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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2 12:5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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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报应
“切,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石匠么,充其量会点歪门邪道的手艺……”
小狐不以为然的嗤之以鼻,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讪讪的住了口,因为除了苦哥以外的人都怔怔的盯着她,大同小异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里吧唧的白痴。
“才不是呢,他可是三阳湾最有血性的汉子,最痴情的男人,最有本事的石匠,最具传奇性的发丘好手!”
有点出乎意料,第一个反应过来跳出来给苦哥正名扬威的居然是一直不声不响的明珠,噼里啪啦一大串高帽子给苦哥扣上去,初具规模发育还不错的胸脯急剧起伏,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激动的。
这一下几道目光的焦点换成了明珠,就连苦哥也不由得好奇的瞄了他一眼,突然变成焦点人物的明珠一下子手脚无措的缩了回去,低着个脑袋窝在沙发上卷衣角,跟受惊的鸵鸟差不多。
“哟,原来是苦叔叔的超级粉丝呢,有意思!”
明显有些酸味的话说得咬牙切齿,丹丹笑眯眯的打量着明珠,还偷空瞪了苦哥一眼,却向我眨眨眼睛撇了撇嘴,那意思应该是“瞧吧瞧吧还满抢手的呢要是再不下手可就被别人乘虚而入捡便宜了”。
“说起来呢,我还真的是个名人,当然名声是不太好。”苦哥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有没有兴趣听故事?种花闻香种刺扎手的故事……”
故事从改革开放后兴起的盗墓热开始说起,那阵子穷怕了的山里人一个个发疯了似的漫山遍野去娼坟发丘,主力自然是那些初生之犊不怕虎的年轻人,也就是牛大龙苦哥他们那一辈的伙子。
对他们而言,鬼怪僵尸根本就抵挡不了陪葬明器的诱惑,何况他们动的大多是民国近代的坟而不是古代的墓,传说中步步杀机惊心动魄的机关出现的几率实在太小,其威胁性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胆大妄为的人就在“继承先人宝贵遗产”的情况下发了财,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娼坟发丘私下是倒斗摸金发横财,官面上却叫做盗墓,绝对违法的勾当,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把发财的途径摆到桌面上来。
自然而然的,为了掩饰,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就用眼前的牛家来做例子,他们蒙的外衣就叫做“金鸭子”。
说是有那么一天,牛永康给人家做法事回来,在路上遇到一对鸭子,给他那阴阳先生的眼睛一看,当即就认出是一对百年难遇的金鸭子,具有灵性可以到处乱跑的那种。
这等好事当然不容错过,牛永康二话不说拔腿就追,由于身具法力道行不浅,金鸭子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无处藏身,给他追了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精疲力尽下一头钻进了一个老婆婆装草的背筐,试图蒙混过关来着。
当然了,火眼金睛看阴阳的牛永康牛大先生怎么可能被这种障眼法蒙蔽,追上割草的老婆婆,先把一道符咒往装了草的背筐上一拍,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背筐里躲了个需要超度的厉鬼,把肉眼凡胎不知道天上掉下对金鸭子的老婆婆唬得六神无主,末了还算大方,掏二十块钱把背筐买了去,然后就理所当然的发了财。
传说是如此这般,事实上的猫腻大家都清楚,只是没有人说破罢了,除了老实巴交的之外,三阳湾混得有点名堂的人那个没有沾过这方面的腥。
大哥不说二哥,王八乌龟差不多。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简家,你们家的传奇都知道吧,就是‘一梦千金’……”
“一梦千金”,这故事我小时候就知道了,是爸爸讲的,吹得是神气活现红光满面,说的正是我家的发财史。
三间草房一个圈,小时候我家也很穷,只是有了时来运转的一天,帮别人放牛的大哥在山坡上睡觉,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激动万分的对他说:“小主人啊小主人,等了你一百五十七年,你终于是来了啊!”
天晓得,简家的老祖宗原来是个富豪,得高人指点知道自己的儿孙将会穷困潦倒,于是埋了一大笔金银在某个风水宝地,还用法阵制造了守护神,等的就是有朝一日把宝藏交给子孙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大哥就是他预选的那个接收遗产的有缘人。
梦醒后的大哥不以为意,根本就没当回事,结果一连三天都在那个地方做了同样的梦,回去一说,全家出动,结果在那山坡上挖出大堆的金子银子,我家就成了三阳湾首屈一指的暴发户。
“一梦千金,好个一梦千金,娼了多少坟他们自己才晓得,惊扰了多少亡魂的好梦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可笑的是我居然去插了一脚……”
本来苦哥是没有在盗墓热中凑热闹,他是石匠,他的手艺是家传,他的父亲也是石匠,却远比普通人更为老实和胆小,“不准娼坟不准打扰亡魂的好梦”是他给苦哥的告诫,而苦哥是个孝子,当然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
到底是年轻人,年少轻狂,会手艺的苦哥曾经为了打抱不平和闻名三阳湾的牛永康斗过法,结果胜得很轻松,隐隐然有成为三阳湾第一先生的势头,很多人都知道他道行高深洁身自好,其中就包括我们简家。
苦哥有个青梅竹马,叫做谢柔,本来两家关系很好,可是谢柔父亲患上急病,本来就家贫如洗的苦哥一筹莫展,结果我家出面承担了所有医疗费,谢柔也就成了我的嫂嫂。
都是钞票惹的祸,很俗套的故事,山里的女孩都是草籽命,身不由己。
接下来的故事就简单了,父亲暗地里找到苦哥,要他帮忙去公子墓,条件是把谢柔还他,而苦哥到底年轻,头脑一发热就答应了。
“公子墓,嘿嘿,公子墓,简富权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公子墓会是他的祖坟,‘公子姓简,画地为王,入我墓来,家破人亡’……”
意外中的意外,我的父亲简富权发现自己费尽心思娼的古墓居然是自家七世祖埋骨之处,惊骇之下当场翻脸,要不是苦哥仗着手艺脱身,只怕就成了迟到的殉葬人,把预定的儿媳妇还给他的承诺当然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我就钻了牛角尖,他们的什么道德什么手艺都比不上钞票好使,简家不是有钱么,我他妈的要比他有钱,我就不信抢不回柔儿……”
于是苦哥就出了三阳湾,在外面干的也就是盗墓的勾当,“黄金化水稀粑粑”的传奇同样是他的幌子。
只可惜,等他衣锦还乡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我家奶奶出殡,大哥也在找先生的时候出了车祸在医院里奄奄一息,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的父亲遭逢剧变,正好要借助苦哥的手艺,而可怜的嫂嫂又一次成了筹码。
“柔儿走后我算是看白了,天大地大死者最大,钱算他妈的什么东西,一夜暴富又算什么玩意,到头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都逃不过!
“知道简家为什么败么,他娼了自己的老祖坟,坏了自家的风水断了自家的命脉还中了自家老祖宗的诅咒!
“知道我为什么父母双亡么,因为我也娼了不少的坟惊扰了不少亡魂的好梦,结果就报应到了父母的身上!
“报应,报应,没错,就是报应,简家,我家,大肥,你们牛家,还有当初娼坟起家的那些人,都会遭到亡魂的诅咒,报应,只在迟早!
“倒斗摸金,嘿嘿,说得轻松,真正可怕的不是机关,不是法阵,不是大粽子,不是黑星,而是亡魂的诅咒!
“地下冒险,刺激在所难免,却不一定就是你所能承受的程度!”
苦哥的脸色越来越沉郁,眼神却渐渐的茫然而空洞,可能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话的声音怪异得让人汗毛直立,恍若……魔鬼的低语。
第三十九章 别有用心
苦哥的话说完了,屋里一片寂静,一种颇为诡异的阴森在悄悄弥漫,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压力。
不声不响的坐到苦哥旁边,我拉过他的手开始“封喉”,给他缓解牙疼的痛苦,好像已经成了我近乎本能的习惯。
事实上我心头并不像脸上那么平静,毕竟这是第一次听到我家和他家的恩怨,似乎都是我家的错,而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一面之词么,或者只是个单纯的故事,不排除瞎编乱造的可能?
“哦——呵呵呵……”
阴森森的鬼笑蓦然响起,满屋子的人都吃了一惊,小狐更是直接跳了起来,要不是没带马小玲的驱魔装备,只怕她又要一手桃木剑一手黑驴蹄子的显摆了。
受到惊吓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起把目光投到小狐身上,那怪声怪气的鬼笑竟然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没错,就是身上,她根本就没有张嘴,笑声却接连不断。
“鬼上身?”
丹丹惊叫一声扑进苦哥怀里,牛家六口除了牛永康和牛大龙之外全都缩成了一团,牛永康还算镇定,牛大龙却已经骇然变色。
“你的电话!”胖子只在开始神色一紧,然后一转眼间明白过来,连忙碰了碰小狐,小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神色古怪的从身上摸出个小巧玲珑的手机。
鬼笑依旧,却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这个……不好意思,铃声有点特别,自己都搞忘了,都怪这破地方阴风惨惨鬼气森森的……”
搞半天是来电铃声,到底是灯丝,连个铃声都这么有特色,鬼声鬼气的,突如其来还真个有先声夺人的效果。
大家都松了口气,丹丹却藏在苦哥怀里不出来,就那么正大光明的赖上了,还示威似的向明珠做了个鬼脸。
“这是新换的卡,都没有人知道的说……切,是那个司机!”
小狐只看了看来电显示就直接关了手机,白紧张半天,原来是载我去火车站接他们兄妹俩的那个小长安司机,看来小狐的魅力还真不小,才隔一天人家就忍不住联络感情来了。
“真讨厌,天生丽质就是麻烦多,这气氛够紧张的,再来骚扰两回不吓死都要吓疯……”小狐有些尴尬的笑笑,“干脆关机得了,你们继续!”
苦哥一脸倦意的靠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体,淡淡道:“听了我讲的故事,大家有何感想?”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当着衣衣和丹丹的面说出来?好像提醒人家欠你债似的……”很是不解的小狐看了看惊魂未定的牛家六口,“再说了,有外人在场,你这不是让衣衣和丹丹难做么?”
“没有什么难做的,还是说清楚了好,省得疑神疑鬼。这些破事我是不知道,小姨可能知道一些,却不会清楚哪些摆不上桌面的东西,心里免不了有疙瘩,这下好,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的就是我家欠了一笔很大很大难以偿还的债……”
丹丹倒是没有想得太复杂,下意识的用手指在苦哥胸口上划圈圈,一脸的认真决不是在开玩笑。
“父债子还,母债女偿,我和小姨全心全意的服侍苦叔叔一辈子,不就什么烂账都结了?”
苦哥的手明显的僵了一僵,我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丹丹解决问题的方法倒是简而化之,也不顾忌别人的看法,牛家几个人看我们的目光就满是暧昧,真烦。
不过说老实话,我同样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对苦哥当着外人说出当年隐秘的做法更是谈不上有多少反感,也没有什么难堪的意思。
爸爸是爸爸,哥哥是哥哥,我是我,当年他们的纠葛到底实情如何我不知道,谁算计了谁我也不在乎,到底是陈年旧账,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延续的必要。
恩仇不两立,水火不同炉,那是武侠小说上的故事,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需要有人不断的培养仇恨,在我看来简直是个荒唐的游戏。
一码归一码,苦哥本身就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他从来没有给我们灌输过什么眦睚必报记仇记恨的思想。
至于有没有外人在场别人心里怎么想,那更不在考虑之中,不管什么样的隐私对别人而言都是闲话,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就成了谣传,无非是添上个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故事罢了,无论是我是苦哥还是丹丹都不在乎。
我和丹丹还有一直单身的苦哥同一个屋檐下呆了那么多年,要说闲话故事,又何止一个版本,真的要逐一计较,只怕早就气死累死恶心死了。
“其实老大旧事重提,不是追究谁对谁错,也不是讨什么债要什么帐,他绝不是这种人。”胖子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一脸的若有所思,“你是不是现场说法,想打消衣衣她们去公子墓的计划?”
“不错,娼坟发丘倒斗摸金,并不是单纯的地下冒险,遭遇黑暗世界的未知事物不说,惊扰死者亡魂根本就是缺德,迟早要遭报应的。”苦哥看了看牛家的人,“就像他们,很不幸,鬼星附体,不出三个月就得完蛋!”
“不是吧,这么严重?”胖子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打算见死不救?到底当了人家保爷,而且还有个……”
“打住。”看着胖子的目光投向明珠,肯定后面不会是什么好话,苦哥一下子就给截断了,“保爷算什么,不过是个称呼,我这人要命没命要福福薄,哪里还能保得了别人?”
“你不会不管的,我也是有点道行的先生,占卜算命我也会。”尽管脸色蜡黄蜡黄的像个干尸,牛永康还是有几分镇定,“你是我家唯一的救星,绝不会错。”
“我知道就算不出门你也会放下架子去找我,都是明白人,废话就不说了。”估计牙疼缓解,苦哥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轻轻把丹丹从怀里推开,“我会留下来,不过不是为了你家的任何人,也不能有任何保证。”
“只要能留下,我的心就放回肚子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较劲的时候你就是在玩,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能保全简家两条血脉,公子墓的鬼星算得了什么!”牛永康如释重负的大笑起来,“老婆子,做饭,弄一桌子好菜!”
“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是沾了孙女的光!”被迫离开苦哥怀抱的丹丹不满的嘀咕,“苦叔叔真是偏心,真的家花没有野花香么?”
“这种玩笑不要乱开,我没这么好的福分!”苦哥一下子沉下了脸,“我留下来没别的意思,就为了让你们看一场活生生的猛鬼艳情片,那时候你们才知道鬼星的利害才会彻底打消去公子墓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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