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楼主: 小昭

十三点半的街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6:5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人,唐某也说了,那种阴森的地方唐某不喜欢。”唐先生笑着拒绝。好像程徽唤来的阴兵,于他没有半点威胁。
  
  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让程徽心里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她没有能力带走他么?但是她必须有!白昕的命还在鬼帝手里攥着。在鬼市里,唐尧告诉她,她被白狐设计栽赃,是白昕拿自己当人质换了她出来,条件是在天亮以前捉到偷夺魂珠的真凶。否则……程徽不愿再想下去。不要说这些,光是白昕昏倒前说的话就足以让她心惊,虽然他说得语义模糊,可有一点她是听明白了,她这个所谓的鬼市掌管者上边还有的是人盯着,若她惹得上边不快,他们大可以把她处理掉,最糟糕的是她的很多行为已经让那些在暗中观察她的人很是不满了。究其原因,就是她管理下的鬼市有太多不规矩的东西溜了出来,在她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而她竟懵懵懂懂浑然不觉。
  
  一阵叮当声响过之后,程徽手里多了根锡杖。她握紧了锡杖冷声说道:“对不起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说完一晃锡杖,金属环相撞击的清澈声响如空明梵音,一圈圈的激荡开去,在房间里缭绕不休。一直悠然自得的唐先生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一手支着身体,一手抱着昏迷不醒的白狐,脸上却勉强维持着微笑:“大人很厉害嘛……”
  
  唐尧这才意识到刚才程徽的那句话是对他说的,不由脱口而出:“大人!你答应过我,不要伤害他!”
  
  “你住口!”程徽头也没回的喝道,又对跪在地上的那位道,“唐先生,是你自视太高了。现在求饶也没有用,我可不信你会乖乖的随我去鬼帝那里,我也不敢冒这个险。”说完又是一晃锡杖,清音缭绕之下,唐先生终于连勉强的笑也撑不住了,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先生!”唐尧惊叫起来,要朝唐先生冲去,却冷不丁被和尚一把拉住。
  
  “阿尧要救他吗?”和尚声音低糜,掐得出水来的桃花眼却只盯着唐尧看。
  
  “我……”唐尧看看程徽又看看唐先生一下子没了言语。
  
  “和尚,这是我门户里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程徽冷声警告。
  
  “阿尧,你说呢?你要帮谁?”和尚照例无视程徽,只管用那种甜腻的声音问唐尧。
  
  唐尧却没有了害羞的功夫,抿了抿嘴唇:“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知道你有办法。”
  
  和尚听了他的话,忽然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终于收起了那种甜腻的嗓音:“阿尧,你真是长大了!已经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了。难怪刚才躲也补躲。”边说还边点头,最后拍了拍手掌笑道,“好吧好吧!算我输了,谁让我喜欢你呢?”说着人已经闪到了程徽身边。
  
  “不过阿尧,那你可要记住了!这回你欠了我好大的一个人情呢!”和尚说完竟也变出一根和程徽一模一样的锡杖来。照着程徽的样子晃起来。而他弄出的锡杖的响声,渐渐的跟程徽发出的相互抵消,那些压迫着唐先生的梵音低了淡了,凭程徽怎样努力,也招不回半个音符。
  
  “唐尧,记住了,这是你逼我的。”程徽说完,房间里的风声又骤然增大,利刃似的扎向唐先生。
  
  “修罗狱!”唐尧一声惊呼,飞身扑向来不及防御的唐先生。
  
  “唐尧!”程徽也是一惊,一时间却收不住漫天利刃,只能瞪着眼看那些利刃戳向唐尧。
  
  “真是。”和尚无奈的叹了口气,随着他的声音,一张金光璀璨的袈裟忽然挡下了所有的风刃。
  
  短短数秒的变故,让程徽双腿发软,强行撑着锡杖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阿尧,你当这女人是最重要的人,可在她心里,你可比不上那只奸猾的老猫呢!”和尚冷哼一声,走到唐尧面前拉他起来。
  
  唐尧却躲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她担心我,这就够了。”说着,又对程徽浅浅一笑,“说到底直接偷夺魂珠的是白狐,带它鬼帝那领罪就好。”
  
  程徽看着他清浅的笑靥,心里一暗,瞥向笑得会心的唐先生,当初他放任唐尧投奔自己,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吧!虽然不想可是这样看来,目前的解决办法也只有带走白狐这一条了。
  
  “那好……”程徽压住心里的愤恨,走到唐先生跟前向他再次讨要白狐。岂料唐先生却又抱紧了狐狸,笑嘻嘻的说:“大人,可是唐某跟白狐也又约在先,唐某不能跟你去,白狐同样也不能去。”
  
  “你!”程徽刚要发作,却听得旁边传来安安虚弱声音:“徽徽……不要带走她……她是我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唐尧。。。。我对不住你。。。把你写得这么弱。。。




蛤蟆鼓第八章

  
  “事情就是这样,大人。”
  
  “……”程徽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显然是还没有从唐先生的讲解中缓过神来,扭头看向安安,安安朝她虚弱地点了点头。程徽顿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处着手的烂摊子里,一边是哀求她不要带走白狐的安安,一边是不让她伤害唐先生的阿尧。程徽突然很想抽身而去,可是白昕的性命却又好死不死的攥在鬼帝手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唐尧和安安盯着她,和尚跟唐先生盯着唐尧……几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凝固了的空气中格外扎耳。每响一下,便意味着白昕的时间又少了一分。
  
  用自己去换回白昕?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白昕昏睡前跟她说的话又浮了上来,“趁他们还没对你失望办点正事吧。”什么意思?办点正事?他说的正事到底是什么?种种疑问浮出后,答案也就不远了。
  
  “阿尧。”程徽突然几步走到了唐尧跟前抬起头看他,眼神复杂,“从小,虽然你总是被保护的那个,可是也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
  
  “……程徽……”唐尧让她盯得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所以……我想再自私一次……这次也请你理解我。”程徽说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先前的犹豫已经一扫而空。没有任何先兆的,她一伸手,猛然拉开了唐尧的衣领,白皙的脖子根处露出一小块暗红的印记。
  
  唐尧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一把捉住她挥向印记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和尚,你看清楚了?”程徽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溢满了震惊的受伤的眼神。
  
  和尚皱了皱眉头,终于把程徽当成了空气以外的东西:“你想怎样?”
  
  “唐尧现在是我的人,你想要他,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程徽语调平板,直视着和尚那双讨人厌的桃花眼。
  
  “大人,你可想清楚了!那只老猫到底值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唐先生轻飘飘的插了句话,还是悠然自得的语调,却击得程徽心头一颤。到底值不值得?她没有想过,白昕现在命悬一线,那还有时间容她仔细斟酌?更何况……这样伤人的话说出口便是覆水难收……只顾眼下好了……
  
  “和尚,你听好了,他作为我的部下刚才竟然出手阻碍我,单凭这点,我就该对他有所处罚。这个烙印你也看到了,我只要动动手指他就生不如死。要么我消除这个烙印,你立即带他还有她们走,在天亮前不得再回来。要么……”程徽一鼓作气的说着,尽量的让语气听起来冰冷可憎。
  
  “好!成交!”和尚击掌淡笑。
  
  “爽快!”程徽也笑了笑,左手往唐尧脖子上的暗红印记轻轻一按,那块原本深得像是刺青般的烙印,在程徽发凉的指尖一点点的褪色。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盯着那块渐渐消失的印记,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唐尧的表情。让她不解和心酸的是,在她消去烙印的同时,唐尧竟然一动也没有动。他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吗?为什么这么配合?看着那块烙印完完全全的消失在指尖,程徽缓缓收了手。
  
  “好了,他自由了。”她听见自己苍白的声音,“和尚,也请你守约。”
  
  “阿尧,我们走吧。”和尚声音轻软,对着唐尧,他总是温柔得让人腻味。他说着拿锡杖就地画了个圈,陷在椅子里的安安和她昏睡的养母都在瞬间被和尚弄进了圈里。
  
  “徽徽……”安安像是要说什么,却是一阵接不上气喘息。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妈妈。”程徽知道她要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安安看着她又看看唐尧,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程徽默然的站在一旁,“对不起”三个字太过轻巧,她说不出口。更何况在把唐尧当做物品做了交易时,她便已经不准备让唐尧原谅自己……这只是个开头罢,从她接手鬼市的那天开始,这些曾经亲密的人,就注定会一个个离去……
  
  “等等!”唐尧忽然踏出光圈,一把扳住她的下颌没有预兆地吻了下去。在程徽醒过神来以前,唐尧已经离开了她的唇,薄薄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再见了,徽。”话音刚落,人便跟和尚他们一道消失在光晕中。
  
  对着空落落的房子,程徽不自觉地探向嘴唇,他这算什么?是谅解还是诀别?
  
  只是没有时间供她多想,束缚着唐先生的锁链忽然哗啦啦的响起来。
  
  “这么待阿尧,你会后悔的。”抱着白狐的唐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点不用你来操心。怎么?唐尧都走了你还要装可怜?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程徽哼了一声,迅速调整了情绪,不慌不忙地晃动锡杖,那些叮叮当当的响动渐渐汇成曲子,似远又近,空灵清澈,好似佛龛前的漫天飞花,在空气中盘桓不落。
  
  “大人神力,唐某怎敢装可怜?只不过地府阴森,唐某实在不愿再走上一遭……”那个唐先生似乎被那些飞花般的乐声抽空了力气,说出这两句话已是极为勉强。
  
  “那可由不得你。”程徽又是一晃锡杖,那些空灵轻盈的飞花瞬间化为了音链,将唐先生密密缠住,直到他提不上气昏死过去。程徽不敢耽搁,忙在空气中摸索着通往地府的门户。这屋里充斥着她召唤来的阴兵鬼气,从这里打开地府的大门应是不难的。
  
  果然,只一会,她便探到了那扇寒凉沁骨的大门,只消用锡杖轻轻一扣,那扇通往阴间的门便会朝她大敞。进了那里,到鬼帝的住所便不远了。程徽暗暗松了口气,举起锡杖刚要敲门,却突然觉得背心一寒!身体下意识地一缩,却没能避开。一道剜心彻骨的疼痛直贯左肩,锡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很快就没入地板。程徽低头一看,竟是一丛近乎黑色的暗绿水草,直直的贯穿了她的左肩!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白昕教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告诉过大人背对着对手是交手大忌吗?”唐先生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全然没有刚才的半分虚弱。
  
  果然……刚才就觉得好像太过容易了点,程徽捂着左肩,转过身去,看见那个唐先生不慌不忙地拂去身上的锁链,就好像那些阴气森森的锁链只是一些不小心黏上身的蛛网。
  
  “哦呀,忘记跟大人说了,大人身上的这东西叫做‘千脚鬼’。是唐某店里最上乘的草料呢!只要吸食了动物的血肉就会不停的疯长。不知道人的血肉对它们有没有用呢!呵呵,不过大人不用担心,唐某觉得它们在大人身上好像欢喜得紧哪!”唐先生笑道,带着无数倒钩的水草从他张开的指缝间连绵不绝的涌出,程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在身体里蓬勃生长,无数的小爪子牢牢抠住它们所能触到的每一寸皮肉。
  
  果真是嗜血的吗?程徽摸了摸伤口,那里除了剧烈的疼痛外竟然没有一星血丝。
  
  “大人,不要这样看唐某。唐某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大人非逼唐某去阴气深重的地府呢?”唐先生笑着,抖了抖修长的手指,那些水草像是得了命令一般“嗖”地一声抽离了他的手指,一下子全扎进了程徽的肩膀,一阵皮肉撕裂的“嗤嗤”声。
  
  “啊————”突然加剧的痛感让程徽忍不住大叫,眼前跟着微微一黑,人就跪倒在地。
  
  “大人,唐某这就告辞了!”唐先生似乎十分享受程徽此刻的狼狈,边说,人便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想走,做梦!”就在他整个人即将消失的时候,瘫倒在地的程徽忽然爬了起来,数道金光从她右手里迸射出来,登时在唐先生身上扎了几个窟窿。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唐先生一时间变得痛苦不堪,好看的一张脸扭曲得怪异至极。
  
  “姓唐的,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下场。”程徽冷笑,摊开右手,金光灿灿的无畏结印浮在她手掌上方,那些湿滑幽暗的水草像是影子见了光似的,在无畏结印的金光下纷纷消褪,“你到底还是那条街上的东西,要是连你我也制不住,还真是对不住自己名头。”
  
  “收!”程徽拼尽气力大喝一声,趴在地上的唐先生忽然就化为一道红光钻进了她的手掌,程徽迅速合拢张开的手掌,握紧了拳头。接下来,只要敲开地府的门,把他送到鬼帝那,换回白昕的性命就好。程徽想着,勉强支着身体站了起来,张开左手,召唤敲门的锡杖。可是这么一个不大的动作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那里传来的彻骨痛楚让她再也忍不住摔倒在地。没了吸血的“千脚鬼”,新鲜的血水从伤口中汨汨流出。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墙上的钟忽然间重重的敲了四下。程徽心头一震,心神忽然就清明起来,快天亮了呢!不能再耽搁了。这样一想,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量充盈了身体,竟支持着她一股脑爬了起来。
  
  而就在她重新运气,准备再次召唤锡杖的时候,地府的门却自己开了,夹着一股阴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出一个白衣男子,暗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做得好,小徽!”
  
  “你……”不是应该在鬼市里好好躺着吗?程徽想问,可是没有执念的支撑,身体上的伤痛让她再也支持不住,刚说了个“你”字便一头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风扇吹得头好痛。。。呃。。
无力的申明。。其实阿尧不是很废材。。。




蛤蟆鼓(完)

  
  就在程徽摔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地府里逸出:“白老弟,这回苦肉计可没白用!你这只老猫终于欠我一次了!”
  
  苦肉计?程徽心里咯噔一声,仰头直视白昕。白昕也不躲避,笑眯眯的和她对视:“你听见了?”
  
  “你……是装昏?”这么大的声音想装听不见也难吧!愤怒让程徽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竟支持着她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白昕却不回答,只是笑:“大人还是快处理一下伤口吧,这样子真是难看。”
  
  “白昕!你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唐尧他……”程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顿时直冲脑门,若不是身上有伤,估计这会她已经拎着白昕的领子了。
  
  “这样不好吗?”白昕忽然敛了笑,一本正经地打断她的质问,那种正正经经的样子让程徽忽然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
  
  “你什么意思?”
  
  “收了唐先生,又除掉了你身边的隐患,一举两得,哪里不好?”白昕说着,脸上又挂上了浅淡的笑意,只不过这次,程徽觉得那笑里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
  
  “隐患?你是说唐尧?他处理了多少事务你比我清楚,要不是他分担你的工作,你会这么轻松?还有,当初让他成为我的手下,好像并不是我的意思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大人,你好像还是没有明白,从你承认自己身份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没有资格依赖任何人。唐尧,只是一个试炼。而你,差点没有通过,如果不是我好心插上一脚的话。”白昕说着,走到程徽跟前,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半干的短发,很亲昵的动作,和他脸上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当真格格不入,“这个时侯,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呢。”
  
  “感谢你让我伤害自己的朋友?”程徽反诘,目光都能在空气中迸出火花来,而她真正想要问的是,不依赖任何人,那个任何人也包括你吗?可是就在那些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又被一种力量更为强大的恐惧深深压了回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朋友?呵,这两个字不需要出现在你的字典里。”白昕又捋了捋她的头发。
  
  程徽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突然之间,程徽觉得她的话让白昕的动作停了一下,当然也有可能是错觉,因为他很快就接上了话,不假思索一般:“指路人,监督者,伙伴,仆人,部下……随你高兴。总之,不是朋友。”
  
  “大人,知道阿修罗吗?”就在程徽还没从他方才的话里醒过神来时,白昕又变了话题,虽然是问,却并没有等程徽回答的意思,因为他很快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所谓阿修罗,即是非神,非人,非鬼,介于三界之间的怪物。拥有神的力量,鬼的邪念以及人的七情六欲。阿修罗道亦是佛教所说的六道轮回中的一道。虽为善道,却终因心存嗔念,又好争执,难免堕入恶道。而它们本性骄傲,从来视法纪于无物,向来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不分善恶。
  
  “这种介于神鬼人三界之间的东西,唯一臣服的却是你呢!”白昕绕了绕她的发梢,“所以啊,大人,你身边的那些人,你可以指派,可以利用,却单单不能够依赖,否则,任何一点软弱的情感,都会成为你致命弱点。”
  
  “不人不鬼不神的东西……那我们算什么呢?白昕,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呢?”程徽抬起头来,看着那双妖媚的绿色眼眸,神情一片茫然。
  
  “我们……什么也不是吧。”白昕迎着逐渐灿烂起来的霞光,双手插在裤兜里,望向空无一物的窗户。说这话的时候,程徽已经离开多时。他摸过窗台上的一包抽了一半的烟,拈起一根送到嘴边,踟蹰了半天,还是点燃了。吸了一口,引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终于还是皱着眉头捻灭了,“这么难闻的东西怎么也有人喜欢?”白昕摇摇头。
  
  放下烟,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扫视了一下房间,自言自语:“那只畜生居然溜了。”说着勾起唇笑了一笑,又笑了一笑,“我都被你传染了。小徽,感情用事,这东西可真是要不得。”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晨光斜铺在这个城市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上,朝气蓬勃,那些冷硬的建筑竟也因为这样的朝气而有了生动的色彩。程徽就在这样的色彩分明的清晨默然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肩头干涸了的血迹惹来行人的频频注目。她不曾想到,那么严重的伤竟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动愈合,要不是衣服上的斑斑点点的血迹,她会以为那些彻骨剜心的疼痛都是她夜里的幻觉。她到底是什么呢?
  
  程徽突然间就觉得很累,由内而外的疲惫,不堪重荷的心脏像是要罢工了一般,甚至连呼吸每一口空气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仿佛是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好容易看到一块水草丰美的绿洲,急急跑去,却发现那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而之前向那片诱人的虚无奔去的激动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当绿水化为黄沙时,她已经失掉了继续旅途的力量。她终于停了下来,隔着手指,看略微刺眼的光线从指缝间漏下,缺水的嗓子冒烟似的干。
  
  “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平和如昔的语调,还有和话音一同递过来的矿泉水,“你一夜没喝水,一定渴了。”笑得恬淡的清爽少年站在巨大的广告牌下,精雕细琢的五官比广告上那个打扮妖孽的明星看起来要舒服得多。
  
  “不要原谅我,那样我会更难过。”程徽嗓音暗哑,收回了目光,不去看那个清泉一般的少年,也不去接他递过来的水。只要看到他,巨大的愧疚感就会像无穷尽的流沙般把她吞噬殆尽。
  
  “我没有原谅你啊。”少年这么说着,声音仍是平缓的,递矿泉水的手也固执的没有收回。
  
  “哦……是吗……”程徽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原谅呢?任何人被当做交易筹码都会心生怨尤吧,即使宽厚温雅如唐尧。
  
  “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叫我怎么原谅你呢?”唐尧轻轻浅浅的笑了,看着一脸震惊的程徽,目光柔软,“想哭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抱一下。”
  
  程徽眨眨眼睛,确定里边没有亮晶晶的液体。可是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想哭的冲动的?她习惯性的想要刨根问底,可是身体却极为诚实地顺从了她心底的意愿,扑进了唐尧朝她张开的怀抱。靠着唐尧的胸膛,程徽再也忍不住哭泣的冲动,泪水很快就洇得他胸前一片冰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靠她保护任她欺负的爱哭鬼怎么也有这么可靠的怀抱,温暖得让她不想放开。
  
  突然间,程徽猛然想起什么来,抬起头,微微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你知道了吗?白昕……”
  
  “我知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唐尧又将她按进怀里,“我也是才知道的。”
  
  “那为什么?”程徽听见了自己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声音,“我这样对你,你还……”
  
  “这你可问倒我了,”程徽听见唐尧轻轻的声音,“嗯……一定要说的话,只是为了不想让你伤心吧。”唐尧说着,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心。”
  
  程徽闭上了眼睛,得到这样的答案,想要不动心那是骗鬼的吧。
  
  唐尧抬起头,对着远处看着他们的那双绿色的眼睛微微一笑。
  
  后记:
  安安仍旧对那只小小的项坠爱不释手,只是,关于那天夜里的所有都被她忘得干干净净,这又是唐尧做的吧。看着每天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地上课吃饭玩游戏的安安,程徽欣慰的想,或许能够忘记也是一种幸福呢。
  
  而安安的妈妈,那只失了法力的白狐,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距那天不久,程徽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杨新河当众发狂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的新闻,小小的一则,连社会版的头条都没有上,而白狐本身却再也没有消息。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徽徽徽徽!中文系的系草又复学了!我今天正好看到了,长得真不错,极品小受啊!”安安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怎么觉得那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全天下的帅哥美女你看着都眼熟!”程徽把手里厚厚的专业书在她脑袋上一敲,顺便送了个白眼。
  
  “那是!物以类聚么!”安安揉揉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我说徽徽,那个美人老板娘怎么开了那么一会店就搬走了,都还没有机会喊你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要看美女看你不久行了。”
  
  “哈!说得也是!本小姐今天高兴,请你吃饭!”
  
  “你请?是蹭饭吧。”
  
  “一样啦,一样!”
  
  蛤蟆鼓(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写得一点也不恐怖。。。我面壁反省去了。。。下一卷一定往恐怖里写!握拳!
哈。。那啥,话说明晚是七夕~~~我会写一个番外以示庆祝~~大家记得来观摩观摩哈~




七夕特别番外——礼物

  
  程徽八岁那年,随着城市的发展,她家小区附近的地段忽然就精贵起来了。形形色色的建筑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建筑工地的施工噪音没日没夜的吵得小区里的居民怨声载道,却没有人把事情往电视台报社等媒体那捅,大概那个年代舆论的力量还不及现在强大。可是有一天,离程徽家最近的那个工地却莫名其妙地停了工,而且一歇就是半个月。小区里的居民在享受难得的宁静的同时也不忘在饭后睡前八卦一下工地停工的真实原因。
  
  慢慢的,先前五花八门的猜测都趋向同一——工地上死了人。可是就算是操作失误死了人,一般也不可能导致工地停工啊!于是那个死亡民工的死因又成了小区居民的新一轮八卦话题。
  
  这天天阴得厉害,从早上睁眼开始,厚厚的铅云就在脑袋顶上压着,空气湿度很大,憋得叫人透不过起来。本以为会有一场大雨,可是这天却特别能憋,愣是从早阴到晚,就是不见一点雨丝。下午放学,程徽背着书包,哼着小曲,一步三跳地往家里走。大概是天气问题,平时总是有三三两两的大妈大爷聚堆的路上这天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安静得有些异常。
  
  程徽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蹦蹦跳跳的往家赶。路过那个停工了的工地时,闷了一天的空气中忽然卷起了一阵风,很大,吹得程徽差点连人带包翻了个跟斗。怎么回事?吓了一跳的程徽不由四下张望,只见工地外围着的塑料布一直在微微鼓动,听仔细了,里边还有类似的滴水的声音。滴嗒……滴嗒……滴嗒……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是里边有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
  
  半个月了,那得浪费多少水啊!程徽想起思想品德课上老师今天刚讲过要节约用水,想也没想扒开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的塑料布就往工地里钻。谁料,她刚探进个脑袋,工地里的滴水声却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塑料布,怎么在外边就没有闻到?程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该不是又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沉,有什么东西在往后拉她的书包!
  
  程徽吓得大叫一声,飞腿就向后踢去,只听得后边一声痛呼。
  
  “唐尧!是你啊!吓死我了!”程徽扭头一看,发现被她的旋风腿踢翻的只是那个爱哭的小鲤鱼精时,不由松了口气,赶紧跑过去拉他起来。
  
  “你在干什么?这里边有什么好玩的吗?”虽然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唐尧却没有一点怨气,反而一脸好奇地问程徽缘由。
  
  程徽摇了摇头:“不是好玩的。我们要赶快去……”她刚想说赶快去找白昕哥哥,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下去。一个念头从她心里冒了出来,于是她拉着唐尧问,“唐尧,你不是一直想要练胆量吗?今天我们就进去冒险吧!”
  
  虽然唐尧先前已经人被告知过不要接近这个工地,可是面对程徽亮闪闪的眼睛他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跟着她钻进了工地。程徽拉着他,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这可是她第一次背着白昕哥哥独自探险啊!呃,还有唐尧这个拖油瓶,不算,不算!
  
  房子已经建了两层半,到处都堆放着建筑材料。程徽拉着唐尧走走停停,学着白昕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竖起耳朵听那个类似滴水的声音。可是自从进了工地后,这里除了他俩的脚步声以外,她再没有听见半点动静。
  
  “程徽……”唐尧拉拉她刚要说点什么,程徽马上转过头来,瞪着眼睛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要打草惊蛇!”程徽对他做着口型,唐尧连忙点点头,一脸崇拜地跟在她后边。她看起来好专业,虽然可能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听!”走着走着,程徽猛然停下,轻声说道,顺手指了指楼上。唐尧定了定神,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果然,上边有很轻很轻的滴水声。
  
  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更像是大滴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程徽一下子兴奋起来,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厉害。“上去看看!”对唐尧做了个口型,拉着他就轻手轻脚的往二楼跑去。刚跑到楼梯口,就听见滴水的声音陡然增大,一股比一楼还要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程徽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唐尧突然拉了拉她,指指脚下,眼神惊恐。
  
  程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殷红的液体从他们脚下向外氤氲开去,就好像他们脚下的土地是一块吸饱了血液的海绵,稍稍挤压,里边的粘稠液体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程徽后脑勺一凉,回头一看,只见他们身后的地上留下了两串血红的脚印。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再看唐尧,虽然已经是一脸煞白,但表情还是镇定得很。程徽拍拍他,刚想表扬表扬他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断喝:“小鬼!谁准你们跑进来玩的!”一个体格健壮满嘴胡子的中年人带着怒气冲下楼,一手一个,拎住了程徽和唐尧。
  
  “我不是小鬼!我是除魔大师!放开我!放开我!”程徽高声叫起来,死命挣扎,奈何大叔的手劲吓人,不管她怎样乱动,始终牢牢钳制她。
  
  “胡子叔叔,你看,地上有血!”唐尧指了指他脚下,本想告诉他这工地上的古怪,却发现中年人脚下干干净净的,整个工地上只有他们跑过的地方留下了两串红红的脚印。
  
  “碰哒你的鬼!血你个脑壳!是你们两个死小鬼踩翻了油漆桶!现在小孩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玩意?这里是建筑工地,哪个让你们跑进来玩冒险!万一上面掉下了一块砖头,你们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背时!什么看守材料!简直就是幼儿园园长!天天清理玩冒险的小鬼!”胡子叔叔一边骂一边拎着他俩往外走,完全无视程徽的叫喊。走到半路,果然看见了一个翻倒在地的大大的油漆桶,鲜红的油漆淌了一地,而他们俩的红脚印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真的是油漆吗?唐尧和程徽相互打量了两眼,同时发现对方的鞋底半点红印子也没有。就在他俩眼神交流的时候,胡子叔叔已经把他俩拎到了入口,正准备把他们给扔出去。
  
  “胡子叔叔,这里边真的有鬼怪!你相信我!我五岁起就干这个了!”程徽大叫起来,死死抱住中年人的胳膊不撒手。唐尧见她执意留下,也帮着在一旁乱叫。
  
  “你怎么不说你今年一百岁了,干这个干了五十年?”胡子一边把程徽从胳膊上剥下来,一边把唐尧往外塞。
  
  “我确实是一百岁了,不过还没有抓过鬼。”唐尧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小鬼!演得还挺像!”胡子哈哈大笑,笑完把脸一板,“出去出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肯定告诉你们的爸爸,看他们不打烂你们的屁股!”说着就把两人往外推,正在三人纠缠时,工地上忽而起了一阵大风,鼓得外围的塑料布哗哗直响,他们三人也让风扬起的沙尘迷了眼睛。
  
  等风停了,安静异常的工地忽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呻吟,“……救……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三人听得清楚。那种凄绝的,发自求生本能的呻吟在空落落的工地上回荡,连那个凶悍的胡子叔叔也不由得变了颜色。
  
  “叔叔,听见没有!我说这里有鬼吧!”程徽趁机说道,她虽然也很害怕,可是贯有的好胜心容不得她怯弱退却。
  
  “听见什么?赶紧走!”胡子叔叔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更加卖力地把两人往外塞。“邪门小鬼,老子守了半个月都没有出事,你们两个混蛋一来就有鬼了,赶紧走!赶紧走!”
  
  唐尧跟程徽虽然大力挣扎,可是还是敌不过胡子的大力。眼看着就要被推出工地时,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入口的铁门“咣啷”一声,被胡子打开的门锁又自动锁上了。
  
  “他妈的!”胡子骂了一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只大手把他俩手腕一夹,又上前去开锁,“真是邪了!”捣鼓了几下,胡子又骂骂咧咧起来,可是声音里却有了一丝恐惧。因为刚才还比较光亮的门锁这时竟爬满了深红的锈,好像经年风吹雨打不曾开过。
  
  “见鬼!”胡子又骂了一句,泄愤似的往铁门上狠狠一踹,谁知一踹之下,铁门发出了一声呻吟,跟着,就有殷红的血水从他踹的地方淌了下来。“这、这……”胡子这下才慌了,也忘了要钳制住两人。程徽乘机挣脱,朝工地中央跑去,唐尧虽不明所以,不过也在后边紧紧跟着。
  
  她听白昕说过,这个工地应该已经被鬼怪做成用来吸收戾气的阵了。程徽不敢耽搁,站在工地正中央,照着白昕的样子念咒,画符。随着她的进度,工地果然开始不安起来,一股阴风在工地上来回乱窜,呜呜的风声里“我不想死”的呻吟声愈发大起来,伴着那些声音,整栋没有完工的楼都开始微微颤动,带着甜腥的粘稠血液从四面八方的墙面渗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拉风箱一般的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工地,听起来像是有一把巨大的矬子在心脏上来来回回的锉。
  
  胡子脸色惨白地捂着耳朵,又是惊诧又是惊恐地看着程徽做着这些,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去打断她。
  
  突然间,那些呼啸的阴风和凄惨的叫声骤然停住。不到一秒,一种类似哮喘病人发病时的声音从底下陡然响起,瞬间拔高后地表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上方的沙石砖块不受控制地纷纷下坠。程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平日里胆小软弱的唐尧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冲上去护住她,筑起一层薄薄的水壁。胡子已经全然顾不上他们,抱着头蹲在地上吓得大喊大叫。
  
  好一会这样的晃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程徽冲着那胡子大喊:“叔叔!快过来帮忙!”
  
  见识到她的厉害,胡子二话没说就窜到了她身边。
  
  只见程徽指着地面上一块明显松动的土层对他说道:“叔叔,这里边有尸体!快挖出来!要快!要不然一会我们都完蛋了!”
  
  胡子听说有尸体先是吓了一跳,可听到后边,当下顾不得害怕,连忙操过一把铁锨刨起土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胡子听说有尸体先是吓了一跳,可听到后边,当下顾不得害怕,连忙操过一把铁锨刨起土来。
  
  “丫头,你怎么知道下边有尸体?”胡子显然惊魂未定,声音都是发颤的。
  
  “这种聚邪的阵一定要真人的尸体做阵基,只要挖出来阵就自然破了。快点!我只是暂时定住这个阵,不赶快挖出来的话,一会邪气反扑我们三个就死定了!”程徽一边说一边没命的刨,没有白昕哥哥在一边心里还真是没底。
  
  胡子听了她的话,更加卖命地刨起来,只一会,铁锨就触到了有别于泥土的东西,胡子心里一动,连忙扔了铲子,直接上手。很快,就露出了片人的衣裳——被土蒙得发黄的白背心,三人对视一眼,更加没命地刨起来。被程徽定住的阵这时也到了极限,又开始颤动不已。程徽咬着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晃动眼看着就要加剧的时候,胡子忽然暴喝一声,一发狠,把那句尸体从坑里抱了出来!
  
  ……工地彻底安静了。
  
  程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拍胸口,又朝胡子竖起大拇指:“好险好险!叔叔你真厉害!”
  
  胡子也是一脸受惊的样子,抹了把汗,对程徽也竖起拇指:“丫头!你真是高人!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而唐尧却默不作声地打量起那具尸体来,良久,转头看向胡子,小声说:“胡子叔叔……那个……为什么你跟他长得那么像?”
  
  “啊!”程徽伸头看去,那尸体因为又鬼怪护着,虽然是夏秋之交,却保存的很好。而那被土灰蒙了的脸,除了满嘴的胡子外,的确跟胡子叔叔长得一模一样……程徽只觉得后脑发凉,转头去看胡子,却发现他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尸体,脸上人色全无。
  
  “半个月前,死在工地上的人就是叔叔你吧。因为死得太突然而不敢承认自己已经死了,再加上身体又被鬼怪利用了,所以无法离开。”程徽虽然害怕,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吗?”胡子弯下腰,拂去尸体脸上的泥土,露出那张表情极度痛苦的脸,双目爆睁,眼球外凸,脸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原来我要找的就是这个……”胡子再一次喃喃自语,那个不知哪来的强健身体就在一瞬间化为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他穿过的衣裤摇摇摆摆地落在尸身上,颜色鲜亮,就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寿衣。
  
  回到家里,一身灰土的程徽理所当然地被爸爸骂了一顿,一肚子委屈地写完作业,忽然想起今天是七夕。拉开窗户,一阵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打了进来,居然下雨了!她抬头望望乌七麻黑的天空,心情更添郁闷,居然每年七夕都下雨,她还等着看牛郎星更织女星相撞呢!
  
  “啊!”正看着天空,冷不丁一张嫩脸从房顶倒挂下来,吓得她尖叫一声。
  
  “徽徽?怎么了?”听见尖叫,爸爸敲了敲门。
  
  “没什么,刚才有只蟑螂!”听见女儿的回答,程爸爸放下心来,只是……“这孩子不是不怕蟑螂吗?”程爸爸摸摸脑袋,没有多想,很快就被电视里那个粗线条的白痴警察引起的连环撞车给吸引了过去。全然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房间里多了一样将来会比蟑螂更让他紧张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发现是唐尧以后,程徽手忙脚乱把他拉进屋里,小声问道。
  
  “给你看个东西,你先闭上眼睛。”唐尧笑眯眯地说,亮晶晶的眸子在灯光下烁烁生光。
  
  程徽想了想,还是闭上了眼睛。一会便听见关灯的声音,然后那个粉嫩粉嫩的妖精就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可以了。”
  
  一睁眼,要不是唐尧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恐怕又要惊叫了。熄了灯的房间里缀满了明明暗暗的星星,一条璀璨的银白色星河横贯天花板,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夏夜,她也没有看过这样漂亮的星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得极为投入,连唐尧问她好不好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徽徽?徽徽?该睡了!”看完电视,程爸爸照例喊女儿睡觉,敲了半天没有动静,程爸爸打开门,却发现灯已经熄了,躺在床上的女儿脸上的带着甜美的笑。做好梦了吗?程爸爸也笑了笑,捞过一条小毯子搭在女儿肚子上。一转头,却发现窗前有一滩水渍,不免皱了皱眉,嘀咕:“下雨了也不关窗。”边说边顺手扣好了窗户。
  
  程爸爸走后,叭在窗户外的唐尧又看了眼程徽恬静睡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一双绿眼睛眨了眨,薄唇轻轻的“嗤”了一声,也不知是对谁说:“小鬼,今天玩够了吧。”
  
  七夕特别番外 礼物(完)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这个番外分量十足吧~~好久没有一章写那么长了。

这可是因为梅子乃们对唐尧的爱而迸发出的番外啊!

各位看官,乃们满意么?其实这个标题(礼物)是这文里最有实际意义的一个~乃们都看明白了么?没看明白的都去面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化蝶第一章

  
  自从白狐的事情落幕后,白昕就再也没有来学校找过程徽。就好像之前他拿来烦她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一下子都没了,明明唐尧离开后他应该更忙才对。不过眼看着期末就要到了,程徽全力应付考试,倒也没花太多心思去想这件事。日子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要不是经常能看见唐尧在眼前晃,程徽恐怕都要忘记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份了。
  
  不过白昕这次还真是消失得彻底,直到程徽考完试收拾行李挤上火车后仍旧没有半点音讯。本来说要跟她同行的唐尧也因为临时有事而爽约。买的是夜车,上车时已经十点了。程徽的座位靠着走道,她放好行李后就靠着椅背打起瞌睡来。旁边男生显然是个音乐爱好者,从上车开始就带着耳机,颇为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忽大忽小的乐声从漏音严重的耳机里不断泻出,小提琴细而锐的高音在沉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好像一个声音尖细的女子在耳边呜呜咽咽个不停,程徽突然就觉得很烦躁,她从来就没有从这个化蝶双飞的故事里读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幸福来,相反,她倒一直觉得这个故事完全是由那个姓祝的女子一力独撑,凄凉,却不见美感。
  
  烦归烦,程徽终究还是敌不过睡意,在那破耳机咿咿呀呀声中竟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边依然是黑夜,火车停住了,外边很黑,看不清站名。而她身边的男生的耳机竟然还没有关,里边放的仍是小提琴版的《梁祝》。从耳机里溢出的细长尖锐的乐声回响在静寂的车厢里,竟然渲染出几分诡异的气氛出来,车里的人都睡了,安静得连偶尔的一两声咳嗽声都没有。醒来后又坐了许久还是不见火车开动,而整个车厢既不见有人下车也不见上车的旅客。程徽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找列车员询问情况,她旁边的男生却突然头一歪倒在了她肩上。
  
  “同学?”程徽轻轻推了推他,那人显然睡得很死,一推之下竟没有任何反应。她犹豫了一会,又加大了力度,谁料那男生竟顺着她推的方向“砰”的一声磕在了窗框上,程徽吓了一跳,刚想对那人道歉,却发现男生睡得极死,一撞之下居然还是没醒。突然间她注意到男生毛衣领子处有一小片暗红的污迹,在深色毛衣领口上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程徽只觉得心里莫名地一紧,跟着,好久不曾体会到的纯粹的恐惧就如夜里淡淡的雾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胸腔,先前的那点浅薄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跟着,下意识的动作便是伸出两根指头去探那男生的鼻息,一探之下,一股凉意从脚心直蹿头顶。
  
  他死了。
  
  车里开着暖气,可程徽却只觉得身体寒凉透心,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不,也不能说是刚才……三点一刻,从睡着前到现在大概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样子,难道这人就是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出的事?可是就算是自己睡着了,那这一车厢的人呢?总有没睡的吧……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车厢里实在是安静得过分了些,连本该有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一点。她有些紧张地朝对面坐着的那个垂着头的大叔伸出了指头……
  
  一车死人!
  
  程徽惊得跳了起来,春运期间挤得人山人海的火车里,她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正常人的生气!那别的车厢呢?她忐忑不安地向下一节车厢走去,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睡”成一片的尸体。穿过车厢连接处,走了不远,她猛然顿住,为什么还是在13车?程徽缓缓低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靠近走道的座位上状似酣睡的女子,脖子上那道狰狞的血痕提醒她,那人死了……可是……短发,米色大衣,那人不正是自己吗?程徽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却没有任何触感。视线往下,再往下,只见自己的脚直接的穿过一具蹲坐在地上的尸体……难怪刚才她一路跑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春运时期的拥挤车厢里……
  
  “嘻嘻,差点漏掉一个!”一个甜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一片死寂的车厢里让人不可抑止地心惊。
  
  程徽猛然回头,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孔上娇艳欲滴的红唇如翩跹的火蝴蝶,应该制住她的……脑海里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可是,那样微薄的理智根本就敌不过见到自己尸体所带来的强大震撼。她愣愣的站着,任凭脑海里的理智如何叫嚣身体却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能动。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嘛!”那张红唇划出一个俏丽的笑。一张嘴,一只粉红色的蝴蝶便扑扇着翅膀从那里飞了出来,扑进了她胸口,一转眼就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真实的刺痛,跟着,一个毛绒绒的类似尾巴的东西从她手上一扫而过。
  
  “……同学!同学!”程徽听见了真实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推自己。
  
  一睁眼,竟是那个原以为死掉的男生。“你终于醒了!睡得好沉!”男生笑道,那对漏音严重的破耳机已经摘掉了。“我叫了你好久,你看我要到站了,你能不能让让,我上去拿行李下来。”
  
  “哦哦,好的好的。”程徽连忙起身让地方,确实快到站了,不少人都纷纷起身取行李,车厢里乱哄哄地响作一团。刚才的,是梦?程徽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光滑如昔,没有丝毫伤口。是梦吧,她吁了口气,擦去额上密密的冷汗。不多时到站了,拥挤的人群上车下车,空出的座位很快就被填满,男生原先的座位上来了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上来就笑着问程徽能不能换个位子,程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男生朝她点头微笑,原来是一对。程徽马上点头同意,反正她只是一个人。
  
  坐到了新的座位上,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刚才的梦所带来的恐惧随着升起的太阳渐渐消散。可是填补恐惧的却是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短短的一个学期里,她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鲜血,以至于有时候站在阳光下都觉得自己已经阴暗得会让灿烂无比的阳光烤得灰飞烟灭。只觉得那些温暖的阳光对她而言将永远隔着一层玻璃,可望而不可及,等着她的只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或许还有殷红的血,森白的骨。
  
  “手怎么这么凉?暖气开得不够高?”熟悉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搁在桌子上的手被旁边的人覆上,很温暖,程徽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急剧地跳动了几下。
  
  “好久没见,怎么哑巴了?”旁边的男生抬了抬帽檐,露出了那双绿色的眼眸。
  
  怔忪,惊诧,欣喜,疑惑……种种感情在心里迅速的走了过场,最后变为出离的愤怒。
  
  “啊咧!小徽!你偶尔也怜香惜玉一下么!”看着白昕捂着被掐疼的胳膊吱哇乱叫,程徽终于大笑起来,直笑得眼睛里都酸酸的。用这种方式来讲和么,果真是高傲到骨子里的猫!消失那么久连句解释都没有还想让自己原谅他?真的太过分!程徽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很过分,可自己还偏偏就吃他这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跟着我干嘛?我哥一会就来接我。”程徽回头瞪他,自从下了火车,白昕就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边,甚至还主动帮她拎那个好久没刷过的旅行包。
  
  “小徽!你要有良心啊!我这里可是举目无亲你居然想抛弃我!”白昕夸张地叫起来。
  
  程徽刚要回嘴,就看见哥哥边喊她的名字边朝她跑了过来。“刚才碰上堵车,没等太久吧!哎?你行李呢?”
  
  “行李在这里,哥哥。”白昕再一次抢先开口,对着来接妹妹的哥哥笑得一脸纯洁。
  
  “小徽,这是?”被误导的哥哥一脸“我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想听你亲口说清楚”的表情。
  
  “哥哥你好!我叫白昕,是小徽的……咳咳……”白昕把话说得暧昧不明,那种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又纯洁又腼腆笑恶得程徽满脸黑线。
  
  “谁让你叫哥哥的?”程徽照着他的爪子就是一脚,跟着正色对哥哥说,“曲熙你别误会!他是我同学!这个白痴买错票了,过两天就走。”
  
  “卖错票?”曲熙挑挑眉,显然不相信。
  
  “哈,失误失误!”白昕笑道,接着又状似自言自语,不过音量却足够让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家里没有别人了,一个人过年真的很没意思……”
  
  “走吧走吧!爸妈都等急了!回家再说。”曲熙说着,接过白昕手里的包,拍拍白昕的肩膀朝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小徽,为什么你们兄妹不同姓啊?”坐在出租车上白昕突然问起来。
  
  程徽瞪了他一眼,心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个屁啊!却因为曲熙也在还是不得不应付:“我们爸妈是再婚,他跟他爸姓,我跟我爸姓,当然不一样!”
  
  “哦?我看你平时总‘我哥,我哥’的,还以为是亲哥哥呢。”白昕笑得一脸白痴。
  
  “啊?我怎么没听过?我看她张口闭口都是直呼我的名字。”曲熙从前排探过头来。
  
  “别听他胡说!”程徽一把把他的脑袋推回去。
  
  “我哪里胡说?你说起哥哥的时候明明就是一脸崇拜!我就是羡慕你一家四口过年特热闹,所以买票时才不小心买错了!”白昕笑嘻地说着,又凑到前排,对暗爽的曲熙小声道:“哥哥,小徽都不好意思了,她是不是从小就爱逞强?哥哥你吃了她不少苦吧!”
  
  曲熙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一脸悲愤地连连点头,竟跟白昕两人唧唧咕咕地聊开了。
  
  曲熙这白痴!白昕明显是在讨好他啊!程徽对着透过后视镜对她抛媚眼的白昕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看窗外飞驰的景物,她实在是想不透白昕强行跟她回家的目的。是不是应该干脆装一回糊涂,放任自己沉浸到他刻意营造的温馨氛围里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重感冒,昨天终于成功的用半死不活的病相让老爹帮忙去买车票。。。
今天早上起来好很多了,赶紧趁着有灵感爬上来更新。。。




化蝶第二章

  
  果然不出程徽所料,白昕一进家门就迅速赢得了长辈的喜爱,到了中午曲妈妈还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招待客人。这回他倒不挑剔了,一边吃一边把曲妈妈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那个每次吃饭都挑剔得一塌糊涂的人是谁啊!程徽拼命往嘴里塞蛋卷强行忍住拆台的冲动。
  
  “小昕,要阿姨说啊,你今年干脆就别回家了!就在阿姨这过年怎么样?”曲妈妈跟程爸爸交换了个眼色,笑得甚是八卦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眼睛都快鼓出来的程徽。
  
  “那怎么好意思?太打搅了。”白昕礼节性的拒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徽徽也不是第一次带同学回来了,不过要麻烦你跟小熙挤挤倒是真的。”程爸爸笑呵呵接过话,有意无意地把他俩的关系定义在了“同学”上。程徽几乎要眼含热泪,果然还是亲爹好啊!全家就你一个没有瞎猜了!
  
  “我无所谓。”曲熙立马表态,而后用“哥哥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做出了巨大牺牲你要怎么感激我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看着程徽,殊不知他亲爱的妹妹此时只想狠狠挠他几下。
  
  就这样,进门不到一天,白昕就顺理成章的在程徽家里住下了。
  
  程徽一头扎进水里,狠狠地揉了几下头发,让莲喷头哗哗的水声盖过了脑海里乱纷纷的思绪,如果说白昕出现在火车上是为了和解的话,那硬跟到家里来还极力讨好自己的家人又是因为什么呢?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尖细的哭声,丝丝缕缕的从莲喷头里漏下……莲喷头?程徽一个激灵,抹了把脸,刚要抬头,水却突然停了,而女人尖细的哭声越发响亮起来,时大时小的哭声里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哭诉。洗个澡也不让人安生!程徽按了按隐隐作痛太阳穴,干脆关了水龙头伸手去够毛巾,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方便工作。
  
  一摸,没有碰到毛巾。嗯?她扭头一看,架子上的衣服还在毛巾却不见了,忘拿了?刚要敲门喊妈妈帮忙,却发现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架子对面的水桶上,而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绝对没有动过毛巾。这回长了个心眼,也顾不上穿没穿衣服,先动了动手指暗暗捏住了两片风刃,这才慢慢的朝水桶挪过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程徽家的浴室很小,迈一大步就能从这头跨到那头。可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在自己浑身溜光的时候。好像并不是什么太难缠的鬼怪,浴室里除了那女鬼哼哼唧唧哭诉声以外并没有别的异常。冬天的浴室里热气往往散得很快,浑身上下还滴着水的程徽很快就感觉到了阵阵凉意。发梢落下的水珠冷不丁滴在背上,引得她打了个哆嗦。眼看着毛巾就在眼前,身上也凉透了,程徽弯腰迅速够起毛巾……什么也没发生。
  
  还没来得及自嘲水桶上方梳洗台的镜子突然发出一声“咯啦”声,很清晰。程徽猛地抬头,只见水气模糊的镜子上印出的自己的影像。心里一跳,连忙擦了几下镜面,只见自己锁骨正中心往下一寸的地方赫然印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斑,那形状正像是一只翩然欲飞的粉色蝴蝶!程徽惊得捂住嘴,在火车上的梦如同电影里的快镜头一般在脑海里不断闪过。难道……那不是梦……程徽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块红斑,一碰之下,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厉害。
  
  就在这时,莲喷头里哭得凄切的女鬼忽然拔高了音量,好像是小提琴最细的那根琴弦被外行人狠狠的拉了一下,锐利刺耳的声音仿佛一只手,出其不意地在程徽胸口狠揪了一把,生疼。程徽顾不上心口疼痛,扭头扬手放出了修罗刃,那女鬼的哭声戛然而止。可没等她松口气,水桶里剩下的小半桶水就突然“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就跟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挣扎着要出来一样,震得水桶“砰砰”直响。程徽连忙接连放出风刃,这才平息了下来。
  
  丫的!都闹到家里来了!程徽压住火气,趁着平息下来的空档赶紧把身子给擦干了。洗漱台的水龙头却在这时突然大开,强劲的水流在白瓷水池里形成了逆时针的涡流。真是无聊!程徽被闹得有些不耐烦了,明明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鬼,平时闻到自己的气味就躲开了的东西为什么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捣乱?她一把关掉水龙头,水池里的涡流却突然平静下来,一张脸隐隐浮现在水里,看不清长相,可两只眼睛却清晰极了,像是两只见不得底的黑洞,能把它看见的东西统统给吸进去。
  
  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程徽腾然一惊,可这回的东西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不等她的风刃成型就“哗”的一声猛地从水池里暴起,灰白的嘴突然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张开!程徽急忙向后闪去,不料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身体忽然间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仰面朝地上摔去。
  
  眼看着就要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时,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将她托了一托,最终只是轻轻的坐在了地上,而绊住她脚的东西和水池里的脸随着那人的出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浴室里彻底的静了下来。
  
  穿好衣服,程徽脸色不郁地走出浴室,发现白昕还有曲熙陪着爸妈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看着热播的家庭情景喜剧。那融洽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他俩失散多年的儿子!
  
  “徽徽,刚才你同学跟小熙出去买了酱鸭脖,把头发擦干了过来吃吧!”程爸爸最先看到程徽,拈着啃了一半的鸭脖连连朝她招手。
  
  程徽勉强调整表情,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走到白昕身边小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白昕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却抬头朝她露出一个妖娆的笑:“有什么事吗,小徽?”说着,那双眼睛貌似不经意地在程徽身上上下一扫,笑得意味深长。
  
  程徽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咬咬嘴唇,悄悄拧了他一把,小声但恶狠狠地说:“不想死就跟我过来!”
  
  白昕眨眨眼睛,朝她扔过去一个颇为无辜的眼神。这时善解人意的曲妈妈发话了:“小徽,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们不方便听的话就进房间说吧。”边说边拿了个空碟子装了几根鸭脖塞到白昕手里,“喏,拿进去,边说边吃。”
  
  “谢谢阿姨!”白昕冲着曲妈妈笑得极其甜美,端起碟子站起身来,冲程徽眨了眨眼。
  
  虽然知道妈妈有所误会,可是现在似乎已经解释不清了。程徽干脆忽略了沙发上眼神暧昧的那三只,扭头就朝卧室走去。白昕则捧着酱鸭脖在后边跟着。进门的一刻,客厅里传来了程爸爸大呼小叫的声音:“你们不准关门啊!”
  
  “你看了多久?”虚掩上门,程徽马上板起脸质问。
  
  “你家这的鸭脖味道真不错!好久没吃了,挺怀念的。”白昕把碟子往书桌上一搁,拈起一根鸭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身材比你好的我看得多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一口咬在了油光发亮的鸭脖上。“真香!”白昕颇为满足地咂咂嘴,一会功夫就啃完了一根。
  
  好吧,就当被猫猫狗狗看到好了!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程徽虽然气愤,却也只好无奈地自我安慰。“你赖在我家里到底要干什么?”定了定神,程徽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然是在你家过年啊!”白昕抬头,朝她龇牙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眼见着白昕东扯西扯,程徽急起来了,“你快说!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不是!”白昕断然否决,又抓起一根鸭脖,“小徽,忘了我说过什么来着?关心则乱,看看你这个样子,跟那些哭哭唧唧的女人有什么差别?”说完话,白昕一偏头,悠闲的神色让程徽激动起来的血液陡然降温。一转身,也在床上坐下。
  
  “在火车上把我从那个梦里叫醒的就是你对吧。”程徽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
  
  “嗯哼。”白昕啃着鸭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浴室里出现的那些东西感觉很奇怪,虽然哭得喊得很伤心,可是却没有感情,没有怨恨或是伤心……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的提线木偶……”说到这里,程徽心里也不觉一紧,被什么东西操纵,那操纵它们的到底是什么呢?她觉察不出,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个隐藏在背后没有露面的操线手的目的肯定是她。不自觉地,程徽按住了胸口那块浅红的蝴蝶斑。能在自己身上做手脚,这样的东西恐怕是不容小觑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11-23 08:56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