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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幽瞳古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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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看到齐斯了解的点头后,科恩才道:“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协助“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说起这件事……必须从我们几个在城堡的门口碰面开始说起……”知道科恩既然连晚餐会都没有出席,就一直昏迷到现在,那肯定不清楚这城堡里所发生的复杂事件,齐斯开始为解说的问题而烦恼起来。

  但很快的,他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不如这样吧,这段内容,我找一个人来为你详细的解说,那位年轻的小先生虽然不怎么可靠,但他在解说方面的天分,我还是可以保证的。”边对科恩微笑着,齐斯边朝血月方向的床边抛去一个魔力球。

  而当幽和血月看到齐斯这样的动作时,两人都十分自动自发地捂起各自的耳朵。

  然后,在两秒过后,意料之中的一声惨叫,冲天而起……

  第十章寻宝

  这种事情,是需要体力的“如果让我在追捕世界上最难缠的”精灵魔导团“跟”寻宝“之间选择其一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追捕精灵魔导团─寻宝这种事情,实在太耗脑力,也太耗体力,而且,到头来还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By:齐斯。达克。雪皮“寻宝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同时,它也是一件需要你付出巨大的心力与体力的事情,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样的活动,还是不要参加比较好。”─By:科恩。冯。纳迪亚“寻宝这种事,不管什么时候听,都那么让人兴奋。”─By:幽&血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要指使我当苦力?或者……最少让我花钱雇人来帮忙吧……好吗?”─By:德拉克。伊斯当科恩听完德拉克的全盘解释,幽、血月和齐斯三人,也早已梳洗完毕,并让人将早餐送到房间来,供他们五人享用。

  “按照你们的说法,殿下他当真是……”对于血宴的存在,科恩始终希望这不是真的。

  但事实就是事实,永远容不得你去逃避。

  幽喝了一口橙汁,道:“科恩阁下,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跟你一样不希望”血宴“的存在是真实的,但事实就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们不去面对。

  “现在唯一幸运的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暂时就只有我们几个人,昨天德拉克也去查过康斯纳兹一族的相关记录,血宴行事十分小心,并没有在太多人面前显露过他的真面目,在康斯纳兹唯一有的相关记载,也不过是描述他是一个红发红眼的少年而已。”“嗯……关于你们希望能藉”昆恩。T.康斯纳兹“的名号来寻找”绝望“,这件事绝对没问题,不过……我很想知道,幽先生,你是不是已经有计画,可以将无夜和血宴一起找出来?”轻轻点头,但科恩的双眉仍旧拧在一起,显示他对此事的紧张。

  可这也实在不能怪他,他们那位伟大的魔王大人,虽然平时也喜欢偷点小懒,耍点老人家脾气,但他从没想过,那个长得像小孩的老头,竟然还弄出个这么大的麻烦,还刚巧被他遇上,要他来收拾……

  这难道就是他用血命承继来获得现有地位的报应?

  不过……这不可能吧?他现在可是恶魔,好事做太多才会遭报应才对……嗯……看来这次把他们殿下跟权杖抓回去之后,永远也不能再对他们心软……

  而且,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好歹让殿下可以稍微记住这次的教训,能让他延长把无夜弄丢的间隔期。

  “关于这点,你就放心吧,科恩阁下。”幽一边往自己的面包片上抹果酱,边对科恩眨了眨眼。

  “只要”你“没死,我们要找的那位小姐也没死,以杀死康斯纳兹族人,为莫丽莎小姐报仇的血宴就必然不会停手,换句话说,他还会自动送上门来……至于无夜……我相信,无论他有多么多么的不想回去,都将抵不过他想看看自己双生兄弟的渴望。”闻言,科恩思考了片刻,然后轻笑着点了点头:“的确,若是以无夜的个性,他绝对会希望”亲手解决“掉”麻烦“……为此,他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因为事不关己,而一直在努力跟面前餐点作殊死斗争的齐斯,在听到科恩的这句话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怪的地方,于是他只思索了数秒,便又基于“事不关己”的理由,而抛开想要追问的念头,继续他的早餐。

  “那么,我们早餐后就开始”寻宝游戏“吧!”一边愉快的将面前的培根片切开卷起,血月心情爽朗的对众人宣告。

  “不夜城,以主楼中庭的喷水池为中心,建有一座四边完全等宽等长,从上空看,即是一只巨大十字架的主楼,分为东南西北四馆,其中西、东二馆为客用,南馆为仆人的居住地,而北馆,则是城堡主人起居的地方。

  “正对着四馆中央部分,是东南西北四门,其中南门为正门,其他都是侧门,而在北门往后五百米外的山坡,就是康斯纳兹家族的族坟地。

  “城堡四周以西南、西北、东北、东南四座塔楼为联结点,筑造了一道呈正方形的城墙,在西馆和南馆、南馆和东馆的两个夹角间,有两道形状像中间被拉很长的”工“字的石子路,而西馆和北馆之间,是一座呈五芒星型的玻璃温室植物园。

  “至于东馆和北馆夹角处,则有一个漂亮的,在一定条件下,会变成白金色的人工湖,被称为”月湖“.以上,就是整座不夜城的基本构造。”正如血月所宣告的,在众人用过早餐后,五人省下找佣人收拾的功夫,直接用魔法将用完的杯盘传送回厨房,然后,血月在会客厅的矮几上,用一个简单的显像魔法,将整座不夜城的构造和平面图放出来让众人看了一遍─他甚至还亲自担任起解说来。

  ““当金色的星火划过银色的河流,”我们祈愿能抓住阿努比斯之手,“在那片已成灰烬的森林里起舞,”年少时曾闻过的薰衣草还在否?

  “披上红色的披风,”那是由先祖所制造的血腥衣裳,“我们必须去承继,”因为那是我们残杀生灵的后果。

  “在黄泉路上,”我询问冥河的掌舵者,“三个金币就能换取我的重生?

  “他对我说,”只要一个铜钮扣,亲爱的。

  “然后我对他微笑,”他也对我微笑。

  “宝藏,就在那里,”在伸手可及,却又抓不到的地方。““这首就是查特给康斯纳兹族人留下的提示诗。”将记忆中的那首长诗只字不差的背诵出来,齐斯看着血月弄出来的不夜城平面图。

  忽然,他身旁的德拉克拉了他一下:“老大……其实……那个金色的星火,是不是指那个星型的植物园,而银色的河流,就是那个叫”月湖“的人工湖?”“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看过不夜城平面图的人都会想到,但是那个植物园不是金色的……或者说,到底要怎么才能使它变成金色?”微微皱眉看着古堡各处的构造,幽替齐斯回答了德拉克的问题。

  幽说完后,众人沉默了数秒,但很快,这样的安静便被打破了。

  科恩左手环胸,右手支在左手上,轻托着下巴,道:“银色的河流……河流和湖是不一样的,河流其实是活水,而湖,一般是静态水,所以……将月湖比喻成”河“,这一点不会有些矛盾吗?”“但这座古堡里,能称得上跟”河“联系的东西……应该就只有这个湖了吧……”齐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说句实在话,他对这种寻宝游戏,是最反感的,因为出谜题的人,总是会对某些物件有着主观的独特理解,而这些理解,会被寻宝者所理解的可能性,通常都十分低。

  在这种不理解出谜者意愿,和他的思维模式的情况下,要想找出对方所隐藏的物件,实在是件严重杀伤脑细胞的事情,所以他宁可把时间放在思考怎么追捕犯人上,也没兴趣用来思考这些东西,这实在是一种无谓的浪费。

  但眼下这是为了找出奥撒拉所必须做的,他也只能将它当作是工作来完成。

  ““宝藏,就在那里,在伸手可及,却又抓不到的地方”……其实,这句话是不是在提醒我们,绝望很有可能是被放在一个所有人都认为那里不可能被用来存放“绝望”的地方?“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血月索性跳过前面的诗句,试图用最后一句来倒解前面的内容。

  对于他的这个意见,幽对他露出了灿烂无比的微笑:“那么,血月医生,您认为什么地方,最不可能被用来收藏”绝望“?”又思考了片刻,血月终于放弃的叹了口气,道:“没有这样的地方─所有地方都有可能被查特拿来收藏”绝望“,甚至是垃圾桶、厕所也不例外,但是依查特那种过分谨慎的个性,他不可能选择这么大胆的手法。

  “相反的,只要我们能解开这一段诗词,就一定能找到”绝望“,对他来说,这个谜题是他给我们的一个挑战,而”绝望“则是战胜他的奖品。”听完血月的话,众人不由得的都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暂时而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很好的去解读那首提示诗。

  就在此时,科恩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对众人淡笑道:“那……不如这样吧,反正我们在这里呆坐着,也想不透查特诗句的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那些诗句上可能提及过的地方走走?”“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齐斯点头赞同。

  比起只能在这个房子里不断的思考、思考再思考,他宁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提示。

  而幽也同样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他也同时道:“不过,我们不能一起走,特别是血月,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你陪著”昆恩“一起在不夜城里到处逛,那其他族人肯定要造反。”“那你们去看看那些植物园、月湖之类的东西,看有没有什么提示,而我嘛……”对幽耸了耸肩,血月马上跑到德拉克的身旁,一把拎住他的衣领,防止这个没胆子的小贵族逃跑。

  “我就和德拉克小弟一起去随便逛逛,顺便观察一下那些族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吧。”说完,血月还故意对德拉克张了张嘴,让他看到自己的獠牙,而这一行径,毫无疑问的,顿时让德拉克脸色苍白起来。

  但等他回过神,想要向他的上司大人求救时,眼前已经失去了齐斯、幽和科恩三人的身影……

  请继续期待幽瞳古董屋续集

  番外

  鱼怨0?故事的开始

  传说,在这个世界上的某条小巷中,有一家名为“幽瞳”的古董屋。

  在那里,有世界上最珍贵的古董,只要你想要,古董屋的老板─一个仿佛永远都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等待你的华裔青年男子─就能为你提供,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么,就能得到一切你所想要的……

  但同时,也可能会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现在,这家传说中的古董屋,就开在伦敦城里,一条几乎被完全隐没在繁华街道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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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幽,这只白色的瓷盘还真漂亮啊……怎么一直没见你把它摆出来?”某日,我们伟大的UK局长齐斯大人,再度不务正业的跑到伦敦城内某古董屋里,去骗吃骗喝。

  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时对那些古董们完全不屑一顾的齐斯局长,这天竟突然看上了一只摆在橱窗里的白色瓷盘。

  “噢,这可是宋代的珍品。”幽边喝着茶,边赞许的点点头。“齐斯,看来你平时破坏我东西多了,也多少知道了一点关于古董的知识─哪种比较贵,都很清楚了吧?”“……”对幽的嘲讽,齐斯并没有理会,只是借喝茶的动作,把事情带了过去。

  但他对那白色瓷盘的兴趣,却没有半分褪减。

  “说实在的,这么漂亮的东西,你以前怎么一直都没拿出来?”他好奇的问幽。

  而幽却只是高深的一笑,道:“因为它直到不久前为止,都还学不会该如何”好好“的跟人类相处,如果无法良好的和人类相处,它就没办法偿还自己的血孽……”“啊?”不明所以的举着茶杯看着幽,齐斯有些觉得,这已经变成了最近的固定模式─他问幽一些问题,然后幽说出一个让他更搞不懂的答案,然后幽就开始漫长的解说过程。

  “其实……这件事发生在几年前,你还是普通的UK小探员的时候。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还因为跟我讲太久电话,而在第二天迟到,结果被罚了一个月的奖金。”“啊!你去苏格兰那次!”猛然醒起记忆中那黑暗的一页,齐斯忍不住的指着幽低吼。

  而幽,却还是那样笑着。

  “那件事的起源……应该是因为我收到苏格兰李家的买卖请求函开始的……”

  起因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封印了卢森堡的天才音乐盒制作大师,拉契夫。保罗最疼爱的小儿子修洛特。保罗灵魂的诅咒音乐盒─修洛特音乐盒。”李光炬打开保险柜的层层重锁,然后从最上方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银制的盒子,他脸上的神色异常庄严。

  出于宗教信仰,他一向都非常尊重死者之物。此次,对古董痴迷成性的他,肯将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音乐盒卖给别人,或多或少都跟这只音乐盒让他无法安心拥有有关。

  “为感谢李先生的割爱,巫瞳幽特地亲自来此接收这件珍品。”接过李光炬手中的音乐盒,幽脸上浮现出非常职业的安抚笑容。

  “将修洛特转赠与别人后,李家将不再受盒中幽灵之诅咒,李家之人将不再被厄运所缠绕。李先生请放心,只要是本店的承诺,就绝不会被打破。”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人,幽坚持自己有义务安抚与自己交易的伙伴。

  更何况,眼前这位李先生,不但免费招待他从伦敦到苏格兰的往返机票,而且还分文不收,就将这只做工精细的音乐盒送给他。

  这位李先生对幽而言,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客人。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奇异的安抚效果,让自从知道修洛特音乐盒将会为家人带来厄运后,一直惴惴不安的李光炬也终于放下心来。

  李光炬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幽,心中暗自感慨─原来在古董界赫赫有名的巫瞳幽老板是这么年轻。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相信。

  微笑地点下头,幽假借看音乐盒的动作,来装作没察觉李光炬打量自己的眼神。

  事实上,人类太喜欢用眼前所看到的事物来作出判断,会怀疑他的人,李光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手中银白色的盒盖,当指甲碰触到音乐盒的钥匙孔时,幽隐约可听到坐在书桌后的李光炬猛地屏住呼吸。

  他强忍住快要冲出口的笑意,硬是压下开启修洛特音乐盒的念头,转而将盒子放进自己带来的黑色银龙纹布袋中。

  “李先生知道关于修洛特的传说吗?”突然,幽抬起头望着李光炬,他难得好心地问道。

  作为修洛特音乐盒曾经的主人,如果只知道它会给拥有者带来厄运,而不知道它为何会变成这样,那这个拥有者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个,老夫实在是孤陋寡闻,还请巫老板赐教。”李光炬有些羞赧地挠挠头。

  他自从得知这修洛特音乐盒的诅咒后,就一直致力于打听能消除诅咒的方法,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探究诅咒之所以形成的原因。

  “说赐教就言重了,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将故事告诉身边之人。”淡然地笑笑,幽捧着音乐盒,思绪慢慢沉浸到那段悲伤的岁月。

  “传说中的修洛特虽然是居住在音乐盒中的精灵,但他却非常讨厌音乐盒。因为修洛特。保罗是拉契夫。保罗的独生子,从他懂事开始,他父亲就一直将精力放在制作音乐盒上,甚至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七岁的时候,修洛特因为偷偷溜进父亲的工作室,将父亲的一件未完成品打破,而被父亲责罚,性格倔强的修洛特在被父亲责罚的当天晚上,独自一人跑到森林里哭泣,而那一夜正好遇上了暴风雪的来袭……

  “就这样,什么准备都没做的修洛特,被积雪埋在了森林里,就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他一直幻想着父亲会来救他,但勉强坚持了两天的修洛特,直到被冻死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父亲。

  “在工作室里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的拉契夫,是在第四天的早上才发现他的儿子已经失踪,这个时候,他开始紧张起来,他马上联络了警察局,并从那时候开始,找了修洛特整整三天三夜。

  “可当他找到修洛特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说到此处,幽轻叹了一声才继续道:“为了向修洛特忏悔自己不该如此过分的责罚他,不该那样的忽视他的存在,拉契夫花了十天时间,不眠不休地赶制出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音乐盒─也就是这只修洛特音乐盒。

  “之后,他请了当时在他所处的地区,名声最大的巫师珀纳,将他儿子的灵魂从灵魂的居地招回,奉养在那音乐盒中,也是从那以后,拉契夫为了向儿子赎罪,而不再制作任何音乐盒。”幽用他优雅而让人安心的声线,缓缓地述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他说完之后,书房中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对坐着,久久没有言语。

  “想必李先生还有要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过了一段时间,幽略微等李光炬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从宽大的紫桐木沙发上站起身,向这位老人点点头,转身便向书房外走去。

  他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修洛特,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更何况……如果再待在这里,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戏弄对方的事来。

  现在,他必须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这里是苏格兰,不是伦敦,他要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要马上作出很好的善后方案是不可能的。

  面前的这位可是他的大主顾李先生,而不是那个名为齐斯的,从来不给货款的破坏魔─只有这样,他才能压抑已经搁在胸口很久的笑意与冲动。

  “巫先生请留步。”见幽马上就要离开,李光炬连忙开口挽留。“今晚是小女李兰婚宴之期,不知先生可否赏脸,留下来喝一杯薄酒?”他站在书桌前,望着幽应声停下的背影,脸上浮起一片殷殷之情。

  “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一些?在下没准备任何礼品。”站在原地沉默几秒,幽转身微笑着,想要婉拒李光炬的盛情邀请。

  “今天在这里,在下已经收到李先生馈赠本店的厚礼,若巫某还空手参加婚宴,就真的实在是太失礼了。”“哪里的话!能请到您的大驾,就已经是小女莫大的荣幸。”不知是否真的没听懂幽语气中推搪的意思,李光炬暧昧地笑起来。

  这样的表情,让他那张被岁月磨出条条褶子的脸,堆积成可笑的形状。

  “就当是为了庆祝修洛特终于找到好归宿吧!”他笑道。

  “话是这么说……”恍然间,幽终于想到李光炬如此极力挽留他的原因。

  想来这李先生是怕修洛特音乐盒的厄运诅咒还没有完全消除,所以才要将他留下一晚,以保安心。

  唇边勾起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幽暗自对李光炬可笑的态度轻轻摇了摇头,但既然赠送者这么强烈要求,作为回报,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留下来喝一杯了,也是顺道消除李光炬心中的强烈不安了。

  然,就在他正要开口应承时,眼角的余光却瞥到窗外有闪过一道不寻常的光彩。

  那是……黑气!

  在一团喜气洋洋的大红吉光笼罩下的李家宅院内,竟能看到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正急欲冲破防线。

  难道李光炬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这实在是……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那在下就打搅了。”心中原本对留下来有些抗拒的幽,此刻终于下定决心要留在这个地方,看看那团黑气究竟是何东西。

  李家婚宴

  在李光炬的带领下,幽悠闲地向礼堂走去─这是今夜李家小姐举行婚礼的地方,同时也是李家的祠堂。

  李家的宅院原本是一座古堡,在李家几代当家的不懈努力下,李家大宅俨然成了一座完全中式的庭院。不仅四处有回廊,就连池塘、凉亭、祠堂、前厅、后院这些必备的建筑都一样不少。

  慢慢走在回廊里,幽看似悠闲的四处观赏着李家庭院的景色,事实上,他却早已暗中布下一个庞大的结界,不管方才他所看到的那团黑气究竟是何物,“它”都绝对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下午三点时,随着一阵热闹的喜乐声,新娘与新郎在喜娘的牵引下缓缓步入祠堂。如果按照古礼,女子应该在拜过祠堂后便上男方的花轿,随后到夫家行拜堂之礼。

  可如今这新郎官是倒插门入赘女家,所以一切礼仪都要在女家完成。

  “一拜天地─”好不容易将新娘与新郎的位置带定后,喜娘绵长而响亮的声音,在主宅的大厅里响起,一对身着传统大红礼服的新人,在喜乐声中缓缓跪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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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显然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婚礼仪式:到处都挂着大红纱幔与贴着大红双喜字的宅子;身着大红礼服的新郎,与盖着红头巾的新娘,每一步都唱喊出声的喜娘……

  若不是见满室宾客都身着现代衣物,说不定连幽自己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踏了哪位仙人所布的时空魔法,被逼回到了古代。

  想不到现在这个时代里,在远离中国的苏格兰,竟然还能看到一场如此古典传统的婚礼,也不枉他浪费一夜时间在此地逗留─这么想着,幽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在唇边,眉毛也不自觉地向上挑起,目光环视着在大厅内所有空间,只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即使在这充满香甜喜气与烛火气味的礼堂内,也隐约可闻到它本不应属于这里的气味─虽然那气息非常淡,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是哪位宾客身上所带来的气味?

  还是……

  这大厅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又或者……

  这跟先前的那团黑气有什么关联?

  双眼微阖,幽用魔力将整座礼堂包裹起来,他慢慢的用魔力扫过礼堂内的物件或者人─看来,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次苏格兰之行,他不仅能带回一个可爱的音乐盒,甚至还能抓到些意料之外的小可爱。

  “夫妻对拜─”喜娘尖细的唱念声还在继续,拜堂的仪式已接近尾声。随着她的声音,一双新人转为面对面的位置,缓缓躬身行礼。

  可就在这时,本应夫妻对拜完就站起身,随着喜娘的唱念声,新娘便由新郎领着回到洞房,但身为新娘的李兰却像身体突然被卡住般,一动也不动地躬身立在原地。

  许久不见新娘子起身,连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也觉得奇怪,纷纷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了?”“好奇怪哦!”宾客三、五个的聚在一起,对新娘子指指点点起来。

  而不知何时起,礼堂内响起的嗡嗡耳语之声,竟硬是将喜乐声给压低下去,也逼得幽无法不先将魔力收回他向大厅正中的一对新人望去,只见握着红绸一端的新郎尴尬地站在原地,而新娘则握着红绸的另一端,维持着夫妻对拜的姿势,面对新郎躬身低头,依旧,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新娘立在原地,不管身旁搀扶的下人如何催促,她仍是那样的一动也不动,让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因为新娘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变成了一幕闹剧。

  喜娘尴尬的站在原地,她此刻就等着新娘子站起身,然后就可以开始宣布“礼成”了,可新娘却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就是一直躬身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没错!就是这股味道!这种与喜宴完全不合的、淡淡的血腥味!看着新娘,幽微微眯起眼睛。

  突然,他眼中一凛,身体不受控制的微颤了一下─他从中午时分就一直在寻找的那团黑气,此刻竟明显地附在新娘身上!

  为什么会选择附在新娘身上?

  新婚燕尔的新人自有喜神保佑,一般的邪魔很难附在那些人身上……更何况,李兰既是新娘,也是李家的正统嫡亲女儿……无论如何,在李家内的一般邪魔都不会轻易选择附到她的身上。

  可如果在这种时候被邪魔缠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新娘子,恐怕已完全无法逃出那家伙的掌控。

  想到这里,幽猛地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快速冲向新娘所在的位置。

  “你干什么……”轻轻挥手,幽将立在新娘身旁、大声叱喝他的喜娘摔到一旁,同时一手格开新郎想要阻挠自己的手,他迅速伸手掀开李兰头上的大红锦缎盖头。

  “啊……”在新娘的盖头被掀起的瞬间,礼堂内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就连坐在正中首位上的李光炬,也忍不住从凳子上站起身,不解地望着幽莫名其妙的举动。

  而下一刻,他们却无暇再顾及幽的失礼。

  众人的眼光全都聚集在李兰的身上。

  在摇曳的烛光下,殷红的鲜血,慢慢从李兰光洁白皙的后颈项上渗出。她脖子上宛如戴着一条红丝线般,一圈红色血珠在红烛光下散发出魅人的光芒。

  一滴、两滴、三滴……血珠顺着李兰的脖子凝聚到下颚,然后滴落到地板上,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到空中。

  礼堂内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这艳丽得宛如戏剧般的一幕。

  前一刻,还与新郎交拜天地的新娘,此刻已经无法再将拜堂之礼进行下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杀害了。

  “啊─”不知是谁先开口尖叫出声,随着那声尖叫,李兰脖子上的伤口,宛如喷泉般,开始喷涌出大量鲜血。

  站在她身旁的幽,没意识到情况会突然变得如此糟糕,虽然他及时用手中的盖头挡在身前,但鲜红的血液还是飞溅了些许到他墨绿色的长衫下摆上。而李兰的身体,也“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顿时,礼堂内乱作一团。宾客们你争我夺地想往外跑去,唯恐沾到流得满地都是的鲜血。

  “快,快报警!”扶着茶几勉强站起身的李光炬,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他伸手用力抓着站在身旁的管家,大声咆哮起来。

  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此刻宛如一个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的女儿。

  他的宝贝女儿,他今天就要嫁给别人的女儿,却在他眼前变成了一具浑身染血的尸体,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收到李光炬的命令后,管家李伯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

  他一面命人给警察局打电话,一面吩咐其他下人安置厅内已经乱作一团的宾客,以保护现场。

  而就在李家礼堂大乱时,幽则将手中的盖头重新盖到李兰头上,转身悄悄离开李家。

  正处于非常时期的李家礼堂内,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是这个案件里第一个离去的人……

  某人的不眠之夜

  “亲爱的齐斯警官,猜猜我是谁。”几个小时以后,幽回到了酒店。

  他悠闲地侧身坐在酒店柔软的沙发上,一手握着话筒,愉快地跟齐斯开着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话。

  “该死的,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听不出这破声音的主人是谁。”我们可爱的齐斯警官显然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他竟然拿着话筒,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当然,如果换成平日,就算多借给他两个胆,他也不敢这样跟幽说话─他还不至于跟自己的部下一样,蠢到让可恶的铜臭奸商找到借口恶整自己。

  不过今夜,他似乎犯下了他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错误。

  “原来,我最引以为傲的磁性嗓音,在你耳里是那么不堪呐……”握着话筒,幽脸上的笑意愈加深重。“亲、爱、的、小、齐、斯,你还真伤我的心呀!”刻意一字一顿、加重语气的对齐斯说话,幽另一只手端起茶几上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电话对面那位UK警官的“忏悔”.“啊啊啊─我睡糊涂了!哈哈哈!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刚刚会听到幽的声音啊?哈哈哈哈哈!”在沉默了近半分钟后,电话另一头的齐斯,突然大笑起来,他被睡意占据大半的脑袋,似乎依然没有清醒。

  “对,是在做梦!我还是继续睡吧……嗯!就这么决定!”“如果你真的要睡,我会祝你有个好梦的!齐、斯、大、人……”丝毫不怀疑齐斯那个喜欢自欺欺人的家伙会真的睡过去,幽愉快地转着手中的茶杯。“一定会梦到有我出现的好梦!”“好梦?梦到你的话,我还会有好梦吗?”果然,听到他的晚安词后,齐斯终于清醒过来,他抓着话筒不满地怒吼着。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难道你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不过才三点。”非常配合地抬头看看墙壁上的钟,幽好心地提醒电话另一头的人,“亲爱的,难道你忘了我现在在苏格兰?我告诉你,当地的苏格兰人跟我说,现在才是晚生活的中段时间,还算不上晚!”“这样都不算晚!还要几点才算?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公务员的辛劳,不要骚扰我为时不多的休息时间吗?”听到幽“好心”的提醒,齐斯忍无可忍地冲着电话咆哮起来。

  天知道他每日的工作有多劳累,本以为回到家能好好休息,可他偏偏没想到,就连这最后的私人空间也要被人剥夺。

  “不能。”毫不犹豫说出让齐斯差点吐血身亡的答案,幽微笑着说出一个即使告诉一个疯子,那疯子也不可能会相信的理由,“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会害怕,所以,我需要找一个人聊天。”“害怕?”听到这个词,齐斯猛然从床上跳起身,额头上冒出根根青筋,他差点失手将可怜的话筒给捏碎。

  以上主发誓,以创世三神为见证:如果这种事能让那个该死的铜臭奸商感到害怕的话,他绝对会─即使是花费自己的私人财产也在所不惜─每天都将那家伙传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对。我纤细的心灵会感到害怕!”见齐斯对“害怕”似乎非常感兴趣,幽好心的重复强调了一遍那个词语。

  端起温度适中的红茶,幽满意的浅酌一口那味道香纯的热饮,开始考虑是否在回伦敦的时候,也带些红茶给齐斯做手信。

  虽然,他不认为那家伙会懂得区分伦敦红茶与苏格兰红茶之间的差别……那就还是随便去买一斤普通红茶送给他算了。

  不过,依他现在的情况而言,幽认为,自己最应该送给这位警官朋友的,应该是安神补脑液,而不是红茶。

  而此刻,电话那头的齐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过于激动的态度,将可能为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只可惜一切都一如既往的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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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就在那天的淩晨四点,可怜的齐斯警官被迫拿着话筒,与幽就“害怕”与“纤细”的问题开始讨论起来。

  “时间到!”终于,在华丽的两个小时过后,幽终于施恩般放过已经快被他刺激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的齐斯。

  “亲爱的,我要出门了!祝你有个好梦!”说完,不等齐斯有任何回应,他便一把挂上电话。

  站起身,抖抖有些皱纹的黑色衬衫衣摆,幽此刻觉得无比神清气爽。

  “你以为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多久?该死的!”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齐斯终于忍不住将话筒一把砸到墙上。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说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话,却还不知道,幽打电话来浪费掉他宝贵睡眠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探寻真相

  更深露重,李家宅院尚沉浸在一片朦胧的灯光火烛之中。

  前来调查的员警此刻早已离去,被保护起来的案发现场,甚至来不及撤掉喜宴的痕迹,透亮的灯光被大红色纱幔所包围,向外透射出诡谲的颜色。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身着一身黑衣黑裤,还有中式的黑色暗花长外套的幽,站在李家大小姐李兰的房间内,望着窗外让人感觉极度不舒服的光线,喃喃自语。

  不出他所料,李兰的房间已被员警封锁,即便是李家人也不能随意进入,所以,在凭着记忆找到李兰的房间后,他轻轻松松就进入房中,开始搜查。

  李兰的死虽然与他无关,但眼见一个美貌女子在自己眼前被杀,总是让幽觉得心里不舒服,更何况,他至今仍未得知,此次事件是否与修洛特音乐盒的厄运诅咒相关。

  虽然,他绝不相信修洛特音乐盒在交到他手上后,还能继续将厄运加在李家人身上,但非比寻常的惨案毕竟是发生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有责任将事件调查清楚。

  更何况,以幽的经验判断,将李兰杀死的力量是来自一股强大的怨念。虽然不知那股念力来自何方,但想不到竟有这么强的能力掩藏在李家宅院内。

  如此一来,他的好奇心已被挑起,在没找到结果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站在漆黑的房间里,幽环视一遍房内的摆设,当他的眼光瞥到端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相框时,不禁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相框内是两个相拥在一起、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美丽女子。她们都披着及肩长发,笑得灿烂动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其中一个女子此刻已经香消玉陨。

  “这两个人,谁是李兰?谁是李竹?”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起相框,幽的手指在玻璃镜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喀吱”一声巨响回荡在房间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引得转头一看,幽正好看到李兰房间的阳台上一张老旧的竹椅,因为风力的关系而自己摇晃起来。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那张竹椅很多地方都被磨得起了毛边,可竹椅的四条腿却一点都看不出破旧的痕迹,反而光亮得吓人。

  真想不到,原来李家小姐还对这种刷漆工艺感兴趣。

  不过,她光漆椅子脚,其他地方都不管的嗜好,还真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竹椅不停的摇摇晃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阳台外冷风一阵阵刮过,宅院那婆娑的树影倒映在这本就漆黑的小房间里,反而让幽觉得房间里气氛有些怪异。

  他向前走一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将眼神从那无聊的藤椅上转回来,幽将相框拿在左手中,右手结起法印,嘴里喃喃地念道:“归魂诀!”这里是李兰的房间,距离她死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现在他手上又拿着她的照片,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法术,便可轻易将她的魂魄招来。

  只要到时候问一问李兰,这件事就真相大白了。

  “奇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事情却远不如幽所想的简单,咒语念完许久后,他却迟迟不见李兰的魂魄出现。

  幽微微皱起眉,脸上的表情,已不复原先的轻松。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法咒是否有效,所以他没理由会无法召唤李兰的魂魄。即使是飘荡千百年的鬼魂,在他的“阴阳招魂法咒”之下也无所遁形。

  除非……

  除非李兰的魂魄已经被人打散,又或者被什么强力的法术所禁锢。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李兰为什么会死得那么离奇的原因─她果然是死于一件物灵的诅咒。

  因为只有经过物灵诅咒的灵魂,才会被困在物灵所栖息的物件内,如果物件不自动将那些灵魂放出,或那物件的本身被打破,那即使是到了灵魂居地,也无法解放其中的魂魄。

  在婚宴上,幽曾经闻到过一股怪异的气息,在李兰死的时候,他也误认为那只是鲜血的气味,可现在想来,却并非那样。

  那股味道虽然与血腥味相近,但还是有些差别─它比血腥味更鲜美、更香甜,那是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但幽却非常清楚,一旦闻过那种味道,就不会再忘记─那是混合著生命与灵魂的香甜气息,会使闻者终生难忘。

  而此刻在这间房屋内,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虽然很淡,但那气味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想必,那物件曾经在这个房间内出现过,所以现在屋内还残留着它的气息。

  虽然,那东西属于李兰的可能性最多只有百分之一,但即使这样,幽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在经过一帮白痴员警的调查后,那东西还会留在这个房间内。

  那么现在,该从什么地方着手才更好……

  幽微微阖眼,开始深入思考自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您看起来似乎有烦恼!”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从幽身上传来,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极其突兀。

  听到那陌生的声音,幽下意识地睁开眼低头一看,却见一个全身散发着橙色光芒、背上长着一对透明翅膀、全身赤裸的小男童,正努力从他的外套口袋里爬出来。

  “拇指男孩?”毫不客气地伸手将那怪异的东西从衣袋中拎出来,在确定对方的身体大约只有自己的拇指那么大后,他凉凉地吐出自己的判断。

  “是音乐盒精灵!精灵!”不满幽对自己的称呼,小男童举起手,义正词严道,“幽大人,我是好心出来帮忙的。请您遵循人类”拿人手短“的原则,不要漠视我身为精灵的尊严。我也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是修洛特。”“刚刚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有精灵跟我谈什么精灵的尊严?嗯?”用修剪得形状完美的食指指甲戳着赤身裸体的修洛特,幽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

  虽然他一向都不歧视妖灵等生物物种,但不代表他得理会这小家伙的出言不逊。

  不过,他还以为修洛特音乐盒里所关的,应该是一个强大的怨灵……至少,也是个强大的精灵,可没想过,那里面关着的,竟然是这种一捏就碎的类飞虫。

  啊啊……这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又戳戳修洛特幼小的身体,在听到那小精灵嘴里发出一声声短促却清脆的“呀、呀”声后,他失望的心情终于得以暂时的回复。

  抱着被戳得有些发青的肚子,修洛特终于开始理解人类为何喜欢穿着看上去又丑又累赘的衣服─因为那样的话,至少被人戳两下,也不会被看到身上出现丑陋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幽渐渐转于狰狞却依旧优雅的面容,修洛特识相地闭上嘴,不再说话─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遇强则弱,见高就拜”.当了这么多年的精灵,他早已深谙此道。

  至于精灵的尊严,上主和先祖们,请你们原谅他,他是真的已经很用心的去保持那种东西了,只是别人不配合,用强权与暴力胁迫他就范而已。

  “幽大人,在下知道哦!在下知道您想知道的答案!”好不容易等身上的疼痛消去后,修洛特眼见幽捏着自己身体的手指越缩越紧,他在气绝身亡前谄媚地尖声叫喊起来。

  音乐盒被放在李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他一直都只能在盒子周围走动,但这个家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我见到过那位”姐姐“哦!那位”姐姐“呀,她自己说还要继续吸血,她认为自己吸的血还不够多!”得意地仰起头,扇扇背上透明的小翅膀,修洛特凑到幽耳朵旁小声说道,他脸上露出一副神气的表情。

  说起那位姐姐,他也只曾经见过一面,那是他刚到李家的第三天。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晚上,那一夜,月光如银般倾泄到大地上,将李家宅院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无比清晰。

  那夜正好空闲得无聊的修洛特,悄悄溜出音乐盒,他来到李家已经三天,几乎是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环境。

  按照老规矩,他只要被哪一户人家带回家,就要将厄运散布到那一家的每一个角落,让那一家人因为喜欢音乐盒而受到惩罚。

  知道关于修洛特音乐盒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为了报复父亲将他害死,所以才会将厄运带给喜欢音乐盒的人,但他们却不知道,修洛特最恨的并不是将自己害死的父亲,而是将自己关在这音乐盒里的父亲。

  被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每当有人打开盒子时,不管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必须听一段音乐盒里传来让他作呕的音乐。

  但是被魔力强大的巫师所强行招回来的魂魄,已经被固定在音乐盒中,不管千年万年,他都不会死去,也无法逃离来自音乐盒的诅咒。

  所以,他在音乐盒中被关了多少年,就积累了多少怨恨,而他发泄心中怨气的唯一方式,就是报复那些喜欢音乐盒的人,他要将厄运不断的加诸在那些人身上,让他们都无法再喜欢音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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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那天晚上,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怨愤发泄出去,就在李家的池塘边看到了那个姐姐。

  直到现在,他还无法忘记,见到那位姐姐时,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感觉─那是种仿佛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立刻会被毁灭一般的压迫感,让他连站立都觉得困难。

  正是因为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才让他一直待在音乐盒里不敢乱动,也让李家人逃离掉被“修洛特音乐盒”的厄运加诸己身的命运。

  只可惜即使没有他诅咒,李兰还是没能逃过被杀掉的命运。

  “姐姐?哪个姐姐?”突然从修洛特嘴里听到一个奇异的称呼,幽心头一凛,伸手将还在他耳旁不断扇出“嗡嗡”声的小家伙一把捏住。

  他用拇指压住修洛特的脖子,微笑着等待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不到这小家伙还是有点用处的嘛!幽决定推翻之前自己对修特洛等于赔本货的定义。看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他就能将问题解决掉。这样,也能给李光炬一个交代,免得砸了古董屋的招牌。

  “姐姐就是姐姐啊!”强忍住呼吸困难所带来的痛苦,修特洛双手用力撑在幽的手指上,企图为自己争取多一点呼吸空间。

  只可惜,幽在听到他等于废话的回答后,手指抓得更紧了。

  “果然是不中用的拇指。”不屑地捏捏手中的小精灵,幽突然发现,自己在欺负这个身体幼小、全身软绵绵的小精灵这件事上,有着异常高昂的情绪。

  “我要告你歧视精灵!你这个正太控!变态大叔!”一边尖叫着一边努力逃离危险,在确定自己无法离开对方的魔掌后,他眼泪汪汪地指着幽的鼻子大声指控起来。

  “大叔?”听到修特洛的指控,幽额上的青筋陡然暴出来。

  这是自修特洛从音乐盒中爬出来后,幽第一次真的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机灵地察觉到幽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修洛特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在无意识中触犯了“幽大魔王”的某些禁忌。

  是哪个词?正太控?变态?还是大叔?还是全部?瑟缩着单薄的身体,修洛特心中已在泪流满面的,向他的上主跟先祖们祈祷,祈祷自己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呜呜,你欺负我!”眼见幽的一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修洛特开始决定先声夺人。

  他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从手指缝隙偷偷瞄着幽的反应。

  “啧,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听到幼小的童音在耳旁哭泣,幽有些不耐地放开捏着他的手指。

  他当然清楚,这只不过是那家伙的苦肉计,所以他开始考虑,是否要用更实质的行动来恐吓一下这小家伙,以便能更好的达到问讯效果。

  “不过,就算要告我,你也必须先把那个什么”姐姐“的名字说出来。”瞥一眼努力在半空中扇动翅膀、企图与自己保持距离的修洛特,再瞥一眼自己修长白皙、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手指,幽的脸上重新挂起灿烂的笑容。

  “姐姐的名字啊,我想想……姐姐的名字好像是……”感觉到一阵不可言喻的巨大恐惧感,从前方不断地强压到自己身上,修洛特哭丧着脸开始努力回想。

  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刚才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音乐盒中不出来。

  将身体停在幽的肩膀上,修洛特用手指托着下巴,一张小脸快皱成一个小球。

  “我想起……”突然,他眼光一闪,手指抓着幽的耳朵大声叫起来。可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倏地往下掉。

  发现到修洛特情况不对的幽,几乎是立刻张开手掌接住其坠落的身体,他另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迅速在身边布下结界,以阻挡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他身边的强烈杀念。

  他警戒地转头四处搜寻传来杀念的方向,却在放出魔力搜查后才发觉,对方在一击成功后便已经撤退了。

  “拇指?修洛特?”将手掌端到眼前,手指轻轻抚过修洛特幼小的身体,幽发现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在他身上。

  轻轻挥手,用法力为修洛特驱除掉身上的黑气。

  好一会儿后,幽才终于确定修洛特的生命已无危险。

  他已经进入休眠阶段,只要能在这期间不受外力攻击,他便能自我修复。

  小心翼翼地取出被华丽布袋装着的音乐盒,幽动作轻柔的将修洛特放入盒内,再盖上再盖上盒盖,幽缓缓念起咒文,将整个音乐盒连同修洛特一同封印起来,以确保在修洛特自我治疗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攻击。

  轻轻拍拍小巧的音乐盒,幽温柔的对着已经听不到他声音的修洛特,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说罢,将音乐盒放回衣袋中,幽似笑非笑地抬起头,在那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常见的愠色。

  第二次,这已经是那家伙想第二次当着他的面杀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害他的人,看来对方还真不简单。

  不过,它也只能到此为止,他巫瞳幽还没有大方到让这些物灵们,如此任意在自己面前撒野的地步。

  如果方才不是他反应及时,修洛特恐怕早已被那家伙用魔法毁灭,现在,那小家伙虽然保住一条小命,但还是因为元气大伤,而必须进入了昏迷修复期。短时间内,看来是没办法再从他嘴里问出那个“姐姐”的事来……

  不过,好在小家伙也给他留下了不少讯息─姐姐,也就是说那家伙是女性;吸血,意味着那家伙是赖血生存,或者对血有着强烈的执着;还要继续吸血,就证明事情不会这样结束。

  如果按照修洛特所言,那家伙的本体应该曾经在李家出现过,如果它不会就这么结束,那就是说,李家还会有人遭遇不幸……当然,这不过是他的猜测。

  而他的另一种猜测则是─那家伙已经在李家得到它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可不管是哪一种猜测,有一点却不会变。

  那就是,那家伙绝对跟李家的人脱不了干系的,既然事情跟李家人有关,那就只有问李家人最为直接。

  猛地转身,幽快步向屋外走去,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那么,有一个人应该可以给他最直接的线索。

  踏出李兰的房间,凭着白天的印象,幽毫不费力便走到李光炬的书房前,当看到书房虚掩着的门缝中,透出橙黄色的光线时,他推开门,迳自走入书房。

  “巫老板,你来了。”没有抬头看来者是谁,坐在书桌后的李光炬闭着眼睛低声道。

  从参加女儿婚礼,到亲眼目睹女儿被谋杀的现场,再到进警察局被询问,到现在坐在书房中,等待一个完全不知道能否给他答案的人……

  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内,李光炬经历了人生从极喜到极悲两个极端的过程,使得他的声音在一夜间,竟由原本自信洪亮变成现在的低沉喑哑、饱含着无限悲怆。

  短短时间内,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他这个在商场上久经人事风霜的老将,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击。

  “李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去的李小姐应该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并不打算跟李光炬客气,幽直接向他求证。

  既然李光炬会在书房等待自己的到来,想必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时候,幽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对方客气的必要。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幽的话,李光炬猛然睁开眼睛,全身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大声嚷嚷道。

  “巫先生深夜到访,就证明你相信小兰的死并非人力所能及,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怀疑小竹?”话刚问出口,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幽深邃的双眼,随后,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高涨的情绪也变得完全低落。

  从一开始李光炬就非常清楚,员警的调查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例行公事。

  能在成亲礼堂内当着众人的面,无声无息地将新娘子的脖子割破,除了非人类所能及的力量,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而要对付那种力量,他所必须倚仗的不是员警,而是传说中专门负责处理灵异古董的巫瞳幽。

  今夜,李光炬之所以会在书房等待,也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但愿女儿离奇的死亡,能激起巫瞳幽的好奇心,但愿巫瞳幽能看在他无偿将修洛特音乐盒赠与他的分上,为他找出杀死小兰的凶手。

  否则,这件案子最终也只能是一桩无头案。

  幸亏上天眷顾,他终于等到要等的人,只可惜,这个人却问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如果可以,请李先生将家中众人的关系跟我说明一下。”无所谓的耸耸肩,幽对李光炬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期望视线,不作任何回应─事实上,他这么问李光炬的本意,并非要怀疑李兰的双生妹妹,只是经李老先生这么一提,他倒是燃起了研究他们李家人关系的兴趣。

  别人对他抱有希望他无所谓,反正那是别人的自由。

  而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东西。当然,如果别人的希望加诸在他身上时,能产生有利的因素,他也不会放弃利用的权利。

  “如你所说,我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姐姐叫李兰,妹妹叫李竹,我夫人在生下她们两姐妹后不久就病死了,从此李家就只有我跟两个女儿相依为命。

  “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由管家李伯管理,李伯已经在李家工作了五十多年,而其他佣人,最短的也在李家工作了七年。”闭上眼,慢慢回忆自己的生命历程与家中众人,李光炬的眼眶慢慢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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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兰、李竹两姐妹从小感情就特别好,不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喜欢的东西,她们都难分彼此。就连我也经常会把她们两姐妹弄混……巫先生,请无论如何都要帮老夫查出,到底是谁杀了小兰。”李光炬突然站起身,用尽全身的气力支撑自己靠在桌面上。他迫切地望着巫瞳幽,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更明确的应允承诺。

  “或者,我该去李家二小姐的房间看看。”无法适应老人婆娑的泪眼,幽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不喜欢被承诺所束缚,所以,即便他绝对会查出杀死李兰的凶手,但此刻,他还是不会给李光炬这个承诺─他的承诺,永远只留给特别的人。

  “怎么可能?难道你真的怀疑凶手是小竹……虽然与小兰差点完婚的周邢芸曾经是小竹的恋人,但小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杀死自己的姐姐?”几乎是在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瞪着幽,李光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嘴上虽没有说明,但他的态度却异常明确地告诉幽:他绝对相信自己两个女儿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没有任何一种感情可以切断她们两姐妹之间的牵绊。

  因为,她们不是平常的血亲姐妹,她们是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性格也一模一样,身为彼此在世上半身的姐妹。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清楚,他两个女儿间的感情有多好。

  所以,不管他心中多么坚定地相信,幽是唯一能解决小兰离奇死亡事件的人,但唯独将小竹当作疑凶来猜想这一点,是他绝对不能赞同的。

  “李先生请不要担心,我并不是说这件事就跟李竹小姐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从双胞妹妹的房间里,找出一些李兰小姐的踪迹。”对李光炬淡笑着点点头,幽便转身离开书房。

  站在门外轻声叹息,幽心头涨起一股满满的怪异情绪,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找到悲剧线头的影子。

  李竹的房间就在李兰的房间隔壁,所以并不难找。

  当幽隐藏形迹的进入李竹房间后才发现,房内并没有人,于是他干脆撤销掉隐形术,在房中专注地搜寻“那家伙”的踪迹来。

  梳妆台、书桌、衣柜……所有能藏匿特殊物品的地方,幽都用魔力来深入的探究,只要“那家伙”曾经在这个房间里,他就绝对能够探察到对方的痕迹。

  其实,在听到李光炬说出,差点与李兰完婚的周邢芸曾是李竹的恋人后,幽立刻便想到─一个被父亲、姐姐、恋人同时背叛的少女有可能作出什么事。

  不过,判断是需要以证据为根据的,否则,那只会变成可笑的武断。

  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嘎吱嘎吱─”突然,李竹房间里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头望向阳台,果然不出所料,在李竹的房间内也有一张竹椅。

  幽有些好奇的走到阳台,细细打量那张竹椅─如果说,寻常哪一家里会出现一张竹椅,幽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这李竹跟李兰的房间却布置得一样,从家俱的摆设到窗帘的颜色花饰选择,甚至是梳妆台上,所有化妆品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差别。

  可现在,幽却新奇的发现到这两姐妹房中不同的一点─在李兰的房间里,那张竹椅是上面破旧,椅子腿全新;而李竹房间里的竹椅,则是上面全新,椅子腿残破不堪。

  是两姐妹将各自房中的椅子拆开,重新组装成两张竹椅吗?可为什么她们不将竹椅对中组合?或者干脆买两张一模一样的竹椅放在阳台?

  那样的话,才跟她们的性格与行事方法相符合不是吗?

  不解地耸耸肩,幽明智地决定不再去探究女人的心思。

  事实上,不管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都最好不要企图探究女人的心理,因为一旦当男人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理解女人的时候,他就会在瞬间变成一个一点都不懂女人的乏味男人。

  摇摇头,转头走回房间,幽重新开始他的搜查行动。

  “你要找什么?”就在幽将手伸到保险柜前时,一道清脆淡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随之,从屏风后走出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子。

  这女子披着及肩长发,脸上的表情冰冷的,没有丝毫起伏,在月色下,她宛如青瓷般的脸庞,泛出柔柔的光芒,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

  虽然光靠月色,幽并不能把她的长相看得十分清楚,但幽却知道,她绝对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李竹。

  因为,她的脸,跟几个小时前死去的李兰完全一模一样。

  “小姐觉得我在找什么?”在确定保险柜里也没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后,幽站起身,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李竹。

  “我知道你,今天下午你去过父亲的书房。方才你也在书房里与父亲交谈过,现在你来到这里,是不是怀疑我杀了兰?又或者,是父亲也是这样怀疑我,而让你来调查?”李竹绕过幽走到床前,她从床内抱起一个深蓝色的布偶,然后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微笑道:“不过没关系,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杀了她。”“难道不是?”丝毫不惊讶于李竹为何知道,自己曾在李光炬的书房出现过,幽随便选了张沙发,一派轻松的坐下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就不打算再躲躲藏藏,虽然他本来就没怎么躲藏。

  事实上,一走进李竹的房间他就已经发现,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李光炬书房的窗户。

  就算是现在,他也能看到李光炬在书房内黯然的身影,所以,李竹说曾经见过他,也没什么值得自己惊讶的地方。

  “我爱兰,甚至超过对世间任何人的爱。”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布偶,李竹陡然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幽。“如果一定要杀一个人才能结束那场婚礼,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周邢芸,而不是兰。”她清澈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污垢,美丽得如同刚出世的婴儿,虽然此刻那双眼里充满了悲伤与痛苦,但那绝不是狡猾的推卸或丑陋的掩藏。

  说完,李竹不再搭理幽,只是专注地将布偶娃娃抱在胸前,若有若无地亲吻着毫无生命知觉的娃娃,眼中是一片抹不去的深情。

  望着这样的李竹,幽无奈地叹息一声,在心中将自己先前的判定完全推翻。

  单凭李竹对待那个布娃娃的态度,他就该知道,李竹绝不会是杀死李兰的凶手。

  而最直接的依据就是─几个小时前,他也在李兰的床头上,看到一个跟现在李竹抱在怀里、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布偶娃娃,只不过,李兰房间里的那个娃娃是深绿色的,而李竹手中的娃娃是深蓝色的。

  像李竹这样,连对待宛如姐姐替身的娃娃都不忍有一丝粗暴的人,如何可能下手杀死李兰?

  可如果不是李竹杀了李兰,为何他会在李竹的房间内,闻到那股熟悉的香甜气味?更重要的是,有谁非要在婚礼上置李兰于死地不可?

  无法解释这个状况,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幽转头望着已经开始逐渐明朗的天空,心头一阵不安……

  祸事再起

  从李竹的房间出来后,幽就直接回到酒店。

  劳累了整整一夜的他,此刻急需一杯滚烫的茶,再加上一块抹满蜂蜜的蛋糕,以便让自己的头脑与身体获得暂时的休息。

  “巫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就在幽吃下最后一口蜂蜜蛋糕的时候,一名年轻男子“砰”地冲进他的房间。

  当然,那一声巨大的声响,来自房门被强力冲破所造成的声音效果。

  真想不到,即使来到苏格兰,也能遇到一个跟齐斯一样对门有特殊癖好的家伙。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次被撞坏的不是自己店里的门,而是酒店的房门,否则,他又可藉此光明正大的要求一笔数额庞大的门房修理费了。

  “我很好,如果你能冷静下来慢慢再说的话,我想,我会更好的……”想到那笔昂贵的费用最终会送给酒店,而不是进入自己的口袋,而且,待会儿还要跟酒店人员解释,为什么他的房门会坏成这副模样后,幽的语气也有几分无奈起来。

  “我们家二小姐,就是李竹小姐,她,她……”来人正是昨天将幽从李宅门口送到书房的李家仆人。

  他是听从管家的吩咐来找幽。

  可一见到幽后,他原本焦急万分的脸,立刻挂上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来。

  “她怎么了?”眼见来访者鼻涕唾沫一起横飞,幽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放下他的茶杯。

  说实在的,等下酒店到底会不会把房门损坏算到自己头上?如果会的话,那他一定要向李光炬申请一笔损害赔偿费,跟他被这个粗鲁仆人吓到,而造成心理创伤的精神赔偿费。

  “在吃晚饭前,我们没有看到二小姐到饭厅,于是管家大人就吩咐我去叫二小姐,可是,不管我怎么叫门,小姐房中都没有回应。

  “那个时候,我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所以,我就马上跑去请教管家……可是……可是……等管家用备份钥匙打开小姐房门的时候,小姐已经躺在床上……在床上……没了气息……”回想起见到李竹死时的恐怖场景,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且!她的死法,跟李兰小姐是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这就是修洛特那小家伙说的血还没吸够?幽猛地站起身,用手指轻敲着自己的下巴,并在房间里缓缓地来回踱步。

  就这样,幽时而一动不动的站着,时而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直到约十五分钟后,突然的,他抬头望住房中的某一点,一动不动,瞳孔还剧烈收缩起来。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之后,他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然后重新坐回位置上。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李家派来报信的人还站在他房中,未曾离去。

  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幽示意那年轻人他已经可以回去,并请他转告李光炬,事情已经有些眉目,请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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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男子呆望着幽,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幽异常犀利的眼神后,他非常识相地转身飞奔而去。

  听到那家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幽一手撑着脸颊,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本来他还是有一丝怀疑李竹是杀害李兰的凶手。

  可现在李竹一死,就非常明显,杀掉李兰的凶手并非李竹,而事情也变得更加棘手。

  到底是谁,跟李家两姐妹有那么深的仇怨,一定要将她们都杀掉才肯安心?那股香甜的气味,到底是从何而来?

  等等……如果,在李兰死时,自己所闻到的那股味道不是来自李兰,而是从李兰身旁的周邢芸身上所传出的话,那么,那股香气同样出现在李竹房间内,也不足为奇了。

  曾经身为李竹的恋人,后来又成为李兰的未婚夫,周邢芸不管出入她们谁的房间都不出奇。

  而这也能说明,为何那股香气只独独在李家两姐妹的房中残留的原因:男女恋人间亲密时所留下的气味,自然会更特别不同!

  “父亲之所以相中周邢芸作女婿,只不过是因为他手上持有某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而当初父亲极力反对我跟周邢芸结婚,也是因为他手中的那件宝物。

  “据说,那件宝物不喜欢真心相爱的情侣或夫妇,它曾经杀死过许多情侣和夫妇。出于为我的安全着想,父亲跟兰才决定由兰跟周邢芸结婚。”不经意间,今早在离开李竹房间时,她在自己身后幽幽说的话浮上幽脑海。

  当时幽并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里,因为,当时他认为李竹所说的,不过是一般的交易婚姻,或者男女之间不肯认输、争风吃醋的后话。

  但此刻想来,当时李竹大概是因为受到双胞胎姐姐死亡的刺激,而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非常危险,而又无法自保,所以她才极力将自己所能想起的所有事,都告诉自己这个外人知晓。

  该死的,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想到这一点呢?如果当时想得更深一点,现在李竹也不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可李竹最后所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件宝物?宝物……幽用食指轻轻敲着太阳穴,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幽第一次发现,原来有的时候懒惰也是一件好事。

  这件他从昨天一直穿到今天的长外套,因为回酒店后太过劳累而没来得及更换,更没来得及清洗,所以,他的衣服上应该还残留着李兰死时,飞溅到衣摆上的血迹─这下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按照修洛特那小家伙的说法:“姐姐还未吸够血”─也就是说,那家伙应该不是第一次动手杀人。

  它那种将人的脖子割开一圈,让血液流尽的奇特杀人方式,在物灵典籍中绝对有记载。

  所以此刻,幽需要做的,就是用衣裳上的血迹打开搜索之门便可。

  伸出食指轻轻点一点放在茶几上装满水的花瓶,幽将蘸着水珠的指尖,对着衣衫上一滴血迹直直压下去,嘴里轻声念道:“以血液为祭品,为吾打开物灵事典之门,搜索割吾颈项、取尽吾血之凶手。”当咒语念起时,原本附在他衣摆上的血迹,纷纷从衣服上跳脱出来,在空中凝成一滴滴血珠,将幽包围在其中;当咒语完结的一瞬间,那些血珠全都落到幽的食指上,浸入他的皮肤。一瞬间,幽的全身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淡红色光线。

  他紧紧闭着的双眼,在黑暗中用意识追寻着,用李兰的鲜血打开的空间通道。

  当幽的意识在黑暗中奔跑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发现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微弱的发光点。向着唯一发出光亮的地方飞速奔去,幽心里却在为自己的举动感慨不已。

  真是倒楣透顶,没想到自己竟会为这桩案子劳累到这个地步,看来以后还是少贪小便宜为妙,以免又遇上什么更麻烦的事─虽说若事情跟物灵扯上关系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开责任的。

  渐渐逼近那团微弱的发光点,幽对着那团巨大的光圈直直地跳进去。

  意识在混沌中四处乱转。当旋转终于停止后,他意识的双眼一睁开,便看到一副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我到了什么地方?

  幽的意识在一间冷清的大宅内飘荡,当看到四周古香古色的家俱摆设时,他额上的青筋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天,他不会得全程看完一个又臭又长的物灵形成历史剧吧?这该死的物灵事典,每次都是直接将人的意识扔入异空间就算完事,实在是毫无职业道德可言。

  自己下次绝对、绝对不会再白痴到打开物灵事典之门,以寻求事情的真相。

  “呜……呜呜呜……”就在幽为自己难得一次愚蠢的行为懊恼时,一道幽怨的女子哭泣声,从大宅内侧传来,将他的思绪拉到正事上,也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止对妖异道的万分怨念诅咒。

  那女子的哭声时断时续,如泣如诉,想必是她哀伤到极点,才会哭泣得那般痛心,竟让幽听着也觉得有几分心酸。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幽的意识飘到一间宽大的卧房内。

  那房间虽然宽大,但里面的装饰却并不华贵,甚至连家俱也少的可怜,摆放在房中的仅有几件木质家俱,也非常陈旧了─看来,这家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飘进卧房里间,越过一道屏风,幽终于发现房内有个女子正伏在案桌上,低声恸哭。

  那女子虽身着青衣葛布,但从她衣饰打扮来看,幽也能约莫估计,这里应该是宋朝……

  “吾妻青莲:新婚数月,吾受命出征。未及与妻亲道别离,乃吾生平憾事。今一别三载,念妻心幽。此去今年,岁末寒暑。不暇时,必披宫锦还家。”女子突然停下哭泣,哽咽着展开手中连字迹都快被磨掉的信纸,一字一句地开始念起来。她虽在念信,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却并未看着信纸。

  她一手捂着脸,一边背诵信纸上所写的内容。当将书信背完后,她的泪水透过白皙的手指,滴落到桌上瓷盘中。

  “我既不贪恋荣华富贵,也不愿夫婿封功觅侯,为何你却不信守承诺?”突然将手中的信纸紧紧攥成一团,她仰起惨白的面容,另一只紧紧攥成拳的指缝间,流出丝丝血痕。

  “书信犹在,人却早已是河边无定骨,我还要这一张废纸有何用?”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女子突然痴痴地笑起来:“这样也好,也好啊!新婚不足三月便开始等待,至此已有九年。今日终于得知他已战死沙场,从此我便不必再苦苦守下去,不必再守那相思之苦的煎熬。”说着,她突然松开一直紧攥成拳的手,将手指伸进装满清水的白色瓷盘中,轻轻拨弄水面。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溶入清水中,却未曾将盘中之水染红。

  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幽不禁探头过去,认真地观察那白色瓷盘。

  那瓷盘做工精细,盘底雕画有碧草,在水中栩栩如生,也算是一件上品,可让幽觉得惊奇的,却不是这瓷盘,而是养在盘中清水间的一尾白色锦鲤。

  通常,不管何种种类的锦鲤,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有白色,所以很多杂色锦鲤都被称为白锦鲤,但养在瓷盘中的这尾锦鲤却与寻常之鲤不同,它是全白之身,身上没有杂着半点其他颜色,甚至连一双鱼目,也是完全的雪白。

  若不是瓷盘下印有碧草,幽几乎不能发现还有这么一尾美丽的锦鲤养在瓷盘内。

  而那瓷盘中清水之所以未被染红,大概是因为自女子的手指伸入水中时,那尾白色锦鲤竟游上水面,轻轻啄着女子指尖,不停地吸吮从那上面流下的殷红血液。

  “锦儿也知道安慰我么?真的很高兴呢!”察觉到锦鲤的举动,女子沾满泪水的脸庞,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她弹开早已血肉模糊的手掌,颤抖着伸入水中,温柔地抚摸着锦鲤的周身,从她手掌中渗出的鲜血,将一盘清水染成淡红色,“只是可怜了我的锦儿,今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似乎能听懂女子的话,那锦鲤张着一双眼,悲哀地望着她,白色锦鲤轻轻吻着女子受伤的掌心,它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主人。

  而这次,它也会这么做。

  轻笑着摇摇头,女子将手从瓷盘中拿出来。

  慢步走到衣箱前,从衣箱最底层处翻出自己成亲第一天时,与夫君一同去拜见堂上二老所穿的衣裳、裙袄。

  女子换上那套年岁虽久远却依然崭新的衣衫,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慢慢地梳起头来。

  将满头青丝全放下,然后用乌木梳一缕缕的梳好;从首饰盒内拿出出嫁前,娘亲手交给自己的一盒首饰,挑选出最漂亮、最名贵的几件穿戴起来;拿起炭笔一笔一笔地细细勾画弯弯的柳叶眉;打开胭脂盒,挑起一点细细地擦在脸上;拿起丹红纸用力地印在唇上……

  女子将这一切都做好后,举步走到案桌前坐下。

  自从夫婿受招上战场之后,她便不再描眉点唇,不曾穿过一件新衣……可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一定要盛装打扮,才不会失了柳氏娘子的颜面。

  “锦儿,我上次这么打扮好了来见你,已经是九年前了吧!只是桃花依旧,人事全非。当日的我有夫君相陪,今日的我,要去陪伴夫君。”低下头,对着瓷盘中的白锦鲤喃喃的说道,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一刀割在颈项上,顿时鲜血如注。

  她双手紧紧抱着瓷盘不肯松开,挣扎着将脖子靠在那白色瓷盘上,任鲜血从脖子上滴入盘中。女子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高远的天空,神色一片哀怨缠绵。

  沉吟片刻后,她将眼神重新转回到盘中那尾白锦鲤身上,语气异常温柔:“锦儿,我守了九年,你陪我等了九年……今日,我便要去与相公相会,就让我最后喂你一次吧……”脖子上的鲜血大量涌出,女子的意识渐渐散去,从她脖子不断涌出的殷红液体,却将那本是白色的瓷盘、那尾本是纯白色的锦鲤染成红色、深红色、黑色……

  望着女子自裁的一幕,幽飘荡在房中的意识微微抖动着,在这一瞬间,他竟想要伸手救下那女子,但手臂还没来得及举起,他的理智便控制了身体的行动,幽缓缓放下手掌,黯然地看着女子渐渐死去。

  这是别人的历史,别人的故事。

  即便他能通过物灵事典来到这个时空,他也只能作一个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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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不能出声,也不能出手,不能改变任何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清事情发展的任何一个细节,了解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历史……

  “原来是它。”当瓷盘中被女子的鲜血填满,鲜红色液体溢出盘缘的瞬间,幽的意识被一道重力拉回体内。

  在意识穿过妖异道回到身体内的一段时间,幽如闪电般看到了一对对因为相爱而被无辜杀害的情侣。

  睁开眼,他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喃喃低声道:“背负着百年的思念与怨愤,以血色为诅咒所形成的物灵,那白色瓷盘,那盘中承受了女子所有怨念的白色锦鲤,现在已重现人间了么?”看来,现在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在婚礼上就失去新娘的可怜新郎了。

  妖物白锦

  寂静的黑夜里,月亮早已躲进云层。

  疾风在城市里穿梭,拍打着玻璃窗户,发出不规律的巨大“啪啪”声。

  “咚”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周邢芸,被一声巨大的声响惊醒。

  静谧的黑夜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声音的余响,慢慢回荡在他耳边,让他的心脏陡然一紧,睁开眼睛,他努力的在一片漆黑的房间内,寻找可以给自己勇气的东西,但他在棉被下用力握成拳的手却在不停颤抖。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他的棉被上,透过那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妖物影子映在玻璃上。

  伸舌舔舔干裂的嘴唇,周邢芸感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着,他在脑海中不停的安慰自己:“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因为昨天看了李兰死得那么恐怖,所以现在自己才会看什么都觉得恐怖。”周邢芸这么想着,他用力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

  “当啷。”谁知道他刚闭上眼,就听到金属器皿掉落到地板上的声响,这尖锐却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像东西掉落在自己床头一样。

  可周邢芸却记得非常清楚,自己空荡荡的床头上,就只有一个放着电话的床头柜,可他却不认为床头柜或者电话能发出金属落地的声音。

  “不要……”周邢芸虚弱的呻吟着,整个人滑进被子里,就连头都一起盖进去,可他刚缩进去,整个人变僵硬起来,动弹不得。

  是什么?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是什么?他努力扇动睫毛,这一次,他异常沉重的眼皮却怎么都掀不开。

  究竟是什么东西缠在脖子上?

  他焦急的左右摇头,想要把那种怪异的感觉甩开,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由他脚底窜起,直冲到脑门。

  被子下一双没有温度的手掐在他脖子上,而那只手的主人,则是一个披散着头发、让人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周邢芸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起来,他伸手想把那只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可他尝试了几下,却发现女子竟坐在他身上,让他不只手,就连全身都像被绑在床上一样,不能移动分毫。

  周邢芸的喘气声越来越重,一股腐肉腥臭的味道传到他的鼻子里,让他的胃袋不停翻滚。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身前的景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从那女子飘荡着的瞬间,他看到女子脸上居然完全没有五官─她的脸,就像是一张白纸……

  不,那更像是一张雪白的人皮!

  似乎察觉到周邢芸打量自己的视线,于是女子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周邢芸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咚─咚─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那熟悉的响声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这么想着,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手握成拳头,用力用力向上挣扎。

  这次,他竟轻易的便将手举起来。他忙不迭地抓住那只掐在自己脖子上腊白色的手,用力向外扯开……

  “呼─呼─呼─”沉睡在梦中的周邢芸,惊叫着从床上跳起来,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你是……”伸手想拿起放在床头的毛巾擦掉冷汗,周邢芸猛然发现,自己床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黑影。

  这是噩梦吗?周邢芸望着房中突然出现的访客,他神情有些呆滞─还是说,梦中那依稀记得的白色影子,今天升级成了黑影?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梦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竟会让他每晚都被吓得汗流浃背。

  只是偶尔闲暇时,他会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个白色的身影……

  如此下来,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变得非常糟糕,甚至偶尔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慢慢撑起身体,闭上眼睛用力摇摇头,然后再睁开眼睛,当发现立在床前的黑影依然存在时,周邢芸终于发觉,此刻他虽不在噩梦中,却似乎碰到了比噩梦更糟糕的状况─有强盗入室抢劫。

  “啊!”就着月光,周邢芸在看清那黑影的容貌后,不禁惊呼出声。

  他认识这个深夜闯入他家中的男子,就在昨天的婚礼上,是这个人发现了李兰的死状。

  可即便是这样,周邢芸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个手拿着一柄水果刀、站在他床前的男人,对自己而言完全无害。

  见周邢芸已经认出自己,幽突然将手中的匕首一甩,那匕首便直直向还躺在床上的人刺去。

  搞什么鬼,这是魔法吗?见匕首向自己飞来,周邢芸慌忙中举起枕头挡在胸前。

  锋利的匕首将阻挡自己前进的障碍物毫不犹豫地撕裂,在周邢芸还未来得及做好防备它第二次的攻击时,它已经灵巧的转身,向他脸上划去。

  周邢芸翻个身,从床上滚到床下,勉强避开来势凶猛的匕首,可他的脸却被匕首锐利的刀锋割出一道伤痕。

  摸摸渗出一道血痕的脸庞,周邢芸抓起摆在床头书桌上的电话,用力一拔,将话筒从电话上拔下来,紧紧握在手中。这话筒,是他所能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武器。

  轻蔑地瞥一眼蹲在床下伺机而动的周邢芸,幽冷笑一声,手臂微微一挥,原本悬在空中的匕首,飞快的向正准备往房门奔去的周邢芸刺去。

  周邢芸握紧手中的话筒,用力挥向飞速逼近他的凶器。与话筒撞击在一起的匕首发出“噗”一声闷响,那匕首竟卡在话筒中动弹不得。

  好,就是现在。周邢芸瞄准幽的武器无法进攻的一瞬间,快速向房间出口跑去。只要他能逃离这个房间,就还有希望。

  他的手眼见就要抓住匕首,可原本被卡在话筒里的匕首,却在此时将话筒削成两段,锋利的尖刃直直地插到他背上。

  不等周邢芸尖叫出声,那匕首又自动从他身上退出来。染着红色血液的匕首,重新悬挂在周邢芸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它闪烁着寒光的刀锋,似乎在嘲弄周邢芸的无能,还有他肩上那正往外喷出温热鲜血的伤口。

  见周邢芸受伤了,原本好整以暇地站在房间中的幽迈开步子,缓缓走向跪坐在房间门口、浑身是血的周邢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捕兽时特有的兴奋与嗜血光芒。

  周邢芸握着已经被削断一节的话筒,手不由得加重几分力量─既然这东西曾挡下过一次匕首的攻击,那么只要再挡下一次,自己只要能抓住话筒卡住匕首的瞬间打开房门,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额上一滴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滴下,周邢芸双手握着话筒,快速向匕首挥去。

  只可惜,尽管他的攻击并不算慢,但匕首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他的几次攻击都被匕首巧妙地避开,当他把话筒对准匕首尖刃直直砸下去时,匕首忽然一个翻身,飞到更高处的半空。

  慌忙中从跳跃转为站立,周邢芸一瞬间的松懈,却给自己带来了致命的伤害。

  那悬挂在空中的匕首,直直插进他的前胸,当匕首从他胸前自动飞起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勉强站起身,周邢芸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用力压着胸前的伤口,不断从体内流出的鲜血,将他所剩不多的气力都快消耗殆尽。

  死死盯着匕首,以预防下一次的攻击,可当周邢芸眼角的余光瞥见幽时,他撑在墙壁上的手掌用力击打一下墙壁。

  他可以肯定,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在那家伙的眼里,看到的是一片轻蔑之色。

  横握着手中的话筒,周邢芸盯着向他冲过来的匕首挥去,就在话筒快要接触到匕首的瞬间,匕首突然转变方向,刀刃沿着话筒的方向,直直滑向周邢芸握着话筒的双手。

  石火电光间,周邢芸慌忙将手中的话筒扔在地上,异常迅速地收回双手。当他醒悟过来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是空荡荡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匕首忽然一个转弯,在他的大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顿时伤口处冒出淋淋的鲜血。

  “果然,还是相差太远……想不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无奈地伸手在地上蠕动着,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的周邢芸,眼神开始涣散,他耳旁交错着幽冷冷的嘲笑声,与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闭上眼睛,感觉到那闪烁着银光的刃面,向自己的脖子袭来,周邢芸微微一笑,昏死过去─他已经无力再反击。

  就在周邢芸昏倒的瞬间,他全身突然发出一圈柔和的白色光芒,刺得让人看不清到底白光中有些什么,当光芒渐渐散开时,一个身穿白色宋代衣裙的女子,站在周邢芸身上,怒气腾腾地望着幽。

  “果然,只有在宿主即将死去时你才肯现身。”瞥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周邢芸,幽的脸上出现嘲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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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又如何?你想怎么样?”那白衣女子长得眉目清秀,脸上的容貌竟给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她狠狠地盯着幽时,原本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这不得不让幽有些感慨。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究竟还想怎么样。锦儿!”缓缓从嘴里吐出在妖异道内所听来的名字,幽猛然想起,这白衣女子长得确实跟之前,他所看到的那宋朝美妇有七、八分相似。

  大概是相由心生,这白锦鲤当年每日都陪伴在那女子身旁,看到的、记得的都是那一副相貌,等到她化身成人后,容貌跟那女子相似也就不足为奇了。

  “住口!你没有资格叫那个名字!”恍然听到自己几百年前的名字,白衣女子顿时勃然大怒。

  那个名字,是她心中最神圣的存在,只有一个人能那样叫她。而今那个人还在沉睡中,胆敢侵犯她心中神圣之人,全都该死。

  “资格?我倒想知道,一尾将灵魂寄身于瓷盘之中,一直不断寻觅着适合的宿主,然后不断杀人的锦鲤,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资格?”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身旁布下保护结界,幽嘴里毫不留情地吐着刻薄的话语,“或者,你可以把理由告诉我,白锦。”他可没忘记,白锦曾在他面前轻轻松松便杀死了李兰,并差点将修洛特那小家伙打得魂飞魄散,所以他也不得不防着点这尾功力深厚的瓷盘之灵。

  “你是如何得知……是了,你既然能知道那个名字,会知道我的名字也就不算什么了。”白锦冷冷地瞥一眼幽,她手上微微运劲,将灵力化作攻击暗暗向幽攻去。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头不小,也知道他的能力或者在自己之上,但白锦却相信自己跟他若相对起来,自己未必会输。

  因为白锦不怕死,白锦可以为每一场争斗,而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可巫瞳幽却不会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自己的生命冒险。

  可当然的,身为天下物灵的暂管人,幽不可能连这样一尾小怨鱼都无法解决─灵力传到幽身旁时,白锦发现,自己所放出的灵气,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道阻拦着,无法再继续前进。

  心知幽早已在自己攻击前布好了结界,但白锦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骂一声:“该死的男人。”无奈,她只得先将力道撤回,另寻攻击的时机。

  “在我们做了断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轻巧地化解掉白锦连绵不断的攻击,幽突然站定身体,在身旁布好巨大的防护结界,他异常认真地盯着白锦。

  “嗯?”被幽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白锦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停下攻击。

  “为什么要杀掉李家姐妹?她们跟你的怨气并无纠葛,不是吗?”想起那对无辜丧命的姐妹们,幽不觉感到一阵扼腕。

  “还有那些被你杀掉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都是真心相爱的情侣吧……那些都是为了什么?”他或者能理解白锦因为承受了主人无法解脱的怨愤之情,但他却想不明白,她为何独独会选上情侣。

  “我恨世间所有的爱情,那种让主人伤心、让她死去的爱情与婚姻,所以,我讨厌世上所有的情侣与夫妻。”想到主人死去时痛苦的模样,还有那染满自己全身的悲哀血液,让白锦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瓷盘中修炼的这几百年间,每每想到那一幕,她的心便无法抑制的抽痛。

  那种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让她不惜自残身体来发泄的痛楚,使得她早已随着主人的死而死去的心,变得更加冷酷。

  “不要再继续让血来增加你的罪孽……孩子,不管你怎么做,早已随自己夫君死去的柳氏,也不会再复活……”无奈的摇摇头,幽真不知自己该说这白锦是聪明,还是愚蠢。

  只用那么简单的理由就造出那么多的罪孽,而且直到现在还毫无悔意,在某种层面上而言,她还真是坚强得令人惊叹,只可惜不管她的起因是多么美好,所造成的结果却不是这个世界所能原谅的。

  “不,不会的!只要我杀的人够多,作为祭祀的鲜血足够……足够填满主人的身体时,她就一定能复活。”一双美丽的大眼中浮起水光,白锦甚至连自己都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又是谁曾这样告诉过自己。

  当然,那些都不重要,只要知道有可能让主人复活的方法,不管将要花上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时间,也不管会造下多大的罪孽,她都在所不惜!

  对主人的记忆,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中,已变成遥远的思念,与几乎永远无法实现的回忆,但白锦依然相信,主人还会再次复活。

  或者,当年对主人而言,她夫君的死亡反倒是一种好处,主人高洁的生命,宛如那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的花中君子,短暂却艳丽。那个男人的死,对主人而言就是一种幸福吧!相分离的夫妻即使在人间不能相遇,但死后却可以相守。

  但当主人复活之后,她绝对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让主人伤心哭泣,她会生生世世守着她,让她永远不会感到孤单与痛苦!

  “是这样吗?你自己来告诉她吧,青莲。”望着已然成魔、无法听进任何劝告的白锦,幽深深叹一口气。

  他手中拿着一张早已看不清字迹的信纸,嘴里开始念出召唤亡魂的咒语。

  当从幽口中听到主人的名字时,白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去的几百年中,她不知用了多少方法,都无法探知主人的下落。

  可今日,这个男人却这么轻易就把青莲的名字说出来。

  他,是真的能将青莲召唤出来么?

  一想到能见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主人,白锦唇瓣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好希望马上就见到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想得全身都在发痛!

  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白锦差点以为自己的心会激动得跳出胸膛。

  在听到青莲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白锦便已经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快溢满胸膛、那些积累了数百年的思念之情。

  当见到的前一刻还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这一次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的白锦,幽竟不油然的开始有些同情她。

  其实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有多重,她只是非常单纯的依照本能行事,其中没有半点为自己着想的私心,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变成了一个无法获得解脱的物灵,这究竟是无知的罪?还是单纯的罪?

  突然间,幽很庆幸自己在离开物灵事典前,拿到了这张系有青莲多年来对丈夫思念的信纸,也正是因为信纸上附着她那么强大的思念之意,幽才能看到青莲还未投胎转世的魂魄,竟在白锦身旁游荡。

  所以,此刻他才能如此笃定自己能将她召唤出来。

  随着他低沉的嗓音飘散在狭小的房间中,一个身穿白色上衣、下着绿色襦裙的女子,缓缓从信纸中生长而出。

  那女子身材纤细柔弱,她站在淩乱的房间中却显得那么高孤清丽,惨白的月光映衬在她绿色的襦裙上,仿佛漾起了一波青莲湖水,她长披到肩的黑色长发有如上等绸缎般,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似乎感受到白锦的注视,那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她的笑容,仿佛三月初阳,温暖且淡定。

  主人!是的!这就是她的主人!她美丽温柔的主人!

  纵使白锦此刻精神已在恍惚间,却无法正视那女子的容貌,她只要待在那女子的身边,就能感受到她从骨子里透出的洁白、美丽与温柔。

  白锦努力伸出手,想抓住那有如虚幻的美丽身影,却敌不过体内越来越高的热意。

  “主人,是主人吗?终于能再见到您了!”当幽念完咒语时,青莲的身影终于完全显示出来,这一切,都让白锦忍不住在瞬间热泪盈眶。

  有多久了?自从她死去后,自己有多久没有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荷花香味,没有感受到她存在时,就连空气也变得异常甜美清新的幸福?

  想都不想,白锦便朝着青莲直扑过去,可当她冲到青莲身旁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无法亲近那个曾与她朝夕相对整整九年、她最敬爱的主人。

  哀伤的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幽,白锦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人竟残忍到这个地步─让她能见到主人,却无法触摸她。

  “这与我无关。是你身上的罪孽太深,罪孽全都化作戾气缠绕在你身上,让魂魄单弱的青莲无法靠近你,如果不是这层保护结界,你这么接近她,反倒可能会使她魂飞魄散。”接收到白锦的眼神,幽一摊手,无奈的解释道。

  不知为何,虽然白锦曾三番两次对他有所不逊,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受苦─让那么美丽的珍品受伤,是幽绝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白锦,我可怜的孩子……”听到幽的话,青莲双目含泪着将手伸向白锦。

  青莲脸上是沉淀了几百年的温柔,她一开口,便让白锦无暇再顾及其他。

  “不要怪幽先生,他也是费尽心力才能让我们相见。”她害怕白锦在一怒之下,会做出伤害幽的事,所以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主人……”赶忙伸手贴着青莲举起来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举妄动,白锦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明明两人是这么的亲近,为什么却能那么明显的感觉到,两人间有一堵化不开的墙,冰冷且强硬地将两人阻隔开?

  “我亲爱的孩子,我的锦儿……我这几百年来一直都期盼这么一天,能与你相见……而现在,上天怜我,终于让我能得偿所愿了。”见到白锦已经哭得快不成人样,青莲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声音变得有些空洞。

  “主人,锦儿为了能见您,一直都很努力呢!”白锦看着青莲落寞的脸庞,一股压抑在胸中的怨气陡然高涨。“请主人再等待一些时日,待血足够后,主人就能复活了!”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一定要让她的主人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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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4: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有那样,她才能再次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那记忆中能抚慰任何伤痛的温柔笑容……

  “不必要再继续这样,我可怜的孩子!正是因为你内心巨大的仇恨,我这几百年来才一直守在你身旁,却无法接近你……”见到白锦突然间扭曲的面容,青莲一只手纠在胸前,无法抑制心中如刀割般的疼痛。

  这几百年来都是这样,每当看到白锦为了她而造下罪孽时,她的心便会一直疼痛,痛到几乎连魂魄都要飞散。

  “正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我在这数百年内,都不能真正的离开人世,我一直待在你身旁,希望能让你听到我的声音,让你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再悲伤下去。”疼爱地望着白锦,青莲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中的泪水。

  可她的手指却在贴近白锦的眼眶时,无法触摸到白锦的脸庞。

  “主人一直在锦儿身旁,锦儿却一直没能发现……这就是,罪孽吗……”含泪摇着头,白锦无法相信,造成青莲最大痛苦的竟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都让青莲一直在痛苦中徘徊,自己却满足于可以救她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这才是真正的罪孽啊!

  一瞬间,构筑在白锦心中的那股怨愤之情轰然崩塌,她双手捂住脸跪在地上,无声地抽噎起来,而她的哭泣声是凄怨而清澈的。

  白锦从未因为自己的杀人而后悔过,因为这种几近于病态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与青莲的距离,在无形中接近了很多;可是她虽不后悔曾经杀了那么多人,但却无法不讨厌那个伤害了青莲的自己,如果可以,她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青莲的幸福……

  低声不停地呜咽着,白锦一手撑在地上,她掌下慢慢显现出一个深红色的瓷盘。当她用尖锐的指甲划破右手食指,任食指上的鲜血流到瓷盘中时,瓷盘内发出“汩汩”的声音。

  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出,那瓷盘的颜色渐渐由深红转为淡红,最终变成白色。

  周邢芸的房间地板被染成红色,被禁锢在瓷盘中的无数魂魄,随着血液的流出,而从瓷盘中疯狂地涌出。

  惊讶于白锦的举动,幽低下头闷声笑起来─原来,还有这样消除业障的方法。

  想不到这尾小锦鲤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竟然还能保持着如此纯洁的心灵,让身上的业障,随着被释放魂魄的欣喜之情也一同冲散。

  他轻轻一挥手,将立在青莲与白锦间的结界撤去,没来得及弄清状况,一直贴在结界上的青莲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向下倒去。

  在她快要倒地的瞬间,白锦猛地转身,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肢,才免了她摔到地面上。

  可以彼此接触了?白锦与青莲两人就着相拥的姿势,呆呆地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开口。

  许久,青莲突然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压在白锦眼眶下,为她擦去慢慢溢出来的泪水,她的动作轻巧而温柔,带着无限的慈爱,就像……就像几百年前,她每次将手伸进装满清水的瓷盘中,抚摸着白锦一般。

  感觉到青莲的手就要从自己脸上滑开,白锦突然用力抓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脸埋到她的掌心里,不断的摩挲着。

  “白锦,我爱你,跟爱着相公和父母一样的爱你。所以,我不希望见到你继续因为我而受到折磨,希望你能变回那个可爱,而且经常陪伴着我,让人喜爱的白锦。”白锦滚烫的泪水灼伤了青莲的掌心,她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幸好我的锦儿现在已经回来了……”伸手抱着白锦的脸庞,青莲将一个淡淡的吻印在她额上。

  “可是主人,既然您爱锦儿,爱您的父母,但为何您会为了那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突然,白锦跪坐到地上,伸手抱着青莲的双腿。

  她将脸埋到她青色的襦裙上,眼眶里浮起一层湿意:“是因为锦儿不够乖,所以没有办法让主人开心么?还是因为,我和您的父母,在你眼中,都比不过那个抛弃了你的男人?请告诉锦儿,主人……求你……告诉锦儿……”手指紧紧抓着青莲的裙摆,两行清泪从白锦眼角处滑落腮际。

  不敢抬头看青莲的眼神,白锦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过后,她却始终听不到想听的声音,突然,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那种从心底一直痛到骨髓的感觉,让她无力承担。

  恍惚间,她抬起婆娑的泪眼,却看到青莲翕动着嘴唇,无声的向她说着话。

  “你在说什么?”白锦能看到青莲嘴唇上下翕动的模样,可她耳里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有些焦急地摇摇头,却不料眼前青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遥远。

  白锦慌乱中伸手去触碰青莲的身体,可当她的手指碰到青莲的瞬间,青莲的魂魄竟化作一道绿光向天空飞去。

  “得知你的罪孽消失后,她在人间已无留恋,所以魂魄终于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伸手拍拍趴跪在地上的白锦,幽望着青莲魂魄消失的方向,声音无限感慨。

  “该去的地方?我也要一起去!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跟主人一样去到那个地方?”转身拉住幽的手,白锦焦急的哀求着,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有办法。

  “你本来就生于畜生道,因为机缘巧合才能修炼成超脱六道外的”物灵“,本来以你的功力,要换来投胎转世成人的方法并非不可……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幽转身背对着白锦,欲言又止。

  “只是?你快说啊!”见幽说了一半又停住,他那种含含糊糊的态度,让白锦实在按捺不住,干脆站起身,抓着幽的肩膀摇晃起来。

  “只是你在妖灵化为物灵之时,灵力并不纯粹,无法完全的转化成六道的物灵之余,还造了大量的腥血杀孽……”幽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重孽,再加上你未完全是物灵之身,如此情况,想要能转世成人更是难上加难,除非……”“除非?”白锦紧张的追问。

  “除非你继续在人间修炼,等到将所有的罪孽洗净,完全化为物灵之时,自然能用所有灵力为代价,让自己转为人魂,这样,就可以进入青莲所在的灵魂居地。”说完,幽鼓励般拍拍她的肩膀,眼中却闪过一丝怜悯之色─这个傻孩子,恐怕不知道,要炼化身上的血孽,需要花费千千万万年的岁月,而当她炼化之时,青莲恐怕早已转世,不再是她所想要见的青莲。

  而尽管他掩饰得非常好,可感觉敏锐的白锦还是发现了他神色异常之处。

  “将所有罪孽洗清?完全化为物灵?”抬起头,白锦定定地望着幽的眼睛,她相信,这家伙绝对有事瞒着她。

  可是,如果逼问,他绝对不会说的。

  “相见即是有缘……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相见,我一定会帮你查看,你是否已经化清身上所有血孽,可以化成完全的物灵之身吧。”忽然,幽微笑着向白锦点点头,异常慷慨的许下承诺。

  当然,他说出这句完全有违他日常行径的话,只有一个原因─他要这只可爱的小瓷盘,主动提出跟他定契,也就是说,他要她求自己带她回古董屋。

  只要她能乖乖的待在他的地方,总有一日,他会让她想透的,然后安分的成为只要本体不灭、就永远不死的物灵,而不会为追逐一个人类,放弃自己的珍贵性命。

  要知道,人类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但独特的物灵,却只有一个。

  “可那样的话,如果我的孽化解了很久之后才遇到你,我岂不是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主人?”已经完全吃下幽抛出的诱饵,白锦苦恼地侧着头,思索着自己如何才能尽可能赶快去到青莲所在的“灵魂居地”.“这……很可惜,我也无能为力!”非常遗憾地摊开手,幽脸上内疚的表情,让白锦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强人所难。

  她站在原地咬着唇,低头努力思考着最折中的办法。

  “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突然,她拍手惊叫起来,脸上漾出甜甜的笑容。

  “嗯?”见白锦已然吃下鱼饵,幽强忍住胸口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着这尾纯白小锦鲤自己上钩。

  “如果我一直待在你身边,那么,等我的血孽完全洗净的时候,你自然就可以马上告诉我了!”将自己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大声地告诉幽。白锦单纯的思维中,如果对幽抱有哪怕一丝怀疑,都不会得出这种完全符合对方计画的答案。

  “可是……”故作姿态地半推半就,幽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立刻就答应的话,难免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你不答应吗?是因为我曾经攻击过你吗?”见幽的态度有些迟疑,白锦拉着他的手,焦虑地不断低头道歉。

  “我愿意向你道歉!如果你肯收留我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吩咐,我绝对不会有异议!”“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就等着白锦说这句话的幽,即将忍俊不住了,快得到内伤的他,伸手搭住白锦的肩膀,他甚至不敢抬头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只要你肯收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见幽的态度已经软化,白锦赶忙趁热打铁,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赞美词语,全都用在幽身上。

  “那好,我就带你一同回去吧!”终于,幽决定不再折磨白锦的诚心与耐心,他语重心长的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无比真挚的表情。

  “不过要先签下这份契约书,当然……你还要……”“我知道!”不等幽说明,白锦便在幽不知从何处弄出来的契约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并签上名字。

  接着,她转身走到白色瓷盘前,微微一转身,在一阵强烈的白光过后,白锦已不见踪影─只是地上的白色瓷盘中,除了雕刻有碧草图案外,还在碧草间隐约多出一尾白色的锦鲤图案。

  满意的将白色瓷盘抱在怀里,幽环顾一眼满室的狼藉,走到周邢芸身旁,在确定那家伙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之后,他伸手轻轻点一点周邢芸的眉间,将他今晚的记忆全部消除掉。

  愉快的站起身,幽毫不迟疑地走出这房间。

  这房间内没有留下他的任何指纹,而明天周邢芸醒来后,关于他的记忆也会变成零,至此他已经将一切都解决,也该带着修洛特跟白锦,回他可爱温暖又宝贝的古董屋了。

  说起来,这次为了这个小小的音乐盒,而惹出的事端,真是让他费掉不少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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