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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2 12:4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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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鬼了,都是被《鬼吹灯》害的。”
这次小狐的回应是一连串的“哇”,不用连接视频都能想象她吓掉下巴的样子。
“终于看《鬼吹灯》了?太棒了,真的很精彩是不是?没骗你吧?那里面的大粽子可好玩了,老吓人的……对了,你是不是给吓傻了?还撞鬼呢,是入魔了吧?嘻嘻,胡八一大大就是猛,厉害!”
一连串的话咋咋呼呼的蹦出来,不愧是大学生,打字比我快多了。
其实为了我的网恋苦哥专门给配置了摄像头,也配了音箱和耳麦,小狐完全可以接通视频后直接说话的,不过她知道我不能说话,所以一直都用打字的方式聊天,算是对我的一种尊重。
这也是我把她当朋友的原因之一。
她对《鬼吹灯》的推崇真的到了狂热得近乎痴迷的地步,本来我是有些反感的,不过为了征文比赛去鬼吹灯专区看过之后,算是大概明白了她的热情从何而来。
异军突起的盗墓兼灵异小说,写的是几个摸金校尉(自命正统的盗墓贼)通过风水秘术发掘古墓的诡异经历,探险、寻宝、猎奇、悬疑、考古、墓葬融为一体,惊心动魄,曲折离奇——
这样的小说在网上连载,可以说开创了一个新流派,想不红不火都不行。
起点中文网签约,点击超过一百六十万,三万多人收藏,各大网站相继转载,点击大多名列首榜,实体书出版后销量持续上升,上市不久就突破二十万册,甚至连网友见面的问候都成了“今天你吹灯了没有”,其火爆程度可想而知。
说实话,这种半真半假的瞎掰迎合了很多年轻人的猎奇心理,本来嘛,他们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大都市,年轻的心不安分的蹦啊蹦,可是又没条件潇洒走天涯,只好在别人的冒险故事里体验一把,精神上刺激一下过过瘾也好。
由喜欢而崇拜,由崇拜而痴迷,再正常不过。
就这么着,《鬼吹灯》男主角胡八一不知道成了多少年轻人的偶像,小狐也不过是个大学生,迷上她的胡大不足为奇。
把自己看了《鬼吹灯》之后的梦魇简单的告诉小狐,她立马反应,说我屋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被字灵诱发给我撞了个正着。
按她的说法,《鬼吹灯》一文是灵异奇谈,文字本身就带有超自然能量,就是所谓的字灵,相当于道教的符咒和佛门的印记。
加上有那么多人追捧,只要每个人相信那么一点点,意念的凝聚力百川归海聚沙成塔,完全可以造出一个灵异世界,《鬼吹灯》因此拥有了沟通阴阳的力量完全可以理解。
既然能够沟通阴阳,我屋子里那个未知的东西自然会被《鬼吹灯》的能量吸引,不知不觉中现形就毫不奇怪。
她的说法有些牵强,不过勉强可以接受,毕竟《鬼吹灯》的火爆摆在那儿的,据说现在点击超过六百万,还打算拍成电影,没准儿狂热的灯丝们真能赋予它神秘的能量。
“你不是不看《鬼吹灯》么,怎么这回转性了,不会是失恋了要去找大粽子自杀吧?”
没等我回过味儿来,小狐又嚷嚷开了,懒得和她废话,我把同人征文的事情一说,结果她来了个晕倒的表情,让我好一阵郁闷。
“那需要实践哎傻大姐,你以为编故事哪?没有经验怎么能写出高潮怎么能勾引读者怎么能诱惑编辑?别做梦了,三万元现金不是那么好拿滴!”
“实践经验还不简单,找个坟墓进去逛一趟,自然就会有感觉了!”
“无语!倒斗不是请客吃饭,哪有那么轻松?你懂风水么?你会武功么?你有装备么?你知道墓室结构么?你有搭档么?你懂什么叫鬼吹灯么……”
“得了,真啰嗦,不就找个墓吗,我们这儿就有,现成的!”
“不是吧,现成的……这也能将就?衣衣啊,我给你说,要找感觉得去那些个古墓里找,最好是要没有动过的,深藏在地下的,陪葬多多的,最好还要有大粽子的……”
“那还用说,十全十美,惊险恐怖尽在公子墓!”
“吹吧你……哎,公子墓?你们那儿真的有个公子墓?说说看说说看!”
费了我好一番劲,手指都打酸了,总算把公子墓说了个大概,没想到小狐当即发过来一个骷髅和一个跳动的红心,然后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宣布:“等等我,我也要去!”
我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回复道:“开什么玩笑,我去找感觉你凑什么热闹?”
“废话,我也去找感觉,别忘了偶也在起点开了专栏!而且,你一个小姑娘跑古墓去多危险,听你形容里面可是有尸煞,就是那个红毛大公子,很危险的!看在胡大的份上,偶得来保护你!”
一听就知道这个灯丝处于亢奋状态,连“偶”都蹦出来了,听着都头疼。
“没搞错的话,你还在读书吧?没事添什么乱!”
“我偷跑就是,小意思!后天,不,明天晚上来金江火车站接我,对了,我还要带我哥来!悄悄儿告诉你,他可是如假包换的摸金校尉,绝对正宗!”
三不管的做出决定,小狐的头像一下子暗了下去,看来是怕我推托,干脆来个斩立决,溜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告诉她我家在什么地方。
这下好,无端端的多出来个要保护我的保镖,不,两个,还有个居然是书上瞎掰出来的摸金校尉!
难道《鬼吹灯》真的成了气候,让里面那些诡异神秘的东西都跑到了现实世界?
——也就是所谓的“沟通阴阳”?
苦笑一声我刚想叉掉聊天对话框和网页,眼角一斜目光已经下意识的瞟向了门口。
门悄悄的开了,一个人影轻轻的“飘”了进来,无声无息,宛若幽灵。
第六章 苦哥
一下子从电脑前弹了起来,我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狠狠一拳砸向那个人影的脑袋,如果让丹丹来形容,她肯定会说“被踩着尾巴的叮当跳起来咬人似的”。
叮当是家里的小狗,凶得要命。
可能真的受了《鬼吹灯》的影响,我下意识的认同了“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论断,而所谓不干净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有鬼。
半夜三更,无声无息,走路都是用飘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先下手为强,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梦魇。
大概我的反应太过激烈,进门的那个人影似乎吓了一跳,抬起头来露出一脸的惊愕,那张脸却是无比的熟悉。
坏了,是苦哥,老是这样,走路都跟鬼一样飘啊飘的,用丹丹的说法就是“非常倩女幽魂”,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给我家操心留下的后遗症。
房门本来就是虚掩的,不论是我还是丹丹都没有闩门的习惯,而苦哥半夜三更进我们的房间是习以为常的事。
都怪《鬼吹灯》,给迷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拳头就要把苦哥那张削瘦的脸砸成苦瓜,他身子一侧斜斜的往前踏了一步,我那自以为会打个正着的拳头不知怎么的从他耳畔擦了过去,根本就是砸了个空。
这一扑本来就去势汹汹,没料到落到空处,苦哥又恰到好处的往前踏了一步,我等于是一下子扑到了苦哥的怀里。
“简洁,你干吗呢,晕灯了吧,干吗打我?”
还别说,真的晕灯(我们这边的方言,相当于昏头啊迷糊之类的形容)了。
本来是绷紧了神经,发现是苦哥而且没有误伤突然就松懈下来,人又撞在了苦哥的怀里,胸前的坚挺紧压在他的胸膛上,酥麻的奇异感觉如电流通过,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不晕才怪。
偏偏苦哥在这时候开口说话,两人之间本来根本没有距离,他一张嘴温热的气息就喷在我耳垂上,加上怕惊醒丹丹自然而然的压低了声音,本来就显得亲密的耳语更是多了几分暧昧。
全身一阵颤抖,我整个人都软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刚才一拳打空从苦哥耳畔擦过的手本能反应圈回来搂住他的颈子,差不多就是挂在了他的身上。
苦哥“咦”了一声,可能发觉我软绵绵的往下滑,顺手就伸手一搂把我稳住,只是这一搂就搂到我的……臀部,两个人算是真的贴了个亲密无间。
呼吸一紧,只觉得自己的鼻息灼热如火,心腔子更是一炸,我忍不住就哼了一声,似呻吟又似渴望,自己听起来都分外的……妖媚。
苦哥怔了怔,似乎意识到这个姿势的暧昧和不妥,忙不迭的把我推开,却还是慢了半拍,紧贴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他男人迅速崛起的冲动,让我在又惊又羞的同时有点小小地得意。
原来,我还是有点魅力哦!
“在做什么呢,看小说……咝,妈的个P,老毛病又犯了,给掐掐!”
叼着根牙签的苦哥大概也有些尴尬,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就坐到电脑前,想动动鼠标却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张嘴就连粗口都出来了。
牙疼,老毛病发作,他一来我就知道。
当初我还小,半夜经常踢被子什么的,他常常半夜进门来照看,后来慢慢长大,丹丹和我睡在一起,虽说是我照看,不过到底年轻有时候自己都睡死了哪还管得那么多,他又常常来看丹丹,所以房门一直都没有闩过,门闩不过是个摆设。
等到我年纪渐长,丹丹也慢慢长大,苦哥却还是经常半夜来串门,不过却已经不是照看我们俩,也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而是找我给他解决痛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牙病,疼起来连腮帮子都能疼肿,不过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他也不会轻易到我们屋里来。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不是身临其境的患者,简直是难以想象牙疼的痛楚有多厉害。
十六岁那年我就患过虫牙,也就是所谓的龋牙,据说国际卫生组织将它列在冠心病、癌症之后的第三位,可见其普遍性,山里的孩子大多没有刷牙的习惯,加上爱吃甜食,很容易得这个毛病。
那病发起来可不得了,就像真的有虫子在牙齿里啃似的,疼得我咬紧牙关在床上翻来滚去,恨不得跟周星驰在《月光宝盒》里那样抓块石头把牙齿给敲下来。
还好,苦哥去找了个黑松节,也就是分叉的枝节部分大概有一二两,剁成小块后用搪瓷缸装水文火煮半小时,熬出来的松节水漱口二十多分钟,一次就断根,再没有复发过。
尝过牙疼的滋味,当然知道厉害,还好苦哥有那个被他称作秘传神方的土法子,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多久的罪,没准儿还真拿石头把牙齿给敲了。
后来才知道苦哥也有牙疼的毛病,不过他那不是虫牙,也不是风火牙(就是牙齿极度过敏的那种),他自己也治不了,如果没有“阴阳十八指”,说不定他就给活活疼死了。
轻轻的坐到他对面,我拉过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左手固定他的手腕,右手卡住他手掌,大拇指掐住第三和第四掌指关节间,中指置于相应的掌心作依托,两个手指渐渐用力,拇指尖的侧重点放到了他的中指掌指关节处。
阴阳十八指第八指,封喉。
苦哥闭上了眼睛,手背上有蚯蚓般的青筋在跳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那是表示找对了穴位,劲力也差不多到了火候。
“掐穴八十一息,改为点穴,一松一紧为一次,计二十四次,稍停,再二十四次,如此轮转二十四遍计五百七十六次,再改掐穴八十一息,则调和阴阳镇痛化淤,牙疼、咽喉痛皆可迎刃而解。”
这话,是封喉指的口诀,应用起来却还要复杂得多,分阴阳,取轻重,定节奏,灵动存乎一心,据说稍有不慎就可以将人真正真的“封喉”,让他一辈子失声。
据说,是据苦哥所说,这阴阳十八指本来就是他教的,靠这套据说是祖上秘传的指法,从小到大我和丹丹就没有上过村上的卫生所,至于医院,更是连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一轮封喉指施完,我已经出了一身的细汗,看起来这不费劲,但是苦哥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实在厉害,我需要施加的劲道非常的大,真怀疑他的骨头是铁做的,要不早该给捏碎了。
长长的吐了口气,和往常一样苦哥没有道谢,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出门而去,不过今晚,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尴尬闹的。
“半夜三更的,不要看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招鬼,很麻烦的。”
临出门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蹦了这么一句,让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真的,有鬼么?
第七章 夜路走多必撞鬼
小狐居然玩真的,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电话来,说是已经买好从昆明到攀西的车票,晚上九点就能到攀西的金江火车站,要我赶去接她。
得知有网友远道而来,苦哥比我还高兴,就连丹丹也很是期待。
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什么朋友,年老的见了我们都绕着走,年轻的一代稍好些,好奇的眼神却像是看大熊猫,不舒服之余根本就懒得搭理,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
我们这一家子,在三阳湾可以说是一直遭到排挤的对象,至少,我们家从来没有客人上门。
所以苦哥才会买电脑拉宽带,没有电脑的从前,他买了很多的书,还安了电视卫星接收器,无非就是怕我们寂寞。
现在好,有客人来了,还是大学生,而且有一个是男的,他不高兴才怪。
于是他打电话给石厂请了假,专门给包了一个跑出租的小长安,花了他整整五百块,为的是让我接到人之后可以连夜赶回来。
金江火车站在攀西市区,对我们三阳湾来说是“城里”,路很远,如果不包车,得转六次车,而且入夜之后决不会有司机跑三阳湾。
可能沾了当初盗墓热的光,三阳湾在攀西成了开发试验区,大兴土木,连公路都改建成了水泥路,各种石厂沙场多的是,流动人口也相应的增加,偏偏这里民风彪悍,各种冲突层出不穷,实在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有人说这里风水不好,是典型的穷山恶水,一年下来至少会发生三四起凶杀案,城里的司机一提起三阳湾都有些谈虎色变的味道,基本上是不会出夜车的。
苦哥找的车本来就是三阳湾里的,如果别的人包一天,顶天也就是个三百,他多出两百,名义上是跑夜车的缘故,实际情况应该是和我们家的遗世独立有关。
中午出发,擦黑的时候到了金江,我让司机在外面等我,自己进车站去接人,没办法,在视频上彼此认识的就只有我和小狐,苦哥也没有大包大揽来接我的网友的打算。
小狐坐的车还没有到,只有等,不过等的时候,我遇上了麻烦,严格的说,是我惹上了麻烦。
我发现有人偷钱,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小青年鬼鬼祟祟的挨上个等车等得打瞌睡的人身边,用一把夹药棉消毒的夹子去他兜里夹东西。
不用说,这是最差劲的小偷。
手法拙劣不说,动作慢得要死,而且没有什么隐蔽性,看到他小动作的人不止一个,不过都很聪明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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