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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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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1 13:3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知道忽然会降温,我拉着梅的手,走过路边一排灯柱。梅在我身后,打个哈欠,说:“真奇怪,咱们学校为什么总是把路灯弄成绿色?”

  学校特点,我说,生怕鬼气减少。

  梅住脚,我发现拉不动她,于是转过身来。

  面对面,她低垂着头,我知道我又错了。

  鬼这个字,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抱住她肩膀,梅却抬头,淡然,仿佛没发生什么。“走吧!”她说,反过来拉着我。

  快步路过一对吵架的情侣,我看见那女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抬手就给了对面的男生一巴掌,又脆又响。梅和我一样看着,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如果我那样对你,你会跑掉吗?”我说,大概比兔子还要快吧。梅便笑,说:“有时候真希望我有勇气把你打跑。”

  我说:“只怕到时候我跑不动。”

  一、灵车

  虽然春天快来了,但某一天早上,我还是发现气温下降,风很大。太阳仿佛躲债,死活不从云彩背后出来,那天碰巧没课,寝室里的哥们儿们于是在打牌中变得很悲观,胖子若有若无的提起穆烟的离职,而黑子也说起最近一个哥们儿退学的事情。我正在看榨菜还来的那本令人郁闷的小说,本来无暇插嘴,不料忽然间听到子强拍了一下桌子,对我道:“小狼!跟我出去一趟吧,午饭我请!”

  “啊?”我愕然,干部大人平时可不是这么慷慨的。

  则日不如撞日,胖子凑过来说,我也去。

  子强勉强笑了一下,说,好,我们出发。

  在最繁华的街上逛了一天,末了居然两手空空,幸好胖子忽发奇想的在地摊上买了个模型飞机,总算没有走空。子强天还没黑,就急急催我们回去,显然口袋被那一顿午饭掏空了。一路上他并不是很多话,只是出了地铁便对我道:“小狼,你说穆烟……她不是死了吧?”

  我并没有把看见穆烟坠楼的事情告诉他,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那也许只是一场幻觉。正因为如此,更加搞不清楚子强在想什么。“穆烟只是离职,大概有别的事情做。”子强道:“可我听到的消息是她失踪了,小狼,你想想,最近咱们学校有多少人失踪了,这些人里,有多少是死了的?”

  还没想到怎么回答,被胖子哇的一声打断了,胖子倒是很快乐,说,子强,你不是得了抑郁症吧?这是病,得早治疗。

  “去,我是说真的,小狼你也一定感觉的到,学校里的气氛最近很不寻常!”

  我说:“是那些又出现的条幅吧?写的什么‘珍惜生命,注意安全的’,也不知道谁的注意,适得其反。”子强道:“这样写没错,学校也是想提醒我们!”

  “这种事没准的,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下一个是谁?”胖子拍拍子强的肩膀,道,“按理说咱们学校好几万人,这个死亡率虽然不低,也不是高的离谱吗!我还很高兴,身边的朋友和自己没有加入到这个里头去呢!”子强表情死板,显然没有被胖子的宽慰打动。

  “你真是没心没肺!”他说,同时脑袋左右瞧,打算在一辆白色金杯前面过马路。的确那辆车开得很慢,可我还是拉住跳出去的子强。因为我知道那家伙平时出门是不会戴上他那幅五百度的眼镜——虽然像这样的时候往往需要眼神。

  “别跟它抢,那是辆灵车。”我说。

  子强低头,沉默,随后回去的路上一直如此。

  事后想想,就是当时的话题和子强的态度吧,让我记住了那辆灵车的样子,以至于当天晚上临睡前,居然还可以隐约想起灵车前面黑色的相框中,那张年轻木讷的面容。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3: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子强

  记得有个理论说,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一些奇怪曲折的关系相联系,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在地球上是不存在的。我对这个理论将信将疑,一方面是由于它的武断,另外一方面,我很不愿意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比如那天在街上遇到的灵车、穆烟的坠楼,还有子强忽然患上抑郁症,这三件事,我很本能的反对它们存在联系。

  人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在自寻烦恼,只不过更多的人很快便会放弃自己手中的麻烦,从而寻找另外一种麻烦,于是他们正常。

  相反,那些陷进了一个麻烦却不愿意抽身的人,很容易患上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好像子强那样,自从那天从街上回来之后,他就不再说话,每天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听随身听,我判断他那样听法,迟早会聋,所以建议黑子跟我合谋,拆掉随身听里的电池。

  “不行,他现在上厕所都不肯放手,我们什么时间拆电池?”

  黑子如是说,那天子强终于慢慢悠悠的拿着随身听,拎着小筐去洗澡,兄弟们于是趁此机会在寝室里开会,讨论最近子强同志的反常问题。“已经一个礼拜没跟我们打牌、看碟、聊天了!”大虾说,“更可怕的是,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每节课都去!”

  胖子道:“望远镜已经n天没用了,而且那天跟我在校园里看见低年级的那个mm,他抱着书,头也不抬。”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阿标言简意赅道:“事态严重了。”

  随后大家充分讨论了送子强同学去“大学生心理健康咨询中心”治疗的可能性。胖子咳嗽一声,道:“我必须跟大家说明一下,穆烟已经不在那里,现在的心理医生是咱们院长老王。”

  沉闷,三秒钟之后大虾绝望的说:“咱们还不至于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怎么办?”我问。

  阿标发言道:“我认为应该从病根治起,子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最近咱们学校意外太多。”

  黑子道:“意外死亡,还是闹鬼的那些事?傻瓜,又不是他碰上的,怎么这么不禁吓!”胖子道:“这事儿不能这么说——”尾音一拉长,大家全部看着我。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黑子不容我分辨,拍拍我的肩膀道:“我看你最合适了,去开解开解子强那家伙,让他对生活重新充满信心。”

  这帮人根本不知道我最近麻烦有多少……我哭丧着脸打算解释一下的时候,他们居然开局了。

  “东风!”阿标很痛快的扔出一张,道,“我倒要看看是东方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门此时无声的滑开,子强神色淡然的出现在门口,浑身湿漉漉。

  我必须冲上去了,那帮人都在看我。

  “子强啊!那个——”子强没理我,直接转身放下东西,回到自己的铺上。是谁说抑郁症就可以不理人的?我压下一口气,依旧冲上去,好脾气道:“子强啊,那个你最近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他这回倒是忧郁的瞅了我一眼,算是进步。

  “听我说,其实生活充满阳光,你总是要活下去的是不是?”子强根本没听我的,自顾自打开一本书,接下来一张草稿纸从书页里飘出来,我想也没想就去捡。

  纸上画了一副人像,或者说,画了一副标准二寸相片。

  “子强啊,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有绘画天赋——画的真好,呵呵……”我还没说完,手里的纸就被子强噌的一下抢走了,他厉声对我道:“你滚开!”

  我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恶言恶语,子强一贯都不是这样的。

  “你……只是一张废纸嘛!”我站起来,按照平时的一定开骂了,但那是子强啊,不开心的子强。

  “那副画——”

  我说到这里,脑子里便有一副画面模糊不清的漂浮出来了。对,子强画的那个人我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子强不是故意的。”胖子企图安慰我的时候,我正在把一块小石子远远的踢开。我根本就没有生子强的气,倒不是因为气量大,而是这几天,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总是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抬头看看,天色还是那么糟糕,也许有更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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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苏魇

  “咱们宿舍不是还有一张空床吗?”我对胖子道,“知不知道谁要搬来?”

  胖子道:“不知道啊,听说跟飞鼠一样,都是别的学院的高材生。”

  我承认我错了,又犯了给人家起外号的毛病。飞鼠,也就是我们的新室友薛文萁,据说是林杰同母异父的弟弟,但跟林杰却好像宿世仇敌。上回不死苔藓的事情过后,林杰每每提到他,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冲进我们寝室,把薛文萁生吞活剥。

  不过薛文萁并不时常住在寝室里,夜不归宿是他的爱好。搬进来一个多月,他真正睡在寝室里不超过五天。平时偶有回来,也是穿着他不合身的黑衣服,闷头不响,难怪周围兄弟都发表言论,说他怎么看怎么像只老鼠。

  薛文萁看上去也不在意。

  “你说飞鼠是不是家境困难啊?我每次在食堂看见他,不是买馒头,就是买咸菜!”胖子道,“整个人瘦不拉唧的,也不招人待见。”

  我还没来的及回答,谈话的主人公现身了,薛文萁灰溜溜的从食堂里跑出来,后面跟着高举炒勺的大师傅。

  我跟胖子连忙跑来,听见大师傅骂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要饭,跑到学校里偷东西!”旁边有个戴黑框眼镜的同学道:“他是个学生吧?”

  大师傅于是道:“知不知道哪个学院的?”

  黑框眼镜摇摇头,我跟胖子也跟着摇头。

  回宿舍的路上胖子唏嘘不已,连说不知道薛文萁那么困难,到屋里要对他好些。而我则忧心忡忡,搞不清该拿此人怎么办好,这时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的黑框眼镜。

  “小狼吧?你是——胖哥?”

  见我们两个都发楞,他笑笑,道:“我是苏魇,马上就要搬到120去的!”

  120就是我们的新宿舍,胖子道:“原来是你!怎么认识我们的?”苏魇又笑笑,道:“我在子强学哥那里见过你们的照片。”

  我跟胖子同时啊一声。

  “你认识子强?”

  “是啊,小狼大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别,叫我小狼。”

  苏魇道:“我以前也是学生会的,跟子强很熟。”

  “呵呵,这倒不错,”胖子说,“挺不错。”

  我们都以为多个熟人,子强可能会开心点儿,叫了他一起回宿舍,进门那帮人在打牌,黑子阿标大虾还有来客串的榨菜都礼貌的给予苏魇友好欢迎,走过他们我看见子强,依旧窝在铺上听walkman。

  “子强,看看咱们的新室友!”

  我以为他会很高兴,或者有点吃惊,实际上他也真是吃惊,只不过反应太出乎意料。

  子强一下子跳起来,把随身听猛地甩到地上去,两只眼睛圆睁着,只顾看着苏魇。

  “你……你……你……”

  苏魇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下一秒钟子强已经冲上去,扯住他的脖子。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我们谁都没来得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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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相似

  因为是周末,不熄灯。

  大伙都干着自己的事情,胖子上网,黑子听音乐,大虾抱着电话,跟不知道哪里的女网友甜蜜聊天。我本来想看书的,但总是看不进去,无意中抬头,发现屋里其实安静的很。

  谁都不提下午那场混战,但显然都没忘记。

  胖子脸上保留着被子强抓出来的血印子,黑子时不时的挠一下留着牙印的右手,大虾偶尔会照照镜子,留意自己脑门上磕出来的包。

  我的损失只有一排扣子,梅傍晚的时候拿走了那件衬衫,说会帮我重新缝好。

  门开了,子强端着脸盆走进来。

  他一脸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近每次进寝室,他都是这个表情,仿佛走错了房间,但最后,他又总会进来,像现在这样,缩进自己的床铺里。

  “子强,我们谈谈吧?”

  他看我一眼,陌生而充满敌意。

  “子强,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都想帮你!”我扔下书,继续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苏魇——”

  我马上意识到这个名字不能提,子强又蹦了起来。

  但他没有进攻我,只是愣愣的。

  “好了,不提他,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子强似乎没有失去理智:“你帮我?”

  “对啊,我们都能帮你!”

  可是他讽刺的干笑两声:“你们?你们谁能帮我杀了他?”

  这话一出,全寝室的人都傻了。

  恰好薛文萁从门口溜达进来,头一次,在寝室里主动说了句话。

  “你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他说,同时十分阴沉的看了我一眼。

  第二天早上我在食堂遇到苏魇,他好脾气的跟我坐在一桌。

  “什么时候搬过来?”我问。

  “不知道啊,子强他……”

  也是,就那个样子,根本无法保障苏魇的人身安全啊,我叹口气,道:“他迟早会想通的,最近只是有点忧郁。”

  “只是忧郁?”苏魇叹道,“我以为他拿我当杀父仇人。”

  聊了几句,他说有课先走,剩下我没什么胃口,正打算打道回府,无意间看见薛文萁神气活现的坐在角落桌子旁,面前摆了一大盘子鸡鸭鱼肉,好像过年开荤。

  他对面坐着的是子强,神色殷勤,好像在低声要求什么。

  薛文萁一直没有回答,他唯一专注的就是吃,吃了这盘吃那盘,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完,才腾地站起来。

  我不失时机的端起盘子,好在水池离他们很近,走过那里刚好可以听到薛文萁说的话。

  “你请我吃饭,只是想让我帮你吧?”薛文萁说,“可是我不会帮你的,所有人都只能自己帮自己,傻瓜才去管别人!”

  那两个人走了好久,我还坐在食堂思考他的话。我想帮子强,这是肯定的,可是子强选择薛文萁来帮他,又被狠狠回绝了。当薛文萁说出那些斩钉截铁的狠话,子强脸上并不是生气或者错愕。

  他满脸惊恐和绝望,就好像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孤立无助的掉下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叹口气,打算走,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不止那些,还有一张纸。

  那是我见过的,子强的那副人像。

  那天——  

  “子强啊,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有绘画天赋——画的真好,呵呵……”我还没说完,手里的纸就被子强噌的一下抢走了,他厉声对我道:“你滚开!”

  他很宝贝这副画像,怎么会随便的丢在这里?是给薛文萁拒绝之后,心烦意乱的落在这里了?

  我拿起人像,忽然发现画上的人还真是如此熟悉。

  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苏魇。

  还不止是苏魇,更多的回忆涌上心头,我不禁到抽一口凉气。

  ……

  那辆车开得很慢,可我拉住跳出去的子强。

  “别跟它抢,那是辆灵车。”我说。

  子强低头,沉默,随后回去的路上一直如此。

  我想起了那辆灵车的样子,还有灵车前面黑色的相框中那张年轻木讷的面容。

  对,那是跟苏魇一模一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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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5: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相似

  因为是周末,不熄灯。

  大伙都干着自己的事情,胖子上网,黑子听音乐,大虾抱着电话,跟不知道哪里的女网友甜蜜聊天。我本来想看书的,但总是看不进去,无意中抬头,发现屋里其实安静的很。

  谁都不提下午那场混战,但显然都没忘记。

  胖子脸上保留着被子强抓出来的血印子,黑子时不时的挠一下留着牙印的右手,大虾偶尔会照照镜子,留意自己脑门上磕出来的包。

  我的损失只有一排扣子,梅傍晚的时候拿走了那件衬衫,说会帮我重新缝好。

  门开了,子强端着脸盆走进来。

  他一脸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近每次进寝室,他都是这个表情,仿佛走错了房间,但最后,他又总会进来,像现在这样,缩进自己的床铺里。

  “子强,我们谈谈吧?”

  他看我一眼,陌生而充满敌意。

  “子强,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都想帮你!”我扔下书,继续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苏魇——”

  我马上意识到这个名字不能提,子强又蹦了起来。

  但他没有进攻我,只是愣愣的。

  “好了,不提他,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子强似乎没有失去理智:“你帮我?”

  “对啊,我们都能帮你!”

  可是他讽刺的干笑两声:“你们?你们谁能帮我杀了他?”

  这话一出,全寝室的人都傻了。

  恰好薛文萁从门口溜达进来,头一次,在寝室里主动说了句话。

  “你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他说,同时十分阴沉的看了我一眼。

  第二天早上我在食堂遇到苏魇,他好脾气的跟我坐在一桌。

  “什么时候搬过来?”我问。

  “不知道啊,子强他……”

  也是,就那个样子,根本无法保障苏魇的人身安全啊,我叹口气,道:“他迟早会想通的,最近只是有点忧郁。”

  “只是忧郁?”苏魇叹道,“我以为他拿我当杀父仇人。”

  聊了几句,他说有课先走,剩下我没什么胃口,正打算打道回府,无意间看见薛文萁神气活现的坐在角落桌子旁,面前摆了一大盘子鸡鸭鱼肉,好像过年开荤。

  他对面坐着的是子强,神色殷勤,好像在低声要求什么。

  薛文萁一直没有回答,他唯一专注的就是吃,吃了这盘吃那盘,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完,才腾地站起来。

  我不失时机的端起盘子,好在水池离他们很近,走过那里刚好可以听到薛文萁说的话。

  “你请我吃饭,只是想让我帮你吧?”薛文萁说,“可是我不会帮你的,所有人都只能自己帮自己,傻瓜才去管别人!”

  那两个人走了好久,我还坐在食堂思考他的话。我想帮子强,这是肯定的,可是子强选择薛文萁来帮他,又被狠狠回绝了。当薛文萁说出那些斩钉截铁的狠话,子强脸上并不是生气或者错愕。

  他满脸惊恐和绝望,就好像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孤立无助的掉下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叹口气,打算走,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不止那些,还有一张纸。

  那是我见过的,子强的那副人像。

  那天——  

  “子强啊,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有绘画天赋——画的真好,呵呵……”我还没说完,手里的纸就被子强噌的一下抢走了,他厉声对我道:“你滚开!”

  他很宝贝这副画像,怎么会随便的丢在这里?是给薛文萁拒绝之后,心烦意乱的落在这里了?

  我拿起人像,忽然发现画上的人还真是如此熟悉。

  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苏魇。

  还不止是苏魇,更多的回忆涌上心头,我不禁到抽一口凉气。

  ……

  那辆车开得很慢,可我拉住跳出去的子强。

  “别跟它抢,那是辆灵车。”我说。

  子强低头,沉默,随后回去的路上一直如此。

  我想起了那辆灵车的样子,还有灵车前面黑色的相框中那张年轻木讷的面容。

  对,那是跟苏魇一模一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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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5: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死而复生
  林杰又回家了,手机打不通,眼下不知道找谁来商量,最后想起梅要我去她那里取衬衫,就跑到女生宿舍楼下。

  她下来的时候拿着我的衣服,小脸蜡一样白,纤细的手指攥起来冰冷刺骨。

  梅看着我,哆嗦一下,抽回手,说要走了。“不陪我呆一会儿?最近又发生很多事情……”

  “那都不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吧?”

  没想到她会噎我,只能点点头。梅大概发觉说话太重,又道:“对不起,我只是……不大舒服。想到冬天又要过去,春天……会很难熬。”

  现在的梅已经是个游荡在人间的亡魂,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万物复苏的季节,我理解,本来打算等考试完毕,陪她去山里走走,那里人烟稀少,她会很喜欢。

  可梅拒绝了,欲言又止。

  “再见。”她说,然后回到宿舍里去了。

  “苏魇?”眼镜学弟啃着我的雪糕,左右看看,低声道,“没事干嘛打听他?”我心想不打听他干嘛找你,笑笑道:“想知道呗!他马上就要搬到我们寝室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换寝室吧?”

  “知道——当然知道!整个事情在我们学院里都传开了,他才不好意思再跟我们住下去,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废了这么半天话,他什么都没说。

  他又多此一举的到处看看,周围全是来去匆匆的同学,现在可是宝贵的午饭时间,谁会注意两个蹲在花池子上的人?我说:“别废话,赶快说重点!苏魇为什么从他们寝室搬出去?”

  “简单,”眼镜舔一下冰棍,道,“因为他死了!”

  我差点翻到后面的草丛里去:“你说什么?”

  “他死了啊!那天我们学院组织拔河比赛,他在运动场上突发心急梗塞,没抢救过来。这种事情谁料到呢?大家都挺伤心的,还派了几个代表,跟到火葬场,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是上礼拜四?”

  眼镜看我一眼,道:“这个你知道啊?我那天也去了,从医院太平间一直跟到火化炉,跟着灵车颠颠簸簸了一路,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事情,印象很深啊……”

  “可是苏魇……”

  “听我慢慢讲嘛,那天我们跟着灵车……”

  因为这小子实在够罗嗦,后面就让我简短的缩写一下吧。

  灵车缓缓的开往火化场,一路上速度不快,但很顺利,每到路口,苏魇的妈妈便按照听来的规矩,往地上撒一把硬币。眼镜和一起去的同学们并不是坐在灵车上,而是搭乘苏魇叔叔开的面包车,一路上默默注视着前面车窗里包着黑纱的棺材,苏魇妈妈扔硬币的手,硬币散落在路口,还有那些穿梭不停捡硬币的人。

  有几次眼镜看见弯腰捡硬币的人太近了,惊叫着让司机减速,但后者就跟没看到一样,径直开过去。

  车并没有撞到谁。

  “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看的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想起林杰的理论,说:“也许因为你跟苏魇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甚至都不怎么关心他吧,跟那些被苏魇吸引过来的,捡硬币的亡魂,就更没关系了。”

  无害的鬼魂总是喜欢在不相干的人们面前现身,这是林杰研究出来的新理论之一。

  眼镜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后来发生的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看到……苏魇他们寝室去的那个人也没看到,他们非说我无理取闹,看来跟你说,真是说对了人!”

  车到了火葬场,便有专业人员抬棺材下来,眼镜和一干同学在旁边看着,苏魇的亲戚个个面有悲色,她妈妈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扑在棺材上不让抬走。

  在眼镜看来,那棺材实在小了些,形状简单,好像是硬纸糊的,真是一点不浪费,幸而苏魇不高大,否则睡在里面,一定会挤得难受。况且即便躺下了,苏魇在里面想必也不舒服的。

  眼镜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最后都听不到苏魇妈妈的哭声和亲戚的劝慰了,满脑子都是苏魇会气闷,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应该把棺材打开,让他透透气儿……

  眼镜说,他正默默这样念叨,就发觉有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可能因为所有人都在注意苏魇的妈妈和棺材,也可能除了眼镜没别人能看到,总之这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当他不存在。眼镜说,那是个十分高大的人,但他当时好像视力变差,只能看到灰色背影,仿佛那人从头到脚不存在任何其他的颜色,他感到奇怪,希望对方能回过头来。

  可没有,眼前一花,那人忽地一下,竟走进棺材里去了。

  眼镜看到这里,震惊无比,本能的想要逃跑,但没等他穿过身后的人群,另外一件更加惊人、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棺材在争抢之中忽然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盖子震开,露出苏魇的脸。

  那张脸极其平静真实,完全没了当初发病时候的扭曲痛苦,苏魇只是睡着了一样——也许真在睡觉。

  因为苏魇在下一秒准确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四周,对眼镜轻轻一笑。

  眼镜在给我讲当时的情景,同时举着冰棍棍儿。

  “我也搞不清楚,但总觉得那一笑,就是冲着我……这事情太乱了,后来他妈妈喜极而泣,抱着他哭,灵车改了救护车,拉着他去医院一通检查,我们这帮同学就散了。再后来听说一点事情没有,他出院了,要回到学校上课。”

  “但是事情发生过,难道让大家当失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只要一看见他,就想起灵车、棺材、那个灰色的人,还有他从棺材里露出的笑脸——那实在不像是个刚刚死里逃生的表情!”

  “我跟他不是一个宿舍的,只是斜对门,但即便这样都不行,半夜不敢上厕所,怕在水房遇到他,即便是白天,看他一眼也浑身冷汗。”

  这是心理阴影吧,我说,你应该适应适应。

  眼镜道:“不止是我!后来我们私下议论,发现大家都这样,忘不了他曾经死过,以前跟他关系好的朋友也不怎么跟他讲话了,再说他的性格也变了很多……我们一帮人商量很久,想劝他回家去住,谁知道没几天,辅导员突然告诉我们,苏魇申请换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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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5: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借尸还魂

  告别了眼镜学弟我一个人往宿舍走,随手掏出手机打给林杰,通了,他在那边呜呜浓浓,显然没睡醒。

  “你在哪儿呢?”

  林杰道:“在度假!我很可能马上就会死掉,所以要抓紧时间,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倒。

  “废话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杰嘀咕了半天,道:“明天吧……明天我马上回去,对了薛文萁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主动提起薛文萁,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还那样啊。”

  “在学校就好。”林杰道,“别让他给你惹麻烦,我挂了先。”

  怎么什么事情都有点莫名其妙啊。

  当天晚上没别的人在,我想跟子强再沟通一下。

  他没听音乐,呆在铺上发楞。

  “子强,你这么害怕苏……苏同学,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曾经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承认我说话不讲究艺术,子强又被吓到了,圆睁着眼睛瞪我半天。

  好在这次,反应不是那么大。

  半晌,他说:“你……也知道那件事?”

  “是啊。”

  “那你……也认识他?”

  我不明白子强说什么,已经见过苏魇,怎么会不认识?

  “是啊,他——”话音未落,子强蹿上来抓住我衣服,嗷嗷叫着道:“你跟他一伙的!”

  “怎么可能!我刚刚认识苏魇——”

  “他不是苏魇!”子强吼的嗓子都哑了,“他真的不是苏魇!——我才是!”

  我听得到时钟嘀哒嘀哒……

  子强的话把自己和我都弄得呆了,一时间我们两个谁也没动作。

  后来寂静被身后吱哑的门响打断,薛文萁的声音:“喊这么大声干嘛?你们两个想一起去安定医院度假吗?”

  推开抓着我衣服的子强,我转身问:“你早知道了?”

  “你以为一个专业的通灵人看不出借尸还魂这种小手段吗?”薛文萁讽刺的笑一声,坐到自己的铺上,“我可不是林杰。”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关我什么事儿?”他翻白眼。

  我看看现在的子强,再看看他。

  “子强呢?我的哥们儿子强呢?”

  “所谓借尸还魂,当然是已经死了!”

  我真想揍他一顿,不过拼命保持冷静:“借尸还魂的是苏魇吧?真的苏魇已经死了!”子强在我身后大声道:“不是!我没有死!我一醒过来就有手有脚,是这个叫子强的跟我掉了包!”

  薛文萁呸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好,跟你掉包?你只不过是附在人家身上,暂时取代一下张子强的灵魂罢了!”

  我急忙道:“这么说子强还没有事?”

  薛文萁道:“现在没事,不代表二十四小时之后,他还会活着!”

  “为什么?”

  “你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吃过饭?”

  子强没有吃过饭……现在想想自从那天从街上回来,的确没有见到过他去打饭,即便那天在食堂请薛文萁,也没见子强动过筷子。

  我拉住子强,想要带他去吃东西。

  薛文萁道:“没用!这个身体不听他的,即便吃了,也不会吸收任何养分。”

  “那怎么办?”

  薛文萁笑了,说:“看戏。”

  “看戏?”

  “你要救张子强吧?我很想看看你怎么救他,放手去做,只当我不存在。”

  我实在忍不住,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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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5: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阿炯的朋友

  “你放过子强吧,这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我说,“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你是不能作为子强一直生活下去的!”

  “我想要回自己的身体,这有错吗?”

  “这是两码事儿!子强是无辜的!”

  “那我呢?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倒霉?如果我不能要回自己的身体——他也别想活!”

  “为什么……你跟子强有多大过节?”

  “没有,”他笑的有些狰狞,“可我跟他又有多大交情?为什么要顾忌他是生是死?”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从子强的身体中出来?”

  “简单哦,我要做回我自己!如果你帮我把现在的苏魇杀了,我就放过子强!”

  “杀了他也没用,况且我不可能帮你杀人!”

  “他不是人!他是恶鬼!”

  这个词语让我警觉起来。

  “恶鬼?”

  “对,当时我迷迷糊糊,跟着自己的灵车,忽然发现身边还有一个鬼,它比我强大,而且可怕……我没办法战胜那种压抑,就从灵车上跳了下去,刚好精神不佳的子强在,他那个精神恍惚的样子让我很容易就附身成功。”

  晚自习时间,寝室的走廊里没多少人,有几个经过的好奇的瞅了我跟子强一眼,也马上走开了。我忽然意识到这样说话不大妥当,便放开子强的肩膀。

  “你说现在附在苏魇——你身体上的是个强大的恶鬼?”

  这个子强抱着脑袋,道:“没错,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如果你帮我把他赶走,我就放过张子强!”他说。

  我等在教学楼前面,眼镜说他们七点钟下课。

  林杰在电话里说:“这种情况根本不行,苏魇已经死了再被附身,那就是标准的借尸还魂,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实力强大的恶鬼,跟这样的鬼正面冲突,咱们没有胜算。而且就算是赶走了现在这个苏魇身上的鬼,那他也只能变成一具尸体罢了,他不可能再活。”

  “子强呢?”

  “他是在精神很差的时候被附身,反倒好很多,现在他的灵魂很可能只是睡着,赶在明天晚上之前弄走苏魇的鬼魂,应该没事。”

  我松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上火车了,明天早上到。”

  插着兜,吹了几下口哨,踢走脚边的第三块石头,苏魇出来了。

  旁边一起走的几个男生似乎认识他,却又故意躲开很远。

  “你在等我吗?”苏魇谦和的笑笑,说,“是关于子强的事情?”

  我直接了当的说:“不全是,还有关于苏魇的事情。”

  他张开嘴,啊了一声,但没说话。

  “我不想子强成为牺牲品。”

  苏魇笑了一下,道:“还有什么?”

  “真正的苏魇是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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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嘘了一声,道:“他跟你说的?真是不知所谓,他的死只是老天安排的意外罢了,本来我们还好心的放了引魂灯,打算安排安排他的鬼魂……说起来,你也有责任。”

  阿炯留下的引魂灯,在不死苔藓的那件事情中碰巧保留了薛文萁的灵魂,救了他一命。如果这个苏魇指的是那盏灯的话——

  “你跟阿炯……”

  “啊,我们认识太久了。”苏魇道,“久得不知道从何说起,我都有点腻味了。对了,咱们俩个是不是说跑题了?关于子强同学,我只能同情,因为根本不关我的事情,如果想救他,你就自己想办法赶跑他身上的鬼魂吧。”

  “我对你有个私人建议。”他眨眨镜片后的黑眼睛,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好好掂量掂量,哪个对你最重要……”

  他说话莫名奇妙,我由此担心起来,忽然一阵嘈杂,很多人开始唧唧喳喳的边议论边往3号教学楼走。看看苏魇,他笑了:“赶快去吧,或许来得及。”

  没问他为什么,我赶过去,总觉得跟这个恶鬼没有什么仇怨,也就对他说的话比较放心——后来林杰说这都是借口,“你这个笨蛋谁的话都相信”。

  可这一次,我对了。

  远远看见很多人围在教学楼周围,耳边一片沸沸扬扬。

  他们都在向上看。

  “那女孩会不会马上跳下来?”

  “难说,站了很久了,看样子是真的不想活。”

  “真要跳楼就不会站这么久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下来……”

  “没有,动了,她动了——”

  教学楼的天台看上去非常之遥远。有个女生站在边缘,摇摇欲坠,很是危险。

  一阵强风就很可能把她吹下来,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不开?

  这时我听到几个女生大声喊:“沈梅!不要想不开啊!”

  梅?梅!

  我揉揉眼睛,那站在天台边缘,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的女生,可不正是我的女朋友阿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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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13:3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坠入深渊

  我跑得太猛了,推开那扇小门的时候,膝盖酸疼,嘴里满是血腥味儿。梅背对着我,面对着灰蒙蒙的天。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啊?”

  梅侧过头,表情出奇的平静。

  我想知道可不可以再死一次,她说。

  “傻瓜,你想连这个身体也没有吗?”

  “可是我已经没有温度,没有呼吸……如果这样也算活着,我真想再死一次。”

  我摇头,拼命摇头,不管她说了什么。

  “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跳下去的!如果你非要跳的话,我也豁出去了!”

  “别傻了……再说,你是不会跳下去的!”

  我向前走,一只脚踏上天台的边缘:“别这么肯定,梅,会有意外的。”

  梅令我心痛的挪了挪步子。

  她看看下面,淡淡的说:“真的很高啊!”

  我向她伸出手:“那就快点跟我下去!”

  她摇头,再看看我,满脸泪水。

  “我不能,我已经渐渐控制不了这个身体了。为了给你补衣服,我的手被针扎得千疮百孔,却没有流出血来。小狼,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你,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

  “迟早有这么一天,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你也知道,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可是,梅,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想要抓住她,不料梅很快向旁边躲,仿佛我是不可饶恕的瘟疫,这动作太激烈,我生怕她掉下去,所幸没有。

  底下一片哗然,梅对我道:“我很痛苦,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很痛苦,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着,我没有白天黑夜,没有睡眠,不需要吃东西,这种痛苦也是没有解药,不能终止的。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想我和你……还有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有时候低头一看,满手都是鲜血……这些、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还在劝我,还在留我,你不知道怎么样会比较好吗?也许你真的不知道——你好端端的活着呢!”

  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来,而且也全都听不进去。

  “你先下去好不好?这样太危险了——”

  啪的一声脆响,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脸颊生疼。

  结结实实的挨了个嘴巴,楼底下又是一阵热闹,我看着梅,她垂下手,咬着嘴唇,两行红色的泪淌下来。

  她是不会哭的……也是不应该哭的。

  如果这样你会好过,我把右脸也贴上去。

  “梅,别哭,不要哭。”我上前一步,这回终于抱住她肩膀。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们分手吧。”我轻轻的说,那个两个字就像巨大的石头砸的我两眼发黑,被一壶开水从上到下浇过似的疼,嗓子里有棉花,眼睛生疼,又肿又胀,鼻子紧跟着发酸,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她怔怔看着我,半晌,低下头,道:“……我终于等到了。”

  梅,你等的就是这两个字吗?

  ……

  是的,小狼,我承认我没有勇气。本来以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有了,谁知道真的回到这个世界上,却发现已经无法再快乐。我太自私了……明明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却偏要尝试徒劳的过程,明明要提出分手,却无法承受这两个字的重量,还把痛苦完全推给了你。现在想想,我无法对你说抱歉。我们之间的错误太多了。

  我走了,旅行会很漫长,也许没有止境,但至少不是重蹈覆辙。我也许到很遥远的地方去,在那里把你全部忘记;也许投胎重新做人,开始新的生活;也许,变成某棵树,某朵花,某片草坪,当你再次经过的时候,我们谁也不会认出谁来。未来有很多可能,希望是你喜欢的东西,不要再找我,也把我忘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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