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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死亡绿皮书 作者:(日)内田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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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精神自杀……”

  “是啊。例如一个工作勤奋的优秀职员突然间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出失踪的理由。可是,失踪的本人却认为每天的自我抑制已达到极限,这样的生活无法再忍受,因此选择了‘失踪’的方法。但是,大脑却不行。无论到哪里,意识总是跟着走的,当忍耐超过极限时,除了关闭记忆以外,无其他方法可行。这就是所谓的记忆丧失症。”

  “美也子的情况,我认为是由外因和内因两个要因引起的。山体滑坡事故时头部受到的打击和内部的拒绝记忆再生同时存在。美也子小姐是名门出身,性格纯朴的模范患者。在我的指导下,记忆恢复很快,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障碍。只是有一个地方,凡触及到大学时代的记忆时,会显示出异常的反应。特别是关于亲近的朋友、大学里的研究课题等等记忆再生遭到严重拒绝。因此我想到了使用比较原始的治疗方法,提议去以前和朋友一起旅行的地方走走看看。看看那些风景和研究对象的史迹,这样做可以积极主动地唤醒那些沉睡着的记忆,而且美也子小姐也爽快地同意了。”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野上如释重负,然后继续说道:“还有,您在和美也子小姐的交谈中,她有没有提到过书的事?”

  “书?”

  “是啊,一本绿皮封面的厚厚的书。”

  “啊,这样说来是有的。不过,不知是不是绿皮封面的,好像是听她提起过有关一本令人难忘的书。似乎其他的都忘记了,只有那本书闪着一点点荧光,让人难以忘怀。”

  “您知道是什么书吗?”

  “不知道。美也子小姐自己也没有想起是什么书。”

  “我还有一个问题。美也子小姐的记忆丧失症是不是因为遇到非常不愉快的事而引起的?”“哦,还不能确定。不过按一般理论来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那件不愉快的事是什么呢?与这次的案件有何关联呢?绿皮封面的书是什么呢?它的行踪呢?野上出了田扳家朝大路走时,边走边问自己。特别是那本绿皮封面的书,在他的意识里占的比例急速增大。为何对它如此感兴趣的理由,野上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了偷那本书而杀人,似乎不太可能。虽然是这样想,可是却又无法摆脱它的影子,因为有关书的这件事太有诱惑力了。

  消失了的书 第3章

  从东京大学可以直接搭乘公交车到浅见家所在的北区西原。这里是东京都内少有的没有高楼的旧式住宅区。下了车,问了路边面包房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浅见家。一幢漂亮的二层楼瓦房,由长长的板屏围着。野上按了门铃,一个年轻的女佣出来应对:“是哪位?”

  野上将印有广岛县三次警察署巡查部长头衔的名片递了过去。她吃了一惊,跑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伴着个中年妇女出现了。年轻的女佣将门打开,中年妇女说道:“请进。”然后把他让进了门。凭感觉,这位应该是女主人。

  进了门,一位比美也子的母亲还年长的老妇人端坐在宽大的式台(日本建筑正门口,送迎客人的地方)后面,微微点了点头。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的口气生硬,金丝细边眼镜的后面射出了锐利的目光。

  “对不起,想询问一些关于八年前仁多町发生的事,我是为此专门来拜访的。”

  “啊,是吗。可是那里属于岛根县的管辖。为什么你会来此?”

  “是因为与这次正法寺美也子小姐的被杀案件有牵连……”

  “请等一下。确实,美也子小姐是遇上不幸。但是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警察没有理由来这里。”

  “是啊,可是,我认为这次的事件与八年前的事故有关联,所以……”

  “对不起。请不要再提那件事。那样不幸的事,想忘记都还来不及呢,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对方态度始终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正在那时,从门边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三十二、三岁的男人。高高的身材,相貌端正,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态度也很随和。

  “妈妈,不要为难他嘛。”青年笑着说道。

  “是从广岛来的嘛,很远哦。”

  “光彦,你少说话。”

  “哇,好可怕……”

  被称作光彦的青年,穿上运动鞋,举止轻松地出了大门。老妇人又转向野上:“无论如何请回吧。如果一定要问什么的话,请直接去问我的儿子。”

  “啊,您的儿子,是指刚才的那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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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次子。我说的是长子。”说话虽然有礼貌,却带有点教训的味道。

  “那么您长子在哪里……”

  “是警视厅的刑事局长。”老妇人很自豪似的挺起了身子。

  野上只有唯唯诺诺地撤退了。刑事局长也就是说比警视长、警视监,比广岛县警本部长的职位更高。对一个乡村警察的巡查部长来说,真是有天上和人间之别。运气太不好了,傻乎乎地跑去询问以前的事,竞碰上这么一个大人物,说不定哪天就会掉了饭碗呢!赶快趁早走吧。可是,那个老妇人为什么要采取这样傲慢的态度,拒绝回答呢?无论八年前的事是多么难以忘怀,为了解决美也子的案件,多少帮点忙也是应该的嘛。

  野上站在公交车站里慢慢想的时候,一辆漂亮的跑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不搭我的车到车站吗?”光彦笑着说道。“麻烦您了。”等野上刚坐好,车就起动了。“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啊。”

  “是吗,那太好了,只是,等一下您会不会挨骂啊?”

  “啊,你是说我母亲啊,她只不过是为了保持体面而已,不必担心。”

  野上将正法寺美也子谜一般的行动以及消失的书本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要解明这些,只能求助于八年前的研究旅行的记录。估计,那也是没什么用……”

  “不会没用啊只是,裕子也确是没有遗留什么物品。事故发生后,我母亲、哥哥和我都去过事故现常真是不堪目睹,我妹妹从土堆里被挖出来时全身都是泥,身边的遗物除了戒指和手表外,其他的行李都和泥土混在一起,被弄丢了。”

  不知为什么,野上从光彦若无其事的语调里,感觉到了他对自己妹妹的那份关怀。“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有没有关于一本绿皮封面的书的记忆?”“哦——好像是有点记忆。”“是真的吗?”“不过,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不要大当真。记得当时裕子和美也子小姐找到了写毕业论文用的参考书,开心得不得了。好像是美也子小姐在东京大学校门外的旧书店里找到的,可惜没有留意书名。”

  车下了神社坡道后,停在了上中里站的前面。

  “从这里可以直接到达东京车站。”“非常感谢。”野上真心诚意地道了谢,下了车。“啊,您贵姓?”“我叫野上。”野上走近了说道。“其实,还有件事……”光彦开了口,却又停了。野上耐心地等待着。“那么,多保重了。”不知为什么,浅见光彦却欲言又止,然后只是朝野上笑了笑便开车走了。(他想说什么呢?)望着远去的车身背影,自己那千丝万缕的思绪像被斩断了一样。野上毅然转过身向站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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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了的书 第4章

  野上搭乘了18点55分东京车站发车的“朝风三号”。如果乘新干线的末班车回广岛的话,在福山赶不上末班车。为了节省一晚的住宿费,只能利用夜行卧车。

  第二天早晨6点左右,野上到了尾道。当地渔家的主妇们正在广场四周的通道上张罗着,将刚打来的鱼摆在那里,做开早市的准备。

  野上走到广场对面的懒户内航路的登船处,混在穿着工作服的早班工人堆里,站着吃了碗养麦面。

  平稳的波浪,海潮的气息,第一班船起航时的汽笛,这一切都让野上暂时忘记了办案的艰辛,享受到一种旅行者的愉快心境。

  正法寺美也子那本谜一般的书,是否真的在尾道买的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在哪个书店买的呢?寻找没有把握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不管怎样,野上还是拿起电话簿查看起来。尾道市内的书店有七个,全部都去查访一遍也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离开店还有些时间,野上坐在候船处的长凳上无聊地消磨着时间。偶尔也去海边看看。

  接近10点左右,估计书店已开门,野上就来到街上,按照写在手册上的店名、住所,开始一家一家地查访。

  访查到了第三家时,总算有了眉目。这家书店正好位于从尾道车站到美也子住过的秀波庄旅馆之间。

  “谭海堂书店”,很有尾道特色的店名。前两家都是卖新刊的书店,而谭海堂却有三分之一的旧书陈列着。入口处钉着被太阳光照得褪色的“高价收购旧书”的牌子。一位老人正用掸子掸书皮上的灰,他那鼹鼠般的小眼睛,从眼镜后面看着野上。野上出示了警察证,同时拿出了美也子的照片。

  “八月上旬,准确地说是八月九号,这个姑娘有没有来过?”

  老人的神情很奇妙。

  “你是第二位这样问的了。”

  “啊?”

  “哦,为这件事而来的,你是第二位。”

  “那么,在我之前是谁来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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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0:4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八月底的事,不过那时来的人没有拿照片,只是问了有没有女孩来买过绿色布质封面书籍?”

  “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男人。”

  “是警察吗?”

  “不,不是。好像是公司职员,我也不能乱讲,哦!我留下了他的名片。”

  “名片……现在还在吗?”

  “应该还在,我放在抽屉里了。”

  老人在抽屉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张名片。

  “是大阪一家公司的人,叫富永……”

  “富永?……”

  野上倩不自禁地抢过名片。名片是D—社开发部次长富永隆夫的。野上的头脑顿时澎湃起来,为被一个外行的超前行为而激怒,他感到惊讶和屈辱。

  “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来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来买绿皮封面的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他是想了解那是什么样的一本书。”

  “啊,那个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书?”

  “是本叫《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的书。大正时代出版,是一本很有价值的书。”

  “《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对吗?”野上边记录边问道,“那么,你告诉过富永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对了,他还问了其他什么没有?”

  “问了书的来历。”

  “书的来历?”

  为了猜测富永的意图,野上思考了一会儿。

  “你把书的来历告诉他了吗?”

  “最初没有说,可是他纠缠不休,最后只能告诉他了。”

  野上知道富永一定是给了老人不少好处。可是,富永为何如此想知道这些呢?

  “那么请你将书的来历也告诉我吧。”

  老人不情愿地打开了账簿。账面很工整,字也很清晰。

  “旧书大都来历不明,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把有来历的书都做了记录。”

  “这本书的来历没有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吧。就是这位。”老人指着账面的一处说道。“这位是尾道高中的教师。今年春天,转校去三次时,将藏书整理后一部分卖掉了。是我亲自上门去买的,《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就是其中一本。”

  “是叫池田谦二……对吧。”

  “是的,池田先生。应该是教历史的,一位很认真的教师,他几乎把所有收入都买了参考书。因此有时将旧书卖掉,再添些新书,真是店里的好顾客啊!”

  “转校去三次了?”

  “是的。”

  “知道是三次的什么学校吗?”

  “说是公立学校。大概是三次东高中吧。”

  “富永其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其他没说什么……对了,他还问买书的姑娘有没有问起书的来历。”

  “后来呢?”

  “是啊,可能是我多嘴吧,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他笑着说只是凭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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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0:55 | 显示全部楼层
“也就是说,你将池田先生的事也告诉了那姑娘了。”

  “是啊,说了。”

  富永那张狡猾的面孔在野上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富永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特地来尾道确认这些事的呢?

  “警察先生,那个人.还有那个买书的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啊?你什么也不知道吗?”野上楞住了,然后解释道,“电视、报纸都刊登了有关他们的新闻和照片啊!”

  “啊,我不看电视,报纸倒要看,不过没有注意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杀人案件。两个人都被杀了。”

  “啊?……”老人吃惊得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两人都,被杀了……”

  老人像被噎住似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么,再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那个姑娘以前你见过没有?”

  “没有,是第一次见到。说了不太好听,因为她长得很难看,所以,如果以前见过的话,肯定不会忘记。”

  “也就是说,她找到这本书完全是偶然了。”

  “应该是吧。从她进店时我就一直在盯着她。她一到历史书架前,就叫了起来。取出书本,一直看着封面,样子很特别。然后来这里,马上就问书的来历。我说一般不能告诉别人后,她马上热心地说只是想与那人谈些话而已。当然书是要买的,原来是八千二百日元的,算八千贱卖给了她。”

  “八千日元,很贵的书啊。”

  “当然了,那是珍本啊。”

  “有那么珍贵吗?”

  “当然了。这种书很少会出现在书店里卖的,这是肯定的。原本就是与普通人没有什么缘分的书嘛。”

  可是和正法寺美也子却是有缘,野上对这点深信不疑。这应该与浅见光彦说的“美也子小姐在东大校门外买的书”是同一本书,至少也是同——系列的书吧。谭海堂主人描绘的美也子的样子,也能让人体会到美也子当时见到书时的激动情景。可是,就是野上那时做梦也没想到,那本书曾经是美也子自己的藏书。

  “尽管如此,”野上说道,“为什么富永会知道那本书是从这里买的呢?”

  “啊,那个啊,大概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吧。”

  老人从账台里拿出了装书用的纸袋。纸袋上显眼地印着“尾道谭海堂”。

  美也子和富永都找到了《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的原主人、三次高中的教师,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是,这件事与他们的死有什么关联,却还无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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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了的书 第5章

  坐在从尾道往三次的长途汽车中摇来摇去时,野上也在“事实”与“谜”之间几度往来。国道184号的路线与传说中后鸟羽法皇迁徒的路线,几乎是一样的。连绵不断的丘陵,茂盛的松林,如此美丽的景色,自然让两位年轻的女大学生心旷神怡。再说这次旅行与“后鸟羽法皇走过的路”又是如此相符。失去了都城繁荣富贵的法皇,坐在颠簸的轿子里一定充满了悲哀和怨恨。野上想到了满是血腥的案件的背景、想到了法皇的怨恨,不禁感到背上的阵阵寒意。

  野上将案件按顺序重新考虑了一番。正法寺美也子抱着医治记忆丧失症的希望,开始了从山阴到山阳的旅行。八年前,她为了研究有关后鸟羽法皇的传说,与朋友浅见裕子一起也曾走过同一条路,只是,从反方向开始的。途中不时走访书店、图书馆,寻找有关后鸟羽传说记载的书籍。随着书的出现,沉睡着的记忆会受到刺激而恢复。苍天不负有心人,在尾道谭海堂,她发现了要找的书。而且,还是与以前引发研究旅行的“绿色布封面的书”是同系列的书。当时,美也子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了。她怀着恨不得马上就去的心情,问清了书的来历,随后便去了书的原主人所在的三次。从尾道到福山的短短的时间,她就是这样改变了旅程。去三次,一定是事先与书的原主人池田谦二有过联络。也就是说,美也子站在跨线桥上是为了与池田谦二见面。

  突然,野上感到了紧张。站在跨线桥上三十分钟的目的,一直是个谜,而现在答案却呈现在自己面前。如果这个假设是正确的,那么可以充分考虑池田谦二这个人与犯罪有牵连。

  (先试探一下池田。)

  正这样想时,野上却又注意到了。

  (那个富永,也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吧。)同野上抓住搜查的突破口一样,富永也着眼于此。在富永看来,特意提供了“消失了的书”的情报,警方却置之不理,当然有些不满了。因此想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开这个谜。但是,很难相信他是单纯为了对搜查当局的行动迟缓的报复而采取行动,来查明真相。或许在某个阶段是这样的,可是,当探听到书的来历时,富永却又变成恐吓者了。如果仅仅为了超越警察而深陷“杀人案件”,实在是太大胆了。而结果已证明他白白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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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1: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富永是为此而被杀的结论,也太过于草率了。野上在心中为自己的推断而震惊。如果,美也子与富永是为同一件事被杀,那么池田谦二就是披着高中教师皮的“杀人魔鬼”。

  不管如何,目前的目标是池田谦二。野上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不管目的是什么,对比职业警官超前一步的富永的推理和果敢的行为,野上还是表示了敬意。由于富永的死,离案件的真相更近了一步,野上决心奋起直追。

  野上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来进行这次搜查。确实,能进行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消失的书”的存在。从桐山警部无视这么重大情报的时候起,自己的“暗中调查”就开始了,多少有点赌气的味道。

  作为警员,原则上暗中一个人行动是要受到限制的。像这次去东京出差,去的地方、目的都很清楚,这种情况是另当别论的,通常的搜查都是两人一组进行。一是为了预防不测,在逮捕犯人时,需要两个人配合。再有一点,多少也有为了防止警员在搜查时的行为不正。搜查官是诱惑的对象这话一点不假,尤其是在黑社会猖撅的今天,警察的上层对此一直警戒万分。没有理由的单独暗中调查是违反搜查规范的行为,野上冒着被说成是“喜功抢功”的危险而明知故犯,仅仅是为了给那个傲慢的桐山警部一个难堪而已。桐山瞧不起他,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冷眼相待,看不起三次署这样的乡村警察署。野上山无非要让那个科班出身的警部知道,非科班出身的警察的实力。

  御调、甲山、吉舍、三良坂,汽车完全按照后鸟羽法皇的流放路线向北而行。虽然,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但野上的思绪却被各式各样的疑问所占据,无暇顾及窗外的景色。美也子、富永以及尚未见面的高中教师池田谦二,还有那本谜一般的“消失了的书”。在从尾道去出云的“尾庄街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路上所用时间是两小时三十五分。到达三次车站前的停车场时,已差不多是下午3点了。三次署就在眼前,野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电话亭。

  查到了三次东高中的电话号码,野上马上给学校拨了电话。也许池田正在上课吧?当野上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时,话筒里已传来了说话声。

  “是池田先生吗?”

  “是的。”

  “我叫野上,无论如何想见先生一面。”

  “野上先生……是学生的家长吗?”“不,不是。”

  “那么是哪位野上先生呢?”池田谦二的口气里明显地带有一份警惕。

  “您从未见过我。我是为了尾道谭海堂的事而来的。”

  “谭海堂……”

  很明显,池田谦二说话有些犹豫。

  (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怎么样,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去您那儿。”

  “不,那不太好。私事的话,还是在外面比较好……那么我们在车站前碰面,时间就定在5点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池田说得很快,而且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有两小时的空闲,野上决定先回署里露一下面。搜查本部里石川刑警还在,一看到野上便高兴地站了起来。

  “回来啦。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说有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野上模棱两可地答道。

  “桐山警部呢?”

  “刚好出去了。”

  “是吗?”

  桐山不在的时候可以乘机出去办事。可是,刚想到这里,桐山就回来了。

  “野上,汇报一下去东京的情况吧。”

  “是。”

  野上将访问正法寺家和浅见家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被害者为什么从福山来三次的原因,家属也不知道。只是,关于绿皮封面的书,好像是最后一天买的。因此,可以充分考虑她是因为买了书而突然想到三次的……”

  “不要再说了。”桐山不高兴地说道,“你就是为了调查这些东西而使用了大量经费去东京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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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哦,那么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吗?”

  野上实在是太气愤了,但仍强行克制住自己,没有将尾道的事说出来。

  “好像没有什么了吧,就这样了。今天可以回家了,你也累了。”

  桐山的话里明显地带有挖苦味道,不过这时的野上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赶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对石川投来的同情目光,也只能从心里表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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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 第1章

  虽然是有约但野上对池田到底来不来却没把握。然而池田谦二五点钟时准时出现了。

  池田是个身高约一米六的小个子。胆怯的眼神从度数很高的眼镜片后面显露出来,野上立刻站起来走了过去。

  “是池田先生吧?”

  听到问话,池田害伯地点了点头。面对面坐下后,还不断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其实野上事先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占了座位,不用担心谈话的内容被别人听到。

  “其实,我是这个。”野上只让池田一个人看了他的警察手册。

  “警察……”池田在嘴里嘟哝着,绷起了脸,似乎更要隐藏心里的秘密。他生硬地问道:“有何贵干?”

  从他的语气里,野上感觉到,他对警察的来访早有一定的思想准备,表情里多少带了些做戏的成分。

  “池田先生知道一个叫正法寺美也子的女人吧。”

  “只知道名字。”

  “没有见过面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会知道名字呢?”

  “当然了,报纸上有登载嘛。”

  “不只是从报纸上吧?”

  “其实,我接到过她的电话。”

  对方的回答如此直率,反而让野上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是什么样的内容?”

  “说是想见我。我记得她是从福山车站打来的,说是马上要来三次,四点左右再给我打电话。”

  “那是上个月九号的事吧?”

  “是啊。那时学校正放暑假,我一直呆在宿舍里。电话是先打到学校里,再打到宿舍来的。我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在宿舍里等着。”

  “然后呢?”

  “只有这些。过了五点钟还没有电话来,很令人生气。第二天,看了报纸才知道那个女人被杀害了。”

  “那么,四点到五点,你一直都在宿舍里了?”

  “啊,结果那一整天都在宿舍里。中间出去买过一次烟。”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大概是上午11点30分左右吧。对了,是那个女人来电话以后的事。”

  “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您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人能证明命案发生时,我不在现场?”

  池田第一次笑了。野上这时才发现,池田看起来像四十岁左右的人,其实实际年龄与自己差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更年轻。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有三人能证明。那天,高中棒球赛里有本地的球队比赛,大家都聚集在宿舍的起居室里,刚好是三点到五点半吧。当地队的成绩一直不好,中途有些人走了。因为要等电话,所以从头看到底。”

  “您的宿舍在哪里?”

  “学校旁边的上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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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从上原到车站大约有一公里。

  (这个人是清白的。)

  野上只能这样断定。

  “那么,打电话来的女人没有说为什么想见您吗?”

  “啊,没有。”

  池田连连眨着眼(他在说谎——),野上立刻感觉到了。

  “您是知道《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这本书了?”

  “是啊。”

  “她是从尾道的谭海堂书店买的。卖给谭海堂的是您吧?”

  “是啊,是我卖的书吧。”

  “她好像是为了这本书而要见您的。她没有说吗?”

  “没有。”

  “连想见您的目的都没有说吗?”

  “是啊。”

  “那不是很奇怪吗?一个陌生女性打来的电话,您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就同意见面?”

  “可是不管怎样,那是事实。”

  “那么,为什么出事后,您没有向警察通报呢?您为什么没有想到这可能会是条重大线索呢?”

  对野上不停的追问,池田有些难于应付。

  “确实,如您所说,现在想起来确实不对。可是,当时只希望不要被牵连进去。也正是因此,又引发了以后的案件……”

  “以后的案件?”

  野上受到了意外的冲击。富永的案件是他准备的第二张王牌,现在却被对方先打了出来。

  “其实,庄原的七坟原,一个男子被杀的案件……”似乎野上的思维总是赶不上节拍,池田又直截了当地提到了那桩案件。

  “那个人打电话来,也是说要见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二号和八号两次。他二号打电话来是确认我是否方便。当时我告诉他,八号傍晚有空。那天是我当值,因此很闲。八号中午他又打来了电话,说是晚上8点左右来。可左等右等,最后还是没来……可是第二天,报纸报道了一名叫富永的人被杀时,我吓了一跳。当时我想也许是别人吧,可是年龄相符,而且以后他一直没有电话,那么应该是同一个人了。我好像被死神跟着似的,到处都充满着恐怖。”

  “也没有向警察通报吧。”

  “是啊,对不起。如果我向警察通报的话,那么前面的案件又会被扯进来,总之我不想有任何牵连。而且,谁也不会想到我与此事有什么瓜葛……对了,警察先生,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正如电话里所说,是从尾道的谭海堂那里听来的。”

  “啊,果然如此。”

  看到池田叹着气沮丧的神态,野上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知道是从谭海堂泄漏了风声,知道不能再瞒了。不然,肯定还会隐瞒下去。

  “那么,富永先生没有说他要见你的理由吗?”

  “啊,没有。说是见面后自然会知道。而且,我也没想到富永先生和正法寺小姐会有什么关联。可是,富永也连着被杀,我才注意到……怎么,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这个答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说吧,这一切都是因你将《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的书卖给谭海堂引起的。”

  在野上严峻的目光威逼下,池田有些害怕了(这个人一定有些什么……),野上的疑惑更深了。

  “那本书,到底是什么内容?”

  “什么内容?与书名相同,是艺备地区残留的风土记的研究记载。”

  “那么,后鸟羽法皇传说也有记载了。”

  听到“后鸟羽法皇”的名字时,池田好像被戴上测谎器一样,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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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当然有记载了。”

  “被杀害的正法寺美也子小姐,对后鸟羽法皇传说非常感兴趣,还照法皇走过的路线旅行。她想见池田先生的目的,大概也是与此有关吧。池田先生对那个传说不是知道得很多吗?”

  “啊,这不是自吹,这方面的知识,我还是有些的。我之所以在广岛县的高中就职,就是因为对这里的史迹、传说等感兴趣的缘故。其中以关于后鸟羽法皇传说是最具魅力的研究对象。”

  “那么有趣吗?”

  “请不要用‘有趣’这样轻率的字眼。研究是神圣的,它要耗费人的毕生精力。后鸟羽法皇是一代英杰,在他被历史的浪潮所淘汰的过程中,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当时的政治以及统治阶层同庶民之间的联系。虽说是传说,但它是通过一个个残缺不全的片断来表现当时的掌权者和丧权者之间的纷争以及在他们斗争的狭缝中痛苦挣扎的劳苦大众……”

  野上注意到,说这些话时,池田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说起来,那条迁都的路途只能以‘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的本身,不就说明了当时的中央政权——势力强大的镰仓幕府对残存的京都势力的代表后鸟羽法皇怀着相当的恐惧吗?幕府的真意是用“假法皇”走正规的路线,而却让真法皇从尾庄街道潜行,以避开地方豪族的眼线。当假法皇平安渡过隐歧后,才公布真法皇的迁徒路线,这种做法正说明了幕府对法皇的害怕,同时也证明了法皇的威严和伟大。承久事变后,统治吉舍、三良坂一带,也就是所谓的三谷十二乡的和智氏。和智氏原来住在武藏国的广泽,后奉幕府之命搬迁定居于此。也说明了当时的幕府对地方政治的控制和对情报的封锁是何等的严厉。”

  “可是,事实的真相却依然在民间点点滴滴流传至今。换句话说,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流传。例如,高野盯有一座叫功德寺的古寺,据说法皇曾在那里过过冬,直到第二年的春天越过王贯岭到达出云。当然,这作为传说是很容易的解释。可是,古寺里的据说是法皇御笔的‘万藏院’的御匠、法皇用过的笔砚、带挂金镶银的碗筷、衣服等等,这些东西却不能简单地付之一笑的。”

  “请等一下。”

  乘池田停顿的一瞬间,野上举手止住了他。照此下去,池田还会没完没了地说个没完。池田好像被什么迷住一般,在谈论历史时,似乎换了一个人,单薄瘦弱的身体里充满了精力,原本怯生生的他现在充满了自信和激情。

  “我对你的话,确实很有兴趣,只是现在不是倾听的时候。无论如何,一个月里有两个人被杀,而被杀的人都试图与你接触,这似乎不太正常吧?”

  野上刚说完,池田就突然像触电似的,神情完全萎掉了。

  “我不认为二人与你完全无关。怎么样,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也没理由知道啊。”

  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这一线却很难突破,野上做出了判断。

  “那么,九月八号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九月八号?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是当值。”

  “就是说,你一直在学校里了?”

  “是的。”

  “是一个人吗?”

  “是啊,这是规定。”

  “没有外出吗?”

  “那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老往外面跑。”

  可能是打算开玩笑吧,池田刻意地笑了一下。

  “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吗?”

  “怎么可能有呢。”

  “那么,就是您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了。”

  “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您不会说,是我杀了富永吧……”

  “不,这只是可能性的问题。”

  “太过分了。第一,那人是在七坟原被杀的嘛。我怎么能去那里,我又没有车。”

  “什么方法都可以去,骑自行车,走也是能走到的嘛。时间不是很多吗?”

  “您不是开玩笑吧……”

  说到一半,池田突然“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富永先生的死亡时间是八号夜里12点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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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正确的说,是九号午夜零点到两点之间发生的。”

  “那么,那个时间有几个人能为我作证。”

  “几个人?”

  “是啊,而且都是些可以信赖的人。”

  “哦,是谁呢?”

  “三次警察署的警察们。”

  池田似乎心情好了许多。野上惊讶得合不上嘴。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了个小小的盗窃事件。12点左右,我正在巡逻,注意到走廊的窗户开了一个缝,9点钟来时窗户还关着。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报了警。调查下来,确实有人入侵的痕迹,虽然被偷走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警察的搜查却花了不少时间,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才结束。”

  “我想起来了。”

  野上苦着脸说道:“是考试卷子被窃事件吧。”

  “是的。那么,那个时候你也……”

  “不,那时不是我值班。不过我听说过。好像是因为后来校方要求不要当做案件处理,才做了了结。”

  “反正盗窃的是一个学生,校长对此已做了裁决。我也感到有些责任。”

  “我知道了。”

  野上唐突地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的话很有参考价值。”

  “是吗。那么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不是三次就是庄原署还会再传唤你,请暂时不要离开此地。如果去旅行的话,也请先与我们联络一下。”

  野上一把抓起桌上的账单,也不顾身后的池田,匆匆向门口收银台走去。付了钱,跑出了店门。天上没有任何星星。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暗礁 第2章

  第二天,野上查阅了九月八号夜晚的事件簿。池田说得没错。记录是110在晚上11点52分接到打来的电话,警车到达高中时,是零点整。

  这个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真是无懈可击。可是,正是因为太完善了,反而令野上起了疑心。

  为什么,只在那晚出现了盗窃呢?而且与富永被杀的时间又完全符合,让人觉得太不可信了。盗窃案发生得太巧了,好像小偷是为了给池田立证,而入侵学校的。

  不管怎样,池田谦二这个人,初见面时给人一个胆小如鼠的印象,可是关键的地方却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手想说什么,还不时主动出击。

  那天晚上回家后,野上对妻子智子说:“我需要你帮忙,”

  “啊,真是少见哦。”智子睁大了眼。

  “附近有没有三次东高中的学生?”

  “有啊,藤井家的信浩好像就是的。”

  “是吗?那么去问问那个孩子,学校里教历史的池田谦二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田先生?那个人怎么了……”

  “啊,不要管其他了。帮我问一下行吗?”

  第二天,就有了回应。

  “池田先生是个非常认真的老师。从早到晚都在研究历史,比学生还要努力。没什么人缘,在学生中的印象也比别的老师差些。现在还是独身一人,照这样,没人肯嫁他了。”

  “是么……”

  和想像的一样,野上灰心了。怎么看那个人也不像会杀人的凶手。可是,正法寺美也子与富永隆夫确实是为了池田谦二而来三次的,都被杀也是事实。池田与此无关是绝不可能的。

  (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东西,马上就会揭下他的假面具!)野上默默地在心里发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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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4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暗礁 第3章

  三次市的街道由流经这里的马洗河分成了两大块。西面的一大块是天正十九年(1591年)三吉广高建成比熊山城以来形成的城下街,街道整体被称作“三次町”。而东面的一大块则被称作“十日市町”。与城主所在地的五日市相对应,三次町自古以来就以周边街道而闻名,那里设立有市场,民众的活力一直流传至今。现在作为商业中心,从三次车站往北展开,非常繁荣昌盛。

  在十日,市町的东端是上原,三次东高中就建在这里。以前在旧制时是初中学校,战后改制成了男女共学的高中,在当地是屈指可数的名门学校,不仅在三次市内,邻近的乡村子弟都闻名而来,现有在校生一千二百五十名。

  和大都会的学校不同,这里拥有大量的土地,校园十分宽广。教学区里有新旧四栋教学大楼,还有现代化设备齐全的体育馆、综合体育场等等。

  生物教室是一所木结构的旧房子。除此之外化学教室、美术教室、农林教室等要做药剂等实验、实习的教室,全都被安排在了设备简陋的旧校舍里,其中又以生物教室里的环境为最差。也许是因为在最靠北面的缘故吧,校舍损伤特别严重,教室的两扇门都坏了,被学生们称之为“打不开的房门”。

  确实,这个名称多少给人些恐怖感。教室的架子上一直放着泡在酒精瓶里的各式各样的动物标本,有时还会放有解剖到一半的白鼠。不要说女生,就是男生一个人进教室,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高一•二班的生物课是在上午的第二节课。9点30分,两个男生说笑着,同往常一样,合力将沉重的门打开,大踏步地跨了进去。

  瞬间,他俩发现在教室的一隅放置的人体骨路模型旁吊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谁在恶作剧!”两个不约而同地都这么想到。虽然这样的光景多少让人有些意外,可他们并没有感到恐怖,嘴里还嬉笑地嚷着:“那,那是什么呀!?”

  真正感到恐怖的是第三个走进教室的学生。他惊恐地叫道:“有人上吊!”

  “是Gamepass。”接着又有人叫道。

  “GamePass”是历史教师池田谦二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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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 第4章

  三次署一接到报案,立即出动了刑事科的全部警员。野上已禁不住全身打战,学校方面最初就以“自杀”的判断通报警察署的。

  (怎么可能是自杀呢?)

  在警车里,野上祈祷着。如果池田的死是自杀的话,野上自己的处境就很不利了。自杀的动机起码可以被认为是,由于野上的严厉追究引起的。如果池田本人与两件杀人案有关系的话,野上就更说不清了,他无疑将成为整个舆论关注的对象。而且池田的死肯定会给前面的两桩命案的调查带来负面影响,因此,野上更加确定池田的死不是自杀。

  (池田一定是被除掉的!)

  野上后悔为什么不能预测这样的事发生呢?

  美也子被杀了,富永也被除掉。对凶犯这种残忍冷酷的做法,应该有所预测啊,然而事实上对池田的安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询问池田后的两天来,自己也没有任何作为。虽说在搜集新的材料,但是疏忽了保护措施。如果自己能果断地提出对池田进行正式调查的话,肯定能问出些什么有利于破案的线索。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做?真是太愚蠢了。发现有人上吊后,全校的教师和学生都赶到现常五六位强壮的男教师上去解下上吊的绳子把尸体放下来,随后又有许多围观的人走来走去,现场一片狼藉,保护措施做得很差。

  “他妈的,怎么搞的……”

  野上蹲下,将绳子拿起来仔细地看着。这是一根很普通的捆包用绳,实际上也确实捆过东西,能看到绳边有的地方因摩擦而起毛。

  “野上,请让一下。”

  鉴定课的人拿着相机说道。野上退到了一边,闪光灯就亮了。第二次闪光时,野上注意到绳子上有银色的光一闪而过。可是走近了却什么也看不到。

  “喂,这个角度再闪一次。”

  借着这次闪光,野上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东西的位置。

  “呵,是鱼鳞啊。”

  再仔细看,麻绳的纤维里夹着不少鱼鳞。野上请鉴定课注意提取鱼鳞。或许是捆包运送什么鱼时用的绳子。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也没有遗书,对此警察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所有状况又让人觉得这是自杀,学校方面更是做出这种判断。刑侦人员将遗体安放在值班室,擦去了死者脸上留下的污泥,对死者行了礼。本来应该留在地上的足迹,也被围观的人踩乱了。鉴定课的人无法提取脚印,只能无奈地叹息,被用来垫脚的椅子上留着几个与池田的鞋底相同的足迹。足迹的脚尖和后跟的方向,最初的和最后的转了180度,完全相反。似乎这也可以解释,池田最初登上椅子,将绳子扣在柱子上的铁钩里,再背对柱子踢倒椅子的一连串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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