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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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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9 18: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4-2 23:45 编辑

第二十章 妾身未明

  

    李逍遥与林月如来到后堂,只见刘晋元披衣坐在花圃旁,看着彩依指挥婢女们张开油幕锦缎,架在棚上,以保护牡丹。棚外还以细丝挂着小小金铃,微风一吹过,就会引起阵阵细碎的铃声,清脆悦耳。
    李逍遥道:“花旁挂着铃当,可看还可听,真是不错。”
    林月如笑道:“这铃当才不是给你这傻鸟听的,是用来赶走停在花上的鸟儿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刘晋元冷冷地说道:“这是唐宫旧典,载于『开元天宝遗事』,怎么会有人不知?”
    李逍遥自知书读得不多,却也不生气,笑道:“这书我确是没看过,是教人养花的吗?”
    刘晋元皱了皱眉,道:“俗不可耐!”他转头对林月如时,又换了张脸,殷勤地说道:“如妹,妳瞧,我参酌古人的记载,以白牡丹的名种『玉楼春』、『一百五』、『玉千叶』重新接枝,一定能培育出最极品的绿牡丹!”
    林月如笑道:“我也没学过种花,你说的我可不懂,什么玉千叶、玉楼春?牡丹还有这些名字等级吗?”
    刘晋元道:“世间佳物皆有等差,牡丹当然也分等级,我方才给妳的那朵魏紫,就是上等的名种,有『花后』之称,与妳最为相配了。”
    李逍遥好奇地问道:“花还封后?那有没有封王的?”
    刘晋元道:“牡丹花王是『姚黄』,也是京师第一名品,不过现在正在栽培的欧家碧,比姚黄还要高一级,这是北宋宣和年间入贡的,花是绿色,绝对是稀世之珍。”
    林月如道:“花长成绿色,那有多难看?还是红黄紫白比较正常。彩依嫂嫂,妳说对不对?”
    彩依道:“只要是花儿,我都喜欢,什么颜色都好。”
    见她那柔婉的样子,李逍遥突然问道:“彩依姑娘,妳说妳家在苏州,是做什么的?”
    彩依道:“只是点小生意。”
    “妳学过莳花艺草?”
    彩依摇了摇头,李逍遥又问道:“学过武功?”
    林月如当李逍遥在开玩笑,彩依也微笑道:“贱妾连跑都跑不快,从没学过武功。”
    李逍遥道:“那么妳真是个奇人,没学过养花,却能把花养得那么好;没学过武功,却……”
    他故意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负手继续观花,随便拨了拨金铃,像是在把玩而已。
    彩依似乎并未觉得哪里不对,道:“我也是乱种的。”
    刘晋元不屑地一笑,道:“她就是不懂得牡丹。”
    林月如惊奇地说道:“嫂嫂把这些花种得这么好看,又不是你种的,你这书呆子倒说她不会?”
    刘晋元强辩道:“种得多未必就是懂啊,就像会牛饮狼籍之人,未必懂得品尝美食。这些只是随便种,长得虽密,却是名品与劣种混杂,不懂的人看了只说是好看,行家见了却要笑死呢!”
    林月如不悦地说道:“你说这些花是名品与劣种混杂,可它们长得一样好,一样动人,不就够了吗?”
    刘晋元道:“牡丹与俗花不同,历来名品都是花匠们判红辨白,移枝接木,与造化争妙,择优汰劣之下才产生的,那是多少心血结晶,与胡生乱长的俗品根本不该同日而语。”
    “自生自长的牡丹,怎么会比匠人栽培的牡丹没有价值?你才是不懂护花惜花的人呢。”
    林月如不断抢白刘晋元,见刘晋元生气的样子,彩依柔声道: “公子是根据古人的记载来看花爱花,把花的典故和身世,看得一清二楚,我很喜欢听公子告诉我这些花的来历和名字呢。”
    林月如奇道:“妳这么会种花,却不懂得品种?”
    彩依道:“嗯,我只是随便种的,只知道让花开得更大更鲜艳,还有更香,可是什么品种之说,我完全不懂。公子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有这么多名字,像黄色的就分成『姚黄』、『御衣黄』,还有分正晕、倒晕,学问真大。”
    林月如道:“牡丹一向娇贵,妳随便种还能种得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彩依微笑道:“只是关心花儿罢了。”
    此时刘晋元显出些倦容,彩依一见,便拿着小绢儿轻轻沾了沾他的脸,绢帕上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进李逍遥与林月如的鼻端,令人精神一振,刘晋元看来稍微提了点神。
    彩依亲自扶起刘晋元,道:“相公请入内歇息,待妾身为您煎药。”
    刘晋元道:“我精神很好,月如妹,我还想跟妳多聊聊……”
    林月如道:“你还是去休息吧,看在云姨的面子上,先把你这身子养好再说。”
    说完,便一拉李逍遥,道:“我们走吧!”
    刘晋元脸色难看地被彩依扶回去,李逍遥还回过头看了看彩依扶持刘晋元的样子,她的步伐小,走起路果然是危危若玉山之将崩,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可是那小孩又不像在说谎,还是彩依特别隐瞒了武功根底?
    林月如表面上大剌剌的,其实心思颇为细密,李逍遥对彩依询问时,她便已看出了不对。回到李逍遥歇息之处时,林月如才问道:“你刚才在疑心什么?”
    李逍遥将那孩童所见之事,说给林月如听。林月如听了也十分惊愕,呆了一会儿,才道:“她凌空跃过山谷,不会吧?”
    李逍遥道:“那孩童没道理说谎,如果他真的见到这种事,那其中必有文章。”
    两人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彩依真的有所图而来,那么她图的又是什么?

    已至深夜,在后花园的牡丹丛掩映之下,静悄的雪白小楼内,传出一声清脆的瓷碗破裂声。
    “拿开!我不要喝!”
    刘晋元的怒斥声中,夹着彩依柔弱的轻叹。
    “相公,求求您别使性子,怒火攻心,这样您的病是好不了的……”
    刘晋元哼地一声,背对着彩依。
    彩依咬着唇,蹲在地上,慢慢地收拾着破碎的瓷片,动作还是那么轻缓,简直像是一朵在药香中停伫颤翅的蝶儿。
    见她那温顺的模样,刘晋元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愧意,但恼羞成怒之下,口气更加严厉:
    “妳每天给我喝的药,根本不是用来治我的病的,而是迷药!对不对?”
    彩依转过头看着她,有些讶异,道:“相公,您……您何出此言?”
    刘晋元道:“我说什么,妳心里有数!”
    彩依轻轻叹道:“妾身实在不知。不过,妾身却知道公子心情不佳,是为了什么。”
    “妳又知道了?”刘晋元反问。
    彩依道:“公子您心念着林姑娘,见她与李公子亲爱无猜,心中非常难过,妾是知道的。林姑娘总有一天会知道公子是个心慈性善、温柔体贴的人,她会改变心意的,公子您千万要宽心……”
    刘晋元听了,非但不喜,反而更加气愤地喝道:“妳懂什么?住嘴!”
    彩依一怔,低下了头不语,长长的眼睫轻颤着。
    刘晋元道:“妳见我喜欢月如,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生气?”
    彩依声音微弱地说道:“妾身知道自己的地位,若非夫人收容……”
    “好了!”刘晋元气得脸上浮现红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妳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我的,是不是?”
    彩依道:“知恩图报,乃是天经地义。再说,能嫁给公子,妾……妾心满意足,绝非只为了报答而已……”
    彩依眼中微现泪光,凄楚之态,让刘晋元稍稍平息了怒火,道:“哼!如果真的像妳所说的这样,为何大礼以后,妳……妳夜里总是另床而睡?在妳眼里,我只是个病弱的废人,妳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彩依的头低垂着,轻道:“相公身体欠安,等您病好了,只要公子不嫌贱妾陋质,妾身自然愿荐枕席……”

    刘晋元静默不语,一会儿才道:“妳还认为我念着月如,只把妳当成嫁来冲喜的,没当妳是妻子,是不是?”
    彩依没有作声,刘晋元道:“我……唉!彩依,妳可知道我为妳隐瞒了多少事?妳当我是个无情的木石吗?”
    彩依抬起头来,望着刘晋元,眼中满是不解。
    刘晋元道:“若不是妳身上疑点重重,我又怎会对妳猜疑?”
    彩依惊慌地问道:“妾身有什么地方,让公子疑惑?”
    刘晋元道:“我就直接问了,为何每夜我喝了妳给我的药,就会昏睡数个时辰不醒人事?”
    彩依一怵,不安地说道:“可能只是公子您病体未愈,太过劳累了……”
    “哼,是吗?我告诉妳吧!昨晚我便没喝这药,清醒得很!妳的行动我全看见了。”
    彩依“啊”地一声惊呼,十分惊恐。
    刘晋元见状,逼问道:“我问妳!每天晚上我昏睡的时候,妳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妾身并没有到哪儿去啊……”彩依语气心虚,让刘晋元更恼怒。
    刘晋元冷笑道:“没上哪儿?妳不承认就罢了,还有另一件事妳能否认吗?妳说妳父母是苏州船商,举家出游,遇上盗匪,才落难流落京城。妳说的这些事,我都叫人调查过,根本从头到尾,全是假的!”
    彩依睁着一双明眸,望着刘晋元,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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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19:58: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4-2 23:42 编辑

刘晋元逼问道:“妳说!妳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彩依束手无策,道:“相公……请您相信贱妾,妾身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您……求求您把剩下的药喝了,这些药是妾身辛辛苦苦去采来的,世间也只有这种药才能医好您的重病。”
    彩依由屏风边的红泥小炉上倒出了残余的半碗药汤,捧到刘晋元面前。
    刘晋元沉着脸道:“哼!我的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难道依妳这不知哪弄来的偏方,就会有效?”
    彩依道:“请相公相信我,只要三日,再服完最后这三日的药,您的病就会完全好了。”
    刘晋元大声道:“我绝不再喝那种来路不明的药!”
    说完,伸手一推,将彩依推得踉跄退了好几步,手中磁碗内的药全泼洒在地。
    望着那一地狼籍,彩依悲伤地轻道:“相公,您这是何苦……”
    刘晋元道:“我问妳,妳到底是出身何方?为何要编造理由欺骗我?”
    看似柔弱的彩依坚决地说道:“我没有骗您……”
    刘晋元气得发抖,倏地掀被起身,套上了鞋。彩依惊慌地说道:“公子,夜深天凉,您要去哪儿……?”
    刘晋元道:“妳总是不肯说实话,我再也不相信妳了,我要告诉娘,今后我再也不踏入此楼半步!”
    刘晋元随便披了件狐裘,便往外走,彩依流着泪连忙拉住他,道:“相公,相公……您不要贱妾了吗?”
    刘晋元冷着脸道:“我无法与满口谎言的人相守终生,妳倒问问自己:为何总是要骗我?”
    彩依面色苍白,刘晋元挥开了她,往外欲走。
    彩依突然道:“相公,请听妾身最后一言!”
    刘晋元停步,转过身望着她,彩依粉袖一挥,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令刘晋元眼前一眩,差点站身不稳。
    “妳……”
    刘晋元颓然软倒,被彩依及时扶住,已然昏了过去。
    彩依抱着他,凄楚地说道:“相公,妾身有千万分的苦衷啊!”

    她搀扶着刘晋元,将他扶上床榻,温柔地覆好了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轻叹了一声,才放下垂帘,转身往外行去,步至围栏,突然化作一道银光,飘往天际,消失在夜空中。
    由屏风后面,绕出了两个身影。
    “追!”
    李逍遥与林月如相视一眼,便以轻功追了出去。
    李逍遥有了食妖虫所化的功力,不但内力变高强,更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见妖踪如凡迹,他一清二楚地看见彩依身影翩连,像一道光影一般,闪入长安外的漆黑森林。
    李逍遥振气疾追,赫然发现此林弥漫着一股极强的妖气,扑鼻瘴厉逼得李逍遥难以近前。
    李逍遥勉强再进入树林中数尺,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根本找不到任何活物,也不见彩依的行踪了。
    李逍遥担心林月如也追进来,会受瘴气所害,便很快退了出去,林月如也方才赶到。
    林月如喘着气,问道:“怎样?看见她没有?”
    李逍遥摇了摇头,林月如探头看着这漆黑阴森之地,道:“彩依她进这处森林了?”
    李逍遥点了点头,林月如吸了口气,道:“此林是有名的毒仙林,不但长了许多有害的花木,就连毒虫也特别的多,她怎么会进入此地?”
    李逍遥道:“听她与刘兄的对话,她的药方都是在这个林子里采的吧?”
    林月如脸色变了,看了看树林,又想了想,实在不敢置信。由此林取出来的药草,多半是毒,难怪她要苦苦隐瞒。
    “怎么会这样呢……”林月如喃喃自语。
    原本李逍遥以为:彩依身上常有股醉人的花香,也许是经常接触牡丹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她却大有问题。这其中的邪恶意味,教人无法释怀。
    李逍遥与林月如重回尚书府,先进入后院小楼内看刘晋元。他昏睡在床榻上,虽然气色看起来还好,但一想起彩依不知道有何企图,李逍遥与林月如还是觉得不安。
    林月如试了试刘晋元的气息,又按了按他的脉,道:“奇怪,他只是睡着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说完,便摇了摇刘晋元,唤道:“刘大哥,你醒醒,你还好吧?”
    刘晋元恍惚地睁开眼睛,有点茫然。一见到面前的林月如,登时清醒了,疾坐而起,道:“如妹,是妳救了我?”
    林月如道:“也不是啦,我只是叫醒你而已……”
    刘晋元拉紧了林月如的手,感激万分,道:“多谢妳,如妹,要不是妳,我一定被那妖女所害了。妳一定不相信,彩依他……”
    林月如道:“我和逍遥哥哥都瞧见了。”
    “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刘晋元问道,回想起方才他被彩依瞬间迷昏,心悸不已,道:“彩依她……她会使妖法,我早就怀疑她不是人类!她一定是妖怪,要来害我的!”
    林月如道:“晋元大哥,你为何早就疑心她是妖怪?”
    刘晋元犹疑了一会儿,才叹道:“事实上,只有我知道她的许多秘密,她从不吃人吃的东西,以前我就奇怪,逼着她吃,她就是不肯,后来我见到她私下以花为食,就觉得很奇怪了。”
    这确实是颇怪的,刘晋元看起来心情也很痛苦,道:“我疑心她不是凡人,她对我细心照顾,我也不忍疑心她有恶意,直到昨天,我……我无意中撞见与一只看起来很可怕的蜘蛛说话,那只蜘蛛足足有这个床那么大……”
    “什么?”李逍遥惊道。
    刘晋元打了个冷颤,道:“当时我吓昏了,等我醒来,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却说是我看错了,没什么蜘蛛,可是我确定我的眼没花!我真的见到一只和这个床一样大的可怕蜘蛛!”
    如果毒物长得巨大如床,那一定是妖,而且是法力高强的毒妖!难道彩依是那只蜘蛛妖的手下,接近刘晋元,有着可怕的阴谋?她消失在以毒物闻名的树林中,更增加了不少的可能性。
    见李逍遥与林月如面面相觑的样子,刘晋元忙道:“如妹,妳一定要相信我,这桩婚事是爹娘擅自作主的,我对她从来没有感情。妳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吗?”
    林月如道:“晋元大哥,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抹煞大嫂对你的好!”
    刘晋元看来已经吓坏了,连声道:“那都是假的,起初我也是相信的,可是接二连三,她的真面目越来越明显,我再与她朝夕相处下去,早晚会被她所害……”
    林月如安抚道:“晋元大哥,你冷静点,此事还容细细详查……”
    “再等下去,我一定会被她害死,”刘晋元下了床,道:“我要去找我娘商量,取消这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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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20: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4-2 23:53 编辑

林月如拉住了他,道:“你别急,姨丈值宿宫中,云姨作得了主吗?”
    “娘不能作主,难道爹会眼睁睁见我死于妖物之手?”
    刘晋元往外便走,李逍遥与林月如只得跟着他,一同步至东厢,来到尚书夫人平日坐息的耳房。尚书夫人在榻上谈着家中事务,除了丫鬟阿香、阿萍捧着暖炉侍立在旁外,尚书府的长史、大小管家,也恭谨地坐在一旁,回答夫人的问话。
    见到刘晋元披裘而至,尚书夫人大吃一惊,连忙推开金蟒线靠枕,执着刘晋元的手,道:“元儿,你怎么出来了?天这般凉,你只穿这样?彩依呢?”
    刘晋元立刻道:“娘!您快去请爹回来做主,否则儿只怕会死得莫名其妙!”
    刘夫人惊慌地将他拉上了榻,将自己的貂皮披肩披在他身上,又叫阿香去取绸袜暖踏过来,免得冻着刘晋元的双脚。看刘夫人紧张得这样,李逍遥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难道刘晋元被风吹一下就会散了?
    刘晋元颇为不耐,道:“娘,别管这些了,儿就要死了!”
    刘夫人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纤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道:“不孝的东西,说这话伤娘的心。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说啊,彩依呢?”
    刘晋元道:“就是彩依她要害我,娘,您要救救孩儿!”
    刘夫人道:“说这什么话?彩依为什么要害你?”
    刘晋元道:“彩依她……她是妖怪!她会施妖法,我亲眼见到了。”
    刘夫人抹着他的脸,爱怜地说道:“怎么可能呢?元儿,你和彩依吵架了?明天我会跟彩依说说,教教她。”
    刘晋元道:“彩依是妖怪,她要害我啊!您怎么就是不信?”
    刘晋元那坚持的样子,让刘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婢女阿香道:“夫人,少爷可能是梦餍未醒,或是受了惊吓也说不定。”
    刘晋元怒道:“不是这样的!”
    刘夫人却显然认为阿香之言有理,温色道:“娘炖了两份莲子燕窝汤,一会儿叫阿萍送去,给你和彩依补补身子。听娘的话,回房去躺着。”
    刘晋元抽开了被刘夫人握着的手,道:“不要,我不要回去那里!我会被彩依害死的,我会被害死的!”

    这时,见到一旁的李逍遥与林月如,刘晋元指着他们,道:“如妹也见到了,娘,不信妳问问她!”
    刘夫人望向林月如,林月如神色有点怪异,虽然她也觉得彩依行止可疑,可是总觉得必有内情,要她说彩依是妖怪,她总觉得不大妥当,因此一直没有说话。
    “月如,有这回事吗?”
    林月如道:“这个……彩依是有些奇怪……”
    “哦?”刘夫人奇道:“彩依怎么奇怪?”
    刘晋元道:“如妹,快把妳们见到的告诉我娘。”
    林月如道:“其实……也不是很怪,只是有点……唉,罢了!”
    林月如只得把她与李逍遥见到的事,简单地重复给刘夫人听,刘夫人越听脸色越是沉重,抱着刘晋元,轻轻地发着抖,几乎无法相信。刘晋元又在一旁加重说法,把自己见到的怪事也都说了,说到后来,刘夫人抱住了刘晋元,面无人色。
    “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的元儿……这,这该如何是好?”
    阿香道:“夫人,上国观的国师法力高强,不如请他来为少爷收惊除祟。”
    刘夫人道:“这么做成吗?”
    她已惊得有些失措,如果真的有个妖怪在家中,还直接伤到她的独生爱子,那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恐怖,她看了看林月如,希望林月如会有些更好的想法。
    找上国观的国师来抓妖除祟,是不是太过夸张了?林月如一时也委实难决。李逍遥倒是开口了,道: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如果彩依姑娘不是妖,而是有苦衷,被误会了,那么请国师作法,也伤害不了她,能安晋元兄之心,也是件好事。”
    李逍遥之言,令刘夫人也觉有理,心下稍安,道:“李公子所言甚是,元儿,彩依是你的妻室,你愿不愿意请国师来除祟,对付她?”
    刘晋元道:“一切全凭娘作主。”
    刘夫人叹道:“唉,你都娶了妻了,性子还是这般软弱,如何自立呢?罢了,若彩依真的是妖怪,一定得快解决这事。阿香,阿萍,周爷,你们马上到上国观,传我的意思,请国师马上到尚书府来设坛。”
    周爷乃是尚书府的长史,地位也不小,以他代表刘夫人去请国师来,还算是礼数之内。周长史领命而下,刘夫人搂着刘晋元,叹道:“灾难,灾难啊!”
    刘晋元又有些精神不济,刘夫人命几名婢女带他到自己的厢房去歇息,也跟着一起去照顾刘晋元。李逍遥与林月如不便跟去,两人便随意在园中闲步,商议彩依是否真的是妖怪。
    不一会儿,听见几名刘夫人房里的婢女捧着刘晋元的衣物经过,其中一人道:
    “我也觉得少夫人有些古怪,但是……少夫人对待少爷绝对是真心的。”
    “是啊,我觉得少爷的身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怎么可能被害呢?”
    另一婢女道:“少夫人好可怜,她怎么会是妖怪?一定是少爷病昏头,看错了……”
    “妳们说少爷会不会休了少夫人哪?”
    她们议论著走过回廊,没注意到院中的李逍遥与林月如。
    若彩依那样温柔可人的女子竟是妖怪,实在令人伤心。林月如心绪不佳,身子轻纵,踩在围墙上,像猫似地走着。李逍遥沿墙而行,仰头对她说道:“妳很爱爬高?”
    林月如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在高高的地方走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可以上去吗?”
    “腿长在你身上,随便你。”
    李逍遥足尖一点,也跃上墙头,尚书府戒备森严,因此墙也比寻常人家要高出许多,在这么高的墙上远眺京城,确实会让人胸中滞气略消。
    李逍遥笑道:“果然是个散心的好法子。”
    林月如不答腔,快步疾行了一会儿,才回头对身后的李逍遥道:“我问你,如果灵儿妹妹和彩依姑娘一样,都不是凡人,你怎么打算?”
    李逍遥一怔,道:“灵儿绝不是坏人,也不是妖怪,我相信她。”
    林月如道:“事事可以由你说相信就照本而行的吗?我也不相信彩依嫂嫂是妖啊!”
    李逍遥道:“别胡思乱想了,她如果不是,请来国师作法也就对她无伤了,不是吗?”
    “如果是呢?”
    “那……”李逍遥抓了抓头,道:“那就只好被收了……”
    林月如怒道:“什么叫那就只好被收了?妖怪难道就不会真心对别人好吗?她对刘大哥好,又为何要被伤害呢?”
    李逍遥道:“妳问我,我怎么知道?妳怎么不自己问问她?”
    此时,一阵香风飘至,李逍遥查觉出是彩依的气息,立刻随着风向以轻功赶至。李逍遥比彩依快了一步,挡在后苑小楼之前。
    彩依正好落地,正要入内,一见到李逍遥,便大吃一惊:“啊!”
    李逍遥道:“彩依姑娘,妳的轻功很好。”
    彩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回答。李逍遥见她腕上挂着藤篮,篮中满是花草,发出阵阵香气。她身上的衣裳不但有点脏了,还扯破了些地方,看来有些狼狈。但美人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天香。
    林月如已经赶至,见李逍遥和彩依对峙着,便道:“彩依嫂嫂,这么晚了,妳去哪里?”
    彩依回头见林月如,又看看李逍遥,知道行踪被他们注意了,只好坦承道:“我去外头找相公所需的药草。”
    林月如道:“这附近有可医治表哥的药草,妳怎么不告诉御医,让他们去采?这样妳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用深夜出门,多惹是非了。”
    彩依轻道:“嗯,我知道了,多谢林姑娘关心。”
    林月如道:“是在哪里可以采到这些药草,妳告诉我吧,我叫人采去!”
    彩依却面带难色,道:“这……这不行的……”
    林月如与李逍遥互望了一眼,林月如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彩依道:“因为长有药草的树林里,很多毒蜘蛛,还有些花草是具有毒性的。不知道的人一旦误闯,只怕凶多吉少……。”
    “那妳又为何可以只身进入树林,毫发无伤?”李逍遥问道。
    彩依有点惊慌,闪过了这个问题,道:“对不起,相公在等着我去为他煎药,告辞了。”
    彩依越过李逍遥,就要往小楼内而去。林月如道:“妳不用为他煎药了!”
    彩依疑惑地回头看林月如。
    林月如狠下心来,道:“表哥他不在小楼里,他已经去告诉云姨,并且移榻到云姨的房去了。”
    彩依脸色苍白,默然了一会儿,才低下了头,缓缓地步入楼中。那背影显得沉重落寞,令人十分不忍。
    林月如道:“妳可知云姨她请了上国观的国师来作法?”
    彩依没有反应,但背影显得更单薄,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林月如大声道:“妳为何不明说自己的身份呢?妳……妳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彩依柔声道:“我不能离开,相公的病还没有好。”
    “可是上国观的国师马上就要来了……”
    “让他来吧。”
    彩依头也不回地进入小楼,李逍遥看着彩依的背影,感到说不出的愁怅。
    林月如跺足道:“她怎么不走?”
    李逍遥道:“她不走必有她的道理,还是顺其自然吧!”
    透过镂窗向里看,彩依果然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花木药材,升火准备煎药。动作里的一派优雅,完全看不出惊慌紧张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进入毒仙林,又无法交待理由,李逍遥也无法想象她可能别有居心。

    不久便有十来名道士、僮子们乘着车马,鱼贯进入尚书府。
    尚书夫人亲自到前庭迎接,最华丽的一顶大轿中,走出了一名瘦得像会被风吹走,眼神精干的道士。
    他的前方有两名护法,持着桃柳,以桃枝及柳枝沾水,洒在国师要走的路上。
    尚书夫人道:“信女参见国师。”
    这名上国观的观主,乃当今皇上御封钦点的护国之师,据说求雨乞晴,无不应验,还常进献丹药,让皇上龙体长健,永生不死,他的法力之高强,足以护持朝廷。因此他根本不见凡夫俗子,只应贵戚名门之召请。
    国师道:“夫人免礼,听说令公子受妖邪所祟?”
    尚书夫人道:“是啊,请国师救救我儿!”
    国师一挥拂尘,倒真有几分仙袂风飘的神韵,道:“当今圣泽普照,居然有邪魔堂而皇之地闯进尚书府里行恶,实足以怂动本朝之听!先让本道看看令公子的气色吧!”
    尚书夫人道:“元儿又昏睡不醒了,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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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20: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4-2 23:58 编辑

对这国师的满口爱国官腔,林月如颇觉不喜,对这国师的法力也有点存疑。
    大批随从跟到后堂的院外,就不便进入,只有李逍遥、林月如以及国师得以跟着尚书夫人进入。
    房内,刘晋元昏沉地睡着,李逍遥见到他的气色,也吃了一惊,他竟比刚才憔悴了许多,短短几个时辰,就会把人弄得这样苍白?
    国师看了刘晋元一眼,便凝重地说道:“嗯,公子两眼泛青、经脉浮肿,眉宇间凝结着紫黑之气,这八成是中了极厉害的巫毒。”
    尚书夫人惊问:“巫毒?”
    国师道:“此巫毒乃是咒术加上毒蛊,施在人身上,只有道行极高的苗族巫师,或毒物所幻化的精怪,才会使这类的邪术。”

    尚书夫人急问道:“这有得解吗?”
    国师道:“此毒甚恶,通常有施毒的人才能解。”
    尚书夫人问道:“这……怎么会这样?我儿还有救吗?”
    国师道:“本道无法确定。而且,令公子体内不只一毒而已。”
    “什么?”
    “他体内有另一种不明的之毒,奇怪的是,凡人若同时中了两种这样的毒。即使毒未发作,不出七日之内,早就元气枯竭而亡了。这不明之毒却不强不弱,正好抑制住了巫蛊毒性。”
    “那……那会制着多久?这样不好不死的,也不成啊……”
    国师屈指算了算,道:“短时间之内,这两毒都还不会发作,不过如今是巫蛊盛而它毒衰,已经很危险了。依令公子的脉象推算,中毒至少已有一个月以上了,他怎么可能支撑至今?”
    尚书夫人道:“都是由我媳妇熬了药方,给元儿服用,才撑至今日。”
    “哦?”国师捻了捻须,沉吟片刻,道:“此事大有蹊跷,不知是否方便前往公子居所一探?”
    “当然,国师请。”
    尚书夫人忧心害怕,众人又前往后院的雪白小楼,一到牡丹庭外,国师便沉着脸,道:“时节未至,此花开得妖异!夫人,这些花种了多久了?”
    “这……这是我媳妇种的,也没有多久……”
    国师冷笑一声,昂首阔步,进入楼内,彩依早就不在了,不知到了何处,林月如暗暗希望她已经逃走了。可是看看室内,她所采来的药草也都不在。
    国师只以锐利的眼光看了一遍,便道:“好重的妖气!妖怪一定就在这附近,尚未远离。”
    连国师都这么说了,尚书夫人对彩依又是心痛,又是不解,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这单传的儿子,尚书夫人道:“请国师请您想想办法,解救我家这一线香火。”
    国师道:“夫人请宽心,本道此行,已知有这一役,故有备而来。”
    他即刻下令那十几名道士及僮子,在后院搭起通天坛,摆上法器诸物,一下子就全备好了。清雅的庭院立起大坛,烧起丹鼎火炉,立刻变成法事之庭。
    此时天色已微微蒙亮,国师散着头发,烧纸扬剑,写了张血符,便登上了坛,取符高声道:“天灵灵、地灵灵,四方神明听我令……啊?”

    他手中之符无火自燃,烫得他连忙脱手。
    坛下众人不明其理,见到国师手中的符自动烧起来了,还以为是国师法力高强,无不低声赞叹。
    国师知道对方法力不弱,不是他以前所遇到的那些小小妖灵可以比拟,心中不禁发虚。老实说,他并不会乞雨求晴,而是懂得望云气,知道天候的变化,所以能够在事先设坛作法,等着降雨。至于进献的长生不老丹,那就只有皇帝知道其实是春药了。炼制阴阳丹这方面,他可是个如假包换的高手。也因为在歧黄之术上,他确实有过人的本领,看刘晋元的病时才能比别人看得更明白。
    国师从没见过这种真的有法力的妖,一时之间,有点紧张了起来,持着铜铃的手有点儿抖。
    坛下的尚书夫人及阖府管事、仆婢,都紧张地看着他,不少人更是双手合十,虔诚地为刘晋元祝祷着。
    国师一面喃喃念咒,一面摇起铜铃,大喝一声,将符水喷在另一张黄纸上,道:“天师金刚降魔符!”
    符纸又猛地窜烧起来,他急忙甩开。
    这下子坛下的人都瞧见了国师惊慌的样子,不禁有点奇怪。
    国师怒道:“大胆妖孽,竟敢戏弄本天师!还不快给我现形!”
    国师一把抓起木剑,朝空劈画,面前的丹炉浓烟渐烈,国师大声道:
    “休怪我拿出真本领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兵天将、速速驾临!”
    眼前缭绕的丹炉白烟,突然幻作猛虎之形,朝国师噗去!
    “哇!”国师大惊,踉跄跌退了好几步,整个人从坛上滚了下来。
    “国师!”“师父!”
    道士、弟子、僮子们叫道,一拥而上,像蚂蚁雄兵一样,及时把落下的国师接住。
    “妖……妖怪……”
    国师面无人色,被放下来时还站不稳,腿都软了,搀着弟子才勉强站立。
    尚书夫人道:“国师,您还好吧?”
    “我还好,还好……”
    “那妖孽……?”
    国师一听便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喘着气,一会儿才道:“这……这等邪妖,绝非凡物,今日匆匆设坛,未曾备齐法器。夫人您还是择个吉日良辰,再重新设坛除妖吧!”
    尚书夫人道:“今日时辰不对?周爷,您翻翻玉匣记,哪天是好日子?”
    周长史想都不想,便说道:“夫人,我记得后天午时,阳气绝盛,是个大好的日子。”
    尚书夫人道:“那就请国师后日午时……”
    国师忙道:“不成,不成,皓亲王府已经定了那天要我去作法了。”
    周长史道:“大后天也还是好日子……”
    “大后天我要入宫为娘娘们主持斋礼,一入宫便得十天八天。”
    “这……”尚书夫人忧心地说道:“我们元儿这样的情况,还能支持多久?”
    国师道:“依我看,不出七天就……嗯,我实在分身乏术,夫人您不如另请高明吧!撤坛!”
    一声令下,众弟子及僮子便上前收器除坛,国师也像逃似的进入轿中,也不等僮子替他洒桃柳清露了。尚书夫人还急得不断地求国师,国师不是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以一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类的泛泛之辞安慰她。
    尚书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国师的车队离去,心急如焚。

    “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元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刘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见尚书夫人悲痛万分,林月如道:“云姨,妳别伤心了,我看那国师不过是个骗子!求他也没用的。”
    “唉,还是去看看元儿吧。”
    尚书夫人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能垂泪。众人随她进入房中,看着昏睡的刘晋元,那急速消瘦的样子任谁见了也不忍。
    李逍遥走出房外,林月如跟了出来,道:“你去哪里?”
    李逍遥道:“这样装神弄鬼,有何意思?不如把彩依姑娘带到一个无人之处,好好地问她原因,她如果真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咱们绝不泄露出去就是了。”
    “嗯,一定要她说清楚!”
    林月如与李逍遥并肩往后院而去,此时,幽幽香气,不知打哪儿传了过来。
    林月如突然身子一软,靠在李逍遥身上,李逍遥道:“月如,妳怎么了?”
    林月如声音微弱地说道:“我……我眼睛好重,这气味……”
    李逍遥一嗅,只觉花香,而未感异状,而靠在身上的林月如已经昏睡过去了。
    “这是牡丹花的香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浓?”
    李逍遥见到一样发出银挥的小点飞了过去,心知有异,连忙替林月如摀住了口鼻,抱着她身子轻点,跃上高处,奔出尚书府。
    被府外的空气一激,林月如稍稍清醒了过来,缓然睁眼,还有点儿迷糊。
    “我……我怎么了?”
    李逍遥道:“刚刚的香气有点怪。”
    “难道是妖怪作乱了?”林月如一咕噜起身,道:“可恶,她到底打算怎样?”
    说着便要往内冲入,被李逍遥拉了住:
    “现在一进去,可能又会昏睡,我们还是守在这里,不让妖怪逃出去。”
    “可是万一妖怪害死了云姨和晋元哥……”
    这么大的尚书府,凭他们两人是守不住的,李逍遥想了想,道:“那阵迷香好像对我无效,不如我进去看看,妳在这里等我。”
    林月如点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逍遥飞身进入院子,只见通路上的仆人丫环,都随地倒坐着,样子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由大骇。他随便试了试几个人的气息,平稳正常,但是平时井然有序的府里,竟会到处是人随便卧睡,这景象着实怪异。
    李逍遥走入尚书夫人的居处,仆婢管家们还是到处倒卧,云姨也倚着金枕,沉沉睡去。而床帐之内,刘晋元已杳然无踪。
    李逍遥心知不妙,很快地奔了出来,跃出围墙,对林月如道:“果然,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晋元兄下落不明。”
    林月如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逍遥道:“这一定是中了什么法术,我怎么叫他们也叫不醒。”
    林月如心急了,道:“怎么办?李大哥,你可有办法?”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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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20: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李逍遥也束手了,转头望向周围,尚书府外的围墙边,缠着一道运河,水流湍湍,在升起的初阳下闪着鱼鳞光芒。两人沿着运河边走边想该怎么办,耳中听见侧门守卫在说: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后院子内牡丹花的香味,居然在此地都也闻得到!”
    “嗯,真香,只有那位绝世的少夫人栽培得出这样香的花啊……”
    值班的守卫还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令李逍遥与林月如都有几分无奈。
    这时,河对岸响起尖锐的孩童叫声:
    “有死人,有死人啊!”
    李逍遥与林月如连忙循声奔去,只怕是刘晋元遇害了,奔至叫声传来之处,守卫也已在堤边,两三名孩童指着运河叫道:
    “死人,是浮尸,是浮尸!”
    守卫道:“一定又是喝醉酒,掉进运河里淹死的醉汉。”
    李逍遥探头望去,在水光滟潋中,载浮载沉的背影,身上斜背着把比寻常还要大一点的宝剑,穿着道服,酒气冲天,几乎是将一条运河染成酒池。
    林月如掩鼻道:“好臭的酒味!”
    李逍遥怎么看这浮尸的背影,怎么就觉得眼熟。
    李逍遥道:“这样泡在水里太可怜了,咱们把他捞起来吧!”
    “可是这么臭……”林月如为难。
    李逍遥哈哈一笑,身子一点,便跃入河中央,抓起那浮尸的衣领,踏水点萍,再度跃上了河堤。
    那尸体被李逍遥放在地上,林月如有点不敢看,别过了脸。李逍遥却一清二楚地见到那具『浮尸』的脸不但没有肿胀泛白,反而气色充盈,红光满面。
    『尸体』突然一坐而起,吓得那几名孩童尖叫着跑走:“哇,鬼啊!”
    “妈妈,有鬼啊……!”
    守卫也傻了,呆立在一旁看着。
    『尸体』坐起之后,用力地伸长了双手:“呵~~『小河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林月如错愕万分,道:“他……他是?”
    李逍遥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吓小孩,就是偷袭我,真是个了不起的高人。”
    酒剑仙左顾右盼,道:“我怎么全身湿答答的?咦,这又是哪里?”
    李逍遥道:“师父,您的酒还没醒啊?”
    酒剑仙转向李逍遥,道:“怎么又是你这小子?”
    李逍遥笑道:“师父!好久没见到您了,您老人家可安好?”
    林月如听李逍遥如此称他,方知这是蜀山派大名鼎鼎的酒剑仙。
    酒剑仙道:“谁是你师父啊?我说过,你我并无师徒之缘。我只是为了赔你一壶酒,教你一套剑法而已,我酒剑仙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李逍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晚辈的心目中,您就像我的师父一样。虽然我叫得也有些勉强……”
    “叫我师父难道辱没你了?”
    李逍遥道:“这倒不至于,不过从河里装尸体被捞起来,这样的出场方式,可就有点那个。”
    酒剑仙闷哼了一声:“又不是我故意要装流水尸的!”
    “那你怎么会泡在河里?”
    酒剑仙道:“我也不知道,嗯……哈!我想起来了,大概是趁我不备,被人丢进去企图淹死的。”
    李逍遥道:“什么?你跟人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酒剑仙浩然长叹道:“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实实不能怪他!”
    “这……您杀了他的亲人?”
    “比这还要严重。我喝光了他私藏的极品柳林凤酒。”
    李逍遥和林月如怔然,大有被耍了之感。
    李逍遥道:“喝光了酒算什么深仇大恨?你开玩笑的吧?”
    酒剑仙摆起脸来:“我从不拿酒开玩笑!”
    “喔、喔。”李逍遥已经无言了。
    酒剑仙道:“瞧你不服气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美酒喝光了,也一样不能复生,难道喝光了美酒的仇,会比杀了亲人还小吗?”
    李逍遥道:“酒喝光了,再酿就有,酒死不能复生?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酒剑仙叹道:“你还是半点长进也没有,酒喝光了再酿,这真是外行人的说法,随着水质、谷质的不同,酿出之物也完全不同。我喝光的那些凤酒,乃是十三年前所造,当年五谷丰登,大麦,豌豆之美,千年不一遇,再加上当年寒冬瑞雪,太白山的雪水初融,流进大太白冰斗湖,此湖之水甘冽清澈,最宜酿酒。原本只供宫里使用,所谓『君妃喜命长生酒』也。唉,那位不世的酒师以当年的上等麦豆兼此湖之水,酿成了一缸的绝世凤酒,真是五味俱全,酸而不涩,甜而不腻,苦而不黏,辣而不刺喉,香而不刺鼻,这五味如此和偕,真是造化奥妙,入口时甘润,下喉以后余韵净雅,更有一种醇厚的橄榄味,久而弥芳……”
    他说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回味不已。
    李逍遥道:“那也还不到杀人的程度!”
    “谁说不到杀人的程度?哀莫大于心死,你没听过吗?他这十年来,只在生日及大事,斟酌少许。剩下三分之二,被我一口气喝光,他哭着说原本他预计酒成之后,自己还有三十年好活,因此每饮必算其量,一定要到死前才喝完最后一口,现在被我喝光了,他的残生已无意义,唉!我真是太过自私了……”
    林月如冷冷地说道:“数月前我家的酒窖遭窃,上等好酒全给摸走了,想必是您大驾光临?”
    酒剑仙一愣,呵呵一笑,道:“徒儿,为师酒醉未醒,告辞啦……”
    他转身便要溜,李逍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道:“等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失主在此,你们得两厢对质,师父,您可别怪我大义灭亲哪!”
    酒剑仙道:“你说得倒挺溜的!失酒的是她家,又不是你!”
    李逍遥道:“那你倒问问人家打算怎么处置。”
    酒剑仙道:“林大小姐,了不起妳痛打我一顿,我也假装失手,被妳一脚踹入河中,呜呼哀哉,
    随波而逝,恩恩怨怨尽付流水,妳说怎样?”
    林月如道:“这个嘛……胜之不武,本小姐不做这亏本生意,不如您进这尚书府里,帮我姨丈家除妖,如何?”
    酒剑仙道:“除妖?这……欸,这是我师兄最爱做的事,我不敢掠美,再说本人最讨厌被逼着做事……”
    林月如喃喃道:“凝露浆、桂花醑……”
    “妳在说什么?”酒剑仙耳朵竖了起来。
    林月如道:“这御赐美酒,你说尚书府里有没有?”
    酒剑仙猛点头,道:“此酒只有御赐,凡人是不会有的,妳姨父很得上意,应该有不少。”
    林月如笑道:“是啊,每到中和节,姨父便以皇上御赐的凝露浆、桂花醑,跟我们小宴,这样的甜酒不是酒,胜似酒,佐以烤全羊、火腿炖肘子、炙肉骨头,那味道真是棒极了!你只会喝,牛饮狂吞,怎能得酒中真味?美酒不独饮,佳肴不独食,必需相辅相成,方得绝顶佳境,你老是偷喝,也不能带些宜酒的菜,不是蹧蹋得很吗?”
    她每说一句,酒剑仙点一下头,到了后来简直是点头如捣蒜,道:“对,妳说得对极了!可是美酒难觅,良厨更是难得,我总不能带着一个厨子偷偷摸进人家酒窖,就算挟着厨子进去好了,也不能在酒窖里大烩起来,唉,这真是我生平一大遗憾!”
    林月如道:“我姨父的厨子,虽不是天下第一,但偏是自幼生长在两京,最长于调理配合凤酒、太白酒、稠酒等的佳肴,你现成就可以享受佳肴美食,尽兴方休。”
    酒剑仙道:“当真?骗我进去除妖,我可不上当!”
    “谁骗你来着?你是逍遥哥的师父,吃我一顿又算什么?只是尚书府里,上至夫人下至厨役,全给妖怪迷昏了,你想吃也吃不到!”
    酒剑仙明知这还是逼他去除妖,但他一醒来,酒虫就作怪,又有佳肴可享,让美酒增色,就算知道是拐骗的圈套,他也非自己跳进去不可。
    酒剑仙道:“好吧,好吧,咱们进去,看看是什么妖孽在捣乱!”
    李逍遥大喜,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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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9:2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3-28 19:39 编辑

第二十一章 何以报君  

 

    三人一进入尚书府的院子,十分敏锐的酒剑仙便道:“嗯……好奇怪的花香。”
    林月如以绣帕掩着口鼻,又觉得昏昏欲睡,酒剑仙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丹丸递给林月如,道:“嚼碎吞服,就没事了。”
    林月如依言服下,果然立刻神清气爽,睡意全消,暗自佩服酒剑仙有些来历。
    及至步入内堂,遍地都是昏睡的人,此景令林月如感到毛骨悚然,酒剑仙道:“果然是妖气,嘿嘿,有些意思!”
    林月如道:“前辈,您看得出这妖怪道行?”
    酒剑仙道:“你别忘了蜀山派的老本行,什么妖魔鬼怪我没见过!这府邸到处都被施了咒!”
    李逍遥问道:“师父可有办法对付这妖怪?”
    酒剑仙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些妖怪怎会惹上尚书府?我瞧这府里的气干净得很,妖物没理由挑上啊!”
    李逍遥及林月如都吓了一跳,林月如问道:“他们?难道妖物不只一样?”
    酒剑仙道:“至少出入的气,不只一种,至少有两股不属于人间的妖气来过。”
    刘晋元曾说看见彩依与巨大恐怖的蜘蛛对话,原来竟是真的。
    “那……现在妖怪离开了,该怎么办?”
    酒剑仙说出的话,让李逍遥和林月如都再吃一惊。
    “谁说妖怪离开了?至少还有一个在这大宅子里!”
    “什么?还有妖怪在?是谁?”
    酒剑仙眺望了一会儿,道:“一时看不出来,那妖怪到处都洒了迷障,不如这样吧!我来开坛作法,先破了妖怪的幻术,逼它现形再说。”
    “要设坛吗?这该怎么设啊?”不要说林月如一点主意也没有,李逍遥也对于作法的程序一窍不通。
    酒剑仙道:“你们去给我弄几项道具来,像符纸、铜铃、香炉、铜镜、朱砂……还有,顺便给我带一壶上好的太白酒来!”
    林月如道:“要太白酒做什么?”
    酒剑仙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些都是做法的道具,缺一不可!”
    林月如是很想马上找齐这些,但是一个偌大的尚书府,东西藏在哪个仓库,一个没头绪的外人恐怕找一辈子都找不到。林  月如向酒剑仙要了几颗方才的药丸,先救醒了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醒了之后 ,一看见床上杳无人迹,整个脸都白了,惊恐得说不出活来。
    林月如问道:“云姨,你们怎么会都昏睡过去了?”
    尚书夫人道:“我……我方才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月如款言安慰着尚书夫人,让李逍遥拿酒剑仙的药丹去弄醒管家及长史,好让他们准备除妖的道具。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李逍遥问道。
    酒剑仙道:“没大碍的,所有的人再过两三个时辰,花香散了,自己会醒。”
    见到酒剑仙道那不侠不道、酒气冲天的样子,尚书夫人有些没信心,道:“这……这位道长要作法吗?不等后日的吉时……?”
    林月如道:“您放心吧,这位前辈可是蜀山派的大人物呢!”
    尚书夫人道:“是吗?那……那就有劳道长了。”
    话虽说得客气,但谁都知道她对酒剑仙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林月如虽拍着胸脯打保票,但其实也有点心虚。独孤剑圣会抓妖,酒剑仙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管事们连忙将东西全都备齐,很快就摆出了一个像样的法坛。
    酒剑仙道:“很好!都弄齐了。让你们这些小娃儿瞧瞧我尘封已久的独门绝招:醉仙封魔大法!”
    “‘醉仙封魔大法’?这名称好像是临时编出来的吧……”李逍遥道。

    酒剑仙登坛,李逍遥、林月如两人各站在坛边,看着他怎么作法。只见酒剑仙也不写符,也不念咒,竟然先举起酒壶,仰首喝了一大口的太白酒。
    酒剑仙满足地吟道:“‘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香’!太白酒,不愧诗仙之名啊!”
    酒剑仙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壶一抛,竟已见底。
    只见他拔出剑来,摇摇晃晃地说道:“本道要开始放法啰!在我还没完成以前,你们二人千万不要离开我七步以外!”
    李逍遥道:“为什么?”
    “反正不许离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切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有什么不良后果,我可不负责!喝!”
    一声轻喝,只见酒剑仙腰一拧,如同飞鸿般翩然跃上了桌子,持剑吟道:“‘独坐清天下,专征入海隅,九江皆渡虎,三郡尽还珠。组练明秋浦,楼船入郢都!’……”
    他身随剑走,轻灵无比,竟在窄小的法桌上舞毕了一套绝妙的剑法,令这小小的桌面有如天地般开阔广大,李逍遥看得目不暇接,正要开始崇拜,酒剑仙一跃下桌,一个下腰,竟倚着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逍遥一呆,走近了他。只见酒剑仙面色驼红,睡得十分香甜。
    “师父!师父……”
    林月如也近前,道:“他睡着了?”
    “看起来……好像是的。”李逍遥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林月如:“什么跟什么嘛!又是一个来装神弄鬼的。”
    李逍遥忙道:“不,这个……我想师父的本领真的很高强!也许……嗯,也许那个…”
    林月如不留情面地问道:“也许是酒喝多了,是不是?哼!”
    尚书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否要将道长移入内室,免得着凉了?”
    “嗯……好吧。”
    李逍遥伸手要抱起酒剑仙,却发觉他身子十分沉重,抱也抱不动。李逍遥微觉诧异,尚书夫人身边的长史与管家自动上前,要一起搬酒剑仙。但是,两个抬手拉脚,酒剑仙就像是长在地上的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道长身子这么沉?”
    “看起来瘦不拉及的,怎么会……”
    众人在惊导地讨论之时,只见林月如转身便走,李逍遥连忙追上前去,道:“月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林月如道:“当然是去找出妖怪,难道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妖怪是说找就找得到的吗?尚书府不知有多大,误闯进去都有可能迷路,一辈子找不到路出来。李逍遥只得陪着林月如四处乱找,但他抬头一看,只觉得后院小楼的方向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云气,他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感到有些异样。
李逍遥指着后院的方向,道:“你看,那里不是怪怪的?”
    林月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道:“你说什么?那里没什么不一样啊!”
    “是吗?”李逍遥再度细看,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可是他若不去细细辨别,又似乎感觉好像有点蒙蒙的蓝光。
    林月如道:“不过,你说的那里,我们就去那里瞧瞧!”
    也不等李逍遥,林月如便直接奔往后山的小楼。这刘晋元与彩依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的小院落,依然是花开处处,优雅宁静,但是却多了几分寥落之意。也许是花木有知,为彩依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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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9:2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3-28 19:48 编辑

李逍遥与林月如才来到牡丹花丛,便双双止住了步子。
    他们讶然地看着花丛中的景象,都不敢置信。
    那确实是彩依没错。昏迷的刘晋元正躺在她怀中,不知生死。
    她带着刘晋元又回到此处,可见她的心中,这个地方就算会被发现,也是她非来不可以怀念之地。
    彩依惊慌地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林月如。
    “李公子,林姑娘……你们……”
    林月如喃喃道:“想不到你……你真是一只蝴蝶精!”
    彩依惊道:“你看得见我的原形?!”
    林月如道:“光着身子,露出背后那么大的一双翅膀,谁会看不出来?”
    她说得没错,此刻所见之景,任谁也会无法置信。彩依身如白蚕,背后展着一双灿丽无双的粉翅,那绝色之容在这样奇丽的形态下,更是出尘如梦,但是她一手抵着刘晋元的心口,而周遭的花朵全都凋萎枯死,十分恐怖荒凉。干缩的牡丹枝干中,坐着这光盈美丽的蝴蝶精,此景之诡异凄丽,令人不禁疑心她身上有毒,才会使身边之花都干枯而谢。
    彩依的声音发着抖:“你也看见我……难道我施的幻术被破解了?”

    林月如大声道:“快把刘大哥放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彩依道:“不,我不能放开相公,他已接连两天没有服药了,病情恶化了。妾身只好带他来这里,用百花之精气为他驱毒。一旦停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林月如怒道:“还想拿这种话骗人,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林月如伸手便一剑刺去,彩依扬手一挥,林月如被一股香风逼退了两步,只听彩依哀声道:“求求你们,相信奴家,相公……相公就快死了!”
    林月如喝道:“你再不放开他,他才会死!你要想害人,先过我这一关!”
    林月如振腕再刺,彩依抱着刘晋元,身子轻轻一闪,避开这剑,急道:
    “你们误会了,相公中了缠魂丝,奴家这么做是为了救他!”
    林月如两击失手,李逍遥也一步上前,正要拔剑,彩依惊觉李逍遥身上的功力惊人,自己绝非对手,不禁变了脸色,急忙抱着刘晋元,翩然飞去。
    “追!”
    李逍遥与林月如随着那道小小的银光而去,所追之处,与前夜两人追踪的方向一致,看来她是要回到老巢。追至毒仙林,在入口之处蛛丝垂泄,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气。
    李逍遥道:“月如,毒瘴这么重,你还是不要进去……”
    林月如道:“我觉得没什么异样啊!”
    “可是……”
    “别啰里啰嗦了,抓妖精要紧接着!”
    林月如率先提剑奔入,李逍遥只得紧跟,两人挥剑斩开交缠的杂藤,奇怪的是竟无毒物近身,也许是林月如服过酒剑仙所给的药丸,身上有搞毒的药性,因此这毒仙林的小小毒物都不敢靠近。至于李逍遥,自己还是莫名其妙,他根本想不到,以他目前的功力,自己不要说百毒不侵,还可以说是任何毒物见了他,都要避之惟恐不及。
    漆黑的幽光之中,就连地面都有种黏稠之感,好像每踩一步,脚都会被吸住一般,沉滞而令人极不舒服,这里果然是毒物的温床。猛然间,一阵白光射至。
    “小心!”李逍遥随便手挥去,那阵白光化作水滴,落在地面上,随即冒出了一阵阵呛鼻的白烟,可见毒性不小。
    低沉的女声自前方的幽暗中响起:
    “小子,你是何人?为何能破解我的雪丝?”
    李逍遥与林月如停步,小心地防备着,但见前方的树藤交缠,宛若八卦巨网,一名身形窈窕的黑衣艳妇,婷婷地坐在半空藤枝中,冷然望着他们。
    透过那层层的蛛网与藤蔓望去,彩依面色苍白的站在里面,刘晋元倒卧在她的脚边。
    林月如一气不小,道:“你果然与这蜘蛛精是一路的!”
    那黑衣艳妇玲珑有致的身上,紧紧地穿着黑色而有点银丝的衣裳,美艳中带着不祥的邪气,她的声音也有点哑,却十分具有迷神的磁性:
    “呵……彩依这小蝴蝶不跟我一路,难道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路?”
    彩依颤声道:“李公子,林姑娘,我……我有苦衷,请你们快离开吧,不要管我了。”
    李逍遥也怒道:“要我们坐视你与蜘蛛狼狈为奸,伤害人命,这是不可能的!”
    黑蜘蛛精微笑道:“小子,我瞧你有些能耐,不过还不大够。”
    “是吗?”
    李逍遥与林月如双双振剑疾刺,黑蜘蛛精一挥手,白丝横地飞来,挡在她身前,将两人的剑给震了出去。
    接着另一道白丝笔林月如的脑际射至,李逍遥连忙一推她,自己身子接着几翻,闪过这道极利的丝,他背后又有破空之响,李逍遥看也没看,再几个急翻,闪去了好几道比剑气还利的丝索。
    李逍遥身未落地,剑气以黑蜘蛛精万万想不到的方位射去!
    “啊!”那黑蜘蛛精没想到李逍遥能一面闪身,一面发招,一个不留神,竟给李逍遥的剑气射中心口,被撞飞数尺,轰然撞破了她的藤蔓丝网。
    李逍遥与林月如急忙会合,以背对背,摆出防守之态。
    那黑蜘蛛精落地之后,身上冒出一阵青烟,烟中竟爬出了一头巨大的黑蜘蛛!
    那黑蜘蛛的长脚上都是惨绿色的毛,身上红橙黄绿,斑纹艳丽之极,但是圆圆的巨腹却长着像是赘疣般的颗粒,看起来十分可怕。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反胃的,那黑蜘蛛的头部,还是那艳妇的脸。
    李逍遥与林月如都不禁吸了口冷气,难怪刘晋元一见之下会昏倒。
    被李逍遥一剑打出原形的黑蜘蛛精怒声道:“可恶……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话声未落,四面八方白丝已向他们两人直扑而来!护在他与林月如之间,阵阵断丝声,厮沙不断,但是李逍遥却越挥越觉手中之剑沉重,这才惊觉剑身竟已沾着许多白色的黏物,他虽能挥剑断丝,但这些丝却在他的剑上粘附不去,因此越使越钝,到后来整把剑已几乎都被白丝包缠住,而千万根由藤蔓间射出的白丝另端,紧紧地伸在树内,与剑整个缠在一起,令李逍遥除了弃剑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啊!”李逍遥用力拉剑,这一失神,更多的蜘蛛丝已飞射而至,缠住了他们两人。
    黑蜘蛛精笑道:“哈哈……小子,你们还能嚣张几时?”
    彩依急道:“毒娘子,请你让李公子他们走,他们与此事无关……”
    毒娘子道:“你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
    彩依道:“不,我不是与你谈条件,而是……我求你……”
    毒娘子得意至极:“呵……我早就知道你最后还是要对我低头!”

    彩依低下了头,看着刘晋元,凄然道:“我原可将你的缠魂丝慢慢化去,要不是……最后关头受人阻挠,功亏一篑,又何以有今天?”
    毒娘子冷笑道:“虽然你道行比我深,但我是你天生克星,况且你为了救他,功力已经耗用不少,到时候我还是能把你给打败。”
    听到这里,李逍遥大惊,难道彩依竟真的一直在解救刘晋元,全是自己误会了?
    彩依无助地望向毒娘子,道:“难道……我夜夜来去毒仙林,你都故意不为难我,就是为了……为了这个原因……”
    毒娘子笑道:“我们蜘蛛别的没有,耐性最多。如果你被他救了之后,不理他的死活,我也没法子。可是你这个傻蝴蝶,竟回头去救他,还化作人形,委曲求全的,真是笑死我啦!要炼制百花仙酿,得耗尽你的功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掉我在他身上所下的缠魂丝吗?”
    “可以的,只差三天……”彩依流下不甘心的眼泪,喃喃地说着。
    毒娘子笑得更是得意:“哈……就算你真的把缠魂丝都给化尽好了,你变成废人一个,我还不是可以轻松地吃掉你,再收拾他?融你以为我是为何自毁封锁,让你出入?你连这个都没想到,实在是愚蠢至极,哈哈哈……”
    李逍遥越听越气,这头黑蜘蛛居心这样阴险狠毒。
    彩依泣道:“我……我见你没有为难我,也觉得有其他企图,但是,我没有别的法子……非为相公解毒不可……”
    “哼,那你更不可救药,明知是陷阱,还自愿跳进来,死不可怨!”
    毒娘子一扑上前,彩依却轻盈地闪了开,翩然在半空中振着翅。
    毒娘子身形臃肿,无法飞行乃是她的一大弱点,毒娘怒道:“你还想逃?我马上杀了他们!”
    彩依道:“我不会逃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先放了他们……”
    “你跟我谈条件?哼!就算我放了这个小子,也顶多是让他晚几天死罢 了!我早跟你说过,天下间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他。”
    彩依道:“我求求你,如果他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毒娘子怒道:“这个男子的死活,是对我没好处,但是我要他的命!他在终南山弄破我的网,把你救出去,要我饶他,没这等便宜!”
    彩依吸了口气,道:“你如果不救他,我只好离开此地,再加修炼,来日为相公复仇!还是你要放了他,将我吃了,省下千年的苦修?两者权衡,你自己想想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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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9: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3-28 19:59 编辑

彩依难得说出重话要挟,令众人都觉惊异。但若非逼到绝境,她也不会如此果断。虽然彩依功力已损,毕竟修行高于毒娘子,救人的力气未必有,但逃命的能力一定够。她如果跑了,毒娘子也对她束手无策。要是刘晋元死了,彩依不再有顾忌,将来恢复功力,回头报仇,恐怕毒娘子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如果趁着刘晋元还没死,吃下彩依,永绝后患不说,还能增加功力。不管怎么说,聪明的作法都是先救刘晋元。
    但是,毒娘子毕竟是恶毒的黑蜘蛛精,恶毒者的心肠便是个极大的弱点,无法放弃报仇的快感。
    毒娘子慎重思索了一会儿,才望向彩依,有几分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男人真的值得你为他这样做?”
    彩依凄然点了点头,毒娘子笑道:“这男的从我手中救了你一次,到头来,你还是得乖乖地送上门。这次可是你自愿的,好,我成全你!”
彩依道:“那么你救他吧!”
    毒娘子道:“我怎知救了他之后,你会不会逃走?我要先吃了你,你快下来,这已经是我对你忍耐的极限了!”
    彩依咬了咬唇,虽然她说可以坐视毒娘子杀了刘晋元,但实际上她根本就办不到,如果刘晋元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真的有勇气活下来报仇吗?
    没有刘晋元的生命,就算报仇又有何意义?彩依再度望向刘晋元,短暂时光里的种种亲爱,浮现在前。
    彩依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缓缓降下,毒娘子向前一步,等她一落下,就要张口扑咬上去。
    彩依听见李逍遥、林月如齐声喊到:“住手!”“不行,彩依!”
    但是她的心情却平静得让自己都感到惊奇。从前误触毒网之时,不也是这样吗?但是,那时却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挟起了她。
    “好美的蝴蝶,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睁开眼睛,俊秀温柔的公子面带微笑,轻轻地将她放在手心,以极细心的动作拂开蜘蛛丝。这当下另一张更致命的网已深深将她缠住,那是张情网,是她终生再也解不开、逃不掉的。
    当她薄翅上的丝缠除尽,刘晋元放开了手,让她飞走。那眼神是如此柔煦,能让百花为之盛放。但是,就在她恋恋地回头多望了公子一眼之时,却让她见到刘晋元身子一晃,道:“哎哟!好痛,这蜘蛛会咬人呐?”
    她见到毒娘子所化的分身迅速躲进腐草里,对她胜利地一笑。
    凡人被这千年蛛妖咬了,只有死路一条。
    她化作人形,混入尚书府,原本,只是看看公子的情况,她真的没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救他的,毕竟人妖殊途,有好几千年道行的她,早已见惯了没有结果的结局。她一再地提醒自己:只是来尽尽人事,天命有常,不是每个人的生命她都能救的……
然而,当刘晋元温柔地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她便觉得死也不憾了。
    这数千年以来的修行,究竟所为为何?
    为何止水般的道心,会为之动荡起来?会在这温柔中,感到莫名的痛楚 ?心口间似有若无的悲怆,就是人间所说的“情”吗?
    为了他,耗尽功力之后会变得怎样?她已经连想也不愿去想。
    李逍遥的怒叱惊动了她:“臭蜘蛛,你这个丑八怪,就凭你也配吃这么美的蝴蝶?不许你动她一根毫毛!”
    毒娘子道:“不自量力的家伙,敢插手本座的事?连你们一块吃了!”
    彩依忙道:“不,请放过他们吧!”
    毒娘子笑道:“你的命只能换你的刘相公,他们的死活,你别想管了!我先吃了这小子!”毒娘子已认定彩依已是她的囊中之物,根本不必去费神,沿着黏稠的白丝,朝李逍遥与林月如爬过来,被捆束信的两人全无招架之力,只能束手待毙。
    眼见毒娘子越爬越近,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孽畜!休得伤人!”
    金色的清辉有如雷电,轰然一射,居然当中劈进毒娘子的头部!
    连哀嚎声也没有,那耀武扬威的黑蜘蛛,已然化作一摊黑水。
    在黑水的中央,闪烁着明珠的光辉。
    李逍遥与林月如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只见一剑破空而至,酒剑仙御剑降下,衣袖一扬,收剑入鞘。
    “哦?这畜生体内居然有雷灵珠!难怪这么猖狂。”酒剑仙弯腰拾起那颗珠子,收进怀中。
    原先缠在李逍遥与林月如身上的丝线,有如松垮的雪一般,倏倏滑落。
    李逍遥一跃而起,奇怪地问道:“师父!您……您怎么……没醉?”
    酒剑仙皱眉道:“谁醉啦?两个初出江湖的小鬼,叫你们别乱跑,偏要乱跑!在我元神离窍时擅自行动,差一点就出事了!”
    林月如呐呐地问道:“您不是……不是醉倒了吗?怎么能赶到此地?”
    酒剑仙道:“我不是说我在使‘醉仙封魔大法’吗?喝了酒才能发功,否则那‘醉’字从何来的?”
    林月如哑口无言,看来彩依的迷障会被去除,也是酒剑仙的法力之故。
    林月如正欣喜于彩依与晋元双双得救,回去一看,彩依却跪在昏沉的刘晋元身旁,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怎么拭泪都止不住。
    见到这悲痛欲绝的样子,李逍遥心中不忍,道:“彩依姑娘,你别伤心,是我们不好,错怪于你。幸好罪魁祸首已死,现在一切都没事了……”
    彩依泣道:“呜……来不及了,相公……相公他没救了……”
    彩依抱着刘晋元,脸紧紧地贴在刘晋元脸上,哀泣失声。
    林月如惊道:“什么?难道毒娘子死了,表哥就没救了?”
    酒剑仙道:“小蝴蝶,这位公子本来就不可能活的。毒娘子就算不死,你拿命给他,他也不可能履行诺言的。”
    彩依泣道:“可是……她总是一线希望,我……”
    酒剑仙突然便要发掌,李逍遥一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彩依已扑身倒向刘晋元。

    “你!”酒剑仙惊呼,伸出的手止在半空中。原来他看出了彩依抱着刘晋元,背对着他们,另一手悄然探向自己的心口,  活生生地挖出了内丹,打入刘晋元体内。
    这纯粹由百花之精所练成的内丹,是她的所有生命。刘晋元憔悴青黄的脸色,瞬间便充盈如生。
    酒剑仙来不及阻拦,彩依痛苦地发抖,缓缓地倒向一旁。林月如拉紧了李逍遥的手臂,呆若木鸡地看着彩依的变化。
    酒剑仙低声叹道:“小蝴蝶,你何苦……千年修行得来不易,人寿几何,你……你值得吗?”
    彩依气息微弱,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这条命……是相公给我的,算我……还他罢……”
    酒剑仙道:“你自废千年道行,也只能换得他十年的寿命而已。”
    彩依的蝶翅色彩迅速地消失,有如一朵牡丹在瞬间凋凌碎散。
    “请诸位……永远……不要让相公……知道我……我……这样……”

    林月如哽咽地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为刘大哥做如此大的牺牲,还不要他知道!”
    彩依微微一笑,最后的一点清泪,落在刘晋元脸上,她已消失无踪。
    林月如泪流满面,只见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虚弱地跌颤了一下,缓然欲飞。林月如伸手欲截下那只蝴蝶,却被李逍遥拉住了。
    李逍遥对林月如摇了摇头,那只蓝色的蝴蝶辛苦地缓然飞起,绕着刘晋元飞舞了一会儿,依依不舍,最后才振翅,慢慢地飞走,像随着流水漂去的残花般,不知会漂向何处。
    酒剑仙长叹了一声,道:“唉!世间有无情人,却也有深情妖。这蝶精有情有义,远胜红尘痴儿女!我自从三十六岁艺成下山以来,立誓尝遍人间美酒、杀尽天下妖魔。熟知……唉!酒喝多了,只是成瘾乱性。妖怪杀光了,也无法渡化人心。酒剑仙枉称驱魔大师,可我又凭什么认定何为妖,谁为魔?我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迷糊了……”
    林月如抹去泪水,转头望着李逍遥,道:“李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妖怪所害,你会不会牺牲自己来救我?”
    望着她的明眸,李逍遥心中早已有答案,却只是别过了脸,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林月如道:“你不想回答,不要紧。如果问你的人是灵儿妹妹,你一定会肯的……”
    李逍遥正要叫她别这么说,林月如却已接着说道:“但是,若换作是你被妖怪所害,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命来救你。就算被害的是灵儿妹妹,我都会用自己的命去救她!因为你死了,我就不能活了;灵儿妹妹死了,你同样不想活下去,那我又活着做什么?”

    李逍遥心情沉重,道:“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咱们谁也不会死!”
    酒剑仙道:“喂,两个加起来不到半百的小鬼,净说些死不死的,没听见我一番刻的除魔内省吗?没有感到人生被启发了吗?”
    李逍遥道:“师父,你不感叹倒也罢了,我请问一下,您要去哪里?”
    酒剑仙叹道:“当然是回蜀山,重新闭关修炼,了解仙魔之道。”
    李逍遥道:“那您认识独孤剑圣吗?”
    酒剑仙道:“认识,认识得从头到脚,认识得人骨透皮!他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
    李逍遥道:“您返回蜀山,是不是会见到他?”
    “那是当然。”
    “太好了,请带徒儿一同前去,救我的朋友。”
    一听李逍遥这么说,酒剑仙一愣,道:“大师兄抓妖抓得比我还勤,你朋友是妖怪?”
    李逍遥道:“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就不会被他抓,你去干什么?”
    “但是我想我朋友就是被他抓了,大概是一场误会,我得把人给救出来。”
    酒剑仙摇头道:“别胡说了,他抓妖比抓我身上的跳蚤还厉害,是不是妖,他用眼角就可以瞄出来,不是妖,他不会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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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9:3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3-28 20:07 编辑

“那如果我朋友不小心有点儿‘近妖’……”
    “什么叫‘近妖’?”酒剑仙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像彩依姑娘那样,说妖不是妖,说人也不一定是人的。”
    酒剑仙道:“亏你想得出这种怪名儿!我告诉你,不管是近妖还是真妖,只要跟妖字扯上边的,他是宁错杀,不错放。要他放人,比要吝啬鬼拿钱出来还难,你死心吧!”
    李逍遥道:“唉,你不肯帮我们吗?好歹念着师徒之情嘛……”
    酒剑仙道:“不是我不帮,而是我那个师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从不想招惹他,给自己找气受。”
    李逍遥道:“说什么‘凭什么认定何为妖,谁为魔?’,果然是‘酒剑仙枉称驱魔大师’,口头上说要反省我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结果一请你仗义相帮,马上就约缩起来了,这叫哪门子反省啊?有口无心,说说罢了!”
    酒剑仙听了,也觉得一下子回绝李逍遥,好像太过于怕事了,有几天无奈地想了想,道:“我是真心想反省啊!嗯……这样吧,你也算是半个仙剑派的弟子,我就带你去师门看看,救不救人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
    李逍遥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走吧!”
    酒剑仙道:“此地距蜀山千里之遥,你们不会御剑飞行,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李逍遥笑道:“那简单,您肯教我们御剑飞行,不就得了?”
    酒剑仙道:“你想的美!我没时间教,直接带你们上去。”
    林月如道:“可是刘晋元大哥……”
    酒剑仙道:“他有了小蝴蝶的功力,在这里睡一觉又不会死,醒来他自己会走回去,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连路都不认得。”
    “说得也是。”林月如心中不无几分为彩依感到不值,就让他在此睡上一觉好了。
    酒剑仙拉着两人,道:“你们两个闭上双眼,我要施法罗!半途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林月如与李逍遥双双闭目,只觉酒剑仙身子往上一跃,接着便感到双脚踩在平滑之极的地面上,脸上呼呼风吹,似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着。林月如悄然睁目偷看,只见眼前青山疾退,白云过耳,三人竟是站在酒剑仙的大葫芦上,破空疾翔。

林月如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兴奋不已。
    李逍遥也发出一声轻叹,林月如回头望着他,微微一笑。酒剑仙见两人都睁了眼,也没把他的交待当一回事,只得摇头苦笑。叫他们闭上眼睛,只是担心他们见到身在极高之处,会吓得不小心摔落,既然两个都胆大包天,那也就由他们去了。
    三人飞在空中,仙鹤、鸟儿在旁飞舞,远山青碧,有如数层水墨晕染,清风拂面,还带着几分山林的幽渺清香。
    酒剑仙所御的葫芦缓然隐入深山,郁茂的枝叶随着众人的排空直入而分开,眼前的山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阶蜿蜒而上,在云雾飘渺的绝巅,矗立着连绵的灰色宫观。而几抹白雪,更为翠录增添苍苍之意。
    酒剑仙轻喝一声:“收!”
    脚下葫芦幻作一阵清光,三人同时安然落地。
    只见巍峨的山门前,古拙的“蜀山派”三个大字,高隽与门楣之上。
    在这绝崖极顶,有这样壮阔的建筑,若非鬼斧神工,怎么可能完成?李逍遥不禁心生肃穆,随着酒剑仙步上积着残雪而有些滑的石阶,隐隐白云自身边掠过,望着酒剑仙身上的衣袂风飘,这出尘之致,只有在这样绝俗之地可以修炼得出来。
    酒剑仙带着两人,步入蜀山大门。越近大门,积雪就越厚。他们两人都是夏装打扮,因时已将近初秋,虽然穿得稍微厚了一点,但是在这处处是雪的高山,还是有点不够。要不是他们皆有功力,体力过人,早就挺不下去了。

    林月如悄悄拉了拉李逍遥的衣角,道:“李大哥,这里很冷耶!”
    李逍遥点了点头,道:“嗯,好像一伸手就抓得到云一样,没想到是这么高的地方,又下了雪。”
    林月如张望着四周高伟的殿基与巨柱高檐,有些担心起来。
    林月如道:“万一……万一他们要正式收你做弟子,怎么办?”
    李逍遥道:“我只是为了打听灵儿的下落才来的,别的可不想。”
    酒剑仙却回头道:“你们两个小后生,别想那么多啦,等一会儿见到我的大师兄,我还不许你叫我师父呢!”
    李逍遥问道:“为什么?”
    酒剑仙道:“这是门规,未经掌门人同意,不得在外擅自收徒。掌门人是我师兄,他万一知道我收了你,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你等一会儿绝不许说是我的徒弟,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李逍遥应道。
    酒剑仙这才放了心,将他们带往蜀山派的后殿内厅,这是平日他与大师兄议事之处。
    沿路有几名蜀山弟子,恭敬地对酒剑仙行礼,唤他师叔。来到议事后厅,两名蜀山弟子立在门边侍候着,为他们开了厅门,迎入内中,奉上清茶,一切都井然有序,半点不乱,可见此地掌门管理得十分成功。
    酒剑仙道:“掌门师兄前一阵子下山除妖,回来了吗?”
    一名青衣裳弟子恭敬地说道:“掌门已回来了,正在等师叔您。”
    酒剑仙道:“好,你们去跟他说我回来了。”
    “是。”
    青衣弟子退下之后,李逍遥才道:
    “你大师兄常下山除妖,为什么我以前没听说过?”
    酒剑仙道:“他以前潜心练武,虽也负起诛魔之责,不过最近比较积极。因为近年来天气变得很不正常,蜀山地势虽高,但从未积雪,今年却一反常态,这恐怕是什么地方有了变异,有妖怪作祟。”
    李逍遥道:“天气的变化或许就是这么奇怪,怎么能什么都算到妖怪头上去?”
    酒剑仙道:“你没听说过‘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吗?老天不会无缘无故降灾,一定都是妖怪作乱的缘故。今年蜀山大雪,可是南绍、大理一带,却热得反常,已经干旱数年了。这样的天变太不寻常了,因此掌门师兄到处在找是哪个妖邪作乱。我看他是没找到,雪才会继续这样下。”
    正在闲聊之际,大门被咿呀推开,一道魁梧伟岸的身形投映了进来,巨雷似的声音,简直可以震破人的耳膜。
    “哈哈……师弟,你总算没醉死在路上,还认得回来的路!”
    那人满头农密的白发,一丝不苟地束着,五官深刻而端正,但因太过锐利的眼神而显得有些孤傲。
    “师兄犯不着一见面,就咒我死在路上啊!”酒剑仙笑眯眯地说道。
    见他们师兄弟情感如此融洽,很难想象方才酒剑仙交待时态度的慎重。看来他表面上与这个掌门师兄笑谈,但该守的分际还是严守,不敢稍有逾越。
    李逍遥与林月如对他行了个大礼,李逍遥道:“晚辈李逍遥,拜见前辈。”
    至于林月如是女子,就不必讲这些规矩了。
    独孤剑圣望向李逍遥,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眼露惊奇,道:“嗯,好,不错。”
    虽然李逍遥不知他所言何意,但是被他电光般的眼睛一扫,便会不由得肃正起来,好像什么都会被他一眼看穿似的。
    酒剑仙道:“师兄,怎么样?我看中的人不会错吧?”
    独孤剑圣道:“难得你肯收起玩心,也想到了些正经事?我们都老了,是该好好找个合适的传人,继承本门的绝学了。”
    酒剑仙见独孤剑圣这么说,简直是喜出望外,道:“师兄,您一点也不见怪?”
    独孤剑圣道:“一事归一事,我同意你教他武功,不表示不追究你犯的门规!师弟,你为酒误事,将本门的剑术外传人,若是让心术不正之徒学去,岂不成为大祸?”
    酒剑仙道:“这个……师兄,我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虽然我欠了不少酒债,可是也不全都是以教武功来还债的,只有对这小子……而且我只比画了一次,谁知道他就记住了?”
    李逍遥听得心中暗火,原来当初酒剑仙只比画了一次,就是存心赖皮,万一自己没学会,就是天资不够,不是他食言。
要能看一次就记住剑法,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本领呢!
    酒剑仙接着说道:“不过,师弟我自认还有点青眼,看人应该不差,这小子不是个坏胚,而且天分极高,有可能发扬本门。”
    独孤剑圣难得露出微微一笑,道:“你膏药卖完了没有?一个劲在夸你徒弟。他是什么料,我早就知道了。”
    酒剑仙和李逍遥都有点奇怪,酒剑仙道:“你怎么知道了?”
    独孤剑圣道:“扬州城外,蛤蟆山里,我们已经会过一次了。”
    原本他还记得,可是他难道也知道自己杀了蛤蟆精吗?酒剑仙对此事一无所知,独孤剑圣道:“我伤了出没多年的蛤蟆精,那妖怪负伤逃了,我一时找不到,等我找到时,那蛤蟆精和她的妖子都已经死了,是死在本门的剑法之下,我当时便想到可能是你在外面教了谁武功。”
    酒剑仙笑道:“哈哈……是我未卜先知,先教了个徒弟去帮你除妖。想成为本门掌门,先得杀一个妖怪,李逍遥已经杀了蛤蟆精,算是通过试验了吧?”
    独孤剑圣微笑着点了点头,一面抚着长须。
    李逍遥暗想:自己何止杀了一妖?这一阵子不知杀了多少妖怪了。
    酒剑仙道:“逍遥徒儿,我掌门师兄答应收你做我蜀山派的入门弟子,将来还有可能执掌本门呢!”
    李逍遥一听,惊讶不小,自己根本就没打算长期在此学武功,更不要说当掌门了!
    李逍遥道:“这……前辈的厚爱,晚辈心领……”
    一听他竟面有难色,酒剑仙疑道:
    “怎么?你不是很想学咱们蜀山派的法术吗?”
    李逍遥想了半天,才勉强想出了个借口道:“因为……因为……晚辈乃世俗之人,俗心未净……怕不适合这世外清修的生活。”
    独孤剑圣见李逍遥眉宇飞扬,也早就想到他是个性子不易定下来的人,道:
    “你顾虑得极是,但你已学会本门剑法,算是蜀山门人了,你的言行得处处顾及本门的风范,不可堕了名声。”
    李逍遥点头称是,独孤剑圣道:“你是个武学奇才,要不要留在蜀山,你好好考虑,再作决定。”
    “是。”李逍遥道,看来独孤剑圣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独孤剑圣转身道:“师弟,你带这两位小朋友去歇息,师兄不陪了。”
    “是,恭送师兄。”
    酒剑仙恭恭敬敬地说道。
    直到独孤剑圣离开了,酒剑仙才对李逍遥道:
    “哎,你何时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似的?我们蜀山武学冠绝天下,只要你习得其中九牛一毛,便可傲视武林;学得一半,就可以纵横三界。武林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都摆到你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逍遥苦笑道:“承蒙前辈如此看重我,晚辈心中十分感激,但是我还得把一些俗事处理完才行。”
    酒剑仙道:“你不是要问我师兄你朋友的事?方才为何都不问?”
    李逍遥抓了抓头,道:“他是你师兄,我为何不问,您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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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9: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摸金校尉1983 于 2010-3-28 20:12 编辑

酒剑仙笑道:“嘿嘿,在他的面前,你也不敢乱讲话呀?”
    事实上确是如此,独孤剑圣虽有说有笑,但是浑身就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更不敢胡乱。
    酒剑仙笑道:“老实说,我也不敢跟他问锁妖塔的事。我看你们就留在这儿住几天,顺便参观参观,等考虑成熟一点了,你再做个决定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酒剑仙带着两人到客舍去,分别安顿住下,并派了四名青衣弟子随时帮忙他们或替他们回答蜀山的种种规矩。但有一条却是酒剑仙亲自交代的:
    “后山是本门的禁地,不可随意擅闯。”
    酒剑仙说得十分慎重,李逍遥与林月如同时就想起了:锁妖塔必然就在后山。
    直到众人离去之后,李逍遥正再想该趁什么时候去锁妖塔找灵儿,林月如已道:现在
    “咱们到后山去瞧瞧!”
    李逍遥不想连累她,并且就算要行动,也不该是现在,便故意道:“说不许你去偏要去,真是天生反骨。”
    林月如道:“后山是禁地,那么锁妖塔绝对就在那里!不去怎么找得到灵儿?”
    李逍遥道:“既然师父都说不许去了,咱们还是别造次。”
    林月如本以为李逍遥会马上和自己一起闯到后山救人,没想到他再三推脱,有点奇怪,也有点生气,不禁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李逍遥笑了一笑,道:“咱们到处去逛逛,散散心再说吧!”
    林月如没说什么,随着李逍遥到处乱走,蜀山派内其实也无甚可视,此时又十分寒冷,地面上放眼所及,净是零星的积雪与呈露的黑土。毕竟这里是修道之处,除了冷冰冰又没有什么装饰的房子之外,就是大树巨石,呈现朴拙的阳刚之意。
林月如正感不耐,想回房去休息一会儿,李逍遥却突然脸色微变,朝西方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吗?”林月如好奇地问。
    李逍遥道:“没什么,不过……这味道很熟悉。”
    李逍遥循着那种香料与药材混合的气味而行,停步在一间有点暗的石室之前。
    石室内一片温暖,主要是因为当中的鼎炉下正烯着火焰,而鼎炉两边高与室齐的石柜上,全是瓶瓶罐罐,药香非常浓厚。
    李逍遥不禁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进去。
    他不知为何,会觉得这股丹房的味道很熟悉。自己应该是从来没有去过这种炼丹之地才对。他怎知自己与灵儿第一次紧紧相依,就是在仙灵岛上的丹房柜子之内?那时灵儿身上的女儿幽香似有若无地传近他鼻端,令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了她一下,或许就是在当时,情根已种。
    然而这些他全不复记忆了,只在此时对于这样的丹房气味感到一种莫名的温馨与熟悉,而不想离开。
    几名正在顾守丹炉的弟子已知道李逍遥是酒剑仙收的俗家子弟,都很好奇地看着他。
    李逍遥向他们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青衣裳弟子道:“这是炼药的地方。”
    “炼药……”李逍遥更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否去过这种地方了。
    他在石室内随便走走看看,猛然间,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李逍遥一个箭步上前,抓起中央的石桌上的那串念珠,道:“月如,你看!”
    林月如一见也呆了:“这是……小石头?”
    那串念珠不是别物,正是玉佛寺的智泽所化的念珠。也是赵灵儿所戴的玉佛珠,在这里发现了,那么灵儿的下落,还会远吗?李逍遥抓着念珠串,向一人问道:
    “这……这样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青衣弟子连忙道:“那是掌门师父交待,要我拿去炼丹炉销毁的,我差点给忘了!你快还给我。”
    “销毁?这怎么行!这串佛珠是我朋友的。”
    李逍遥收起玉佛珠,那青衣弟子立刻吓得脸色发白,道:“快给我,那佛珠是妖魔所化,师父说不能留它在人间。虽然它法力已经被师父封住了,但还是很危险的!”
    原来是法力被封了,难怪法力不弱的小石头不法离开,只能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李逍遥道:“先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向你们掌门说清楚的。”
    “可是……”几名炼丹的弟子都十分紧张,想要去拦李逍遥,李逍遥身子轻轻一纵,就跃出了丹室,他们根本追不上。林月如对他们笑了一下,从容不追地走了出去。他们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女子,要去拉林月如,只怕需要天大的勇气,因此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月如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李逍遥与林月如来到无人之地,李逍遥才对着玉佛珠道:“小石头!小石头!你还在吗?”
    玉佛珠里面发出了非常微弱的声音:“呜……主人……主人她被关起来了。”
    李逍遥问道:“灵儿为何被关起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小石头说道:“有一伙苗人为了争夺主人,跟一个老头打了起来,结果通通都死掉了……”
    李逍遥亲眼见到此景,石长老以赤血毒焰杀光了所有白苗,就连残活的黑苗士兵也不能幸免。但是当时情况十分混乱,李逍遥自己也不是看得很真切,却还是不知道这与赵灵儿有什么关系。
    小石头继续说道:“……住在这里的瞪眼睛老头子刚好经过,硬说那些人主人杀的。可是那些苗人不是主人杀的,主人根本什么也没做啊……呜……我拼了命想保护主人,结果那个瞪眼睛的老头把我封住,抓了主人。我听见那老头子说,他要把主人关进锁妖塔……”
    林月如急得跺脚,道:“怎么会这样?灵儿妹不会杀人的,那个瞪眼睛的老头是不是独孤剑圣?”
    小石头道:“对,就是他!”
    林月如道:“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李逍遥道:“灵儿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却怎么会被剑圣前辈当作妖怪捉起来了?”
    小石头道:“李公子,你们一定要快点儿救主人出来,一旦被关入锁妖塔,绝无生还的机会!”
    李逍遥道:“我马上去救她!”
    原本还打算慢慢打听的李逍遥,这下子再也不能拖延,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奔往大殿的主建物附近,到处找寻酒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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