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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没有化完的妆 作者名: 刘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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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靳旅说:“你问这倒是勾出了我的一点怀疑。卓然那天回到家里把一件普通大衣换成了一件貂皮大衣,地道的法国品牌,好象第一个字母是U,什么Uge?我是搞不懂这些玩意儿。南方这天用得上貂皮吗?”

  柳玉茹说:“啊?卓然好象不是很奢侈的人啊?”

  靳旅说:“你可以通过卓然女儿了解一下这件衣服的来历,据说价值不菲,得人民币小几万吧,假如不是她自己或陶文泽买的,而是别人送的,那可有名堂,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假如是约她吃饭的人,就是那个黑风衣的话,他具备以下特点: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不肥不瘦,智商较高,做事缜密,有一定经济或社会地位,自己开车。”

  柳玉茹说:“我想马上去一趟G大学见见陶竟男。”靳旅说:“让凌凯送你吧,我还有别的事。凌凯,这是你前辈柳玉茹,学着点。对了,玉茹,卓然案已经成立了11.22专案组,主要由我负责。”

  路上,凌凯说:“茹姐,我看你挺有一套的,干嘛窝在派出所啊?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柳玉茹说:“兄弟你可别抬举我了,我是因为一个女孩才追踪这个案子的。”在G大学的大门口,柳玉茹给陶竟男打了一个电话:“竟男啊,我是你玉茹姐,你在哪里啊?”陶竟男说她正在图书馆查资料,柳玉茹说:“你出来一下,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陶竟男一看柳玉茹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的靓仔,立时紧张起来:“怎么,有线索了?”柳玉茹说:“别紧张,他叫凌凯,是分局刑警队的,你母亲的案子就是他们组负责。”

  凌凯一见陶竟男就说:“我认识你,你前一段经常去我们队,蛮厉害的。”

  陶竟男凌厉地说:“我厉害吗?我要厉害自己就把我母亲的案子查清了,还用求你们?”

  凌凯说:“你这话不对,侦破案件是我们的工作,怎么能说你求我们呢?你求不求我们都会查清。”

  柳玉茹说:“好了好了,凌凯少说一句。竟男,有点新线索,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妈妈那件貂皮大衣是谁买的?”陶竟男说:“貂皮大衣?我妈妈哪有什么貂皮大衣呀,那是人造的,上个月我妈过生日时她一个朋友送的。”柳玉茹问:“这个朋友是谁?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陶竟男说:“我当时也问了,妈妈好象支吾了一下,我正在网上聊天,也没再追问。”柳玉茹说:“竟男我告诉你,你妈妈那件衣服不仅是貂皮,而且是正宗的法国品牌,不是一两万块能买到的。”陶竟男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姐,你胡说什么呀?那真是人造的,我妈说不值钱,她怎么可能接受那么贵重的礼物呢?”

  柳玉茹说:“竟男,我们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你妈妈究竟有没有要好的朋友?你都听她提到过哪些人?”

  陶竟男说:“我妈妈来南方后和从前的同学朋友都不怎么联系了,在这边好像除了工作上接触的那些人她也没什么关系。平常聊天她都是讲小时候在她外婆家、奶奶家的一些趣事。”柳玉茹说:“竟男,你要回忆她人际交往方面的线索,想到什么给我联系,好吧?”陶竟男点点头。

  凌凯把吉普车调了个头,摇下车窗说:“靓女,你不发脾气时挺可爱的。”说完一踩油门“噌”一下窜出了校园。

  柳玉茹说:“凌凯,你长这么文气,怎么一说话像个痞子似的,匪里匪气的。”凌凯说:“谢谢姐姐夸奖,这说明我正在进步。”说得柳玉茹直发愣。

  汽车行驶到芙蓉路时前边堵车,凌凯说:“我要是科技工作者就研制载人飞行器,一人弄个在天上飞,恐高的人在地上开车,你看还堵不堵。”

  柳玉茹笑着说:“挺好一孩子,都让老靳给带坏了,一说话都是他的风格。”这句话还没落音,柳玉茹看到斜对面几个孩子在打架,那个高个儿有点眼熟,细看竟是霍冰。柳玉茹说:“凌凯,我得下去,待会儿你到前边找个地儿等我一下。”说着拉开车门向路对面跑去。

  柳玉茹大声叫着“住手”,几个撕打在一起的孩子才停下来扭头看柳玉茹。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在围攻霍冰,被霍冰三拳两脚打得挂了彩。

  “霍冰,你干嘛呢?”柳玉茹拉着气喘吁吁的霍冰,那三个男孩明白过来柳玉茹是个警察,撒腿就跑。柳玉茹不解地问:“这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在这儿和小孩子打架?”

  霍冰连吁带喘地说,她刚找了一份家教,这孩子父母做生意,顾不上管他,请了一个保姆文化程度不高,辅导不了他学习,黄老师的爱人就把她介绍了去,每天辅导两个小时,周末辅导八个小时,每小时二十块钱,条件很优厚。这孩子也很听话,但他昨天哭着告诉霍冰,上学路上有人欺负他,天天中午高年级几个男生堵在路上问他要钱,不给就打。于是今天中午霍冰就远远跟着他,果然看到了孩子所说的一幕,霍冰上来先说好的,可那几个孩子愣得很,根本不买帐,霍冰一急之下暴脾气上来就动了手。

  柳玉茹打量霍冰的装束,迷彩服,军警靴,剪着短短的头发,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像不像个愣小子。”霍冰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对身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说:“利利,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勇敢点,你大叫‘姐姐救我’,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快进去吧。”

  柳玉茹想:小郑看到的情况属实吗?冯小冠和霍冰在车上干嘛呢?这样一个豪侠仗义的女孩子断然不会去干那些龌龃之事啊!柳玉茹说:“我看你还有点拳脚功夫。”霍冰笑笑说:“我练过跆拳道。对了玉茹姐,你这是干嘛去呀?”柳玉茹说:“我去找竟男了。”这时凌凯已经把车开到了她们的面前,柳玉茹说:“我让凌凯送你回学校,我打的走。”霍冰说:“别别别,不就是十块钱吗?你妹妹现在有钱。”“那好,赶快回学校吧。”柳玉茹说着就去拉车门,霍冰“哎”了一声,柳玉茹回身问道:“有什么事?”霍冰欲言又止,柳玉茹说:“你也会婆婆妈妈的?”霍冰说:“刚才在前边那家湘菜馆前,我看到马哥,不,冯哥和一个女的在用餐。”柳玉茹拍拍霍冰的肩膀说:“走了,有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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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柳玉茹弄不清自己的巨大变化来自哪些因素,认识了陶竟男和霍冰?私自介入了卓然案的调查?似乎有点牵强,但自己的生活中也没有发生别的呀?可自己为什么变了呢?大约三周前,当她从小郑嘴里听到冯小冠和别的女人有亲热举动时,她感到天都塌了,惶惶不可终日,就凭着小郑的一面之词,她竟然去找霍冰理论,丢人啊!现在,当霍冰告诉她冯小冠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时,她内心波澜不惊,她觉得独立和尊严在向她靠近,一种坚强的力量正溶入她的血液,她对凌凯说:“减速,前边湘菜馆减到二十迈。”

  柳玉茹还是感到了心跳的加快,她看到冯小冠和一个女的正说说笑笑走出湘菜馆,那个女人竟然是毛爱娟。

  这个下午,柳玉茹的假设突然出现了大胆的飞跃,她把自己关在档案室,对那些杂乱无章的线索进行梳理,一个模模糊糊的形象开始凸显出来,这个形象竟然是她的先生冯小冠。三十多岁,黑色风衣,有车,关键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毛爱娟呢?还那么熟?

  柳玉茹突然觉得自己和冯小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其实并不了解他。别人介绍他们认识时,冯小冠还没有摆脱失恋的阴影,他一下就提出要尽快结婚。而自己来到这座城市一年,也始终被陌生感和孤独感包围,冯小冠的温和与绅士风度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那究竟叫不叫爱情她无法判断,因为她从没谈过恋爱。为了让自己尽快稳定下来,把父母接到身边,她答应了冯小冠的求婚。婚后两人各有各的工作,冯小冠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出差,天上飞,地上跑的,在家的时间对自己和父母都很好,也许是自己感觉迟钝?冯小冠说:“茹啊,带把伞,今天有雨。”“茹啊,今天我有空,下班去接你。”“茹啊,东江大桥下边新开一家鸡馆挺有特色的,周末我带你和爸妈去尝尝。”柳玉茹觉得这就是好,假如这都不算好,人性也太贪婪了吧?可是冯小冠对自己这么好,他在外边的事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也许他就是谋杀卓然的凶手,前提是他认识卓然,并和她有特殊关系,他怎么会认识卓然呢?卓然又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是谁雇了他?比如毛爱娟?不不不,冯小冠没那么傻,他既不图财,又不图色,那毛爱娟哪里就比自己强呢?他能为她去杀人?冯小冠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直觉告诉柳玉茹,冯小冠这个人就是走上犯罪道路,他也是为自己,不会做别人的工具。那就得查他和卓然有没有关系。

  没想到下午下班时冯小冠开车来接柳玉茹了,一进院气氛就出来了,“刘所好!”“李教好!”“大佬好!”“靓仔好!”“靓女好!”“同志们好!”,“冯老弟好!”“小冠好!”“阿冠好”“冯哥好!”“老板好!”,相互间热情洋溢。柳玉茹不得不佩服冯小冠的社交能力,他有一种很强的亲和力,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应该是踏实的呀,可他身上为什么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未知的东西呢?他为什么不能像自己一样简单,简单得如乡间小河,浅浅的,清澈见底呢?

  柳玉茹上车后郑重地说:“小冠,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吃饭,就在外边找个幽静的地方,边吃边聊,我想和你聊聊。”

  冯小冠惊喜地望着柳玉茹说:“茹儿,你学会生活了,怎么一下就开窍了?”

  柳玉茹微笑着,略带伤感地说:“在外边吃顿饭就是会生活了?你对生活的理解会不会肤浅了一些?”

  冯小冠把已经打着火的发动机熄灭了,仔细端详着柳玉茹,柳玉茹说:“我脸上有什么?”冯小冠说:“和从前不一样的东西,你好象一下子深刻起来。”柳玉茹说:“我本来很浅薄吗?看来我过去真是白活了,活得像一个符号。”冯小冠不安地说:“发生什么事了?”柳玉茹说:“没什么,走吧,你选个地方,你吃的地方多,有经验。”冯小冠说:“你不喜欢西餐,我们找个酒店吃中餐吧。”

  冯小冠把柳玉茹带到了一家名为“君乐”的酒店,她让柳玉茹在门口等他,他到停车场去停车。估计冯小冠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保安和咨客小姐都认识他。

  冯小冠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柳玉茹远远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一下想到了那个黑衣男人,她的心顿时很难受,眼泪差点流下来。冯小冠走近时看到柳玉茹的神情不对,忙问怎么了,柳玉茹说没事,刚才迷了眼。

  冯小冠挽着柳玉茹走进大厅,他打了个电话:“喂??,徐小姐,我冯小冠呀,我和我老婆来吃饭,请安排个房间好吗?去听雨轩?好的好的,谢谢你啊。”

  冯小冠带着柳玉茹来到三楼,直接走进了“听雨轩”,地理非常熟。他们一进去,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进来打招呼:“冯哥好。”冯小冠说:“阿菊好。”这个叫阿菊的女孩进来就问喝什么茶,谦恭的眼神在冯小冠和柳玉茹的脸上来回飘。冯小冠说:“我老婆不喝别的,来一壶菊花茶吧。对了阿菊,这是我老婆,你叫茹儿姐吧。”阿菊忙笑着说:“茹儿姐好。”柳玉茹温和地说:“你好。”

  阿菊出去后冯小冠说:“茹儿,你今天的表现格外大器。我都后悔从前带你出来太少了。”柳玉茹似笑非笑地说:“这么说你从前不带我出来是因为我的小家子气喽?”冯小冠说:“你今天的话总是绵里藏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锋芒毕露?”

  柳玉茹说:“那是因为一个案件。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死于非命,她留下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她女儿非常悲痛,然而又很坚强,她的信念打动了我,让我不自觉地接近这个案子。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那个女孩的吗?因为调查丈夫的风流案。”

  “我?风流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小冠惊奇地问。

  “都过去了。有一个叫霍冰的女孩你认识吗?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朋友。”柳玉茹平静地说。

  “霍冰?”冯小冠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说过。”

  柳玉茹说:“上个月十几号吧,好象是一个周末,你和她一起到天缘的厅去蹦的,然后又把她送回学校,她是G大学在校生。”

  “噢??,”冯小冠恍然大悟地说:“小雨呀,她叫霍冰?”柳玉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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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小冠说:“在梦回酒吧喝酒认识的,这个女孩很独特,有个性,也自爱,她对别的顾客都很戒备,唯独对我很信任。那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喝完酒要走,她问我可不可以把她捎到天缘的厅,我答应了。到了天缘门口,她又问我可不可以陪她进去蹦的,我想她一个女孩家晚上去那种地方不安全,就和她一起进去了。她跳得很疯狂,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后来我发现那不是汗,是满脸的泪,我停下来问她怎么了,她突然就搂住了我的脖子。后来,我把她带出来要送她回家,在车上我追问她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看我可不可以帮她,她只是哭,后来她扑到我怀里,我搂住她,不知如何是好,我们就那样抱了很长时间,她突然说,‘马哥’,对了,在一些娱乐场所我都告诉他们我姓马。小雨说,马哥我看你是个好人,你和我做一次男女之间的事吧,我看我到底行不行。她这么说先是吓了我一跳,后来我就有点动心,想干,可我看那女孩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亮亮的,清澈中含着忧郁,我无法冲动,因为我的冲动即使伤害不了她也会伤害到我自己。我说了很多开导劝慰她的话,然后把她送回了学校。”

  还没等冯小冠说完最后一句,柳玉茹就扑上来抱住他,泪水汹涌而下。阿菊过来送茶看到这一幕,轻轻地放下茶壶走了出去。

  冯小冠说:“玉茹,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不相信你会跟踪我。”

  柳玉茹轻轻地说:“我无聊地听信了无聊人的话,才做出了无聊的事,请你原谅我。”

  这时,那个姓徐的小姐,大堂领班亲自来招呼点菜,冯小冠让柳玉茹点,柳玉茹正背着身子拭眼泪,头也没回说道:“你点什么我吃什么。”冯小冠点了一个香辣蟹,一个盐?虾,一个东江豆腐,一个上汤青菜,一个水蛇汤。徐小姐说:“冯哥第一次带夫人来,我送一个咸香鸡翼。”柳玉茹已经转过身笑望着徐小姐说:“谢谢你。”

  吃饭过程中,柳玉茹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冯小冠刚才的叙述打动了她,尤其是他最后时刻的放弃显示了一个好男人的品格。在他的叙述中,小郑的疑问有了答案。他是个正派的男人,坦荡的男人,女人对男人的直觉是相通的,霍冰和冯小冠交往并不多,她不是也认定冯小冠是个好男人吗?她和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充满爱意,她没有动一下筷子,而是紧紧地依偎着冯小冠,拉着他的手,好象生怕他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冯小冠从来没有见过柳玉茹这般的娇羞,就放下筷子吻她,柳玉茹渐渐溶化成了一汪水。冯小冠感觉着柳玉茹的喘息和身体的颤栗,有点不能自持,他掏出两百块钱放在餐桌上,把柳玉茹横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热辣辣地说:“我们回家,宝贝儿我们回家。”柳玉茹楼着冯小冠的脖子,使劲点着头。

  到了车上,冯小冠又欠过身来吻柳玉茹,柳玉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冯小冠吻着柳玉茹,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灵活地在她的双乳间游走,柳玉茹的乳房充气般胀起来,她开始呻吟,冯小冠的身体也一点点软下来,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有人敲车窗玻璃,是小菊,她送来了五十块钱,说是徐小姐讲的,她送的菜还没上,你们点的菜也没吃,打个八折,这是找还你们的钱。

  小菊走后,二人渐渐平息下来,冯小冠启动了发动机。柳玉茹的左手一直放在冯小冠的右腿上,冯小冠腾出手来就把它握在手中。柳玉茹轻轻地问:“小冠,你怎么认识毛爱娟的?”冯小冠说:“哪个毛爱娟啊?”柳玉茹说:“就华茂公司那个出纳。”冯小冠说:“阿娟啊,朋友介绍认识的,认识时间不长,那个女人挺可怜的,男人抛弃了她,她带着两个孩子,很多人和她来往也看不起她,可我同情她。哎??,不对呀,你怎么认识阿娟?是不是你物色了线人跟踪我?我今天中午还和阿娟一起吃饭呢。本来是她请我的,我帮她亲戚介绍了一份工作。最后我埋的单,在一家湘菜馆吃的,八十块钱,在我们不算什么,可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全当积德行善了。”

  柳玉茹抚摸着冯小冠的大腿,温柔地说:“我真傻,怎么会怀疑自己男人呢?中午我去G大学回来时正好看到你和她一起从那家菜馆出来。”

  冯小冠握着柳玉茹的手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认识阿娟呢。”

  柳玉茹说:“还不是因为那桩案子。她和死者一起工作,对了,你认识死者吗?她叫卓然,是个会计师。”

  冯小冠说:“噢??,华茂公司那个女会计吧?见过,但不算认识。林老板很欣赏她,把她夸成天下无双了。”

  柳玉茹说:“你还认识林茂?”

  冯小冠说:“那怎么不认识,香港人,我认识最多的就是他那种中小型企业老板。宝贝儿,别说这些破事了,影响情绪。”

  柳玉茹说:“那你抱着我开,我想让你抱我。”

  冯小冠说:“那就得开进去。”

  柳玉茹说:“我看着危险就踩刹车。”

  冯小冠一脸坏笑地说:“那会儿谁都刹不住。”柳玉茹这才意识到冯小冠在使坏,她轻轻地拧了他一下,冯小冠攥住了她的手。

  没有化完的妆 [本章字数:8262 最新更新时间:

  靳旅的人对事发当天出现在小区里穿黑色风衣的神秘男人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小区保安、小区居民、附近商店、停车场、出租车司机,有可能看到嫌疑人的人或场所都不放过,可那个神秘男人似乎走出朱二香的视线就蒸发了。

  侦破工作又回到了原地。柳玉茹又找过几次陶文泽,陶文泽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新线索,一问到卓然异性交往方面的事,陶文泽就说她很清白,根本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假如有,就是那个不知羞耻的林茂。

  这时候,公安部通缉的一个黑恶组织头目据分析逃到了南港,此人携带枪支,危害性极强,全市的重点警力都集中到这个案子上去了,“11.22案”一时被搁置起来。

  这天凌晨,巡逻民警抓到一个入室抢劫的嫌疑人,就近交到了东风路派出所,一审问,竟审出了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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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据嫌疑人讲,上个月22号晚上,他准备到金叶小区3号楼401室干一票,因为他事先得知这家夫妇把孩子放在奶奶家,随团到香港观光去了。

  其实他在这一家也没弄到什么东西,大件物品不好拿,小件工艺品好象都不值钱,既没现金,也没首饰,最可笑的是这一家主人好象知道他要去,写了一张纸条放在茶几上,上边压了两百块钱,纸条上写道:“尊敬的不速之客先生(小姐):我们刚买了车(不是好车,是民族工业生产的QQ),还欠少少外债,(这下你知道我们不是有钱人了吧),这两百块您拿去买水喝,实在不成敬意。盗亦有道,请你注意保持房间原有的状态,别吓了我们。”这家伙动了恻隐之心,没再翻动房间里的东西,他正打算开门离去,听到对面有动静,就透过猫眼看,他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轻手轻脚从对面走出来,又轻轻带上门,那人戴着黑色长檐帽、大墨镜,更重要的是他还戴着白色的手套和脚套,当时这家伙以为碰到同行了,很佩服人家的专业精神。第二天听说那家女人死了,他才知道黑风衣不是求财的,是索命的,可惜自己当时没看清他的脸,但他清楚记得,黑风衣左手腕里侧有一个黑痣,他下楼前脱了手套脚套装进风衣口袋,随手拉了一下风衣领子,那个黑痣就露了出来。

  柳玉茹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第一时间拨通了靳旅的电话,谁知靳旅已经知道了。柳玉茹说:“老靳,发协查通知吧,左手腕有黑痣,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下查找的范围能缩小多少啊?说不定一下就找到犯罪嫌疑人了。”靳旅说:“不行,这样做会扰乱很多人的正常生活秩序,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再说,这人要不是本市的呢?他从另一个城市来,在这儿租了一辆车,也是完全可以的。”柳玉茹说:“要不是本地人,就是卓然的老朋友,老相好,我再去找一下陶文泽。”

  靳旅说:“你都成个合格的侦察员了。”

  柳玉茹给靳旅打完电话,心里突然发起慌来,她想起冯小冠的手腕上就有一个黑痣,只是长在右手腕上,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小偷记错了?老天保佑,可别记错。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柳玉茹强烈地感到自己真正爱上了冯小冠,白天上班常常想到他,一想到他,心也跳,脸也热,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她就偷偷给他发信息:“想你”,他马上回复:“下午早点去接你”。有时候,下午三点多冯小冠就来了,一见他来,柳玉茹就走进档案室,俩人在门后抱着亲一会儿,冯小冠再到院子里转一圈,再进去和柳玉茹起一会腻,不到五点柳玉茹就坚持不住,找所长请假,说有事先走一会儿。两人把车开到一条偏僻的街道靠边停下还抱着亲。他们夜夜缠绵,冯小冠晚上和周末再没出去过,好象恨不得把七年来没有享受的甜蜜全补出来。柳玉茹也是不知道如何疼冯小冠才能把心里的爱释放出来,这时候再把冯小冠和黑风衣联系起来,她是想都不敢想。

  中午值班时,她让小赵替她盯着,她坐公交车去找冯小冠。冯小冠刚刚吃过工作餐,靠在办公室的大板椅上睡着了,他这段太放纵,白天不补充睡眠根本不行。他没想到柳玉茹会坐公交车来找他,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附在她耳边说:“你会把我掏空的。”柳玉茹拉着冯小冠的手满腹心事地说:“小冠,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冯小冠没有察觉柳玉茹的心事,他吻着她的耳垂说:“我会一生一世爱你。”

  柳玉茹有了眼泪:“小冠你真的不认识卓然吗?你没有杀她对吗?”

  冯小冠错谔地望着柳玉茹:“茹儿,你疯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我?杀人?你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

  柳玉茹就把神秘男人的特征讲给冯小冠听,冯小冠笑着说:“吓我一跳,原来是这样。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男人多的是,黑风衣到处有卖,只是手腕上的黑痣太巧合了。别担心,法律是讲证据的,再相同的特征,他就是我双胞胎兄弟,也不能拿我去顶,因为我没干。踏踏实实的宝贝儿,任何时候我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热爱生命,热爱生活,我过去没干过违法的事,现在没有,将来也永远不会有,我得干干净净地爱你,不能背负着罪孽。”柳玉茹把脸埋进冯小冠的胸前哭得一塌胡涂。

  同一天中午,陶竟男和霍冰被康习铭叫到学校附近一家名叫“再回首”的餐馆吃了一餐,菜很丰盛,吃得也很开心。

  康习铭说:“我昨天下乡考察,今天上午回来十一点了,索性下午去上班。我这人是很讲诚信的,那天说要请你们到家里吃饭,可黄老师一直忙,所以只好请你们出来吃。”

  陶竟男说:“康老师你也太客气了,不就是为几个水果吗?学生到老师家提几个水果,总不算是有悖情理的事吧?干嘛非得请我们吃饭呢?再说你还帮霍冰找了份工作,是我们该谢你的。”

  康习铭说:“竟男你这样讲真让我无地自容。其实我是喜欢你们这两个有独特个性的小朋友,加上你在校报上发那篇文章更让我刮目相看,我是诚心想交你们这两个小朋友的,你们不会怀疑我用心不良吧?啊?”

  陶竟男和霍冰觉得康习铭讲得很坦诚,再加上已经对他产生的好感,全都笑起来。

  席间,康习铭一直很殷勤地照顾着两个女孩子,他还询问霍冰的家教当得怎么样,顺不顺利,孩子好不好教,家长是不是挑剔,霍冰都说还好,学生家长看在康老师的面上很照顾。康习铭又问了霍冰家里的近况,霍冰一一作了回答。康习铭说:“任何时候,霍冰遇到困难可以找我,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霍冰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再三表示感谢。

  康习铭又转向陶竟男,问她近段的精神状态如何,“看得出竟男的睡眠不好。”康习铭说。

  陶竟男说:“我一闭上眼,我妈就披头散发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整宿整宿睡不好。”

  “你妈妈的案子怎么样了?”康习铭关切地问。

  陶竟男说:“又有些新线索,有目击者看到过犯罪嫌疑人。”

  “噢?”康习铭问,“抓到了吗?”

  陶竟男说:“那人戴着长檐帽和大墨镜,没看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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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康习铭说:“那就不能查了?”

  陶竟男说:“在查,那人手腕上有一颗黑痣。”

  康习铭正夹着一条油菜心往嘴里送,“啪哒”一下掉进了面前的汤碗里,康习铭自我解嘲地说:“知道我为什么想结交年轻朋友了吧?思想和行动都迟钝了,需要沾点年轻人的灵敏和活力。”

  霍冰赶紧给康习铭拿纸巾让他擦溅在身上的汤水,手忙脚乱把康习铭面前的碟子又碰到了地上,伴着清脆的响声,碎了。霍冰抱歉地说着“对不起”,忙弯腰捡拾地上的碎片,康习铭也弯下身去捡,这时,霍冰看到康习铭左手腕上有一个醒目的黑痣,它本来是藏在衣袖里的,当他弯下腰捡东西时自然地露了出来。

  吃完饭康习铭开车把她们送回学校才去上班。

  一进寝室,霍冰掩上房门,四下张望一圈,神情紧张地说:“竟男,你知道那个碟子怎么碎的吗?”

  陶竟男莫明其妙地说:“摔碎的呗,瞧你一脸的神秘,不就是一个普通碟子吗?”

  霍冰着急地说:“那碟子是我故意碎的竟男。”

  陶竟男一脸困惑地问:“为什么?”

  霍冰说:“你说犯罪嫌疑人有黑痣时康习铭神色慌张,一下就把菜掉进了汤碗,当时你在埋头剥虾,没有看到,而我却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故意打翻碟子让他捡,他的左手腕上果然长着一颗黑痣。”

  陶竟男望着霍冰愣了一会神,然后摇摇头说:“不可能,我妈怎么认识他呢?我从没听妈妈讲起过她有这么一个熟人。”

  霍冰说:“你真傻,他们关系暧昧,当然不能说。你没看出来,康习铭看你的眼神里有一种特殊的东西。”

  陶竟男说:“别胡说八道,你再去酒吧混混都成王婆了!我妈不可能和他有暧昧关系,他多年轻啊,况且,就是暧昧了,她既不贪图钱财,也不会逼他离婚,他为什么要我妈妈的命呢?”

  霍冰张口结舌。

  陶竟男又说:“霍冰你是我的好姐妹,我知道你为我着急,所以有点草木皆兵。但凡事都得动脑子分析一下,分析一下事物间内在的逻辑关系。首先,我们不是一个地方人,再者,他在市府上班,和我妈妈的工作不搭界,其次,他比我妈妈年轻,连可能同学的机会都排除了,他们没有认识的契机对不对?”

  霍冰说:“可我确实看到他的反应了。”

  陶竟男说:“人对死亡事件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所以在听别人口述时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些紧张不安,我们不也这样吗?”

  霍冰吁了一口气说:“你分析得有道理,我是有点草木皆兵。我坐公交车去利利家只要看到路上有穿黑色风衣的行人,都恨不得跳下车去看一下他的特征。有一天晚上利利他爸回来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后来发现他太胖了,我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陶竟男叫了一声“霍冰??”,就搂住霍冰的脖子哭起来。

  找陶文泽了解卓然婚外恋的侦察员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人大吃一惊,陶文泽说卓然是自杀,让公安局别再折腾了,让活人死人都安生下来。

  陶文泽说:“卓然的婚外恋就是林茂,但林茂不会杀她,是我把她激怒了,她才寻的短见。”

  侦察员问:“你怎么激她的?”

  陶文泽说:“我就说你要是清白的死给我看看,我会抢救你。谁知道她这么要强,选我不在家的时候死,她就是想报复我,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侦察员说:“你太过分了。那也不能凭主观想象就判断他们有问题啊?”

  陶文泽说,有一天晚上在沿江路,他看到卓然和一个男人牵着手上了一辆的士,他想去追,车却突然熄火了。侦察员问他是否确定那个男人是林茂,陶文泽说离得远没看真切,一定是林茂,卓然不是个随便的人。

  柳玉茹觉得陶文泽的说法太让人意外,简直不可思议。既然她是自杀的,出现在死亡现场那个神秘男人是干嘛的?他既不为财,也不为色,难道自杀还有叫人帮忙的吗?

  柳玉茹在电话中把陶文泽的话告诉了陶竟男,陶竟男气愤地说:“他胡说!他怎么能这样说呢?是不是他杀了我妈妈?”柳玉茹说:“竟男你别激动,下午下班我到学校看你。”

  下午下班后冯小冠又来接柳玉茹,柳玉茹说:“小冠,我想去学校看竟男和霍冰,一会儿顺道去麦当劳买些吃的,到那和她们一起吃。”冯小冠说:“没问题,你决定,我通过。”说着话从后边摸住了柳玉茹的乳房,柳玉茹因急于见到陶竟男,迅速挣脱了冯小冠的纠缠。到了车上,冯小冠说:“你有没有感觉,现在突然大起来?”柳玉茹红着脸说:“可能要来例假。”冯小冠抓住柳玉茹的手说:“那我得争分夺秒,大干快上。”柳玉茹轻轻捏了一下冯小冠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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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2:49 | 显示全部楼层
霍冰去利利家了,陶竟男一个人出来迎接柳玉茹,一见柳玉茹,眼泪汪汪的。柳玉茹替她拭着眼睛,冯小冠从车里钻了出来。柳玉茹说:“这是你姐夫冯小冠,这是竟男。”冯小冠和陶竟男相互问好。柳玉茹说:“我们买了麦当劳,一起吃吧,来,到车上吃。”柳玉茹拉着陶竟男坐进了车里。

  陶竟男说:“你和姐夫吃吧,我吃过饭了。”

  柳玉茹递过来一盒鸡翅说:“吃吧,陪我们再吃点。”冯小冠从前边递过来一盒牛奶,陶竟男接牛奶时突然瞪大了惊恐的眼,她看到了冯小冠手腕上的一颗黑痣。柳玉茹一看陶竟男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轻声说:“小冠你下去找个凳子坐下吃吧,我和竟男说会儿话。”

  冯小冠一下车柳玉茹说:“他的痣是长在右手腕的。你放心吧,只要他有嫌疑,我第一个站出来举报,决不手软。”陶竟男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和霍冰一样,都是草木皆兵。霍冰走在路上一看到穿黑风衣的男人立马警惕起来。”

  柳玉茹说:“告诉霍冰,有关案件的细节不要对外讲,我是因为私情在违犯纪律。”陶竟男点点头。

  柳玉茹吃了一个汉堡包,陶竟男吃了两个鸡翅,两人边喝牛奶边说话,柳玉茹说:“你觉得你爸的话不可信?”

  “绝对不可信,甚至是谎话!”陶竟男坚定地说。

  “你是说他和你妈不会吵架?”

  “不,会吵架,他也会怀疑我妈,也可能说过让我妈去死的话,因为我爸这个人,怎么说呢,总感觉他不够大气,不够坦荡。但我妈决不会为一句话去死,更不会用死去证明什么。不管怎么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我爸就是再弱智也不能这么判断啊?另外,我几乎天天晚上做同一个梦,我妈站在我面前,披头散发,七孔出血,她想告诉我什么?她是凶死的。”

  柳玉茹说:“你觉得你爸妈相爱吗?”

  陶竟男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们那一代人把责任看得太重了,在无休止的责任和义务面前,他们自己被淹没了。你刚才的问题我也分别问过他们,我爸的回答是肯定的,他说,我们不相爱能有你吗?但我妈的回答是模梭两可的,她说,爱不爱都得过日子,婚姻不是儿戏,我们得为你负责。你看,在我妈的生活词典里,婚姻和爱情竟然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

  柳玉茹说:“还是要从你妈的异性交往方面入手,她的死绝非自杀,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凶手是你妈妈熟悉和信任,甚至是爱慕的人,不然你妈妈不会那么重视。这个人不为钱财不寻仇,他只要你妈妈的命,要得坚定不移,也许是你妈妈掌握了他的什么秘密,为了保险起见他才杀人灭口的。”

  陶竟男说:“现在看来,我爸爸的嫌疑最大,他因为怀疑我妈妈有外遇和她争吵,而我妈妈则揭了他的老底。假如我爸爸有老底的话,那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也许是肇事逃逸,也许是??,对,说不定他手里还有人命,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就除掉了我妈。他先在我妈的口杯里放上安眠药,因为我爸知道我妈的生活习惯,然后他给她打电话,说晚上出去吃饭,要向我妈道歉,我妈听信了他的话,回到家里还郑重地换衣服化妆。我爸怕我妈喝下的药量不足以至命,就派事先雇的黑风衣男人上去打开煤气阀。这就能够解释出事后我爸爸为什么换了我家的防盗锁。黑风衣男人进屋后我妈妈已经昏倒在卫生间,他匆匆打开煤气阀,又怕气体进入卫生间需要的时间太长,于是把我妈抱到了客厅,这是他们最大的败笔。姐,你看我对事情经过的复原还有漏洞吗?”陶竟男的眼睛里亮着奇异的光,她的全身都在颤抖,柳玉茹握着她的手说:“竟男,好妹妹,你这一段神经绷得太紧了,这样会出事的,你妈妈地下有知该多伤心,以后的事全交给姐来办,你别操心了,也别胡思乱想好不好?走,我送你回寝室。”

  柳玉茹给霍冰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马上回来,寸步不离地守着陶竟男,若有异常迅速和她取得联系。

  霍冰回来迟了一步,陶竟男已经不见了。她急忙给柳玉茹打电话,柳玉茹也刚刚到家,她母亲把晚上的饭菜热热刚端上餐桌,柳玉茹说:“小冠你吃吧,我得出去一下。”冯小冠说:“你现在像个忙人,我送你吧?”柳玉茹说“不用”时,人已经到了门外。

  柳玉茹出门就打陶竟男的电话,关机了,她打的直接去了金叶小区。

  柳玉茹穿了一件棉风衣,看不到制服,保安走上来仔细盘问。卓然出事后分局对各居民小区下发了加强安全管理的通知,看来不抓不行,一抓就有成效,柳玉茹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保安才放她进去。

  这个小区是八十年代初开发的,配套设施很不完善,尤其是安全方面的考虑就很不周全,整个小区虽然用院墙围了起来,但每幢楼都不设安全门。小区有前后两个大门,每个门口站一个保安,保安所起的作用只是看到大规模搬运时上前盘问一下,再让作个登记,也就是说,在这个小区,你房间的大件物品是安全的,比如衣柜书柜床电冰箱洗衣机之类的,轻易不会被贼顺走。然而近年来随着治安的加强,贼们也不要这些笨重的东西了,他们只要现金首饰珠宝古董字画,小区保安也不知如何防范精明的贼,他们的思维模式因没有及时更新而不能与时俱进,他们的工作作风也因束手无策而显得懈怠,往往是,引起他们怀疑的对象不是收废品的就是小区居民的乡下亲戚,对那些衣着体面,仪表堂堂的人反而显得自来熟,那么体面的人能去溜门撬锁吗?保安们的习惯性思维给小区安全带来了隐患,去年有两户失窃,两家共损失几万块,和物业公司扯了很长时间的皮,最后物业公司只是把两个保安一炒了之。提到安全,大家只是想到了加固门窗,晚上要留人看门,谁也不会想到,一派安宁祥和的氛围里竟然会出现谋杀。

  卓然出事给这个小区罩上了一层阴影。

  陶竟男的家黑咕隆咚的,看来她没有回来。柳玉茹突然一个激凌,她想起了陶竟男离校的目的。她急忙给陶文泽打电话,陶文泽也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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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竟男从学校出来给父亲陶文泽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吃饭没有,陶文泽说正在吃。陶竟男说别将就,妈不在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陶竟男突然哽咽起来,陶文泽说不将就闺女,我在北大荒吃的。陶竟男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恨意,你可真够洒脱的,我妈的冤魂还在头顶徘徊呢,你已然走出悲痛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悲痛过?也许真是他害死了妈妈?陶竟男叫了一辆的士说:“花溪路,快点。”

  “北大荒”是一家东北餐馆,在这座城市有好几家分店,因为离家近,陶竟男一家喜欢在花溪路这一家吃,吃成VIP客户了,她推测父亲一定在这家吃,她让的士司机把车停在“北大荒”右边一个路口,那里通往一个小区,是“北大荒”租的停车场。陶竟男走进小区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车,红色捷达王,刚换两年,父亲爱车,开得仔细,保养得好,车况还很新。父亲的车在这儿,就证明他人还在饭馆,陶竟男转过身,想去饭馆亲眼看一看父亲的潇洒生活,刚一转身,却看到父亲被一个年轻女人挽着手臂走了过来。陶竟男愣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快步走到一座楼的拐角处躲起来,她远远地看着父亲为那个女人打开车门,自己又钻进车里,红色捷达缓缓驶出小区。陶竟男的眼泪汹涌而下,那一刻,她感到特别的痛苦,特别的无助。

  陶竟男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跟父亲特别亲,那时候她们一家生活在内地一个叫汉中的地级市,父亲在物资系统工会工作,她不到三岁母亲就考上了中央财经学院成人教育班,去北京进修了,一去就是三年,这童年时至关重要的三年自己就是和父亲一起度过的,母爱也是由父亲代给。三年后母亲毕业回来时,她和母亲是多么生疏啊!后来,刚刚和母亲培养出一点感情,她又在单位的派性斗争中被排挤,母亲一气之下只身南下,自己又成了没娘的孩子,直到父亲下岗带自己来到南港,母亲才真正走进自己的生活。在此之前,母亲在自己的生活中只是一个影子,而父亲才是自己的依靠,只是后来,自己一天天长大,对父亲的依赖才慢慢地转移到母亲身上。母亲的关心比父亲细腻,从生活习惯到个人卫生,从品德修养到为人处事,事无巨细,母亲都要管,比如洗脸没洗到脖子,洗手没洗到手背,洗澡后不擦干身子,吃饭叭唧嘴,统统不行。从前陶竟男习惯边写作业边吃东西,这也不行,母亲说:“学习的时候要专心学,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吃,否则把墨水吃肚里了,把果酱抹课本上了,你以为学问都是吃进去的?”母亲大部分时候不严厉,只是认真。但陶竟男从心里怕母亲,是因敬佩而产生的畏惧。有一次陶竟男不小心把同桌的课本带了回来,晚上写作业时发现了,母亲陪她一起坐公交车又给同学送去,并让她向那位同学道歉。回家的路上,陶竟男问:“为什么非得跑一趟呢?她可以看别的同学的,我明天给她不一样吗?”母亲摇着头说:“不一样。第一,这个同学写作业时找不到本子会很着急,你的马虎造成的错误让别人着急你能安心吗?”陶竟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第二,改正错误越快越好,可以把错误造成的后果减到最轻,第三,跑这一趟能够加深你的印象,以免今后再犯同类错误。”母亲还教她多给予,少索取,多宽容,少计较,母亲的品德教育让陶竟男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一路上出乎其类,拔乎其萃,陶竟男成了阳光与可爱的代名词,陶竟男也在聆听母亲教诲的过程中深深地爱上了她,也许那爱里包含着太多的敬重,这是对父亲的感情中从来没有过的。另外,随着自己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一个大姑娘,和父亲的感情好象自然疏远了,然而那只是相对母亲而言,相对外人,父亲不还是她最亲的人吗?可是母亲突然之间不明不白地没了,父亲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伤,不仅如此,他这么快就和别的女人亲热上了,这让陶竟男实在难以接受,那种打击不亚于失去母亲。

  没有化完的妆 [本章字数:7215 最新更新时间:

  陶文泽这天心烦意乱,十一点就不想拉活了,他把“空车”的牌子扣过来,打算回家休息。

  他没有雇司机,自己开一部车,为此,卓然生前没少和他生气,说他挣钱不要命,陶文泽说他自己会注意休息。陶文泽不是没雇过司机,但不好管理,陶文泽这个人心眼小,把钱看得大,他容不得别人往他眼里揉沙子,所以炒了那个司机后就再没雇过别人,他宁愿自己的车休息,也不愿别人损他的利益。

  他从人民桥桥下调头时,一个女人拦他的车,他下意识减速,靠边停下,摇了窗玻璃说:“对不起,今天有事,不拉了。”那个女人很泼辣,一拉车门坐进来说:“拉也得拉,不拉也得拉,你要敢把我推下去,我??,我投诉你。”她喝高了,舌头发硬。陶文泽知道碰上刺儿头了,他叹口气问:“去哪里?”女人说:“直走。”

  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陶文泽都问怎么走,女人都说直走,半个钟头后汽车驶出了城,陶文泽扭头看那个女人,女人已经睡着了。他很窝火,怎么碰上一个这样的妇人,跑了这么远的路,七十多块,看来也要泡汤。他把车停在路边,开了车内灯,仔细打量这个呼呼酣睡的女人,她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还算苗条,鸭蛋脸,眉目长得都很耐看,黄发披肩,装扮得挺南方的,严格说是挺本地化,但看得出她不是本地人,至于干嘛的,她的装束比一般职业白领要俗一点,比一般家庭妇女要雅一点,比一般二奶要惨一点,比一般小职员又阔一点。整体感觉她是一个单身或被遗弃的女人,因为有主儿的女人一般不会一个人醉醺醺出现在午夜的街头,而她的行头又不像是职业的风尘女子。陶文泽做过那么多年的政工干部,又开这么多年的出租车,都是和人打交道,因此他那双看人的眼还是挺毒的。看了半天,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肤色偏黄,嘴唇上没有口红遮盖的地方渗着粉扑扑的白,这是标准的贫血症状,他的心里漾起了一丝怜悯,这个女人不容易啊,让她睡一觉吧。陶文泽把靠背角度调整了一下,也半躺着睡起来。

  陶文泽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抚摸自己,激凌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个女人睡醒后正侧靠着座背端详自己,他坚信自己醒来之前一定遭受了她的猥亵,他能感到她的指尖停留过的地方有轻微的颤栗。他坐正身子说:“醒了?说吧,要到哪里?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女人“咯咯”地笑起来:“你还真是个好男人。我叫毛爱娟,你呢?”陶文泽说:“陶文泽,叫我老陶吧。”毛爱娟赞美道:“陶文泽,很好听的名字,好象很有学问的样子。”

  陶文泽笑道:“名字中的学问可靠不住,我有一个本家叔叔,大字不识一个叫陶尚儒,我有个高中老师叫李栓柱,你说谁有学问?”

  毛爱娟又“咯咯咯”地笑着说:“你这人蛮幽默的。”陶文泽说:“没有馍,只有菜。”陶文泽是山东人,他的幽默毛爱娟不解,但她还是附和着笑了。

  毛爱娟耍了心眼,其实她一上车就认出了陶文泽,陶文泽经常去单位接卓然,单位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她没有挑明是怕陶文泽心存戒备。毛爱娟想,傍不上老板傍个司机也好,好歹有个谋生的技术,况且陶文泽是有车族,长得又体面,女儿再有两年大学就毕业了,这样的条件也算是穿着铁鞋找不着的。毛爱娟心里说,卓然啊卓然,你活着我斗不过你,你死了就别怪我挖你的墙角,再说,人都没了还要墙干嘛?毛爱娟让陶文泽向前开向前开的时候就是在盘算这件事,也许陶文泽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不然的话为什么不迟不早,偏偏在他丧妻后精神无所寄托时让我碰到他?为什么要在我没有钓到金龟婿铜龟婿之前遇到他?莫非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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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毛爱娟三十二岁,已经守了六年寡,对她来说,六年的每个夜晚都是无边的漫长,当欲望煎熬着她时,她恨不得床上的枕头能变成一个男人,让她做一次女人。别人曾经介绍她参加过单身女子俱乐部,白白浪费了几千块钱,也没有找到任何乐趣,因为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单身女子,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钱。她要过一个小白脸,开始她不知道要付费,她只知道女人可以靠出卖色相挣钱,没想到男人也可以,有坐台小姐,也有坐台先生,单身女子俱乐部里形形色色的男子大部分是坐台先生。毛爱娟立刻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同样的事儿,换一种场所换一种身份我本来是可以挣钱的,怎么现在成了我给人掏钱?我要是有钱还用到俱乐部里找乐?嘁!毛爱娟再也不去那个狗屁单身女子俱乐部了。

  本来,毛爱娟是个没有文化、没有思想、也没有智慧的人,就因为有点模样让她那个缺德丈夫看上了,不惜重婚和她走到一起,后来她知道他和她走到一起主要是为了让她给他生个男孩。他携款走的时候再三表态,到国外稳定后马上接她们母子仨,言之凿凿,可现在他不仅不要自己,而且连他的两个孩子也不要了,让毛爱娟独立支撑她们母子三人头顶的一片天,毛爱娟除了是个女人什么特长都没有,她不停地周旋于前夫从前那个圈子里的男人之间,陪他们喝酒、唱歌、聊天、讲黄段子,通过这些男人再结识别的男人,以期改变自己的命运。但那些男人们大多是有家室的,谁也不会在她身上投资,她有什么投资价值呢?三十二岁,说老不老,说嫩不嫩,关键她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像是拴在她门口的两只看家狗,让有过一丝觊觎之心的男人都望而却步,更别说她以婚姻为目的去接近谁,门儿都没有。毛爱娟算是看透了,现在的男人都是猴精,谁也不想当后爹。眼下,上天把陶文泽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打算牢牢地抓住他,和陶文泽在一起,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优势的,年轻呗?

  第二天,她给陶文泽打了一个电话,说晚上想请他吃饭,陶文泽开始没答应,毛爱娟说:“因吃饭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我来承担。我只是想表示对你的敬意和谢意,昨晚要是碰到坏人,我就完了。”陶文泽对毛爱娟的印象不错,觉得她对人比较亲和,现在,她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再拒绝显得太没人情味,所以就应下了。

  饭馆是陶文泽定的,他们一家人常去的“北大荒”。陶文泽想到“北大荒”,想到一家人曾经的和和乐乐,他的心被揪得一阵阵的疼。卓然去世后他表现得极为冷静,和从前没有两样,但是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在撑着,他还没有在心里接受卓然去世的事实,他在自己欺骗自己,他假装卓然出远门了,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所以他不悲痛,甚至在女儿面前,他都没提过卓然一个字,顶多会说:“给你妈杯里续上水。”“把你妈这件衣服洗一下。”他根本没有能力和勇气面对卓然的死亡,所以潜意识中他不肯接受她的死。

  他们结婚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来,他们之间有过争吵,也有过冷战,但他始终是爱卓然的,女儿曾经问他,和妈妈之间有没有爱情,陶文泽想,二十一年了,一个被窝里睡着,就是小猫小狗也搂出感情了呀。他知道自己和卓然之间有差距,尤其在卓然深造之后,他们从思想、学识、地位等诸多方面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自己也因不自信生出了许多的小器和狭隘,但凭心而论,卓然对他并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嫌弃,有一次为女儿的教育问题他们两个发生了争吵,那时候还在内地,陶文泽口不择言,说知道卓然现在心很高,很大,这个家已经装不下了。卓然当时眼泪就哗哗地,她说,文泽,我会心甘情愿和你白头偕老,和这个家不弃不离,求你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伤我好吗?陶文泽至今都忘不了卓然说这话时的哀怨,她的光洁饱满的脸上泪水横流,让陶文泽心痛。但自己又永远克服不了小心眼,特别是自从发现了林茂的用心后,卓然每次在外边吃一餐饭他都受不了,生怕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尽管他知道卓然不是个水性杨花的人。现在好了,自己把她逼死了,一了百了了,可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卓然真的还能回来吗?恐怕只能在梦里了。

  陶文泽来到“北大荒”时七点四十,毛爱娟已经在大厅等了一个钟头,看到陶文泽,忙笑嘻嘻走上去挎着他的胳膊说“上楼吧。”自然得就像一对夫妻。

  毛爱娟订的包间叫“鸭绿江”,一进包间毛爱娟就说:“你吃饭这么没规律时间长会得胃病的。挣钱为什么?提高生活质量。好身体都没了,怎么提高?”说得陶文泽心里暖洋洋的。以前卓然不是没讲过这样的话,但他听了总觉得不顺耳,因为她的语气不对,像家长训孩子似的,同样的话由外人讲出来听着咋这么顺耳呢?是因为她语气温柔,还是因为她是外人?当毛爱娟帮陶文泽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时,他恍若走进了温柔乡里。

  饭吃得很愉快,毛爱娟很殷勤,席间陶文泽自然会问到她的基本情况,她吸取从前的教训,只说自己单身,在一家外企工作,对陶文泽的情况她只字未问,而陶文泽从头到尾除了说过一句“这家餐厅不错,我们一家经常在这儿吃。”也再没披露自己的任何情况。

  饭没吃完毛爱娟就下去一趟,陶文泽推测她是去埋单,也佯装不知,心想,光车费里外里的一两百了,还抵不了一顿饭?吃完时陶文泽招手叫服务小姐:“埋单。”毛爱娟说:“埋过了,走吧。”陶文泽说:“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下次我请。”毛爱娟帮陶文泽穿上外套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吗?”陶文泽嘴上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呀?”心里想:谁知道你什么来历。不过,他没有拒绝毛爱娟挎他的胳膊,挎一下又损失不了什么。二人亲亲热热去小区停车点取车,那一幕刚好被陶竟男看到。

  陶文泽开车把毛爱娟送到康乃馨花园,毛爱娟只说自己与别人合租的住房,至于具体位置她没说,也没有让陶文泽上去坐坐的意思,这让陶文泽又生出了一丝失望,他原本以为毛爱娟对他有什么企图呢,结果不是。他并不是想和毛爱娟发生点什么,她要真的有别的举动,他可能会拒绝她,他只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发现父亲的隐私后,陶竟男的心情雪上加霜,失去母亲后又要失去父亲,说不定这二者之间还存在着必然的因果关系,这让一向坚强的陶竟男倍受打击,当天晚上回到学校就开始发烧。第二天霍冰带她去看医生,从医院出来陶竟男说她想回家,霍冰要送她,她怎么也不肯。霍冰看着她上了公共汽车,就给柳玉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陶竟男的情况,霍冰说:“她好象被打垮了。”柳玉茹问在哪家医院看的病,霍冰说南方医院,柳玉茹说:“她大约得五十分钟到家,我会尽快赶过去。”

  离下班还有一个钟头,柳玉茹请了假去看陶竟男。

  她在金叶小区附近的市场买了些水果提着,爬到三楼就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咚咚直跳。近段房事过密,她感到自己有点体力不支。她倚在楼梯栏杆上打算喘口气再上去,就听“哗啦”一声,从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脆响。她跑步上了四楼,把水果丢在地上,两只手狠命拍打陶竟男家的门,她们家门铃坏了,柳玉茹上次来就发现了。拍了很久,里边也没动静,柳玉茹大声说:“竟男,我是柳玉茹,我知道你在家,请把门打开,我的脚站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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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3:25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竟男出现在门口时把柳玉茹吓了一跳,她白净的脸蛋瘦了一圈,显得很虚弱,但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有两团火苗在跳动,她的嘴角还浮着一丝诡异的笑。柳玉茹走进来呼呼喘着说:“竟男,别吓唬姐姐,你知道姐姐胆小,经不了事。”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姐姐也陪着你,但你不能失去信念啊?”陶竟男神秘地说:“姐,我发现重大线索了。你来看。”

  柳玉茹跟着陶竟男走进她父母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和床上,到处是衣服、鞋子、鞋盒子、书本,陶竟男搬过一把椅子放到挂衣柜前,站在椅子上打开衣柜上面的一个小柜门,从里边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柳玉茹说:“你看。”

  柳玉茹接过信封看时,发现就是一个市面上出售的普通信封,很新,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字条:“西城分局刑侦队收”,信封没封口,柳玉茹掬开信封,从里边抽出一张白纸展开,是一张B5纸,上面同样用黑体3号字打着:“请查查是否河北洛川人。”柳玉茹反复看了几遍问道:“在哪里发现的?”陶竟男说:“我妈梳妆台镜子的夹缝中。我刚才把她房间又翻了一遍,想找到点什么,但是没找着,看着梳妆台上爸爸他俩的合影我的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一个小闹钟砸了过去,我本来是砸那小像框的,一失手砸在了镜子上,镜子一烂,我就发现了这个。”

  柳玉茹看那个梳妆台的镜子,可不就是成了一朵残缺的菊花,直晃眼睛。柳玉茹走到近前细看,发现这个梳妆台的镜子不是嵌入式的,而是固定上的,这样一来,镜子和雕花木板之间就出现了一个夹层,这个信封是从侧缝里塞进去的。

  可以肯定,这是卓然生前想匿名向公安机关举报一个情况。她举报的是一个人的信息,这个人可能是河北洛川人。她怎么知道公安机关要了解掌握这个人的信息呢?她说得这么扼要,一定是公安机关发布了公告。一般来讲,公安机关公告查找的不是罪犯就是无名尸体。她为什么要匿名举报呢?当然是不方便公开。也许她在打印这封匿名信之前或之后曾犹豫不决,所以最终她没有寄出去。她犹豫不决是害怕自己的判断不准,还是顾虑别的什么?十有八九是因为后者。难道卓然被杀的理由就要浮出水面了?柳玉茹抑制住“砰砰”的心跳给靳旅打了一个电话,靳旅正在出现场,他答应半个钟头后到。

  柳玉茹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基本是空的,为了节约时间,她给陶竟男煮了一碗鸡蛋面说:“吃吧竟男。竟男,我是从你身上学到坚强的,在此之前我经历简单,生活平淡,活得像个低等动物。认识你之后我不仅学会了思想,而且认识到了生命的意义。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厄运,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上帝的恶作剧呢?所以不管遇到什么灾难都不能趴下,否则上帝那个老东西就会讥笑你。是的,灾难是降临到你身上了,但这牵动了很多人的心,自从出现了黑风衣的线索,专案组的排查工作就没有停过,从见到你的那个下午至今,我心里时刻惦记着你,惦记着案子的进展,我违规参与进来,甚至想调到专案组,就是急于为你寻找一个答案。你不能消沉,否则你会辜负很多人,包括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陶竟男的眼泪缓缓而下,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松弛,她端起面来,也不品味道,呼噜呼噜吃了个净光。柳玉茹看陶竟男吃那么香,不仅没有一点胃口,反而直反胃,她剥了一根香蕉吃着说:“竟男,你看你爸这么忙,以后周末你去我家吧,待会儿我带你认认路。”陶竟男点点头,眼圈又红了。

  陶竟男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才想起柳玉茹还没吃东西,她说:“姐,我下去给你买快餐吃吧?”

  柳玉茹说:“我不想吃,最近老没胃口,厌食。”

  陶竟男说:“是不是怀孕了?”

  柳玉茹的脸一下红了,她瞪了陶竟男一眼说:“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不害臊!”

  陶竟男说:“我要是连怀孕都不知道就成白痴了。”

  柳玉茹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七年没有动静,我命里无子。”

  陶竟男说:“找原因嘛,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还找不出你这点问题?”

  柳玉茹说:“是我的??,算了,小孩子家别打听大人的事,读好你的书就行了。”

  陶竟男说:“你年纪轻轻的比我妈还保守,不开化。”

  柳玉茹说:“从来没和人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张不开嘴。”

  陶竟男说:“你太封闭自己无形中会遮住视野。其实,应该成为隐私的东西并不多,隐私越少活得越轻松,有的人根本没有隐私,夫妻间的私房话都拿出去炫耀,我虽然不赞成这种无聊的行为,却也不主张把生活中一些平常的事当做隐私禁闭起来。”

  柳玉茹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个略带忧郁的阳光女孩,不知她的见地从何而来,和她相比,自己显得非常的无知可笑。她一定是继承了卓然的智慧和大气。想到这儿,柳玉茹竟生出了一丝悱恻。

  柳玉茹再想和陶竟男聊些她母亲生前的事,靳旅来了,一身风尘,进屋就要吃的,“饿坏了。”靳旅说。陶竟男急忙跑到厨房找了一碗方便面泡上,柳玉茹给靳旅洗了一个苹果,正要削皮,靳旅抓过去就啃,三下五去二啃完,又剥了一根香蕉说:“早上没吃早餐。”

  靳旅吃面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次还真遇上对手了。”柳玉茹说:“我真的很想申请参加专案组,虽然我知道这难度很大。”靳旅说:“你还是不信任我。”柳玉茹说:“不是不信任,老靳你不知道这个案件对我的意义,我现在真的不能自拔。”靳旅说:“不管你能不能亲自侦破此案,我保证把案件的进展情况及时通报给你,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陶竟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说:“我怀疑我妈的死跟我爸有关。”

  靳旅望着陶竟男温和地说:“说说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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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5:03:38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竟男就把那天看到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挎着胳膊的亲热举动和父亲突然自爆逼死妻子的行为联系起来作了分析,陶竟男说:“那个黑风衣男人没准是我爸雇的。”

  靳旅微笑着说:“你这个小姑娘还不简单哩。但你爸和你妈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为一段婚外情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他可以提出和你妈离婚,你妈妈难道会像泼妇一样缠着他不成?”

  陶竟男说:“假如我爸爸有什么罪证在我妈手里,比如他驾车撞人后逃逸,我妈妈知道后要他自首,他才动了杀机?”

  靳旅点点头说:“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猜测,真相要用证据证明。嗳,你们发现的新证据呢?”

  柳玉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那个信封递给靳旅,靳旅从信封中抽出纸条看了一下,又原样放回去,把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柳玉茹说:“按照竟男的分析,应该是卓然看到了西城区分局的某个认尸公告,她的良心非常不安,决定匿名向公安机关提供一些信息,但她很犹豫,所以最终也没寄出去。”

  靳旅说:“假如是这样的话,她只提供了死者的大概住址或籍贯,有什么用呢?”

  柳玉茹说:“她想让死者能够魂归故里?”

  靳旅说:“照你说的,卓然认识死者?”

  柳玉茹说:“或者她看了死者的证件?”

  靳旅说:“卓然亲眼目睹了撞人经过?”

  柳玉茹说:“或者听陶文泽讲的?”

  靳旅摇摇头说:“假如陶文泽那么信任卓然,他就不会杀她。还有一种可能,卓然提供的是一个活人的信息,比如一个嫌疑犯?”

  柳玉茹说:“那卓然的死就和嫌疑犯有关。就是那天谎称请她吃饭那个人。可是不对呀?这和我们从前对犯罪嫌疑人的分析有出入,卓然怎么会和一个明知是疑犯的人那么亲密呢?她都打算举报他了呀?”

  靳旅说:“不用瞎猜,我马上去西城区分局,等我的消息吧。”

  没有化完的妆 [本章字数:8935 最新更新时间:

  柳玉茹的反应在这一天突然明显起来,这个中午她一粒米未进,回到办公室大军在抽烟,她一进去就呕吐起来,大军说:“茹儿是不是有喜了?”柳玉茹红着脸说:“大军你可是个正经人,怎么也开起我的玩笑了?”大军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大姐,怀孕也会让你害羞?”柳玉茹看着大军一脸的正经,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轻轻地抽了大军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同志面前做出这种在她看来轻佻的举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怎么忽然间就泛起了一种淡淡的亲情,也许是因为大军的预测给自己带来了喜悦?

  接下来,柳玉茹又呕吐两次,大军说:“玉茹,说正经的,你快去查查吧,正好我老婆今天中午值班,你可以走个后门。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柳玉茹红着脸说:“你说有那可能吗大军?”大军说:“太有了,我看就是的,但你经了医生认证才踏实啊?”柳玉茹说:“大军,借你的吉言。”大军说:“去吧,大军是个好同志,一定能值好革命的班。”柳玉茹说:“谢谢你,大军。我还是等下午上班再去吧。”

  下午上班后,柳玉茹请假去了妇幼保健院,当医生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她时,她的眼泪无声地流出了眼眶。医生说:“这有什么了?不想要几分钟就拿掉,这么大人还怕这点事?”

  柳玉茹浑身颤栗,她站在医院门口给冯小冠打了个电话:“小冠,我怀孕了。”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冯小冠接到柳玉茹的电话时,正在侯机大厅等人,就是他的前女友苏珊。

  苏珊跟那个美国鬼子在一起混了一年就分开了,原因是那个美国佬没一点责任感,除了作爱,从不把她放在心上,一气之下,她嫁了个加拿大的有钱老头儿,又缠着老头儿在中国注册了一家外资贸易公司,做纺织和日用品,公司生意主要由她打理,老头儿每月只看报表。

  苏珊平均两个月飞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大约住两星期,每次都要和冯小冠鸳梦重温。那时候,冯小冠和柳玉茹已经结婚两年,由最初的赌气冷静下来,冯小冠已经有点后悔,因为柳玉茹的性格像一盆温吞水,根本激发不了他的热情。从海外归来的苏珊,身上不仅多了些洋味,而且还多了些风骚,一上来就让冯小冠难以招架,于是他们旧情复燃。此后,冯小冠对柳玉茹一直在敷衍,但柳玉茹懵然不知,并且一直为自己长期不孕而自责。她是个单纯的女人,一个好女人,自己真的是愧对于她。冯小冠在接到柳玉茹电话的一刹那,除了强烈的歉疚,又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回家的路,看着苏珊挥动着手臂向自己走来,他转身发疯似地向外跑去,到了车上,他给苏珊发了一条信息:你重新选择性伙伴吧,我不玩了,永远不玩了。然后给柳玉茹打了一个电话:“茹儿,在医院门口等我。”

  远远的,冯小冠就看到了柳玉茹,她坐在医院门口的连椅上,冬日的阳光下,她那泛着病态与疲惫的蜡黄的脸上,闪动着端庄的、母性的光辉。冯小冠把车停好,快步走到柳玉茹跟前把她抱起来,柳玉茹想到自己穿着警服,就使劲拍冯小冠的肩膀让他放下自己,冯小冠一直把柳玉茹抱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座位上,自己也上车,然后飞快开回家去,路上,冯小冠连闯两次红灯,吓得柳玉茹的脸都白了,她使劲拍着冯小冠的右腿说:“你疯了?你疯了?”

  冯小冠把车停在小区路边,抱起柳玉茹往家走,柳玉茹红着脸说:“有人看见了,快放我下来!”冯小冠一声不吭,紧紧地抱着柳玉茹走进电梯。一进家门,正好两个老人都不在,冯小冠忘情地抱着柳玉茹吻起来,他的眼泪一粒粒滚落在他们俩的脸上、嘴里,淡淡的咸味刺激着柳玉茹的温柔,吻着吻着,冯小冠抱起柳玉茹走进卧室,把她丢在床上,柳玉茹有点惊惶地捂着肚子小声说:“孩子!”冯小冠停止动作,热切地望着柳玉茹说:“茹儿,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释放此时此刻的强烈爱意。”柳玉茹坐起来抚摸着冯小冠的脸说:“你带我去吃东西吧。”冯小冠说:“想吃什么?”柳玉茹想了一下说:“糖葫芦吧。”冯小冠摸了摸柳玉茹的肚子说:“走,爸爸带你去吃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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