爱还是,想—”彩儿走到小花姐的身旁在她的肩膀上放下两只小手揉了揉“小花姐你身上擦什么香水了好香啊”
“那还用说我在广州给她买的叫贵—妇—人,对是贵妇人”胖子把话立刻接了过来。
“狗屁贵妇人是百合味的沙织香水,你送的贵妇人我给我妈用呢”小花姐说完后和彩儿一起笑了起来。
“哥,看来你的鼻子问题大了,连送什么样的香水给喜欢的人都弄错了,下次注意了”
“不是,没弄错”
“他是没弄错,百合味的香水是我自己买的,他上次买给我的那哪能叫香水实在是太臭了,好像洗脚水,你信吗彩儿”小花姐问彩儿。
“信,我当然信姐姐你说的话了,我哥哥总是糊里糊涂的,在有的时候特别是对女—人方面”
彩儿瞅了一眼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是大笨蛋,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们俩去附近新开业的一家韩式饭馆搓一顿怎么样,随便你们吃什么”胖子一拍腰包。
“那还不错,小花姐你说呢,不吃白不吃,让他今天大出血”彩儿晃了晃小花姐的肩膀,搂住她的脖子,看的胖子好嫉妒,他真想此时搂住小花姐的是他而不是他妹妹。
“好吧,既然彩儿说了,我们就去那里吧,先说好了,别后悔”小花姐站了起来。
“为了你们俩我王—凯—旋,赴汤蹈火也不后悔,走,我在前面带路你们俩跟着来”
彩儿帮着小花姐关好店门后,跟着胖子去了两条街外的韩式饭馆—韩朝御饭馆,小店刚开业来的人不是很多,他们三个在靠近小花园的窗边坐下,老板娘给他们拿过来一本水草绿的菜单共有八页,用薄塑料过的塑。胖子让他们随便点,彩儿和小花姐看着那些诱人的字眼,从头数到尾,又交给胖子“你自己点吧”
胖子又推给他们“点你们自己想吃的,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今天赚大钱了不骗你们,还有你彩儿帮我好好照顾照顾小花,你知道的”
小花会心地笑了笑拉着小花姐“既然他发财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不是,我们—”
彩儿在小花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个女人笑了起来,然后再次翻开菜单点了如下的菜肴—苹果焖牛肉、鲜炒虾仁、奶油螃蟹、鱿鱼汤、鲜蛋冷面。。。
老板娘在一旁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半个小时后18道冷热菜终于上完,三个人喝了六瓶珠江淡爽啤酒,胖子一个人解决了三瓶剩下的三瓶两个女人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喝完,彩儿还好,小花姐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了,胖子怕她出丑,赶紧结帐离开,彩儿提着两大包没吃完的美食叫了个出租车先行回了家,胖子扶着小花姐慢慢往回走当走到胖子的小店南北货行的时候,她倒在了店前的长椅上,说要到胖子的小店里看看,胖子也没多想什么就开了店门,扶着小花姐走了进去,小花姐摇晃晃的走进了胖子的卧室,一头倒在了床上,肚子涨得厉害,忍了几次后终于全都吐在了胖子心爱的冰蚕床单上,身上的衣服都沾上了恶心的菜汁,然后睡了过去。
当胖子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傻了,满床的酒味、胆汁、胃液、饭菜残渣不用提了,他把小花姐抱着先放在阳台边上,然后扯掉床单扔进洗手间的大木桶里,再把小花姐身上的衣服一件接一件也扔了进去,最后再把她抱上床给她盖了一条蚕丝被单。
洗完了那些恶心的衣物后、胖子又冲了个冷水澡,差不多到午夜才回到卧室,他在床边上躺下来背对着小花姐他心目中的女神,他想了很多事情,他不敢肯定明早小花醒来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会有什么感想,也许会生气、也许会大哭、也许会跟他说拜拜、也许连—,他朝自己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两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取出来一枚五分钱的硬币,向空中抛去他想知道是背还是正,是正的话他就去店里面睡;是背的话他就睡床上,那枚五分的硬币翻转着飘起又落下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胖子用最快的速度瞥了一眼然后钻进了盖在小花姐身上的被单里,小花喘着粗气将侧脸埋在枕头里,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兴奋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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