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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梵·tequila

《爱上你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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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野外真正有蜂蜜的是岩蜂和小黄蜂,它们的蜂窝做在岩洞或者树洞里,决不会像马蜂窝那样堂而皇之盛气凌人的挂在高高的树杈上。
  当然了,马蜂窝不是一无是处,七月半前后是马蜂的繁殖期,要是能弄了下来,里面的蜂儿又嫩又肥,用油炸了又香又酥还能驱除风湿,那可是鲜活可口的野味,吃了还想吃的那种。
  说到弄马蜂窝,可不是《鬼吹灯》上面那样弄根长杆子去捅,而是在晚上直接爬到树上点个松油火把去烧。
  马蜂不比蜜蜂,蜜蜂只要一蜇人毒刺就会活身体脱离,马蜂不同,毒刺不会离身可以再接再厉,而且毒性比蜜蜂厉害得多,要是恰巧蜇到头部的某些穴位,一只马蜂的一次攻击就足以致命——
  要是真的用杆子去捅,穿成个狗熊也不管用,人多人强,狗多为王,何况是凶猛的马蜂,它的毒刺可是连双层的帆布都能轻易刺穿。
  不过,凶猛的马蜂毕竟是昆虫,翅膀太过脆弱,只要给火一燎就得跟冰雹一样往地下落,用火把凑到蜂窝下面去烧,看来凶险却是安全,胆大手快脚稳就行,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真正厉害的人根本就不用火把,直接拿个肥料口袋从下而上去兜,一锅端,拿回去扔水里把成年的马蜂全部淹死,光是取嫩蜂儿就行,轻松得很。
  据说用活马蜂泡酒能驱风去湿,如果需要,可以拿个酒瓶把兜了马蜂窝的肥料袋弄个小洞凑上去,再拿个电筒在瓶底一晃,里面的马蜂见了光就会争先恐后的钻出来,结果自投罗网进酒瓶,再用酒漏灌酒就是很简单的事了。
  苦哥无疑就是那种真正厉害的高手,每年七月半前后家里都有蜂儿吃,用马蜂加上其他草药泡的药酒更是从来就没有断过,现在拿来给小狐兄妹接风洗尘的杯中之物就是。
  这么看来,《鬼吹灯》上面的描写虽然活灵活现,却完全可能是闭门造车,难怪苦哥会说它鬼话连篇。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细节,但是管中可以窥豹,一叶可以知秋,这个常识性破绽延伸开来,整本书的真实性无疑可想而知。
  本来就是小说,小狐这种狂热灯丝非要说是自传体纪实,还挖空心思的找证据,连那些稀奇古怪的摸金符之类的照片都能弄出来,何苦来哉?
  人家作者都说了,书中描写的盗墓手法探险经历等纯属虚构,是他自己根据道听途说的故事添油加醋虚构出来的,怎么就还有那么多聪明人要去钻牛角尖?
  丹丹噼里啪啦的把马蜂的破绽一说,小狐瞪大了眼睛打死不相信,比某某功痴迷者还要固执。
  “别想蒙我,我也是农民的女儿来着,虽然我们那块没有马蜂,可我相信胡大不会骗人,再说了,这儿是川滇交界耶大姐,人家描写的是内蒙的马蜂,当然跟这里的不一样,水土不同嘛!”
  “真服了你……猪就是猪,进了起点还是猪……不好意思,不是骂你笨,我的意思是马蜂就是马蜂,内蒙的马蜂也是马蜂,不可能换口味吃素!”
  丹丹又是撇嘴又是挤眉弄眼的笑个不停,末了还让我做苦力去把苦哥装药酒的玻璃罐搬出来,那是个可以装二十五斤酒的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他从哪儿弄来的。
  药酒罐一放上桌子小狐就彻底傻眼,里面泡的不止是马蜂,还有各种枝枝叶叶花花果果的草药,还有鲜红的大蜈蚣和碧绿的小蛇……
  “这个,就是我们刚才喝的酒?”
  “是啊,就是这个药酒,用小瓶子倒了拿出来的,味道不错吧……”
  丹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狐就“哇”的一声吐了个翻江倒海,这酒她也有喝,还一个劲赞叹酒香扑鼻味道独特,估计她没料到自己喝的竟然会是某些动植物的浸泡液,说白了就是两个字——
  尸水。
  乐不可支的丹丹差点笑背气,我又要给小狐捶背又要给丹丹拍胸口,正闹得不可开交,客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长长的惨叫,却是胖子的声音。
  第十六章 夜话
  
  正在吐个不停的小狐脸上再度变色,,毕竟惨叫的人是她老哥,可是反应最快的却是我,到底这是我的家而且我不像丹丹那样腿脚不便。
  第一时间冲进客房,撞进眼帘的却是个白花花的裸体,我不假思索的一脚飞出,结果和我一样大惊失色的胖子突然成了空中飞人,怪叫着重重地碰了南墙。
  脚跟脚追来的小狐和丹丹异口同声的尖叫,还好我反应快快的顺手抓起床单扔过去,跌得昏天黑地的胖子才有了个可以遮羞的东西,要不丹丹很可能会用那个好像是摸金符的东西把他直接钉到墙上去。
  到底这里是山村,裸奔根本就吃不开。
  “老哥你搞什么飞机好端端的干吗要脱光光还鬼叫连天难道是碰见大粽子了?”
  气急败坏的小狐怒发冲冠,说话噼里啪啦像是打机关枪,根本就不带标点符号的一气呵成,也不怕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给憋死。
  “我我我中毒了!好痒,全身上下从皮子痒到骨头,跟蚂蚁爬一样……你看,身上起那么多的红斑,完了完了,肯定得全身溃烂变成个白骨骷髅,连大粽子都做不成!”
  胖子唾沫横飞的大叫大嚷,用一只手抓着遮羞的床单,另一只手献宝一样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当真那白花花的肥肉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就跟满天星斗似的数不胜数。
  “中毒?亏你想得出来,还摸金校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呢,苕宝!”
  丹丹不屑的嗤笑出口,也不怕得罪人,要知道她所说的“苕宝”是这一带嘲讽人的话,相当于“瓜娃子”“傻二”“二百五”“白痴”之类的形容。
  “看起来真的好恐怖,连脸上都有……衣衣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狐不知道是聪明还是马大哈,压根儿就当丹丹在打呵欠,却是兴趣盎然的凑近胖子看了又看,想要摸摸又不敢的样子很是有趣。
  我当然不可能回答她的疑问,只好瞪了丹丹一眼,丹丹满不在乎的作个鬼脸,拈了颗炒豆扔嘴里咬得嘎嘣作响,没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
  “放心啦胖子,你喝了苦叔叔的药酒,这是药性发作给你追风湿来着,嗯,就是把你体内的湿气毒素全都赶出来,你当然觉得全身痒痒……不过胖子,你的风湿看来很严重哦,怎么搞的?”
  丹丹说的是事实,苦哥泡的药酒最大的作用就是追风湿,估计胖子的风湿很严重,加上喝了太多的酒,结果一醉之后醒来觉得浑身发痒,再脱光了一看全身红点,自己吓自己才叫得跟杀猪似的。
  “追风湿?有这么夸张么……这么严重,看来真的落下病根了……”
  胖子嘀咕不已,我也懒得理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丹丹,让她转达我的意思。
  “时候不早,你们赶那么远的路,该休息了,去洗个澡睡觉吧……那个谁,狐狸精,走啦,带你去洗澡房……”
  “我不是什么狐狸精,叫我小狐!”
  “啰嗦,小狐变美女,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
  丹丹和小狐吵吵闹闹的走了,我看了看尴尬的胖子,点点头示意他自己休息,独个儿出来收拾了残席,犹豫片刻拿起件外衣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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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8:10 | 显示全部楼层
 出门左拐,七步,右拐,十步,直走,八步……
  路是早就走熟的,闭着眼睛也不会错,那里是嫂嫂的坟,也是苦哥常常去一个人发呆的地方。
  半夜三更的出门,苦哥除了这儿,根本就不会去其他地方,就像他平时苦闷或者生气时一样,这一点我和丹丹都知道,所以先前我们都没有追出来。
  果然,还没有到嫂嫂的坟前,一阵低哑的敲击声已经清晰可闻,紧一阵慢一阵的敲击中混杂着丁丁当当的铃声,合成了一个很奇特很怪异的曲调。
  不用看,那是苦哥在用他的小手锤敲他的小凿子,还有就是挂在嫂嫂坟前的风铃在响。
  苦哥是石匠,从我知道他开始就是,我家的几台丧事本是他一手操办,坟墓所用的石头全是他一个人开出来的,用的工具就是那个从不离身的小手锤和小凿子。
  月亮已经偏西,淡淡的月光照着斜依在墓碑上的苦哥,那份清冷和凄凉虽然早已见惯,我的鼻子还是有些发酸。
  轻轻的把外衣给苦哥披上,我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月光和夜色发呆。
  “你想写鬼吹灯同人,想去参加大赛得到那三万元奖金?”
  苦哥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里的锤子和凿子,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不过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我,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为了找感觉你要去公子墓,今天来的胖子和小狐是你的灯丝网友,也要去凑热闹是吧?”
  还是没有抬头,还是没有看我,我,无话可说,因为我用来“说话”的眼睛根本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三万元,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家里并不缺这笔钱,再说你写的东西未必就能夺魁,何必那么认真?”
  这是实话,虽然现在家里的收入很是寒碜,可是我知道家里不缺钱,苦哥有大小五个存折,从信用社到银行都有,开户姓名分别是丹丹和我,每个存折上的数字都不会比鬼吹灯同人大赛的奖金来的少。
  “‘注意自我判断,请勿模仿主角’,这是网络小说的阅读忠告吧,盗墓,说好听点叫摸金倒斗地下探险,说难听了就是发丘娼坟吃死人饭,缺德冒烟的事情,女孩子家家的何苦去沾?”
  也不知道丹丹是怎么给他说的,我是要去公子墓不假,可是我不去盗墓啊,走走看看也犯法?
  “是,公子墓早就给人家起了,说起来是个空坟,去见识一下不拿任何东西似乎没什么不妥,可那毕竟是别人的家,就算进了贼你也不能去凑热闹,没看见《鬼吹灯》上面惊心动魄的描写么,好端端的干吗要找不自在?”
  苦哥终于抬起了头,有些阴郁有些空洞的目光望向我,我却没有和他对视的勇气,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我的眼睛会说话,我的眼睛不会说谎,我怕,怕他读懂我不愿意说也不敢说的东西。
  “还是决定要去么,到底是长大了……”
  苦哥叹息一声,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当壮年,可是他的叹息却是满是沧桑,如果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只怕会以为他是个老掉牙的寿星佬。
  “公子墓,看来我也得走一趟,十多年了……回去休息吧,明儿带他们走走转转,好好看看三阳湾的风景,要不没准儿就没机会旅游了……”
  还是不敢去看苦哥的眼睛,我起身踏上了回家的路,身后,敲击声合着风铃声,就像恐怖片里的配乐,隐隐然鬼气森森。
  快进门的时候,我的脚步突然顿了一顿,抬头望月,朦朦胧胧的月亮就像长了毛,一看就是种诡异的美丽。
  孤魂野鬼最爱出来晃悠的毛月亮之夜,其实就是将要变天刮大风的预兆,叫做月晕……
  将要刮风而已,现在并没有风,一丝丝风都没有。
  没有风,风铃怎么会响?
  只一刹那,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第十七章 谁在梦里唱歌
  
  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门外,我忽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怪异。
  抬头望望,月亮朦朦胧胧的,低头看看,淡淡的月光下我没有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四面八方都很朦胧,朦胧得不像是真实的存在。
  “丁丁当当”的敲击声还在继续,中间同样掺杂了风铃的碎响,断断续续的,曲调说不出的怪异。
  没有风,风铃为什么会响?
  刚刚想到这一点,就有了风,大风,呼啦啦的穿林过野,仓皇得像是见了鬼,风铃的响声突然就急促起来,敲击声随之紧凑,乍一听就像是网络上的电子摇滚。
  荒山野岭,难道还会有人来开个人演唱会?
  我有些好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真的听到了歌声,就在我想到电子摇滚个人演唱的时候。
  “在喧嚣中匆匆走过
  青春的脚步零零落落
  何须追问对对错错
  哭笑爱恨都是歌
  梦里千百次回眸
  醒来一万个沉默
  孤单的背影萧萧索索
  镜中的人儿终究是我
  不需要天长地久生生世世的承诺
  只想求简简单单真真切切的快乐
  风风雨雨携手走过
  微笑面对每一个日落
  柔情点燃温馨灯火
  共同抗拒冷冷的寂寞
  悲欢又如何
  聚散不过南柯
  踏浪迎风笑起起落落
  寻寻觅觅留一个忧伤的传说
  ……”
  真的是歌声,有些缥缈,有些沙哑,不过歌词清晰可闻,糅合在敲击和风铃还有风声之中,有着一种诡异的悲凉和凄苦,我才听了一遍就忍不住鼻子发酸,胸口似乎堵了块大石头般憋得难受。
  唱歌的是个男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一首歌,来来回回没几遍,我已经记熟了歌词,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从歌声传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嫂嫂坟前的苦哥在唱,这可是个稀罕事,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听苦哥唱过任何歌儿,就是哄小时候的丹丹睡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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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了想我决定去看看,月亮长毛,大风呼啸,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应该还呆在外面。
  左拐,七步,右拐,十步……
  早就走熟的路,虽然有雾,虽然月光朦胧,我还是走的很平稳,只是,本该直走的时候,我却突然停了脚步,浑身僵硬得如坠冰窖。
  前面不远就是嫂嫂的坟,可是我看不见坟,那儿只有一间小小的房子,用石头砌成的房子。
  房子没有门,但是有窗,从窗子看进去,是两个互相依偎的人,其中一个在用小手锤敲小凿子,另一个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花样百出的摇晃,手腕上戴的一串手镯式风铃就在摇晃中发出清脆的铃声。
  用锤子敲凿子的人当然就是苦哥,那个偎在他怀里的人看不到面容,但是长发披散绿衣绿裙,显然是个女子,瞧那身影分外熟悉,赫然是记忆中嫂嫂的模样。
  嫂嫂……她不是死了么?
  我有些恍惚,迷糊中歌声缥缈,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男女合唱,男声低哑,女声幽远,合起来就有种荡气回肠的韵味,让我莫名其妙的沉迷其中,完全忘了眼前情形的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歌声停了,苦哥还在有一大没一搭的敲着锤子和凿子,一直低垂着的头慢慢抬起,我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就连心跳都几乎停止。
  我看到的赫然是个皮包骨头的骷髅。
  恐怖惊心动魄的卷来,我本能反应一拳挥出,重重砸到了苦哥的脸上,“咔嚓”一声脆响,苦哥的脑袋齐颈而折,呼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已经在恍惚中进了这个连门都没有的石头房子,糊里糊涂的站在苦哥和嫂嫂的面前,他们就在窗下相依相偎,不过不是站着而是坐着,坐的也不是沙发不是凳子,而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一股寒意升起,全身汗毛直立,我下意识的后退,却觉得后背一凉抵到了冷冰冰的石墙。
  “简洁你这是干吗,说过好多次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毛躁,动不动就出手,打坏了怎么办?”
  苦哥的骷髅头虽然和身体脱离,却还在那儿开口说话,一口森森白牙一张一合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他怀里的嫂嫂轻盈的起身,脚不沾地的飘过去捡起苦哥的脑袋,温柔的拍拍上面的尘土,笑吟吟的道:“小洁又不是故意的,你生什么气啊……”
  说话间嫂嫂转过了身,那满头青丝下竟然是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
  比苦哥还要来得干脆,连那一层“皮包骨头”的“皮”都没有,再看那飘逸的绿色衣裙下面,压根儿就是个白生生的骨头架子。
  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惊骇之下我咬紧了牙关,“咯”的一声脆响,一股腥热在嘴里漫延开来,下意识的张嘴,吐出的竟然是满口碎牙。
  我居然咬碎了自己所有的牙齿。
  骷髅嫂嫂也吓了一大跳,倏地飘到了我的面前,戴着风铃手镯的手伸出——难怪先前看着白生生的,那分明就是白骨嶙峋的骷髅手——接着就听到“叮”的一声响,胸前一团白光如莲花般蓦然绽开。
  清光泻地,苦哥和嫂嫂同时惊叫,而我,头皮一炸之际蓦然挺身,却是坐了起来。
  床铺,蚊帐,淡淡的月光穿窗而入……
  哪里有什么苦哥,哪里有什么嫂嫂,我分明是睡在床上,刚才的诡异经历只是南柯一梦。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下巴,还好,牙齿没有碎也没有掉,好端端的一颗不少,不用做个瘪着嘴巴的老太婆。
  手心里满是冷汗,顺手在被子上擦了擦,随后心中一动,低头看时,胸前的鸡心坠子不知怎么的又弹了开来,里面那个精致的镜子在月光中幽幽发亮。
  又是梦魇,鬼上身,然后灵物发动,驱邪镇魔?
  从在院门口发觉嫂嫂坟前的风铃是无风自响之后就一直疑神疑鬼,只是相信苦哥才没有回头去看个究竟,没想到回来会做了这么一个怪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真的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姨,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吵着你了?”
  说话的是丹丹,这是在我和她的卧室里,不知怎么的小狐和她成了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见不得的离不得,说什么也不去客房睡,非要跟丹丹挤一个床。
  还好,卧室里本来就有两张床,要不我就得去睡客房了。
  两个冤家睡在一起唧唧咕咕,似乎没有半点睡意,开始我还听了听,说的正是《鬼吹灯》,吹得天花乱坠吵得热火朝天,看情况丹丹也有成为灯丝的迹象,不过她是反派,专门挑刺的那种……
  也许是挂着嫂嫂坟前风铃无风自响的怪事,也许是惦着苦哥说到公子墓的沧桑沉重,原本打主意参加同人大赛的我居然对她们争论的《鬼吹灯》没有什么兴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然后就做了这么个怪梦,吓得是冷汗一身。
  奇怪的是梦里的事情居然历历在目,不像以前做梦那样醒来就忘掉一半隔会儿就只剩个模糊的印象,就连梦里听到的歌也记得清清楚楚,歌词不用说,就是那怪异的曲调也印象深刻。
  “都怪狐狸精啦,好端端的唱什么歌,乱七八糟的鬼叫连天,吓着你了吧?”
  丹丹怕我被吵醒了生气,伶牙俐齿的推卸责任,却让我心头一动——
  唱歌,唱什么歌?
  难道我在梦里听到的歌,只是小狐在“乱七八糟的鬼叫连天”?
  第十八章 异谈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叫连天,我这可是绝对正宗的鬼吹灯版嘻唰唰,你想听还看我高不高兴呢!”
  发出抗议的是小狐,这丫头,对影响我睡眠的事实没有半点内疚,却开始牛皮轰轰的卖弄,和丹丹一样像个小孩子,也不知道那性感的身材是不是长错了地方。
  “天籁之声哦,可遇不可求,衣衣你根本就没有听清是吧,要不要本小姐看在胡大的份上再唱给你听听,嗯?”
  小狐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最后一声“嗯”就像跟情郎撒娇般千回百转,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我这个哑巴表示,小狐不由分说的展开歌喉,开始唱她那自诩为天籁之声的鬼吹灯版嘻唰唰——
  “冷啊冷疼啊疼哼啊哼
  我的毛哦
  等啊等梦啊梦疯啊疯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烛光照亮了我棺材
  此时已变空白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
  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
  小狐只开了个头我就把后面的“天籁之声”自动消音,这歌词我见过,在鬼吹灯专区里,是几首用《鬼吹灯》为主题改写的歌词之一,用的是花儿乐队《嘻唰唰》的曲调,用网络上的话说,那就是恶搞式翻唱。
  这歌,根本就不是我在梦里那首回肠荡气的歌。
  那么,谁在我梦里唱歌?
  “怎么样,好听吧?还有更厉害的呢,鬼吹灯版双截棍,要不要听?”
  小狐还在那儿啰里啰唆,我懒得再听,穿衣服起床,一个人出了门,留下小狐和丹丹在屋里莫明其妙。
  这是三月下旬,月亮起得晚落得也晚,光是看月光透窗而入的位置我就知道天快亮了,根本就不用看时间。
  丹丹和小狐这两个灯丝,居然聊了个通宵。
  经过苦哥的卧室,我停住了脚步,犹豫一下伸手轻轻一推,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和我们的卧室一样,苦哥的房门也是从来就没有上过门闩。
  站在门口迟疑一阵,我抬腿准备进去,却在脚步移动的刹那蓦然回首,因为院子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长长的惨叫。
  又是胖子的声音。
  抬起的脚落下时已经变了方向,我疾步出门,一下子就冲进了院子,一眼扫去就看到了连滚带爬满院子乱窜的胖子。
  他的后面,紧追着一个黑影,就像是一团旋风,要不是胖子动作够利落,只怕早就被追上了。
  不假思索的往前一冲,我挡住了黑影,立足未稳,黑影蓦然张嘴,两排森森白牙在月光下幽幽发光,如果给咬上,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没有退让,我的右膝蓦然提起,重重地撞向黑影的大嘴,却是毫不意外的撞了个空,黑影原地旋转,森森白牙已经变魔术似的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迟疑,提起的右膝下落,双脚立地生根,同时间我的双手重重下拍,“啪”的一声如击败革,手掌和一对从下而上踢来的蹄子撞个正着。
  巨大的力道汹涌而来,我整个人滑出了将近一丈,重重地碰在院墙上,胸中不由得好一阵气闷。
  “岗——岗——”
  旋风一顿,黑影昂首大叫,得意洋洋的样子显露无遗。
  是野惯了的黑旋风,这家伙,老是和我较劲,又咬又踢又撞,凶得要命,要不是经常和它玩闹,我打架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游刃有余。
  “哎呀我的大粽子,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比古墓里的守护兽还要恐怖,姑奶奶你就是它训练出来的?”
  灰头土脸的胖子大呼小叫的心有余悸,黑旋风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吓得他忙不迭的退到了一边。
  “被黑旋风踢了吧?活该,它脾气大着呢,谁叫你去招惹它?”
  说话的是丹丹,她和小狐都到了院子里,没办法,胖子先前的惨叫实在太恐怖了。
  “谁说我招惹它,明明是它招惹我来着,我好端端的在这儿看风水,手痒摸了它一下,丫的上来就撞,差点把我弄个脑震荡,退避三舍可以了吧,它还不干,追着赶着非要杀人灭口……”
  委屈的胖子悻悻不已,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个罗盘,先前被黑旋风追得狼狈不堪居然没有轻装扔掉,似乎那玩意儿很受他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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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8:4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会看风水?还罗盘呢,有意思,说说看,我们家屋基的风水怎么样?”
  “还别说,我就为这个起来的……”
  因为药酒起效的缘故,胖子浑身发痒,自从醒来就再也没有睡着,痒得难受又闲得发慌,磨来磨去就打算看看研究一下这里的风水,没想到一时沉迷就是黎明,还不知不觉的出门逛了一圈然后回到了院子里。
  光是走走逛逛倒也罢了,偏偏他走到了马圈看到了黑旋风,还不知死活的伸手摸了它一下,结果就给撵得跟兔子似的。
  “这屋子的风水我看过了,实话实说是吓了我一跳,你们瞧这罗盘,此地阴气聚集,白虎居中,丧门当值,加上房屋格局……”
  “别掰这些我们听不懂的,直接说吧,好还是不好?”
  丹丹不耐烦的打断了胖子的卖弄,直截了当的问起了最后答案,不过脸色不大好看,本来嘛,又是白虎又是丧门的,光是听起来就不是好事,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不好,大大的不好,如果把这里当作阴宅,呃,也就是作为墓地,那还算是个好地方,但是修房建屋,实在是不妙之极!”
  胖子指手画脚的说得口水纷飞,还把我们带出院门指指点点,还好折腾了这么一阵天已经亮了,天光混杂的月光,倒不至于看出去尽是模糊的风景。
  “你们瞧,这里,这里,那里……都是坟,我数了数,不多不少就是九座,还有这个,看清楚,枯树,枯死的槐树,不多不少整整七颗——想起什么没有?”
  丹丹和小狐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嚷了出来:“《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镇!”
  第十九章 绝户坟和凶宅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是哪十六个字?
  天、地、人、鬼、神、佛、魔、畜、慑、镇、遁、物、化、阴、阳、空,这就是风水术的十六字卷,也就是十六个分支,或者叫做十六种手段也无妨。
  这“镇”就是其中一个字,讲的是如何用风水秘术镇压死者的亡魂,说白了就是害人,不过反过来说也就是陵墓最大的忌讳——
  千万不能让任何物事形成“镇”的格局,否则后患无穷。
  用来布置“镇”之格局的物事最常见也是最厉害的就是槐树,从名字上看就能看出来,木字旁边有个鬼,阴气很重,如果槐树枯死,那更是阴上加阴。
  要是陵墓旁边有枯死的槐树,死者的亡魂就会受到阴气纠缠,被钉死在槐树一定范围内,别说超生,就是做个游魂都不行,哪儿也去不了。
  古时候的有懂风水的内行犯下命案,就常常把被害者的尸首埋在枯死的槐树下面,让他们永不超生,做鬼也没办法找自己报仇。
  《鬼吹灯》里就有这么一段,说的是胡八一第一次倒斗摸金,误打巧撞的碰上“镇”之格局,那是日本鬼子当初侵华是用来镇压万人坑冤魂的,用枯死的槐树按北斗扫尾之数排列,数目也正好是七棵。
  那情形和眼前的情景何等相似,我是还没有看到这一段,可是看完了《鬼吹灯》的小狐和丹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当然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听了丹丹和小狐的解释,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夜里做的那个噩梦,身上的汗毛慢慢的就立了起来。
  “你们看,这九座坟错落有致,各占九宫奇门之位,可是被七棵树交叉封锁,形成古怪的镇之格局,从风水来看就是‘九幽引煞七星锁魂’之相,狠毒得没边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胖子摇头晃脑的叹息不已,那模样不再像神棍,却是成了洞察玄机的高人。
  “这九座坟被锁死灵气定了亡魂,如果所料不错,他们的后辈无一幸免,尽是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下场,换句话说,这九座坟已经成了绝户坟,肯定连香火都没有传下来!”
  我和丹丹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不过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隐隐的恐惧。
  这九座坟,葬了我们简家的七个横死之人,其余两座,埋的却是苦哥的父母双亲。
  我们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并没有固定的坟场,只要觉得地方不错,哪儿都可以下葬,田边地角,屋前屋后,随处都可以见到坟堆堆,所以我家周围有九座坟一点也不稀奇,我也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初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山民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除了最开始奶奶过世有人帮忙,后来别说送葬,就是抬棺材都找不到人,更别说请阴阳先生看什么墓地瞧什么风水。
  由苦哥做主,爷爷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最后的嫂嫂,全都葬在了鲤鱼背,连棺材都是他一个人背上来的。
  等到苦哥父母双亡,也葬到了鲤鱼背,期间苦哥已经和我还有丹丹一样成为人见人怕的瘟神,村里已经无可留恋,他干脆就把房子也修到了鲤鱼背。
  当时我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是生活的变故让我远离了幼稚,我清楚的记得家人下葬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那七棵枯死的槐树,还知道这是和鲤鱼背有关的一个惨烈传说。
  这些事我和苦哥从来就没有对丹丹隐瞒,所以丹丹对婴儿时代的变故并不陌生,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七颗树还有这些诡异的名堂。
  九幽引煞,七星锁魂,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在这么个地方修房子,真的是胆大包天!看看,看看,九座坟墓被七星所镇,原本应该有的灵气转变为煞气,偏偏房子座落在气眼之中,所有的阴气煞气怨气尽数承担,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幽冥入口,绝对正宗的阴煞绝地……LLD,难怪昨晚上进门就觉得冷飕飕的,阴森森惨恻恻啊!”
  我又和丹丹对视了一眼,没错,这房子很怪,不管在外面干活干得多累多热,只要一进正屋就觉得凉快,要是贪图痛快脱上一件两件衣服,没准儿还得闹感冒,听胖子这么一说,那就成了阴气太重的缘故?
  “再看看这房子,座西朝东,正是背死面活之相,俗语云‘有钱不住东面房,冬不暖,夏不凉’,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这种屋基最大的隐患在于夏冬两季,东西两方的炎气和朔气形成‘破煞’,会直接破坏房屋的气数以至家运变坏!
  “还有,这房子前后无水,好死不死的建在山脊之上,大门正好对上一颗枯死的槐树,这可都是修房造屋的大忌!‘弯弯屋基堡堡坟,后代儿孙出贵人’,你以为这是说假的?山脊上无遮无拦又无水,生气不聚,煞气常驻,怎么能住人?
  “没完呢,你们瞧,这房子用砖砌多好,要不筑泥巴墙也行啊,偏偏用的是石头,还是用的老青石!拜托,这可是修陵墓的好东东,本来阴气就重,青石为墙,阻断阴阳,这更是雪上加霜乖乖不得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房子实在修得大大的不妙,你们一家三口住在这儿,没有三长两短死翘翘简直就是天大的奇迹,要知道,这可是百年不遇千年见的超级凶宅!”
  胖子用一声长长的叹息结束了他的指点风水,悲天悯人的目光看得我很不舒服,活像我就是个坟墓里爬出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倩女幽魂似的。
  “照你这么说,当初葬这几座坟和修这房子的人是着了别人的道儿,被阴阳先生给坑了?”
  小狐很及时的提出了疑问,看来对胖子的危言耸听半信半疑,并没有对《鬼吹灯》里的胡八一胡大那么崇拜。
  也是,一般山乡农村就是阴阳先生的根据地,看屋基,找阴地,招魂驱鬼送煞神,算命超度合八字,简直就是天上神灵在凡间的代言人,怎么可能下如此死手对付他们忠诚信徒般的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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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惜,小狐并不知道我们家的变故,要知道家里出事后最先刁难的就是阴阳先生,说什么煞星照门逢者遭殃,这才使得原本淳朴却极为迷信的山民彻底孤立了我们家。
  小时候丹丹不信邪,在某一次下山的时候去找同龄的小孩玩,结果回家躲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出生之后家里就开始出事,不但阴阳先生和山民,就是家里的父亲母亲也说她是扫帚星,认定是她给家里带来了灾难,要不是嫂嫂拼死相护,只怕她早就被溺死或者送人了。
  “没错,就是被人家给坑了,这样足以逆天的格局,肯定经过周密的计算还得是风水术的一代宗师才能布成,何况这种改命倒运损阴德的事大伤天和,就算不出意外也会大幅度折损阳寿,布局的人还真是丧心病狂不计后果……我说,你们家到底和哪个强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第二十章 鲤鱼破背
  
  丹丹看了看那七颗槐树,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胖子,然后就撇撇嘴摸出颗炒豆扔在嘴里咬得嘎嘣作响。
  “得了吧胖子,装神弄鬼的把戏在这儿没市场,你以为是在大学里泡妹妹啊,讲个鬼故事摆出个世外高人的样子就能让让人家哭着喊着往你怀里钻?知道你对小姨有意思,不过这招也太差劲了吧?”
  胖子脸上的神色精彩得难以形容,还夸张的做了个晕倒的动作,郁闷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枉我说得口干舌燥,不计后果的泄漏天机为你们指点迷津,不领情倒也罢了,居然怀疑我为了泡妹妹故弄玄虚?太打击人了!”
  “实话实说喽,什么叫打击人?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幸亏我是聪明美丽的简丹丹,要不还不给你吓得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接下来自然就得苦苦哀求你这位高人救苦救难,那时候你来个坐地起价趁火打劫,还不就是要财得财要人得人?”
  丹丹不屑的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摆出“小样你敢蒙老娘”的架式,把郁闷的胖子气得差点撞墙自杀。
  “什么九幽引煞,什么七星锁魂,什么幽冥绝地,什么阴煞凶宅,全是放屁!别以为看了《鬼吹灯》就能瞎吹,这可唬不了大活人!不过,要说高人布局呢,勉勉强强沾了那么一点点的边,老实告诉你,这鲤鱼背的风水不是什么布局,而是破局!”
  破局,没错,这里的传说就是破局,所谓“鲤鱼背”,不过是“鲤鱼破背”的简称。
  很久很久以前,三阳湾有个小财主,生平最迷信的就是风水,没办法,民间的风水故事是除了鬼故事之外最流行的传说,何况很多鬼故事都和风水挂了钩。
  在山村的老百姓心中,所谓富贵无非就是先祖福荫,如果老祖宗下葬的地方风水好,后代儿孙自然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反之就不管后辈有多聪明多能干,总是万事不顺穷困潦倒,挣扎一辈子也没个好结果。
  某人做生意发了财或者当了官走了好运,别人就会又是妒嫉又是羡慕的说他“老祖坟冒青烟了”,也就是先祖得风水之助显灵保佑后人的意思。
  在四川大部分地区,“操你先人板板”算是最为恶毒的漫骂,原因无他,“板板”就是俗称“板子”的棺材,操人家的先人板板,那就是挖人家的老祖坟坏人家祖宗的风水,只要风水被破,祸及子孙,自然后患无穷。
  正因为迷信风水,那个小财主放出口信,要找一处风水宝地也就是所谓的“佳穴”,不论何方高人只要精于寻龙点穴保他大富大贵,他就可以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
  寻龙点穴在古时候算是个职业,以此为生的人一般叫做“地师”,或者叫做“风水术士”,也有称为“阴阳先生”的,这种人一般都是长年漂泊在外,爬山涉水寻常事,餐风露宿是生涯,可以说非常的辛苦。
  毕竟风水秘术涉及天地玄机,并不是每个阴阳先生都可以得到真传,偏偏信这个的有钱人多的要命,就有那么些人应运而生滥竽充数,专门用风水玄学来骗人财物,以至于弄得阴阳先生这个行当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实在是难辨真假。
  也是小财主有点运道,他就遇上个了有真才实学的先生。
  那是一对师徒,徒弟倒还年轻,师父却已经是风烛残年,他们登门拜访,也就是想要寻一个安身之地,毕竟寻龙点穴是个体力技术一样都不能少的活儿,老了就跑不动了,找个地方安享晚年才是正事。
  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对师徒很快就在三阳湾找到一处风水佳穴,那就是现在的鲤鱼背,当然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而且地形走势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所谓佳穴,无非就是龙脉止息生气凝聚的地方,而这个“龙脉”,就是蜿蜒山脉的形象称呼,不同的龙脉走向不同的山水格局就能结成不同的风水佳穴,而风水佳穴以形命名,各有不同也各有高下。
  这对师徒给小财主找的佳穴,就叫做“鲤鱼穴”,埋骨于此,后辈将一帆风顺事事顺遂,而且多子多孙家运兴旺,在风水诸穴中应该是中上之品。
  穴是好穴,不过有一点为难之处,那就是在这里下葬的必须是刚死不久的人,从别处迁来的陈年白骨就不成,因为鲤鱼穴最重一个“活”字,陈年白骨犹如离水之鱼,如何能够汲取佳穴灵气?
  这么一来,小财主迁移祖坟的打算只能搁浅,那对师徒暂时在他家住下,要等他家有人过世才有活儿干。
  当然了,空口白话没人相信,为了证明风水宝地的妙处,师徒二人特地在鲤鱼穴种了七棵槐树当作“阴引”。
  所谓“阴引”,就是引动阴地灵气的东西,相当于一个试验用的种子,找到风水宝地后一般都要种下“阴引”,一来引动灵气,二来证明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一般的“阴引”,用的是大米或者鸡蛋,在风水宝地埋下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装上平平的一碗大米或者三个鸡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挖开,倘若真是上等佳穴,盒子里的大米干燥依旧却会变成尖尖的一碗,三个鸡蛋不会变质变坏,却是直接孵成三只小鸡。
  用槐树作“阴引”,是阴阳先生专用的手段,一般人不知道其中奥妙,现在结合《鬼吹灯》来看,那是用阴物引阴气,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的催发阴地灵气,还能用来锁定风水佳穴,防止别人暗地里下葬争夺福荫。
  七颗槐树,仅仅一年就成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得恍若梦幻。
  一年的时光能发生很多事情,阴阳先生的徒弟和小财主的女儿相恋就是其中之一,期间小财主被疯长的槐树勾引得心痒难搔,恨不得家里立刻死人,好尽快的占了鲤鱼穴飞黄腾达。
  纸里包不住火,徒弟和小姐的恋情终究被小财主得知,气得他七窍生烟,阴阳先生虽然身怀绝技,却是奔波忙碌的苦命,跟了他能有什么前途?
  一顿声色俱厉的训斥加上徒弟被“勾引良家女子”的罪名捆了送官,小姐彻底没了希望,一根白绫梁上绕,小财主家里终于有了刚刚过世的死人。
  在遭逢大变的师父主持下,小姐被葬到了鲤鱼穴,条件是让小财主给他养老,还要在发达后把徒弟从大牢里给弄回来。
  “三年之内就能发达”,这是师父给小财主的保证,也是他用来和小财主谈条件的倚仗,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挖掉那七颗用来做“阴引”的槐树。
  三年一晃而过,小财主家果然家运兴隆财源滚滚,可是他因财失义反口毁约,说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所得,根本和鲤鱼穴风水无关,不但拒绝保释徒弟,还干干脆脆一把火将老迈不堪的师父送上了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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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惜,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滑,师父早有预计,结果他前脚被烧死,徒弟后脚就在大牢里给小财主带了口信,说是师父当年留了后手,小姐下葬被动过手脚,他家的运道只能维持三年,如果不及时补救,后患无穷。
  很快徒弟就被小财主给弄了出来奉为座上宾,接到一大堆空头支票后他上山做法,却在小姐墓前以头触碑,当场血流如注,奇怪的是血水蜿蜒如蛇,在鲤鱼穴上画出了一个怪异的图案。
  徒弟当场身亡,临死前惨笑长啸,风云为之变色。
  三年时光,师父在小财主家并不是白呆的,他已经打探清楚,当年小姐并不是自尽,而是被急于占穴的小财主活生生勒死的,至于徒弟的入狱,其中猫腻自然不用再说。
  识破小财主歹毒心肠的师父自知难逃毒手,于是费尽心机传信给徒弟,说明前因后果,报应就毫不意外的落到了小财主家里。
  徒弟身死的当天,雷雨交加山洪暴发,一夜之间鲤鱼穴山开水走,好好一座山峰裂出一条深渊,七颗槐树尽数干枯,原先的茂盛葱郁如同幻觉。
  第三天正午,晴空霹雳,小财主房屋被雷火击中,火借风势,偌大家产尽成焦炭,所有家庭成员包括下人无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以血为引,沟通阴阳,鲤鱼破背,风水无常”。
  这,就是鲤鱼背的传说。
  第二十一章 萝莉和怪叔叔
  
  “哇,冲冠一怒为红颜,彪悍哦!”
  听了丹丹所讲的故事,小狐的两个眼睛直冒红光,看那样子要是当年的那个风水徒弟再生,只怕会给她整个儿吞掉。
  “血引破局,逆天改命,这是茅山一派啊,什么阴阳先生,有眼不识活神仙……不过这么看来,七星锁魂格局当初就已经布成,后来的九幽引煞只是因地制宜顺势导行,比十层楼还高的高手啊……”
  胖子也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好战的斗士,满是棋逢对手争高下的斗志。
  “得了吧胖子,说了这把戏不管用怎么还玩?就你这小样还想冒充风水大师,差远了,不就是看了个《鬼吹灯》么,对了,还看了半卷《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偷来的东西耶——倒卖弄起来了,脸皮还真厚哪!”
  丹丹撇着嘴用咬嚼炒豆的嘎嘣声给自己的嘲讽伴奏,末了还响亮的来了声“不——”,比指着胖子的鼻子说他放屁还要来得生动直接。
  我有些尴尬,毕竟这个在外人面前放屁放得理直气壮的女孩子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胖子更尴尬,到底被一个早熟得不能算小女孩的小女孩当众放屁来嘲讽实在是个很无奈的羞辱,想发脾气都不好意思。
  小狐倒是忍不住笑了个花枝招展,不过她显然大有疑惑,打量胖子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用隐藏身份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大粽子,跟《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僵尸警察况天佑差不多的那种。
  “我说老哥,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以前你老是神神道道的用风水啊命格的骗女孩子,说自己是茅山后裔驱魔龙族的传人,《鬼吹灯》火了之后就改口说自己是摸金校尉,现在又来冒充风水先生——呔,何方妖孽,竟敢霸占我老哥的身体?!”
  小狐露出一脸的狐疑,围着胖子转上一圈然后摆出个漂亮的戒备姿势,似乎是电视上很拉风的跆拳道起手式,瞧那架势是准备动用武力逼供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你哥耶,怎么可以这样在美女面前拆我的台?”
  胖子咬牙切齿作痛心疾首状,只是一双小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看上去不伦不类很是滑稽。
  “不是给你说了吗,想当年外出闯荡,结识风尘奇人,得传玄门奇书,潜心修炼有成……偏偏你就是不信,我只好乱吹喽,说自己是《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的驱魔龙族,说自己是《僵尸道长》里的茅山后裔,最后把自己说成了摸金校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狐不以为然的嗤之以鼻,我倒是心头一动,看胖子这一脸的奸猾本来应该像小狐一样的怀疑他的诚实,但是这表现也太明显了一些,有过于做作的嫌疑……
  “结识风尘奇人,得传玄门奇书,你还真能瞎掰啊,不就是遇到我的苦叔叔偷了他的垃圾书么,脸皮真的很厚,比城墙倒拐还要厚!”
  丹丹用手指划着脸蛋嗤笑不已,胖子一听之下胖脸涨成了猪肝色,连说出的话结结巴巴,似乎给人捏住了喉咙。
  “这……这个,不是,那回事,唉,那个……该怎么跟你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就是拿本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书嘛,屁大的事蘑菇半天,还想不想吃早饭啊?”
  给胖子解围的是苦哥,叼着个牙签的他慢悠悠的从院子里踱出来,脚边跟着尾巴乱摇的叮当,也不知道他昨晚上是什么时候进屋的。
  “垃……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书?你你你,你太打击人了吧?”
  胖子白眼乱翻的差点一头撞死在院墙上,看来那本“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书”在他眼里是很珍贵的东西,实在无法忍受别人的糟踏。
  “苦叔叔!”
  丹丹欢叫一声扑了过去,如果没有苦哥伸出来的手,她肯定会一下子就扑进苦哥的怀抱,那是她独有的专利,那种近乎亲昵的亲密一度让我偷偷的妒嫉不已。
  可是现在,苦哥伸出了他的右手,小鸟归巢般的丹丹被他用一根指头点在额头,很轻松的抵在了一步之外。
  “别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我虽然是个老当益壮的男子汉,却是你的叔叔,不能再这么没大没小没个规矩。”
  老当益壮的男子汉,不是小孩子的大姑娘……
  我恍惚了一下,是啊,时光流逝,当年的忧郁少年已经成了如今的胡子大叔,那削瘦的脸,那沉郁的笑,那单薄的身子,还有那白了将近一半的头发,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苦叔叔,你不要丹丹了?”
  丹丹被拒之怀外,一张小脸变得惨白,眼里顿时水光朦胧,就连声音也带上了让人心里直发抖的颤音。
  “咝——”
  从牙齿缝里倒吸冷气的是小狐兄妹俩,该死的胖子更是不要脸的加了一句:“天哪,萝莉和怪叔叔——啊!”
  胖子的惊叹最后变成了惨叫,因为勃然大怒的我一拳挥出狠狠地砸到了他的眼眶上。
  萝莉和怪叔叔,那是指相当可爱尚未发育完全的类人生物和有着恋童癖的变态,我们家丹丹哪点像是类人生物苦哥又那点像是猥亵儿童的变态,真亏他想得出来还说得出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苦哥和丹丹真的那个啥,也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别闹了丹丹,长大了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苦哥皱皱眉头看了我一眼,“还有简洁你这是干吗,说过好多次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毛躁,动不动就出手,打坏了怎么办?”
  这话是那么的熟悉,昨晚的怪梦浮现,我又恍惚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话究竟是平时苦哥就念叨得多以至于梦里都难以忘怀还是梦里早有预兆此时得以应验。
  虽然心里乱七八糟的,不过这不妨碍我赶过去把委屈的丹丹搂在怀里安慰,小丫头两个眼睛水汪汪的,受到的打击实在不小,也怪她头脑简单,昨晚上贸然表白,反而提醒了苦哥让他刻意保持了距离。
  “东西可以乱吃,因为吃错东西死的是自己,话却不能乱说,因为说错话伤的往往是别人。”跌倒在地的胖子顶着只熊猫眼爬起来,疼得是龇牙咧嘴,“可是现在,受伤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只是说错话而已嘛!”
  “那么多年前的废话你还记得?真服了你。”苦哥冲胖子笑笑,然后就瞟见了我眼里的疑问,“当年,我们曾经是搭档。”
  “什么搭档?”
  到底是简单,丹丹很快就从苦哥拒绝她的伤感中跳出来,一下子搭上了话。
  “发丘娼坟的搭档。”苦哥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答案,“我们是两个联手作案的盗墓贼,我懂点风水,找墓娼坟是我的主要工作,胖子关系广,主要负责明器的出手……”
  据他所说,当初他出去做生意那是幌子,真正的勾当就是发丘娼坟,为了给到手的明器(就是“冥器”,陪葬的古董)找销路搭上了胖子,一来二去就成了搭档,一起倒过几次斗,后来胖子拿了那本破书不辞而别,就此断了联系。
  “要说那书呢还真算不了偷,的确是收破烂时在垃圾堆捡的,本来没什么稀罕,可是习惯了拿来做枕头就一直带着,他要是开口说要我肯定给,没想到他以为是什么不传之秘,结果偷偷下手却阴差阳错的只弄到半本,真他妈的好笑!”
  苦哥倒是好笑,不过胖子却苦了脸:“哎呀我的老大你怎么就不早说,害兄弟担了十多年的心,老是怕你找我算账……不过那书真的是不传之秘绝世宝典,你能在垃圾堆里找到,实在太NB了!”
  “真的是不传之秘绝世宝典,那你学了些什么神功玄术?”小狐老实不客气的打击胖子,看来对我扁她老哥没什么太大的意见,“看看你的熊猫眼,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不是没那个福缘么,半卷奇书到手,才学点皮毛就给一个烟屁股烧得干干净净,唉,有缘无份,超级郁闷哦!”
  胖子哭丧着脸辩解,小狐和丹丹当然不信,很是鄙视了一番,显然她们是当自己听了个拙劣的传奇故事,不过我在胖子眼里看出了肉痛的意思,似乎真的有本玄门奇书绝世宝典毁在了他的手里。
  ——假作真时真亦假,假得太假,就比真的还真,反过来说,真得太真,就比假的还假?
  第二十二章 接风宴上的猫腻
  
  多了苦哥这个男主人,早饭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接风宴,苦哥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胖子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废话来说。
  丹丹做的菜是好菜,苦哥酿的酒也是好酒,不过小狐是给酒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吓坏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喝,胖子倒是爱上了这一口,咕噜咕噜的跟喝糖水一样。
  苦哥也喝酒,喝得比胖子还厉害,只是他不像胖子那样边大碗喝酒边大口吃菜,桌子上丰盛的菜点样样都是浅尝辄止,真正的下酒菜还是以往就情有独钟的新鲜米海椒,一口一个就着酒吃得满香的。
  “我说老大,你也落下了病根?要不你干吗喝酒跟拼命一样?”胖子斜着眼睛念叨不已,“不过说真的,这药酒还真泡得不赖,独门秘方吧?啧啧,昨晚撵风湿的那个劲道,够猛,爽!”
  “什么叫‘也落下了病根’?”苦哥笑笑没说什么,小狐倒是忽闪着眼睛提出了疑问,“你们不会是一起逛过窑子一起中了大奖吧?”
  “小丫头懂什么,这是倒斗摸金地底旅游留下的后遗症,很严重的风湿!土里来土里去,重重机关是小儿科,真正可怕的是地下的湿气潮气毒气瘴气,摸爬滚打折腾上几回,铁打的汉子也会带上一身的病,你以为倒斗盗墓是请客吃饭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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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吹吧,你就可劲的吹吧,人家胡大怎么没见一身的病?倒是你和那个胖子没什么两样,又贪杯又贪财还贪色,整个儿就是一贪婪的狼!”
  小狐不知咋的老是跟胖子较劲,胖子却根本没当回事,爱理不理半真半假的嘻哈了事,跟敷衍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说话间胖子也好奇的夹了个米海椒跟苦哥那样干脆的扔进嘴里,下一刻他就和吞了个红火炭一般跳了起来,舌头比三伏天的叮当还要伸得长。
  “哇……该死的……水,水……”
  张着大嘴呼呼吐气的胖子手忙脚乱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一对小眼蓦然瞪圆,酒水“呼”的一声狂喷而出,要不是我在及时后退的同时单手抓住桌沿把整张桌子连同上面的酒菜一起带离原地,只怕这好好一桌酒菜就全给坏了。
  在他对面的小狐也算幸运,那么大一口酒出其不意的近距离喷洒,凭她的反应根本就来不及避开,眼看就要来个满脸开花,一个酒碗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就那么一翻一转,蓬飞如雨的酒水已经尽数收到了碗里。
  “天罗紫金钵,云雨手中握,好啊好啊!”
  丹丹拍手欢呼,眼睛里满是红心,兴高采烈得比她自己露脸还要兴奋。
  苦哥就是苦哥,妙手空空的把戏耍得是炉火纯青,毕竟我和丹丹都是他带大的,哄小孩子让我们乖乖听话的花样他从来就不曾少过。
  刚才这一手,就是苦哥玩“紫金钵”的花样之一,他说当年法海用来收白蛇的紫金钵就是这么玩儿的,和叫花子耍要饭的破碗差不多。
  还好有他出手,要不那沾了米海椒辣味的烈酒喷到小狐脸上倒也罢了,要是好死不死的溅到眼睛里,苦头可就大了。
  也是胖子活该倒霉,那种米海椒是攀西特产,只有筷子尖那么大一个指节那么长,向来有“火椒”之称,就是晒干了碾碎成末做成油煎海椒也是寡辣寡辣的,一般人用来做调料都不敢多放,何况是刚摘下来放点盐巴就咔嚓咔嚓的生吃还用来下酒?
  酒是烈酒,椒是火椒,辛辣配上寡辣,如同火上浇油,习惯了麻辣口味的山里人也不敢轻易尝试,胖子没有当场喷出火来已经算是大有本事。
  “活该,你以为苦叔叔是可以随便模仿的?”
  给苦哥捧了场,丹丹又笑嘻嘻的挤兑胖子,小狐则是对苦哥刚才的酒碗收水大为好奇,缠着他问个不休,也不管她老哥死活,还是我看不过才端了凉茶过去让胖子缓解一下火烧火燎的痛苦。
  其实火椒烈酒的搭配并不是很恐怖,真正厉害的是米海椒蘸白糖,据说白糖的“甜”可以把米海椒的“辣”最大化扩展,那种强烈刺激简直让人连心尖尖都能冒烟。
  曾经有人打赌吃海椒,就是用米海椒蘸白糖的方式决战,结果三个人有两个进了医院,另一个直接抱着肚子蜷成一团,死了,连句遗言都没没法子留下,光顾着死鱼般张着嘴巴拉风箱了。
  鼻涕长淌眼泪汪汪的胖子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苦哥,就像看着个百年不遇的怪物。
  “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自虐?这他妈还是人吃的东西么,BT,你不会是给哪个古墓里的黑星附体了吧?”
  “我们山里人都喜欢吃辣子,有什么好奇怪的。”苦哥的脸上没有什么生动的表情,只是轻描淡写的把胖子的胡说八道推了开去,“哪里像你们城里人那么娇气。”
  “娇气?也是,好汉不比当年,看看你现在的身手……打击人哦!”
  胖子叹息一声,竟然有了几分和苦哥一样的沧桑。
  “不过说真的,你的深浅我从来就摸不透,或许,当年你就隐藏了实力?”
  苦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否认还是笑话胖子多心,胖子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然后就冲小狐换上了一张很正经很严肃的脸。
  “小仙,倒酒。”
  第一次听到胖子一本正经的叫小狐的名字,我不由得怔了一怔,看看小狐也是满头雾水兼满脸的惊讶。
  这时候我们已经重新入席,胖子和苦哥的酒碗都是空的,胖子的不用说,全被他拿来给米海椒火上加油了,苦哥的却是收了胖子喷出来的酒水不便再用,已经让我给重新换了一个。
  “小仙,倒酒。”
  胖子又重复了一遍,小狐这次没有迟疑也没有作对,乖乖的拿起酒瓶要给胖子倒酒,可是胖子抬抬手阻止了她,指指苦哥示意要先给他倒。
  小狐更是疑惑,却没有说什么,低眉顺眼的给苦哥倒满了酒,然后又给胖子把酒碗满上。
  胖子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冲着苦哥点点头,我敏感的发现他用来端酒的是左手,而在先前,他明明是用的右手端酒。
  更有意思的是那只左手放下酒碗后并没有收回去而是落到了桌面上,有意无意中食指屈起轻敲桌面,如果记忆没错,那应该是苦哥说过的江湖手语之一。
  叩首。
  说白了就是磕头,看他的节奏和次数,不是赔礼,不是拜师,不是臣服,而是……求助。
  苦哥的目光在胖子左手上一掠而过,然后落到了胖子脸上,不过眼神有些茫然,似乎看的不是胖子,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虚空。
  “为什么……是我?”
  “我自己……不行。”
  一问一答,神秘而又暧昧。
  第二十三章 酒碗里的玄机
  
  苦哥不再说什么,目光落到酒碗上,静静的凝视着小狐给他倒的酒,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你们在搞什么飞机?”
  小狐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有些不善,瞄向胖子的目光也有点危险的意味,估计是得不到满意回答的话就要火山爆发了。
  “看水碗啊,你不知道?”
  搭话的是丹丹,她倒是兴致勃勃并且很是期待的看着苦哥,显然对苦哥能看出个什么很感兴趣。
  看水碗,在川滇一带是很普遍的“迷信活动”,和看手相算八字差不多,只是看相测命的先生在赶场天的街上随时可见看水碗的手艺人却绝不会在大街小巷摆摊而已。
  所谓手艺人,指的并不是正统的“先生”,而是拥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其中最普遍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木匠、石匠、铁匠、杀猪匠、骟匠、泥水匠、篾匠。
  据说,这七大匠是原本是七个流派,真正入门之人都拜有自己的祖师爷,别的少为人知,木匠的祖师爷鲁班说起来就是大大的有名,在民间与奇门遁甲并提的《鲁班书》就是他的独门秘技。
  这七个流派各有所长,能用自己的手艺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惩治人让人倒霉什么的,就跟风水先生一样,可以为善造福,也可以为恶引灾,说白了就是所谓的旁门左道,为正统道教不容的那种。
  都说是万法同宗,看水碗就是这些手艺人共有的秘技,虽然其中各有手段,不过在一般人看来都是一样,和算命也差不多,只是更为简单直接罢了。
  由当事人亲手倒一碗水或者酒(只要是比较纯净的液体就成,有些修为高的就是一碗菜汤也能将就),手艺人往水碗里那么一看,就能看出当事人的过去和近期的将要发生的事情,趋吉避凶自然不在话下。
  听起来似乎很玄,算是十足的迷信活动,也算不正当的敛财手段,可是和算命一样,玩这一手的人良莠不齐,瞎猫碰着死耗子也好,巧舌如簧也好,玄机内藏也好,真的有那么些人可以铁口直断说得你心服口服末了还乖乖的掏钱表示谢意。
  “切,有那么神?还不都是糊弄人的鬼把戏!”
  丹丹一番解释换来的是小狐的不屑,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在脸上摆出个“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把小狐气得够呛。
  “糊弄人?也不看看苦叔叔是什么人,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石匠,看水碗从来就没有走过眼,就在昨天还看出了你们的来历,哪里错得了?”
  “她说的是真的,这一手我也研究了一阵,不过光靠一本残书实在不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老大可是个大行家,你少在那儿乱讲!”
  胖子难得认真的给苦哥正名,不过小狐并不领情,还是个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美丽的蛤蟆。
  “不就是耍个把戏糊弄人嘛,有什么了不起,偏要搞得那么暧昧,吓了人家一跳,还以为你改行拉皮条把我给卖了呢……”
  正在喝汤的我差点就喷了小狐一脸,还真的想象丰富思想龌龊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也想得出来。
  “小仙,我再说一遍,老大看水碗不是耍把戏,当年和他搭档的时候我就见识过其中神奇,可不能拿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胖子沉下脸又一次叫出了小狐的名字,结果小狐一下子就成了低眉顺眼的乖乖女,倒是丹丹被引起了好奇心。
  “当年搭档的时候?这么说你们真的一起干过发丘娼坟的勾当?”
  “是啊,这还能有假?不过出大力气的是他,我只是跑跑腿销销赃望望风什么的——没听我叫他老大么?”
  胖子说得煞有其事,不过这么一来更容易让人怀疑其真实性,倒斗盗墓在《鬼吹灯》里面是风光无比,可是落在现实里却大不一样,官面上是违法,民间是缺德,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都藏着掖着,怎么可能大肆宣扬唯恐旁人不知道?
  “吹牛。”
  小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丹丹也有同感的使劲点头,然后我就看见胖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似乎小狐和丹丹的反应正在他预料之中。
  从苦哥嘴里我也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还都是发生在乡里乡亲有鼻子有眼的“真人真事”,不过同一件事往往有几个天差地别的版本,让人不由自主的对真实性产生怀疑,苦哥对这疑问的回答倒是很简单,不过也很有道理。
  “你要相信,它就是曾经发生的故事,你要是不信,它就是经过加工渲染的传奇,所谓真假,只看你相信与否。”
  正在琢磨胖子和苦哥的过去,苦哥抬起了头,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小狐,然后迎上了胖子一脸的急切。
  “怎么样?”
  “命犯桃花,伏尸劫,大凶。”
  苦哥的回答很是简洁,虽然不懂那些听来很专业的术语,不过关是凭“犯”“劫”“凶”这三个字就足以判断其中的意思,何况胖子的脸色转眼间变成铁青,难看得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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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5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切,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吓唬谁啊?”小狐不满的斜睨着苦哥,“我说酷哥,想泡我就明说,别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苦哥不动声色,慢悠悠的夹起个米海椒扔在嘴里,自得其乐的吃得有滋有味。
  “嚷嚷什么呢,不懂就别说,还大学生,就这个素质?”丹丹理所应当的给苦哥护驾,先是想小狐瞪了瞪眼睛,然后向苦哥撒起了娇,“苦叔叔,说说她的过去让她见识见识,好不好?”
  “还能看到我的过去?比胡大还要胡大,牛哦!”小狐鼻子朝天嗤笑不已,“说说看,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个瞎掰!”
  苦哥看了看小狐又看了看胖子,然后看了看丹丹再看了看我,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你是大肥的妹妹,又是简洁的朋友,按道理说我不应该鬼扯,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不瞎掰一番好像过不去,就随便说说罢,都是些乱弹琴,就当龙门阵听好了。”
  我忍不住好笑,原来胖子还有个“大肥”的外号,而“龙门阵”是四川方言,也就是吹牛侃大山的意思,苦哥这么一说,倒是像有些小说在正文前面写上“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一样,有些不伦不类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和大肥不是亲兄妹,你的父母很早就已经离异,你跟改嫁的母亲过……”
  小狐本来想要针锋相对的嘲讽两句,可是苦哥一开始摆龙门阵她就傻了眼,红唇半张显得诱惑无比。
  “在一次意外中,你的继父和母亲在一场大火中去世,只留下你和继父留下的儿子相依为命,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就是大肥。
  “从小到大,你都很受异性欢迎,为此也惹下了很多麻烦。你生性好动,对各种新奇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行事比较冲动,也很容易惹祸上身。你学过防身的武功,不过不是传统武术,而是来自国外的跆拳道……”
  “停,不用说了。”小狐横了苦哥一眼,“你和老哥是搭档,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还好意思拿来欺骗我纯洁的感情?”
  “我和大肥搭档时你还小,很多事都只是有个雏形,至少你还没有学什么跆拳道,何况所谓搭档也只是生意合作,并不是生死与共的伙伴,彼此都有防范,哪里会推心置腹的露根露底?”
  苦哥没把小狐的态度当回事,自顾自的摸出牙签开始剔牙,很是悠闲来着。
  “或者,该再说具体点?你怕狗,非常的怕,因为你在小时候被狗咬过,到现在身上还有个很明显的伤疤……”
  “你……”小狐的脸蛋一下子变得惨白,先是向苦哥怒目而视,然后就对着胖子泫然欲滴,“老哥,你竟然……出卖我!”
  “没有,根本就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狗咬过!”胖子忙不迭的给自己辩解,“都怪我,忙着攒钱供你读书,都不知道你受了伤……咬在哪里?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小狐惨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狠狠地白了胖子一眼,咬着红唇一句话也不说,一边的丹丹看看我眼里的恍然,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大笑起来。
  “白痴,肯定是咬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比如屁股啊大腿什么的,你好意思去看?真好玩,怪不得狐狸精那么风骚却这么怕叮当,笑死我了!”
  小狐瞪了丹丹一眼,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很多人都被狗咬过,你的苦叔叔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就蒙对了!”
  “你错了,这不是蒙,是真真正正的神通。”胖子叹息一声,看向苦哥的眼神满是敬佩,“‘清水见大千世界,冰心映过去未来’,没想到老大真的到了这个境界。”
  “瞧你把他捧的,神气个什么劲!”小狐还是死鸭子嘴硬,非要挑个刺儿出来不可,“有本事你就说说,我现在的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爱上你,为什么不可以?”
  “讨厌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哭疯癫,为什么就是看不穿?”
  三个问句一气呵成,苦哥似乎在卖弄玄虚,可是话音未落,小狐的双眼已经瞪圆,我清晰的看到她恐惧的瞳孔在蓦然间放大开来。
  第二十四章 薄命桃花
  
  惊骇中小狐身躯一震,似乎要跳将起来,可是一跳之下非但没有跳起,反而整个人都软倒在桌子底下,要不是我再次抓起桌子退开,这一桌子酒菜非被她带个乱七八糟不可。
  软倒的小狐两眼翻白,全身卷曲成一团,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嘴角很快就吐出了白沫,喉咙里还发出类似山羊叫唤的“咩咩”声。
  我抓起桌子撤退的时候,苦哥顺受一捞在鸡肉汤里抓了个肥实的鸡大腿,飞快的塞进了小狐的樱桃小口,完全不容她拒绝。
  嘴巴被塞住,小狐喉咙深处传出的“咩咩”声变得异常含糊,听上去怪异得让人心悸,她的牙齿在很明显的用力,牙关紧咬的样子让她的俏脸可怕的扭曲,面目狰狞得有如厉鬼。
  “这是……羊儿疯?”
  想要靠近搀扶却被苦哥一把拉开的丹丹有些迟疑的叫出了自己的猜测,胖子那同样扭曲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仿佛在地上先是翻滚挣扎继而蜷缩抽搐的不是小狐而是他自己。
  很明显,小狐这是癫痫发作,神志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癫狂状态,全身筋骨痉挛肌肉抽搐,完全无力自主典型的身不由己。
  在我们这里,这叫做羊儿疯,因为患者发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发出山羊叫唤一般的声音,另外还有一种是发出母猪寻食一般的咕噜声,那叫做“老母猪疯”。
  说白了,这就是“抽风”,也许叫做“抽疯”更为恰当,因为当事人的情况如疯似癫更似狂,根本不能以常情常理来看待。
  据说,羊儿疯和老母猪疯的病因是母亲在怀胎的时候吃了带崽子的老母羊或者老母猪被其冤魂附体而生,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不管是羊儿疯还是老母猪疯都是很麻烦的病,病人平时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在遭遇强烈刺激或者巨大惊吓再或者吃到发物的时候就会发病,要是病症严重,甚至会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发作,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也没有任何征兆可看。
  只要疯病发作,病人就会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所有的控制能力,口吐白沫涕泪横流大小便失禁都很正常,更可怕的是病人会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一个不幸就能用自己的牙齿把自己的舌头咬得稀烂。
  ——所以苦哥才会及时给小狐塞了个鸡大腿,防止的就是她“咬舌自尽”。
  得羊儿疯和老母猪疯的人大多短命,咬舌头的危险性不说,发病时的身不由己也是一大隐患,如果病人恰好处在沟沟坎坎水畔火边这种地方,一个不巧就能断送一条小命。
  曾经有个得老母猪疯的小伙子发病时摔到水沟里被活活闷死,就因为当时没有人在场,而那个水沟里的水连脚脖子都淹不过。
  不论丹丹还是我,都难以相信小狐会得上这种魔鬼诅咒一般的病,毕竟性感妖艳的美女和在地上蜷曲抽搐的厉鬼很难重叠在一起。
  红颜薄命,大概就是这个情况罢?
  苦哥神色专注的看着痛苦的小狐,忽然用两个指头拈起嘴里的牙签在小狐头顶重重一戳,小狐剧震之下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抽动的身躯证明她没有被苦哥弄死。
  “老大……”胖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悬心吊胆的开了口,“你看这个……有没有办法?”
  “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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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年前,开始是半年一次,后来一个月一次,我怕……”
  苦哥沉默一阵,淡淡的问:“你有什么打算?”
  胖子犹豫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还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小狐,咬咬牙道:“我想……带她进公子墓!”
  苦哥震了一震,然后沉郁的目光突然变成了森冷的刀锋,就连旁观的我也不由得心尖子一炸,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进公子墓?难道……你还嫌报应不够?”
  “我……那个……”胖子又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闪闪烁烁的显然底气不足,“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除她受到的诅咒,公子墓应该是非去不可……老大,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诅咒?她和公子墓有什么关系?”
  “这个……不是罢,老大你没看出来?”
  胖子有些愕然,苦哥撇了撇嘴,刀锋般的目光消失,不满的道:“我说,你真把我当成了活神仙可以知道一切过去未来?真的神仙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呢,何况是看水碗这种糊弄人地小把戏?”
  胖子尴尬的笑笑却欲言又止,苦哥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地上的小狐,我不声不响的走过去把小狐拎出了房门,顺便把丹丹也拉了出来。
  “小姨……”
  显然好奇得要命的丹丹可怜兮兮的冲我撒娇,其实何止是她,我自己也是十二分的好奇。
  苦哥已经和我们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们应该对他非常的熟悉,可是随着小狐兄妹的介入,迷雾乍起,我这才发现苦哥的过去竟然是无尽的神秘。
  他不是没有讲过他的过去,可是他用的是摆龙门阵的方式,那与其说是陈述,还不如说是一种渲染,有无数个版本不说,其中的夸张和离奇让我有茶馆里听书的错觉。
  现在看来,那些传奇的虚构程度实在让人怀疑,也许,生活本身就比传奇还要传奇。
  还有就是小狐兄妹,一个古董商人和乡下石匠是旧识,一个大学生和诡异古墓扯上关系,还有什么诅咒啊报应的,让人产生好奇心理很正常。
  不过,好奇归好奇,苦哥显然是要我和丹丹回避,更重要的是小狐现在一身狼藉无比的狼狈,如果不在她清醒之前给她打理好一切,只怕她醒来后会直接找根绳子去上吊。
  把自己最为在意的隐私彻底暴露并且丑态毕露,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光,那感觉何止是窘迫难堪而已。
  无视于丹丹的哀求,我一只手一个把小狐和丹丹一起拎到了洗澡房,不由分说的扭开太阳能热水器的开关,洗澡房里立即水声哗哗热气腾腾,当然中间还夹杂了丹丹的尖叫。
  洗澡房并不大,根本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三个人挤在一起谁也躲不开飞溅的热水,很快我们就成了三个落汤鸡,都是女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和丹丹向把自己脱光,然后把小狐也剥成了白生生的小羊。
  给小狐脱衣服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在她人中上掐了一下,结果她很快就在水雾弥漫中悠悠醒转,那个性感美丽的小狐也就悄然回归,先前那个厉鬼般的羊儿疯没有了一点影子。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这么风骚……我说,你吃什么的会长这么大,小姨做的馒头也比不上,会不会是假的!”
  丹丹很是妒嫉的嘀咕,还好奇的伸手摸了一大把,然后大惊小怪的叫唤起来:“是真的耶,好软好滑好挺的说……哎呀,不要啦!”
  遭到突袭的小狐奋起还击,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了一团,最后把看热闹的我也牵扯进去,三具赤裸的胴体纠缠打闹,一时间满室皆春。
  谁也没有提先前的变故,女儿家的亲昵足以掩盖一切尴尬。
  很是投入的嬉戏中,我的心渐渐和身体一起发热,就连脸蛋也起火般发烫。
  ——三女同戏,春光无限,这种香艳场景如果落到苦哥眼里,不知道他那数年不变的沉郁会不会有所改变?
  荒唐的想法在心里浮现,我有些恍惚,就在这个时候小狐凑到我的耳畔,用灵巧的舌头在我耳垂上轻轻一舔,然后低声道:“谢谢你,衣衣。”
  耳垂一麻,恍如电击,又酥又麻的奇异感觉流窜全身,我整个人都软了。
  第二十五章 隐秘
  
  妖媚入骨,天生尤物!
  ——自然而然的,心头就浮起了这么个评价,对于苦哥所说的“命犯桃花”,我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看外貌,如花似玉,看身材,凸凹有致,似乎小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性感漂亮的女子而已,可是她还有一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那就是妖媚。
  一颦一笑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风骚暗藏,那并不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却能在最短时间内诱发出你隐藏得最深的情欲。
  她,就是一个天生媚骨的狐狸精。
  就像现在,本来只是女孩家的呵痒打闹,给她这么亲昵一下,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你们搞什么东西,不会来个儿童不宜的同性恋罢?”
  丹丹的促狭正是时候,我长吸一口气扭开了冷水关闭了热水,凉丝丝的水花在火热的肌肤上绽开,欲念渐渐消退,刚才的迷乱着实让我好一阵后怕。
  高涨的情欲之火几乎让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春梦,而春梦的引子居然只是小狐地一抱一舔!
  “对不起!”
  小狐抱着肩膀往后面缩了缩,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丫鬟,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死人不偿命。
  看来,她对自己的妖媚也有所觉察,知道自己会在不经意间给别人造成困惑,那种近乎妖异的魅力对同性都是如此,对异性而言杀伤力更是恐怖,不用问,给她惹下的麻烦决不会少。
  在浴室里坦诚相见,彼此都没有遮掩,何必还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理解的冲小狐笑笑,关了水开始拧了浴巾擦拭身体,说起来我并没有在早上洗澡的习惯,苦哥和胖子应该谈得差不多了,老是在这里呆着可不是事。
  气氛依然暧昧,光溜溜的三个人互相打量,都有些不好意思,也都有些恍然——
  原来,彼此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属于自己的隐秘。
  小狐的左边屁股上有个淡红的印记,就像是一朵艳丽的桃花,天晓得,那不是什么神秘的胎记,而是被狗咬的纪念。
  小时候她家里也穷,父母双亡后更是捉襟见肘,无奈之下胖子辍学四处奔波,打主意供她把书念出来,而她也很要强,放学后自己去捡点破烂什么的算是补贴家用,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狗狗咬了一嘴狠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闹了个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叫。
  当时胖子奔波在外,小小年纪就走乡串户的收破烂,运气好的时候也能倒卖一两件古董,每个月能按时把生活费给她挣够已经不错了,实在顾不了那么多,她又不想胖子为自己担心,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受伤的事说出来。
  胖子压根儿就不知道妹妹那羞人的地方被恶狗咬过,难怪苦哥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反应都那么怪,小狐看苦哥的眼神就跟看流氓似的。
  话说回来,小狐的那个印记到底是后天形成的,虽然看上去诡异却有来历可说,丹丹身上的印记却是天生的,算是彻彻底底的神秘。
  小肚子上,一个怪异的青色图案盘踞在肚脐周围,乍一看像个长眼睛的扫帚,再一看就像个怪眉怪眼的鬼脸,让人打心底直冒凉气。
  那是胎记,生下来就有的东西。
  阴阳先生说,那是扫帚星的图腾,她,就是扫帚星转世。
  说到扫帚星,只怕不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最初的扫帚星就是封神演义里姜子牙姜太公的原配夫人马氏,姜子牙本是人间富贵的命相,娶了她也事事不顺,“喂鸡鸡瘟贩牛牛死卖面粉遇到旋头风”的故事流传成各种版本,名声之坏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了。
  更糟糕的是,阴阳先生所说的扫帚星还有个别名,那就是……丧门星。
  按照他们的说法,丧门星是高级的扫帚星,用现在的观念来看,扫帚星的终极进化是丧门星,丧门星就是扫帚星的强化版。
  扫帚星只是让人倒霉事事不顺而已,丧门星却能彻底破坏运程直接断送性命,“丧门星出,家破人亡”,如果家里出了个丧门星,那么这一家子就算是完了。
  本来这些事都是添油加醋的道听途说,很多人都是抱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丹丹出生的当天,奶奶就噎了气。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传宗接代的思想非常严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抱上孙子,可惜,丹丹是孙女,呱呱落地之后她只看了一眼就大失所望,等到看清丹丹小肚子上的胎记,两眼一翻一口气接不上来,干脆利落的就那么去了。
  从那时候开始,丹丹就被贴上了“丧门星”的标签,小肚子上的胎记算是个永久性的商标。
  诡异而可怕的是,悲剧只是开始,那以后,家人相继横死,车祸,火灾,溺水,喝农药……原本在三阳湾过得风生水气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家就那么败了。
  最为荒唐的是父亲的死,他居然是半夜起来方便时一头扎进尿罐里被自己的尿给淹死的,那个尿罐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的玩意儿,口小肚子大,父亲的脑袋能扎进去简直是奇迹,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练过传说中的缩骨功。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鄙视苦哥的同时也恨丹丹,丧门星的传说对我不无影响,但是后来慢慢长大,我才发觉如果要那么迷信那么牵强附会,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我的身上没有诡异的胎记,我也没有神秘的出身,只是……
  我的那里没有毛,一根毛也没有。
  寸草不生,绝户孤阴,白虎。
  我也是传说中的灾星,逢者遭殃凶星照命的不祥之人。
  如果丧门星的传说煞有其事,白虎星的流言就不会是空穴来风,我家的剧变究竟是丧门星带来的凶耗还是白虎星引发的厄运,还真的说不清楚。
  丧门星是人所周知的秘密,白虎却是我隐藏难言的痛,除了丹丹和我自己,小狐算是第一个知道这个隐秘的人。
  之所以没有忌讳,是因为同病相怜,相信小狐媚骨天生的桃花命还有让人极度难堪的羊儿疯都是不为外人道的隐秘,虽然只能算萍水相逢,可是都一样的命乖运蹙,都有相似的负累。
  同时薄命红颜,何妨坦诚相见?
  远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丹丹把这些沉重的隐私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出来,震撼力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小狐就整个儿傻了眼。
  “其实,我来这里找公子墓只是个借口,本来不想说的,不过看起来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要是继续利用你们我会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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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2 12:5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来龙去脉
  
  “说实话,这个地方的风水如何我不敢妄断,不过这风景却是超一流的好!”
  小狐站在山梁上伸出双手闭上眼睛做出拥抱太阳乐在其中的陶醉状,慵懒而又妩媚的风情让我好一阵羡慕,恨不得像灵异小说上那样来个“夺舍”霸占了她那个媚骨天生的躯体。
  ——有了那么一个近乎完美的身体,苦哥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这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我、丹丹、还有小狐一起在山上看风景,漫山遍野的桑树结满了红的黑的桑泡儿,乍一看就像是满山红云,小狐着实看了个心旷神怡。
  在洗澡房里坦诚相见后的一番长谈,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秘密,推心置腹的感觉真的很好。
  从洗澡房出来,苦哥和胖子居然已经不见了,苦哥留了个字条,说是有事要办所以和胖子出去了,要我们带小狐四下转转免得怠慢了贵客。
  苦哥当然不用我们操心,胖子是见多识广的古董商还真的有可能是摸金校尉,自然也用不着担心,很快我们就出了门闲逛,丹丹也骑了黑旋风凑热闹,至于叮当,只能乖乖的留下看家了。
  说是闲逛也只在鲤鱼背闲逛,我们根本就没有下山的打算,何况鲤鱼背上特有的桑泡儿肯定能让小狐迷恋不已。
  果然,先是那风景,然后是桑泡儿那独特的风味,小狐真的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难怪当初爷爷他们会来这里插队,好地方啊,风水宝地,别有洞天……”
  说起来我也很是意外,小狐真的和公子墓有关,她的爷爷是上山下乡闹革命的红卫兵小将,也就是当初要“绷紧阶级斗争的弦破除一切封建迷信打倒所有潜伏敌人”的九个革命小将之一。
  那九个革命小将一起去了被怀疑为土匪余孽盘踞点的公子墓,结果三人失踪四人死亡,剩下那疯掉的两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小狐的爷爷。
  被接回城里疗养之后,小狐的爷爷渐渐康复,关于自己上山下乡闹革命的记忆却完全消失,而且留下了间歇性精神病的后遗症,只要一听到“公子”或者见到红衣服之类的东西就会发作,要么大喊大叫亡命飞奔要么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就跟大白天见鬼似的。
  虽然有病,终身大事还是要考虑的,本来家境不错还在上头有关系的他很快就结了婚,据说是要冲喜,没想到婚后才四十九天他就蹬了双脚,却是在大街上发疯,一头碰在了大卡车上。
  他是死了,他的老婆却已经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个儿子,从小到大都很正常,只是长大结婚后又出了事,竟然在吃饭的时候狂性大发,硬生生把自己的舌头给嚼来吃了。
  他死的时间也是新婚后第四十九天。
  新媳妇悲痛之余很快就另结新欢,毕竟岁月变迁已经是新时代了,没有理由去给死人守活寡,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小年轻多的是。
  再婚不足两个月,新媳妇生下一个女孩,那就是小狐。
  一直以来小狐都以为自己和别的小孩子没有两样,可是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才知道一直叫“爸爸”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自己也和别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她,和她的亲生父亲一样,只是个遗腹子。
  后来,她的母亲再度改嫁,胖子就介入了她的生活,成了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的继父是倒卖古董的,认识一些自诩为神算啊天师之类的所谓“奇人”,他们给小狐算命,说她是百年不遇的桃花星,说她背负了一个神秘的诅咒,天下男人,逢者遭殃,换句话说,她就是所有男人的命中克星。
  更邪门的是,她不但会克别人,还会克自己,如果诅咒不能解除,她绝对活不过二十一岁,而且会和她的父亲和爷爷一样不得善终,会死得很惨。
  她不信,胖子也不信,继父是半信半疑,可是她在母亲眼里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恐惧。
  再后来,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场大火夺去了母亲和继父的性命,悲哀的是那火竟然是母亲放的,放火的她如厉鬼附体,扭曲的脸狰狞得如同噩梦。
  在火海里蜷缩成一团,小狐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没有,胖子不要命的冲进去救了她,那一场大火烧死的仅仅是纵火的母亲和无辜的继父,另外还烧毁了所有的家产。
  从那时候起,胖子就辍了学开始四处奔波跑单帮,据说是倒卖古董兼职盗墓,虽然有风险却有丰厚的回报,可是小狐不信,那种近乎传奇的故事离生活太远。
  她宁愿相信他是在打小工捡破烂甚至偷蒙拐骗只是不要她担心才编出了盗墓卖明器的鬼话。
  一直到了十六岁,小狐的羊儿疯第一次发作,胖子吓坏了,一个劲的嘟囔说是诅咒开始发作,得想办法制止才行,结果已经正式经营古董的他正大光明的迷上了那些风水玄学,而且振振有词的说是家传渊源……
  小狐还是不相信,她甚至怀疑这个一会儿说是驱魔龙族一会儿说是茅山后裔一会儿说是摸金校尉的胖子哥哥是因为太担心自己而走火入魔闹成了神经错乱。
  虽然不相信,可是胖子很固执,一直说她真的是中了可怕的神秘诅咒,很可能就和当初她爷爷进的那个公子墓有关,解铃还需系铃人,找到公子墓才是正事。
  问题是那个见鬼的公子墓根本就没办法找。
  小狐爷爷当年既是上山闹革命也是下乡插队,讲的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随意性和流动性非常的大,加上当时九个人只有两个幸存者还牵涉了灵异事件,档案根本没法写干脆一笔带过,连查都没地方查去。
  时过境迁,能留下“公子墓”这三个字的线索都算不错的了,至于公子墓在何方何地,那简直就是个谜,
  没想到,一部盗墓《鬼吹灯》,一次网络征文活动,加上一个萍水相逢交浅言深的网友,公子墓就像外星飞碟一样毫无征兆的浮出了水面。
  正被《鬼吹灯》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狐第一时间想起了胖子,也正因为《鬼吹灯》的熏陶,她对这些灵异事件也不再排斥反而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背负了什么诅咒和《鬼吹灯》里胡八一他们遭遇的诅咒有没有相同之处。
  就这么着,公子墓之行顺理成章,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的诡异神秘远远超乎想象……
  第二十七章 妩媚青山多白骨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
  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
  略相似
  ……”
  倒是没想到小狐还会有触景生情诗兴大发的时候,听她那抑扬顿挫的吟哦看她那俯仰自得的样子,真有几分女才子的风采。
  “得了吧狐狸精,酸里吧唧的烦不烦?我们可是正宗泥腿子土包子,玩不来这些高雅的东西,你这么掉书袋还不如我放开嗓子吼两声呢……我说,这可比桑泡儿酸多了,你就不怕牙齿掉光光?”
  丹丹骑在黑旋风身上挤眉弄眼的做鬼脸,边说话还边吃东西,不过现在吃的不是炒豆,而是桑泡儿。
  桑泡儿是我们这儿的叫法,学名叫桑椹,鲁迅老人家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有提过,就是桑树结的种子,大小不一,一般就筷子头那么大,肥实的跟拇指头差不多,由很多小籽籽凑成,味道好极了。
  当然,这个“味道好极了”并不是一概而论,却是因人而异,看各人的口味和所选的实物为准。
  比如小狐,枉自她自称也是农民,却没见过桑泡儿这东西,丹丹刚开始递给她的时候,她好奇得要命,两个指头拈个桑泡儿就跟倒卖明器的财迷拿着个仙丹(行话,就是正牌古董,如假包换的那种)似的。
  说起来,她自称的“农民”,也不过就是当初家里变故时在农村亲戚家住过一段时间而已,当然不能和我们这些正牌土包子相比。
  “这个……能吃?”
  得到肯定答复后小狐小心翼翼的把一颗乌黑发亮的桑泡儿放进嘴里,根本就不用咬嚼,只那么轻轻一抿就化成了满口香甜,看她那架势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哇噻,好东东……啊呸,酸死我了!”
  尝到甜头的小狐又吃了一颗通红可爱的大桑泡儿,结果当场就捧着腮帮子叫唤不已,天差地别的味道差点让她掉了下巴。
  她也是太性急,根本就等不及丹丹为她解说一二,那种通红的桑泡儿虽然卖相绝佳,却是没有成熟的果实,酸得要命,乌黑的才是正品,甜得发腻,不过这“甜”和“酸”都不是绝对,而是甜里泛酸酸里带甜,只是各有侧重不同而已。
  也就是吃了酸酸甜甜的桑泡儿看了满山遍野的春光,小狐才诗兴大发在那儿掉书袋,遗憾的是我和丹丹显然不是什么知音,只好唐突她的雅兴了。
  其实她看到的风景根本算不上一回事,我本人觉得鲤鱼背上风景最好的应该是七月中旬,那时节虽然桑泡儿没了,可是漫山遍野的闹羊花开的正艳,一眼看去就是耀眼的无瑕的白,如梦如幻跟仙境没多大区别。
  现在当然还不行,闹羊花才开始发芽抽苔,还在桑树脚下探头探脑,开枝散叶的时候早着呢。
  丹丹知道我的喜好,添油加醋的给小狐那么一讲,小狐两个眼睛就宝石般闪啊闪的发光,一个劲儿的感慨这地方好,看起来恨不得常驻不走似的。
  “到底是洞天福地啊,被破了风水还如此这般,要是没有当初的鲤鱼破背,只怕这儿能出个真龙天子也说不定哦……哎呀我的胡大,见鬼了!”
  一边在桑树下钻来晃去摘桑泡儿一边信口雌黄的小狐忽然惊叫起来,却是脚下一绊摔了个大马趴,本以为是给盘根错节的桑树给绊的,没想到顺手一捞觉得不对,竟然是根白花花的骨头。
  “叫什么啊叫,不就是人骨头么,嗯,是截腿骨,看来你掉书袋引得这里的亡灵不得安生,人家从泥巴里伸出腿来绊你一下出出气呢!”
  丹丹笑得前俯后仰的乐不可支,小狐脸都吓白了偏偏还要逞强,拿着那根骨头翻来覆去的研究,似乎上面会长出朵花儿来似的。
  “好端端的青山绿水这么会冒出个煞风景的白骨?不会是死得冤屈冤魂不散所以故意伸出来绊我一下让我给他们讨个公道罢,就像胡大他们在关东军万人坑那样?”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真服了她,到底是个灯丝,搁哪儿都能和《鬼吹灯》扯在一起,她说的万人坑也就是《鬼吹灯》里胡八一他们碰上“镇”之格局那一段,早听她和丹丹说过,穿凿附会的巧合而已。
  在那里面,胡八一的盗墓搭档胖子也是被一根从土里伸出来的白骨绊了一下,这才发现了被七颗槐树镇压了冤魂的万人坑骸骨,现在小狐把自身遭遇和书中奇遇联系起来,不会是要在这里挖个万人坑出来见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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