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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0 15: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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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茹起床刷洗后,感觉胃里火辣辣地难受,临睡前喝的一盒酸奶早消化完了,她下楼到餐厅用餐,因为时间还早,餐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都在聊天。她要了一碗蛋花米酒,一个茼蒿蒸菜,一个酱焖鸡,吃得浑身热乎乎的。
柳玉茹虽然是南方人,但她在上大学前见识非常有限,所以在饮食方面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形成固定的地域习惯,相反,在北方读大学后,她对北方饮食反而多了一些偏爱,比如北方的蒸菜,在南方人看来就是狗屎,但蒜末的辛辣和麻油的清香混在一起,格外能勾起柳玉茹的食欲。
吃过饭,将近七点,柳玉茹翻开记事本看了一下,决定先去陶竟男的爷爷家。
陶竟男爷爷家住在东湖花园,是个不错的居民小区。据陶竟男讲,退休前,她爷爷是药材局副局长,她奶奶是居委会大妈,她奶奶和她爷爷的级别虽然悬殊,但她爷爷惧内,在家里作不了任何主儿,陶竟男没去南方前,连假期里能不能到爷爷奶奶家玩都得奶奶说了算。陶竟男长大后才知道,奶奶对她们一家人不冷不热的原因是,爸爸陶文泽从小由他乡下的姑妈带大,分配工作后才回城,感情上与父母相互隔膜。后来经人介绍,爸爸和妈妈恋爱,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因为外婆家是农村的,她怕找一门农村穷亲戚会招来很多麻烦,爸爸没有听从奶奶的意见,毅然和妈妈结婚,奶奶气得差点犯了牙疼病。婚后,妈妈的肚子不争气,生下自己又是个女孩,从此妈妈就失去了让公婆原谅并接纳她的机会,当然,失去机会的不是她一个人,是他们一家三口。陶竟男从记事起就觉得和爷爷奶奶家的关系淡淡的,逢年过节妈妈总是买了礼物让爸爸带她去爷爷奶奶家看望,但爸爸总是放下礼物就走,从来没吃过爷爷家的饭。再后来,陶竟男会看脸色了,知道奶奶脸上写着的叫“冷淡”,也不爱到奶奶家去了,反正奶奶有五个儿女,孙子孙女六七个,多个少个也不在乎。到南港后,陶竟男给爷爷奶奶写过两封信,后来也打过电话,但骨子里怎么也生不出浓厚的亲情,奶奶一张阴郁的脸和爷爷的官腔阻隔着陶竟男,让她无法亲近他们。
陶竟男上高一时她姑奶奶心肌梗塞突然去世,就是带大爸爸的姑妈。那一次,他们一家人都回去奔丧,父母主持操办了姑奶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他们是按照葬母的规格厚葬他们的姑妈。父母的表现赢得了亲戚族人的一片赞誉之辞,而陶竟男的奶奶却认为儿子儿媳是做给她看,是故意气她,越发地不能原谅。
卓然遇害,陶文泽没有通知自己的父母家人,但小城太小,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陶家人的耳朵,陶家派陶文泽的大哥作代表到南港吊唁了卓然,陶文泽为大哥报销了全部的差旅费。按说,卓然与陶家的关系似乎不值得花费时间去挖掘什么,但柳玉茹却觉得,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疏远,陶家才有可能听到对卓然不利的传言,或是一些绯闻。
如陶竟男所料,爷爷奶奶对柳玉茹很冷淡,或者说是对她妈妈的死很冷淡。俗话说,人死为大,人一死,一切怨恨均应一了百了,可陶竟男的奶奶对卓然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妇始终耿耿于怀:“她就是个妖精转世,专门来害陶文泽的,把他的心窍都迷住了,连爸妈都不要了。只听那个贱人的。现在怎么样?他可还听她的?都是报应!”柳玉茹听着陶竟男奶奶的话,感觉冷嗖嗖的,陶竟男的爷爷不亏是老干部,有一定的觉悟和度量,他打断老伴的话说:“你说什么呢?柳同志大老远从南方来,啊??(读二声),你就会鸡毛蒜皮地说个不停,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啊?卓然同志??,啊??(二声),还是个不错的同志嘛,啊(二声),多年来,不断学习,积极进取,能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嘛,啊(四声),个人恩怨??,永远大不过天理国法嘛,啊(一声)??,”
柳玉茹逃也似地离开了陶竟男的爷爷家。她给陶竟男的舅舅打了个电话,她舅舅在市里开了个服装店。由于陶竟男事先给舅舅打电话讲过柳玉茹要来的事,并希望舅舅能盛情款待柳玉茹,所以,陶竟男的舅舅还是挺客气的,只是他店里生意正忙,他告诉柳玉茹他在什么路多少号,让柳玉茹自己打的去找他。
柳玉茹很容易找到了陶竟男舅舅的店,叫“快乐贝贝”,在建设西路79号,是个童装店,挺像样的一个店,夫妻两个,还雇了一个女孩子帮忙。
陶竟男的舅妈也不是个善良之辈,油青脸,吊梢眉,纹得重重的,活像一对大黑虫趴成个倒“八”字,看见柳玉茹就没个好脸色,气咻咻地说:“活着也没给谁办啥好事,死了还不让人消停!”
陶竟男舅舅说:“啥好事啊?咋就没办好事了?你开店人没给钱吗?还讲不讲良心了?就不能记别人点好?”
女人说:“给两万块钱就想让我记她的好?她给你哥哥、你姐姐、你弟弟、你妹妹多少?有数吗?他们怎么不记她的好?为什么她一出事别人不去,单让你去?”
陶竟男舅舅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机票姐夫已经给报销了!”
女人说:“那你耽误的功夫就不值钱了?”
柳玉茹一听又遇到了这样的主儿,头立刻大了一圈儿,她望着陶竟男舅舅说:“要不,我到你父母家去吧,或者,你给我推荐你姐姐最要好的同学、同事或朋友,我想通过他们多了解点你姐姐的事。”
陶竟男舅舅的眼圈立时红了,他说:“柳警官,对不起,你去我爹妈家也没用,他们都是老糊涂了,你一问,他们只会哭。我姐姐离家二十多年,家里只是不停地拖累她,她有什么事也不会对家人讲。我只知道,当初介绍姐夫他们认识的原物资局办公室主任夫人,是个小学老师,我姐和她关系一直不错,至于别的同学或朋友,那就是我姐出事后去南港看她的赵晖姐,她现在在市物价局办公室工作,我有她办公室的电话。”
柳玉茹离开陶竟男舅舅的“快乐贝贝”童装店后,往市物价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一下就找到了赵晖,柳玉茹说明来意后,赵晖很热情,她让柳玉茹回到住处等,下班后她来找她。
柳玉茹没有回新华宾馆,她打车去了原物资局,现在叫物资中心。
很破旧的一个院子,看得出惨淡经营的架式。看大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一看柳玉茹是个生面孔,就把她拦住了,柳玉茹说:“大爷,我是外地来的,想了解一个人的情况。”说着就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这老师傅也不接柳玉茹的工作证,他说:“闺女,我也不看这个,现如今假证件满天飞,我呀,也分不清真假,所以我从不看这个,一有生人我就打电话,领导让进我就放人,领导不让进我就拦着,不巧,今天你没选对日子,主任他妈死了,单位全体出动送葬去了,我就让你进去你也见不着人,你呀,明后天再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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